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那三个孩子“咣当咣当”的摔在门上,发出阵阵响声。
他们才刚刚成型,他们还那么小,他们还不如一只刚刚出生的小猫小狗大,就被挖出来,挂在门上,风干了。
来来往往的人,也都看着这一幕。
有的不忍,有的瞪大眼睛……但更多的却是呸上一声,说活该!
他们怎么就活该呢?
他们是镇南将军府的血脉,他们身上流着她的血!
凭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们?
苏娇娇哆嗦着站在风中,披头散发,满身狼藉。
她看着自己的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叫着:放了他们,放了我的孩子!
可身后有人拉住她,不让她过去。
她回头看,郑国公那张老脸,如同老树皮一样,紧紧贴着她,哄着她说:你放心,他们死了,你还能再生。你别哭,你给微臣再多生几个吧!
生生生,生你大爷的狗东西!
苏娇娇嘶声怒骂着,伸手从他腰间拔出长刀,狠狠劈向他!
刀入肩骨,力竭。
但她发了狠的依然用劲往下砍!
郑国公双手握着刀锋,到底是男人力气比她大,一点一点将刀拔出。
然后夺刀,反手,刀光闪过的时候,她一声惨叫,整条右臂被齐生生斩断!
郑国公看着她的脸,“呸”了一声
,吐了口血水,骂道:不知死活的贱婢!你以为你真是皇上的种?连你娘长公主都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捡来的贱货,胆敢混淆皇室血脉,本公杀了你都不为过!
苏娇娇疼,全身都疼,她牙里都是血,死死盯着郑国公那张脸:你不得好死,我会杀了你!
郑国公居高临下,看着她,轻蔑的笑:你用什么杀本公?用你的腰,用你的身体吗?还是用你相公的头颅?
接下来,张重一颗带血的脑袋扔在了她的眼前。
她全身的痛意似乎止住了,但似乎又没止住。
眼前是哥哥死不瞑目的头颅,身后是郑国公那狂妄嚣张的大笑声。
她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
拖着满身的血,爬过去,以仅有的左臂,抱起了那颗人头,又用脸蹭蹭,似乎这样,就能蹭去他脸上的不甘与死亡的灰暗。
她说:哥哥,不怕,我来了,我们都来了,我们在一起。
黄泉路上,我们陪着你。
一把刀,突然刺入身体,又在郑国公的惊呼声中,急切声中,苏娇娇从腹中抽出刀。
这一次,刀光闪过的时候,刚巧停留在焦急的郑国公扑来阻止她死亡的那一瞬。
鲜血飞出,郑国公双手用力捂着脖颈,呵呵叫着……终是倒地而亡。
而
她,也死了。
怀里抱着哥哥的头颅,跪在地上,目光却是抬起,唇角含笑看向门上挂着的三个刚刚成形的胎儿……也死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一个不落。
可,她终归是不甘的。
她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她的孩子还没有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她的孩子……不能死!
“不许死!郑国公,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哥哥……不要,不要丢下我……”
昏睡中的苏娇娇胡乱的喊着,明显已经是烧迷糊了。
计策这会儿,也手足无措。
“怎么办啊。她都烧成这样了,也不敢轻易用药,银针暂时也不管用,擦身体也不管用……快想想办法啊!”
别哭,别叫,别慌,别乱。
我最心疼的小徒弟啊,你赶紧睁眼看看师父,师父都要被你吓死了。
蓦然间,脖子被一把冰凉的小手掐住,金三圆气急败坏的叫:“师父,你慌什么慌啊,上次小师妹发烧的时候,是怎么退的?”
春桃已经哭红了眼睛,慌乱中说道:“是姑爷,从外面凉了身体,一次一次,帮着小姐退了烧……”
娘的,这个我也会!
金三圆甩开计策冲出去,站在外面的院子里,把身上的厚衣服都脱了下来,扔一边去。
这个时候,陆时
宴不在,二狗子在。
二狗子吓得不行,也不敢看,连忙转过头去:“爹,爹你快出来啊,阿圆师姐疯了。”
别疯啊!
已经病了一个了,这个别再疯了。
别添乱!
计策从屋里飞奔出来,一眼看到这个现场,顿时眼圈跟着红了,抬脚把这个蠢儿子踹开:“滚去做饭。做热汤,不,做肉汤!”
花青与春桃扑出来,打下手,三人剁肉的剁肉,烧火的烧火,起锅的起锅。
金三圆第十八次把自己身体冻得像冰棍,再跑回去抱着小师妹的时候……苏娇娇的热度明显跟着退了下来。
她的胡言乱语也渐渐安稳了,金三圆大松了一口气,接过春桃递过来的风寒汤,一口气喝个干净。
然后豪气的跳下大炕,跟春桃说:“你家小姐,这回可是欠了我一条命……娘的,冻死我了。”
来来回回,冻一场,热一场,热一场,又冻一场……小师妹要是再不退热,她也要病了。
春桃“扑通”给她跪下,眼泪汪汪:“奴婢替我家小姐谢过阿圆师姐救命之恩。”
金三圆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扶起:“说什么傻话?你家小姐就是我的小师妹,我救她,不是应该的吗?哎呀,瞧我这嘴,刚刚跟你开玩笑的,我施恩不图报
,你且放宽心。”
重新把自己裹得跟球一样的,金三圆跑出院子去烧火,主要,想烤火是真。
计策听闻退了热,也终于放了心,抹了把老泪说:“我的孙女啊,可算是保住了。”
这小徒弟怀个身孕,能把人折腾死。
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偏偏三天两头冒大病,搞得他心态也快崩了。
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陆时宴还没回来,屋里掌了灯,苏娇娇醒了过来。
她一场高热,嗓子也哑了。
这会儿身后垫了被子,她靠着坐起来,脸色白得像纸:“师父,我做噩梦了,我梦到我们都死了……我的孩子,两男一女,也都死了。被郑国公生剖了。”
明明只是梦,她却感觉像真的一样。
那股噬血杀人的狠劲,直到现在,都保留在她的脑海里,保留在她的身体里,久久不得散去。
“师父,杀了郑国公!”
她这么说。
计策咬了咬牙:“狗娘养的王八蛋,他竟敢害我的小孙女……你放心,师父一定杀了他!”
一旁听闲话的金三圆:……
默了。
她可算知道,师父为什么宠小师妹了,敢情,这俩脑子都是一路货。
听听,这叫什么事?
一个说做恶梦了,另一个就说杀。
你就宠吧!
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