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就说,莫要吞吞吐吐。”江云月嗓音清冷道。
雨兰闻言,还是看了旁边的黑风一眼,得到黑风的眼神默许之后才开口。
“王妃,我们从宫里离开的时候听到有人跟皇上禀报,说贺王那边传来消息,贺王从江州赶往南州的路上遭遇了山石滑坡,贺王因行进的速度太快,与山石迎面相撞,身负重伤,据说当时马车篷子都被砸的稀碎,现如今生死未卜,在江州边界养伤呢。”
江云月神色微怔,面露不敢相信的神情,她只觉心口一窒,一时间竟忘了喘气,双腿发软的后退了两步。
“王妃,您别着急,王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雨兰快步上前帮她顺气儿。
她喉间涨疼了一下,一大团空气顺喉而下,心脏重新跳动,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她反手抓住雨兰的手问: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今天消息才送到宫里,应该是几天以前的事了吧?”雨兰迟疑的推测。
“那现在呢?现在什么情况了?”
“现在……现在还没消息呢,江州与京城相隔甚远,消息得四五天才能传到呢。”雨兰道。
看来王妃真的是急糊涂了,连王爷远在外地这事都忘了。
“他到底伤的有多重?”
“具体的奴婢不知,奴婢也是匆匆听了个大概,要不等天亮以后等等消息?王爷的信从来都是写两份,一份送进宫里,一份送进府里的,说不定明天府里的信就到了,您就能知道更详细的情况了。”
“不会的,他的脾气我了解,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像受伤这种消息就算会告知我,也绝不会是说实情。”
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回府。
告别了元华之后,她又叮嘱加警告了一番府里人,好好伺候着安远侯,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拿他们试问。
回到贺王府后,门房的小厮见她回来,立刻双手捧信递上。
“王妃,这是贺王来的信。”
江云月接过,提着裙摆快步回到倾云苑,待坐在书桌前,她才将信件迅速拆开。
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说的言简意赅,大意是在途中受了伤,但并无大碍,让她不要担忧。
江云月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字迹,感觉像他写的,又不像他写的,应该是他受了重伤后无力提笔,所以原来的笔记都走形了。
她展开信纸,提笔写了几行字,大意是让他将详细情况说明,另外也让他不要担心她,她一切都好,她在府中等着他的回信。
“雨兰,把这个连夜送出去,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去,同时让人去盯着送进成的信件,若有贺王府的,以最快的速度送过来交给我。”
“是。”雨兰接了信件,转身去办事了。
江云月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松懈的倚靠着,一抬头,瞧见银环双眉紧皱,似乎有什么心事一样。
“怎么这幅表情?是有什么事吗?”
她轻声询问,却见银环低着头站在那,仿佛没听见她在说话一般。
“银环?银环!”她轻拍了两下桌子,这才将银环飘走的魂儿给叫回来。
“王妃有何吩咐?”银环转身对她低下头,一副任凭差遣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是有什么心事吗?”她柔声关切的问。
银环轻轻摇头:“没有,奴婢……奴婢只是听说王爷受伤,有点担心罢了。”
说完,她忽而又意识到什么不对,立刻解释道:“不是,奴婢不是担心王爷……不是,奴婢是担心王爷,但奴婢是替王妃担心王爷……奴婢,奴婢……”
她努力的想解释清楚,却感觉越描越黑,越说越不对劲。
江云月纳闷的眼神看向她,一时没想明白她到底是担心还是不担心,也没想明白即便是担心,她又为何要吞吞吐吐?难不成还怕她觉得她跟顾瑾鹤有什么吗?
想到这,江云月忽而心头一动,她不一定是担心顾瑾鹤,只是担心顾瑾鹤一行人等,那一行人有许多呢,比如昭辉,比如昭辉,比如昭辉……
江云月能想到跟银环有联系的人就只有昭辉了。
“也不知道王爷一行人中受伤的都有谁?若是连昭辉也受伤了,那还有谁能伺候王爷?”她一边说,一边观察银环的脸色。
只见她听到昭辉的名字时,眼神轻轻动了一下,嘴唇紧抿,有些紧张的样子。
“唉,这些事王爷也不在信里说清楚,让我们小银环担心成这个样子。”她打趣道。
“不是的王妃,奴婢只是替王妃担心王爷而已,没有其他心思的。”银环努力辩解道。
江云月不说话,只嘴角勾起淡笑,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好了,咱们都别担心了,即便我们夜夜失眠,那边的情况该好还是会好,该坏依然会坏,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不给他们造成拖累。”她声音和煦而柔美,充满治愈力。
“嗯嗯。”银环郑重点了点头。
“瞧瞧,默认了吧?你这么担心他知道吗?你们俩的事儿是从何时开始的?”
“……”银环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被她打趣,脸颊染上一片红晕,羞愤道:“王妃,您跟苏老板学的越来越不正经了。”
江云月浅浅一笑,不再捉弄她,让她伺候拆发沐浴,上床休息。
夜越来越深,远处的黑暗如风扑来,环境变得格外寂静起来。
江云月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嘴上说着不担心,只过好眼下就好,可放下又哪是那么简单的?
身上有伤的人最容易在夜里发烧了,也不知他今夜有没有发烧,亦或者前几夜有没有发烧。
她想到曾经替他更衣时见过他背后的伤疤,至今还是记忆犹新。
斑驳的伤疤遍布他的后背,这次若是手上,估计都没有好皮肉能给他长疤了,而他定也想不到伤口愈合期要少吃盐巴,多喝乳鸽汤养伤。
江云月在内室睡不着,在外面守夜的银环更是静不下心来。
她满脑子都是昭辉对旁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臭脸,转头却对她露出一抹微笑的样子。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的护身符。
这是她之前跟王妃一起去龙华寺的时候,为他求的,原本想在他临行前送给他的,但想到他们二人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相授受实在是不合规矩,便没给他。
早知如此,她就该早点给他,说不定有佛祖庇佑,他可以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