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房间里待了半日,才将门打开,让人送了些吃食进来。
“你不是说想知道,那日自己醉酒后,到底说了什么吗?”
厉寒庭坐在桌前,一边陪她吃着东西,一边问。
大约是想起了女子那时的模样,眼底不自觉浮现出几分笑意。
“想。”
提起这个,温若晗心中多了几分紧张,又有些尴尬,一顺不顺地看着他。
“你那日……同本王说,你知道本王日后要密谋造反。”
厉寒庭眯着眸,淡淡道。
既然已经互相表露了,心意那并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温若晗:“……”
她就知道!
自己说出来的定不是什么好事!
所幸这个时候两人已经相互信任了。
如若不然,在从前还互有防备的时候说出来,只怕她都没有机会等到酒醒。
厉寒庭就已经让人杀了她了。
一想到这个,温若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然、然后呢?还有别的吗?”
温若晗结巴着问。
厉寒庭勾唇笑笑,“有。”
温若晗一颗心再次提起,几乎悬到了嗓子眼上。
“你还说,你与本王不是敌对……
”
“日后倘若真的起兵,你也会帮着本王。”
厉寒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上一次人还不清醒,这一次,两人倒是都神思清明。
温若晗心中一跳,对此却没有否认。
“是真的吗?”下一刻又听人问。
温若晗点了点头:“是真的。”
“为何?”
“因为如今这个皇帝……不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
温若晗眼眸半眯,神色看起来有些冷。
“他昏庸无道,疑心极重。”
“我温家为了保全天下百姓,在边境厮杀多年……我们一家人也是常年离别。”
“可为了天下太平,谁也不曾有过怨言。”
“皇帝他却还不满意,强行将我姑母娶入宫中,只为了手中能有个把柄。”
“如今天下已平……他不仅想要回兵权,还为了解除后患,要卸磨杀驴。”
“既然他一心不愿放过温家,那咱们——就不死不休好了!”
已经死过一回,她也没什么可怕的。
昭武帝忌惮着温家的声望,有这些年的战功在,即便兵权交了回去,他也还是会疑虑……
温将军会不会凭着自己的本事,召集旧部,
终有一日进宫谋反?
即便他们一家根本不会,可昭武帝疑心重,他不会相信。
所以这一局,是死局。
既然对方一直这么想着,那她就如他所愿好了。
不死不休。
“所以你觉得……本王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厉寒庭眼眸微动,又问她。
“王爷有才略,也有仁心,的确很合适。”
温若晗看了他一眼。
厉寒庭眼眸半眯,忍不住笑起来。
“能说出这种话的,你是第一个。”
竟然说他有仁心……
这么多年,为了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他已不知算计了多少,又害了多少人性命。
“不管如何,我相信你。”温若晗认真道。
这是她思虑已久的结果。
无论如何,昭武帝不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
他在位一日,温若晗便一日不能安心。
厉寒庭笑了笑,瞬间只感觉,心中柔软成了一片。
“那你想不想知道,本王为何要篡位?”
温若晗微愣地看着他。
上辈子,厉寒庭最终落败在温家手里。
她只知道,眼前人对着皇位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执拗。
却不知道……
他的目
的到底是什么。
从前以为他是为了权力。
可两人深入相识之后,温若晗却又发现,并非如此。
厉寒庭不像是看重这些的人。
“因为那个位置,原本就不属于他。”厉寒庭冷冷道。
“当年先帝一直无所出,直到将近四十那年,才与皇后生出了我……”
他原本该是唯一的太子。
温若晗愣了愣。
这些都是当年辛秘,她的确不知。
“只是他狼子野心,害死先帝。”
厉寒庭低声道。
“自己坐上了那个位置。”
他父皇性格仁善,爱重天下百姓,更有谋略,是出了名的仁帝。
那时的昭武帝,只是个输出王爷。
为了篡位,将先帝和他母妃屠戮殆尽,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一坐便是数十年。
“当年父皇和母后,还有母后母族,全都死在他手里……”
“只有本王一人留了下来。”
提起往事,厉寒庭目光阴冷不少。
“他为了自己的名声,留下了我的性命,却又怕我有威胁,所以将我关在城外别院。”
“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给我喂慢性毒药。”
就是为了看他有一日暴毙身
亡,彻底清除他这个危险。
如此死法,天下没有人会怀疑。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尽办法培养兵马,就是为了——”
“将这一切的错误纠正过来。”
无论如何,那个位置上都不该是昭武帝。
温若晗抿唇。
看他说的似乎平淡,可这么多年的艰辛,还像个废人一样坐在轮椅上……
定不如嘴上说的轻松。
温若晗忍不住伸手,主动握住了他的,像是在安慰。
“一定会有那一日的。”
厉寒庭笑笑,看着她。
“如今有你帮忙,那一日不会太晚。”
不说是温家陪他起兵,只要温若晗的人不阻拦,他也有八成把握,能够拿下皇城。
厉寒庭缓缓开口,“如今你既已回来……”
“此事,本王也不想再拖下去了。”
他怕再继续拖延,非但不会变得更周全,还会有不怀好意之人,继续动温若晗。
他不想再看到同样的危险发生。
温若晗顿了顿。
倒是没想到,他会忽然着急……
“你会帮我么?”
厉寒庭看着她。
温若晗迟缓了半响,才点点头。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