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来了?”
成家几兄弟异口同声,面面相觑,还有闲心给对方使眼色。
那小士兵却急得焦头烂额,满头汗都顾不得擦。
成四牛沉吟了一会才问道:“南老爷不是被蜜蜂叮得下不了榻吗?怎么还能跟我爹打起来?”
成三金闻言,掂了掂怀中的玖玖,若有所思的扫了眼面前的小士兵。
他方才去客栈时,好像见到这个小士兵了,也不知小士兵会不会认出他……
成三金不动声色的避开与他的视线接触,抱紧了身上的小玖玖,用她挡了自己半边的脸。
小玖玖见状,水眸转了转,杏眼笑弯弯,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模样,觉着很是新奇。
“小将军,您就一点都不急吗?”
小士兵觉得纳闷极了,他自己急得不行,人家当好大儿的却一点都不急。
这算什么事啊?
成四牛闻言,赶忙道:“急啊!但这不是没办法嘛!”
“我们这会就算赶回去,那架肯定也打完了吧?再说了,陈府那么多人,还有我爹也是被单将军邀过去的,那些下人拦不住,单将军还拦不住吗?”
小士兵抓耳挠腮,面色复杂道:“就是单将军让我来请你们的啊!”
成四牛无声的同成老大对视一眼,接着拍拍衣袖妥协道:“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就去陈府。”
“对了,这事告诉我娘了没?”
小士兵回道:“已经有人去茶铺请几位夫人了。”
“闹这么大啊?”
成四牛愁眉苦脸道:“好端端的打什么啊?那南老爷下得了床吗?”
小士兵满脸怨气的看着他,幽幽道:“闹得不大,属下哪还会满街跑寻您啊?您倒好,热闹的地方不去,偏偏跑到这小河畔……”
害他一顿好找。
成四牛闻言,赶忙道:“那倒是辛苦你了……”
小士兵原本年纪就跟他差不多大,一听他这么说,当即忍不住开闸,一顿吐这一路寻他们的苦水,说自己跑得多累多辛苦多难,成四牛也配合着露出愧疚的表情。
落在后面的四人,成老大低声问道:“三金,你说爹他…会不会有事?”
成三金闻言,温声宽慰道:“大哥放心,爹肯定没事的。跟爹打架的那个,不是被蜜蜂叮得很惨吗?咱爹哪能连个下不了榻的人都打不过?至于其它就更不用担心了,有单将军在,他看在四牛的面子,无论如何也会帮着咱家的。”
成老大点头了然,也跟着笑道:“也是,但也希望不要闹得太难看才好。”
“难不难看,一会见了就知道了。”
一路上,小士兵形声绘色的给他们描述陈府今日发生的这出好戏……
听得出,他看得应该也是滋滋有味。
毕竟也是头一次见到两个男人扯头发……
成河旺被单召热情的邀请到客栈后,陈世本着尽地主之谊,也拿上陈年好酒亲自邀他们过府。
而陈府剩余的几人只有南锦风兄妹俩、赫三音和一个躺在榻上养伤的南镇。
南锦风仨人一早就去了后花园,想寻寻到底有没有蜂窝群,可大半天过去了,也只碰到了零丁几只不愿意搭理他们、忙着采粉的蜜蜂。
三人索性在后花园里,饮茶赏花、唠家常,唠着唠着就忘记了时间,连看南镇的事都给忘了。
南镇受伤,整张脸肿成猪头,两瓣唇肥厚得连张开都艰难。此时正急需一个人陪伴安抚的时候,没一个愿意搭理他,连下人进来伺候他梳洗都是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
他从早上等到了午间,午饭都没人过来看他一眼,他一个人默默的窝在榻上,老泪纵横、心情低落,几近拍桌唤人都没叫来儿女。
南镇苦哈哈的等着,却听说自己的女婿带着上好的酒在正堂招待远方来的贵客,那贵客好像还是……
成河旺?
听到这,他哪还待得住?
他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受了伤身边连个关心伺候的人都没有,他心里厌恶的情敌却在被热情的招待。
此刻他万分后悔,当初在陈府门外为什么要说成河旺说他的救命恩人?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围着他讨厌的人转,没人搭理他……
南镇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加之脸上的疼痛使他的脾气愈发暴躁了,咬牙拍桌,一个冲动就起身去换了身显得无比金贵的衣裳,再不顾下人的阻拦,跑出了房门。
“老爷您的伤还没好……”
小丫鬟战战兢兢的提醒着,也不敢多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急得跳脚,灵机一动,赶紧跑去后花园找南湘等人。
可没想,南湘和南锦风听后,反应出奇的一致。
“爹又是闹哪出啊?”
南湘捣鼓着花骨朵,摆手不耐道:“别管他别管他,等他累了就消停了。”
南锦风也道:“看着他就好了,不必拘着他。”
赫三音则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比他们兄妹俩的脸上多了丝担忧。
“来阿音,喝喝这个花茶,养脾的。”
南锦风刚泡上一蛊花茶就送到她面前献宝,似乎完全忘记了小丫鬟的存在。
这小丫鬟是从南家陪嫁过来的,知晓这两个主说不管就肯定是不管,无奈之下只能往正堂那赶,盼着南镇别惹祸才好,毕竟正堂那还有一个大将军。
南镇到正堂的时候,成河旺、单召、陈世三人正相谈甚欢,陈世堂堂一个知府,还给成河旺那个粗鄙猎人倒茶水,这可把他气得不轻。
“…陈…额额……”
他张着嘴发出声音,却怎么都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反倒把自己给急坏了,也不管身子多无力,抬脚就往里面走。
单召耳尖,听到声响回头时,脸上还挂着笑容,见到来人,眼睛都亮了,嘴角露出调侃的笑。
“这不是南老爷吗?本将军还以为你今日是下不了床的了,没想到这么坚强呢?”
陈世闻声,忙起身相迎。
“爹,您怎么来了?”
成河旺听到是他来了,脸上的笑容尽数消散,放下杯盏,抬头瞥过去,又没忍住“噗嗤”一笑。
南镇自然将他的反应尽收入了眼底,恨恨的咬着后槽牙,红肿的眼睛瞪着他。
别人也不知他在看哪,也不知他现在是何表情,毕竟他现在的脸属实没法入人眼。
那红肿的表皮之内,藏着的是他满脸的苦大仇深。
陈世扶着他,言语上满是关切。
“爹,您需要什么吩咐下人去办就好,何必亲自来一趟呢?”
南镇又开始“呜呜呜”大半天,自己急得后背都冒汗了,面前的仨人却怎么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陈世见状,委婉道:“爹,要不然我去拿笔墨过来?”
南镇的身体一僵,面色十分窘迫,关键是单召和成河旺已经在憋笑了,这让他十分没有面子。
于是他恨恨的摆手,拿起桌上的空酒杯给自己满上,一饮而尽,陈世拦都来不及。
单召乐呵道:“哟!老爷子好酒量啊!都这个样子了还能喝得下去呢?”
成河旺也阴阳怪气道:“可不是嘛?我昨儿个还以为南老爷得躺上个七八天呢!还可惜着,在离开前没能见南老爷一面呢!”
单召听着觉着颇有趣,勾起唇角,眼神不动声色的在俩人间来回扫。
南镇也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半眯着红肿的眼睛审视他,俩人的眼神在空间交战。
偏偏陈世毫无所觉,只觉着别人是在关心他的岳丈。
单召此时却来了主意,眼睛里流出狡黠的笑,突然拍桌道:“哎呀!陈大人,本将军突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跟你说!”
陈世闻言,注意力当即被吸引了去,赶忙道:“将军请说!”
单召的眼神瞟着面前俩人,为难道:“这……”
陈世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起身正经道:“成老爷与我岳丈也是老熟人了,我与单将军在此反倒有些碍事。不如单将军,你我先到侧堂谈事,将这里留给两位叙旧?”
单召也跟着起身,附和道:“如此甚好!陈大人,请!”
话落,不等桌旁的俩人反应过来,径直转身离开。
成河旺和南镇只能大眼瞪小眼,气氛也瞬间变得有些奇怪。
“呵。”
成河旺的眼神扫视了他一圈,接着发出一声轻呵,自顾自的又喝起了茶水。
南镇见状,咬牙忍了下来,挤出一个恐怖的笑容,将酒壶提起对准他的杯子,意思很明显。
成河旺却不紧不慢的捂住了杯口,笑着道:“多谢南老爷,只是我夫人看得紧,家里孩子又多,我喝酒容易熏着他们,可不能够呢!”
南镇的眼皮跳了跳,皮笑肉不笑的,磕巴道:“…你…奴…愕…甚……”
“哎哎哎。”
成河旺调侃着打断他的话,摆摆手,戏谑道:“南老爷,你快省省吧,就你这磕磕巴巴的,我能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留着半夜磕给自己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