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瑶瑶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就你在家吗？”
段崇从厨房里也走了出来：“婶。”
“小段也在啊。你叔呢？”
沈瑶回答道：“我爹带着姐去看她师父了。”
“哦，”梁红霞也没多想，“那小段留下来吃晚饭呀，这锅里炖的什么这么香，排骨吗？”
梁红霞都闻到味儿了。
“嗯，崇哥今天晚上回部队有事，他买了一整扇排骨呢，我都给炖了。想着让他带回部队去给他的战友分分，留一点咱们今天晚上吃。”
梁红霞一开始听到沈瑶说全部炖了，还有些责怪沈瑶大手大脚，但是听到后半句，连连应是：“对对对，小段你离家远，在部队里得跟你那些战友打好关系互相照顾着。”
段崇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那是什么啊？弄个三轮车回来怎么？”梁红霞看到院子里头的三轮车。
“我摆摊用的。”沈瑶道。
梁红霞一听，懒得问了。
段崇恋恋不舍刚才那个吻，深深看了沈瑶一眼，显然欲求不满，却乖乖到一边继续钉车斗。
一会儿排骨出锅了，沈瑶把家里的保温桶都给拿出来了，给他盛了满满一大桶加一饭盒：“这米饭好像放不下了，你自己去食堂打个馒头吧。”
段崇接过，排骨都拿到了，他也知道自己得走了。
“你能送送我吗？”这回是段崇主动问的。
他想跟沈瑶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
沈瑶擦了擦手：“我当然要送你了。”
她跟段崇一块儿走出了胡同，段崇问道：“我会把叔的衣服洗干净，下回带过来。”
“这不重要，晚点也没事。”
“不行。”段崇突然说道。
沈瑶抬眼：“嗯？”
“我想早点见你。”段崇认真说道。
沈瑶弯了弯眼睛：“那你有空就送来吧。”
“下礼拜天我还能来找你吗？”
“下礼拜天？”
沈瑶还以为按照段崇的性格，他明天晚上就会忍不住过来呢。
“嗯。行吗？”
段崇记着唐元伟的话，不能太黏人，怕沈瑶烦他。
如果每个星期都能像今天一样，跟沈瑶待一整天的话，他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当然行了。正好高中礼拜天也放假，我没生意，可以陪你。”沈瑶说道。
听到沈瑶答应，段崇心里又高兴了。
两人告别后，段崇一步三回头，看着沈瑶在胡同口跟他招手，眼底一片柔软。
总有一天他会带着沈瑶一块儿离开，而不是让她在那里看着他走。
段崇挂着一身东西回了部队，迎面看见唐元伟。
唐元伟冲他扬了扬下巴：“赶紧去吃饭，还有不到一个点就得上课了。”
段崇提了提手上的保温桶：“一块来食堂吃吧。”
唐元伟起了兴趣，两步跨到段崇身边：“什么东西？你从你对象家里拿的？”
“她炖了一锅排骨。”
唐元伟一听：“那怎么好意思。”
“瑶瑶说这桶给大家分着吃。”
“哎妈，我就说那小姑娘看着心地就好，可真会来事。来来来，我帮你拎我帮你拎，”唐元伟立马接过了段崇手里的保温桶和用网兜装着的饭盒，打量了他一眼，“你这大包小包装的什么，看样子老丈人挺待见你啊，去一趟给这么多东西。”
“我的军装。”段崇解释。
唐元伟还说呢：“你今天这是什么打扮，穿的跟个二流子似的。”
段崇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索性就不说了。
唐元伟也没在意，到了食堂便招呼了几个段崇营里的：“快点过来，你们顾营长拿来的炖排骨，来晚了就没有得吃了啊，”唐元伟一边打开饭盒，往里头一看，排骨香味扑鼻，招呼道，“赶紧来赶紧来！”
排骨炖海带，是这边的家常风味，味道一飘出来边上的人就忍不住了。
今天食堂菜还正好做得有点淡，大家吃的都没滋寡味的，闻见排骨味儿全凑来了。
“嚯，这么大一桶，得有半扇排骨了吧？”
“段营长，你哪儿弄来的啊。”
“段营长，今天你真请客吗？”
段崇道：“桶里的你们随便吃。”
唐元伟怕自己抢不过这帮人，赶紧拿筷子往自己饭盒里拨了三块，抱紧了才道：“这可是你们段营长从他对象家拿来的，你们可不能啥也不知道白吃了。”
“啊？哎——你们别抢啊！”
大家还来不及对唐元伟的话做信息分析呢，见有的人已经把筷子伸进桶里了，啥也管不了，都一拥而上去抢。
唐元伟呵呵笑，看着他们争抢排骨的样子道：“瞅你们那样儿吧。”
他正准备去打饭，低头一看：“哎，卧槽，我排骨呢？”
他拨到饭盒里的排骨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饭盒此刻空空如也。
“好香啊，段营长，你对象家这手艺太好了。”
他们吃大锅饭吃惯了，突然吃点细粮，舌头就跟过年了一样，红眼的已经吃了两块了，来晚的还在那儿捞海带呢。
“你不知道吧，段营长对象她爹是国营饭店的大厨师呢，炖排骨能不好吃吗？别说排骨了，人家做的白菜都比咱食堂的好吃一百倍。”
大家左一句段营长，右一句段营长，段崇抬手让他们别起哄：“饭盒刷好了送到我宿舍来，都赶紧吃饭，晚课不要迟到。”
说完，他就去排队打饭了。
唐元伟正苦巴巴地吃着从食堂里打来的白菜，段崇就打开自己的饭盒坐在了他的对面。
段崇这一饭盒里头也是满满一盒排骨，他把饭盒往前挪了挪。
唐元伟抬头：“还是你够意思啊！那帮人一个个跟狼似的。”
“快吃吧。”
段崇没多说，唐元伟一边感动，一边夹了一块儿排骨填进嘴里，好吃得嗷嗷地：“这口味太正了，你嫂子咋就炖不出这味呢？”
段崇道：“你少吃点，给嫂子带一点回去。”
“哎呀小段，你说你这，我能好意思吗？”唐元伟把饭盒的盖子往前一推，“你先拨两块出来放我盒盖上，两块就够了，两块就够了。”
段崇给拨了四块出来，唐元伟脸都笑烂了。
段崇走了之后，沈瑶就骑自行车去大关村带了十只肉鸡回来宰，梁红霞本来想出来帮忙，但是她看着沈瑶手起刀落的熟练样子，忍不住道：“瑶瑶，你这把式看起来练了好几年了。”
沈瑶一怔，随即笑道：“我这叫天赋，不用练拿起刀就能干。”
梁红霞撸起袖子来：“我帮你吧。”
“世上只有妈妈好~”沈瑶冷不丁唱起来，把梁红霞给气笑了：“赶紧闭嘴干活，鸡毛都飞你嘴里了。”
母女两个一块儿把鸡杀了，沈瑶道：“剩下的明天早上我来干就行。”
沈瑶还得给自己写个牌子呢，写上定价什么的。
她打的炸锅盛满油也就十五斤，真正用起来，十二三斤就差不多了，她在老乡家里收的花生油不要票九毛五一斤，一个星期的油钱就得十二块多。
她一天卖十只鸡，一个星期平均下来，油钱派到每一只鸡上，差不多两毛五。
三块八毛钱的鸡，加上油、面包、生菜，成本也就是四块多一点。
她打算好了，一只鸡腿卖一块五，一对鸡翅根一块，一对鸡前翅一块，鸡架一个八毛，左右两个鸡胸肉抠出来煎成饼，能包两个汉堡，一个汉堡也卖一块五。
一只鸡拆出来能卖七块三，净赚三块，一个星期卖五十只就能挣一百五十，一个新的三轮车就挣出来了。
不过，这是建立在她每天能卖出去十只鸡的基础上，要是卖不出去，那油的成本可就高了。
沈瑶用油漆画好了牌子，她发誓这辈子写字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牌子很简单，就是按照顺序写好了价钱，主要是醒目，到时候支在一边能省很多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