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的办事速度很快,隔了两日就托张三送来了景川的身份文牒。
“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青山村的一员了。”沈青然将身份文牒递给景川。
景川接过打开。
景川,北齐国永安城青山村人士。
他从未见过身份文牒,而今,他终于有了一个光明行于世间的身份,如此容易。
“多谢。”
“帮你也是帮我自己嘛,那我们何时去官府登记成亲?”
“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过明媒正娶后,将婚书给官府登记即可。”
原来古代跟现代不一样,不是官府登记才算成亲,而是成亲后告知官府即可。
沈青然还小小地激动了一下,她都没摸过真正的结婚证,想着能在这看看这个朝代的结婚证呢。
“那婚书如何写?”
“交给我就好。”
景川既然说能办好,沈青然自然是信的,转身就招呼客人去了。
临回青山村时,景川让张婶子一行人先走,他和沈青然去取个东西后再去与他们汇合。
“要取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沈青然有些不解,笑了一天她的脸都笑僵了,她现在只想回家躺尸。
景川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长画轴,打开后里面卷着两个红色的小卷轴。
将两份红卷轴摊开,示意沈青然看看,形体方正,笔画分明,利落大气。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以此为证。”
浪漫诚挚的誓言,低沉悦耳的嗓音,字字都砸在沈青然的心间,莫名撩人又让人心悸。
“签上姓名,按下手印即可。”景川率先落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沈青然望着景川的名字发呆,这么简单,签下名字她就是有夫之妇了吗?
“无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你真就愿意?”
景川无所谓自己的名声,但是女子和离再嫁,怕是要受不少委屈。
跟着一无所有的他,也是受委屈了。
愿不愿意又能怎样,也没给她找真命天子的时间呀,起码景川是自己选的,总比官媒选的强。
“怎么写?”沈青然拿起笔明知故问。
他是受救命之恩所累才与她写下婚书,那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该留给他心爱的女子,这句愿意也是。
景川身形一动,握住了沈青然拿笔的手,一笔一画,写下了沈青然的名字。
温热宽厚的手掌,像是带了电流,沈青然屏住了呼吸,脑袋一片空白就连景川将她手中的笔抽走了都还保持着握笔的姿势。
“没想好还来得及。”景川拿着印泥,见她半天没有反应,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想好了。”言罢利索地按上自己的手印,“想不到,我就这么成婚了。”
上下两辈子加起来快四十岁的人了,没有谈过甜甜的恋爱,居然就这么成了有夫之妇。
三妻四妾,朝三暮四,沈青然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叹了一口气,她这辈子还能谈上甜甜的恋爱嘛?
“婚书给你保管,若你不想别人知道,交去官府之前,你随时可以毁掉。”
她还有个鬼的机会反悔,除非老天开眼,现在就给她牵一段钢绳。
将婚书收入钱匣子锁起来,两人动身与张婶子她们汇合。
“哟,回来了,牛车做得舒服吧?”一行人刚到村口,就看见孙桂芳李梅一行人伙同村里几个妇人聚集在村口唠嗑。
这又是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
“坐牛车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张婶子率先跳下牛车,站在几人跟前。
“你说碍着什么事儿了,你们天天把牛车占着,我们村里人不用进城采买了?你们有生意可做,我们就不能拖点东西去换钱了?”
孙桂芬梗着脖子喊,恶狠狠地瞪着沈青然一行人,仿佛他们一行人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一般。
农闲时期,又遇寒冬,村里大多数人会砍些柴火去城门口卖,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需要采买些物资。
“各位各位,我每次将人送到之后,也会回来再跑一趟的呀。”都是乡里乡亲的,怕伤了和气,牛二赶忙站在两拨人面前调和。
“那能一样吗?等我们再进城,捡的就是别人挑剩下的东西,这损失谁来赔?”
“你那是什么歪理,那牛车是人家牛二的,你不想挑人家剩下的,你能耐你也买头牛……”
张婶子正撸起袖子想与她们理论一番,话还未说完,沈青然把她拦了下来。
“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
“看,这才是个样子嘛。”见沈青然低了头,孙桂芬嘴角挂着冷笑,洋洋得意。
“明日之后,我们就不用村里的牛车了。”
“这这这……”牛二脑子嗡一下炸了,他好不容易能天天载满人,沈青然不坐了他赚谁的钱去啊。
村里人是有需求,可是偶尔才能载满人,更多的是空车或者是两三个人,哪有沈青然这么大手笔?
“牛二叔,我确实不能如此自私,你容我想想。”沈青然头也不回地走了,张婶子一行人也跟了上去。
“你们这群长舌妇,青然她们走得早,我折返耽误了你们几时?你们要如此害我?”
牛二不知如何跟这群妇人计较,只能气得直拍腿,他好不容易有个长期的营生,指望着过个好年,如今倒好,要黄了。
“你们要坐牛车自己买去,我伺候不起你们。”
牛二恨恨地拉着牛车走了,沈青然说的明日之后,那证明明日还是要牛车的。
他明日要好好跟沈青然说道说道,他愿意做沈青然的生意。
“巧翠,你过来,娘跟你说几句话。”李梅看沈巧翠走远,忙不迭地上去拉着她的胳膊。
她本想当作看不见,可李梅毕竟是她娘,她顿了一下还是停住了脚步。
“巧翠啊,你如今帮着那沈青然做活,她可给你开了工钱啊?你还小,到时你把钱给娘攒着,给你当嫁妆。”
“我被卖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是我娘?”
心里最后一丝期待破灭,这么多天未关心她的死活,第一句话竟然是问她要钱。
“你这死丫头,翅膀硬了?娘的话都可以不听了?”李梅说着就去揪沈巧翠的耳朵,沈巧翠侧身躲过,头也不回。
早在被卖的时候,她就没有爹娘了。
徒留李梅一个人在原地叫骂,几个长舌妇也跟着附和沈青然沈巧翠没良心。
赚了点钱就飘了,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也不知道摆个脸色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