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臻抽噎着,难过极了。
聿风抬手给她擦泪:“我看不到了,不是还有你吗?”
她怔了怔,呆呆的看着他。
他掀唇,笑的温柔:“以后,公主就是我的眼睛。”
臻臻哽咽着点头:“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我相信公主。”
臻臻用手背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将药碗送到他的嘴边:“你快喝药吧。”
“嗯。”
聿风接过了药碗,仰头便一饮而尽。
等聿风喝完了药,张婶儿便来敲门了:“饭已经好了,我给你们送来吧。”
臻臻连忙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好,多谢婶子。”
她把聿风喝完的药碗拿出去,就看到院子里,张婶儿的儿子儿媳们都回来了。
张婶儿一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已经成了家,那三个孩子就是大儿子家的,二儿子还没成婚,但听说已经定了亲了,明年开春就娶进门。
还有个小女儿待嫁,比臻臻还小一岁,皮肤有点黑,但眼睛却很亮,看到臻臻就开心的凑上来:“你就是家里来的客人,我听我娘说,来了个可漂亮的客人呢!”
臻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你也很漂亮。”
同龄人大概总是比较容
易有话题,两人三两句话就成了好朋友。
“我叫秀禾,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臻臻,我哥哥叫聿风。”臻臻想了想,问她:“你们村里有没有大夫?”
“我们村有个赤脚大夫,但是医术不是很好,你要去找他?明天我带你去!”
“好啊!多谢你!”
臻臻开心的答应下来。
臻臻端着饭菜回到房里:“吃饭啦!”
她心情已经恢复了,她不管是难过还是开心,心情总是会调整的很快,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太难的事情能困住她。
她把饭菜摆在桌上,扶着聿风下床吃饭。
“是什么?”
臻臻拿着馒头塞到聿风的手里:“是馒头,张婶儿说特意用白面蒸的馒头呢,可香了。”
聿风眉头轻蹙:“公主吃得惯吗?”
臻臻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大口:“吃的惯呀,香香软软的,聿风你尝尝。”
他咬了一口,这不就是普通的馒头味儿?
但是他听到臻臻吃的很开心,
他忍不住笑,她总是这样,对别的东西挑剔的很,布料稍微粗糙一点都会难受的不开心,可吃饭这回事,她是半点不讲究,什么都爱吃。
这世上哪里还有比她更馋的姑
娘?
等吃完了饭,张婶儿又给他们抱来了一床被子,因为得知他们的兄妹,那虽说住一间房,但也得分床睡,好在现在天气不冷,睡地上也没什么。
臻臻已经睡惯了地上,打好了地铺,就躺上去。
可她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
“聿风。”
“嗯?”他也没睡。
在黑暗里,她轻声说着:“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的。”
“嗯,公主快睡吧。”
她心里似乎有些不甘心,闷闷的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聿风心里苦涩,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自己罢了。
“聿风,你要相信我。”
她语气坚定,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聿风轻笑:“好,我相信你。”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开心的道:“我听田妞说,村里有个赤脚大夫,我明天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好。”
现在他们藏身在这村子里,那些叛军一时半会儿搜查也搜不到这儿来。
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叛军大概也想不到这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愿意委屈自己到这山卡卡里来藏身。
而且因为他们在县城露面过,所以叛军当然也主要盘桓在县城里翻找,最多还去附近的县城
翻找。
所以他们现在这几天藏身在这村子里,暂时是安全的,他也随她闹腾。
他知道她心里不踏实,她想做些什么,所以他让她去做。
他哪里能不了解她呢?
“公主。”
“嗯?”臻臻闷闷的应声。
他在夜色里安静的开口:“我来沧州,不单单是为了公主。”
臻臻愣了愣:“还为了什么?”
“也为了我自己。”他沉沉的道:“比起看不到这件事,我更害怕公主受伤害,公主,我在来之前就知道要面对什么,这是我自己做的选择。”
臻臻喉头一涩。
“所以公主,不要难过,不要自责。”
臻臻突然又想哭了。
为什么她现在越长大越爱哭了?
“聿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瓮声瓮气的问。
他轻笑,看着眼前一片漆黑的世界,他已经看不到她了。
可他还能感受到她在身边,能听到她的声音,能确认她安全着,他已经很满足了。
“我八岁入宫,在公主身边十年了,对我来说,公主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我只是想要守护我最想要守护的人,这是我的私心,和公主无关。”
臻臻听着懵懵的,迟迟没有回话。
他知
道,她大概是听不懂的,她哪里听得出这些弯弯绕绕?
如果不是直接明了的告诉她,他喜欢她,她一定不会懂的。
她平日里看着满肚子的小算计,实际上脑子里就是一块木头,张佑安喜欢她那么明显,她压根也没看出来。
上次张佑安回来送她一个弹弓,她扭头送给他了,他拿到那弹弓一眼就看出来做工细致的一看就是张佑安亲手做的。
她还很是邀功的和他说,这是张佑安找的最好的弹弓,他以后用来给她打枣子肯定能一打一个准。
他当时看出来是张佑安做的,也看出来了张佑安的心思,但他权当不知道,就收下了那弹弓,第二天张佑安看到那弹弓在他手里,果然气的脸都绿了。
张佑安和她大吵一架,她还觉得张佑安无理取闹,莫名其妙,因此冷战很久。
她大概这辈子都不知道张佑安因为什么生气。
她能看出来的也只有先生今天高兴不高兴,会不会给她少布置点功课。
他有时候觉得无奈,有时候又觉得满足,其实他从来也没想过让她看出来什么,如果她一辈子都不明白,他便一辈子这样默默守在她身边,也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