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不了几里路,便来到了一处山洞。刚坐下来,还未来得及休息。天空一声惊雷,雨水淅沥沥地降了下来。
陆、柳二人庆幸片刻,便瞧起这山洞样貌。
虽说简陋,但也用枯草树枝铺出几面地床,中间烧着篝火,墙壁上挂着些简易炊具。
雨越下越大,洞口处形成了阵阵水帘。陆平心道:也不知那胖子此刻在哪避雨。
陆平忽然想起某事,便转身寻柳相雪身影,走到她身边相邻坐下来道。
“你那师兄也忒不地道,怎么说跑就跑?”
柳相雪听闻,无奈道“今日在那林中,本就想与你说起。但被那群鬣狗打了岔。”
陆平不解,望向柳相雪,等待她接下去。
“今日你那沈兄弟与我那两位师兄若在一起,恐有些危险的。”
陆平问道“你那两位师兄,韩影暂且不知,那李怀天惜命也就算了,难不成还做过杀人越货的勾当?”
“恐怕更为不齿…昨日在那苍狼镇,根本就不是我贪玩,而是那李怀天磨蹭到傍晚,待没房了,再去问那店家!”
陆平脑中回想,似乎他提出让房与柳相雪时,那李怀天的确有一丝皱眉,便问道。
“你这师兄,钟情于你?”
柳相雪继续说道。
“师兄这词他倒是不配的,这李怀天在我入门之前便已有道侣。我入门晚,一年有余。起初我不知晓,这李怀天便总送些殷勤。但大抵我都拒绝了回去…”
“但有些同门间的帮衬,如指点功法,修炼心得倒是有的。”
“我深知修行当全力以赴,一年不到便修炼出灵力,也算是突飞猛进。”
“后来…李怀天的道侣找上门来…只见面便破口大骂,也不听我解释…说我…说我是狐狸精投胎…”
陆平默默地听着,修仙之人,倒是也有这般琐事。
柳相雪顿了顿,望向陆平。
“说我,倒没什么…只是她不知从哪知道我的…我的身世,转而褒贬起我娘来。最后还是师父出面,平息了下来。”
陆平也是惊讶,只见她眼底微红,竟含了泪。
陆平出声安慰道“这李怀天也没出声言语两句?他一手造成的局面,如今见两女相争却脚底抹油跑了?”
陆平又恍然道“哦,也是了,今日这表现。也是见式不对,拔腿就跑的。”
“平日里殷勤得很,甩都甩不开,这般时候却不知去向。”柳相雪用力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这李怀天从脑中甩去。
“我并未与她相争,我只管修炼习武,早日为我娘报仇。希望有朝一日亲自手刃仇人,祭奠娘亲的在天之灵。儿女情长这些事,还顾不得,也攀不上。”
陆平此时与柳相雪相邻而坐,只不过一个面朝前,一个面朝后。看不清彼此表情。
“其实我本是…歌妓之女。”
柳相雪缓缓地逐字道来,越到后面声音越轻,好似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陆平听闻也感诧异,问道“那是谁会对一名…会对你娘下杀手?”
柳相雪默不作声,似乎陷入了一段痛苦的回忆,陆平也没再追问。
这时陆平见那虎子抬出来一口大锅,说是锅,其实更像是一圆形平铛,和壮子大叔一起架在了火炉上。
“两位也别嫌弃,我们这些猎户基本就是白天打到什么,晚上就吃什么。今天多亏二位出手,可以吃些炙肉。”
所谓炙肉,便是将肉洗净改成或条,或块。放在铁盘上炙烤。
陆平用胳膊碰了碰柳相雪,说道“一日辛苦,你又受了点伤,先吃点东西充饥充饥。”
柳相雪抬手在脸颊上轻擦了擦,便转回了身子。看见那大铁盘中间放了些许肉块,铁盘周边有一盏盛了些雨水的陶瓷容器,内盛放着小壶。
只见那叫做水生的汉子从怀中掏出一兽皮水袋。灌满了那壶,不一会儿便有酒香阵阵。陆平看来起了兴致,问道。
“水生大哥,你这温的是什么酒?真是酒香四溢啊!”
“说出来也不怕公子笑话,自家婆娘酿的。虽然不是什么仙酿,但公子放心,绝不掺水!尝尝?”
端起面前本是用来一会儿吃饭的食碗,陆平本就不讲究,便递了过去。
水生给陆平倒了一大碗,递了过去,随后朝柳相雪看去。
“弟妹也来一碗?不算很烈,权当暖暖身子。我每日都要饮上些许,一喝这酒啊,便能想起你嫂子。”
柳相雪本就被篝火烤红的脸,一下涨得更红了,将碗递过去的同时说道“大哥莫要玩笑,我与陆师弟并非道侣。”
陆平打趣道“还是嫂子厉害,这酿的哪里是酒,分明是迷魂汤啊。”
一口温酒下肚,陆平只觉身子很是舒服。见那盘中肉渐渐由红变棕,一些带有肥膘的肉也滋滋冒油。大智从身后包袱中取出了几个瓶瓶罐罐,捏了些细碎盐粒与辣子,均匀的洒在肉上。
“这炎狼肉,比那猪牛羊肉好吃不少,更不是鸡鸭鹅能媲美的,只需要很简单的着料,就肉香满口。稍等片刻便能吃了。”
这一刻,小山洞里酒香,肉香,众人聚在一起聊着。
“这壮子空有一膀子力气,外出打猎这几年按说也攒了些家当,我就劝他赶快讨个婆娘。前些时日给他说个媒,姑娘面还没瞧见呢,就灰溜溜跑掉了!”
众人哄堂大笑“壮子你也忒怂,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酒过三巡,肉也吃得干净。陆平直觉肚里暖暖的。
不禁好奇讨教道“蛇祖前辈,这炎狼的肉,对修行还有增益?”
“你们吃的是那头聚灵期的炎狼,肯定有些好处。对你来说还好,对那些猎户们或许裨益更大。”
众人大多也是白天太辛苦,酒足饭饱之后,已经睡着了。
柳相雪面颊染上了红晕,几杯酒水下肚,也壮了些胆子。
“陆平,我给你说…虽然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在那“了尘青馆”和娘亲生活。别看这名字取得雅致,但也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以后…你以后可不能去那种地方。”
陆平听闻,见柳相雪有几分酒意在身。原本俏丽的脸庞染上一抹红晕也更显妩媚。
“但是,我娘亲只是卖艺的,娘的琵琶弹的特别好,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听到了。娘亲特别护着我,有时那些酒客想过来跟我说什么都被我娘给轰走了。哎,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能把我保护得这么好呢。”
陆平也觉得这柳相雪身世可怜,便问道“那你爹呢?”
“听我娘说,我出生不久,我爹便死了。她本想进个大户院落,做个长工。但我娘不谙世事,遭人骗了。”
柳相雪叹了口气“哎…再后来…”
柳相雪又灌下一大口酒“再然后,就是那清虚道人!见我娘生得漂亮,百般劝说也不得,逼得我娘自尽了。”
“好在后来,师父撞见,救下了我。”话至此处,不知是这些事压在心里太久,还是酒劲上头,柳相雪泪眼婆娑。
陆平看在眼里,想到了自己未曾见过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