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良田也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一个插曲。
他回过神后走上来拦住左云:“二位姑娘,这里在办公事,烦请二位离开!”
左云道:“我们是来救人的,官爷让一步?”
“救人?”
“喏!”左云看向地上的李老七,“他!”
人群发出一阵笑声。
申良田道:“姑娘,我们也是来救他的,这就要带他回衙门治疗。你若在这捣乱,他可能会死,到时候,他的这条命,就怕要记在姑娘的头上了。”
左云乐了:“你在说什么笑话?有你这样乱赖别人的?你这官差当得很糊涂嘛,你们江平是不是有很多冤案啊?”
话音一落,周围哗然,申良田的面色瞬间变难看:“你这贼女子,你当众污蔑来办公事的官差,是何用心!”
“老娘没工夫跟你废话,滚吧你!”左云抬手将他推去一旁,转身看向宋知晴,“东家。”
申良田一下拔出手中大刀:“拿下她!”
大刀才一出鞘,便见那带着面纱的蓝衣女子一抬手,压着他的刀把一端,直接将这把重量不轻的大刀推回入鞘。
她出手极快,力气极大,申良田后跌了步,只觉眼前有青蓝色的衣衫翻飞,一晃而过。
申良田抬起头怒喝:“你们敢带官府的人动手?!”
宋知晴半个眼神
都未给他,径直朝李老七走去。
申良田追上来:“你们二人是什么人!”
左云忽然转身指他:“你再跟来试试?还嫌不够丢人?”
申良田气得面颊发青,低头看着左云指他的这根手指头。
“后退,”左云道,“你离我们太近了!”
申良田愠怒:“我,我乃官府的办差人员!岂容你放肆?”
“少废话,后退!”
申良田忽然上前一步:“你待如何?!”
“啪!”的一下,左云一记拳头直接砸去。
“头儿!”
衙卫们顾不得郭大夫和学徒,忙赶去扶申良田。
申良田后跌出去好几步,捂着剧烈疼痛的鼻子抬起头,鼻血从他的指缝里往外直冒。
人群最外面,有不怕死的人高声叫道:“打得好!打得妙!打得申良田呱呱叫!”
这一声一出,现场直接起大哄,到处都在哈哈大笑。
申良田气急败坏,再度要拔出刀来。
左云捏着指骨上前,道:“去,把江平那些镇守兵和坐镇营的兵马调来!你一个人不够打啊!”
“你个贱人,你这个贱人!”
左云咧嘴一笑:“别只骂人呀,来打呀!来来,咱们再比划比划?”
周围哈哈大笑。
“快去快去!申大捕头,快去!”
“打死她,申大捕头,她冒犯您了,快打死
她!”
“申大捕头,您怎么流血了呀,哎哟,这鼻血啊!”
“怎么不抓她呢?她都当众行凶了,申大捕头,您倒是去抓她啊!”
……
申良田在江平横着走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
他气得咬牙切齿,但是除了生气和忍耐鼻子上的这股疼痛,他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因为,他就是打不过这二人,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忽然,一旁的郭大夫发出惊叫:“姑娘!你要干什么,你别碰他!”
这一声惊呼把众人的注意力全部拉了过去。
宋知晴蹲在李老七身旁,正在检查伤口,她的手指轻轻在李老七的腹上按压。
李老七已经完全痛麻了,他虚弱地睁着眼睛,压根注意不到身边人在说什么,只知道很吵很吵。
“你也闭嘴!”左云对郭大夫也不客气,朝他瞪去,“没事别大呼小叫,不准惊扰我们!”
说完,左云转过身去,在宋知晴身边蹲下,低低道:“东家,可以救吗?”
“可以,他出血其实不严重。”
真正严重大出血的,哪里等得到她们赶来,不,确切地说,哪里等得到张福悦逃走,早就当场身亡了。
宋知晴看向郭大夫带来的行医药箱,想了想,侧头在左云耳边低语。
左云严肃点头:“好
!”
她站起身,在人群里扫了眼,很快锁定在柜台附近的一个男人身上。
看衣着打扮就知道他是这家客栈的掌柜。
左云快步过去。
宋知晴抬手打开了郭大夫的行医药箱。
“你要干什么?”申良田叫道。
“替你背锅。”
清清冷冷的四个字,让申良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明白她的意思后,申良田怒喝:“你这女子,若是李老七死了,他就是你害死的!”
“是张福悦。”
“是你!他本有生还可能,是你将他拖延在此处,是你害死他!”
宋知晴面纱下的唇角扯了扯,低头拿出针灸包和行医卷。
她将落在地上的半截碎木拾走,而后手一抹,两个工具包在地上被她一瞬铺开。
郭大夫的学徒大感不悦,就要呵斥,被郭大夫抬起手阻挡。
这铺开针灸包和行医卷的手法,不仅看出她熟练,更能看出她的手腕极稳。
他的针灸包和行医卷的重量都不轻。
针灸包里除却圆针、鍉针、镵针、锋针、铍针、圆利针等九针外,还有其他针刺工具,共计二十七种。
且为了方便实用,针灸包中除却这些针外,还在最外面绑着粗细长短各不同的针柄。
重量便是来自于这些针柄,除却常见的缠丝柄、圆帽柄之外,还有几样特
制的石柄。
而行医卷的重量便更不用说了。
可这少女不仅同时将它们铺开,铺开后更是平坦盛放于地,松软的棉毡上没有半点褶皱。
“让开,让开!”左云带人回来。
她身后跟着好几个客栈伙计,共抬着三张非常大的座地屏。
掌柜的在申良田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跟在左云身后。
左云手里还握着一个已点着的烛台。
她蹲下将烛台放在宋知晴身旁。
宋知晴正取出一把细扁细扁的银刀,就势在火上烤。
“别,不要挡着我!”郭大夫叫道。
“就是啊,也让我们看看嘛!”有人不自觉地叫道。
掌柜的叫道:“哎,你们就不要添乱了!”
伙计们将座地屏铺开,到申良田跟前时,伙计们不知怎么办了。
掌柜的也为难。
宋知晴余光有所察觉,在左云耳边低语。
左云看了她一眼,轻叹:“东家就是心好。”
她起身转过去,道:“掌柜的,这几位官差不用拦在外头,就让他们睁大眼睛看着,这口黑锅能不能甩到我们头上!”
申良田真的很想撕烂这个熊猫眼。
左云轻蔑地看他一眼,转回身继续蹲下。
若不是东家说,她们走了就走了,但申良田可能会迁怒到这家客栈的掌柜身上,左云才不想让这个王八蛋留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