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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嘟囔着,连忙回头,却始终走不回原来的路去。

    兜兜转转不知怎的走入了御花园中。

    这时候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沈昭喘着气,循着水流声,找到一处池子。

    她小心翼翼的弯腰扶着池子旁的石头,下到池边,用手扑腾了两下池水。

    “凉快多了!”

    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想着一会找个宫人问下太医署在哪,自己这么找下去,不知到天黑是否能找到,再耽误了太后的病,就不好了。

    她一只手撑着石头,一只手用袖子挡着阳光,看着碧绿的池水。

    池上有一处种着许多荷花,现在正是荷花开放的好季节,远远望去,碧玉衬着嫣红,美极了。

    沈昭眯着眼,看到荷花丛旁似乎还游着一对鸳鸯。

    她看的入神,全然没听见身后细微的动静。

    待她回过神来,那暗处的手已然摸到了她的身后。

    不等她回过身去,那手便重重一推,沈昭不受控制的朝池中倒去。

    侧妃服制浸了水越发的重了起来,直拉着人往下坠去。

    沈昭扑腾着,隐约瞥见自己刚刚站着那处有一大石后头露出的裙边。

    那样光泽的宫女服饰,似乎是方才秀春宫的。

    但她此刻无法分神去细看,细想。

    嘴里不断呛进水去。

    “救……”

    “救命……”

    她发不出声来,只能依稀挤出几个字来。

    腥甜味充斥着整个胸腔。

    她拼着力气想向岸边扑腾,但似乎没什么用,越动身子越沉,越动越发没力气。

    她头脑昏沉之际,只听有人大喊。

    “快来人呐,有人落水了!”

    “有人落水了。”

    侍卫们来的很快。

    不过一会儿,沈昭便被人拉到了岸上。

    她的头晕乎乎的,腹部胀着,口中不断咳嗽着,嗓子也是火辣辣的疼。

    “咳咳……”

    “咳咳……”

    “呕……”

    沈昭的手按着腹部,连着咳了许久,突然口中喷出许多污水,她喘着缓气,这才松垮下来。

    她抬头看去,眼前站着两个侍卫,还有方才秀春宫的宫女翠玉。

    果真是秀春宫的人,沈昭回忆起自己在水中看见的衣角,低下头自嘲的笑了一声。

    看来方晓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啊。

    翠玉弯着腰,捂着嘴,一脸关切的看着沈昭,“沈侧妃,您没事吧?”

    沈昭的唇有些发白,脸上已然没了什么血色,她笑的牵强,气若游丝,“没事,翠玉,你怎么在这?”

    “我方才去尚衣局忘拿了娘娘新制的衣裙,又去取,正巧路过御花园听见有人求救,便连忙找人过来,没想到是侧妃您,真是万幸您没事。”

    翠玉说的恳切,真是个万全的理由,唯一的缺漏便是她那眼神实在有些飘忽。

    沈昭知道这事没人瞧见,又是在宫中,柔淑妃的地盘,自己这亏只能咽下,闹起来对自己怕是没什么好处。

    她抿了抿唇,只觉得嘴里有些苦涩。

    翠玉又道,“沈侧妃您不是要去太医署吗,怎么会在御花园这,是迷路了吗?”

    “是。”

    “您快起来先随我去换身衣服,一会我带您去太医署,现在虽说是初夏,但湿衣服在身上久了,怕还是会染上风寒。”

    “好,多谢。”

    沈昭应下,心中想到,“柔淑妃这是打自己一巴掌又要给自己一颗甜枣吗,不过现如今自己这副样子也不行,也只能这样了。”

    她随翠玉行至秀春宫,翠玉领着她进来自己的住所。

    她将替柔淑妃取的衣衫轻置在小桌上,又到里屋翻出了件衣服出来。

    “沈侧妃,这儿也没什么好衣服,您先穿我的将就一下吧。”

    翠玉热切的将一身粗布粉裙塞入沈昭怀中。

    沈昭看去,手中的是一件普通丫鬟的裙装,裙装上有着淡淡的粉尘味,想必翠玉也是许久不穿,好不容易才翻出来的。

    柔淑妃这是在警醒自己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吗?

    在方晓眼中,自己连她的丫鬟都不如。

    她看向翠玉,翠玉眼光躲闪,拿起桌上的绸缎衣衫,夺门而出,只扔下一句,“沈侧妃您先换衣服,我先把娘娘的衣裙送去。”

    委屈感涌上心头,沈昭的眼眶中已蓄满了泪水。

    她撇了撇嘴,抬起来,不让泪流出来。

    她不想哭,可寄人篱下低人一等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

    她狠狠的将泪抹去。

    咬着牙,不做言语,将湿漉漉的侧妃服制脱下,换上衣衫。

    身体是本钱,她可不能生病,让人看了笑话去。

    她虽不想争,但也不想白白受这份屈辱,她吸了吸鼻子,艰难的咽下嗓中残余的血气。

    翠玉带她去太医署取了药,回到寿康宫时已是午后了。

    有一个小宫女正站寿康宫门前来回打量着。

    看着沈昭手中拿着几包药回来,她急忙上前,语气中带着埋怨,“怎么才把药送来,太后这边都等了多久了,你们太医署是怎么做事的,怠慢了太后,是都不想活了吗?”

    她从沈昭手中夺过药转身便走。

    只留沈昭愣愣的站在原地,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辩驳。

    她看着宫内有几个闲来无事聚在一块闲聊的宫女,这才明白,太后不认可自己,太后是不想见自己才让岚风嬷嬷随意找了个借口将自己支使开。

    其实这药自己不去拿,太医署也会派人送来。

    沈昭突然觉得自己在这宫中如同一个笑话一般,太后瞧不上她,柔淑妃欺负她。

    她是商贾女,虽是景安王侧妃,但人人都可以打发她。

    她不想争,入景安王府虽是阴差阳错,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不甘心如此自轻自贱。

    沈昭强撑着一口气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眼前的路太长了,望不到头,她不知自己该走到何处去。

    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沈昭抬手去擦,可却怎么擦都擦不完。

    她呜咽着往前走,泪眼婆娑的看向前方。

    回廊处隐约出现一高大的身影。

    沈昭的脚步不受控制,莫名朝那走去。

    那身影越发清晰,渐渐能看清那人宽厚的肩膀,在往上是那张熟悉的脸。

    沈昭积郁的心绪瞬间散开,她向那人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