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距离东宫不算近,走回到大约要半个时辰,正好消消食。
龙安清没意见。
承明殿不远是一个很大的湖,湖水清凉,夏夜晚风从湖面上吹过,洒在人的脸上,都带着丝丝凉爽的气息。
月华皎皎,遍地银霜,两人沿湖而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龙安清:“我以为你会拒绝他们。”
秦雅岚:“那你还让我做主,盼着我把闵家得罪死?”
龙安清:“……”
他真不是这意思。
“你是太子妃,闵氏对你的态度,显见闵家是不把你当回事。”龙安清停顿片刻道,其实不只是闵家,很多人都没把秦雅岚当回事。
一来
秦家势弱,秦武侯和秦铭没什么大本事,秦钊和秦钟都不过是闲职,撑不起秦家的门庭。
在外人看来,秦雅岚能够嫁给龙安清,靠的不过是先祖积攒的老本。
秦雅岚却想说,别人不把她当回事,难道很大一部分不是龙安清的责任吗?
大婚之日将她丢在东宫,一月有余,也不见他回东宫几次。
不过这话没法说,说出来好像她多盼望着龙安清似的。
湖面又来一阵风,拂乱秦雅岚耳边一缕碎发,她抬手掖了一下。
“我和我三哥生的都很像我母亲,骨架小,自小看起来就柔弱纤瘦,好似风一吹就倒。”
“那时候跟着父
亲习武,二哥从来不将三哥看在眼里,他总觉得三哥年纪比他小,身子骨比他单薄,不可能比他厉害。”
“可是父亲每次让他们比武,他都会输给三哥,第一次是他轻敌,后来他每次信心满满以为能将三哥绝杀,却都又败在三哥的手下。”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三哥的深浅,又怎么能赢呢?”
不管是闵家这些人,还是旁的人,他们只看到秦雅岚柔弱的一面,和秦家的式微,却并不知道秦雅岚真正的深浅,总有吃亏的时候。
就像闵侧妃,摸不清对手的底细,就贸然动手,只会害了自己。
龙安清忽然停住脚步。
秦
雅岚往前迈了一步,见他不走了,也停下来,不解地看着他。
鹅卵石的道路旁,种了许多柳树,垂柳丝丝飞扬,月华之下,有阴影在龙安清白净俊美的面容上浮动。
他好像暗夜中降临的神只,无情无欲,主宰着无数人的死生。
龙安清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面前一带,黑色玉石般的眸子一眨不眨望着秦雅岚,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遮盖。
下人们停驻在后头,不敢上前。
“那你的深浅,又在哪里?”
男人的体温极高,透过夏日薄薄的衣衫洒在她的身上,灼的她心口发烫。
从前她和霍承泽关系好的时候,也不曾有
过这样近的距离。
他的声音低敛却不粗哑,带着一股清冷优雅的魅惑感。
秦雅岚垂着眸,这话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说话,龙安清到底还是放过了她。
两人继续沿着小道往东宫走,一路上好一会儿没说话,快到东宫的时候,还是龙安清先开口。
“今晚我在东宫住,你安排一下。”
安排?怎么安排?
秦雅岚袖子里的手捏了捏帕子。
他是要自己住?跟她住?还是去元侧妃那里?闵侧妃那儿肯定是不行了。
距离东宫越近,脑子里越发的紧张。
“好像有人在等你。”
在看到东宫的大门时,秦雅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