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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6、来就来吧

    相比于兰影和青町的紧张,尤听容显得气定神闲,将目光投向了窗格,窗外的梨枝随着寒风晃悠,枯黄的树叶盘旋飘落。

    “来就来吧。”尤听容抬手侧撑着头,悠悠地勾了勾嘴角。

    原本焦急的兰影这会儿看见了尤听容晏然自若的模样,疑虑片刻之后也隐隐缓过劲来了,看来……主子早有预料,并且,显然对此事早有应对之策呀。

    想到这里,兰影松了口气,转身去将这银子收了起来,心里清楚,无论陛下如何威仪不凡,到了尤听容跟前,都得软上三分,总归,主子是吃不着亏的。

    主仆几人的心定了下来,日子照样过,又过了几天,山中下了一场寒雨,温度陡然降了下来,尤听容知道,入冬了。

    兰影把单遐甘拘在了家里,兰影则早早给尤听容点了炭炉子,从前只觉得江南好,入了冬才晓得这南方的湿寒这样厉害,不过出一趟门的功夫,兰影只觉得这风像往骨头缝里钻。

    她们团座在暖炉前,外头却难得地传来了喧嚣之声,

    青町立刻起身去瞧。

    原来是帮着捎货的铁牛一行人回来了,村民迫不及待地涌上去,把人围的团团转,高声核对银钱货物。

    青町正和尤听容商量,她们东西多,她和兰影一道去取,让尤听容千万别出来,仔细淋着雨,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

    “江夫人在么?我是铁牛。”伴随着一个有些憨厚粗哑的说话声,道明了来人的身份。

    青町想让尤听容歇着,她和兰影去就成了,被尤听容拒绝了,出了宫,大家都是平头百姓,人家帮忙,怎么能不当面谢过。

    “在呢。”尤听容开口应声,待青町开了门,跟着露了面,也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人。

    铁牛只穿着一身利索的灰色短衫,已经被雨水和汗水完全浸染成了暗灰色,头上脸上全是湿漉漉的。

    铁牛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看到尤听容,还未开口,脸就先红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结巴地道:“我、我来给你送东西。”

    一旁的青町看他这幅模样,俨然成了落汤鸡了,看着都觉得冷,叹

    道:“哎呦,马公子,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也不躲着些,好歹备件蓑衣……”

    “我皮糙肉厚的,不要紧、不要紧……”铁牛一边说,一边抹了一把顺着发丝快要流到眼睛上的水。

    青町看着铁牛,只觉得他憨憨傻傻的,有些好笑,尤听容却是一眼就知道了情由。

    铁牛是做买进卖出的捎货生意的,怎么会不备蓑衣,他的蓑衣此时分明捆在身后的堆得高高的货物上。

    尤听容目光凝滞片刻,为他的朴实憨厚,转头招呼兰影去取巾子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亲手将素白的巾子递到了他的手上,“快擦擦吧。”

    铁牛匆忙接过,紧紧地攥在手中,黑白相间,让他好久才胡乱地用它抹了把脸。

    淡淡地馨香沁入鼻端,虽然知道这只是一方普通的巾子,可铁牛听着尤听容柔和的声线,脑子里还是乱成了一团

    呆愣了好久,铁牛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将巾子稳稳地搭在颈上,连忙转身去搬后头的货物,“夫人的东西都是沾不得水的,

    你放心,我一路上都留意着呢……”

    青町和兰影连忙去接,铁牛想帮忙搬进去,才探进去半个脚掌就有缩了回来,跟温暖干净的室内相比,他一身尘土身上还滴着水,唯恐脏了地板。

    尤听容见状将门敞开来,主动开口询问道:“这两个丫头力气小,不知马公子可否帮把手?”

    铁牛犹豫片刻,这才迈过大门,单手拎起沉重的包裹,跟着青町的步子,往屋内去。

    尤听容转头看向兰影,低声吩咐,“煮一碗姜汤,再将炉火烧旺些。”

    “是。”兰影点头下去忙活。

    片刻之后,铁牛帮着将东西都归置妥当了,放轻了脚步走向尤听容,看着一身胭脂蓝狐狸毛边长裙的尤听容,只觉得天上的仙子也不过如此了,而他在外风餐露宿,一身尘土汗臭,特意隔远了些。

    唯恐声音大了冒犯了她,尽量放低了声音道:“都收拾好了,夫人可去瞅瞅有没有哪里污了湿了的,哪里不合心意的,只管告诉我……告诉金兰也好。”

    “你办事是最稳

    当的,又细心,我怎么会雨衣不放心。”尤听容笑着谢过。

    铁牛飞快地瞥一眼她的笑颜,又很快地垂下头,耳根子都红了,喃喃了好几声,“那就好。”

    他呆立片刻,反应过来一般,笑着告辞,“那、那我就先走了。”

    尤听容开口将人留下,让他坐下烤暖了身子再走,兰影恰时地端了姜汤来。

    铁牛小坐了片刻,囫囵地喝了热乎乎地姜汤,忙不迭地起身离去。

    尤听容为表客气,起身送到了门口,铁牛一身暖洋洋地出了门,站在院子门口还不忘回头望向已经合上的门扉。

    外头凉雨萧萧,可铁牛只觉得热腾腾的姜汤从脏腑暖上了心口,抿嘴露出了一个笑容。

    正看着乐着呢,铁牛突然感觉到后背传来了一阵凉意,如芒在背,就好像……有人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铁牛敏锐地回头张望,身后只有无边的雨幕和静谧的田舍小路,除此再无其他,他只能摇了摇头,暗叹自己疑神疑鬼,紧了紧挂在颈上的巾子,快步往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