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尤听容对镜脱下发饰,一边梳着头发一边随口问起,“新来的管事呢,怎的不见人了?”
青町和兰影的动作齐齐一顿,摇了摇头,兰影是真不知道,而青町是有苦难言,埋头往热水中倒花汁。
尤听容注意到了青町的恍惚,多看了一眼,眼含疑惑。
青町这才迟疑地跟着摇了摇头,“奴婢不知,今儿陛下留了奴婢嘱咐了几句,就让奴婢走了。”
尤听容点头,好似没放在心上。
兰影见场面有些不对头,也道:“陛下毕竟是天子,就算离了京城也多的是忙不完的事。”
尤听容轻轻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青町看着镜中静静思量的主子,心里复杂的要命。
一方面,她心里清楚陛下的小算盘无伤大雅,说到底都是出于爱慕之心,况且她也希望帝后能和睦一心,毕竟……太子殿下还在宫里呢。
可另一方面,可她从来没有瞒过尤听容,即便是这样的小事,她心里也矛盾的很。
这份矛盾一直到尤听容进了偏厅沐浴,青町有些心不在焉地替尤听容舀水,看着蒸汽点点晕红了尤听
容的肩头,清丽动人的面庞也变得模糊。
青町终于按捺不住了,借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凑近了尤听容耳边,“主子,陛下、陛下还在府上,而且就在您的厢房里,奴婢今下午收拾的。”
“您今夜当心些。”青町即便将事情如实告知,脸上还是红扑扑的,带着愧色,“都是奴婢不好,陛下只威胁几句,奴婢就被吓着了……”
尤听容看着她的头越埋越低,噗嗤笑了。
青町茫然地抬头,面露不解地看着尤听容,“主子?您笑什么?”
“傻青町。”尤听容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语调轻柔,“他打的什么主意,我还能不知道?”
“您知道……”青町眨了眨眼睛,赶忙压低了声音,“您已经知道了?”
尤听容点头,有些骄纵地撇了撇唇角“说是做管家,实则……就是只想偷腥的臭猫。”
青町想了想,陛下这不值钱的模样,确实瞒不住人,更疑惑了,呐呐道:“那您还……”
这回都不必尤听容来替她答疑解惑了,兰影接过青町心不在焉拿着木瓢的手,先开口了,“你以为凭着陛
下对咱们主子的心意在,凭着两位殿下在,若主子不愿意,陛下真能凑到跟前来?”
“从前总是他拿乔摆架子惯了,今时今日,也该换一换了。”尤听容月眉轻挑莞尔一笑,嫣然无方。
青町张了张嘴,恍然一般地哦了一声,愁容一扫而空,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是兰影轻轻用手肘杵了她一下,瞥了瞥厢房的方向,示意隔墙有耳。
青町这才憋住笑,压低声音道:“看来,今夜值夜的活,有人抢着干了……”
对于单允辛夜里会不安分尤听容也算是早有心理准备,因而十分坦然,合眼片刻后就陷入安眠之中。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新上任的管家竟如此不端庄,第一夜就要坐实了主仆二人不清不楚的实名。
睡梦之中,尤听容感觉到两片温热柔软的东西覆上了自己的嘴唇,呼吸不畅令她心跳加快了起来,从鼻腔哼出两声不满轻音,眉头也皱了起来。
她自己毫无所觉,可这拖着尾音娇娇软软的音调落在夜袭的人耳朵里,就是活脱脱的撒娇一般。
寂静的床榻之中响起一声轻笑,低沉
而动人,伴随着极轻的嘴唇碰触之声,单允辛如她所愿地放轻了动作。
他的定位很清楚,这管家可以作,放下身段屈居在媳妇之下也没什么。
可他要做的可不是那管事的管家,事他要管,人更要管。
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份,再看睡梦中的尤听容,正应了话本中那爬床的邀宠之人……
话本里怎么说的来着?要得了主子欢心,就该把主子伺候舒坦了……
想到这里,原本有些脸热的单允辛又理直气壮了起来,此时也就是尤听容还睡着,否则定然是要骂他一句不要脸的。
睡梦中的尤听容是万万没想到的,单允辛白日里说的那义正严词的一番要跟她倒个身份,她做主子,自己做仆从。结果他要做的这劳什子的仆从是个满脑子钻营邀宠的奸仆……
当然,等人醒了,只怕也没法分出心思来骂他了。
今日的单允辛极其耐心,连吻都是轻飘飘的,似有似无的,没有半点攻击性不说,反而充满了试探和讨好。
因为昏睡着,她的反应格外真诚,加之二人夫妻多年,单允辛对她了如指掌,从
里到外……因而轻重如何把握,只听她喉咙里的几声哼哼,便知道。
尤听容是被热醒的,不是被褥里的热,而是从她身体里透出来的那种哪里驱散、无处躲藏的热,伴随着浑身的无力和难以抵抗地酥麻。
她醒了,却发现自己脑袋晕乎乎的,几乎连手指头都难以动弹,只能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直至缓过这阵,她才发现热量的来源,在被褥里,一道炙热的体温紧紧贴着她,于此同时,有些急促的吐息碰触到的地方更是让她脑中一片空白,烫的她几乎木了。
怎么会……他……
尤听容难以置信地猛地掀开了被子,正对上单允辛抬眸望向她的眼,鸦羽般的长睫在眼角投下一片细窄的阴影,像一个小钩子。
映衬的他的黑眸在昏暗中灿若星辰,格外的动人心弦。
“你……”尤听容呼吸乱的一塌糊涂,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你是皇帝,是九五至尊,是这大朔至高无上的天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等……这等腌臜昏聩之事,他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