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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一瞬间,景川一掌劈向沈老二的脖颈,沈老二如烂泥般倒下。

    “没事吧?”景川的语气是满是担忧和自责,明明就在眼前,他却没有第一时间拦住沈老二。

    沈青然捂着脖子摇头,景川再看向沈老二的眸子杀气毕露,只恨如今是在公堂之上。

    “大胆,竟然敢在公堂之上公然行凶?来人,将沈老二拖下去泼醒,行脊杖之行!”

    不知悔改便罢,竟然还敢当众行凶,可有把他这个县令放在眼里?可有把朝廷律令放在眼里?葛从文气愤非常。

    满满一大盆水朝沈老二泼去,沈老二睁眼便被两根竹杖架着跪在地上,背后竹杖毫不留情地落下。

    “啊…饶命啊…”杀猪般的哀嚎声响彻大堂,只叫了两声,便又生生疼晕了过去。

    “大人,大人,明明是景川劈晕了我儿,这贱丫头不是好好站在这儿吗?行凶的是景川,该抓的人是景川啊……大人……”

    沈老太太不敢上前去拦,只好不停朝县令大人磕头,她依旧没觉得自己有问题,没觉得沈老二的做法有问题。

    污言秽语,颠倒黑白。

    “谁先动的手,你是当本官瞎了?既然你心疼儿子,那这剩余的脊杖便由你来替?”

    一听到让她替,沈老太太立马不做声了,只伤心地哭嚎着。

    五十脊杖下去,沈老二彻底晕死过去,葛从文命人将他关押,择日再行刑。

    “害死了我的儿子,你满意了?下大狱的怎么不是你这个贱人?他可是你亲叔叔啊。”

    走出衙门,沈老太太立马恢复了恶毒模样,看向沈青然景川的眸子双目喷火。

    “有想杀亲侄女的亲叔叔吗?”

    虽然只有一瞬,可那窒息的痛感现在都还让沈青然反胃,沈老二是真的动了杀心,沈青然只感谢自己没有心软。

    “你自己没教好,还怪别人害了你儿子?他没有这个心,能有这个事儿?”

    跟着来的村民,都是眼睁睁看到了沈老二的凶相的,对沈老二的判决,再没有一丝怜悯。

    “你们沈家其他人,未必不知情吧?”

    沈青然丢下一句话,被景川扶着上了牛车。

    一个马车坐不下,剩下的人沈青然让他们去找张婶子。

    建新房以来,为了保证速度,家里的黄牛被征用,拉土拉砖,张婶子一行人又包了牛二家的牛车。

    沈青然一路都没有说话,五十脊杖,两只手,流放千里……这样的医疗条件,可以说她真的要了沈老二的命,说不触动是假的。

    沈青松一直盯着沈青然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松啊,今日可是吓到了?”周里正拍了一下沈青松小小的肩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青松身上。

    沈青松摇摇头,握紧了小拳头,“姐姐,师傅,若我好好读书,是不是也能当官?是不是就可以保护你们了?”

    在看到葛从文站在高堂之上,将坏蛋沈老二绳之以法,沈青松觉得自己胸腔里有一颗种子,生根发芽了。

    “有骨气的好孩子,读书入仕,是条好路。”见沈青松如此为家人着想,周里正点点头,十分欣慰。

    “青松,读书不一定能入仕,入仕却一定要好好读书,你有这份心姐姐很欣慰,可是姐姐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只要你能成为更好的自己,姐姐就开心。”

    “我一定要好好读书,考童生,考秀才,考进士,我一定可以。”

    沈青松目光愈加坚定,若不是权力至上,若是人人平等,沈青松有此抱负,沈青然是开心的。

    可如今,沈青然不敢笃定,这条路一定能走得通。

    若是可以,她希望自家弟妹都如她一般,可以赚些小钱,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沈青然摸了摸沈青松的脑袋,没有言语,他才六岁而已,未来的选择还多得很呢。

    他们出了城,牛二的马车也跟了上来。

    “姐……”沈巧翠喊了一声跳下牛车,朝沈青然跪下,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沈老二是她亲爹,她亲爹偷沈青然的钱,在大堂之上差点掐死沈青然,沈青然于她而言,何止是救命之恩?

    收留了她,给她吃喝,教她算账,让她管账……

    可如今,她哪里来的脸?就算沈青然看她不顺眼,要赶她走,她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你这是干什么?上车回家吧。”

    “他干了这样的荒唐事……”

    “他是他,你是你,你与我一样,早就被沈家卖了,早已不是沈家人了。”

    虽然沈青然如此说,沈巧翠感动之余,更是羞愧,一路回到青山村,她的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他们的牛车迎着落日而去,沈老太太却遭了殃。

    儿子入了狱,身上又没一个子,路上的人皆对她指指点点,只能抬手捂着脸快步往家里走去。

    伸手不见五指时,沈老太太才回到家中。

    “老爷子,老大啊,老二要没了啊……”

    一声哀嚎,惊醒了早就躺在床上的沈老爷子,沈老大一家和李梅沈祖,一行人皆披着外衣走到院子里。

    “县令如何判的?”

    “打了一顿,还要砍掉双手,流放千里啊……我造孽的儿子啊……”沈老太太倒在地上,双手疯狂地拍着地。

    “没有要家中人连坐吧?”

    “连坐?”

    沈老太太似乎不知道连坐什么意思,沈老大看沈老太太迷糊的样子送了一口气,看来是没人说这个话。

    沈家人不知道偷盗是什么罪名,但是读书识字的沈老大心里却清楚得很,杖刑断手流放甚至死刑。

    之所以当时没告知他们这件事,也是为了贪图沈青然的财产,万一得手了呢?

    “没有连坐就行,被抓了算二弟倒霉,流放至少还有命在,再说了,二弟染上赌瘾,现下起码不用担心以后会被要债的追杀了。”

    “只是我这秀才身份,现在可万万不能丢了,我们家的田税户税劳役,可都要靠这个身份护着呢,要是连累了我,沈家才是真的完了。”

    “老大说得有理,老二做了错事,没有连累我们就成,最近先消停些吧。”

    二月初的天,还是冷得很,沈老爷子说完就裹着里衣往屋子里去了,沈老大一家也跟着进了屋子。

    沈老太太也蹒跚地往厨房去,这一下午,她还一口饭都没吃呢。

    只有李梅抱着沈祖,在原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