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五十一章 鸿门

    李持盈飞速将纸笺翻过来,一字一句地读着上头如蝇头般细密的小字。

    “见字如晤。欲邀持盈于七月初三过侯府手谈品茗,还望速速回复。”

    七月初三?侯府?

    李持盈指尖轻轻敲着炕桌上的青瓷花瓶底座,在脑海里搜寻着有关这个日子的线索。

    这当是……贺老夫人的生辰。

    此时已是六月下旬,距离贺老夫人的生辰只有不到短短十日。

    林清妍选择在这个时候给李持盈送来这样一封帖子,又究竟想要暗示她些什么?

    李持盈无意间端起炕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彤云立刻上前,提起茶壶在杯盏里又续了些水,这才试探着问道。

    “姑娘,可看出了什么端倪?”

    李持盈摇了摇头:“只能看出是谢家大少夫人递过来的帖子,其余的暂时还没有看出来。”

    正巧这时,雾岚捧了盆刚绽开花骨朵的粉红芍药走进来,听到李持盈的话,眉头轻轻皱着。

    “姑娘这阵子不是总同谢家大少夫人来往吗?一封帖子能有什么古怪。”

    彤云笑骂道:“你个傻妮子,若是没得古怪,还专挑出来给姑娘看做什么?”

    “赶紧把花送到廊下摆着,

    回来还有事要你去做呢。”

    雾岚揉了揉被彤云戳痛的脸颊,嘟囔一句。

    “奴婢还没说完话呢,你就让奴婢走……”

    “刚刚在外头,我可是听到了隔壁别院的下人说,晋宁侯府那些人今日便也要到此处来避暑了。”

    李持盈端着茶盏的手一顿。

    “晋宁侯府的人竟还没来?”

    雾岚有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啊。”

    “隔壁别院那些人说是晋宁侯夫人和那位表姑娘先来了,贺老夫人和贺世子尚在京里,今日才会乘马车来此。”

    李持盈思索着雾岚话里的先后顺序,忽然有白光在眼前一闪而过。

    宋氏和宋羽流这对姑侄,怕是早早便起了想要对贺老夫人下手的心思!

    李持盈掌心砰地一声拍在了炕桌上,把彤云和雾岚都吓了一跳。

    彤云赶忙试探着问到:“姑娘可是想起了些什么?”

    “确实如此。”

    李持盈随手拨弄着青瓷花瓶里那束沾了晨露的百合,眸光也一瞬间的狠厉。

    宋氏和宋羽流狼狈为奸。

    依着她前世同两人打了整整三年机锋的了解,这一遭,宋羽流不光是想让她背上这口坑害宋老夫人的黑锅,更是想将她一举

    扳倒。

    李持盈再清楚不过宋氏和宋羽流的手段究竟有多狠辣。

    她紧紧捏着昨日从宋羽流手里得来的香囊,心下已然做了决定。

    此番,她不光要将借着宋羽流的手,将贺老夫人除去。

    更是要将宋氏和宋羽流的心思昭然告诸于世人面前,让她们也尝尝被街头巷尾议论名姓的滋味!

    *

    既然做了要去为贺老夫人“祝寿”的打算,那贺礼便得提上来日程了。

    李持盈在库里挑挑拣拣,却没一样合适的,最终只能将原本备好要新婚第二日送给贺老夫人的百寿图改了改,找人重新装裱了起来。

    秦氏得知李持盈想要前往别院给贺老夫人“祝寿”,还特意来劝了她两次。

    李持盈如今对于秦氏的态度便是只有两个字,不听。

    无论秦氏说什么,李持盈全都只管应是,但究竟去不去做,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秦氏气得不行,偏偏李戈装聋作哑,李钰又只知道无脑护着李持盈,她只得再次打消了这个念头。

    “阿盈这个孩子,自从在婚宴上大闹一场后,就仿佛变了个人。”

    正房内,秦氏微红着眼圈从外头快步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无可奈何的金

    缕。

    金缕含糊地应了声是,又劝道:“姑娘自个有主意,也是姑娘长大了的缘故,夫人该想开些。”

    秦氏砰地在绣墩上坐下,拿起桌案上的杯盏便开始喝,也不顾茶水早就凉透了,唬得金缕连忙阻拦。

    “凉茶伤胃,夫人气归气,可莫要伤了自个的身子!”

    秦氏索性将杯盏塞到金缕手里,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明明从前阿盈她不是这样的……”

    金缕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天地良心,这些年秦氏究竟做了些什么,她这个做奴才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李持盈性子单纯善良,信了秦氏那套话术,才分不清秦氏早就一碗水端不平的事实。

    秦氏没看到金缕眼底一闪而过的鄙夷,仍自顾自地叹着气。

    “阿盈初初生下来的时候,只有巴掌大,我看着襁褓里的她,几乎以为她要留不住。”

    “那些日子我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和奶娘昼夜不分地照料她,才从阎王爷手里把我的阿盈抢了回来。”

    “我看着她从那么一点点,长成如今这般窈窕的模样,心里怎么会不高兴呢。”

    秦氏碎碎念着,手指不停绞着帕子,越说眼里的泪便越

    多,到最后甚至要落下泪来。

    金缕赶忙上去安抚。

    “夫人莫要再伤神了……若是大少爷知道了,定是要伤心的。”

    “钰儿?伤心?”

    秦氏猛地抬起头,直直盯着金缕的眼。

    “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

    金缕有些摸不清头脑:“夫人,您在说什么?”

    “你们当然都看不出来!只有我知道!”

    两行清泪自秦氏眼角流淌而下,她苦笑着摇头。

    “是我亲手将钰儿和阿盈抚养长大,他们的性子我最是了解。”

    “钰儿对阿盈的那些心思藏得就算再深,我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可是他们——”

    秦氏的声音随着语调的起伏越来越低。

    到最后,金缕甚至已经听不清秦氏到底在说些什么。

    只能听出来,那声音好似是从喉咙深处压抑而出的呜咽。

    金缕虽然看不上秦氏的某些所作所为,但秦氏终究还是她的主子。

    她不知该如何才能安抚秦氏,便走到近前,对秦氏轻声问道:“夫人,您是想大少爷了吗?”

    “要不要奴婢请人送信到京里,让大少爷来庄子上一趟?”

    秦氏猛然回过神,忽然抬起头,伸手便对着金缕甩了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