“我知道了。”红公公若有所思,看向不远处的裴翎珩,心里万分纠结。
裴翎珩招招手,红公公连忙走过去。
“小红子,你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
红公公一激灵,若是误了皇后的事,他恐怕就是有十个脑袋都是不够砍得。
“回皇上的话,太医院传来消息,皇后的病,有法子了。”
裴翎珩闻言,本来还带着几分醉醺醺的眸子立马清明不少,手紧紧攥住酒杯,看得旁边的沈清一脸担忧,生怕他一个不注意,捏碎了酒杯。
“快快快,传太医来觐见。”
他整理了一下衣袖,身姿端正。
红公公抹抹头上的汗,应了声是,连忙转身正准备去叫人。
“罢了,罢了,朕亲自过去一趟。”
他已经来不及了。
说着,他便直接起身,红公公连忙从屏风上取下来大氅,一路小跑,终于追上裴翎珩。
“皇上,当心身子。”
裴翎珩不理会,抬手捏住大氅,便大步流星地往太医院去。
早就有小太监去通知了太医院,李院正可没有胆子敢坐着等皇上亲自登门,连忙带了太医院上下几十口子,从太医院出来了,一路小跑着去迎接裴翎珩。
恰巧在
凤仪宫不远处,太医院众人同裴翎珩相遇,连忙跪地行礼。
“诸位爱卿辛苦了,”裴翎珩连忙抬手将李院正和姜太医扶起来,“听闻太医院寻到了法子?”
李院正点了点头,示意姜太医来说。
“回禀皇上,微臣翻阅了古籍,书上说,像皇后这种情况,只要遇到重大刺激,便能够清醒过来,”姜太医缓缓开口,“比如可以将最喜爱的物事毁掉,或者是亲人受伤,都能够刺激到病人心底的记忆,迫使病人苏醒。”
裴翎珩皱着眉头,这种玄之又玄的话,他想相信,可是又怕自己真的相信了以后,钟毓清又不能回来。
姜太医并没有看到裴翎珩的脸色,自顾自地唾沫横飞,“皇上,皇后应该是被人控制住了精神,之前越是对什么东西上心,被控制以后,就会对其厌恶……”
越是喜欢,就会越厌恶……
裴翎珩在心里揣摩着这句话,嘴角勾着一抹苦笑,“清儿,这说明我在你心里,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应该高兴吗?”
瞧着裴翎珩的脸色,红公公心里有些悲凉,看了一眼不会看人脸色的姜太医,清了清嗓子。
旁边的李院正会意,连忙拉了
拉姜太医的衣袖。
姜太医关上了话匣子,对着裴翎珩行了一礼,面色更加严肃。
“皇上,此事事不宜迟,皇后的灵魂埋得时间越是久,就越是醒过来了。”
闻言,裴翎珩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送走了太医院的人,裴翎珩立在凤仪宫东门,看着关的紧紧的大门,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开门。”
红公公连忙拦住,“皇上,不可……”
裴翎珩酒劲上来,冷冷瞥了一眼红公公,“给朕让开。”
红公公吓得一哆嗦,连忙挪开了身子。
裴翎珩走进宫里,池生揉着惺忪的睡眼,挣扎着起身,正准备上灯,被裴翎珩抬手止住了。
他抬手指指床上躺着的钟毓清,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面色柔和。
此时,外面的花灯透过纸窗,洒下来柔和得光晕,她静静地躺着,一如往常。
裴翎珩抬手,试探着伸出手,将她的手握进掌心。
若是白日她醒着的时候,恐怕早就已经嫌恶地想要甩开他了。
“清儿,”他用自己的脸贴着她的手,慢慢开口,“这些年,我一直看着你,守着你,本以为我能护着你一辈子,帮你挡着明枪暗箭,其实呢,还是让
你受伤了。”
他略略哽咽,拼尽全力将眼泪咽回去。
“别人不知你背后为我付出了多少,我知道就好。这一世,我还没有为你流过泪,这一次,恐怕要让你笑话我了,不过呢,反正你现在也看不见,我就任性一次又何妨。”
“清儿,朕还想同你再下一盘棋,还想同你再同吃一碗饭,同游一次湖……还有好多好多,朕没来得及同你一起去做的事情,你快醒一醒吧……”
他在夜色中擦干眼泪,看着床上依旧如娃娃一般躺着的钟毓清,微微叹息,在她的身侧合衣躺下,酒劲上头,他终于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就算如此,闭上眼睛前,还没忘记帮她掖好被角。
连日以来的梦魇,心魔困扰着他,他半个月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早就已经是疲惫不堪,再加上喝了酒,刚刚沾到枕头,一阵睡意便席卷而来,他恍惚中,看到了他们的过往,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原本睡着的钟毓清此刻突然睁开眼睛,看看熟悉的床幔,又慢慢转头,看到他熟悉的侧脸,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随后,她便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摸到枕下的硬物,猛得起身
,朝着他的胸口刺过去。
裴翎珩恍惚入梦,察觉周边杀气,睁开眼睛,看到她手中的发钗在夜色中闪着寒光,身体本能地闪躲。
手在空中一抓,便攥住她的手腕,“清儿?是我。”
他皱着眉头,映着外面的灯火,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眼底疯狂的神色。
“清儿!”他嘴角溢出一抹苦涩,她的心当真已经变成了石头,暖不热了吗?
脑海中突然想起姜太医的那句话,毁了她最爱的东西,刺激她的心底灵魂,让她苏醒过来。
本来躲闪的身子猛得一僵,他松开对她的钳制,迎着发钗,一瞬间,任由着皮肉被发钗刺穿,血腥的气味在房中蔓延。
妖艳的红色,在钟毓清眼中铺展开来,她连忙松开手,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快感,心底深处竟然传来一种钝痛感。
她低头看看自己染红的双手,失神片刻。
“清儿,你怎么了?”
裴翎珩眼底带着温柔,面色微微一皱,似乎那根簪子,并非插在他的胳膊上。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钟毓清头痛欲裂,她死命地扯着自己的头发,用力地在床上磕着脑袋,努力想要把这种疼痛感觉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