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心一开始理亏,一直隐忍着,此刻见顾太太竟然公然发飙,开始人身攻击,她再好的脾性也就没绷住:“只是几张照片而已,没有证据的事顾太太还是别乱说的好。”
“都这样了,不就是活生生的证据?还要怎么证据?”顾太太怒气冲冲的指着几乎并肩而站的安宜靳云霆两人。
“这有什么问题?”安文心丝毫没意识到不对劲,不紧不慢的问:“无论小宜,还是靳云霆,哪个不是有理有据的跟你讲话,哪个不是发乎情止乎礼,保持着朋友的基本距离?要不是你先污蔑小宜没教养,小宜会愤而还击?靳云霆会替自己辩解?小宜话都说得很明白了,她没有做不该做的事,还有证据证明,你不但不信,还没有证据就乱说,你是觉得小宜傻子,还是我是傻子?”
“谁知道...”顾太太还想狡辩。
“够了!”贺老太太怒声。
在顾太太余韵未收的臭脸中,把她推过来的礼物盒子推回去,冷脸直指安宜:“道歉!”
“奶奶?”安宜不可置信。
事到如今也只有几张照片,事情未有定论不说,就是真有什么,她也是半个如假包换的贺家人。
“我让你道歉。”贺老太太声调越来越冷:“你自己不学好,你姑姑自顾不暇也管不了你,我就只能亲手来管你了,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一步步堕落,败坏我们贺家的名声。”
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比顾太太的还要刻薄、惨烈。
安宜几乎可以想象,她要是认下了,不但她,还有姑姑,在这个贺家就毫无尊严可言了。
深吸一口气,安宜开口的语气比她挺直的脊背还要直挺:“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道歉?奶奶一定要我道歉也可以,那就直白的告诉我,我哪里没学好,哪里需要改正。”
“混账!”贺老太太怒不可竭,直接抓起什么就砸。
等东西落下,才知道她抓的是个烟灰缸,这么重的东西要真砸到安宜的胸口,顾锦昭倒抽一口凉气。
他是想要个说法,但还不想闹出人命,他是知道的,知道安宜这个人在贺景山那里有多少分量,整个贺家并不完全由贺老太太做主。
“妈。”他推了推自己的母亲。
顾太太其实也被贺老太太的动作吓了一跳。
本身有点怀疑,贺老太太这是不是苦肉计,被亲儿子这么一推,她整个人就清醒了:“既然没有明言约定,婚事就做不得数,老太太您还是别...”
“见面礼都给了,还要怎么才算明言约定?”贺老太太瞪着眼睛,板着脸,一挥手:“送太太回房,再把表小姐带下去,她既然这样了还想不好,那就冷静下来好好的想想,她今天这一通作,图的到底是什么。”
这话一出,安文心脸色突变,安宜的神色,也肉眼可见的惨白起来。
所谓带下去,外人不知道意思,他们贺家内部是知道的。
偌大贺家大宅,是从贺知舟爷爷的爷爷辈传下来的,历经近两百年风霜,除了表面荣光,内里的阴损其实一点都不少。
金碧辉煌的主楼后面,其实就有一间精心打造的静室,地方虽然不小,但除了一个出发机关才能开启的沉重石门,半扇窗户都没有,人要关在里面,就是不被吃喝拉撒击垮,也会因为极度的黑暗而发疯。
这样惨无人道的地方,据说以前是为贺家不听话的小妾而准备的。
上一个被送进去的,还是贺家一个吃里扒外偷贺景山机密文件的佣人。
但现在,贺老太太竟要把这样阴损的招数,用到安宜身上。
“您不能这样对我。”拼命挣扎,安宜想甩开那些佣人。
贺老太太盛怒,整个贺家都很害怕,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找事,前来围攻安宜的佣人就很多很多,她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逃出去的缺口。
跑是不好跑了,但她从来就不是甘愿束手就擒的人,左逃右窜都找不到法子,刚好靳云霆隔着沙发上唤她,像是被贺老太太的阵势吓到了,她也不客气,直接借着靳云霆的力道,扶着他的手臂跳了出去。
这一下的动作很大,震得她小腿都在抖,腿上结痂的部分也崩开,鲜血流了出来,顾锦昭看了又抽一口凉气:“别折腾了,老太太,我相信安宜,我愿意相信安宜。”
可是晚了,他的陈情再诚恳,也已经晚了。
见安宜竟敢越过沙发逃跑,贺老太太更怒,除了在场的佣人,还把守在外围的保镖调进来:“把表小姐给我抓起来!再把这个人给我扔出去!”
她指的是靳云霆。
虽然在贺家待的时间不长,只看了个大概,靳云霆却也看得出来,贺老太太的手段应该是非常凌厉的,要不然安宜也不至于怕成这样。
“顾少你真觉得安宜是你想的那种人?枉安宜枉顾我的守候和等待,一意孤行的要和你发展下去,她还真是错看你了。”
冷冷瞥了顾锦昭一眼,靳云霆动作迅捷的帮起忙来。
他不知道贺老太太抓到安宜后,会怎么做,他只知道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救下安宜,带走安宜。
他后悔了,这么些天因为门第观念,从来没有真正的对安宜发起过追求,他怕她和他在一起后,会拉低生活档次。
如果早知她在贺家的生活是这么的水深火热,他...
越想靳云霆就越火辣越狂躁,贺老太太的身份是高,但他本就没有身份,也不在乎得不得罪,会不会有不良后果。
顾锦昭一再被提点,已经有点明白,为什么他家世很好,远高于这个男人,安宜却没有正大光明的答应他,甚至也不着急和他的发展快不快了。
一边好声好气的劝贺老太太,一边从中调和起来。
两个成年男人同时动手,战况瞬间扭转。
眼看再这样下去,安宜还真会全身而退,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不说,自己也一屁股屎,说不清楚。
贺老太太心一横:“翅膀硬了不听话了,不愿意留下反省是吗?那就让你姑姑去好好的反省反省,这么多年,她是怎么教你,才把你教成这副目无尊长的模样?”
“姑姑!”安宜急切回望。
眼看安文心还真被勾住了,没往楼上房间送,而往主楼的后门送,安宜眼前一黑,抗拒的手,也停了下来。
“我去!”
“学没学好,都是我自己的事,和我姑姑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您因为我而发难我姑姑,好不公平。”
安宜手心手背都是汗,捏着的指节,止不住的颤抖,一张漂亮的脸蛋,白得几乎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