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桑落本来确实没打算穿这件仙鹤祥云裙的,毕竟这衣裙虽然不是那种艳丽的颜色,但却是用上好的云锦制成,而且还用工艺极其复杂的蜀绣绣着仙鹤和祥云。
无论是云锦还是蜀绣,单独一项就已经足够引人瞩目了,更何况两者结合在一起。
她实在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出风头,但是顾砚尘却特意交代让她一定要穿这件裙子,甚至连搭配的首饰都送来了,云桑落又只好把之前准备的衣裙收起来。
换上仙鹤祥云裙,丫鬟们又为她精心梳理了一个随云髻,戴上精美的簪子和步摇,再加上恰到好处的妆容,使得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格外端庄大气。
平日里习惯了她那随意随性的模样,如今看到她这般端庄大气的装扮,夜清、夜阑等人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回过神来后一个劲夸她好看。
那些赞美的话一句接一句,哪怕云桑落不是矫情扭捏的人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云桑落原本还以为顾砚尘非要让她穿这套衣裙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呢,没想到仅仅是因为想要和他自己的衣服搭配!
看着特意踩着时间和他们差不多时间到达宫门口,一身月白色锦袍的顾砚尘,云桑落都无语了。
特别是走近一看,他的衣服上也绣着仙鹤,只不过没有她的裙子上的那么明显,要走近一些,或者在光线比较好的地方才能隐隐看见。
不仅如此,两人的衣服裁剪都是一样的,样式也是互搭的。
这也就算了,他还特意走得慢悠悠的,让她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俩的衣服藏着“猫腻”似的。
真是的,她现在身上还有和别人的婚约呢,换个时间再秀不行吗?
虽然吧,那婚约她也是被迫的,她一万个不愿意!
但是那是皇上赐婚啊!
天顺帝那货向来多疑,看到他俩这样穿指不定又要乱想了。
还有那些贵女的口水,特别是那位对他青睐有加的三公主姜雪莹,看到她穿和顾砚尘互搭的衣服,那嘴巴还不知道要怎么叭叭呢。
虽然她不怕,但是烦人啊!
对了,还有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找她的茬,想整死的姜雪宁,也不知道要怎么借题发挥。
光是想想,云桑落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得亏他们来得晚,大部人已经进去了,和他们差不多时间到的只有少数几个,她外面又罩着披风,不然她现在身上少说也有百八十个被人用眼神戳出来
的窟窿了。
似是感受到她“怨恨”的眼神,顾砚尘轻轻回了一下头,嘴角弯了一抹愉悦的笑容。
其他人不敢盯着他看,甚至连眼神都不敢在他身上多加停留,所以没有注意到,云桑落却看得清楚。
看着他那小心思得逞的样子,云桑落突然有种想上去踩他两脚的冲动!
今天的宴会在专门为举办各种宴会而建的重华殿举行,要酉时才开始,现在时间尚早,家族中有人在宫中做妃子的去拜见嫔妃,被太后和皇后还有公主皇子特意传召的去拜见太后和皇后以及公主皇子,剩下的听安排去了御花园。
云桑落就属于被安排去御花园那一批,顾砚尘和云贺亭都被天顺帝叫走了,其他人她不认识,也不想认识,便按着前世的记忆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秋末冬初的京城萧瑟之意已经十分浓烈,许多树都已经落了叶,花也开败了。
不过因为宫人用绢布丝绸做了各种各样仿真花,加上一些从暖房里搬出来的真花,相互交错摆放,所以此刻的御花园看上去仍旧是一派花团锦簇之色。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云桑落不禁想起了前世的种种。
那时候的她,曾以各种身份来到这御花园。有时
候,她是不能现身的暗卫;有时候,她是卑微的宫女;还有时候,她是低贱的太监。甚至有一次,她还充当了姜雪宁的替身。
然而,无论是什么身份,哪怕是被众人围着奉承巴结的公主,她都无法融入这片繁华热闹的景象。
那时的她,心中满是麻木和孤独,要不是为了安年,早就活不下去。
如今,故地重游,心境已然不同。虽然依旧独自一人坐在这里,无人陪伴聊天,但内心已不再感到孤独,麻木也早已消失不见。
或许是因为身处这座曾经囚禁过她的皇宫之中,又或许是因为距离姜雪宁更近一步,那些被她深埋心底的恨意如潮水般翻涌起来,越来越强烈。
用了好大的力气,云桑落才将心中那翻滚的恨意压下。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冷意,也让云桑落的脑子完全清醒,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着那些随风飘舞的残叶,想着要不要换个地方。
事实上,今天在御花园中,那些供人休憩和歇脚的亭台楼阁以及走廊等地都挂上了挡风的帷幔或摆放了屏风,甚至还有些地方放置了炭火。
毕竟前来参加宴会的都是京城中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士及其家属,如果让他们吹冷风,显然
不太合适,这也会有损皇室的颜面。
只是云桑落不想和其他人碰面,所以才选了这个既没有帷幔、屏风遮蔽,也没有炭火的犄角旮旯。
思索了一下,云桑落最终决定还是换一个暖和一些的地方。尽管她身上穿着温暖的披风,再加上自身具备内力,可以抵御些许寒冷,但是人生在世,着实没必要没苦硬吃。
云桑落回想了一下御花园的布局,又跃到一旁的假山上看了看,确定了要去的地方。
跳下假山,拍拍衣服上的皱褶准备带着夜阑过去,一阵小心翼翼的说话声却突然传入耳中。
“你确定她真的在这边吗?”
“确定,我亲眼看到她往这边来的。”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我听说她的丫鬟都是云将军给她挑的,万一是个会武功的......”
“哎呀怕什么,她今天就带了一个丫鬟,再说丫鬟敢打主子吗。”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哪有那么多可是,她一个乡下来的村姑还能把我们怎么样不成?还有,你可别忘了你之前在乐宁公主面前发的誓。”
“就是,一个村姑而已,飞上了枝头也不是凤凰的东西,怕她做什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