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闻言便觉不好,这个时机也太巧了,来者目的为何,几乎不做他想,尤听容目光幽幽然地看向兰影。
兰影方才夸下海口,现在这说客便上门了,当下也有些讪讪然,连忙转移话题,“主子,奴婢扶您坐下,先梳妆吧。”
青町也心领神会,帮着一同扶着尤听容坐下,而后去请马金兰进来,“马姑娘怎么这时候来了?”
不等马金兰回答,青町就接连打岔,又是递茶,又是问天气的。
马金兰茶喝了半盏,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干什么来的,当即方下茶盏,定定地看向尤听容,“静姐姐,你真要赶他走呀?”
马金兰一副想不通的架势,“你们既是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缘分,如今你既然独身一人,他也对你痴心不往,又是才华横溢的读书人,姐姐为何……”
尤听容不假思索,做足了恪守妇德的模样,打断道:“不是我要赶他走,是他本就不该留在这,孤男寡女的,实在有违礼教。“
马金兰原本有些跳脱的眼神稍稍静了下来,捧着茶杯,眨巴着眼睛看向尤听容,“
当真吗?”
尤听容看着她那满心不解的懵懂眼神,可以轻易读出里头的深意:你当真舍得如此狠心?
对此,尤听容毫不犹豫点头,开口问道:“今日可有船离开?”
马金兰一听,尤听容竟然真的这么迫不及待要赶单允辛走,急道:“啊?别、别呀!”
马金兰明显有点慌了,眨了眨眼睛,开始找起理由来,“这才下了这么久的雨,河水涨了好多呢,这时候船走的最不稳当,万一路上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尤听容偏头看她,“如果我没记错,你哥哥昨儿才冒雨去的镇上吧?还说是天气不好买的东西便宜,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
马金兰闻言抿了抿嘴,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来辩驳,眼咕噜转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哥哥那是去做买卖,为了生计……他跑苏州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在那儿不愁没有落脚的地方。”
“可、可朱公子初到此地,何处安身?”马金兰把话捋顺了,有些微弱的语气这才恢复正常,说的义正言辞,“这大冷的天,若无片瓦蔽身,如何受的了?”
单允辛自称姓朱,学的尤听容假称母姓。
尤听容微微一笑,见招拆招道:“你放心,你前儿不才替我卖了方帕子得了二十两么,我都给他抱上路上做盘缠,这笔银子在苏州城住店个把月应当不成问题。”
“这段时间,想来以他的才学,也可找个安身立命的差事。”尤听容说着还回头看向马金兰,感谢道:“还是你想的周到,这样吧,可否辛苦你跑一趟,替我打听打听今日的传什么时候过,行不行?”
尤听容的笑容十分真诚,马金兰听着却是有些发愁,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一茬,“这、这也……不是不行……”
马金兰有些哭笑不得,“可、可是姐姐就不担心他人生地不熟的,受了人蒙骗欺负?不担心他一时半会寻不到安身立命的生计,忍饥挨冻么?”
“怎么会呢?”尤听容闻言故作不解,“妹妹方才不是才说‘朱公子’才华横溢,怎么会寻不到差事呢?”
马金兰被问住了,实在无力辩驳,只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那好吧。”
“多谢妹妹了。”尤听容一副
放心的模样,转过头去继续梳妆。
心中忍俊不禁,单允辛请了这个说客,着实是看走眼了。
不过这个说客虽然嘴皮子不算利索,但这执着劲也是没谁了,尤听容眼看着镜子里的马金兰抓耳挠腮,一副绞尽脑汁再说些什么来劝她的架势。
一直纠结到青町端来了粥食和包子,尤听容喝了半碗,肚子里暖烘烘的时候,马金兰闻着味,被勾起了馋虫,灌了两口水解馋。
兰影体贴地递了半碟过去,“马姑娘难得来,可得尝尝我的手艺。”
马金兰推辞片刻,还是没架住尤听容的盛情,加之却是香的厉害,起了个头,就吃到打嗝。
兰影连忙递了茶给她,“马姑娘仔细噎着。”
兰影心里清楚,尤听容这是要用吃的,堵了马金兰的嘴呢。
马金兰对此好无所觉,喝着茶,赞叹道:“兰影姐姐也太厉害了,我从啦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呢,想来宫里的御膳房也不过如此吧!”
这是对厨子的最高赞誉了,兰影闻言噗嗤笑了,说了两句谦辞,心中暗道,可不是御膳房的手艺么,可是御
厨亲传的,这马姑娘看着大.大咧咧,却是有眼光的。
尤听容心中觉得好笑,又递了汤来,“解解腻。”
正如尤听容所料,这人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马金兰在尤听容这里吃饱喝足了,回过劲来,端着汤碗,又陷入了纠结之中,俨然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劝和。
马金兰性情淳朴,犹豫片刻,索性将实情道来,“静姐姐莫怪我多嘴,实在是我奶奶,对朱公子夸下海口,说一定要凑成你们这对良缘。”
马金兰好奇道:“静姐姐,你到底看不上朱公子哪点呀,我看他生的这样俊,又有学问,还对你痴心一片,待甜甜更是没得说……你看孩子多喜欢他,都改口叫爹了呢!”
面对马金兰的问题,尤听容自有应对,放下汤勺,垂眸敛笑,一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的模样,良久才丢下一句话,“不过有缘无分罢了。”
马金兰一看尤听容这般失落,想来必有内情,当下不忍再问,只得就此作罢,再不敢提了。
尤听容看着人出去,立刻转愁为喜,此时她还不知道,这只是第一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