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按照原先安排的,要到正堂去守岁,但是出门才走了几步,天空竟然飘起了雪。
大片大片的雪花密密麻麻地从天而降,洋洋洒洒的,,仅仅走了一半路程,原本漆黑的路面已经被洁白的积雪所覆盖。
担心一会儿地面的雪积厚了不好走,所以云父云母决定不去正堂一起守岁了,他们带着云安年回满堂居,让云桑落和顾砚尘回落听轩。
末了还特意叮嘱云桑落一会儿给顾砚尘安排客房,说下着雪回去不安全,并且把压岁红包也当场分给了他们。
云母准备了四个压岁红包,云桑落,云安年,顾砚尘一人一个,还有一个是给云贺亭的,他不在,便让小厮拿去放到他的房间。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压岁红包,顾砚尘感到有些惊讶与意外,云母会给他准备压岁红包,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刹那间,一股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情感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猛地涌上了顾砚尘的心间,看着着面前面容慈祥的云母,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自己那同样温婉柔情的母妃。
那种熟悉而又遥远的温暖感觉,就像是一道跨越时光长河的光芒,重新照亮了他内心深处
那些被岁月尘封已久的角落。
不过时间太久,母妃的形象在他的记忆中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他拼命地想要回忆起更多关于母妃的细节,但无论怎样努力,脑海中的画面始终是那么朦胧,犹如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让人看不真切。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清楚地记得母妃曾经望着自己时的温柔,以及唤自己时那满含爱意的声音。
“尘儿,到母妃这里来。”
“尘儿,这是压岁红包,一会儿睡觉的时候放到枕头下面,这样来年母妃的尘儿就能平平安安的了。”
“尘儿......”
“尘儿......”
泄洪的闸口一打开,那些被岁月尘埃所掩盖的记忆,宛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上顾砚尘的心头。
它们仿佛拥有着无尽的力量,轻而易举地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将顾砚尘淹没其中。在这一刹那间,他不禁有些失神,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那些遥远而又熟悉的画面。
一直到云桑落第三次叫他,才将他重新拉回现实。
“怎么了?”云桑落见他面色好像不太好,有些担心。
“无事。”顾砚尘瞬间收拾好情绪,给了
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只是没想到伯母也给我准备了压岁红包,觉得有些意外和惊喜。”
说着微微躬身双手接过了云母递给他的压岁红包,“谢谢伯母。”
顾砚尘半天没有接红包,云母还以为他是不喜欢,或者是嫌小,毕竟他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好东西见太多了,她的红包里只是包了六百六十两银票,图个吉利。
而这六百六十两,还不够买他今天穿的那身衣服。
现在听到他的话,又见他把红包接了过去,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以后一起过年,桑落和贺亭还有安年有的,你也有。”云母拍拍顾砚尘的手,满脸慈爱。
顾砚尘的具体身世云母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从小就没了父母,是跟着师父长大的,后面又被师妹算计,中了十分难解的毒,觉得他也是可怜,现在他成了自己的准女婿,爱屋及乌,就想着多关爱他一些。
“那就先谢谢伯母了。”
顾砚尘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两个厚厚的红包递给云安年。
其实这两个红包他是准备给云桑落和云安年一人一个的,但是刚刚吃饭的时候云安年那声姐夫叫得实在让他欢喜,就想再加厚
一点。
本是打算让铁衣再去取些银票来,加厚了等一会儿守岁的时候给云安年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不一起守岁了,没有了时间,便只好把云桑落那个也给云安年了。
云安年不笨,所以就算顾砚尘没说也知道有一个是给自己的姐姐的,便只想要一个,还是云桑落一番劝说才两个都收了的。
发完压岁红包,云母又叮嘱了云桑落几句,然后和云父就带着云安年回满堂居了。
目送他们离开,云桑落也和顾砚尘掉头往落听轩走去。
雪又比方才下大了些,担心他们湿了衣服,下人拿来了油纸伞,不过云桑落拒绝了,她想和顾砚尘就这样淋着雪走回去。
顾砚尘也随她,只是紧了紧牵着她的手,两人并肩而行,脚下的积雪发出清脆的声响,宛如一曲优美的乐章,在轻吟着他们的故事。
走着走着,云桑落突然想起一句诗:
若是今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然后转头抬头看了看顾砚尘的头,上面果然落了许多白白的雪,她看不见自己的,但是想来也差不多。
想象了一下此刻身后丫鬟眼中的两人的样子,云桑落的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甜蜜
的笑意。
“落落这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顾砚尘的注意力一直在云桑落的身上,所以她一笑,就发现了。
云桑落看着他轻声道“”“阿尘,你说,我们俩现在这样算不算一起白了头?”
本以为顾砚尘会说算,却不想他竟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不算,我们也不要这种白头。”
顾砚尘的目光坚定而深情,紧紧凝视着云桑落的眼睛,“我要的是,和落落共同经历无数个春夏秋冬,一起走过漫长岁月,看着彼此的头发一点一点染上霜雪和岁月的痕迹。”
顾砚尘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爱意与承诺。
事实上,云桑落所期望得到的正是他口中所说的那般美好景象。毕竟她同样心怀贪婪之心,怎么可能满足落雪白头。
只不过此刻正好在下雪,而他们二人又恰好都被漫天飞雪落满了头,因而触景生情,有些感慨罢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般郑重其事,所以也只得同样郑重地回应了他一句。
两人说话间,雪势愈发猛烈起来,狂风亦呼啸不止,刮得人脸生疼,两人只好暂且收敛住悠然漫步的闲情逸致,加快步伐赶回了落听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