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城的客栈内。
任勋敲开顾瑾鸣的房门,对他禀报道:
“王爷,贺王以多人指控史金斗为由,将史金斗控制起来了。”
顾瑾鹤坐在窗前的摇椅上,轻轻晃动着椅子,不以为然道:
“无妨,且让他先闹腾几天,找不到证据早晚还是要将史金斗放出来的,不急。”
说罢,他又想起什么,继续道:
“对了,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人如今怎么样了?”
“那几个被关在一起,贺王手下的人只是简单闻讯了一番,并未为难他们。”任勋道。
“若是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暗杀掉,你有几成把握?”顾瑾鸣目光冷沉,计上心头。
若这些人死在顾瑾鹤手里,那他就得背上草菅人命的罪名,到时候刘御史肯定会上奏弹劾他。
届时,父皇绝不会轻易将太子之位交给他。
“这……恕属下无能,看守他们的人很多,且昭辉也会经常去看望,杀他们是不难,但属下怕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任勋道。
顾瑾鸣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同样都是贴身侍卫,昭辉的能力就比任勋强得多,任勋多少次都成了昭辉的手下败将,简直给他丢人。
可他一时半会又找不到更合适的人用,只能先勉强用着任勋。
顾瑾鸣压下心底的火气,冷声道:“你也派人盯着,顾瑾鹤带来的人手就那么多,他盯得了这,粮仓那边的防卫就必定会松懈。
杀人和投毒,这两样必得办成一件。”
“是。”任勋声音有些低迷,他不是傻子,看出了顾瑾鸣对他的失望,心里有些不好受。
都怪他没本事,比不上昭辉,搞的王爷总比贺王差一头。
他握紧了拳头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次一定要把这两件事都做成,一定要帮王爷达成心愿!
南州这边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京城里也是一样。
安远侯府内。
往日死气沉沉的丫鬟和小厮们今天格外不同,各自在院中洒扫庭院打理花卉。
“哎,贺王妃说没说今日什么时候回府啊?”
“说了,说是巳时回府,咱们一大早就起来忙活,肯定不会让王妃看出端倪。”
“唉,王妃也真是孝顺,自打慕容夫人去世后,她可没少受侯爷和继室的苛待,结果没想到侯爷被继室害成这幅模样,到头来却是王妃时常来探望。”
“谁说不是呢,幸亏王妃每次回来都会提前让人来知会侯府,我们也能提前做准备,否则若是被王妃发现了咱们平日里苛待侯爷,恐怕是要为侯爷做主的。”
两个小丫头一边在廊下擦着护栏一边小声八卦。
“别说了别说了,王妃过来了。”其中一个戳戳另一个,二人迅速垂下脑袋干活,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江云月从不远处的长廊往这边走,陪伴在她身侧的除了雨兰和银环以外,就是侯府的新任管家月华。
月华原本是曹明雨身边的人,后来江云泽成人了就成了他的通房丫鬟。
月华虽是下人,但性情稳重,不像江云泽一样张狂幼稚,所以当她被推出来做侯府管家的时候,江云月是满意的。
反正她已经把母亲带来侯府的嫁妆都已经拿走了,至于侯府里所剩无几的那点钱,他们就慢慢折腾吧,只要别开口跟她要钱她都谢天谢地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知道安远侯府没几天盼头了。
江云月看着侯府中下人们你来我往、忙碌非常的样子,期间有不少路过的下人们都恭敬的对她们行礼。
她淡笑着对月华夸耀:
“我在府里的时候就看出数你最能干,果不其然,这侯府刚交到你手里就被打理的井井有条,我果然没看错人。”
“王妃谬赞了,奴婢也只是遵循侯府的旧例办事罢了。”月华言语得当的回应道。
江云月微微点头,跟着月华往安远侯的院子走去。
自从出了上次投毒的事情后,皇上便给投毒之人下了判决。
曹明雨心如蛇蝎,手段狠辣,不守妇道,谋害亲夫,在经历过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罚之后就已经成了残废,只堪堪留着一口气,皇上最后还是赐了她死刑,今日午时于菜市口抄斩,同江福一起。
至于江云泽,皇上念在他是安远侯府唯一男丁的份上,将决定权交给了安远侯。
若安远侯要追究,便按照律法上的来判,子弑父,是要处以极刑的,下场会比曹明雨和江福二人惨的多。
若安远侯不追究,便只当这是侯府家事处理,让他们父子关起门来解决。
世家大族向来看重子嗣传承,安远侯更甚,于是便给江云泽求了清。
因江云泽有前科,所以侯府不能直接交给他。
他本想着赶紧娶个正妻回来坐镇,这样侯府的管家权就名正言顺的落到正妻头上了。
只可惜弑父一事闹得京城沸沸扬扬,哪个高门贵族敢把自己的女儿推入这样的火坑啊?
江云泽黔驴技穷,只得把自己的通房月华推出来管家。
江云月不用想也知道,一个敢弑父的人,在安远侯没有利用价值,反而还拖累他的时候,他自然不会好好对待,这其中肯定有肉体和精神上的虐待。
江云月心里明白,可她不想管,因为这是安远侯自己的选择,不论发生什么,都是他们父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找的。
所以她每次来侯府,都会提前知会一声,目的就是让侯府里的下人们做好准备,在她来的时候做出一副太平样子,否则她身为安远侯的女儿,真看到有人虐待不管是有些说不过去了,那就干脆眼不见为净。
走进安远侯的院子,进了内室,感受到内室的温度比外头的温度还要低,窗户大开,房间内飘逸着一股浓重的香气。
江云月抬手掩了掩口鼻,她知道这味道定是为了遮掩长时间不处理的排泄物的气味。
“父亲近日情况如何?”她问着,转头看向瘫在床上的安远侯。
他的脑袋诡异的往一边歪斜,嘴巴完全合不拢,看样子比上次她来的时候更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