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婉放下汤勺:“有呀!我还和他打招呼呢!我问他怎么来这儿了,他说来找朋友,很快就走了。”
宁稚拍了拍脑门。
真的是他!
“你回来也一阵子了,你们俩……确实是不可能了对吧?”
宁稚知道林淑婉想问什么,说:“我和萧让虽然不可能,但也不想和林恒在一块。”
林淑婉急道:“为什么呀?林恒这孩子多好呀!”
宁稚喝一口咖啡,看一眼还在取食物的杨礼文,压低声音:“我去过林家了,他家很有钱,父母很有素质,对我也很热情,但我看得出来,我不是他们想要的儿媳妇人选。林恒为此还与他们谈了,为什么要谈?懂了吧?”
林淑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没什么吃下去的胃口。
宁稚早知道她会这样,所以之前从未主动说起。
她平静道:“就别跟杨叔说这些了,浪费他一番好意。”
林淑婉惆怅道:“他是真觉得林恒好,不管是家世还是为人,都是一顶一的好,这才积极撮合你们。他总说年轻人互相喜欢,父母到最后也是会同意的。”
宁稚笑:“既然人家父母不同意,那干嘛去恶心人家父母啊?真没必要。而且,我长得又不差,现在也是律师了,还是有机会找到男人的,您和杨叔就不用操心我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见杨礼文端着餐盘走过来了,她没再往下说。
林淑婉叹气,愁眉不展。
杨礼文问:“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突然愁眉苦脸的?”
他才离开几分钟,却连林淑婉细微的情绪变化都发现了。
是真的爱一个人,才会看到这些。
……
上午的活动是摘葡萄,吃完午餐结束行程,打道回府。
宁稚和杨礼文林淑婉一起用餐。
在座都是杨礼文在师大的同事,杨礼文向众人介绍宁稚。
“这是我闺女,八月刚从美国回来,目前是君天的律师。”
他自从跟林淑婉登记结婚,无论跟谁介绍宁稚,都称她是自己的闺女。
知内情的,就知道宁稚是继女,不知道内情的,就以为宁稚是杨礼文的亲生闺女。
有一位女教授认出宁稚,惊讶道:“杨教授的闺女,是不是最近那个因为彩礼杀人的案子的原告律师啊?”
宁稚干咳一声,有点紧张:“嗯,延庆刘强杀人案的民事律师。”
她在短视频上的名声已经臭了,自媒体称呼她为“无良女律师”,她真担心自己影响了杨礼文的口碑。
好在众人聊起案子,并未有过激言论,只是就事论事。
女教授问宁稚:“这个案子,引起社会上广泛的讨论,有些网民认为应当立法取消彩礼,都觉得这个案子如果不是因为女方扣留了男方的十五万彩礼,这个悲剧就不会发生。”
宁稚说:“我倒认为不应该取消彩礼,一旦取消彩礼,底层男性将更难获得婚姻。彩礼这个东西,只在底层的婚姻中发挥作用。在农村,生男孩代表劳动力,生女孩代表嫁出去的时候娘家能够收到一笔彩礼,如果把彩礼取消,将有更多的底层家庭不愿意生养女儿,底层女性数量减少,底层男性结婚将更难。
从女性的角度来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三年抚育,有很多女性一旦进入婚育,可以预见长达三到四年的时间,她们无法参加工作、失去收入,彩礼是给她们的生活保障,如果她们失去这份保障,必然会畏惧婚育,对出生率反而没好处。可以说,一分彩礼,不仅利于男女双方,也能一定程度上促进新生儿的出生率了,不是坏事。”
提问的教授频频点头:“说得对。”
有教授问:“如果按你说的,彩礼是对女性婚育的保障,但这个案子,女方扣留一半的彩礼后,并未与男方走入婚姻,按理说,她应该在退婚后,把扣留的彩礼还给男方。”
宁稚说:“这也是案子争议点之一。女方扣留的一半彩礼,他们认为是对女方名誉的补偿金,这笔钱,经过双方协商之后留下,当然协商过程中,男方未必是心甘情愿的,但这不应该成为他杀人的理由。他不满女方扣留一半彩礼当做赔偿金,应当对女方提起诉讼,由法律来帮他要回这笔钱,而非把这笔钱当做强奸女方、杀害女方一家的理由。”
提问的教授赞赏地看着宁稚:“所以这就是法律存在的意义。”
有人说道:“诶我家最近正好遇到一个事儿,关于这个遗产继承的,杨教授的闺女能帮我出出主意么?”
宁稚看向对方:“当然可以啦,您请说。”
“我母亲生前留下一套小房子……”
午餐变成了法律咨询,宁稚边吃边为大家提供法律建议。
快结束午餐,杨礼文引导她和师大的各位教授握手,她从包里摸出名片,双手递给各位教授,让大家以后有事儿尽管上君天找她。
大家回房间收拾了行李准备打道回府。
林恒赶来。
他一脸风尘仆仆,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运动服,一看就是忙得连澡都没来得及洗。
就这样,还要来回三小时接她。
宁稚有点心疼,问:“家里老人还好吗?”
林恒说:“没事儿,本来就有基础病,昨天下午突然说头晕得厉害,我们都怕会脑梗,就赶紧送医院了。留观了一晚上,医生说没事儿了。”
宁稚点点头:“没事就好。其实你不用来接我,我坐杨叔的车回去也一样的。”
林恒憨笑:“我是想约你晚上一起吃饭。”
宁稚勉强笑笑:“好啊,你这两天辛苦了,我请你。”
林恒把她的行李袋放进后排座位,拉开副驾车门:“宁律师请上车。”
宁稚笑着走过去:“谢谢林教授。”
正要上车,忽然一辆白色奔驰SUV开了过来。
戴着墨镜的萧让下车,朝她走来。
林恒眼明手快地将她护到身后,直面萧让:“你干什么?”
萧让看向宁稚:“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