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大人来了,在院中等着呢。”
臻臻立马催促着采莲:“弄好了吧?”
采莲慌忙给她簪上一支蝴蝶钗:“好啦。”
臻臻起身就跑了。
谢溯站在小花园里,一身素白的澜杉,素带束发,手边就是一片茉莉花的花墙,真真符合那句公子人如玉。
臻臻小跑着出来,在他跟前站定:“你来啦。”
谢溯笑笑:“嗯,公主昨日可睡的还好?”
臻臻开心的点头:“睡的很好,是我这一路睡的最好的一次。”
“是吗?”谢溯带着她出门去,从小花园里穿行而过。
她开心的时候脚步都是轻快的,所以发髻上的蝴蝶钗的翅膀一颤一颤的,鹅黄色的发带飘在空中,甚至没有落下来的机会。
他有些贪恋这样的时光,他突然想着,如果他们能一直就在沧州生活下去该多好呢?
不用去单蚩和亲,也不用回京去面对天子的雷霆之怒。
他只想和她过这样安静的日子。
“谢溯,你想什么呢?”臻臻已经上了马车,探出头来看他。
他笑了笑,跟着上了马车,却也没有将心中的想法宣之于口。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妄念,单蚩不得不去,京城不得不回,他们不可能再沧州苟且偷生,如今
能偷得这几日清闲,已经算是不易了。
他推开车窗,让臻臻看车外的景致:“沧州靠近边塞,民风也比京中更开放,女子即便不蒙面也能在大街上走,还有不少女子单独做买卖的。”
臻臻趴在车窗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还真是,这边的女子的确更大胆些。”
她又转头看谢溯:“沧州民风这样开放,怎么养出你这样的老古板来的?”
谢溯:“……”
他微笑:“公主是嫌我古板?”
他此时的笑带着点威胁的意味,眼神也有点不善,像是喝多了的时候。
臻臻眨眨眼,求生欲莫名其妙的上来了:“没有,我觉得你很好。”
他突然单手关上了车窗,与此同时靠近她,气息幽若:“那我以后不古板了,行不行?”
臻臻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磕磕巴巴的道:“不,不是,你还是古板点好,我就喜欢你古板的样子。”
车厢里的气氛暧昧起来,压的她都快要喘不上气,连忙推开车窗。
冷风吹进来,她才舒服了点,谢溯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依然清风霁月的笑看着她,好像方才的画面都是她在做梦。
道貌岸然!
她心里暗骂。
“这一条街都是商贸往来的街市,在边关和平的
时候,有外族的胡人来此处售卖他们的物品,同时也会采买一些回去,只是边关不太平,又起战乱,所以人烟寥寥了。”
臻臻抬眼看去,还真是冷清的一条街,只有零星的几个胡人在贩卖东西,而且物品也不多。
“其实不论是大兴还是外族,百姓都不愿意开战。”谢溯神色有些沉重。
臻臻趴在车窗上,歪着头:“可有些时候,本就身不由己。”
“上位者的野心,往往最终都要由底层百姓来承担,北边的叛军也并非真心想要反兴复夏,他们不过是想要颠覆这皇权,从而得到更多的利益,单蚩也并非真心想求娶大兴公主,他们想要的是公主丰厚的陪嫁,趁火打劫。”
谢溯轻轻摇头:“若是不开战,这些利益又从哪里出呢?还是得是百姓。”
“所以,你也支持开战?我还以为你会反对。”
“我当然不希望开战,但有些时候,和平也需要战争来维护的。”
臻臻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谢溯,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好官。”
谢溯轻笑:“你这么看的起我?”
“能将天下百姓的生死存亡放在心中的官,不是好官是什么?”
“我从小立志,想要做一个和我叔父一样的好官,我叔
父至少造福了沧州这一方百姓,我想,倘若我也能做到,也算是不枉此生。”
“你一定比他更厉害!”臻臻说的斗志昂扬的。
谢溯揉了揉她的发:“那是我小时候的志向,如今,我多了一样。”
“什么?”
他深深的看着她:“还想娶自己心爱之人,白首偕老。”
臻臻脸上绯红,扬起笑来。
马车停下,臻臻好奇的望出去:“这是哪儿?”
“白鹿书院,你之前不是一直好奇吗,今天带你来逛逛。”
臻臻从马车上下去,谢溯扶着她下车,她好奇的四处张望着:“哇,这书院这么大呀。”
“十年前我刚入学的时候,其实还不大,就两间平房,后来随着白鹿书院的名声越来越大,渐渐的学生也越来越多,就重新修建了。”
谢溯带着她走进去,臻臻探头发现不远处的拐角还有一道门。
“那边那道是侧门吗?”
“不是,那是女子学堂的大门,这学堂是叔父一手修建的,用花园隔开,分了男女,叔父说,女子也应该多读书,即便不科考,也得读书明理才是。”
臻臻嘟囔着:“难怪他不喜欢我。”
谢溯顿了顿,笑着摇头:“叔父没有不喜欢你,他只是……有一些难言之
隐。”
“什么难言之隐?”臻臻问道。
谢溯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长辈们的陈年往事,本不该置喙的,他轻叹一声:“以后我再和你说吧。”
臻臻撇撇嘴,轻哼一声。
他知道她多半又不高兴了,但现在相处这些时日,也渐渐摸清楚她的脾性,直接转移注意力。
“我们去游船好不好?”
她立马来了精神:“在哪儿啊?”
“就在学堂附近,是临安城最大的一片湖泊,现在这时节没有荷花了,但赏雪景还是可以的。”
“好!”
臻臻开心的应下。
谢溯带着她走出学堂,径直去湖边。
刚一出来,却碰上了熟人。
“阿溯!”马车上的人惊喜的喊了一声,“你何时回的沧州?”
谢溯回头看去,笑着拱手:“青林,好久不见,我前日刚回。”
一个少年模样的男子激动的从马车上跳下来:“我还说你不回来了呢!怎么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回来的匆忙,还没顾得上找从前的旧友打招呼,而且我也有要务在身,我想着等事完了再找你们。”
他们二人说话间的功夫,马车上又紧跟着下来一个女子,看着大概二八年华,打扮素雅,施施然的走来,福身行礼:“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