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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黑夜入庄

    马车大的可以同时坐六个人,车内是一早就燃上了炉子,这冰天雪地里,几人在马车上倒也不觉得冷。

    一整天,几乎没有停歇,叫人心力憔悴,青夏靠在车壁热气一暖上来,她闭上眼睛慢慢就睡着了。

    而此时外头的天已全黑,今日初雪,到了平民住宅区,家家户户闭门的都早,白雪透过路边的灯光照着黑夜,便使白的地方更白,黑的地方更黑,今日这一场雪,将地面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垫。

    马车的车轮行驶在上头,咯吱咯吱作响,而黑暗中与车同行的是一匹黑马。

    不知睡了多久,等马车平稳的停到宅院里时,青夏自然醒来,几人下马车去,黑暗中看不清这座宅院的全貌,在这山野间,能修成这样的宅院,也要花费不少的力气。

    后面是琉钰的马车,她显然也是睡了一觉才醒来,打着哈欠下来时,一看眼前灯火通明的宅院,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是说在山里吗?山里还能修这样的宅院啊!”

    她说完,走到青夏身边,指了指她身后的马车,一脸嫉妒:“我说,你这马车比我那个大的也太多了吧!你该不会把桃云间都搬空了吧?”

    田田、有瑛、李娘子:“……”

    这都什么时候了?

    青夏知道她的德行,听她纠结这事,也不奇怪,还被她逗笑了。

    “真要搬空,只怕两个马车都装不下吧。”

    田田、有瑛、李娘子:“???”

    不是…我的好姑娘,你还真搭理她呀。

    琉钰瘪瘪嘴,啧啧道:“你可不要和我说,你是因为赌气就什么都没要,就带走了寻常要用到的东西。”

    青夏摸了摸胳膊,说:“外头说话还是有些冷,要不然咱们还是先进去,把东西都归置好了在聊天呢。”

    李娘子也适时插话:“是啊,两位姑娘,这冰天雪地,咱们都是女人家,可是冻不得。”

    话题到此为止,一行人进去后,这庄子里的几个老仆早已出来迎接。

    东西两院都空了出来,两个姑娘进去纷纷看了一眼,琉钰便指着西厢房,说道:“我去这边。”

    青夏没有异议,商量好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屋。

    青夏原本还想自己收拾,却被李娘子说了一顿,让她去歇息,老仆则跟在她身后,小声说:“得知贵人们今日要来,这屋子都是提前打扫熏香过的,床单被褥也都烘过,贵人一路辛苦,要不然先去清洗。”

    青夏回头看她,是个六十多的老妪,满脸褶皱,一双眼睛很慈爱。

    “辛苦你们了,今日来的晚,也害你们等到这个时候,这庄子里,除了你们几个以外,可还有别人。”

    老妪说:“都是几个老家伙,替主子们守着,除了内院妇人们打点收拾,外头都是一些干活的老头,偶尔要和外面的农户打打交道,这些都不会累着贵人的。”

    “就叫我姑娘吧,我姓连。”

    “连姑娘,您稍坐,我去给您打盆洗脚水来。”

    青夏忙将她拉住,看着她苍老的面容,想到了自己的奶奶,如何还能叫她来伺候自己?

    “老人家快别忙,我带了人来有她们就够了,你只管去休息,等明天午饭过后,叫着庄子上伺候的人都来领赏吧。”

    “这……”老妪受宠若惊,一时手足无措。

    “我们初来乍到,叫你们跟着受累,就当是给你们见面礼,对了,该怎么称呼您呢?”

    “奴婢姓俞,这里的人都叫奴婢俞婆子,跟着西厢房伺候那位姑娘的姓董,董婆子,连姑娘既然这么说了,那等明日奴婢就将人都叫来,好让姑娘都认识一下。”

    青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俞婆子出去后,他原本挺直的背一下子就弯了下来,无力靠坐,眼神发怔。

    李娘子指挥人将带来的东西放到侧屋之后,又收拾出来姑娘平时要换洗的衣裳。

    问了院里伺候的婆子,去了水房打了热水来,便要伺候青夏梳洗。

    青夏没让俞婆子伺候,更不会让李娘子伺候,她总觉得让李娘子伺候她,是件很怪的事情。

    对此,李娘子倒也没有强求。

    等几人终于梳洗好了,都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只知此时山风呼啸,青夏躺在床里却睡意全无。

    担心她换了新地方难以入睡的田田就睡在外间,听着他在里头轻微的翻身声响,低声问了句:“姑娘可是口渴吗?”

    青夏一顿:“不渴,是不是我吵着你了?田田,你回屋去睡吧。”

    田田忙说:“不成不成,我要陪着姑娘,换了新地方,我一个人睡不着的。”

    青夏:“……你那屋里不是有还有有瑛吗?”

    田田:“她又不说话……”

    青夏:“……”

    此时,睡前打坐的有瑛狠狠的打了个喷嚏,瞬间怀疑自己心不静气不平,居然连打坐都能分心。

    “姑娘…你是不是还伤心着呢?”

    “没。”

    “您别骗我,姑娘骗不了我的,哪怕到了现在,连我都觉得很不真实。”

    青夏干脆翻身朝着外面睡,目光落在屏风处,与她说话。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这可太怪了,先前都好好的,大爷也答应过,要找出害姑娘的凶手,现在这件事情都没有后续了,而且这个时候,大爷突然要姑娘走,这可太怪了。”

    她想了半天,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能确切的说出如今的处境,只能用奇怪二字来形容。

    青夏眨了眨眼,如今离开,人也安顿下来,脑子放空可以思考了,田田说的这些她也都认真考虑过。

    从理智上分析,确有疑点,可从感情上来说,她一点都不想再去分析了。

    她还是不能理解,若有苦衷,为何不能明言?难不成害怕她会拖后腿,或者坏事吗?

    两次的劝告自己再信他一次,用余生作赌,青夏没有觉得自己赌输了,可眼下的处境,她方觉得自己从未赢过。

    她和大爷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往来。

    若非说有利益,也是大爷给她的居多。

    所以,他无论做什么好像都有道理。

    他可以为了利益,或者为了平顺的婚姻丢弃一段感情。

    在他那里许多都是说得通的。

    可在感情上呢?那些道理还讲得通吗?

    青夏想着,眼眶又湿润了。

    这段时间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之前是为了突然失去的孩子,现在是为了这一段让她撕心裂肺的感情,如今来看,她都害怕自己所难过的只是一场笑话,是一场富人间的游戏。

    这短短将要一年的时间,细细想来,欢乐的日子所剩无几,其他的都是如履薄冰……

    那以后呢?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