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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几日,沈昭白日忙于操持寿宴一事,晚上又被这稀奇古怪的梦所困扰,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好在很快便到了寿宴日。

    寿宴设在挽若湖边。

    听王嬷嬷说,公主夏日最喜荷花,又爱在湖边赏景。

    于是沈昭便命人在荷花池中搭了个碧玉色的台子,安排了歌女,身着红衫在上头表演。

    美人与荷花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酒宴桌子摆放在挽若湖旁的树荫处。

    这块地儿不仅阴凉,也能正正好好看见湖上的好风光。

    沈昭站在湖边迎着宾客。

    和静公主寿辰,来的人都是皇族,显贵,与公主挚友,来客名单为公主亲拟,人不算多。

    甚至于王府中的夫人们都不能来此宴会,来的只有几位侧妃。

    沈昭笑意盈盈的迎着,这些人有的老迈,有的容貌不扬,有的大腹便便,有的雍容华贵,有的雅,有的俗,有的懒懒散散,有的甚至手中还捧着本书读,各种姿态,但沈昭知道,这些人,都是不可得罪的。

    日头不小,她站在日头下面,又觉的晒,又觉得脸都快笑僵了,却也丝毫不敢松懈。

    突然一把花伞撑在她头上,盖住了大半太阳。

    她整个人瞬感阴凉。

    她笑着抬头看去,看见来人,脸上的笑却僵住了。

    面前撑伞的人,一身烟粉色衣袍,长发微微束于脑后,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秀气中又添了些妖气。

    正是前几日萧澈身边那名男子,安瑜。

    这男子委实气人,前几日他污自己名节的事,沈昭的气还没消,这会看见他,沈昭立刻卸下了笑,冷着一张脸道,“安公子也来了,还穿的如此花哨,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寿宴的主人公是你呢......”

    “嘶,小兔子还在生气呢......”

    安瑜为人爽朗,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记仇,只是嘴毒了些。

    那日被沈昭说了一番,又被萧澈挟着道了歉,心中虽有气,但一觉睡醒便也过去了。

    此刻他打量着面前气鼓鼓的小女子,觉得有些好笑。

    忙成这样,白嫩的脸蛋都被晒红了,还有功夫在这同自己生气,真是可爱。

    他将花伞往沈昭那头偏了偏,一手环绕在胸前,凑近她说道,“气性可真大啊,真不知阿澈怎么受得了你这般脾气,啧啧,果然是会装腔作势的小兔子......”

    “好了,不生气了,那日是我错了,别这样瞪我,让阿澈看见还以为我又欺负你了呢。”

    他说着,身子往后靠在树上,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沈昭肩上,打量着四处的风光。

    看到那片湖时,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兔子,你这湖上是......”

    “别叫我兔子,我有名字,我叫沈昭,这湖上怎么了,听闻公主最喜荷花,我在湖上搭上一个荷花台子,不好吗?”

    沈昭不耐烦的说着,她动了动手,试图将安瑜的手从自己的肩上甩下来,但又怕他摔下来,没敢太用力。

    “萧云栖喜欢荷花,谁同你讲的?”

    安瑜站直了身子,看着面前女子认真的模样。

    心里念叨着,“这傻兔子,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沈昭看安瑜认真了起来,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打量着安瑜的神色,试探的问道,“难道公主不喜欢荷花?”

    “甚至是讨厌荷花......”

    安瑜点头,“对,前些日子,萧云栖的爱宠,就是一只白猫,溺死在了荷花池子中,萧云栖哭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闹了好多天,从那日起,她便像是疯了一般讨厌湖,讨厌荷花。”

    “她宫中院子中的湖,都让人填了起来,后宫花园里的荷花全让她找人拔了,一点都不放过。”

    安瑜说的神色狰狞,还用手比划着,唬的沈昭一愣一愣的。

    说到最后,他仍是死性不改,不正经了起来,“当然了,我是极爱荷花的,今日若是我的寿宴,我定当十分满意,只是萧云栖受不受用......”

    “啧,那是肯定不受用,说不定啊,她要大发雷霆......”

    沈昭越听越觉着身上发冷,不等安瑜说完,她便转过身去。

    这时间恐怕是来不及的,但她还得想点办法挽救一番。

    她虽为王府侧妃,但是侧妃又如何,她出身不高,主母之位又没坐稳。

    公主之怒,她怕是承受不住。

    王嬷嬷为何骗自己?

    她不解。

    她脑袋乱糟糟的想着。

    她才刚坐上主母的位置,这是她操持的第一件事,难道就这样被人斗倒了吗,她不甘心。

    沈昭的手紧紧攥着,心里一根弦紧紧绷着,焦急的四处打量着寻找着金竹。

    正要抬步走,手却突然被拉住。

    又是安瑜。

    她焦急的想要甩开。

    但面前男子的力气实在是大,任她怎么甩动都甩不开,手腕上隐隐有些擦红。

    安瑜看着红痕,莫名慌乱的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弄伤你的......”

    沈昭此时已不在乎这么一点痕迹,她急着要处理着荷花池的事情。

    她心里慌的很,连带着话音都有些发抖,“安公子,多谢你告知我这些,来日我定然重重谢你,我也知道前些天我说话不好听,我在这里给你赔礼了,拜托你现在放开我,我有要事要忙。”

    她害怕极了,说到最后,声音中竟带起些哭腔。

    安瑜是最见不得女人哭的。

    沈昭眼眶一红,他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他仍是未松手,声音却软了下来。

    他细声细气的说道,“不是我不松手,只是你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乌泱泱围了一片人,是公主过来了。

    离得不算近,但也不算远,只是现如今这片湖面,这点时间,想要做什么改动都是来不及的,无用功罢了。

    总不能炸了荷花湖面吧.......

    毁了寿宴,公主照样会大发雷霆。

    眼看着那群人越走越近,沈昭心中的那根弦已然绷紧到了极致。

    这死局该如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