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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威胁你做这些的?”

    司倾羽脸上露出颓然之色,“小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些人的头领姓何,那些人称呼他为尊者。”

    裴月姝细细思索了一番,并没有想到哪个何姓家族有这样的实力和野心。

    看来真正的乱党还没有露头。

    “哀家明白了,你出去之后传一句口信给贺兰辞,让他可以动手了。”

    司倾羽抬起头,这话的意思是,太后不打算走了吗?

    虽然他也没那个把握能带走太后。

    这座庄园被看管得严严实实,若不是有贺兰大人给他的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迷倒人的香料,他也没办法避过重重搜查进来。

    但他还是问了一嘴。

    裴月姝道,“不急,会有你出手的时候,你快走吧,没到功成之时,不会有人动你。”

    这些人当然也包括霍弛。

    当年先皇遇刺,崔氏被人诬陷满门俱亡,霍弛应该是怀疑季氏或者是向氏诬陷的。

    但这两家都倒下了,霍弛一定也都细细审问过。

    霍弛现在还对此事纠缠不放,说明不是他们干的。

    挞拉公主的来到爆出了那名刺客的下落,霍弛既然都留下了挞拉公主,必然已经掌握了那个刺客的消息,或许此时人已经在他手里。

    真正的凶手必然慌了,而此时乱党却出现,所有的一切,哪怕被人处理得再干净都有迹可循。

    司倾羽离开后不久,十二她们悠悠转醒,那股香气不在,身上又无中药物的异样感,夫人也在床上安然入眠。

    他们都下意识认为自己方才不小心打了个瞌睡。

    出于谨慎,第二日霍弛回府时,十二还是将此事报给了霍弛。

    霍弛眉头微皱,立马喊来了大夫,让他给裴月姝诊脉。

    裴月姝好得很,只是霍弛将她看得更严了,恨不得走哪都将她揣在身上带着。

    这几日战事停歇,州府的官员小办了个庆功宴,听闻霍太尉也来了徐州,纷纷劝殷常去请。

    殷常哪里会知道那位主的落脚地在哪,他对于被调来徐州打仗很是不满,好在这些乱党并不怎么厉害,只是鼓弄人心很有一套。

    但人总有杀完的时候,想来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得胜回京了。

    他又饮了一杯酒,接受周围官员的奉承,可下一秒却脸色大变,他意识到酒有问题,不断扣着自己的喉咙,可是已经晚了,他七窍流血倒在了席间。

    众官员惊慌失措,连让人去请大夫都忘了,眼睁睁看着殷常断了气。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两军交战,主帅却被毒死在阵前。

    还有他们,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受牵连。

    “快去找太尉大人,有他在,大军都不会乱,他也一定会查明殷大人的死因。”

    其余人连连附和,可他们上哪去找人啊。

    消息很快传到霍弛这,暗七道,“一定是那姓司的干的,这厮尽会使些下九流的手段。”

    “我看未必,他若要杀殷常,何苦等到打了这么多次仗才出手,合该殷常一到徐州就动手了。”暗一反驳。

    霍弛没说话,只是叫来人,问裴月姝在做什么。

    “新送来的猫儿很得夫人欢心,夫人正抱着在水榭边晒太阳,其余时候,夫人都是在屋中看书或是小憩,这几日都是如此。”

    那就是那天晚上出了问题,可裴月姝是绝不可能告诉他的。

    殷常已死,他自然要去接管烂摊子,能陪裴月姝的时间就更少了。

    徐州的官员对于霍弛的驾临,那叫一个恭维和谄媚。

    霍弛并没有因为殷常的死责怪他们,这也让他们更为感动。

    流水的银子和美人悄悄送往霍弛的落脚地,只为将来霍弛能提携他们一二。

    银子霍弛向来是照单全收的,美人却从未,霍弛不好女色是一项,另一项也是为了隔绝暗探。

    可这次霍弛却是都收下了。

    庄子里多了十几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立马变得无比热闹起来。

    裴月姝抱着一只和雪球很像的波斯猫,坐在廊下发呆。

    雪绒和雪球如今也是大猫了,生了好几窝猫崽,长极很喜欢他们,还抱了一只小的在甘露殿养着。

    那些美人看到了她,见她衣着不俗,又生得如此绝色,大晋人人都知道太尉大人没有娶正妻,她们便下意识以为她是太尉大人的姬妾。

    她们现在还没个名分,即便是太尉大人的妾也不是她们能得罪得起的,纷纷过来行礼问安,还一口一个姐姐叫着。

    有几个不安分的已经开始打探起太尉大人的喜好。

    裴月姝扫向她们,目光淡然如水。

    “妹妹们初来乍到,若有不便之处,还请姐姐多多担待。”一位看似温婉可人的女子,赶紧岔开了话题,她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真诚,却也难掩眼中的算计。

    十二看不下去了,厉声让她们离开。

    同为女人,她当然明白裴月姝从高高在上的太后变成被人关在院子里的爱宠是一种怎样的屈辱。

    这些人怎么配成为太后的妹妹。

    可这些女人们哪里甘心,她们都进府好几天了,也不见太尉大人召见她们,她们自然要从旁的地方多下功夫。

    “你主子都没开口,你只是一个下人怎么能和我们这样说话?”

    十二眉头紧皱,少主那样聪明的人,怎么到了感情上却尽干一些蠢事呢。

    “滚!”

    几个女人被她身上的气势吓到,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

    裴月姝也没那个心情在这里呆,抱着猫起身离开。

    可路过那些女人身边时,突然有人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朝她刺来。

    “夫人当心!”十二眼疾手快将她拉开,没想到那些女人有大半都是刺客,一击不成立即卷土重来。

    她们离得近,保护裴月姝的暗卫来不及飞过来。

    十二虽本领高强,却也双拳难敌四手,裴月姝虽然被她牢牢护着没伤到什么要害,却也被簪子划破了手背。

    一阵刺痛从伤口上传来。

    簪子上喂了毒。

    那些刺客很快就被暗卫擒住,霍弛闻声而来,见裴月姝脸色苍白,嘴唇泛着青紫,他的瞳孔一阵收缩。

    他想也没想,便抓着她的手为她吸出毒血。

    “少主!”十二见劝不动,立马跑去找大夫。

    这毒很是霸道,看霍弛也渐渐发紫的嘴唇就能看得出来。

    霍弛将身上一颗保命丹喂裴月姝吃下,“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他这次是真慌了,想着司倾羽那边,已经被他打得犹如过街老鼠,不会有人在对她下手,竟因为赌气将这些祸患放了进来。

    究竟是谁做的,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带去死牢审问,千万别让她们死了。”

    有几个刚烈的已经用簪子上的余毒了解了自己,也有手慢的被暗卫擒住,卸了下巴连咬舌自尽也不能。

    裴月姝只觉呼吸有些困难,很快晕死在霍弛的怀里。

    恍惚间,她回到了上一世被困在景阳宫的日子。

    仿佛这一世只是她的一场梦,梦醒了迎接她的也只有一个结局。

    她中的毒不多,加上霍弛即使吸出来不少,服下解药后只是昏睡了两日就醒了。

    “不是在做梦啊......”裴月姝看着霍弛的脸。

    短短几日,霍弛下巴冒出了短短的胡茬,扎得她脸颊生疼。

    “不是,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他双目猩红道。

    “可是你这样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呢。”裴月姝偏开视线。

    “你三番五次利用我,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将这些女人放进来真的只是为了气她让他吃醋吗?

    殷常没有完成他期望,剿灭叛军逼得那真正的幕后之人现身就死了。

    他不得不接管徐州,那些人知道他成为了主帅,就更加不敢露面了。

    他又在拿自己当诱饵。

    “我没有,这次是我大意了。”

    裴月姝摇摇头,她已经无法相信霍弛说的任何一句话。

    “我会查清楚这些人是谁派来的,绝不会叫你白受委屈。”霍弛在她额角亲吻。

    可无论怎么审,那些人都嘴硬不说话,去查她们的出身,也都是清白人家,怎么可能会被处理得如此干净。

    霍弛不信邪,继续深挖,此时京中有信件传回,其中有一封是长极亲笔写的。

    长极被贺兰辞保护得极好,根本不知道他的亚父是何等的狼子野心,他以为亚父是在避嫌才一直没进宫来看他。

    不然亚父也不会经常送礼物给他。

    收到孩子的信件,霍弛自然是高兴的,知道裴月姝惦记孩子,他迫不及待地拿着信给她看。

    裴月姝坐在他腿上,二人一起看信的样子倒是显得有几分温馨。

    她轻抚着纸上的字迹,一滴泪滴落在上面。

    霍弛心口疼得厉害,突然尝到了一丝悔意。

    或许是他要的太多,否则他们也不会和孩子生离,他们之间也不会僵成这样。

    也许也是因为差点经历了失去她这件事,霍弛想通了很多。

    他将关于那些乱党的一些事说给她听。

    那些人的确就是当时诬陷崔氏谋害皇帝的人,只是不知为何,崔氏灭亡,得了好处的却是季、向和霍氏三家,其余的家族并无什么动静。

    霍弛也曾查过崔氏是否得罪了什么小人,但也并没有查出什么结果。

    “等查明了那些人的身份,我一定会亲手手刃了他们,了却崔氏一族的仇,到时候我们就回京,你想当太后就当太后,想出宫就出宫,我再也不困着你,只要能让我一直陪在你和长极身边。”

    霍弛的语气近乎卑微,眼中更是裴月姝从未看过的情绪。

    她无所适从地撇开眼。

    霍弛一反常态,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人,幼时我和娘被霍氏抛弃,受尽苦楚那时我便暗暗发誓,将来属于我的一切都必须掌握在我的手中,那样为人鱼肉的滋味遭人凌辱的日子我再也不想尝。”

    这还是头一次霍弛在她面前自揭疮疤。

    “是我错了,你和旁的女子不一样,我以为只要能给你这世间最好的一切,你就会心满意足地接受,月姝,我深爱你,这辈子我只想要你一个,我只后悔当初为何不再好好探查,认错了人,否则我们之间就不会走到今日这种地步......”

    骄傲如霍弛,此刻也完全败下阵来。

    这件事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事情之一,也从未和裴月姝开诚布公地谈过,因为太痛苦了。

    闻言,裴月姝并没有露出太大的反应。

    霍弛凄清一笑,她果然都知道,否则那时也不会叫陆暄妍看见。

    “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是否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方才找上了他,也吃定了他。

    虽然这些都不重要了,可他还是想听一听。

    “她死之前不久。”

    霍弛将下巴搁置在她的肩膀上,轻轻闭上了眼睛,“......对不起。”

    都是因为他找错了人,才酿成现在无法收场的悲剧。

    裴月姝心中同样五味陈杂,只能感慨一句造化弄人。

    “如果你没发现那件事,你会娶她吗?”

    “不会,她心思不纯,我不会让这样的人成为我孩子的母亲。”

    “那为什么是我?”

    霍弛没有回答,他们之间本就很有缘分,这种东西说不清的,就是注定他们要纠缠一生。

    可惜他不知道,上一世的裴月姝直到死都没有与他再有交集。

    幼时的相遇已经耗光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缘分。

    把话说开之后,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总算是淡去了些。

    但还有一件让霍弛耿耿于怀的事。

    “你真的后悔选择我了吗?”当时若不是这句话刺激太过,他也不会去做那样伤害的事,他本也不是重欲的人。

    裴月姝沉默片刻然后摇头,没有人会喜欢吃苦,有捷径为何不走。

    霍弛心满意足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回京和长极团聚。”

    想起长极,裴月姝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霍弛轻轻蹭着她的脸,心中愉悦的无法描述,若不是暗一急匆匆来找,他真想一直这样陪着她。

    他一走,裴月姝脸上的笑意立马消失,霍弛做的一切事都是有目的的。

    他突然说起这些事情,是否是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