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个中年男人,看样子,就是个被掳掠而来不久的汉人。懂得蛮语,也就要抓住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有了带头大哥,其他人都鼓起勇气,却被个年轻女子抢了先。
她噌地跨步而出,喊出汉语“我敢”二字,即对邓文富道:
“我虽听不懂蛮语,但我知道你也是汉人,听得懂汉语。”
“我说,之前你让这个寨子的大黑骨头俯首,确实让人解气。今天,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又要对付这个蛮婆。”
“看到李三叔站出,我便跟上来。被掳一月,让我吃尽三生之苦,死则死耳,何必如此活着……”
此时的邓文富,哪有时间听这汉女叨叨啊,他用汉语命令两人:“你们俩站到蛮婆子左右两边!”
待两人依言行动,站好位置,邓文富当即转换蛮语,对其他娃子们道: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看这两人跟这个蛮婆比较,有什么不同?”
奴仆们抬头看眼三人,低头后,便有窃窃语声,若蚊蝇展翅对空气的振动,却没谁敢讲出来观感。
“就是你们不说出来,心里也很清楚,这三人,都长一个脑袋,两只手,双腿一身躯……”邓文富道:
“就连手指头,脚趾头的个数都相等,是吧?”
看人们还不说话,邓文富微皱眉头,计上心头,指着其中俩奴仆道:
“我以神令,你们俩出去各牵只猪,抓条狗来!”
神令啊,敢不遵从吗?
两力壮锅庄娃子便跑出门去。
“你要干嘛?”跟俩娃子站在一起,蛮婆都倍感羞辱了,但畏惧邓文富神能,她还可以强自忍住,这时邓文富还要弄来猪狗,蛮婆子哪里还能忍受?但是,她也只能把气撒到儿子身上去。
“阿牛!这就是你结拜的好兄弟?他如此羞辱你阿母,你当跟他拼命!将他剁碎了喂狗!”
这样,罗阿牛就不得不对邓文富说话了,“兄弟啊,你我都已结拜成兄弟,我阿母就如你妈……你这样子,恐怕……”
“我哪里是在羞辱于她?做个比较而已。人与人站一起,怎么啦?跟猪狗站一起就算羞辱的话,干脆都别再吃它们肉了!吃肉长肉,人身上之肉莫不是就等同于猪肉……”
“说不过你!别过分就好!”搓着手,罗阿牛退后都深埋着头,不敢再看他阿母一眼。
“阿牛!你太窝囊!”蛮婆子暴怒,“早知你这样,我真是悔不当初!”
“你还是稍安勿躁吧!”邓文富上去便点了蛮婆子穴道,让她一不能说话,二不能动,其他功能一如既往。
没多一会儿,木房豪宅里就多了一猪一狗。
蛮家讲究猪来穷,狗来富。
这回,进来一猪一狗,算是扯平了吧。
因此上说,罗阿牛也不怎么介意了。
蛮婆子心里恨得再怎么样,此时状况,也是只能干瞪眼看着、受着……
“看看猪狗,再看看人,这回知道区别了吧?”邓文富再问奴仆们。
“哦,区别太大了!”
蛮婆都被制住了,奴仆们也就胆大而回应了邓文富。
“那么,问题来了!”邓文富道:
“看看蛮婆身边俩锅庄娃子,跟蛮婆长得一样,他们仨都是人嘛,只这些猪、狗、羊,其他阿猫兔子等动物,跟人有着不同……”
“是人都长得差不多……”罗阿牛插进话来,如此说道:
“本质上的区别在血缘,在骨头!我们黑蛮,不仅血脉高贵,连骨头都是黑的!而白蛮都是白骨头,汉呷都是黄骨头……”
“你咋不说黑蛮连心肝都是黑的呢?若你早说,我倒要割开你阿爸皮肉,以验证一下他的骨头和心肝!”
被邓文富这样一抢白,罗阿牛又只能再次闭嘴。
“骨头颜色暂且不说,谎言嘛,一戳就破。血脉高贵是吧?”邓文富哪会就此打住呢,当即喊道:
“谁去端碗清水进来!”
“你们蛮子讲血脉?你们之血高贵,娃子们的血低贱是吧?”邓文富道:
“这次,我来个滴血认亲,验证验证!”
“喔……认亲?验证?”包括罗阿牛母子、一屋子人都云里雾里了。
“所谓滴血认亲,就是两个以上的人,为了验证是不是亲人,所惯用的方法。”
“同时滴进水里一滴血,如果是亲人,血就会融合在一起,非亲人,血就排斥……”
“懂得!这个道理不管蛮汉,或是其他民族人,都懂!”奴仆们都来了兴趣。
“现在,我要验证的是,这个蛮婆,跟你们这些娃子是亲人!”邓文富道:
“当然,这不是说现在。也许数代、数十代之前,可能就是同祖同宗!”
“不可能吧?……不可能哦……”人们都不相信邓文富了。
“那我们现在就验证验证!”
“哪就验验!”
清水端来了,可要出血这事,奴仆们又都不愿意。
“我来!”还是中年男子站出来,咬破手指,让血自由滴落地上,等待着。
邓文富上去,也就掐破了蛮婆手指……
让两人两滴血,分别滴进水碗的两边,邓文富便将水碗放在地上,让众人,关键是让罗阿牛母子看到水里情形。
只见两滴血并不马上散开,却像相互吸引,于碗底汇合,融于一体之后才扩展地盘样开始扩散开来。
逐渐地,碗中水被染色,若红云,成血雾……先浓后淡,最后消弭于无形。
“咋这样?咋会这样?”罗阿牛喃喃自语道:
“莫非他跟阿母……数代、数十代之前的祖先真是亲人?”
他这想法,一屋子里的人都有,只是,谁都不敢说出来。
邓文富当即解开蛮婆子穴道,问道:“你也是亲眼看到了,作何感想?”
“我不相信这个!”蛮婆狡辩道:
“因为你是神,所以运用神力,完全可以做到让两滴血融合!”
“哦!”罗阿牛恍然大悟,略一沉思后,抬起头来,眯着眼,对邓文富道:
“神啊!是我冒犯了,妄想跟您做兄弟!”
“惩罚我吧!如果您要我现在就死,我就上吊!”
“请不要侮辱我的阿母,更不要坏掉我们蛮家的规矩。”
“蛮家规矩?”邓文富道:
“蛮家来此分两支,横行霸道上千年。”
“这并不是乌慕始祖制定的这抢掠、杀戮、奴役同类人的规矩!”
“你们理谱系,可以父子连名地追溯上百代。可是,开枝散叶下来,谁能保证先辈们完全实现了不与外族通婚,生下混血的后代?”
“蛮家规矩:善待同类;只有不认识,没有不是亲戚的人……而你们这些蛮子,在这片地界,却将同类抢掠、奴役、杀戮了上千年!”
“所以,乌慕始祖说你们罪恶深重,灵魂回不去祖灵界。无论任何祭师,就算拼了老命地作法,也都指引不出回归的路径。”
“所以,为你们自己灵魂不去德布落魔受罪,而是回归祖灵界享福极乐,你们的荒唐规矩,就必须要改变!”
“阿牛啊,这样的改变,就是为你将来坐上罗洪家支大头人做铺垫。”
“我不会离开,而是要做这片广阔地域里的王,凡不跟随你罗洪家支改变的黑骨头,我要尽杀之!”
“你我兄弟要做,虽然论年岁你大我小,但是,从今以后,你要喊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