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诚心要,你也得给诚心价格啊。”
老庞被磨价格也没恼,这都是做生意的正常手段了,一开始说一个高价,最后双方慢慢谈,这样一点点下来,最后的价格也差不多是他心里预期的最终价格。
对于这个何锦书,庞牙人心里价位在三百五十两左右。他现在喊五百两,如果是好面子的买主,可能直接就掏钱走人了。
但显然面前这个雷老爷是个脸皮厚的,一开口就是五十两。
五十两够干嘛啊,别说这人成本价就是一百两,单单是他托关系、找人,才把这群姑娘从甘州买来,这里边投入的人情成本也不少,肯定不能做亏本买卖。
“哎呦,雷老爷,瞧您说的,我这肯定是诚心价啊。那这样吧……”
老庞紧皱眉头,一拍大腿,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就……四百八十两如何?这少的二十两,就算我和您交个朋友。”
“老庞,我看你也不是诚心想和我交朋友啊。这样吧,我也说个数,一百五十两。”
“你你你,哪有你这样砍价的?!”老庞气恼的一甩衣袖。
雷广元仔细观察看着庞牙人的神情,见他居然没有因为他喊得太低,就把自己赶出去,而只是有些震惊和气恼。
啧,失算,他的进价肯定比这低多了,自己这价格起高了。
他笑呵呵的起身,和庞牙人站在一起,亲切的把人搂住。
“诶~老庞,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这样吧,二百两,你肯定还有的赚,咱们就当交个朋友。”
庞牙人不讲话,也不回应,心里对这个价格十分不满,已经在盘算着要不要把人赶出去了。
雷广元知道他心里肯定是不同意这个低价的,所以轻轻一用力,就搂着他到了院墙角落。
被硬控到墙角的庞牙人额头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汗,刚才这人搂他时候,他不是没有抵抗,但他的这点抵抗仿佛螳臂当车一样,根本撼动不了面前这男人的胳膊。这人轻飘飘的动作,却如有千斤。莫不是什么神秘的江湖大师?
这时庞牙人觉得自己的屁股被什么东西顶到了,他的目光一点点向后移,直至落到雷广元腰间的长刀上。
!!!
从业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和平讲价,他还从来没被这样威胁过。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又瞄了一眼刀,只见这刀鞘雕花的地方,看着还有些深红色的污垢。莫不是……莫不是血?!
瞬间有些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该不会遇见什么亡命之徒了吧!
“咳咳,这,这二百两实在是太少了,雷老爷,您,您再加点吧。”
语气瞬间从刚才的强硬,变得柔和许多。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长刀正戳着老庞的屁股,雷广元有些不解,好端端的,这人态度怎么变化这么大,他准备好的话还没说呢。但既然他态度已经软化了,那准备喊出的二百五十两就暂且放一放。
“老庞,这二百两就是我的底价了,但你先别急,听我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二百两就是底价?老庞心里不服,但他人还被搂着,屁股还被戳着,不得不低头,只能耐心听雷广元讲完。
“你这有这么多好姑娘,一俩月肯定是卖不完的,县里的地主富商就那么多,哪能天天来你这买女人啊。
但你说巧不巧,我正好认识一个大财主,家里急缺这种有文化,又无牵无挂的姑娘,你要是愿意给我这个方便,我就把人介绍给你。”
听到这话,老庞原本因为胆怯而闪烁的眼睛猛的瞪大,这会儿子他也不怕什么带血的长刀了,满脑子都是这个有钱又缺女人的大财主,语气迫切。
“此话当真?!我若把这何锦书二百两卖你,你就愿意给我介绍一个能买好多女人的大主顾?”
“没错。我雷某人从来不打诳语。”
上次和姚青一起巡视军队的时候,姚青就抱怨过,他那里的士兵文盲率很高,而且绝大多数小将领还都是光棍。
而老庞这里的姑娘都学识渊博多才多艺,却有罪在身,对朝廷痛恨没有归属感。嘿,这不巧了吗,正适合一身反骨的造反军。
要么说他俩是亲父女呢,雷广元和雷茵这俩人都没有沟通过,却又不谋而合,一同想到了山卡拉里的姚青。
于是后边的砍价都很顺利,最终何锦书以二百两的价格卖给了雷家做了婢女。老庞迅速拟好契书,把卖身契给了雷广元,并且承诺三天后就把官府的红契送上门。
拿着为数不多的行李,何锦书走出了这个小院子,此时的她竟有一些恍惚,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了。
“姐姐,走吧,咱们先去医馆给你的手包扎一下,然后再去成衣店给你买些衣服。哦,对,爹爹还要去给一个叔叔寄信,还要去找卖房子的牙人。今天的事很多,不能耽误。”
听到雷茵的声音,何锦书不免有些紧张,她还根本不了解这家人的脾气秉性,却已经稀里糊涂成了他们的婢女。
她也不奢求主子们对她多友好,只希望以后的生活,不用像三皇子府那些宫女心惊胆战就好。
“奴,奴婢不用去医馆,这样就好了。”
听到何锦书的自称,雷茵皱了皱眉,自己是准备把她当女管家培养的,和普通下人有根本的区别,完全没必要这样卑微。
“以后不用奴婢奴婢的,你我这样称呼就成。来,我看看你的手。”
何锦书打开了手绢包裹着的地方,只见这三根手指的指甲都不容乐观,最严重的一根指甲已经没了,还在渗着血。
“嘶!十指连心,姐姐你是真女人,这样都没掉眼泪。”
真女人?好新奇的说法。借着小姑娘看她手指的时候,何锦书才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小主人。
只见她嫩嫩的小脸,有些偏瘦,却不失可爱。一双小小的手,正捧着自己的右手,轻轻吹气,头发只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一点不像京城那些闺阁小姐,反倒有一股英气。
这股气势放在她小小的人身上,怎么看都挺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