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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落月楼和金银坊

    走出沈府大门,回头看了眼那暗色的牌匾,沈昭越想越气,看向银珠道。

    “银珠!”

    “你去柳园把我平日里常用的东西都收拾回王府,往后这沈府,没什么事,我们便不回来了。”

    银珠狠狠点头,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一听沈昭这么说,她立马带上两个小厮急吼吼的又往府里走去。

    金竹扶着沈昭上了马车,柔声道,“小姐勿要生气,老爷也是急躁。”

    车轮缓缓滚动,一如沈昭徐徐升起的燥意。

    “金竹,你别替沈大行说话了,你看我脸上!”

    “嘶!”

    “真疼!”

    沈昭指着自己的脸,愤愤然控诉道。

    那火红的巴掌印还赫赫然留在脸上。

    金竹到底是心疼的。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银盒子,拧开,里头是白玉药膏。

    她用指尖轻轻揉开那药膏,冰凉的药膏被指温融化,沾染在手指上,散出阵阵薄荷香气。

    金竹将指尖的药轻轻抹在沈昭脸上。

    边抹边轻轻的吹着气,生怕沈昭疼着。

    但又劝慰道,“小姐,可别直呼老爷名字,这是大逆不道的,你这脸上,我先抹上药膏,回王府再请医师看看。”

    “这印子也太深了,老爷下手也太重了……”

    沈昭没听清金竹后头的嘟囔声,她冷眼瞧着金竹不凉不热的态度,更是生气。

    但生气归生气,药不能不抹。

    眼瞧着金竹给她抹好了,沈昭才假模假样的推开她。

    “金竹……”

    “啊!”

    沈昭正要说道,马车却急急停下。

    这脾气没发出来,一口气堵在心上。

    她皱着眉头,双手交错,鼓着嘴,半躺在座椅上。

    金竹掀开车窗的卷帘,问道,“停的这么急,是怎么了?”

    小厮应道,“姑娘,是个妇人跪在马车前,不肯走。”

    他语气为难。

    沈昭随手捉来一把金丝楠木扇,扇了两下,凉风丝丝,这才少了些浮躁之气。

    她稍稍坐起了身子,透过小窗看去。

    那妇人,不,也不该称作妇人。

    看样子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只是脸上的脂粉抹的略浓了些。

    她着一身柠黄色薄纱裙衫,头上簪一朵嫣红的花朵,略带风尘气。

    眼角带泪,跪在马车前,泣诉道,“大人,求您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大人,大人,救命啊……”

    那妇人拦在马车前,不停的喊着。

    小厮不耐烦的驱赶道,“起开,起开,王府侧妃的车驾也敢拦,不要命了是吧!”

    “快滚!”

    小厮推搡着,但那女子仍是不动,哭诉着,“原来是侧妃娘娘,侧妃娘娘求您救我!”

    声泪泣诉,听得人于心不忍。

    眼看小厮抄起一棍子就要落在女子身上,沈昭急急出声拦道,“等等!”

    她探出头去,问道,“你有何事?”

    那女子急忙起身跑到车窗下跪下,她用衣袖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泪水,面露感激的神色,说道,“侧妃娘娘,求您救我,落月楼逼良为娼,他们伙同金银坊骗光了我父亲的钱财,害他欠下大把银子,逼我入青楼,卖身还债。”

    “侧妃娘娘您救救我,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沈昭思量片刻,不解问道,“你如何断言落月楼和金银坊合谋,再者说,这样的事你为何不去官府。”

    “是落月楼的妈妈亲口说的!”

    “他们在官府有人,我去告官,他们把我赶出来,根本没有人管我,我只能在街上拦人,我没有办法,这是我唯一的生路了,我实在不愿意去接客。”

    “求求您,救救我,侧妃娘娘。”

    她说着,又不自觉的去抹泪。

    沈昭心有触动,在这街上拦人求条活路,看来也是实在没法子了。

    她看了一眼金竹。

    金竹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是想管这档子事,虽然这女子实在可怜,但这摆明了是一池子浑水,她不免有些担忧,“小姐,这种事,还是不管为妙。”

    沈昭知道这事难管,但她刚被逼嫁,此刻更与这女子感同身受,让她不管,沈昭觉得良心不安。

    她看着女子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言,“小女子叫王青宜。”

    “青宜,你先上马车来。”

    看这街上围观的人愈发多了起来,沈昭道。

    王青宜立马激动的起身,“多谢侧妃娘娘,多谢侧妃娘娘!”

    她上前一步,脚步却又一顿,想到什么一般,抬头问道,“敢为您是哪位侧妃娘娘?”

    哪位?

    为何如此问?

    沈昭有些不解。

    金竹回答道,“这位是新入府的沈侧妃。”

    她的眼神顿时复杂了起来,“是皇商沈家的沈吗?”

    金竹点头。

    王青宜低下头去,再抬起头时,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她定定看了沈昭半晌,竟慢慢夹杂了些许恨来。

    她喃喃道,“难怪要帮我,假模假样……”

    说罢,愤愤然离去。

    “哎,你干什么去?”

    金竹喊道,但那女子并未回头。

    金竹沈昭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为何提到沈家,那女子态度大变?”

    “难道,这落月楼和金银坊与沈家有关?”

    “小姐,怎么可能,沈家是皇商,怎么会涉及青楼和赌场的买卖。”

    沈昭皱着眉,觉得也是,沈大行这么多年,虽然有些贪污,但也是一直想保住皇商这个身份的,断然不会开青楼和赌场,断送自己的前途。

    再者说,就算青楼和赌坊有朝中官员和皇商的参与,定然也不会摆在明面上。

    所以这女子是为何?

    “金竹,你跟过去看看。”

    沈昭指了指那女子离开的方向。

    金竹知道自家小姐放不下,只能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小姐你先回府休息。”

    她下了马车,朝车夫招了招手。

    车轮滚动,沈昭扔开扇子,撑着手靠在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