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缘录》 第1章 仙凡 “岁暮切磋暂且告一段落。排名前三位的弟子近前，其余弟子散去规整。望尔等精进修行，更进一步。” 寻生音来处，隐隐约约可见手持拂尘，一身白衣，颇有仙风道骨的静思峰长老。 “哎，陆猴儿，你今年进步了很多啊，九十九名。去年还三百名开外，可喜可贺啊小师弟。” 陆猴儿，同屋的柳樊师兄给陆平起的。因为年纪尚小，又精瘦身材，虽面目清秀却看似山间小猴。 “柳樊师兄，别挖苦我了，师父若知晓我们齐云峰师兄弟的名次，说不定这次回峰又要挨骂了。但我排名还成，就不知柳师兄这一年勤修苦练，又起早贪黑，只堪堪比我高出三名，不知到时候师父师娘是何感想，怕不是要说你浪费粮食。” “诶？你这小子，亏我平日里陪你苦练招式，现在倒来挖苦师兄了！齐云峰嘴上功夫，小师弟你也当真无出其右。” 陆平，五岁便拜了齐云峰峰主云不归。只是碍于青岚小筑的规矩，非筑内出生弟子，均须六岁入门。这才迟了一年入门，寄宿于山下罗汉堂十月有余。 青岚小筑这名字说来也奇怪，修仙界大多数宗门都以大气磅礴而称，偏偏这青岚小筑听起特别。闻道是，祖师婆婆只修一阁于青岚山脉顶峰，平日里望闲情逸致些，少些纷争。奈何青岚山脚常有妖兽袭击，故开阁立派，传授降妖伏魔之法。渐渐的，到陆平这代已是第一十五代传人了。 只一盏茶的功夫，陆平与柳樊便回到齐云峰弟子卧榻。二人稍歇息片刻，便起身前往师父师娘住处。齐云峰不大，齐云主峰便囊括了：师父与弟子们衣食起居；练气习武；峰主传习和峰内议事。 偏峰有一瀑布飞流直下，约十丈，瀑布下一汪潭水。孩童时陆平经常去潭水中戏水，被师父云不归责骂不求武道答通，偏喜好这一时玩闹。 而云不归并不知道，陆平在湖水中不只是摸鱼嬉闹，也在瀑布下练些外家拳脚。虽孩童身姿坚持不了许久，却依然每日修习，常练到虎口见血而不自知。这也是六年后，十五六岁的陆平能到峰内弟子前百的原因所在。 “你们师兄弟真是给我齐云峰长了脸面啊！全门弟子不足四百，其中二百内门弟子，你们百名之内仅仅三人？此次岁末除夕后速速归峰，明年就是燕云北域的十年大比了，我齐云峰到时无一人出战。这峰主想来我做得也不够资格，你们便另寻他峰吧！” 刚踏入齐心堂站定，就听见云不归大声呵斥，想来岁暮切磋比试已靠“鹤知音”传达给各峰峰主了。鹤知音是神工台创造用于远距离传音，传消息。虽说有神识强大的大能者可以千里传音，但青岚小筑通常以“鹤知音”传达颇为正式的消息。 齐云峰大师兄常远山此次排名三十，其次便是九十六名的柳樊与九十九名的陆平。其余参加的弟子均在百名开外。十峰中也仅有齐云峰未有人入前十，甚至前二十，也的确怪不得云不归大发雷霆。 师母慕寒端过茶杯，为众人开脱道“我齐云峰此次参加切磋的弟子，灵根皆以土，木，水为主。且除了玉儿外，要么非单一纯净灵根，要么灵根并无相生之相。不过，修炼起来前期看似缓慢，但仍有厚积薄发之象。修行本就要顺应天势规则，你又何必逞强求。” 玉儿本名云兮玉，云不归和慕寒的掌上明珠。十三岁刚过，却隐隐有超过陆平的境界，所依仗的，便是有些独特的灵根－雷火灵根。与正常的五行灵根不同，神州大陆上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异灵根。云兮玉的灵根在很早时，修出第一缕真气，运功进“灵性轮辨”时，便在火灵根上呈现出些雷电之势。虽不足以媲美那些传说中的异灵根。不过也着实让初为人父几载的云不归，仰头阔步了段时日。 而陆平第一次运气进“灵性轮辨”时，出现的是绿色与黑色，且浓度不高。虽然两条细线看似相邻而生，也全当作是五行“水生木”之相。 陆平心道“还好，两灵根虽然不如单一灵根纯净，好歹有相生关系。小筑一位外门兄弟水火双灵根，偏要修行导致最后气血翻涌而不治，还更可怜些。”当然，这修仙者生出完全相克的灵根，也极少出现。 “爹，娘，各位师兄虽然在个人比试中不占优势，但胜在助战。个人比试中不占上风无妨，以后执行门内令，亦或是除魔正道时，定能发挥巨大作用。而且，我们这次人也不齐整，明年爹爹放心！”玉儿安慰道。 “陆平师兄常教导我湖边练功，他施展木缘心法会使我的天雷劫范围更大。这次岁暮切磋，我都盼着要有陆师兄一同登场，肯定能进得前百名。其实若真如此，进到前五十，也不在话下！”云兮玉解释道。 陆平转念一想，随口便道“诶？小师妹，你若挤进前百，师兄我岂不是第一百名了？不妥不妥。等明年，我们师兄妹二人共赴前十！” 云兮玉看向陆平，愤愤不平道“你比我年长两岁，赶快加紧修炼。第九十九名已经算中游水平了。别明年被我撵上了，天天把你打下水。” “好了，好了”云不归摆了摆手。唯恐这番口舌之辩要持续到太阳落山。打岔道“岁末将至，今年有谁要返乡吗？” 陆平听闻师父问话，拱手施礼道“师父，平儿上次离乡至今未归，刚好十载，盼归乡看看。” 云不归转头望去，眼中闪过一丝始料未及，又默不作声。只是临走前嘱咐道：留心，留意，处理完事情速归。 遣去众弟子，齐云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虽说仙家场所高耸且壮阔。但齐云峰弟子们，除小师妹玉儿外，皆是两人一院，一院两间，院间相隔不远。 陆平与柳樊共处一院，虽说七位内门的师兄弟关系都比较融洽。但同一院内，还是要亲近些许。 “师弟，明日云舟辰时出峰，今日不宜刻苦修炼啊！不如，把今晨做得的酥饼拿来尝尝？虽然不吃也不会饥肠辘辘，但偶尔也可以满足下口腹之欲的！” “师兄，你土灵根为主，火灵根为辅。岂不正是烹制叫花鸡的绝品灵根？毕竟，自己动手，呃…丰衣足食嘛！” 柳樊听了，是又好气，又好笑。不依不饶到“那我还要去山脚找店家买料，耽搁时辰不说，师兄也身无分文啊！若灵石买菜，那师兄可要肉疼许久。” 见陆平默默收拾行囊，没搭话，又忍不住问了一嘴 “真不行？” “不行。” “留着明天路上吃？” “也不是，留着祭祖。” “......” 第2章 返乡 “爷爷，我们这儿为什么叫大蛇山啊？” “平儿，大蛇山，顾名思义，山上有一条大蛇。相传呐，那条巨蛇蛇头探到我们村子门口，尾巴还留在洞里呢！” “这么长！那为什么不叫长蛇山啊？” “呃…长字有两个音阶。容易让人混淆。哎呀，我的平儿三岁了，今天开始爷爷可以教你读书认字了。“ 一道声音响起，脑海中回忆片段如惊鸟般一哄而散，将陆平拉回眼前的景象。 “已抵觉阳城，众师弟可以下舟了。” 觉阳城近邻青岚小筑，有硕大舟港供云舟停靠，一些弟子需要在这换乘云舟到其他城镇。而陆平倒也方便，觉阳城外不足三百里，便是大蛇山。 除夕将近，城内好不热闹。许是外出的人们都回乡跨岁，城中有些平时门可罗雀的商铺，此刻顾客也络绎不绝起来。 “小哥儿，小哥儿，看看我这五彩迎春灯笼，招福保平安的。” “这小哥儿眉宇间气度不凡，怎么会瞧上你那废纸灯笼。还是来看看我的奔雷彩炮吧，我们家祖上可是神工台的。后经改良，用了些民间材料。但也是不凡之品啊，除夕夜燃上几炮，那能给天都映亮了。” 陆平边摆手边快步穿过人群，口中连连回话道“改日，改日。”路过糖葫芦摊，倒是想尝尝。记得小时候，爷爷赶了好远的车，到镇上吃了一串，酸甜可口。可想来一会儿有正事要做，本就身材瘦小，再举着串糖葫芦，更似孩童模样，便作罢。 来到主街街尾，转向另一条街，此街倒是无人问津的，远远望去有一店铺开着。门口罗列些香烛纸钱。 铺子虽开着门，但在这般时节也没什么客人。掌柜模样的老人一会儿向双手哈气取暖，一会儿又取下棉帽，拍打着裤上浮土。 陆平想着回去需要些祭祖之物便先来问问。 “掌柜的，叨扰了。我想要买些祭祖用物，不知这年节还出货吗？但小子来的匆忙身上未揣些银钱。不知灵石能否买些…” 掌柜模样的老孙头打断陆平“哎…无妨，不过灵石对老朽来说太过贵重。不过是一些香火纸钱。年纪轻轻便入得仙门，可喜可贺啊。”老孙头毕竟是生意人，见一仙家弟子来购置这些凡间杂事物品，想来也是可怜之人。随口道“算了算了，几个铜板的东西，拿去便是。” “多谢掌柜！”陆平也不矫情，收好东西，起身往城北行去。 城分南北，仙凡同居。 觉阳城万旬阁，陆平路过门口。驻足观瞧，牌匾上“万旬阁”三字看起铿锵有力，虽非原书，但也觉得气势不凡。左右两侧分别写到： 仙魔奇珍处处现 阁宇楼台万万年 陆平心想，以前听罗汉堂的小葡萄说，万旬阁中奇珍异宝无数。今日所见，虽未入门，却也气派非凡。等突破境界时，来买两枚丹药试试。 正欲离开继续赶路，突见一黑影从门内飞出。门内高亢吼道“别拿这些骗人的东西来我这浪费时间！”。 黑影起身，这才瞧得真切。看模样与陆平年纪相仿，但身材大概能装下三个陆平。大宽黑影拍了拍身上尘土，感觉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便道“小瘦猴儿，你看什么看？” 陆平答道“我没看你，我在看你身后地上的油印。”。 大宽黑影回头向地上望去，仅一刹那，便反应过来，加之刚被万旬阁从门内扔出。正没处撒气。“你小子，倒是耍些嘴皮功夫，不知手上功夫如何！”。说罢，便伸手向陆平探去。 陆平也是一愣，没想到这小胖子脾气如此火爆，但也不慌不乱。伸右手呈掌式挡下来拳，拳掌相碰，陆平感到一阵灼热，知晓这黑影小胖应该身具火灵根。 右手一拳被挡，黑影小胖也顺势转身，左手呈拳向下朝陆平右肩砸去。陆平本就刚参与完实战比试，这第二拳也仰身轻松躲过。 黑影小胖第二拳未着力，稍显踉跄。站定说道“你这小子，还真与猴子相仿，又躲又闪。打得好不痛快！”虽未命中，但也奋力挥了两拳，也卸了些许刚刚的心中闷火。 陆平回嘴“躲闪本就是武道平常身法。倒是你这转圈拳法稀奇少见，仙友是陀螺门的？” 黑影小胖听闻思索着陀螺门坐落于哪座山峦，随即知晓陆平调侃自己，怒气又起。正欲再起身挥拳，忽见镇北守备军巡逻队正往此处赶来，一时间冷静下来。城墙之内严禁修仙者斗法动武，一直是规矩。除妖兽入侵守城外，都不得擅自动武。 陆平也知晓规矩，见黑影小胖眼底有些惴惴不安，便忙闪身向前。陆平本欲搂住黑影小胖肩膀，发现手臂不够长，便顺势搂在黑影小胖脖子上。 朗声道“黑兄，你这烈火拳练得不到家啊。怎么抱拳作揖，还抱出灵力了？” 黑影小胖也是人小鬼大，眯缝小眼左右一动便有了主意，道“哎，不知道我购得的这武本是不是残本，经常练一练就出现灵力外泄的情况。” 守备军路过二人，停顿了一下，但想来也无大争端，便继续向前巡逻去了。 陆平怀中声起“不是，你要搂到什么时候？” 陆平撤手，拍了拍黑影小胖肩头。“不劳仙友道谢了！”。 躲过麻烦的黑影小胖，似乎觉得刚刚陆平的调侃也就玩笑一般。于是说道“你倒是猴灵猴灵，反应很快。但你若不调侃于我，我也不至于大动干戈！”。 陆平笑道“仙友脾气火爆，又健忘。怎么刚帮你免去责罚，又来怪我？小弟向来都是化干戈为玉帛的。若不是因为你用灵力攻来，也不至于惹上那守备军啊。” 黑影小胖听闻，突然惊觉“你怎么没被守备军发现？” “我没用灵力。” “怎么可能？你肉身肉掌挡下了我的火焰拳？” “你啥拳？” “火焰拳啊。” “那你听我的，以后还是叫烈火拳为好。比你那烟火拳听起来霸道许多。” “火焰！我那是火焰拳！” “你看你脾气又来了。” 二人，一来二去，也把刚刚的小不愉快抛之脑后。 黑影小胖问道“不知你这小猴子如何称呼？” “陆平，陆地神仙的陆，踏平邪魔的平。” “哦，陆地—陆…嗯…踏平邪魔的平，不你这么普通的名字咋解释得荡气回肠的？” “那仙友你呢？” 黑影小胖食指刮了刮鼻尖，随口道“沈无为。”。 第3章 祭拜 沈无为也讲述了为什么会被万旬阁赶出来。 沈家虽家境殷实，但都是靠妙手回春得来，却也未曾出现过修仙者。去年年中，家中新来了护院偶然发现沈无为身俱火灵根。这在沈家可算得上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沈父让沈无为放下家族杂事，专由护院教习，勤修苦练，一年多也颇具成效。 后沈无为达引灵五重后期，与护院交手已不相上下，便提出外出拜扣师门的想法。燕云北域内离火门对火灵根弟子算是比较好的修仙宗门。虽不如整片大陆燕云十六州的大焱圣山，但也是不错的选择。 离火门地处苍白山脉，沈无为刚入苍白山脉外围，便机缘巧合得一株四瓣醉仙兰。由于离觉阳城不远，便想着先拿到万旬阁典当，换取些护身法宝，或者换张符箓傍身也好。 可惜，万旬阁说这株四瓣醉仙兰花蕊缺失，一文不值。可怜这沈无为虽出身神农世家，却未曾专研草药之术，知其形而不知其精华。 可沈无为想到自家渊源，虽未被打脸却觉得面颊火热滚烫，便与这万旬阁丁字柜掌柜理论起来。被扣上顶“阁内蓄意滋事”的帽子，轰了出来。 “陆平兄弟，我这引灵五重后期，想必你定是入灵境界了吧？”随着彼此坐下闲聊，加深了解。导致沈无为对陆平的称呼也不是猴来猴去的了。 “没有，我腊月刚过八重。”陆平答道。 嘶～～沈无为倒吸口气。彼此稍微相熟过后，沈无为也得知陆平师承青岚小筑。而自己也跟引灵八重的修行者交过手，虽胜之不过，但对方并没有陆平这般闲庭信步，不禁叹道“难道那顺口溜是真的？” 燕云神州八万里， 万里一重楼。 赤橙黄绿青蓝紫， 通天不见首。 话说，燕云十六州辽幅广阔，八万里只是个虚数。意在指八大门派。赤橙黄绿青蓝紫七门，再加上通天仙阁。 赤，是适合沈无为的大焱圣山。 橙，是取谐音的尘星域。 黄，是精通剑道的真诚剑池。 绿，是女弟子众多的碧空烟雨楼。 青，乃青岚小筑。 蓝，神念通达的洒蓝幽谷。 紫，很神秘，紫苑。 而通天仙阁，城镇守备军就是通天仙阁的一小股力量。势力可想而知，也足够强大。 陆平听着沈无为说完这顺口溜，只觉无奈。便道“修仙者，并不只是灵力为尊。还有身体，神识，甚至仙器，法宝，符箓。包括天时地利人等众多评定。” “再说你这什么顺口溜，强行押韵。” 沈无为听了也不以为意。便问“陆兄近来有事与否，不如与我共同探进这苍白山脉？待得我寻得离火门宗门，他日你我兄弟二人定能遥相呼应，在这燕云北域闯出些名堂！” 陆平微微摇头，婉拒道“小弟返乡有要事须处理，快则明日返回。若无为兄今日不启程，你我便可同行。不过小弟归期为正月十六，若临近返峰期限。也必然得赶往舟港返回青岚小筑。” 沈无为释然，说道“这好办，陆兄去处理便是。小弟就在这城中仙岳楼等候。”。 沈无为又道“陆兄家住何处？这觉阳城辖域地图在下颇为了解。说不定陆兄家乡有什么炼制丹药的天材地宝。” 陆平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双手也下意识紧了紧拳头。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大蛇山村” 沈无为听后，只觉耳熟，细细回想不禁双目圆瞪。 “大蛇山！那不是十年前整个村子都没了吗？陆兄你…” 陆平答道“当时我去山上玩耍，木剑掉下山涧之中。那是家人给我的五岁岁礼，我不忍舍弃便顺着藤蔓向山涧寻去。” “木剑没找到，却意外逃过一劫。只可惜我们全村一百一十三户，尽数倒在血泊之中。我，是我们村子中唯一留下来的人。” 顿了顿，陆平继续道“碰巧遇到我师尊调查大蛇山村惨案，见我身俱灵根，也不管灵根强弱与否，便带我回峰记在他老人家门下。” “师父只说是魔道所为，具体原因不知。但很久没有遇到如此狠毒之人，竟对这几百凡人出手，且一丁不留。” 陆平语气平淡，却字字扎入沈无为心中。沈无为回想起自己虽不娇生惯养，也受父母疼爱。即便是闯祸惹事，引得父亲苛责，这对陆平来说，可能也是一种奢望。 “陆兄祭拜父母，我便不去打扰了。即便天人两隔，也多陪陪他们。” 陆平说道“从我记事起，就跟爷爷长大。父母样貌俱记不得。此次祭拜，也是过去陪陪爷爷。” 两人一时间，竟双双语凝于心，不知从何处再引话题。 陆平眼看时间不早，便站起身来“沈兄，我先去了。待我回来，与你去探一探那苍白山脉。” “不急不急，我便在此处等你，即便你正月十五返回，与陆兄道一声别，再独自进山又何妨。” 两人互相道别，陆平大步向城外走去。 十年光阴了，都未曾回来瞧瞧。不知这无人山村，现在是怎一番光景。 城门处租了驿马，半日便到。 眼看日落在即，陆平便上山寻去。 一座小青山，背靠竹林，林前整整齐齐排列着几百墓碑，这是后来宗门派些杂役弟子来处理的后事。 陆平先给大家鞠躬三次，便来到第一排最左侧的碑前。当时，因为陆平是唯一幸存之人，便将爷爷葬在第一处。从怀中掏出离峰前在灶台前忙碌半日差点被柳樊吃掉的供饼，又摆好香烛，供纸。低身用手掸去碑上尘土，露出两大字—陆成。陆平也不知晓爷爷真正名讳，只听村里与人唤一声“老成头”，平辈人称一句“成爷爷”。 陆平双膝在地，三跪叩首。 自言自语说了很多近些年的峰内平淡事，又说自己已经引灵五重。希望有一天可以通过调查，手刃凶手。 外人看来，陆平豁达，洒脱，又钟于修行。只有陆平自己知道，要为这一百一十三户乡邻，四百九十人，奔个明白。 不知不觉已达深夜，陆平回到原本的村落所在。此处虽遭过血雨腥风，但十年雨水冰雪洗刷，早已洗去一切。此刻更像是一座无人问津许久的山神庙。 陆平凭借记忆找回原本的房子，推门进屋扫去蛛网灰尘，坐在床上。 盘膝而坐，引灵入体。 这时，不知从何处冒出声“咦？”不禁令陆平打个冷颤。 第4章 缘起 陆平几乎是从床上弹起，举目四周，试图辨别声音来处。 查探片刻见屋内无异常，又走到屋外。残缺的篱笆院内，也只有微风吹动杂草的沙沙声。 “嘶～嘶～”，陆平闻声猛转头向西南方向看去。双手抬于胸前，右拳在前，右臂微屈。左臂护于胸前，呈攻守平衡势。 见院外一棵槐树树干上，挂一青色小蛇。一双蛇目将陆平盯着，倒没有形成弓身，看来并无恶意，倒似端详。 原来是一条小蛇，陆平收起攻势，双臂抱胸。毕竟在罗汉堂也好，齐云峰也罢，山间蛇蟒倒也屡见不鲜。但刚刚那声似人声的“咦？”到底从何而来，另陆平不解。 正觉不解之际，陆平又忽地听到耳畔传来与刚才屋内相似的声音“你这娃娃，如此盯着本尊，是不是有些不识礼教？” 陆平大惊，口微张，头微微前倾，似乎想确认这声音是条蛇发出来的。 “无需诧异，正是本座与你交谈。见你傍晚祭奠，你是此地生人？但讲无妨，我听得懂，也听得见。” 陆平定了定神，说道“我是，不过能先问问你。你是妖兽？还是魔物？”说完话后，陆平又觉滑稽。外人看来，夜深人静，一十几岁少年，正对着这一棵树夸夸其谈。 青色小蛇心中安抚着自己，恕他无罪，童言无忌。答道“都不是，你也无需好奇。我来问你，十年前，你未在村内？” 陆平听到瞬间警惕起来，双眼微眯。 青色小蛇，貌似看出陆平态度转变，又道“放心，本座并非那残暴之徒，也非赶尽杀绝之类。如若想取你性命，何须先与你交谈？” 陆平想来也是，随即稍放宽心，答道“既然如此，何必问我十年前之事？” “信疑由你，十年前本座便闭关冥神，近日才出关。” “山坡处那四百九十块墓碑。神识一扫便知立于何年何月，难不成本座还诓骗于你？” 陆平听闻，便也作罢。 “你这娃娃，倒也可怜。不过你既已决定问道修行，便也应知晓仙凡之别。” 小蛇接着道“可惜啊，毕竟与这村子也算共处百年有余。” “既然相处甚久，为何十年前不出手救人？” “修仙者杀凡人，仅凭招式即可。无需动用一丝灵力。本座闭关，自然没有察觉。此地村民淳朴，与我也颇有渊源。亦愿用本座化形之貌命名此地，怎会见死不救？” 陆平听着，忽然抓住了关键词“等等，蛇前辈，你说…用你命名此地？大…大蛇？大蛇山？” 青色小蛇也不恼怒“怎么？若不是当初我出来行走，见那……算了，你不懂的总之算起来，也有百年了。” 只听青色小蛇继续说道“总之当年那滔天巨蟒便是本座无疑，只是疏于控制，变遭肉眼可见。不然，这山村名字从何而来？” 陆平也微微点头，算是解除了一点心中疑惑，又听青色小蛇说，在此百年，不禁打趣道。 “前辈在此甚久，难不成此地真有天材地宝？” 青色小蛇似看透陆平一般答道“的确，不过此地优势对你们修仙者无益无害。你这娃娃修行甚久，怎的才灵气如此稀薄？灵根属性为何？” 坊间传闻，有夺舍灵根的残暴手段。但陆平想来自己灵根平平，也不怕“贼惦记”，便答道。 “青岚小筑两年打基础，真正传授功法心法，都在八岁开始。小子灵根平平，水木双色灵根，呈五五开之势。” 青色小蛇问道也不疑有他，便说“我与这村子，与你也算有缘。明日一早，可来那竹林寻我，虽然你这俩灵根不属我擅长，但指点一二还是可以的。” 陆平虽想到与沈无为有约，但也知晓此番乃大家口中说的“人生际遇”，便应了下来。 隔天陆平早起，修习一周期过后，便觉神采奕奕，踏步向竹林而行。 晨曦初照，翠竹轻摇，露珠晶莹，似珍珠般点缀于绿叶之间。林间微风徐来，竹叶沙沙作响，如丝竹管弦之音，清幽而宁静。 林内行不久，边听一声唤叫。 “小子，这边。” 陆平寻声而去，见一身着碧绿衣襟，脚踏不染一尘白靴，虽须鬓花白，却精神矍铄。确定声音来处，便向前做了一晚辈礼。 “前辈今日与昨夜大有不同，这是传说中修炼一定程度的化形之能？” “不是，这是神识，通过本座神识影响你的神识。你大可以想成，这是一种神识构成的幻术。” 陆平心道，原来还有此等高深之术。虽在青岚小筑也经常去“藏典阁”观阅书籍，但经常看些神志怪谈。这类书籍都颇为古老，篆书于竹简之上。陆平也不觉翻阅繁琐，每次展开都觉心中一舒。不知道是被这故事吸引，还是被那书籍材质所迷。 陆平接道“原来如此，晚辈今日才听闻此术。看来能得前辈指点，是小子此番机缘。” 青色小蛇化成仙风道骨的老人，先打量陆平，而后道“你与人对敌？无兵刃使用？” “晚辈水属性，与木属性。修行功法也尽是些拳腿之术，或增益功法。虽说听闻有些门派有水剑，木鞭之大成者。但晚辈听闻，修行者当专注贯通。不过，若前辈能传授一二式兵刃招式，晚辈定当竭力修炼，不枉前辈教诲。” 碧衣前辈微微点头，陆平说的也不无道理。且说“你施展几招，或用你现在的心法修炼一周天，且先看看。” 陆平听闻，先打出几式“断水掌”，掌风落下，也算呼呼带风。随后又弹腿使出“踏露追星”的轻功步伐。在竹林间闪转腾挪，踏地劲足，卷起竹叶阵阵。 虽然两式功法皆为青岚小筑入门功法，在陆平使来也稳健异常。岁暮比试也是凭借这两套功法，跻身进宗门前百。可见陆平平日里自然修炼刻苦。 几式过后，又盘坐地上，运起总式木缘心法。陆平心道，这小蛇昨日说谎，这竹林间分明有些自然灵力可吸收，怎会说对修行者无益。 这时前辈模样小蛇突然问道，“小子，你这灵根，当初是怎么测的啊？！” 第5章 蛇祖 陆平，听闻大愕。忙收起架势，起身疑惑看向老人。 “青岚小筑的灵性轮辨，难道有误？” “那东西大抵上不会有差，不过很多异族血脉，上古灵根，以及一些极为稀有的灵根测不出来。” 陆平听闻，本激起波澜的心又沉浸下去了，说道“晚辈当时的确测了出来。而且，小筑通常会知晓弟子的出身与家事。像我这种被师父捡回去的，也算知根知底。” “我没说你与这些异血大能有关。但你刚刚引灵修炼，可激起这竹林内灵气。定然不是那水与木的杂品灵根。” 说罢，不知从何处飘来一物，看似与灵性轮辩相似，又更显古朴。 “这是当时主人留下的，你且引入灵力到此轮辩中试试。” 陆平依言照做。只见一丝灵力注入那古朴轮辩之中，须臾片刻，盛光渐展。 老人面色一直波澜不惊，此刻见到此景，眼底也难掩激动之色。 “你这小子，平时路过竹林之处，未觉亲切？” “木属性修仙者，路过竹林，山林身感亲切，也属正常吧，前辈？” 小蛇又问“那你握剑，或修习剑法，未曾觉得身手自如？” “晚辈未曾习剑，倒是见门内其他师兄弟配剑，心驰神往。” “……” 青色小蛇心中叹道，这青岚小筑，也算是域内大派来。这小子若没被我遇见，一直这么埋头修炼，也算是这青岚小筑看走了眼。 “你且随我来。” 青色小蛇老者转身，向竹林深处飘飘行去。陆平也随行而至，边走边问“前辈，蛇前辈。那我这是什么灵根啊？” 远远飘来了句“你跟上了，一会儿就知晓了。你且试试。” 行至深处，只见前方青色小蛇前辈轻手一挥。原本的迷雾景象散去，现出一亩田园，久未耕作。又一二层竹子小楼，清清秀秀，仿似常有人打扫。陆平联想，怕这也是神识构建的幻境一种。 进得屋内，东侧书架内摆放书籍，西侧有一竹梯通往二楼。中间摆放一案两蒲。看来竹屋主人平时与人饮茶，对弈都在于此。 “小子，拿着这根竹子试试。” 不知何时，这老者手中多出一物，通体摸黑，仔细观瞧有竹节竹纹，四尺左右。 陆平拿在手中倒也觉得趁手，便引入灵力，心道这根黑竹子，从这前辈重视程度来看，应该是个宝贝。 “没用，超脱了凡品的物件，都要滴血。你不妨试试能否滴血进去看看。” 说是轻描淡写，但仔细观察，老者眼中带有一丝凝重，又有些期待。 陆平照做，灵力吹动血液，从右手食指中渗出，照竹竿顶部滴下。 血珠进那空心竹竿，不见最终滴往何处，但无事发生。 青色小蛇声音再起“你再来一次？” 语气中虽然有些失望感，但也透着不甘。又想到那微乎其微的可能，也没什么底气。 陆平听着，抬手便欲照做。 突然，“咔擦”声响，手中墨黑色竹棍半尺处似乎列出一周细纹。 青色小蛇见到忙呼“本该如此嘛！” 只见裂纹处寒光乍起，陆平右手虽未在裂缝处，却也难挡寒光波及，一瞬间破门而出被弹至屋外。 陆平还未起身，只见构成那竹楼的竹排弯曲成弓，一瞬变从中间全部裂开。竹楼轰然倒塌，溅起一片尘土。 陆平起身，也不顾身上灰尘，向坍塌竹楼跑去“完了！那老头儿怕是不行了！” 拨开尘土与废弃，陆平看到那杆竹子，未见老者身影。忽然想到此身影为神识做构。便开始更深的挖掘小蛇踪影。 “我没事儿，你过来。” 熟悉的声音再陆平耳边出现。 “我…我来哪？” “竹剑这儿。” 陆平一时间摸不到头脑，后又定睛于那跟黑墨竹子身上。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去，先用食指戳了戳，见无危险便拾了起来。 “前辈，你被锁进去了？！” “刚才情急之下不还叫我老头儿？” 陆平面色一尬“一时性急，失了体面，前辈莫怪。” “我没有被锁进去，现在可以回答你昨夜的问题了。我既不是妖，也不是魔。如果偏要有个修仙灵力的解释，我便是这柄剑的器灵。” “昭世同甘，雪藏同苦，孕剑而兴，断剑而亡。” 只听这青色小蛇声音，在陆平耳边侃侃而谈。陆平也大概知晓，在青岚小筑一本古朴书籍中记载，万物皆有灵的说法。只是没想到这根竹子竟是把剑。思量片刻，发问道“前辈，相处两日来。晚辈还未知晓您雅号。” 陆平的话，将那青色小蛇从纷争岁月的回忆中拉回。“吾名，蛇祖。” 陆平听闻，暗记心下。双手抱拳，拳中含被唤作“剑”的竹竿，举眉齐，躬身作揖。看似拜人，实则拜的是手中竹剑。 “那此…竹子…竹剑便唤作：蛇祖剑？” “啰哩啰嗦，还将信将疑。”只听清脆一声，黑色墨竹上约半尺处，一丝剑光乍泄，随后连同后半尺竹节弹射而出。 细似星宿线，迅胜眨眼间。 在空中飞出一截转而停驻。翻起剑身，剑尖朝上悬停在空中。 陆平见此剑刃较寻常长剑窄了一半，剑宽堪堪一指出头。刃尾逐渐变宽与那半尺竹柄对齐。 陆平身心俱激动不已，屏气呼吸，伸手握住竹剑。 墨黑色竹柄刚好一截竹节，两端略宽而中间段恰好得握。陆平心感顺手，剑尖向下，只见竹剑剑柄尾部似画似写一“蛇”。 耳边传来蛇祖声音“此剑名曰：阡陌万里” 陆平手中提剑，听得剑名心中快意又明了。仿佛将这剑使到极致，便能将这万里土地整齐地割出无数道纵横。 蛇祖剑陆平眉宇间与之前所见凌厉一丝，心道：这灵根，不愧是练剑的好材料。 陆平将剑归鞘。剑柄与剑身浑然天成地融合在一起，好似一根竹棍。也不禁好奇，是哪位能工巧匠在这竹内铸剑。 满心欢喜，随口问道“蛇祖前辈，那这剑与您名讳毫无关联啊。” 蛇祖答道“此剑是主人偶然得到，仔细打磨后开始孕育剑灵。我的名字也是主人给的。” “难不成？阡陌万里的原主人，是位铸剑师？” “主人啊，可称为惊才惊艳的剑道祖师，而这柄剑也并非主人常用。” 陆平心中疑惑。 蛇祖似乎看破陆平心事，继续说道“传说有一块神铁，具体名称不得而知。坠于地面，而后此神铁上被洒下明幽竹种子。几经岁月，竹根包裹神铁又汲取材质，待冒芽时竟竹生双芽。长成两根竹秆。” “这其中一秆如墨染，便是你手中这柄阡陌万里。刃细却坚，有些横平竖直，坚毅之感。而另一柄则通体雪白，柔韧性极佳，变幻莫测，与主人大自在剑经异曲同工。” 陆平听闻连连称奇，忙问道 “那另一柄剑叫什么啊？” “霜染青。” 第6章 传道 “真是个好名字，那蛇前辈，另一柄剑在何处？” “我是剑灵，不是包打听。” 蛇祖接说上文“我陪主人鏖战魔道八十一位魔祖，期间主人执霜染青对战，后神识操控阡陌万里至觉阳城斩下十二地煞。而魔界众人使神识攻入主人脑海。便与主人断了联系。我便回到之前与主人小住之处，期盼着等他回来。不过至今我也未感受到他的气息。” 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道 “有些时候，生死未卜四字，倒还带来了希望。” 陆平感受出蛇祖的一丝期盼又转为无奈。心道，这器物之灵，比起有些人类倒还重情重义些。 “总之，以后遇到了再行商议。说不定你也能让我们，又想起那段时光。” 有道是： 阡陌万里消凶尽， 力扛百魅霜染青。 皆退，搬兵， 来人不敢近双锋。 陆平听罢，只觉金戈相碰之声不绝耳畔。 “屋内还有一仙宝袋，你便收着吧。我偶然所得，里面也没什么东西。你将这屋内典籍收入其中，皆尽主人平生感悟。” 陆平听闻，在废墟内摸索片刻，见一坍塌竹篮内，躺着一古朴袋子。陆平也不绝稀奇，青岚小筑内师父师娘，众多师叔皆有佩戴。拿起后，滴血认了主，眼前呈现出一丈见方大小的密闭空间。 将书籍尽数找全，放入袋内空间。又听蛇祖说道“现在可以说说你灵根的事儿了。” “之所以唤你来试剑，因为你并非水木灵根。黑色为墨，青色为竹。你的灵根被称为：墨竹。” “主人苍竹灵根，更与那霜染青合适。于我来说，与你这墨竹灵根倒颇为匹配。但遗憾的是，主人的所有感悟你只能借鉴些许，如何走出自己的剑道，还需你自己感悟。” 怕陆平信心受挫，蛇祖继续安慰道“也不必过虑，毕竟那是天灵期之后需要考虑的事了。我们先去竹林，本座传你心法与些许招式。” 陆平从衣衫扯去双袖，打成死结，将剑囫囵缠绕背在身后，便快步向竹林里走去。 “心法名《大自在心经》，主人修行三百年所悟。” “执剑者，不似刀客开天辟地；不似拳脚浑厚有力；不似长枪蛟龙出海；不似暗器不动声色。” “凌厉刚猛，无坚不摧是剑；辗转腾挪，巧击要害是剑；重剑无锋，一力降十会是剑；迅如闪电，暴雨梨花也是剑。” “我之心得，出剑如当下心境。我强于敌，后发制人，见招拆招。敌强于我，游龙出涧，不惧万难。总则便是自在于心间……” “以后每日勤加练习，当不输当世仙品心决。” 洋洋洒洒几千字，蛇祖惟妙惟肖生动地说着，陆平身临其境聚神地听着。外加陆平本就聪慧，虽篇幅不短，也记个七七八八。 “好了，看你小子记忆不错，又悟性不凡。不知道动起来，资质如何。下面教你使剑身法，名曰《绿云步》，正是主人在这竹林中所创。” 陆平站定，卷起衣衫前襟。竖起耳朵，等待那熟悉的声音传授。 耳边声道“你站着干嘛？” 陆平疑惑“不是传我身法？” 蛇祖气不打一处来，不知这陆平是敏是愚“你见哪位大能的身法是记口诀练出来的？” 接道“仔细观察这竹林，再到每一秆，由广及微，由远及近，从下到上，细细品味。” 陆平听罢，出乎意料的没有还嘴，想到师父传自己身法时也是亲身演示，简单施以口诀。 时间流水般流逝，陆平这一感受，便是过了一个时辰。蛇祖声音响起： “是感受入了定，还是分心丢了魂？这般许久了也不言语一声？” 陆平缓缓收回目光，微微侧头，似与后背之人说话。 “前辈莫怪，我这也是第一次感受这自然的神奇魅力。眼看着悟出通天本领，这一下被前辈打断，可惜可惜啊。” 蛇祖一怔，晓得他在胡说，便道“是我心切了，感悟这事儿需要一朝一夕不断汲取推衍。此情此景，烈日如何，暴雨如何，狂风如何，落雪如何，都有不同。” 陆平正襟而道“今日已是落日时分，晚辈观这竹林，虽茂密葱郁，亦不能完全遮挡余晖。地面光斑点点，似在说世间无躲过所有招式之身法。百密而必有一疏。” “继续”沉稳之声响起。 “风起而竹林沙沙作响，目之所及并不能判断声音来处，只得大致方向。似在表明身法在对敌时，也应迷惑人心，另人猜不透彻。” “哦？不错。”蛇祖又是一语带过。 “竹秆摇曳，看似随风摆动。但遇劲风时，弯折虽大但回弹力更强。昭示着受到压迫时，身法娴熟者可顺势而为，借力打力。” “还有吗？” “前辈，我这嘴皮子都要磨薄了，侃侃而谈几句。倒是对也不对啊！？” 蛇祖看向陆平，正欲补充。 陆平接过话来“最后，那便是竹叶了。清风拂过，竹叶洒落，风吹过哪便路过哪。隐隐有与《大自在心经》相吻合之道？” 开导的话本在嘴边，听了陆平这最后一段感悟，蛇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陆平像位等待公布答案的学生，望向剑身，期待着声音的出现。 蛇祖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惊喜，暗暗称奇道“你以前常观察这竹林之态？” 陆平听蛇祖如此回答，心中不禁已有答案。略有些得意道“观察过，但并未往身法上思量。” 继而道“刚听过前辈将《大自在心经》心法念给我听，再观察这竹林。又有些新的感悟。” 蛇祖此时未化出人形，不得见其表情。但如若看到，定是嘴角轻轻上扬，缓慢摇着头，似欣慰，又似对陆平感悟的结果早有预见。 “走吧，回去。” “前辈，是那竹林小屋，还是我陆家祖宅？” “还哪有什么竹林小屋，当然是你陆家……你说祖宅？那怎么只见你爷爷，你爹娘呢？” “未曾见过，我生下来，就是跟爷爷在一起。” 蛇祖心中不禁疑惑，思索着：世间怎会祖上毫无修炼天赋，就突然出现这么稀有的灵根？毫无道理啊！ 忽地对陆平道“这么能耐，明天自己练剑吧。” 陆平也不在意，利落抽出长剑，向前刺去。没有灵力，没有剑招。空气中细小尘埃，被剑身隔离仿佛停顿了一拍，随后自然落下。 后有燕云志记载：剑仙陆平，一十五岁初试剑，剑惹尘埃定。 第7章 练剑 翌日。 陆平坐在屋外，劈柴烧水。手里捧着一本昨日收拾回来的书读着。 “哟？倒是勤奋，这么早就起来看主人留下的书籍？” 陆平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见蛇祖今日化作人形，又是那位飘飘渺渺的道长形象。 怨声道“前辈，你这来无影去无踪，无一丝声音与气息。晚辈倒是还好，这要是遇见他人，岂不吓出个好歹。” 道长模样的蛇祖抚了抚胡须，笑道“无妨，你滴血认主。我俩便神识相通，外人自然见不到。包括我们彼此交谈，也是存在于神识之间，外人无法听到。” “那我前几日朗声与你交谈，怎么不提醒我？”陆平没好气地说道。 “又没旁人，提醒做甚！” 蛇祖忙转移话题道“咳咳，见你如此勤奋，是在读些什么？” “昂，在读这本《拓跋杂册》。” “主人名拓跋玄。读到些什么感悟了？” 陆平答道“原来如此，晚辈读到拓跋前辈生平酷爱吃肉。” “哼哼！那是自然，主人生平当真了得……什么？爱……爱吃肉？” 陆平拿起书，向前翻开几页。指着书上的内容，念道： 昨夜骤雨如幕， 今曦空山见雾。 晨烹晌食肉， 忽闻杂音传入。 踱步，踱步， 原是街邻伐木。 蛇祖边听边看，左眉一挑，辩解道“诚然，你看，做任何事情都要寻一方净土。习武与用餐饭都是一样的道理，不能受人打扰。要学会在平常中悟道。” 陆平听完这强词夺理，起身和书，拱手向蛇祖行礼“晚辈受教，先生高明！” 蛇祖知道陆平这一举动属嘲弄之举，转即道“少磨时间，去取剑来。” 陆平也不拖沓，跨步进屋取剑。片刻闪身就出现在蛇祖面前。 “前辈，今日习剑，从何开始？” 陆平正欲拔剑，蛇祖微微摇头道“暂无需拔剑。” 接着正色道“练剑分很多种：剑招，剑诀，剑势，剑道。若你后期神识大为精进，且有雄厚灵力支撑，御剑绝杀敌人于千里之外也可。” “剑招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也有些难度。从基本剑姿开始吧。” 端剑——陆平的入门剑姿。双脚站直，左手背于身后，右手执剑。平刺而出，后不收剑，保持纹丝不动。 “前辈，我这姿势要坚持多久啊？” “见你初次练习，就练习三个时辰吧。要注意感受，午时休息吃饭。” ”哦，那能不能把这竹剑鞘取下？减些重量？” “不行。” 午时过后，未时开始。陆平换左手端剑，又是三个时辰。 夜幕降临，陆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阡陌万里背在身上，靠身体惯性甩着两条胳膊，往家院走去。 蛇祖从背后望去，也不禁感叹。资质与天赋暂且不谈，光这份毅力也难得可贵。 殊不知，陆平每日瀑布练拳着实打下了些许基础。而今日左手端剑的最后时段，已支撑不住。每每剑尖下坠，都拼命抬起。 晚间陆平无法抬起手臂，就连端盏饮茶都无能为力。路过山泉潺潺处，俯身痛饮几口，随后说道“前辈啊，这种练法，倒不至于危害生命。但很影响日常起居啊。” 蛇祖听闻，也不争辩道“你这小子，说你聪慧，在武学上倒用得淋漓尽致。在处事变通上，却欠了许多。” “昨日传你的心法，难道就只是用来提升修为的？” 陆平听到这似责似嘲的语气，再一想这浑身酸疼。微微气道“仅一日，我能复述已是不易了，怎能融会贯通。你这老头儿未免把我当成那九霄云外的神仙不成。” 蛇祖听罢，不怒反笑“哈哈，前辈也好，老头儿也罢。剑道剑修常常四、五岁入得门经，一十二岁已能剑开巨石，小有成就了。你若不加倍追赶别说剑修世家，就是散修中的大多数，也不能匹敌。” 见陆平默不作声，语气又稍稍平缓道“去恢复恢复，晚些时候传你剑诀总纲。” 陆平本想回嘴两句，找回些场子。奈何身体实在疲惫，也没了开口的兴致。盘坐而下，开始运起昨日的《大自在心经》。 一周天，二周天……十周天后已过了两个时辰。陆平起身，觉得原本疲惫不堪的身躯恢复如初。殊不知，屋外山顶竹林中几秆墨竹，却少了一丝墨染，现出了一丝翠绿。 陆平收起运功姿势，举目望去，不见蛇祖化身，想着应该是归回剑内。陆平好奇地用脑中所想，不发声唤道“蛇祖，蛇祖前辈，听得见我吗？” 无声回答，再试一次，依然无果。 陆平便直接出声道“蛇祖前辈，睡下去了？我唤你不灵啊。” “你唤我？你若要用神识唤我，需在心内脑中所想言语加持一丝神识，我便听得见了。不然你任何想法我都要听，岂不是很累？” 陆平委屈道“把言语，加持神识，如何做到？” 蛇祖听闻也不怪陆平“怪我没教与你，你先感受一下我的神识。” 陆平只觉脑中出现一条青蛇，与那日挂树模样无异。忽地小蛇飞向脑中一处，此处之前陆平并未意识与感知。思索与记忆均未涉及此处。随后听到“此处为修行者神识灵海，你只知随着修为提升，可以感知更远，更细微的动静。那过于模糊，也不能称之为神识。” “修炼神识，需要特殊功法，也要花更多的时间。感知，只是一小部分。还有很多不同法门，如：今日我的幻化之术，操控之术，也有魅惑之术，梦境之术等等。” 陆平恍然大悟，看来想达到御剑对敌，还要修行这神识之法。 蛇祖继道”我虽为你找寻着神识灵海位置，可比常人短些年岁感知。但未来修炼还要靠你自身。” “现在，把想说的话通过神识灵海传递，我便知晓了。” 陆平试着照做“前辈，可感知否？我见宗门内有些师叔的隔空传音法门是不是如法炮制？” “大体上差不多，但也需双方共不设防，且传音距离与神识修为也大有关联。你目前传音距离，可能还不如面对面交谈。” 陆平频频点头，知晓了这其中道理。 “神识之学，道阻且长，不急于一时。趁着月色刚好，便把剑诀总纲传授于你。” 陆平听着，便也做好了准备“蛇前辈，每日万把千字，小子记起来也顿感吃力啊。” 蛇祖听罢，笑道“剑诀《天问》，总纲一十六篇，不多不少，刚好八万字，乃拓跋天尊所着。” 陆平一口茶水喷出“怎的如此之多？不会尽是些吃肉，伐木之文吧？！” 第8章 合作 “……吾辈修剑，求浑然天成，悠然间证得大道。” 蛇祖念完，陆平听罢，晨曦微露。 陆平虽为修仙者，但这一夜不停地疯狂汲取，已是头昏脑胀。睡眼惺忪道“为何这拭剑也有一小章节？清水白布，擦一擦不就好了么！” 蛇祖急道“养剑篇需要勤加琢磨！诚然第一篇「不染」是剑诀基础，尤为重要。但养剑篇也不遑多让，你要牢记！” 陆平听来好笑，转念一想，问道“前辈，最后大成者荡剑一挥，万人灭。真有这般大神通？！” “霜染青应该可以，我不能。” “哎…”陆平叹了口气。 “你这是何般作态！每个灵器都有其自身特点，你又不守城不护院的。” 陆平见状也不继续调侃，只说“晚辈没有，就是经过这一夜受教，只觉有些疲惫罢了。” “你这年轻人，一天总觉疲惫。毫无朝气可言，起来去练剑了。” 陆平忙道“前辈，倒是容我消化消化啊！” “今日与昨日所练无异，你端剑时便去消化。” 陆平求情道“今日练点别的，比如直刺什么的剑姿也好啊。” 蛇祖听闻，略作思索道“也有道理，今日端剑练罢，等从竹林归来，便练习刺剑好了。” 陆平撅起嘴，下唇包住上牙。既然拗不过，就只能用些表情以示抵抗。 白日练剑，无话详表。又是那右手三时辰，左手三时辰。 傍晚回到院内，陆平调息过后。天空已披上星辰。 蛇祖见陆平起身，唤他携剑走到院内，道“先把那第一章不染，练习了吧。” 不染章节总写下小万字，可见当初拓跋玄前辈对这修剑基础重视非凡。 习剑之人，无论修行者还是强身健体术，都逃不开基础招式。刺、撩、砍、挑、劈、扫、挡、收，每一招式下又有很多细分。 陆平依照自己理解一一尝试，蛇祖在一旁时不时指出问题。练习时，蛇祖发觉，这陆平无论什么招式，都拿捏的异常标准。 就这样，白日里左右手练习端剑，晚上调息并演练剑招。随着蛇祖指出问题的次数越来越少，山上那片墨色竹林也退回到了翠绿之色。过了六日，时间已来到正月初五。 “正月初五，也常被称为破五。你久呆在这山上也无更多益处，便下山着手回宗门吧。” 陆平听闻也觉有理，想着之前也答应了沈无为，陪他去寻寻那离火门，便动身往村脚驿站行去。 行路过半，见远处小山坡上有几道人影，伴随着嘈杂声传来。陆平走近几丈瞧见一宽大黑影被三人团团围住。陆平只觉眼熟，定睛一瞧，不是那沈无为是谁？看似双方刚较量完一番，正在对峙。 陆平三步并两步急忙向这四人奔去。行到近处，四人也感受到了有他人靠近，不约而同望向陆平方向。 “陆兄弟！我这几日无聊，见你未归，恐出什么意外。正要去寻你，没想到刚从这驿站下马，就被这仨贼寇围上了。” 陆平听闻，心中了然，再观这三人，两人引灵五层，约莫后期修为。另一人看似领头的，也堪堪迈过引灵七层。 陆平旋即倒卸下不少紧张，向后一倒，随意地背靠在一块一人来高的落石上，说道“意外没有。” 转头看向另外三人道“倒是几位朋友把这黑厮团团，哦不，把他将将围住。是要劫财还是劫色呢？” 三人一怔，见来人不骇不忙，又出口调侃，最重要的是看不出修为。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只见那似领头的黄脸大汉灵机一动，说道。 “好说好说，我兄弟三人在那苍白山脉寻得一株醉仙兰，奈何我去引开那看守灵草的妖兽，却被这胖子捷足。你二人虽相识，这位道友倒也评评理。“ 黄脸大汉边说，边在身后背过陆沈二人，偷偷打着手势，许是他们常年在一起，有些默契在身。 陆平两袖扯下包了剑，又在竹林练剑六，七日。原本青岚小筑发下的门内服饰也磨得不堪。黄脸大汉见陆平粗布麻衣，想来也与那胖子同是散修，便动了“努努力，拼了命干票大的”的念头。 沈无为听自己被说成了奸盗之徒，厉声说道“放屁！老子在那蹲了一天一夜，等那妖兽离去。离去后又耐心等候了一个时辰，待无危险才上前取那醉仙兰。多亏我当即选择返回觉阳城，不然在苍白山脉便遭你三人围劫了。“ 沈无为本想再出口多骂几句，但场中变化徒增。 只见那两人呈左右围攻之势攻向陆平，那修为高出一些的黄脸大喊也同时跃起，将陆平前方与上方皆罩住。 “既然拔刀相助，就要做好拔刀相助的代价。” 黄脸大汉心道：你三面受敌，又背后无路。无论你强突左边还是右边，我都可借势形成以二敌一地局面，同时背后还有人骚扰。除非你遁地而行，倒可逃过一劫。 陆平见状也微微惊讶，心道这三人倒是配合不错。随后向左快速跃出，踏在攻来棍上。 左侧持棍之人见陆平攻来心中一喜，知其上钩。毕竟这三人夹攻之阵三兄弟练了无数次，也尝过不少甜头。只是这次见陆平来得快速，知其实力不凡，便加了十足力道。等抗下这一攻，也便入了瓮了。 黄脸大汉手持阔刀，向持棍兄弟身旁靠去。双手握刀，从头顶抡圆劈下。 陆平感受到头顶之势，知晓原来是为搏这以二敌一地机会，陆平怎能让其得逞，随即用力踏向棍身。持棍小寇本就用了十足力道，见陆平这一脚蹬来，又加了二分。谁知陆平借力，转身向背后之人攻去。黄脸大汉的全力一劈，也落了空。 手拿双刺之人本就减轻了步伐，欲攻陆平不备。见陆平反向攻过来，交叉双刺抵挡。但欲偷袭者，脚踏地不实，被陆平一脚蹬在双刺相交处，飞了出去。 一招声东击西，便轻松破了这三人夹击之阵。 刀、棍二人见状忙去救援。这时，沈无为掌风来袭，施展火焰拳中的一式，口中喊道“星星之火，亦可燎原！”。 黄脸大汉一个眼神，持棍者迎上了沈无为。“蛟龙出海！”一棍迎上，展开了这水灵根与火灵根之间的较量。 二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陆平落地，只觉身后脚步越来越近。回身一瞥，见黄脸大汉持刀追来，双手持刀，从腰间处发力横斩而来。 “尝尝爷爷这旋风刀法！” 第9章 进山 想必是这几天刻苦修炼，也可能是那日在竹林中体悟绿云步的缘故。黄脸大汉这一刀在陆平眼中颇为迟缓。 微微向后闪去，躲过横斩，再接连两掌向黄脸大汉劈去。不知是因为灵根被重新定义的原因，还是这两日大自在心经的作用。仅六，七日光景，这两掌凌厉很多，并带着一丝锐气。黄脸大汉忙双手刀改为单手刀，腾出左手来奋力抵挡这两拳。 “砰！砰！” 灵力相碰，陆平不动，黄脸大汉退五步。这一过招，让陆平知晓黄脸大汉拥有部分土灵根属性。刚才碰撞时，黄脸大汉小臂上略有土屑掉落，想来是“土墙术”一类的防御功法。 转而又想怎的土灵根学习了木系刀法，许也是一介散修，功法贫瘠所致。 黄脸大汉也算见多识广，大致认出陆平刚才两掌，碧影浮现在掌周，好似木系功法。 黄脸大汉当然没看走眼，陆平施展的便是木缘心法中较为基础的木缘掌。虽是基础掌法，但以陆平此刻的修为，以及对此掌法的熟练程度也掌势惊人。 一瞬间接连又是几掌，黄脸大汉只能疲于招架。手中那口阔刀，竟是一时间再没机会提起来过。 眼看偷袭未成，己方二人又不占上风。那手持一双峨眉刺的男子突然绕后向沈无为逼近。 陆平掌掌带劲，越打越快，看似旗鼓相当，但陆平隐隐有拿这黄脸大汉喂招之嫌。 猛地眼中一瞥见到那双刺男走位与举动，不用多想，便把他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右手化掌为钩，麻利地卸下黄脸大汉手中阔刀，奋力一掷向那双刺男掷去。 双刺男绕道逼近沈无为，脚步轻点，靠近沈无为后侧，等待时机。 沈无为对上那使棍男本来修为略高，奈何使棍之人水属性对他的火灵根有些压制效果。纵然拳拳带火，也被一一当下。 双刺男心道，时机来了。 只见他全神贯注，觅得时机，峨眉刺迅速前刺，向沈无为后心刺去。 “小心！！”这一声提醒倒不是从陆平口中喊出。 黄脸大汉见来不及阻拦，只能出声提醒。但这“大型飞刀”一是去得太急，二是那双刺男已然全神一刺。 听不到，也收不回。 “啊！” 一声惨叫，这双刺男右手被这飞来横刀划过，那本应刺进沈无为后心的峨眉刺也应声落地。 黄脸大汉一时顾不得陆平，一招挡过，向双刺男奔袭而去。另两人也暂时停手观望。 只见那黄脸大汉从怀中掏出一套瓷小瓶，边来回提防着看向陆平和沈无为，怕二人袭来，边迅速倒出几枚黑色药丸，也不数是几颗，尽数喂进双刺男嘴里。 陆平心道：多亏刚才没粗心大意，瞧这样子，刀口是淬了毒。 修仙界也有些许门派善制毒，用毒。有些毒修抵挡妖兽攻击，惩治为患恶人，令世人称赞。但有些毒修却专害无辜，甚至行淫邪之举，被人唾弃与不齿。所以常言道：功法大致是不分正邪的，人却分三六九等。 只见那未中毒二人搀扶起双刺男，恶狠狠道“今日算是我兄弟三人认栽，我们另寻他日再战！”一转身，拾起兵刃，向山坡下疾走去。 陆平听闻，也未打算深究，本就无损无伤，就当活动活动筋骨。而且，虽然这三人折了一人，陆平也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既然能刀口涂毒，说不定逼急了还有哪些搏命之法。 沈无为见陆平放任三人离去，不去追究，不禁说道“陆兄，我沈家行事你且放心，断不会趁他人之危。那草药本就是我蹲守可得，被他们三个贼寇本末倒置，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陆平缓缓向沈无为走去，见他涨红个脸，也不知是刚刚打斗激烈，还是气得气血翻涌所致。 不接沈无为气话，转而道“沈兄，别置气，我倒是好奇啊……若刚刚我中了那黄脸汉子一刀，以你悬壶济世之能，能否为兄弟尽数化解？”二人边说，也边向那山脚走去。 沈无为边走边思索道“不知他涂的什么毒，若是一般的麻药，迷药我倒是有些法子。若是那见血封喉的绝顶毒药，兄弟我也是束手无策啊！” 陆平又好气又好笑道“那何必跟他们拼命，不过这伙人竟然为了一株醉仙兰都要耍个心机争夺，估计也没什么致命毒药。” 沈无为道“那醉仙兰在我被万旬阁赶出来后，也去查了查本草之书，是配置迷药的灵株。想来，他们定是要抢夺那灵株去害人。” 不过事已过去，沈无为也不再纠结。转向陆平问道。 “陆兄弟，你怎的去的这么久？若有什么怕麻烦人的事，但说无妨。兄弟我趁你回青岚小筑前，先帮你解决一些。若需要花些时间，你且先回宗，我寻宗门的事倒是不急。” 陆平微微摇了摇头，但心下一暖，答道“没什么事儿，就是久未回去，发现屋院破败，拾掇拾掇而已。” 沈无为也不疑有他，见陆平与初见时无异，只是衣衫破旧了一些，两条袖子也都没了，只当是近来多了些劳作而已。 再仔细观瞧，发现陆平背了一物通体黝黑，微微从陆平肩头露出一节。 “诶？陆兄，刚刚与强敌对战，并未发觉。” “你身后背根儿甘蔗干嘛？” “什么甘……哦！” 陆平见沈无为望向自己后背，便知他说的是背上那阡陌万里。只听蛇祖神识传来“陆平，这小子与你熟吗？若是萍水相逢那本座便自行宰了！” 陆平回道“前辈息怒，这小子见识忒短，不与他计较便是。而且你观他身体肥硕，定是一门心思琢磨吃的。莫怪，莫怪。” “若不是他刚刚有些肺腑之言，还中听些，现在已经是具死尸了。还是难道说你是觉得他有些行医，解毒之法傍身，危难时或许用得上？那不妨告诉你，本座也在用毒、解毒方面是个行家。”蛇祖说道。 “哦？这么看来，那拓跋玄前辈也是位用毒高手？” “那倒不是，只是你可知道。这仙界毒圣便是位竹灵根？只不过那灵根也奇怪得很，似叫什么碧雨翠竹。所以啊，竹灵根修行毒类功法有先天的优势。” 陆平听闻，有些心动回应“是比其他灵根修起来更快些吗？那晚辈……” 未待陆平说出想法，蛇祖那边反驳道“那倒不是，只是竹灵根的耐毒体质更强些。很多毒药配制完后，都用竹筒盛放，便是其中道理。” 陆平听闻，敢情这毒修还要以身试毒。心中便提不起兴致来。 “喂！陆平。跟你说话呢，怎么不言语？”突然听到沈无为呼喊，陆平回过神来笑道： “这甘蔗不好吃，不甜不说，还容易划了嘴。” “小气。”沈无为歪了歪嘴，也不执拗。 “你不是要寻你那什么宗门吗？现下看来还有几日，我便陪你去苍白山脉找找。” 沈无为听了连连叫好，两人不做停留，便也向那山脚驿站行去。 修行者修得大道时可御器飞行，但陆、沈二人修为尚低。赶路速度虽快但耗费过多灵力，还是租驿站的灵马好些。 两人策马扬鞭，半日左右，便来到了苍白山脉下的驿站。说是驿站，其实也是个镇子，名曰：苍狼镇。 小镇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离火门宗门所在一打听便知。虽然在小镇对角，好在也处苍白山脉外围。两人赶路过去二，三日便可抵达。 这离火门选址于有妖兽出没之地，也是颇为用心。想来一是对一些想要“带师学艺”之人的考量。若连苍白山脉外围都过不了，也无需收在门下；二来可以给宗门内弟子颇多实战机会。 陆、沈二人找了间可以打尖住店的客栈，准备休整一番明日上路。 “来嘞！客官当心。” 随着店里跑堂一声吆喝，端来了四碟菜一壶酒。酒菜放在桌上便说了两句恭维话。 “二位仙人，来尝尝我们小店的手艺。这红烧排骨实则是有能耐的猎户打回来的狼，我们取其肋骨佐以酱油，花雕酒，十二味香料，再少许白醋白糖烹调而成。虽比不上仙家食物，但也能满足下口腹之欲。之所以叫排骨，是我们掌柜的怕叫红烧狼排吓坏了有些客人。” 陆、沈二人点头，只听陆平说道“小哥儿，麻烦一会儿收拾出两间屋子。待我们吃完便在你这店里住一晚。” “哟，那真不巧，本店可能只剩一间上房了。最近镇上来了不少人，小的听闻是冲着一颗叫什么什么的石头，想来二位也是冲那宝物来的？” 第10章 鸣不平 二人均未搭话，跑堂小哥也自觉地拎着上菜的托盘，道了句：二位慢用。便不再打扰。 陆、沈二人心中心中疑惑各不相同。陆平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口中念叨着“石头，石头……”脑中疯狂搜索着所阅书籍，试图将某块奇石珍宝与这苍白山脉相关联。沈无为显然是更憋不住事儿的那一个，便道“陆平，这一间房，晚上我俩怎么住啊？！” 陆平没想到是因为这事儿，忍俊不禁道“那怕什么，床归你。” “嘿，还是陆兄，不！陆哥哥好！” 用过晚饭，陆平去镇中买回来一身衣裳。虽然陆平得了那仙宝袋，但秉着不被贼人惦记的想法，还是背着回来时的包袱。包袱内有一套崭新的宗门弟子服，想着又要进山，难免破损，便随便购置一身轻松舒服的衣服，把原本没了两袖的衣服换掉。 回到客栈，推门进房，只看沈无为坐在地上看书，地上堆了几条草席，上铺棉絮被褥。陆平视线移到床卧，倒是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看似沈无为连坐都未坐。 沈无为见陆平回来，努了努嘴试意陆平睡床，并说道“陆兄，你这一遭是陪我沈某人，哪有你睡地上的道理。 陆平也没说什么，只觉两个大男人让来让去也感觉婆婆妈妈，便一下坐到床上。 “沈胖子，看什么呢？” 沈无为也懒得计较称呼，答道 “我们家的伤寒杂病集，说是要出来修行习武，但沈家到我这儿也算是三脉单传。我爹虽嘴上全力支持我，但我也看出他隐隐担忧。” “说起来还是那两块匾搞的，我们沈家祖上也算闻名。其中一块不知道哪位位高权重送来的，挂于诊房大门处，写着『术绍岐黄』。” “倒是另一块小匾，我听家父说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一得空变亲自擦洗。挂于我偏厅书房，也是奇怪，那匾写着普通的四字——『救死扶伤』。” “我爹挂在我书房内，也定是想让我继承祖上传统，学些悬壶济世的本事。所以，没事儿的时候，看看医书咯。” 沈无为这一大段讲完，灌了口水。 陆平眼珠一转，故意压低声音道 “沈兄带你回家，看看那救死扶伤的牌匾有什么玄机。说不定是什么炼丹法门，或者是匾后藏了你爹的私房钱。” 沈无为也不瞒着“你以为我没研究过？后来我听我爹在某次年终家宴上说，就是他的爷爷，顺手救了一位流民。流民肯定是没有银钱在身上的，便免去了这医药钱。” “后来送来了这幅匾？” “对啊！可能是攒了些银两，第一时间回来送还，那定是没有收的。那病愈的流民见银子没收，就花去制了匾。” 陆平看着这平平无奇四字，倒也没做他想。 “总之，那天我爹说了很多，我只记得最后总结。” 沈无为“咳咳”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下衣衫，模仿一中年男子声音道 “吾儿无为，切记： 疑难杂症千百， 力所不逮。 遇患力所能及， 命无高低。” 陆平心中默默重复了两遍，颇有些众生皆平等的意思。只道这沈家也算是人善族兴。 两人正聊着，突然间听到楼下声音嘈杂，便推门出来瞧瞧。其他客房的客人，也有些出门观瞧。 只听那客栈掌柜的和老板娘在苦苦哀求着“众位仙家大能啊，本店庙小，可千万别大动干戈啊！本来已无房间了，我们夫妻二人见这二位仙侣来，想着今夜回镇外住，才拾掇出一件房。” 只见柜台前那三人均着白衣，头前两位男子手持长剑，作拔剑姿势。身后跟着一位长发女子，白衣如雪，看制式与前面两位男子不同。想来是同一宗门的男女弟子，远远望去看不清容貌。 不待陆、沈二人细看，只听另一边四人中的一位持棍男子喝道“我兄弟受了伤，这间屋子你们今天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仔细观瞧，持刀黄脸儿，持棍，双刺。不是那“强词夺理三人组”又是何人。只不过他们三人身后，跟着一位面生男子在身后，身着湛蓝色长袍。不过蓝袍男子未曾言语，表情也颇为平淡，似不愿为这争房之事出头。 陆平手扶房柱，趴在那二楼木质护栏处，听闻片刻，也知道个前因后果，便朗声道“你们哥仨倒是有趣，成天到晚跟别人抢东西。这抢来的东西就这么好？“ 两拨人都听到了陆平话音，纷纷转头向二楼陆、沈处瞧来。虽是七人转头，但那唯一异性，却抓住了所有二楼看热闹的人的目光。 沈无为见了，那也是倒“嘶”一声，在陆平耳边道 “兄弟高招！这么远都看清楚了，还是说修为更高目力更好？我说怎么突然拔刀相助了呢！” 陆平自然也是见到了那女子。只见她白衣实则为白色长裙，随着扭头，转身，薄纱裙摆也微微摆动。抬眉举目，眼似辰星又带着些许疑惑，似在看是哪位发出的声响。一双眸子就当属上品，再搭配那微微出汗的鼻尖，就当真是美艳中带着些许紧张的动人。双肩微微露出，白色绸子丝带不松不紧地缠于双臂，乍一看去更像是画里走出来的脱俗仙子。 陆平也未预见此般景象，只觉这哥仨忒不讲道理，刚遭教训又死性不改，便出言训斥。也跟沈无为解释两句 “目力再佳，那也不能透过头发后脑看人面相啊！” 不待沈无为反驳，楼下的黄脸大汉看得真切，忙闪身到身后那蓝衣男子旁，指着陆平道“刘公子，就是他们二人抢夺了那醉仙兰！！” 陆、沈二人闻言，同时翻了翻白眼。 “你这搬弄是非的毛病是打娘胎里带的吗？”沈无为气道。 “哪有人生下来就会说话的。”陆平纠正着继续说道 “想必是实力不允许吧，少年凌云志，望搬山填海。奈何实力不允了，就搬弄点能搬的东西呗。” 那蓝袍男子听见二人调侃，眉头一皱，心下一转，盘算着自己这边以三抵五胜算几许。 但此刻客栈中住店人都出来瞧热闹，也不便出手得罪如此多人。想着还是办正事要紧，当下便甩起衣袖唤那兄弟三人退去了。 第11章 同行 客栈内众人见没了热闹看，便准备转身回房。虽不舍多望了几眼那楼下女子，也自知再看下去，就不识大体了。 陆平也打算转身离去，却被楼下之人叫住了脚步 “二位小友年纪虽小，但古道热肠，今日我携师弟与师妹来这苍白山脉历练一番。这二人也是头回下山，贪玩成性，误了时间，不巧来得晚还无处居住。这一声谢，两位小友还是担得起的。” 陆平摆了摆手，示意不足挂齿。沈无为倒是来了兴致。 ”我兄弟二人之前与那伙贼人便有些纠缠不清，今日也算是撒气一番，道友莫见外。”沈无为边说，边拽着陆平从楼梯下去。 陆平斜眼一瞧，心道这胖子难不成…对人家师妹动了心思？ 双方相互做了个抱拳揖，不约而同地坐下。陆、沈兄弟二人虽年纪不大，但也陪着推杯换盏两杯。 这一来一回便也熟络起来。 “在下云熙派弟子，李怀天。这二位也是我师尊的关门弟子” 只见这李怀天伸手，介绍道“这位是我师弟，韩影。” 被称作韩影的男子拱了拱手，喝了一杯。 转头看向那女子，便道“这位是我们的小师妹，柳相雪。” 被唤作柳相雪的女子颔首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平坐而视，那叫做柳相雪的女子清新脱俗中，带着一丝懵懂。下颌线条明显却不似病态般消瘦。许是坐在一个桌子上了，显得平易近人了些许。 沈无为道“我叫沈无为，来自苏城。暂时还没有门派，与家中护院学了些拳脚。” 转头看向陆平，正欲介绍陆平，只听声音传来。 “陆平，青岚小筑齐云峰弟子。” 陆平自己说道，以陆平的性格，也不会等旁人为自己介绍。 只见那白衣三人听到“青岚小筑”四字，都纷纷看向正在说话的陆平。不为其他，只因青岚小筑这名字在燕云北域实在有些响亮。 李怀天问道“不知两位兄弟是否有听到些传闻，我们师兄妹三人在这镇上听闻，有莫邪碧空石在这苍白山脉中出现？” 陆平答道“倒是听这店家伙计说了有很多人过来寻宝，待李师兄说起，才晓得了这宝物名字。” 沈无为问道“不知这莫邪碧空石，所为何物？” 只听那被唤作韩影的男子张口解答道“二位道友有所不知，这莫邪碧空石可能没听过，但应该听说过上古神兵莫邪剑吧？“ 见陆、沈二人点头后继续说道“相传，干将与莫邪两柄神剑以这两位铸剑师命名。铸成后，干将前辈为了纪念莫邪前辈以身炼剑，访遍天下寻了七颗宝石，镶嵌于莫邪剑剑柄，这碧空便是其中一颗。” 陆平心动，忙神识问“蛇祖，蛇祖。在听吗？这是真的？” 只听见蛇祖那边答道“莫邪，我倒是见过，干将，没有。” 陆平一阵无奈说道“不是说那剑本身，是说那莫邪剑柄真嵌有宝石？” “那我倒没注意，反正打不过我。” 陆平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也不再纠结，把注意力转回桌上。众人相谈一番后，只听那李怀天邀请道。 “两位道友既然也要进山，不如明日我们结伴同行如何？” 沈无为看了看陆平，陆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弄清楚。突然，陆平听到“明日”二字，才想到。 “明日倒是可以，只不过今日这一夜，你们师兄妹三人仅一间房，这可如何打算？” 只听那李怀天道“掌柜腾出来的那间房，不在这主楼内，在后院一侧。我们三人方才也与那掌柜一同去看了看，那厢房分南北两间，虽然北房常年无人居住，但稍微收拾一下，我与师弟也能对付一晚。” 闻言，只见柳相雪眼睛低垂，好似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 陆平想了一下，解围道“我与沈兄楼上倒是有间房，我二人均未躺过，只稍稍坐了一下。” “如若柳姑娘不嫌，便可用那间。我与沈兄本就因为无房，挤在一间。在楼上还是与李兄、韩兄一起，倒是无所谓的。” “这...”李怀天听闻，微微皱眉，仿似怕给陆、沈二人添麻烦。 “那倒是多谢二位师弟了”只听柳相雪微微一笑，眉头也舒展一些。 刚才攀谈，得知陆、沈、柳三人同岁，只不过柳相雪正月出生，这一声师弟，叫得倒也不过分。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五人便向那苍白山脉外围赶去。此番路近，也不便骑马。 苍狼镇地处苍白山脉南部，想来此刻苍白山脉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修仙者入山。 经过了一片平缓的草地，渐渐地浮现出森林的样貌。 “大家可能要稍微打起点精神，现在我们才真正会遇到些小麻烦。” 说话的是五人中，颇有经验的李怀天。 森林寂静，偶尔会有些风吹草动。地上松塔，树边菌菇，都预示着众人进入了少有人进入此区域。 “这是什么妖兽的足印？” 韩影看到地上足印，四趾在前，一趾在侧。 众人观瞧，没下过雨，土地也算干燥，行走起来可以踏进干燥地面半指。要么是体型庞大，要么，就真的是力道十足了。 “沙～沙～” 陆平听到异样的声音，提醒道“小心，可能在附近。” 众人听到陆平提醒，围成一圆。只见一头似狼似犬的生物从林后钻出。 “这是炎狼！”陆平在书中读到过，因眼球通红，生长出妖兽灵核的成妖期可口吐火焰。故而称为炎狼。 只见这头炎狼吐着舌头，呼吸间似有热浪喷出，隐约有些成熟之像。大约等于引灵期十层巅峰的境界。但妖兽无功法修行，所以比修仙者差上几分。若真能修成大妖，修得人身人体，便可习得高深功法。不过，显然众人面前这头还不是。 李怀天引灵十层，也不禁“啧”了一声，暗道才入森林，就这般棘手。朗声道。 “大家小心，这炎狼，大概有引灵十重的本事。多注意互相保护，等待时机围杀它。” 虽然只年长了陆平他们五、六岁，但也有些指挥，定军心的经验。众人照做，转换队形，边警惕攻击，边向这炎狼围去。 这炎狼好似感知到孰强孰弱，只见后腿一蹬，呈扑食状朝柳相雪扑去。 韩影离柳相雪最近，跑去接这一扑，把那准备迎敌的柳相雪挡在身后。 “唰！” 宝剑出鞘，只听“铛”的一声，长剑与狼爪接触处迸发出火花来。 陆平暗道这妖兽果然有些本事，双脚弓步一踏，向那炎狼攻去。 第12章 林中 炎狼本就被挡了一击，刚好侧身见到陆平攻来，直接转目标向陆平。 陆平见状先闪身躲过一扑，使出木缘掌攻这炎狼右肋。一人一狼相对而冲，陆平虽闪身躲过，但这一掌出的方向与炎狼方向相同，即便击中了，也没有吃上力量。 这炎狼似乎有些心智，懂得一一逐个击破的道理。一击不中，也不管陆平继续面朝着柳相雪方向。 这时，沈无为不知何时绕到炎狼背后，一式火焰拳袭来。恐是这炎狼对火属性十分敏感，微微侧头，对准了位置，双后腿一抬蹬在沈无为拳上。 沈无为始料未及，仅这一下碰撞便倒飞回去，撞到一棵树上。甩了甩手，瞪圆眼睛，面露惊讶。 只见这妖兽再次向柳相雪疾奔而去，柳相雪也不含糊，双臂丝带散落。运功抬臂，只见两条丝带由身体两侧喷射而出，向那妖兽袭去。 陆平见这绷直的丝带与炎狼打得有来有回，一时间想到李怀天说的“历练”一事，也没有近前相助。 只见炎狼咬住丝带，狼头用力一甩。柳相雪一个不慎竟被这力道拉了过去。此时放手已来不及，便有些慌忙。 “师妹这流光溢彩比上月有些进步啊！”边说边动，这李怀天一剑而出向那炎狼劈去。 炎狼专注于柳相雪，并没注意身旁。直到听见声音才意识到此剑劈来。躲开已来不及，转头将最坚硬的背部露于剑下，抗了这一剑。 李怀天这一剑势大力沉，纵然这炎狼背部难入凡铁，也被划开了一道剑口。 李怀天一剑得逞也不着急，问道“师妹，没事儿吧？” 陆平心想，这李怀天也算是几人中实战丰富之人，怎么不懂乘胜追击的道理，于是便准备自己出手。 陆平踏步向前，疾驰一般突然见到，这炎狼身后，又一硕大身影出现。 身型与被砍伤的炎狼一样，只是体型大了近一倍。陆平忙放缓脚步，但为时已晚。 只见这大型炎狼一口烈焰从口中喷射而出，向陆平这边射来。 陆平心道，好家伙，敢情不止你们师兄妹历练，人家妖兽崽子何尝不是历练！打了小子，来了老子。 好在陆平身法近来修炼得还算刻苦。脚下绿云步运起，三步并两步躲过了这火焰。 云熙派三人大惊，沈无为一时间也被这能吐火的妖兽，震慑住了。 “这妖兽有聚灵期修为了，我们五人均处在引灵期，怕是硬敌不过。”李怀天此时说道。 陆平定了定神，头也不回地道“这时候跑的话，不能保证这炎狼追逐哪位。不如你们三个先跑。我与李师兄拖住这两妖兽片刻，再全力追你们。” 这三人指的是沈无为，韩影与柳相雪。 “韩师兄，沈弟弟。你二人先走，我有办法助他二人。”边说着，便从腰间取出一笛子。 陆平补充道：“别犹豫了，快走！” 沈，韩二人也知道此时不是矫情要强的时候，留下来恐会成为营救的目标，平添累赘，便向林外跑去。 “陆兄，我先速战速决，然后你我二人一起对付这头大的！” 只见那李怀天执剑向那小狼攻去“点苍剑诀！”，口中念起，手中剑也耍得剑影重重。 陆平听闻，也只好硬着头皮对上了这聚灵期的炎狼。 这体型硕大的炎狼歪头看了一眼另外一端便转过头来，继续盯着陆平与柳相雪的方向。许是与李怀天一个思路，先解决掉这二人，再去帮自己幼崽。 “陆师弟，你且进攻，我这骨笛音波可助你共同退敌。” 陆平听到便向那炎狼奔去，双手青光乍起，是那木缘心法中的爆发式拳法“缘起缘落”。 耳边劲风而过，一道音波打向那大型炎狼。 仰头一吐，一团火焰淹没了那音波，此时陆平攻来，一拳，两拳，三拳，拳拳带风。胸前，胸下及腹部连挨三拳，不伤但痛。只见这炎狼右爪急抓，向陆平抓来。 陆平看得清这爪，但躲避不开，深知此时这炎狼并不能双前腿都离地。便俯身向支撑着地面的左前腿后方躲去。 一击未能爪中，这炎狼也不恼怒。迅速闪开身位，张口一吐，一股热浪向陆平袭来。 距离太近，陆平只能运起之前习得的水系功法，造出脸盆大水墙。火遇水则熄，可这妖兽之火强力一些，将陆平弹飞而去。 “小子，你这五六日，剑是白练了。” 陆平知是蛇祖声音，便回道“聚灵期妖兽而已，杀鸡焉用牛…剑。” 只见柳相雪几道笛音攻去，试图为陆平缓些时间。 “我没说你用剑啊，我让你练那些剑姿，不都是带着剑鞘的？” 陆平听闻只道“那也用不着！”便起身再向那炎狼攻去。 缘起缘落这拳法太费灵力，陆平寻思着先寻找些破绽。一时间，绿云步配合着木缘掌与这大型炎狼也打得有来有回。 头三十合，陆平伤六处。待到第六十合时，仅多出两处，等到近百合，陆平已然做到了不被击中。 蛇祖也是暗暗称奇，这小子难不成其实不是练剑的材料，而是练身法的好苗子？ 修仙界有些修习身法与轻功的大能，在对敌时，对手就像是拳拳打在了棉花上。待你稍不注意，便给予你致命一击。 陆平这打法也实属无赖，但也无奈之举。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便被火焰喷得狼狈。 陆平只觉这炎狼扑、抓，扫、挠都比之前百合迅速，也不见笛音继续攻击，便趁空隙回头望一眼。 只见柳相雪也苦苦支撑着在对付那小炎狼，目光再一寻找，还哪有那李怀天的身影。 “啊！”一声惨叫。 只见那小炎狼一爪挠在柳相雪左腿，一霎鲜血便浸透了左侧裙摆，露出一片鲜红。柳相雪一瞬间闪身后退，但再想站起身来，似乎也变得困难了。 这边陆平与那大炎狼依旧不可开胶，陆平时时寻不得这炎狼要害。 但此时，只见那小炎狼一步步逼近柳相雪。 陆平心道，哎， 人，是真的狗。 剑，也得真的用了。 第13章 出剑 陆平当然知道救人要紧，便向柳相雪处救去。 但这大炎狼也不好对付，陆平每近一丈，便要躲过几下攻击，才得继续前进。 “小子，攻它脖子下方，争取取了这畜生姓名，它的灵核还能卖个好价钱。” 陆平听闻，见那大炎狼又袭来，顿时觉得烦躁。虽距离这炎狼脖子尚远，只见陆平右手向背后一探，整根墨竹抡起，横扫到这大炎狼脖子处时，正巧是它下降之时。阡陌万里并未出鞘，更像是撞在了竹锏上，吃痛不已，向后仰去。 陆平也来不及补攻，便向那小炎狼奔去。 那小炎狼见一爪得逞，便张口向柳相雪咬去。 用力咬合，“咔”的一声。不似肉的口感，却是咬在了一根竹子上。 柳相雪只见这被咬的竹节处并未开裂，甚至可以说是“毫发无伤”，那咔的一声，就是来自这小炎狼了。 只见四颗狼牙落地，小炎狼痛得仰天长啸，而下一刻，一把匕首刺进了它的脖子。 狼血，染红了柳相雪的右臂。 左腿与右臂，均染了血。 你伤于我， 还之于你， 一招不眨眼。 果决到连陆平也没来得及反应，但当下也不是思考这果决一刺的时机。陆平只觉另一边火焰腾起！ 陆平也不管那么多，抱起柳相雪向一旁躲去，这火焰接二连三，一时间竟没有机会放下柳相雪。 柳相雪此刻在陆平怀里，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草木烧焦的气味。就是这么浴血奋战的时候，竟有了一丝久违了的安全感。 许是那炎狼换气，也或许是陆平跑的远了，袭来的火焰竟然停息了片刻。 陆平将柳相雪放在一棵树下，背倚着树。 “形势所迫，你先止下血，我去去就来。” 柳相雪听闻吃了一惊，本以为这是两人逃跑的好时机。 抬头看向陆平。此时，微光从树叶间洒下点点阳光，见陆平手持武器，回身寻那炎狼身影。虽然看似敌强我弱，但不知道是幻觉还是失血过多，总觉得这少年脸上挂着一丝自信。 “你未达聚灵期，这么有把握？” “把握倒是没有，但灵核太诱人了。” 不待柳相雪劝说，陆平接着说道“借你那匕首一用。” 猛地看到了那大炎狼身影，陆平麻利地抄起匕首，冲了过去。 右手单手持着阡陌万里，与这炎狼又斗了个有来有回。虽然此时手中持剑，但陆平使起招式来却比拳脚功夫更为迅速。 那炎狼见状也觉狐疑，这男子拿着棍不棍，锏不锏的竹竿子，怎么打得我如此狼狈。 陆平横扫、竖劈、前刺、回身刺，竟没有一招防守。 蛇祖那边畅快道“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虽然修为不值一提，但老夫许久没见过这么畅快的剑了！痛快！” 陆平对敌，无暇搭话。 那炎狼拉不开距离，也惹得恼怒。喷出的火焰有些竟灼烧到了自己。 只见陆平一脚蹬地，跳起向上，右手竹棍迎着炎狼左爪而来。 即将碰撞，陆平卸力。 炎狼这左爪按下未碰到抵挡，整个身子便随着惯性下探而去。 陆平这一卸力，导致自己直直向那狼头飞去。 炎狼见此人羊入虎口，便准备喷火而出。眼看着将要喷出火焰，头下生痛。 陆平左手匕首，连刃带手刺进了它的脖子。 陆平急忙抽出手来，那滚烫感令陆平左手刺痛不已。 陆平心道，原来这火焰是从体内，通过颈部传入口中再喷出的。陆平这一刺正巧赶上那火焰到了颈部，故而灼烫不已。不过也还好快了一丝，稍晚一步自己可能就成了炭灰。 同时也不禁佩服蛇祖，看来这左手端剑是有不少好处，匕首刺出，稳，准，疾。 那边柳相雪刚止了血，又涂了些药。她那骨笛音律之法，能在引灵期使灵力化型，可见消耗之大。快速地服下两粒回灵丹，准备协助陆平远距离攻击。 这一转身，正巧看到那炎狼倒地，溅起一圈尘土。 地上那少年，原地乱跳，猛甩左手，好不滑稽。 “好…好快。”柳相雪心道。 陆平回到树下，先说道“柳姑娘，伤势如何？” 看似询问，实则客套，修仙之人，皮外之伤只要无毒，都不打紧。 客套，是陆平犯错的起手式。 因为那匕首不知道材质如何，陆平手感温度如此之强，怕这匕首在那炎狼体内熔了。 “多谢陆师弟关心，已无大碍，折根树棍来，便能行走。” 陆平听到答案，也不知从何说起“内个…匕首啊，一会儿还给你，被我刺进那妖兽体内了。” 柳相雪听闻也不催他，只道“你最开始藏了拙？” 陆平缓缓向那炎狼尸体走去，边道“藏拙不算，我刚刚也是用了自己十二分努力，搏出了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机会。运气好，胜了。” 陆平凑近那尸体一瞧，大喜，匕首还在。掏出来，感觉这匕首也算锋利，便用来收集这两头炎狼身上的可用之物。 陆平之前修炼只用过那灵石，偶尔完成宗门任务的时候，会有聚灵阵可以使用。但对于这灵核，只是听闻过，从未见到，不禁犯了难。 “蛇祖前辈，这妖兽灵核一般在什么位置啊？” 只听蛇祖答道“不同的妖兽，灵核所在位置并不相同。” 秉着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的想法，蛇祖继续说道。 “你刚刚也与这妖兽交手，可以稍作思考，便得知这炎狼灵核所在。灵核，如同人类灵根一般，助妖兽施展非寻常之术。” 陆平听完也是一点就透，那火焰虽然从炎狼口中喷出，但都积聚在炎狼腹内。于是便抛开了腹部，不费太大功夫，便寻到了那枚传说中的“灵核”。 只见这灵核通体透亮，内有星星点点火光，也便是这炎狼能喷火焰的原因了。 “这灵核不错，能换个上百灵石。”蛇祖也感受了下这炎狼灵核，给出了个衡量。 再然后，刚刚那利爪能档那韩影长剑，定能卖个好价钱。 一切收起忙过之后，抽出一根炎狼腿骨，转头问道“柳姑娘，这腿骨看着结实，用来当拐杖如何？” 远处飘来一句“为一位女子挑选拐杖时，以结不结实作为衡量标准，是不礼貌的。” 第14章 仙人 陆平听闻，也觉得拄着妖兽腿骨与柳相雪这出尘的气质也稍稍有点不符。便在周边劈下一根树枝。 说是树枝，也有三指粗细，握在手中正趁手。陆平用匕首削去两端毛刺，递给了柳相雪。 接过这临时拐杖，道了声谢，柳相雪随后说道。 “并未伤及筋骨，只是口子深了些，等愈合一两个时辰，便可恢复。” 陆平倒也无所谓，本就是陪同沈无为来寻离火门的，只是现下走散了。危险倒可能不会再有，毕竟哪有人一进山脉外围，便遇见两次聚灵期妖兽的。 “只是不知道我那胖子兄弟，身在何处，不过他与你那韩影师兄一起退去的，估摸着有个照应。” 柳相雪闻言，不知如何开口，低头沉默了片刻。但转念一想到自己大师兄李怀天临阵脱逃，当下便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张口道。 “其实…” 陆平突然起身，拉着她藏于树后。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行人七七八八，由远及近而来。不知是怕埋伏，还是怕这两头炎狼妖兽没有死绝，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两具早已死透的妖兽尸体。 “大师傅！这两头狼没气儿了，咱们动作快点。” 一稚童扯着嗓子呼喊道。 “虎子，你小点儿声！一会儿又招来其他妖兽了！” 陆平将食指放于唇间，向柳相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自己偷偷转过头去，看看情形。 只见那炎狼尸体旁围着七八名猎户模样打扮的壮丁。人群中两人较为突出，一位数十岁左右的幼童，头上还梳着冲天辫儿。另一位胡茬及鬓角都泛了白，看来已年近半百。 “快快快，壮子、水生、大智你们仨去搞那头小的。我们四人带着虎子搞这头大的。记住啊，皮不要贴着肉那么近卸，今天谁要是割坏了这狼皮，晚上就不用吃饭了！这个月的工钱也甭想拿，白干！” 陆平看来，似普通猎户，神识一动，问了问蛇祖“前辈，这炎狼皮，也值些灵石？” 听那边蛇祖答道“有一些妖兽的外皮价值连城，那九霄吞天蛟，一张蛇皮制成贴身衣物可保你…” “前辈前辈，扯远了，这炎狼皮呢？” “御个寒不错，扛下些普通兵刃倒是也可，但对修仙者来说没什么大用。不然以你那点修为，匕首能轻易刺入？” 陆平也未感受到这伙人有什么异样，神识一扫可能有二人是引灵二重修为。 转身向柳相雪道。 “没什么危险，应当是附近猎户。” 二人所依大树距离那众人较远，加之陆平压低了声音，寻常人很难听到此二人对话。 许是那帮猎户去肉拆皮，血腥味过大了，引来了不少鬣狗。鬣狗围成一圈，缓慢向中心靠近。 这沿途定然是先遇到陆、柳二人。陆平起身两拳击晕两只，但这打斗声却引来了那群猎户的注意。 “谁在那里？”只听被叫做大智的汉子放下手中的活计，向陆平这边吼道。 “你们先顾好自己，血腥气味引来了不少不速之客。”陆平朗声提醒道。 众人听闻，倒没有惊慌失措，毕竟这打猎也不是第一次，面对些凶兽还是不惧。 陆平与柳相雪这边轻松解决掉了几头，转身看向渐渐被包围的众人。 只听那中旬老者一句“不好，这畜生头头儿还是个修了道的。壮子你来顶一下，水生，你保护好虎子。其余人都给我亮真家伙吧，不然这趟是回不去了。” 陆平看众人，应敌不慌，也不呼求救。当下有些佩服，但神识一过，当下便得知附近有三十头鬣狗左右。 遇见了，便是缘分，脑海中还回响起沈无为他爹那句“力所能及时，命无高低”。 不禁心道：这老头医术不知道怎么样，心肠确实极善。 挺身而出，向众猎户救去，一招从那叫壮子的汉子接过领头的鬣狗。不待几人反应过来，手中匕首一招刺入头骨，一声“呜呼”，便没了动静。其他众鬣狗见这场中风云突变，虽然垂涎于那炎狼肉，但见头领被一招击毙，本能地后退，散了去。 这边老人擦去额头汗水，朝陆平这边走来。 “仙人出手相助，胡老头感激不尽。不然我们这几条命，今日就搭在这儿了。”说罢，便要作揖。 陆平连忙伸手扶住这老人，只道举手之劳罢了。 这时，柳相雪从树后拄着树枝走了过来，与陆平并肩而站。 “爷爷，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怎么见到画里的仙子走出来了？”虎子情不自禁地说道。 “别瞎说，再惹人怒。”那胡老头见柳相雪左腿血迹，知其受了伤，又道。 “仙子可是受了伤？这是我们村子那江湖郎中自己鼓捣出来的金创药。别看是个江湖郎中，平时也给人算算卦象。但这伤药倒是不错的，对止血和愈合伤口都甚是有效。” 柳相雪摆了摆手“老丈不必劳心，小伤而已，已处理了。” 那胡姓老者忙道“二位仙人也无需跟我这老头客气，方才出手相救已是大恩大德了，这点尽力远远不够。我姓胡，叫我老胡头就行。” 陆平闻言点头，随即看向那叫虎子的小孩，问道“娃娃，你这么小也出来狩猎？” 虎子将背后那杆木枪拿了出来摆出架势，人小鬼大地说道“鄙人不才，习枪五年有余。” “倒是你，看起比我大不了几岁，叫谁娃娃？” 老胡头一把将虎子拉回身旁，呵斥道“这是仙家道长，不能如此没有礼数！” 虎子狡辩道“后面那仙女姐姐是，仙气飘飘的！这位大哥哥，看似与村里狗剩儿穿着差不多，但身手倒是极好。” 老胡头听闻，抬手便要给虎子两耳刮子，被陆平阻止道。 “老胡老胡，无妨，本来我就是这附近村镇的，习得些拳脚而已。” 老胡头忙道“那可不是一些拳脚啊，这头大的狼，老头子没看错，应该是可吐火焰的炎狼。二位连这等凶兽都能解决，肯定不是拳脚功夫。” 陆平闻言，打个哈哈道“误会了，这炎…是叫炎狼吧？应该是他人所屠。我兄妹二人也是闻声赶来。” 众人听闻，也释然一些，想来这比虎子大不了几岁的男子，若能杀得了这吐火炎狼，那定是仙家门派的得力弟子了。 也不再追问，老胡头邀请道。 “二位，眼瞧着这天色要暗下来了。我们之前简单找了个山洞扎营，就在附近。若是不嫌可以来暂避一宿，毕竟这苍白山脉夜晚也有些危险。” 陆平见天色的确渐渐暗了下来，与众人一起倒也方便，转头看向柳相雪，似在询问意见。见柳相雪无异，便点头答应下来。 跟着众人走着，听柳相雪问道“狗剩儿，你怎个诓骗那老人家？” 陆平“哈？” 也不理会这称呼，说道“出门在外，藏个拙。” 柳相雪也不惊讶，毕竟这一天就见了两次。 第15章 沦落人 众人走不了几里路，便来到了一处山洞。刚坐下来，还未来得及休息。天空一声惊雷，雨水淅沥沥地降了下来。 陆、柳二人庆幸片刻，便瞧起这山洞样貌。 虽说简陋，但也用枯草树枝铺出几面地床，中间烧着篝火，墙壁上挂着些简易炊具。 雨越下越大，洞口处形成了阵阵水帘。陆平心道：也不知那胖子此刻在哪避雨。 陆平忽然想起某事，便转身寻柳相雪身影，走到她身边相邻坐下来道。 “你那师兄也忒不地道，怎么说跑就跑？” 柳相雪听闻，无奈道“今日在那林中，本就想与你说起。但被那群鬣狗打了岔。” 陆平不解，望向柳相雪，等待她接下去。 “今日你那沈兄弟与我那两位师兄若在一起，恐有些危险的。” 陆平问道“你那两位师兄，韩影暂且不知，那李怀天惜命也就算了，难不成还做过杀人越货的勾当？” “恐怕更为不齿…昨日在那苍狼镇，根本就不是我贪玩，而是那李怀天磨蹭到傍晚，待没房了，再去问那店家！” 陆平脑中回想，似乎他提出让房与柳相雪时，那李怀天的确有一丝皱眉，便问道。 “你这师兄，钟情于你？” 柳相雪继续说道。 “师兄这词他倒是不配的，这李怀天在我入门之前便已有道侣。我入门晚，一年有余。起初我不知晓，这李怀天便总送些殷勤。但大抵我都拒绝了回去…” “但有些同门间的帮衬，如指点功法，修炼心得倒是有的。” “我深知修行当全力以赴，一年不到便修炼出灵力，也算是突飞猛进。” “后来…李怀天的道侣找上门来…只见面便破口大骂，也不听我解释…说我…说我是狐狸精投胎…” 陆平默默地听着，修仙之人，倒是也有这般琐事。 柳相雪顿了顿，望向陆平。 “说我，倒没什么…只是她不知从哪知道我的…我的身世，转而褒贬起我娘来。最后还是师父出面，平息了下来。” 陆平也是惊讶，只见她眼底微红，竟含了泪。 陆平出声安慰道“这李怀天也没出声言语两句？他一手造成的局面，如今见两女相争却脚底抹油跑了？” 陆平又恍然道“哦，也是了，今日这表现。也是见式不对，拔腿就跑的。” “平日里殷勤得很，甩都甩不开，这般时候却不知去向。”柳相雪用力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这李怀天从脑中甩去。 “我并未与她相争，我只管修炼习武，早日为我娘报仇。希望有朝一日亲自手刃仇人，祭奠娘亲的在天之灵。儿女情长这些事，还顾不得，也攀不上。” 陆平此时与柳相雪相邻而坐，只不过一个面朝前，一个面朝后。看不清彼此表情。 “其实我本是…歌妓之女。” 柳相雪缓缓地逐字道来，越到后面声音越轻，好似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陆平听闻也感诧异，问道“那是谁会对一名…会对你娘下杀手？” 柳相雪默不作声，似乎陷入了一段痛苦的回忆，陆平也没再追问。 这时陆平见那虎子抬出来一口大锅，说是锅，其实更像是一圆形平铛，和壮子大叔一起架在了火炉上。 “两位也别嫌弃，我们这些猎户基本就是白天打到什么，晚上就吃什么。今天多亏二位出手，可以吃些炙肉。” 所谓炙肉，便是将肉洗净改成或条，或块。放在铁盘上炙烤。 陆平用胳膊碰了碰柳相雪，说道“一日辛苦，你又受了点伤，先吃点东西充饥充饥。” 柳相雪抬手在脸颊上轻擦了擦，便转回了身子。看见那大铁盘中间放了些许肉块，铁盘周边有一盏盛了些雨水的陶瓷容器，内盛放着小壶。 只见那叫做水生的汉子从怀中掏出一兽皮水袋。灌满了那壶，不一会儿便有酒香阵阵。陆平看来起了兴致，问道。 “水生大哥，你这温的是什么酒？真是酒香四溢啊！” “说出来也不怕公子笑话，自家婆娘酿的。虽然不是什么仙酿，但公子放心，绝不掺水！尝尝？” 端起面前本是用来一会儿吃饭的食碗，陆平本就不讲究，便递了过去。 水生给陆平倒了一大碗，递了过去，随后朝柳相雪看去。 “弟妹也来一碗？不算很烈，权当暖暖身子。我每日都要饮上些许，一喝这酒啊，便能想起你嫂子。” 柳相雪本就被篝火烤红的脸，一下涨得更红了，将碗递过去的同时说道“大哥莫要玩笑，我与陆师弟并非道侣。” 陆平打趣道“还是嫂子厉害，这酿的哪里是酒，分明是迷魂汤啊。” 一口温酒下肚，陆平只觉身子很是舒服。见那盘中肉渐渐由红变棕，一些带有肥膘的肉也滋滋冒油。大智从身后包袱中取出了几个瓶瓶罐罐，捏了些细碎盐粒与辣子，均匀的洒在肉上。 “这炎狼肉，比那猪牛羊肉好吃不少，更不是鸡鸭鹅能媲美的，只需要很简单的着料，就肉香满口。稍等片刻便能吃了。” 这一刻，小山洞里酒香，肉香，众人聚在一起聊着。 “这壮子空有一膀子力气，外出打猎这几年按说也攒了些家当，我就劝他赶快讨个婆娘。前些时日给他说个媒，姑娘面还没瞧见呢，就灰溜溜跑掉了！” 众人哄堂大笑“壮子你也忒怂，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酒过三巡，肉也吃得干净。陆平直觉肚里暖暖的。 不禁好奇讨教道“蛇祖前辈，这炎狼的肉，对修行还有增益？” “你们吃的是那头聚灵期的炎狼，肯定有些好处。对你来说还好，对那些猎户们或许裨益更大。” 众人大多也是白天太辛苦，酒足饭饱之后，已经睡着了。 柳相雪面颊染上了红晕，几杯酒水下肚，也壮了些胆子。 “陆平，我给你说…虽然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在那“了尘青馆”和娘亲生活。别看这名字取得雅致，但也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以后…你以后可不能去那种地方。” 陆平听闻，见柳相雪有几分酒意在身。原本俏丽的脸庞染上一抹红晕也更显妩媚。 “但是，我娘亲只是卖艺的，娘的琵琶弹的特别好，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听到了。娘亲特别护着我，有时那些酒客想过来跟我说什么都被我娘给轰走了。哎，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能把我保护得这么好呢。” 陆平也觉得这柳相雪身世可怜，便问道“那你爹呢？” “听我娘说，我出生不久，我爹便死了。她本想进个大户院落，做个长工。但我娘不谙世事，遭人骗了。” 柳相雪叹了口气“哎…再后来…” 柳相雪又灌下一大口酒“再然后，就是那清虚道人！见我娘生得漂亮，百般劝说也不得，逼得我娘自尽了。” “好在后来，师父撞见，救下了我。”话至此处，不知是这些事压在心里太久，还是酒劲上头，柳相雪泪眼婆娑。 陆平看在眼里，想到了自己未曾见过的爹娘。 第16章 寻无为 雨停，清晨。 阳光洒下，为土地和树木祛除了一夜的湿气。 陆平一夜未睡，修炼那大自在心经。可能是这几日战斗比较多，又不间断修炼，隐隐有要突破的迹象。 天蒙蒙亮的时候柳相雪醒来，见陆平盘膝而坐，想来是修炼了一夜。柳相雪本就刻苦异常，见陆平一刻不闲地修炼，佩服之情由心而生。 “柳姑娘，趁他们还未醒来，我们先走吧。先去寻那胖子，再看看运气如何。”柳相雪整理了下自己衣着，回想起昨夜听这些猎户的有趣故事，还有那虎子一个劲儿地问自己仙界传说，今早就要离去不禁有些空落落的，只道是： 醒时同交欢， 醉后各分散。 推杯换盏 道一句萍水相逢， 有缘再见。 陆平起身，留了一枚下品灵石，当作昨日留二人食宿的费用。 柳相雪经过一夜调整，也恢复如初。 “陆平，通常这种试炼山脉中，都会有修仙者聚集的地方。不如我们寻一寻那营地，说不定沈师弟在那。” 经过了一夜畅谈，两人的称呼也从原来的师姐，师弟变成了直呼其名。 昨日听了柳相雪聊到他那师兄，隐隐对沈无为的处境也有些担忧，急忙点头答应。 只见柳相雪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似罗盘之物放在手心，正面有大致方位及一根指针。背面藏着十几只小针， 陆平看着柳相雪手上的罗盘，一脸好奇。柳相雪也看出了端倪便问。 “你没见过？” “没有” “这寻仙盘是常见的仙门物品，你在青岚小筑没见过？” 其实，说来也不怪陆平，陆平六岁上山，便从未下山。这寻仙盘在青岚小筑也不是什么稀罕宝贝，通常弟子下山执行门派任务，或寻仙缘宝地修炼时，都会去六灵仙阁领取一个。只是，青岚小筑为了保护门内弟子，年满十六岁方可执行宗门外任务，故而陆平从未见过。 见陆平表情，柳相雪便知道了答案，讲解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法器，只是可以通过指针来判断方位。你瞧这背后的定卦针，通常有修仙者聚集的地方，就会聚集大量的定卦针。通常修仙者是会处理的，抹去其上感知，待有用时再注入灵力。不过有些时候，就如同这寻些机缘，大抵是会聚集在一起，寻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而这时，指针会指向定卦针聚集之向。” “你独自一人在野外时，如果想标记方位，也可以在某地留下一枚注入自己灵力的定卦针。寻仙盘就可以用来只寻找与自己相匹配的定卦针了。“接连介绍了寻仙盘的两个用法，陆平也大致清晰。 指针向北，二人朝北行进。期间遇见些凶兽也不及昨日那炎狼实力强大，二人顺手解决了。但若想要再得到枚灵核，倒是没有的。 向北行了两个时辰，忽地听见蛇祖传音给陆平“小子，你那朋友，在这儿附近，东北方向二十里左右。” 陆平自是相信，便也告知了柳相雪。 柳相雪不禁惊讶，如此距离，她并没有感觉到修仙者的存在。他竟距离如此距离便感知到了，不知是修的什么神识功法。 离得近了，便看到树林中有一身影，面容憔悴，身上衣服也已破破烂烂。神情有些恍惚，好似刚从自责中醒来。 “沈胖子！”陆平突然蹦到沈无为身后，准备吓他一下。 沈无为一激灵，跳了一下，转头看去。 “你…陆…你没死？！” 陆平微微愕然“哪个嘴臭的说我死了？” 沈无为又望向陆平身后的柳相雪，掐了自己手臂一下。疼痛感袭来，双手抱住陆平肩头。 “哈哈哈哈！我就说么！你这厮福大命大，断不能这么简单就被那妖兽吃了。就算是被吃了，你那张嘴也定是会留下的。” 陆平被这胖子摇得晕，连连摆手阻止。 “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讲讲。” 只听沈无为说“我与那韩骗子…”话到嘴边，瞧了眼柳相雪，改口道“我与她韩师兄，逃了出去。不久后，他那李…哎，陆平，我能不能骂骂人啊？” 柳相雪知沈无为心中顾及，抢先答道“沈公子，但说无妨，我与那二人并无交情。若不是同门，也不耻与他二人为伍。” 陆平也说“柳姑娘本就是要自行来这山脉历练，奈何他那两位师兄非要跟着。此事说来话长，你就言简意赅地说。” 沈无为当下便卸下了包袱说道“那李老登跑回来便哇哇大哭，说师妹，呃，也就是柳师姐和你陆平被那妖兽吃了。” 沈无为继续说道“我自然是不信，柳师姐不知道，但你陆平的本事我是见过的，于是我说要去寻你二人尸骨。” “我祭起一道寻魂符，那是我出门偷偷拿的，可以寻人魂魄。我当时拿也只是怕在外应急，需要盘缠，便拿来留着卖的。” “谁知那二人见我身上符箓，便起了据为己有之心。说兄弟你二人尸骨都被嚼碎了去，正巧天降大雨，便先去寻了那遮雨之地。” “夜晚雨小些了，我便要回去寻你二人的…呃呸呸呸。总之他们便不让我去，说是山脉夜晚更为危险，可哪知他二人在我碗里下了迷药。” “他们当然不知我是那医学世家，一闻便知，我的脾气你也知道，便大打出手。多亏我有那傍身的迷视散，才跑了出来。” 一边生气，一边大段地讲着自己的遭遇，沈无为一口气接着一口气地呼吸着。 陆平听罢，恼怒之余，也关心了下沈无为“你别着急，再背过气去。” 柳相雪听了沈无为的讲述，也觉脸面无光。虽说与她没任何关系，但也师出同门，一时觉得晦气，说道。 “陆平，你看吧，不是我造谣他二人。本就是他们处事令人作呕。” 沈无为点头称是，不过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忙道。 “不对，你二人不对，且不说这一夜你们如何避雨。怎么这称呼也变得直呼其名了？” 陆平听闻，佯装要踹沈无为一脚，笑骂道“你这胖子关心点正经事儿吧，你可知那二人，如今何在？” 沈无为自然不知，只是猜测道“他二人诡计多端，两个人加起来一百多个心眼儿，谁知道是不是互相算计死了。” 当下找到沈无为，陆平也稍稍放下心来。转身向柳相雪说道“柳姑娘，我要与沈胖子去寻那离火门。不知是否要同行一起？” 还不等柳相雪答话，只听不远处传来声音。 “这骚蹄子，老子在宗内待你不薄。如今仅初次见面，竟与这小子共度良宵去了！” 第17章 围攻 三人同时皱了皱眉，远处由远及近，来了三人。 不是那李怀天是谁。 只见李怀天身侧，韩影在其身旁，还有一未曾见过的男子。 陆平眯起眼睛，右手向后背伸去。 昨日听柳相雪对他讲述，今日又听沈无为与他说道。心中对这名字与行为极其不符的李怀天，已有了些许厌烦。 柳相雪出言提醒道“李怀天虽然做人低劣，但他手下功夫还是十分扎实，而且速度极快。” 陆平听闻，左眉轻挑。 “哟～这不是，见势不妙，拔腿就跑的云熙派高徒，李大侠嘛！” 李怀天听陆平讥讽，心中不爽，暗暗挂不住些脸面。便说道“你二人倒是命大，从那凶兽手底下逃出来了，但今日，便送你们去做那阎王殿前的鸳鸯。” 目光一转，向沈无为说道“小胖子，此事与你并无关系，赶紧留下你身上的时候宝贝，下山去吧。” 这李怀天当然不会放过沈无为，他只是懒得在一具尸体上翻来翻去，觉得晦气。 “我与陆师弟清清白白，你莫要胡说！”抽出笛子，柳相雪指着李怀天怒声道。 只听那面生男子阴冷怪笑道“李兄，既然她说她清清白白，不如一会儿留这小妮子一命。我倒要验验是否真如她所说，哼哼哼哼。” 李怀天听闻，劝说道“我劝赵兄还是别抱那一丝希望了。我这师妹，虽说是同门，但也才入门一年有余。之前，便是那青楼里的姑子，我原本以为对她呵护一些，以后就跟了我也算是她的造化，谁道却跟我清冷起来，真是提起就心中郁闷。” 话音刚落，一道音波便向这李怀天袭来。 “你这嘴脸，师父怎么会收你入门！” 陆平听来，只嫌这李怀天聒噪。右手横握阡陌万里，便向这三人奔去。 双手合剑，举过头顶，接着下劈，三个动作连续且贯通。只见一道黑影，那竹子般的剑鞘以一股千斤力道向李怀天砸去。一柄折扇挡在其中，正是李怀天身边的赵姓男子出手，接过了陆平这一剑，看来是有意显露一身本领。 接过后也略微惊讶，赵姓男子急忙问道“李兄，你不是说这小子引灵八重修为吗？怎有如此力道？” 李怀天也未与陆平交过手，此刻见同是引灵十重的赵真吃力挡下陆平这一剑，也暗暗惊讶。 “赵兄弟，我们二人合力，速战速决。别等久了，恐生其他事端。”说罢，拔出长剑，向陆平袭去。 陆平近战以一敌二，远处柳相雪手持骨笛以声波驰援。 “韩影，别在那怜香惜玉了！我们被这妮子音波影响，速速上前去阻止她。” 韩影自然也是心慕柳相雪的，不然也不会在炎狼出现的第一时间，挡在柳相雪面前。只不过那时韩影也只是想表现一番，另这师妹刮目相看。 此时经师兄喝道，又观察形势。眉眼阴沉，好似一瞬间横下了心。 陆平对敌，但也听到了李怀天那命令般的声音。心下一叹，哎，看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了。 只见那黑色竹节微微晃动，一丝寒光乍起，略微刺眼。在场众人连沈无为都没见过陆平长剑出鞘，更不用提其他四人了。 剑鞘“嗖”的一声，从韩影面前一指飞过。陆平的声音远远传来。 “姓韩的，不如一起来吧！” 陆平长剑出鞘，并不似其他宝剑发出剑吟。只是默默的，快速的，没有任何花哨地率先刺向李怀天。 李怀天也始料未及，提剑一撩，准备抵挡来剑。陆平见李怀天动作，想起天问剑诀的初章「不染」。 剑势如虹，亦能抵挡。 转攻其肋，不沾其招。 陆平刺剑上提，躲过李怀天一撩。反手一个剑花，顺势上挑。 李怀天见未能格挡，一剑攻势继续袭来，想往后撤，但为时已晚。还好这时赵真扇来，助李怀天挡下这一必中一击。 那韩影也不闲着，长剑从陆平背后刺来。 “小心！！” 柳相雪这一声小心本是喊给陆平，但从场上局势来看，更像是喊给韩影。 陆平当时只觉身后有人偷袭，挡开赵真扇子，转身平扫。 韩影哪知运起绿云步的陆平转身来剑如此之快，剑未刺中，却被陆平一剑削去半片头骨。 烟云历四百九十八年，陆平阡陌万里出鞘，以一敌三。 一回合后，以一敌二。 李怀天和赵真双双瞪大眼睛。这韩影也有引灵六重境界，怎能一个照面，就命丧剑下。 陆平回身横斩，这一斩，多为防守，防止背后二人趁机袭来。 李、赵二人纷纷向后躲去。这一剑本就距离尚远，陆平原本也没想到能伤其二人。 虽躲过了剑，但那刚刚斩韩影残留在剑身上的血滴，却随着这一甩，均匀地洒在了李、赵二人的脸上。 李、赵二人只觉有零散液体撞在脑门，随手一蹭，竟是带着血腥味的鲜血。 陆平这一招，未能伤人，却攻了心。 “不碍事，你我二人单打独斗，都不会落了这小子下风。更何况一起对他！” 说罢，李怀天持剑刺来。 陆平一剑挡过李怀天来剑，迎面又撞上那赵真的折扇袭来。 一闪，一躲，赵真这两式进攻落了空。只见陆平躲过后，脚不停歇依旧提剑攻向李怀天。 「不染」第六节：以一敌多，不可恋战。锁一敌，破之。 赵真并没想到陆平的目标如此坚定，又从后追去。 李怀天见陆平不依不饶，顿时恼怒，直直跃起，运起心法“你这般搏命，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点苍剑诀，怒！” 一剑劈下金光围绕在李怀天剑身周围。 阡陌万里剑身由窄及宽，剑身尾部与剑柄同宽。陆平持剑横挡，抖腕改刺。只见那李怀天长剑与阡陌万里相交，陆平改刺后顺势向阡陌万里剑侧滑下。剑刃越来越近，抵剑柄处，擦着陆平卧剑四根手指滑出。 而陆平的剑，也刺了过来。 剑尖直抵李怀天喉咙，仿佛没有任何阻挡地刺了进去。 一声笛音在陆平身后爆开，即便是柳相雪击中了赵真，但那扇骨有刺尖的武器，还是刺进了陆平背脊。 陆平这搏命似的打法固然起了效果，但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感到后背一阵剧痛，回身将扇子的主人踹飞。刚一提灵气，仿佛卸了力一般。 “嗯？怎么不攻来了？是那满身灵力都提不起来了吗？” 赵真得意地说道。 “哎，没想到啊，今儿我竟然扮演了这黄雀。你这崽子的确很强，但我也只能笑纳了。哈哈哈哈！比起辣手摧花，杀个天才可能更过瘾些。” 陆平心下有些慌张，但并未表现出来，接话说道。 “天才不敢当，但如果你真不相信，便来试试？” “哼哼，强弩之末，还敢嘴硬。” 话了，赵真也不拖沓，向陆平袭来。 “火焰拳！”沈无为从侧面攻来，这一攻也是奋力一搏，赵真感到来拳凶猛，便侧身躲闪。而这一闪正要撞在远处攻来的音波之上，展扇抵挡，虽然挡下了这音波攻击，却也阻挡了视线。 第18章 解毒 挡住了柳相雪一击，正欲收扇。只觉腹下一凉，转而剧痛。 一柄剑，不差分毫地刺入自己腹部。口中腥味渐浓，不受控制地吐出鲜血。 陆平虽提不起灵力，但使剑的基础剑姿那么久。这一提一刺，趁着赵真视线受阻之时，闪电般地刺出。 “强弩之末，这词我倒是挺喜欢的。” 见赵真还有口气，陆平继而说道。 “强弩，是你对我实力的肯定。” “之末，是你对我错误的判断。” “听起来，就那么的，绝处反击。” 随着陆平一剑刺入更深，又补充道。 “谁说，没了灵力，就不能杀人的！” 这最后一句，不知道这赵真是否听到，但已不重要了。 陆平仿佛也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随着毒药的深入，以及最后一剑的提气，毒性又更深入二分，只觉眼前一白，直直地向后倒去。 柳相雪和沈无为同时撑住陆平，将其挪至树下。 “沈师弟，你不是医学世家么！看有何办法帮陆平解毒。” “我并不知这是何毒，不过就算知道，我也不能随身携带解药啊！” 沈无为突然想到，心下一狠，但也未作过多迟疑，从怀里掏出一精致银瓶。 “此玄天圣丹，大概是能解万毒的，是我沈家珍藏灵药。一共就这一颗，快帮我助陆兄服下吧。” 玄天圣丹，解毒只是其一功效。能提升修为，且巩固根基。沈家就这一枚不假，大抵是值得上三万枚下品灵石。 沈无为倒也不啰嗦，心疼是肯定心疼的。但救人要紧，更何况，这人还是陆平。 丹药服下，伤口处仍有毒液见于皮下。若这创口之毒不及时清掉，恐怕结痂愈合后会有再次感染的风险。 只见柳相雪也不管其他，打开水袋，一口一口帮陆平把余毒吸出，有清漱口腔。冒着自己中毒的风险，为陆平清毒。 “我靠，这昨天晚上一定是发生什么了。”沈无为心道。 “柳师姐，你要千万小心啊！那丹药，我真的只有一颗！” 柳相雪听闻，也倍加仔细。 只见残毒渐渐清除，陆平也转危为安。 “柳师姐，小弟佩服！” 沈无为抱拳道。 “等陆小子醒了，我一定讲与他听。师姐你不顾自己染毒，为他清创。这小子这辈子估计都欠你的。” 柳相雪擦了擦嘴，笑道。 “言重了，谁都不欠谁，我倒要谢谢他。好久好久，没人听我说些知心话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无为一副恍然大悟道表情，令柳相雪一头雾水。 二人守着陆平，在这林中小心地待了半日。 “咳，咳。” 陆平的两声咳嗽，打破了寂静。咳出一滩乌黑血水，这么一看体内的毒也已经清除干净了。 “陆兄，你醒来了！感觉怎么样？” 陆平听闻，感知了一下自己身体，答道。 “感觉…很好。” 柳、沈二人听罢，心也渐渐放松下来。只道是陆平这毒算是清干净了。但只有陆平自己知道，这句“很好”的真正含义。 因为陆平，突破了。 引灵九重。 “蛇祖前辈，这大自在心经果然神奇啊。中个毒还阴差阳错地突破了？” “你小子想得到美！大自在心经修炼需要大量灵石，而且你这墨竹灵根本就难以突破！要不是那小子喂了你颗自家珍藏的玄天圣丹，我现在都要另寻其他剑主了。” 陆平也觉奇怪，自己下山时带的灵石没有三百，也差不多。修炼六日竟然快消耗殆尽了，而修为却不见增长。若不是今日服了那玄天圣丹，还不知要多少时日。 “前辈，按说这大自在心经与我这灵根如此匹配，怎的进展如此缓慢？” 只听蛇祖答道。 “别不知足了，你要知道，一根竹子，在破土而出前，可是要在地底蛰伏个三四年的。” 陆平心道这功法与这自然竟如此贴合，也不再纠结，大不了以后多弄些灵石来便是了。 “陆平，你这遇险多亏了你沈师弟。他拿出了传家之宝，才令你脱险。” 柳相雪见陆平回过神来，也如实相告。 “我那不算什么，你柳姐姐，那可是急坏了！一口一口…” 不待沈无为说完，柳相雪便打断道“不值一提，现下我们离那修仙者聚集之地已不远了，今夜先在那里过夜吧？” 陆、沈二人自然也没其他地方可去，便点头答应。 “多谢柳姑娘，多谢胖子。” 沈无为听闻，也知陆平爱开玩笑，佯装生气道“诶？你这姓陆的，怎的这般称呼你的救命恩人！我那可是至宝啊！” “悬壶济世的沈大公子，你说，万一我中的只是一般毒药，你那枚祖传灵丹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沈无为倒也不在意“说那么多！还不是要暗讽我医术不精，吃都吃了，说这些后话！” 陆平问道“沈兄啊，这一天也未进食了。你那药丸的口感不错，吃起来也很对我胃口。还有没有？再让我吃上两碗。” “你当我沈家传家宝是大米饭呐？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哦…瞧沈兄这体态，我若刚才没亲口吃了这传家宝贝，还真以为传家宝是米饭呢。” “嘿，你看我不踢死你。” 柳相雪跟在二人身后，只觉这二人倒是有趣，一路上拌嘴个不停。那被自己同门师兄辱骂和想要残害的不好心情也扫去了不少。 继续向北前行不久，便来到了那所谓的营地。此处有人打理，更像是一个驿站。篱笆围挡，中间开门，门边立石碑，写道“苍白山北仙驿”。看样子，像这样的驿站，此处山脉共有不下四处。 陆平发现，这里虽占地面积不大，但也应有尽有。与正常官道上的驿站不同，这仙驿连鹤知音都有设立。 今日正是正月初七，陆平恐来不及回齐云峰，又怕师父师娘担心，便想着寄个消息回去。 “嘿！小哥，来千里传音吗？不知想要将消息带到哪里？我这虽然比城镇中贵上一点，但也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陆平答道： “有劳这位仙友，在下想将消息带到青岚小筑的齐云峰。” 那人听到，也未惊讶。毕竟在这苍白山脉，想传音到燕云十六州的任何一州都是有过的。 “四十枚下品灵石。” “多少？！” 陆平以为自己听错了，便掏出十枚下品灵石来。 “是四十枚，小友。”边说，边用手指比画。 陆平只觉这仙驿物价惊人，但也只能接受。毕竟要维护这么个在危险山脉中的驿站，的确花些费用。正要递过灵石，一只厚实大手把陆平将要递过去的灵石拦下。 “陆师弟，传音回宗不必如此麻烦。” 第19章 分别 陆平回头一望，惊讶道：“栾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只听来人大笑道：“哈哈哈哈！没想到两年不见，你这小子倒是长高不少，不过还是这么这么瘦。二师兄给你起的外号果真没错啊，跟猴儿似的！” 他乡遇故知，自然是高兴不已的。 陆平紧接着向沈、柳二人介绍“这位是我四师兄，栾超修栾师兄。特点是，能打。” 栾超修，陆平的四师兄，也便是那云不归的第四位弟子。 其实，云不归早年入主齐云峰时就只有常远山一名弟子，后面来了二弟子柳樊。来了三弟子时，也算渐渐“人丁兴旺”起来。可惜，老三在一次门外执行任务时不幸丧命。 云不归那时也算年轻，犹如丧子之痛一度致他不愿再收徒弟。直到过了些年月，遇到了堪称练武奇才栾超修。 许是岁月磨平了记忆，也或是云不归实在惜才，便收下了栾超修。 但云不归执意要把自己第三位徒弟的位置留着，所以栾超修就成了陆平的四师兄。 陆平也向栾超修介绍起了自己身边的两位朋友。 四人随便找一茶摊坐下。 “小师弟，你寻那鹤知音，是要向门内传信，还是给小师妹说悄悄话啊？” 陆平只觉好笑，解释回道： “栾师兄，你这两年不回齐云峰，小师妹已经不是当年追着我，喊我陪她玩耍的孩童了，现在可是大姑娘了。” “我是为了给师父、师娘传信，本来说好的正月十五返回，但现下有些事耽误了，怕他二老担心不是。” 陆平灵机一动，便问道： “栾师兄，你见多识广，又在外闯荡多年。可知离火门在这苍白山脉何处？我这沈兄弟身具火灵根，想要拜入离火门门下。” 栾超修抬眼看了看沈无为，问道： “离火门距此地不远，而且此地就应该有他们宗门的弟子休整。一会儿去抓个过来问问。” “可惜了我们青岚小筑开宗纳贤还有两年，不然可以来我们齐云峰试试，师父可就喜欢火灵根的弟子。” 两年对于一个修行者来说弹指一挥间，但对于刚刚窥得门径的修行者来说，尤其宝贵。 陆平说道：“是啊！你这火灵根弟子，也不在宗内。师父虽嘴上不念叨，心里却记挂得很啊！岁暮切磋，他老人家气得都要把房子点着了。” 不待栾超修答话，陆平继续说道“这沈兄弟，与柳姑娘对师弟而言，都称得上救命之恩。若不是时间卡的死，我一定会向师父引荐的。” 栾超修听闻，怒气陡增 “师弟在这苍白山脉遇到了危险？人还是妖兽啊？带师兄去帮你讨命来。” “师兄莫怒，早已摆平。师兄来这苍白山脉，是碰巧路过，还是？” “师弟，不知你这一行听说了没有，说这苍白山脉有那莫邪剑上宝石的传闻。师兄我虽然不使剑，但也来凑凑热闹。不过这两日据我观察，传闻可能是真，这本没有什么名气的山脉里，人一日多过一日。” 陆平计上心头道： “师兄不知，师弟我最近改修剑修。师兄若得来那宝贝，不如给师弟用用。” 栾超修听闻，也不追问，只道木灵根习剑困难或许会更多些。但师弟若持之以恒，也定能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说罢，栾超修起身，道自己去去就来。一炷香的时间，便折返回来，冲着那沈无为道； “小兄弟，我刚与那离火门的外门传功长老提及你拜师之事，他唤你明日一早在驿马蓬集合。” 顿了顿说道：“他说欲拜入内门，需要回门内由宗主定夺，而外门定是可以留的。” 陆平闻言也是大喜，不由地想这事到了师兄这里能这般顺利。他与沈无为折腾这几天，还不如师兄这一炷香的时间。 沈无为也是大喜过望“感谢栾师兄！没想到陆平这吊儿郎当的人，竟有如此靠谱的师兄！” 陆平瞪了一眼沈无为，正欲踢这胖子一脚，只听栾师兄拱了拱手道： “这点事算不得什么，你救我师弟性命本该由我道谢才是。不过我年长几岁，走动得也多了些，有些事情还是提醒师弟。” “离火门门内弟子亦正亦邪，师兄我遇到过刚直不阿的，但也遇到过害人不浅的。师弟到了离火门内，定要留个神。” 沈无为点头称自己定牢记于心。 “这本《炎火九段》是我偶然所得。里面的功法我已习完，希望对你有些帮助。” 沈无为虽然平时不拘小节，但此时却双手接过那本古朴典籍，用心收好，放入怀中。 “栾师兄也是忒不地道，同是救命之恩，怎么沈师弟又得功法，又得拜入仙门。到小女子这就只道了声谢？”一旁柳相雪模仿着阴阳怪气的声音打趣道。 陆平坐在一旁，也不插话。 栾师兄看了眼并不想出来帮自己解围的陆平，随后说道：“师兄今日也来得匆忙，待过两日定当亲自送份厚礼给师妹。” 柳相雪过了嘴瘾，便也作罢道。 “跟师兄开玩笑了，陆平与我也算患难之交，若不是我，恐怕也惹不上那麻烦事。这样说来，更像是我欠师兄的礼。” 陆平见这般推辞可能要持续很久，便打圆场道“今日好事频传，先是帮柳姑娘解决了些小麻烦；又有沈胖子如愿以偿入了宗门；最重要的还是与栾师兄久别重逢。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栾超修一听这话，赶紧打了十二分精神起来。 “师弟，有什么求于师兄的，先提前说说，你这猴崽子打小就心眼多。眼睛提溜一转，能想出来八百来个鬼道道儿。” 沈、柳二人，一脸期待地看着陆平，也有点想知道陆平到底萌生些什么心思。 “师兄把我想得也太不堪入目了，还是之前的事情。既然师弟已改修剑，就帮我一起去把那莫邪碧空石取回来玩玩。” “师弟当真？” “自然当真。” “据我观察，师弟还未聚灵？” “尚未。” “那我们…智取？” “以师兄修为，定是硬取。” “另请高明吧！” 四人畅聊达旦，陆平与沈无为更是彻夜未眠。 清晨，陆平把那枚炎狼灵核递与沈无为。 “昨天柳姑娘小声跟我讲，你那枚灵丹就真的只有一颗。” 陆平继续说道“这个，你先拿着，等以后慢慢还。用点功，留点神，若是命没了，那剩下的我就不还了。” 沈无为知是陆平激将，也不当真，接过那枚灵核道。 “你还真把那炎狼宰了，我道是你吹牛呢！” “小陆子，下次见面，我可要听别人喊你剑仙哦！” 至此，两人一别，各奔东西。 第20章 匕首 前一晚，柳相雪倒是没有陪那三人促膝长谈的。仅仅喝了两杯，就告了假回房休息了。 柳相雪心里很乱，不知道该回宗门，还是该继续跟着陆平一行探索。即便那李怀天与韩影对自己图谋不轨，但云熙派执法长老素来不听辩解，谋害同门定会重罚。 而陆平这边，柳相雪只恨自己修为太低，帮助不了不说，恐怕还会拖了陆平后腿。 “娘亲，雪雪好难啊。我好像遇到了那为我不顾性命仗剑的男子，可我不想成为他的软肋。” 在陆平与沈无为告别不久，柳相雪洗漱完走出了房门，见陆平正拿着那根竹子练剑。 “陆平，如此勤奋？” 陆平收了剑姿，走了过来道： “柳姑娘，我刚与那沈胖子别过，想再睡却也睡不下去了，便起来随便摆弄摆弄。” 说到这，陆平想着正好把今日的安排一并说了：“今日我们可能要进这山脉腹地，想必柳姑娘昨夜早早休息，今日定然精神百倍了吧？若真遇到些危难关头，可得再救小弟一次。” 柳相雪默不作声，陆平也看出了端倪，忙问：“怎么了？” 柳相雪急智，随口编出个理由说道： “昨日你们都在谈天说地，我先回房。遇到了一位仙风道骨的女前辈，说我很适合修炼她们门派心法，想要收我为徒。那前辈长得眉目慈祥，我开始还以为碰见菩萨嘞。” 陆平看着柳相雪的眼睛，试图看穿这段话的真假。 柳相雪也深知这个时候，万万不能眼神飘忽，就也盯了回去。 “哦，对了。”打破了沉默，柳相雪掏出那柄随身匕首。 “这把匕首，我娘留给我的。说我长得好看，防身用的。但我马上要去修炼更能保护自己的功法了，留着也没用。” “嘻嘻，你那把剑，我看你不太舍得用，这匕首送你。等我以后功法大成了，拿这把匕首来，必定得偿所愿！” 说罢，递了过去。 陆平伸手推回道：“这是你娘留给你的，我不能要。” “没关系的，这匕首是一名顶好的铸剑师傅打造的，有一双。我本来也不会使，留这么多在身上也是无用。” 陆平听罢，便不再推诿。 “看来，今天是个离别的好天儿？” 柳相雪告了别，转身向外走去，翻身上了马。 “喂，陆平，收了礼物不许退的。那匕首的确是一双，但我娘只留给我一把。别弄掉了，我会生气的。” 说罢，不待陆平反应，扬鞭疾策马。 陆平看了看手里的匕首， 这把匕首，虽非华贵之物，却自有一股不凡之气。其柄以乌木雕琢，纹理细腻，尾部印有“柳氏”二字。 陆平仔细收好，见栾超修并未起床，便想着出门去逛逛。给师兄留了字条，便向那营地最中心的地方走去。 市集，修仙者们统一的易物场所。比不上那万旬阁齐全，甚至也保证不了真伪。 “这位道友，见你这写着典当，不知这几样东西收吗？”陆平来这，倒也不是缺了物件。只是最近手上灵石不多，把那炎狼身上的材料卖了，换些灵石。 “我来看看。”这摊位的修行者年纪不大，却微微有种精明之相，站起身来，一一过目。 “道友？这炎狼灵核，不在你这？那东西我可以出八百灵石。” “我这也是运气巧了，偶遇两具炎狼尸体。估计是某些前辈，把这灵核抠了去，剩下的懒得清理了。” 摊主见陆平年纪不大，想来也有道理，便说“那这些东西，我最高能出到一百五十块。” 陆平心想：陆平啊陆平，前日斩了那三人。搜回来的上千灵石都给沈、柳二人当了路费，这下知道钱难赚了。 陆平知道没了灵核，这些边角料值不了几个钱，便也点头应下。正转头往回走，突然听见一声挑衅。 “哟呵，这不是冤家路窄嘛！” 陆平转头望去，四人在不远处望着陆平，黄脸大汉右手拿着阔刀，向陆平喊来。剩下的三位，便是那日客栈冲突的另三人了。 陆平本就不惧三人，只是最后一人，不晓得身手如何。但想来近日精进了修为，正好试试手，难不成后面那位还是结丹期不成？便道 “冤家路窄一般来说，形容的是旗鼓相当的对手。用在我们之间恐怕并不合适。” “少庄主，这小子瞧不上你！”那持双刺的男子在旁边拱了拱火，向身后蓝袍男子说道。 只听那蓝袍男子开口道“那日在镇上客栈，我周青史便未与你计较，我万缕山庄祖训也是不以强压弱。我来问你，那日后来的女修，去了哪里？答得好，不仅无过还有功！” “少庄主真是不计前嫌啊！” “少庄主这胸襟，真是豁达！” 陆平无奈说道“道友自报家门这习惯倒是不错，估计在外面能少挨不少揍，可在下闻所未闻。” 陆平说完，对面杀意袭来。只见那绿袍男子阴柔的脸上一转凶狠，向陆平急奔过来。 绿袍男快，但有人比他更快。场中灼热感腾起，只见来人一棍打在绿袍男后腿窝处。绿袍男跑了一半，受这一棍无法支撑，便跪了下去。 一棍未完，紧接着又是一棍袭在绿袍男后颈窝处，短短一瞬，两棍利落。只见绿袍男跪在地上，被这两棍打成了一个“之”字。面朝向地，头朝的正是两丈外的陆平。 来人，不是栾超修又是谁。 陆平眼中惊叹，师兄这几招潇洒又洒脱，看得让人愉悦。又见这周青史跪在自己面前，忍不住笑道。 “敢情你们万缕山庄，是专门教人下跪的本事的。” 周青史虽爱了两棍，但不致重伤，起身便欲再攻。 只见陆平剑随手动，剑风凌厉，虽未出鞘但凉意习习。周青史只占了一半，便被抵住脖子。 只听栾超修喝道： “万缕山庄长本事了，他周宇见了我也得叫声栾爷。你竟然来欺我师弟？快滚！” 周青史转头一看，知是自己碰了硬茬了，被那三人搀起，夺路而走。 只见栾超修向陆平走来问道： “才转修剑？” “没几天。” “师兄压力变大了。” 陆平也知是栾超修调侃，当即便把早上辞行沈、柳二人的事与他讲了。 栾超修听罢，淡淡的道： “人与人的最后一面，往往在不经意间便完成了。总觉得下一次见面很快就会到来，甚至没有好好地道个别。” 陆平听着，想了想沈无为，转而又想了想柳相雪，自言自语道： 聚散常如此， 不负足矣。 他朝若复遇， 且听往昔。 第21章 正邪 陆平和师兄栾超修朝着山峦腹地行去。陆平问道： “师兄，咱们这么找，找得到那宝贝？” “我不确定，但肯定有人消息比我们灵通，到时候见机行事。” 陆平心下明了。走着走着，突然栾超修把陆平拉住，就近躲在了一棵树后。 不远处，一行人有序地前行着。男着黑衫，女披黑纱。队伍大概呈个一字，前后相隔有些讲究，队伍隐隐形成了前后呼应，可进可退的行进阵型。 陆平惊讶于黑衣队伍的整体性，不待陆平问起，栾超修便向他说道： “小师弟，前方的队伍一行十人，看穿着与前行态势，像是那通天仙阁的队伍。若这宝贝真的是惊动了仙阁前来，恐怕这次你我二人，捡漏的机会不大。” 陆平听了师兄答惑，便答道： “师兄，压力别太大嘛。师弟我昨夜就是说着玩的，主要是跟师兄见见世面。宝贝什么的，师弟心中本未强求。。” 栾超修知是陆平安慰自己，继而道： “我们就正常行进就好，若尾随其后被发现了倒还被人盘问。” 陆平点头称是，两人继续在林中穿梭，只见那边通天仙阁的队伍好似感知到二人存在，迅速向陆、栾二人靠近，不一会儿便贴了上来。 “二位道友，打扰了。想必是进这山脉寻宝的？” 队首一人，国字方正脸，鼻子下方留着一片小胡须，身上披有甲胄，看起来不像是修仙者，倒像个将军。 陆平跟在栾超修身旁，见十人来问，自然是等着能打的先说话。 “我与师弟自然是听说了最近这苍白山脉有宝贝现世，进山来瞧瞧。不知这通天仙阁也有了消息，还是那仙家也瞧上了这宝贝？” 只见队伍后段有一人限前来到这国字脸领队身旁，低声耳语几句后，又退回队中。 国字脸男子微微点头，时不时看向栾超修二人，又看了看栾超修身后的齐云棍。听罢，向二人说道： “如在下所猜不错，阁下可是青岚小筑的栾超修师兄？” 栾超修倒也是一惊，思量着这通天仙阁难道对自己有记录在册？但也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在下倒是对栾师兄久仰许久。去年远诛了那北渊山老贼，在下实在钦佩。我仙阁内也派出过几波人，都被那厮逃了去。” 不待栾超修客套回话。国字脸男子继续说道： “我们倒是也听说了那莫邪碧空石，不过我带领弟兄们此行却并未因此物。” 只见这长官模样的男子顿了顿，继续说道： “近日我们仙阁内接到了一些调令，与二位说来倒也无妨。需要驻军从觉阳城暂时增补到北寒城，说是提防北境之地的妖兽。穿越着苍白山脉，自然是最近的路了。” 陆平心道：听宗内师兄们也偶尔提起，这北境之地的妖兽近年来变得愈发猖獗，看来这次规模颇大。 一眼望去，只见刚刚上前低语的男子正低头写着什么，想来应该是在记录这段相遇。 陆平想的也没错，只不过他若真能看到那执笔书文的内容，也会哑然失笑，那文生写道： 巳时，苍白山脉，遇青岚小筑栾超修等二人，简明北境之事。 “你二人，若是寻那莫邪碧空石，倒是可以去碰碰运气。不过我听仙阁内部的消息，多半是假的。不过，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嘛。” “还有，这燕云北域的几个不老实的魔宗，好像也派了不少弟子前来，二位自当小心。当然，这些消息也是我们通天仙阁的探子同僚传回的，具体如何我们也不知晓。不过栾道友一身修为倒也强横，想来在这山脉中应该是不惧的。” 话毕，拱了拱手，便辞过了。 陆平常年在青岚小筑修炼，只是偶尔听师兄长辈们说过那魔教魔宗。云不归曾经教导陆平说，魔道中人，亦有善人，我们这些所谓的正统门派，也是会出现心术不正之辈。只是有些魔功修炼手段也是听来邪门儿，让陆平一段时间都提不起来好感。 “陆平，带你那师兄往东北方向去看看，我感觉那边有些异常。” 久未露声的蛇祖，在陆平耳边说道。 陆平看向蛇祖所述方向，与栾超修说道： “师兄啊，我们走了许久，怎么连个妖兽都未曾遇见？是不是这边被人探过了？不如换个方向，师弟我神识不强，但运气倒还不错。再说，就算最后真没遇到，我跟师兄蹭两颗灵核也算不虚此行啊！” 栾超修倒是无所谓，也是打小就喜欢陆平的性子，有一说一，不扭捏。即便有些鬼点子，但也多半是无伤大雅的，当即便依了陆平。 二人转向东北方向走去，一路上也是遇到了些妖兽，但都是些引灵期阶段的小兽，灵核倒是一个不见。 栾超修也心生奇怪道： “师弟，也不知是你运气好还是不好，这个区域通常来讲我们这一路过来，弄他个几枚灵核还是绰绰有余的，今日竟一个没碰见。” 陆平闻言，不慌不忙道： “有人捷足先登罢了，师兄你看。” 陆平指着一棵树，微小处留有一处记号，树皮脱落，树干露出了崭新的原木，定是刻下不久。 栾超修看了看记号，刻着一个五角星形状，下面几条浪线。便道： “这是星海宗的记号，我们跟过去看看。虽然这宗门的人性子不讨喜，但也有识星辨位的能耐。我们跟过去，在远处小心观察一番，既然他们为同门留有记号，肯定是有所发现。” 行不多时，远远望见几人坐在一棵倒下的枯树上，中间有一人众人面前似乎在说着什么。 突然，场中几人站了起来，几个翻身抽出兵器格挡。 “叮叮当当” 从树顶上发来一些暗器飞镖，不过也被场中众人一一挡下。 栾超修看有热闹，拉着陆平近了一些，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见树顶上落下五人，深绿色统一服装，倒是与这树林颜色颇为相近，方便隐匿了身形。 “李鬼一，你们这兄弟五人倒是打着好算盘。刚刚我们与那赤焰元鹰交战，就隐隐感觉哪处有人盯着我们。见我们搞定了那妖兽，现在你们这是要截胡一波？” 只见那被称作李鬼一的人笑道： “小王道友说笑了，若想杀了你们几个，早先就动手了，还需等待到这时？我弟兄五人找到了一个山洞，但是洞门研究半天未曾打开。你们星海宗不是有些望星算卦的本事么，不妨一起去试试？” 不待那王姓星海宗弟子答话，李鬼一身边的人接着道： “若真能进了洞，也不用担心，大家都是各凭本事，虽然我们五鬼有些杀人越货的恶名，但从未与同行之人计较，而且知恩图报也是从不含糊的。” 陆平听闻，低声问栾超修道： “师兄，这五鬼？听说过？” 栾超修没想到陆平突然发问，但转念一想也没太多在意，便道： “我们北域内有些名号，权当是那鬼王宗的得力打手。鬼王宗主手下七十二鬼，他们兄弟占了五个。” 话未说完，远处那边传来声音。 “躲在树后的道友，若再不现身，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陆、栾二人对视，然后点了点头，转身出来。 走近了距离，陆平看到这李鬼一面上有着刀疤，面目狰狞。 “疤脸儿叔，我和师兄也是才路过。你们之前说起的山洞的事，我们都没听见。” “你小子，找死！” 第22章 山洞 一双铜锏举过头顶，李鬼一向陆平砸来。陆平双手握住剑柄，双锏与墨色竹鞘相碰。弹了一下，落地回身。 陆平接了这一下，只觉虎口生疼，仔细看去，双双裂了个小口，渗出血来。 一旁的栾超修其实早已齐云棍在手，他倒是不怕陆平有什么危险，毕竟这般距离，只一瞬便可援手相救。他也是想看看陆平现在身手如何，总之蓄势待发就好。 “哟呵，手上这竹棍是个宝贝。没想到你小子就只能呈口舌之快，手底下见真章的时候，便漏了象。我还道是什么少年英雄，还不就是个杆儿瘦的小白脸。哈哈哈哈！” 陆平把这李鬼一说话，权当耳旁风，稍微甩了甩手，提剑又攻了上去。 “刚刚你小爷我大意了，换你接我几招试试！” 蛇祖感知后，说道“陆平！这人功法倒还好，可是足足有聚气六重修为，不可力敌。若非要找回场子，倒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陆平听闻回道“不烦前辈费心，老子管他几重修为，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让他脱层皮去！” 陆平左手并指，只见竹剑鞘向李鬼一飞驰而去，陆平跟着挺剑而上。 李鬼一原以为这陆平武器是竹棍，这一霎见竹棍脱鞘而飞，也应对不急。好在多年来也算刀尖舔血摸爬过来，右手锏一挡，便将这剑鞘挡飞了去。 陆平脚底生风，手持阡陌万里一剑刺来。许是最近修为提升，身法和这一剑的力道都有所增进。 李鬼一右手持锏挡去剑鞘，还未回手，只见陆平剑尖刺来，寒光并无灵气围绕，只是那剑本身的凌厉剑光，心下便知这小子并未聚气。 随后李鬼一左手铜锏抖腕与陆平相交，这一锏虽准备不及但也呼呼带风。锏上围绕着玄黄气息，想来是一位土灵根修仙者。 “当”的一声，火花四溅。陆平被挡了个瓷实，空中翻滚了一周，踏空使力，一剑又向这李鬼一刺了过来。 第二剑，陆平斜下刺出，往李鬼一眉心刺去。李鬼一双锏将将回收，心中疑惑这小子什么身法，空中空踏竟还有如此快来剑。挡住这一刺，退后了三步。 陆平落地，马不停蹄，蹬地一剑横扫向李鬼一下盘攻去。李鬼一起身躲过来剑，双锏蓄力待躲过来剑，向下方攻去。 陆平知这一剑能被轻易躲闪，也是故意卖了个破绽。横扫向下，改扫为刺，这一刺刺向地面，身体迎着李鬼一向上而去。左手一拳向上而出。 李鬼一见势由攻转守，挡下陆平来拳，谁知陆平右手剑随之又袭来，简直目不暇接。这一剑刺出角度诡异，仿佛绕过了双锏向腹部攻来。李鬼一忙运起心法，将来剑挡住。 陆平一剑被护盾阻挡，知晓这护盾难以击破，但此刻也深知这波攻势若错过了，便来不及。 拔出左腿靴边匕首，向那护盾刺去。古朴匕首来的无声无风，一匕又刺在那护罩上。护罩应声而破，擦着李鬼一右腿划出一道血道，虽然伤口不深，但也惹得李鬼一大惊。 一剑，火花四溅。 二剑，抵挡住，后退三步。 三剑，双锏扛下。 四剑，透过双锏，但被护体拦下。 五剑，护体刺破，奋力后跃，聚气期五剑见血。 陆平打得兴起，一剑快过一剑，剑锋叠势。 拓跋玄前辈在「不染」中也提到过类似的剑修感悟。若不能蓄力一剑定乾坤，便用快剑打出个措手不及。 这李鬼一，左挡右闪，接下陆平这几剑实属狼狈，虽那伤口不深，甚至不用止血，但也颇感面上无光。 旁边的弟兄也火上浇油说道： “大哥，这小子聚灵期都没有，拼得你个如此不堪？” 李鬼一听闻，怒火中烧，将双锏交于胸前。话不多言，周身玄黄之气骤起，便听道他喊：“天狗食月！” 双锏间土黄色光芒化成一只大狗，向陆平所在似奔似射而来。陆平见这黄狗来势汹汹，脚下运起绿云步慌忙躲闪。 蛇祖叫道“躲不过去了，用前两日习得的剑幕式，能挡下多少就看你织幕的速度了。” 剑幕式乃《天问》剑诀的防御篇其中之一式，虽然颇为基础，但也考验使剑技巧，通过快速出剑在身体面前织成一张剑网。 此刻陆平深知躲闪已来不及，提手准备照着蛇祖所说而做。 正在此时一条火龙从旁边急速掠出，撞击在这土色大狗之上，两道光芒一碰，便知强弱。只见那火龙如同吞噬般湮灭了土色大狗，随后转而向那李鬼一众人袭来。 “结丹期！”一声惊呼，那五人凝结在一起每个人左手凝了个决，右手手持各自法宝，由中心至五人周围形成了一琉璃色大罩，将五人牢牢罩在其内。 结丹期与那聚灵期不同，聚灵期可以灵力化形，外放而出。结丹期不仅如此，但从灵力的角度来说，可以任意控制灵力攻击方向。通常一些天赋不错的剑修便能够在结丹期御剑攻击。 一声巨响，火龙撞击在这琉璃护罩上，火龙溃散，这护罩也被这一击破了去。 这五人算是抵挡住了这条火龙的攻击。这一击自然来自那栾超修了，李鬼见栾超修如此年轻但已是结丹期修为，不是世家嫡传，那也是翘楚宗门的徒弟。喊道： “不打了，不打了。爷爷有心试探一番，结果不但着了一道，你们还动了真格。”李鬼一自然是人精中的人精，眼看打不过，就找个不丢兄弟颜面的推辞。 栾超修听这李鬼一的一番说辞，顿时也来了气，便道： “试探什么？试探你们五人那琉璃罩够不够结实？那再来过，刚刚我使了七成力，莫不如我全力一击，看看还能否无恙挡下。” 说罢，栾超修拿起齐云棍，摆式起手。 “别别别，别呀！”李鬼一身后一人忙跳出一人喊道，阻止下栾超修的下一步动作。 “栾道友先暂且消消气，眼下我们这队伍齐整了呀！有小王道友的星海宗星盘罗布；有阁下师兄弟二人的迅猛攻势；若是遇到危险也有我们北域五鬼那琉璃五彩阵。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 那王姓道友并未搭话，只是回头看向门内众人，似在寻些意见。 栾超修倒是来了兴致，向陆平说道： “师弟这气运倒是不凡啊，这想着寻宝呢，这下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师兄，只是一个山洞，是福是祸还两说呢。而且若真成行，也是我们一起去探，各凭机缘的事。倒是师兄这结丹期霸道得很啊！什么时候突破的？” 栾超修听着，开怀笑道： “二十出头的年纪，不值一提啊，等明年宗门内那些妖孽们都回来参加大比，你就知道什么叫强中自有强中手了。啧啧，师兄现在想到那几个，都有点怯战了。” 陆平听栾超修这般说辞，也不追问，毕竟离自己太过遥远，现在问了也是徒增压力。 栾超修说完怕太打击着小师弟，便说道： “师弟昨日听闻你转修剑道，还怕你是因为见了这剑修的潇洒自如，欣慕不已。今日得见，这使剑气势当真是连师兄都惊了一跳。至少师兄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未见过在引灵期就有这般手段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那边倒有了结果。 五鬼兄弟五人，与那星海宗三人，再加上陆平师兄弟，正好十人去探探那关门洞穴。星海宗那边一来是因为门下弟子修为略有参差，为了保护宗门弟子，修为太低的就没有一同前往；二来人如果太多，那五鬼的法罩也罩不太全。 五鬼名字倒是好记，从李鬼一到李鬼五。自身修为除了李鬼五是那聚灵期三重外，其余的均为聚灵期五、六重修为。 而星海宗这边王姓修士全名王安，有聚灵期七重境界，其余二人均为聚灵期二重。 这样一来，陆平引灵期九重的修为，便是全场最低的了。 那李鬼四倒有些独特的法门来标记路标，众人走了不足半日，便到了那山洞所在。 众人拨开了五鬼之前在洞口处掩盖的枝草，露出了虽不气派，但也古朴的人洞口。 洞口前，立有一小碑，上篆小字两行，写道： 世华半生终究厌， 山宇不闻车马喧。 第23章 石中剑 陆平读了那碑上文字，心道这前辈原来是躲了这世俗世界，选择住在这山洞之中。 想起了那日与柳相雪在洞中躲雨度过了一夜，倒是有趣。不过，若长时间在那山洞中生活，定会无聊。 只见那李鬼一上前推了推那挡住洞口前方的石门，示意这门根本无法推动，随后说道： “王安师兄，这石门我兄弟五人来推，都丝毫未动。不知是什么材质这般重量，还是有什么门道。” 王安既然答应来了，自然也想碰碰机缘。摸了摸那墙壁，又拿出一喇叭状小物。右手并指念诀，一丝灵力打入那喇叭状物品其中。 “呵呵，别说你五人了，说是石墙不如说是巨大石块。材质是那龙渊石，通常坚硬且重量不轻。而这石块厚竟达二十丈有余，李鬼一你这次可能是算盘打岔了。这石洞应该是有人来过，触碰了哪些机关导致封住了这洞口。” 李鬼五眼神一转，不甘心地问道： “不如找找其他入口呢？这主人设计这般机关肯定留有后手。不然若稍不留神，岂不是作茧自缚了。” 陆平听闻，便来问问这队伍中神识最广的人。 “蛇祖前辈，这山洞中，不知是否有人烟？或者其他生物？” 只听蛇祖答道： “目前我还没有感觉到，甚至连天材地宝的味道都没闻到。不知是这洞内已常年无人居住，还是说被人捷足先登了。” 陆平闻道，心下稍稍失望。只当是一座废弃山洞，便向洞口其他方向走去，探探这周围虚实。 “风铃草，止血草，槐荫叶。”陆平喃喃自语道，这些都是平常随处可见的一些草药，并没有什么价值。一箩筐也换不得一两银子，更何况灵石了。 蛇祖这时在陆平耳边说道“陆平，有没有觉得，这些草药长得很有规律？横，竖，斜每三株都是：风铃草，止血草和槐荫叶？” 陆平闻言，也仔细看了看规律。发现的确如蛇祖所说。陆平未找到这规律能代表的意思，绿—红—黑，没有什么头绪。风—血—叶，也没有什么头绪。 索性暂且记下，不再纠结。 几人都在周围寻找着答案，可一无所获。陆平寻得累了，便一屁股坐在一颗如刀削般的岩石上，渐渐躺了下去。 背后阡陌万里与这岩石一接触，岩石陡然翻转，将陆平整个人如同吸入般，翻进那岩石下面的“空间”里。 陆平还来不及惊呼，便掉在了一块积水潭中。好在小时候就在瀑布边练习，陆平水性倒是不错。 浅滑几下，便上了岸。也顾不上这身上潮湿，举目观察起这四周。还不待陆平观察全面，一滴水滴在陆平肩头。抬头看去，这洞顶倒布满了钟乳石。 “原来还是个天然的溶洞，只是溶洞通常不能见光，这光源从何而来？” 陆平虽拿不定主意，但也往那微弱光源处走去。 一路上，奇石倒是见了不少，有的从地底拔起，直接连通洞顶；有些看似如一人面侧脸；有些如同壁画，像是那罗汉寺里的十八罗汉堂；有些又如同一把琵琶，倒悬在空中。 越行离那光源便越近，渐渐地有苔藓出现，又有了潺潺溪水。不远望去，一座如小山包的石头上，插着一把剑。 洞开天眼，一束光正好照在这柄剑上。只见这把石中剑孤傲地在那里，剑影被拉得老长。 陆平谨慎了一番，便传音问道蛇祖：“前辈，这石中剑，认得与否？或者说，是不是柄神兵利器？” 蛇祖答道：“不曾听闻哪位前辈将剑插入石中养剑，那可能就是后辈了，我至少感受不到有何不凡之处。现下无人，陆平你上去看看吧！” 陆平并未着急，目光从那剑上移到剑身影子处。剑身影子末端，出现一小型机关。说它是机关，倒是因为原本光溜溜的墙壁上，设置下三排孔位，地下零零散散地洒着一些鹅卵石。 陆平心道还好，不然贸然去动那宝剑，不一定这会儿会发生什么。 “陆平，不如先去看看那机关，看是通向哪里。那柄石中剑无特别之处，或许是这机关的原因。先去试试，总之一切小心为妙。” 陆平瞧着三排石孔，每排九眼，应该是将这地上鹅卵石插入其中。 “蛇祖，有什么思绪吗？” “没有，我们进来见了那么多奇石，若是其中线索，恐怕我们很难猜透。” 陆平想到这，也是缓缓点头。 “不如，我们随意插入几枚，试试这机关到底有多强横？说不定只是些小打小闹的陷阱呢？” “陆平啊，我想…这修仙之人，既然想要设置陷阱机关，也不是为了挡住引灵期的人吧？” 陆平在无形中被蛇祖嘲讽一次，坐下来看着这剑影，又观察这石孔，低身捡起一枚石子。 “陆平，我劝你还是…”蛇祖话未说完，第一颗石子已插入石孔，第一排由上至下插入三枚。 陆平缓了一下，等待场中变化。 见未生异变，陆平又继续，将四枚石子插入第三排。 无事发生。 陆平猛地问蛇祖道： “前辈，您神识强些，刚刚那止血草一株上有几瓣叶子？！” 蛇祖听闻，一时间也想通了原委，忙道： “七，七瓣叶子。原来这排列竟是如此讲究，你这娃娃怎么想到的？” 陆平暂未答话，而是迅速捡起七枚石子，插入中间石孔中。 待所有石头插入完毕后，陆平答道： “刚刚观察这剑影，被外界阳光照射而成，想来应该与能同样受到阳光照射的事物有关。那石头机关将我翻转下来，周边也无它物。” 蛇祖了然，但等了片刻仍无其他异样出现，便道： “难道放错了？先别管了，陆平，去看看那柄剑！” 陆平也不犹豫，几步便踏上那石头上去，剑锋似乎经过特殊处理或者常年被人擦拭，虽常年被那阳光与洞内水雾轮番侵蚀，却未曾生锈。 忽然听到“轰隆隆”声，石孔背后原来有座石门，那石门微微打开，扬起一阵灰尘。 只听一道稚嫩之声响起 “嗯？你也不是主人呐。” 第24章 小空 这尘土迟迟不肯散去，看来这石门也是许久未曾打开。 陆平试图用神识探索，却也未能探到那声音的主人。 不过多时，一个小童出现在陆平眼前。说是小童，也就四、五岁的样子，脸颊还有尚未褪去的奶气，穿着绿色肚兜上锈白云与星辰。 陆平也觉奇妙，怎会有一个小娃娃在这儿居住，便问道： “你住在这儿？” 陆平见这小童并不回答，便蹲下身，目光温柔地与那小童平视，只见小童眼中闪烁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复杂情绪，既有对陌生人的好奇，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伤。他轻轻扯了扯绿色肚兜上已略显斑驳的白云图案，低声道：“嗯，我...被主人放在这里，说会回来接我，可好久了，都没人来。”说着，小童的眼神渐渐黯淡，仿佛那扇门后封锁的不仅是时间，还有他小小的、被遗忘的梦想与期盼。 陆平心中不忍，语气变温柔了些，问道： “那外面的那把宝剑，是你主人的？” 小童听闻向那石中剑望去，答道： “才不是，只是一柄普通的剑而已，主人的宝剑才厉害！” 陆平闻言，难道说，这小童主人也是位剑修？ 陆平还未来得及细想，只听那小童问道： “大哥哥，你怎么会知道这石门的奥秘？只有主人才知道。” 陆平听闻，也怕这娃娃误会，便一五一十地将如何破解这石门的过程讲给他听。 “原来是这样，看来大哥哥与主人倒是一到一块去了。不过，你这样不累吗？后背还一直背着个老头儿。” 陆平大惊，倒不是因为有些什么危险，只是恐怖于这小童实力。 “哈哈哈哈！你这小娃娃，也是有趣，非要变出个人形来。你主人没教过你，保持自身形态修炼吗？” 出声的自然是蛇祖，那小童听闻，自然也是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我是一颗石头？” 陆平在这短短时间，已经被惊讶数次，这一次是惊讶于这小童的智力。 谁说石头的事儿了呀？！ 蛇祖也被逗笑了，与陆平说道： “这小家伙，如若所猜不错，应该也是一位器灵。不过刚刚我感觉这小童有一丝熟悉，好似在哪碰见过，你且问问那莫邪剑的事吧。” 陆平心里有数，便问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主人叫我小空。” 陆平瞧着这小童穿着，再联想名字，大概猜了个七七八八。 “那石中剑，是叫莫邪吗？” 小空咦了一下，随后答道“不是的，莫邪主人也不会打造那般不堪的兵刃，那真的是把普通的长剑，这洞里还有四、五把。你喜欢便拿去吧。” 陆平听完这番话，心下了然。 原来，这位叫“小空”的器灵主人是那位叫莫邪的铸剑师，而不是莫邪剑。那莫邪剑传说中是以身祭剑所成，这般看来这小家伙应该是不知道这事了。 “小空很小的时候就陪在主人身边，主人说剑不分强弱的。既然铸造出来，就是铸剑人的心血。之前有柄普通长剑，在这韬光养晦了不少年” 小空滔滔不绝，那柄长剑的确经过不少岁月，小空觉得时机成熟，想着附着其上，看看是否有些威力。 无奈那柄剑依旧没能承受住这小空的附着。小空化作原石，刚嵌入一点，碧绿剑光直冲云霄，可剑却断了。 陆平听完他的讲述，便知晓那“宝贝问世”的流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了。不过看来并不似韩影说的那般，和莫邪剑有关。莫邪碧空石，应该是莫邪前辈打造或偶然所得的一颗宝石。 蛇祖道“陆平，这小家伙看起来倒是个宝贝啊，不如直接带走吧？” 陆平听闻，默不作声，看了看这小家伙，便道： “小空啊，不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这么久，都做了什么，我能否有幸参观一二？” 小空听闻，好像有些开心答道： “嗯嗯，这么多年也没有谁和我讲话，山间那里有一头大熊。可惜他听不懂我讲话，虽然笨笨的，但偶尔比画动作倒是还行。” 蛇祖也凑了凑热闹，心念一动化出人形。小空带着陆平与蛇祖二人穿过了石门，进到了内洞。 这内洞倒是简单，也没有常用家装摆设，就只有几柄剑，一个古朴雕花盒子。还有不知道这小孩从哪收集回来的一些布袋玩偶。 “陆平，这洞里有些不寻常啊，有没有感觉到剑意凛然？po 陆平点头，如果这莫邪前辈没有练剑，那铸剑能达到如此境地，说明其当时也悟出了不少剑中奥秘。 陆平随意抄起一柄剑，问道： “小空，你说这些剑是几百年前就有的？” “对啊！也可能是几千年，我记不得了。倒不是主人所制，是当时一位想跟着主人求学的年轻人所制。他当时便是铸了这几柄剑来，想问问主人看如何评价。” “所以…莫邪前辈怎么评价的？” 小空试着回忆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道： “虽有心血，不锋不利。” 陆平哑然失笑，手中这柄剑也算锋利，虽然是凡品，没用什么上等材料。但也能经历几百上千年而不损…等等，精铁即便保存得很好，能保存这么久吗？！ 转头看向蛇祖，一脸不可思议地道： “前辈，这世上存在过几百上千年的精铁剑吗？” 蛇祖也诧异地看向这洞内四周，随后双目紧闭，双手撵了几下，来回揉搓。 只见那地上几柄剑与陆平手中的精铁长剑均微微震动，发出低鸣。洞内瞬间剑光凌厉，在洞内墙壁上震出几道剑痕。小空跑到那古朴盒子旁，忙藏在了两个石头中间，唯恐这盒子破裂了。 “陆平，这洞内布了一个大阵。对铸剑师来说，可达锤炼通达，一气呵成。而对于你这练剑之人来说，可以锤炼你的剑胆，到剑心通明！” 陆平闻言，也是大喜。拓跋玄前辈书中写道：持剑者，锻其心。脑中所化招式，拘于招式；心中所化招式，现于剑心。剑亦有心，心中亦有剑。 剑随心动不仅能畅意使剑，内心强大坚韧者，亦可使剑势滔天。 “陆平，试着运行大自在心经。” 陆平依言照做，只见洞内原本凌厉的剑光如同臣服般向陆平眉心涌入。 眉心入，绕心边。 小空见此景也觉惊奇，向场内陆平感知而去，片刻后，大喊道： “主人回来了！主人回来了！” 化作一道碧绿色光芒，向陆平身上冲去，仿似要紧紧抱住，永不再分开。 第25章 无殇 陆平这一入定，便是九日。 等陆平再睁眼，看到那蛇祖在旁边打着瞌睡，便轻声道： “前辈，我这是…” 蛇祖一惊，见陆平醒来，解释着： “说来也巧，其实这山洞大阵只是其中一方面，真正滋养剑心的，是那小娃娃。” 陆平听闻，也来不得仔细查看自己变化，只问：“小空哪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小空从洞口跳了进来，身上背着一些果子。 “陆平哥哥，你醒来了！” 显然，在陆平修炼的这段时间，蛇祖与小空倒是聊了不少。 陆平见蛇祖与小空都安然无恙，当下便也安心。向小空招了招手，招呼过来，这一抬手，陆平隐隐发觉不对。 “聚…聚灵期？！” 陆平不敢想象，这短短九日，跨过了一个大境界。要知道修仙界的很多人，都是通过些丹药，加上聚灵阵堆叠才能一蹴而就进阶的。 蛇祖满脸骄傲“早前说了，你这类灵根，都是这样厚积薄发的。再说，丹药，灵石，努力，可能都不如一次奇遇。” 陆平拿过阡陌万里，尝试汇聚一点灵力于剑身之中，只见这长剑通体浸染成了墨色。 陆平接着心念一动，体内灵力如江河奔腾，汇聚于阡陌万里之上。剑身震颤，墨色流转间，仿佛有万条灵蛇缠绕，剑尖处，墨色竹节愈发凝实，化作一抹幽光，划破空气，带起阵阵气浪。他身形灵动，剑随心动，每一次挥砍，都伴随着墨色剑影的层层叠加，宛如夜幕下最绚烂的烟火，却又蕴含着足以撕裂虚空的锋芒。陆平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中，力量之精妙，与引灵期的确大有不同。 陆平满意收剑，接过小空递来的果子，咬了一口，转头向蛇祖问道： “前辈，聚灵期已成，我是不是可以修习些剑招了？” “半月前，我就将整本书念于你听了，自去寻找。” 陆平脑海中闪过那剑诀总纲，一些理论的倒都以烂熟于心，此刻待寻找剑招，竟有些挑花了眼。 “玲珑闪，快剑中的快剑。不求百剑穿心，但求一剑锁喉。” “刹那烟雨，拔剑式，剑气冲天，大成时剑锋所过，形成一片片血雾烟雨。” “金蛇缠天，软剑式，剑走游龙，从身边隙缝间出剑，少有的软剑防御招式。” 陆平看了十余式，除去些不适合自己的，仍有很多。 陆平颇有耐心，蛇祖也不打扰，小空在一旁翻着陆平拿出来的拓跋玄写的其他杂记。 “前辈，这无殇剑诀倒是不错，您可熟知？” “哈哈哈哈！熟，熟得很。” 蛇祖接着道： “此剑诀原本名为无伤剑诀，乃主人意外所得。说起来不算主人自创，但主人说过此剑招有些与众不同，虽加了些自己的剑道在里面，但不算是完善。” “后期主人经常拿这部剑招摸索，原本是一篇以防御见长的剑诀，被改了之后倒也攻守兼备。” “你小子如此惜命？前几日看你对敌没觉得啊。” 陆平听闻挠了挠头答道： “倒不是因为怕死，只是觉得这套剑招，有双手持剑的打法，我只是怕我那左手端剑的本事，没用武之地了。” 蛇祖将那无殇剑诀一分为二，重新讲给陆平。 “这第一部分是这剑招原本的样貌，而第二部分为主人后添的部分。你倒可以都看看，将这几日剑道所悟融汇其中。” “毕竟，没有哪个剑修大能，是完全照本宣科而成的。” 陆平渐渐体会这无殇剑诀，这创出无殇剑诀的前辈，应该是一位即便修仙问道，也对家人极其看重的前辈。开篇引言就是“吾辈后辈，欲习剑者，引灵后，即可修炼。勿忘祖训，护家镇宅。” 而这剑诀前几章都是如何防御，甚至到聚灵期，开篇也是剑招护体。 而那左手剑的双剑形式，也是为了保护住更多的要害。 碰巧这洞内有几把长剑，陆平便依照招式，比画起来。 蛇祖在一旁指点，那小空也时不时地过来看看。 陆平白日练着无殇剑诀，晚上左手剑剑姿继续，练到脱力，便运起大自在心经调理。 一日复一日，又过了十日。 陆平把这无殇剑诀也修至小成，估计用不了几日，便能修完这聚气期的无殇剑诀。想来也该回青岚小筑了，不然以栾师兄的性子，怕不是找寻不到自己，要报信惊动师门了。 “蛇祖前辈，我们出洞去吧，也该回宗瞧瞧了。” 蛇祖听闻，便道： “也好，我也来看看你们这宗门实力究竟如何，怎的还判错了灵根。” 看来这件事一时半会在蛇祖这是翻不过去了。 “小空，我要离开了，临走之前能否借你这两柄剑使使？还不还的不好说，但我要说“拿”，又觉得欺负小孩。嘿嘿！” 这十日相处，一人两灵也是相处融洽。平日里，两人偶而逗逗小空，若不是陆平看起来太过年轻，倒颇有些子孙三代的样子。 “陆平哥哥，你拿去便是。” 小空秉承着一直以来的大方性格，转念一想，倒是不对，带着些许不舍道： “蛇祖爷爷，陆平哥哥，你们要离开这里了吗？那小空怎么办…” 好不容易与陆平与蛇祖相处些时日，小空心里自然开心至极。山中日月本就无聊之至，近十日，可能是小空离开莫邪最快乐的十日了。 陆平看着小空，笑道： “是要走了，但也要带着小空一起走！我们在这墙壁上留些字迹，若那莫邪前辈回来了，看到字迹定然会来找小空的。” 小空听完，转而不舍地望向这山洞，但也决定跟着陆平出去看看，说不定在路上可以寻找到主人呢！ 蛇祖这是说道： “小空孙儿，你这般是出不去的，不如与陆小子心意相通，以后就可以神识沟通了。” 小空点头称好，陆平指尖鲜血点至小空眉心，瞬间，那小娃娃模样的小空，变成一块碧绿翡翠模样的石头，挂于陆平胸前。石头贴于前胸，一股剑意走遍陆平全身，对剑修来说，也算是温润之感。 陆平轻抚了两下胸前的石头，并没有告诉小空，莫邪前辈身陨的消息，想着就让他这样保持着一份期待吧。 毕竟，人最好的状态。 就是一直对未来，有所期待。 第26章 营救 陆平脑中传来小空声音。 “陆平哥哥，我在临走前能见见我那个黑熊朋友吗？它笨笨的，我怕它过几日来寻我不到，便一直守在洞口。” 陆平听闻，倒是满口答应。一是接下来无他事要做，二来也想看看那与小空相处不错的黑熊长什么样。正所谓： 万物皆有灵， 为善则常青。 陆平将一把剑系于腰间，另一柄与阡陌万里，心念一动，便进入了那仙宝袋中。 陆平现在聚灵期修为，取用仙宝袋的速度，与之前也不可同日而语。这样倒是没那么显眼了，不然身背三把剑，对敌之时，可能敌人一眼便看个清楚。现在这般便好了很多，除了腰间长剑外，就剩左腿靴外插着那柳相雪送的匕首。 陆平随小空指引，便来到那一片区域，头顶时不时地传来几段蜂窝发出的“嗡嗡”声，想来那黑熊朋友，应该在此处。 “陆平，东边好像有打斗的气息，小心为妙。”陆平听闻向东边小心急奔了过去。 打斗声越来越近，待陆平瞧得真切了，才发现一头身形庞大、毛发漆黑如夜的黑熊，正站在空地中央，四周被一群身着统一服装的修仙者团团围住。黑熊眼中闪烁着不屈与惊恐交织的光芒，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却未退后半步。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力波动，每位修仙者手中都握着闪烁着不同光芒的法器，有的剑尖轻颤，有的抬手聚拢着火弹，准备随时发动致命一击。领头的修仙者，一位身着紫袍的老者，目光如炬，双手掐指，口中念咒。 “陆平哥哥，那便是大黑，他们这群人为什么要打大黑呀？” 只见那黑熊微朝陆平所在的灌木丛中看一眼，便急忙向相反方向移动。 “糟糕！这黑熊要逃，快些动手！” 只见那火弹一触即发，向黑熊背后掠去。 “陆平哥哥，帮帮忙救救大黑吧！” 陆平自是不会拒绝，向那众人追去。 黑熊背上着了一遭，灼烧了一块黑毛，空气中弥漫熬着毛发烧焦的味道。 陆平一进场，倒惊了众人。操起腰间长剑，先阻拦下离自己最近的那火灵根修士。 那一击即中的火灵根修士见陆平来剑，也一时慌乱，本该射向黑熊的火球，转而向陆平这边射来。 陆平身型一侧，躲过了这火球。有了之前面对那炎狼的经验，陆平应对这火球之术，自然信手拈来。更何况，此时的陆平，实力至少翻了一倍。 陆平躲过火球，见一掌袭来，左手格挡右手直刺抵在这修士喉咙，朗声道： “住手！” 场中其他众人，在之前便知晓有外人袭来，只是没想到这般快速，便裹挟了人质。 只见那紫袍老者手中诀已成，地面蛛网腾起，将那黑熊四脚牢牢粘在地面。 陆平见对方不停手，这一剑便要刺下，听那紫袍老者急切喊道： “少侠且慢！我们好说好商量。” 陆平听闻，收了剑，倒也不怕他跑了，毕竟能擒得住他一次，那第二次也可以。 “少侠，也是来取这黑霸王熊的熊胆？” “不是。” “那还好，我们合力击杀这头黑霸王熊，我们只要这黑熊熊胆，其他所有，包括那灵核，少侠只管拿去。” “曲爷，莫要因为这小子，误了时间。” 旁边一侧，以少女模样，身着淡紫色劲装，梳着利落的辫子，一双丹凤眼英气逼人，看起来倒像是位巾帼英雄。 陆平见对方这般客气，也不便出言不逊，便道： “不瞒几位，这黑熊是我朋友。在这林中，唯一的，朋友。” 紫袍老者心下一沉，心道这样的话，却不好办了。 “少侠有所不知，我们是北寒城守备军，前几日我们对敌时，什长遭那百足蛛咬了一口。昏迷二日，若再继续下去，便有生命危险了。” “那军中药医差了味黑熊胆作为药引，故而我们今日进山，寻了半响，终于见了一头。” 陆平听完，当下陷入两难，一边是奋力抵抗妖兽的守备军，一边是小空的挚友。 “陆平哥哥，那百足蛛在这山脉中也有的，只是近段时间突然间没了。这山脉中不少灵兽也有被这百足蛛咬到过，大黑的确每次被咬都像没事一样。” 小空也听了场中对话，一瞬间想到了那常在夜晚出来捕食的蜘蛛。许是小空在这山脉久了，那被修仙者常称所的妖兽，在他嘴里也成了灵兽。 陆平转念一想“那其他妖…嗯…其他灵兽被啃咬了，只能等死？” 小空一下大声说道： “不对，我想到了，其他灵兽会去那湖边吃一种奇怪的叶子。” 陆平心下稍稍放松，便道： “诸位，我知道一种草药可以解那百足蛛之毒，若信任于我，便随我来。如若不信，那我也只能誓死保护我这黑熊朋友了。” 陆平说罢，一步步走向那被困的黑熊。黑熊转过头向陆平望去，龇牙目怒。转而感觉到了什么，又神色稍稍放宽。 “陆平哥哥，我已与大黑说了，让他与我们一路过去。那湖边有位雀仙子脾气不太好，恐怕要费些口舌。” 陆平听闻，也是一惊，敢情这小家伙竟然能与灵兽沟通。随即喊道： “我与我这朋友说了，一同前往，不知诸位军爷能否安心？” 那紫袍老者回道： “既然如此，我们便相信公子所言。” 陆平快速地展开地上蛛网，黑熊也重获了自由，跟随在陆平身后。 陆平照着小空指引，领着众人外加一头黑熊，朝湖边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树林渐渐稀疏，一整片湖泊映入众人眼帘。 小空告知了陆平那植物样式，却发现这湖边随处可见。 随行队伍中，另一位胡子花白老者低身观瞧那植物，随后放进嘴里嚼了嚼。 “有救了，李什长有救了！这是灿冰草，百足蛛的毒是最对了症的，亦能解其他的一些基础毒素。” 紫袍老者闻言大喜，转身命令道： “先采下几株给什长疗伤，剩下的再多带一些，一定用得上。” 众人领命动手，突然只见湖面微波荡漾，转而湖水不再平静。 “竟敢到我这明月湖取东西，是嫌活得久了不成？” 第27章 北寒城 一只红顶仙鹤模样的灵兽，疾驰而来。 紫袍老者大呼“能吐人言！这是寻仙级别的妖兽！” 陆平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情景，不由得惊叹。 蛇祖声音传来“这是彰葵鹤雀，依水而生，速度奇快，因脚长似鹤，便有了这名字。” 陆平一时间，握了握手里的剑，准备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 “陆平，别费心了，若真打起来，你们这些人加起来，也是一合便败。这可是寻仙级别的存在，你那结丹期师兄过来，估计也撑不了两下。” 陆平一惊，结丹期之后是凝神期，凝神期之后便是化虚期，这妖兽当中的寻仙境界，便是等同于这化虚期，陆平的师父云不归便是化虚期强者。 好家伙！这是碰见了一位生着气，又陌生的“师父”啊！ 这彰葵鹤雀看了一眼黑霸王熊，便道： “你这黑熊，安的什么心？亏我平时待你也算不薄，还带人来采摘我这灵草。” 黑霸王熊低头，用前爪拨了拨头，又躬了躬腰，认错态度倒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陆平壮了壮胆子，向前一步。 “前辈，晚辈陆平，事态严重且不得已，便来取几株灿冰草。那北寒城正抵御妖兽入侵，将士们…” 陆平还未说完，只见那雀仙子忘了过来，盯住了陆平胸前，打断道： “小家伙，第一次见你这般模样？这是要出远门了？” 不见声音回答，过了片刻，这雀仙子点头，冲着陆平说道： “你接着说。” 陆平在刚刚那一片刻，后背冷汗冒出不少，被叫到，当即作了个揖，继续说道： “那北寒城将士们，为抵御妖兽入侵，不少人遭了道，特别是那百足蛛，咬伤了不少将士。” “又是那阴险的玩意儿！” 陆平接着说道： “这北寒城背后，没多远就是这苍白山脉了。仙子若仁慈，不仅救了那北寒城将士，抵挡住那些妖兽，也是避免了这苍白山脉生灵涂炭啊。” 雀仙子听闻，略作思索。 “我倒是不怕什么妖兽，还是魔兽。这灿冰草，就当这小家伙的饯行礼了，虽然轻了点，但以后再送份大的。” 雀仙子顿了顿，随后向众人说道： “九十株，就只能取九十株。当我做个北寒城的救世主吧，哈哈哈哈！” 众人连忙道谢，俯身取草。 陆平心里嘀咕着：这雀儿是不是神志上有些不太清楚。 “陆平哥哥，雀仙子说你这人看起来潜力倒是不错，但能言会道，叫我当心莫受了骗。” 陆平倒也觉得无所谓，顺着小空的话说道： “这雀仙子，倒是能知人之心呐。那你可得谨记，牢记在心。” 没过多久，众人取完草药，便起身告谢。 陆平正准备别过众人，突然被那淡紫色劲装的女子叫住： “你不能走，虽然说这灿冰草已取，但药效如何还尚且不知。众位领的是寻熊胆的令，才得离了营。这回去药到病除倒罢了，若没有成效，岂不是所有人都受军法处置？” 紫袍老者怒道：“靖然，你不得无理。此番能取得这灿冰草还承这陆小友的光！而且，孙医师也已经说了，你这语伤二人，看来回去要送你去讲学堂学学这为人处事了！” 转头看向陆平，说道： “小友莫动气，这丫头从小在军中长大，脾气性子都不惹人喜欢。不知小友要往何处？如若顺路，倒也可以同行一段。” 陆平没把这女子话放在心上，答道： “晚辈将返回宗门，便向那觉阳城乘云舟而回。” “小友既然要乘云舟，此地距北寒城颇近。前几日北寒城舟港被妖兽所袭，无法停靠云舟，倒是很多将士都步行增援。但今日舟港已修缮完工，可以从北寒城乘云舟了。” “当然，老卒并没有裹胁之意，如何选择当小友自身定夺。” 陆平听闻，也想去那北寒城看看，顺便看看那妖兽有何可怕。随即便与众人队伍一同向那北寒城出发。 路上陆平得知，这通天仙阁的守备军要承担保护普通百姓的责任。而之前在苍白山脉中的队伍，与这一行人的队伍都是十人。 十人为一什， 十什为一队， 十队为一部， 十部为一营， 十营为一军。 而镇守在北寒城的，是仙武部，从觉阳城先机营已增援了五队过去。这一小队，便是其中之一。 闲聊中，陆平也得知了众人称呼。 “曲前辈，那城墙固若金汤，为何还需出城迎敌？” “切～”旁边的丹凤眼女子不由地心生不屑。 陆平看去，调侃道： “端靖然，端大将军，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就是觉得，有些人山中修炼，不闻这人间疾苦罢了。” 因为陆平的事，这端靖然被曲衡前辈指责，一时有些针对陆平。 “你只道城中百姓，有守备军守卫尚且无忧。那妖兽一波波袭来，定有不少城中居民外出来不及归城。我们出城，是为了那些暂时躲起来尚不能归家的百姓。” 这端靖然嘴上冷嘲热讽，但依旧向陆平解释着守备军出城的原因。 陆平听罢，心想，这妮子虽然嘴上得理不饶人了些，但所做之事也令陆平敬佩。 众人行至北寒城，已经傍晚，马不停蹄赶至仙武部营地所在。陆平虽非守备军，但确是这灿冰草的关键一环，故也进入了军营之中。 帐内众人围着李什长，待那医师熬制解毒药，帐外陆平倒没什么事儿，观瞧起这军营之中的景象。 只见这一千人的队伍，夜晚应该刚刚用过伙食，炊烟剩了些余烟。十人一组，便开始了入夜前的巡逻。 陆平这帐门口，有人过来往火盆中加了些火炭与木材，浇上了些不知什么的油，支在帐外的火盆一瞬间便燃起来了，陆平的脸被烤的暖暖的。 只听帐内有些人声躁动，那名叫曲衡的紫袍老者带着众人，“扑通”一声，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感谢公子，救得什长性命！请受仙武部六队三什全体将士一拜！” 陆平见状大惊，忙扶起众人道： “为民尽职，这一拜理应陆平拜谢各位英雄。” 说罢便还了一礼，出了营去。这军营是不允许外人留宿的，陆平也是知晓，在北寒城中随便找了家客栈便住下了。 第28章 误入 一位淡紫色劲装的女子，在北寒城一个包子铺上逮到了陆平。 “端将军，早上好啊。来吃两口包子？” 陆平将包子一整个塞进嘴里，顺手拿一个递到端靖然面前。 “我在营内吃过了，你若喜欢吃这包子，城北李家豆腐摊的包子倒是不错。” 陆平听闻，紧着站起身来，又在桌上的擦手巾蹭了蹭手。欲拉起这端靖然道： “正好没吃饱，来来来，难得端将军请客，我们往城北李家去。” 端靖然躲过陆平这一手，怀中掏出些铜板，搁在桌上便道： “没功夫跟你瞎扯，快走，李什长醒了，喊我来寻你。” 陆平咽下最后一口包子，还未来得及喝口米汤，便被端靖然飞一般地拽走了。 陆平劝道： “端姑娘，在下之前与我那师兄走散，怕他惦记，是否能先引我去那鹤知音处，我传了封音信，也怕宗门长辈挂念。” 二人来到这北寒城鹤知音处，陆平传了几句给齐云峰的柳樊师兄，托这同室的二师兄转告给师父与四师兄栾超修。就说了自己之前偶有奇遇，近两日返宗。 随后，陆平与端靖然一起，往仙武部大营赶去。 不多工夫，便来了昨日的营帐帐前。一路过来，陆平也观察了这白日的守备军军营。操练声阵阵，风起扬沙。 原来这守备军里不仅只有修仙者还有些普通的兵丁。像那仙武部端靖然一什，也要指挥一百的普通兵丁。 陆平掀帘进帐，见中间卧榻坐着一人，半裸着上身，从左肋下至右肩缠着白色绷带，中间胸口处微微渗出血色。 “倒是教小友见笑了，这区区蛛毒，却令你与我部下诸位大费周章。” 随后，只见这男子哈哈大笑，似乎将这“丢颜面”的事宜丢在一旁，转而问道： “听曲衡说，小友在那苍白山脉一招便制服了许乐？哦…许乐便是那火灵根使火球的小子。” 这刘什长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男子，陆平望去，正是昨日自己过过招的俊朗少年。当即回答道： “昨日是许大哥正在专心对敌，而且他修习的法术本就擅长远距离杀伤，所以晚辈才侥幸得逞。” 陆平说罢，望向许乐，微微颔首，以表歉意。 只见那刘什长摆了摆手说道： “你倒是不用为他开脱，我自己带的兵，有几斤几两我心中有数。此番叫小友过来，一来是当面感谢，我也听了这七嘴八舌的，说此番陆小友有功，我便唤你来见见。二来，是想问问陆小友，是否有这加入我们通天仙阁的打算。” 陆平听闻，也思量片刻。 “刘什长厚爱，小子是那青岚小筑齐云峰弟子，虽说仙阁是独立的存在，但也有日子未返回宗门，我听端将…端姑娘对这仙武部也介绍一二，也心驰向往。只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陆平以后有机会，定然…” 陆平话未说完，只听脚步急促，有一兵卒快速掀开帐帘，进入帐内，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着指挥使命令，在城外西北部三百里，发现十数人被困于雪山之中，命仙武部六队三、四什前去营救。” 这兵卒说完之后，起身看向那刘什长，轻轻说道： “指挥使也偷偷说了，若那刘宪还在受伤，就别让他去了，叫三四个弟兄率领百人亦能营救” 刘什长拍了下桌子，怒道： “什么意思？明知道我刘宪昨日毒伤已清除个七七八八，今日便这般拿老子开涮。来人，备马！” 说罢，这三什什长便站起身来，套上了自己的衣服，准备出帐上马。 走到门口处，回头向这传令官说道： “回去就跟宋思野那厮这么说，我姓刘的虽识破了他这激将之法，但也不是怂包！让他静候佳音好了。” 陆平见众人备马整装，一时间倒也不知自己何去何从。 只见那刘宪对陆平说道： “陆小友，此番答谢，只能这般草草收场了。本想与陆小友酩酊一夜，可惜有百姓被困在城外，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来日方长？” 陆平听闻，只觉心中爽快，当即答道： “将军说笑了，这救我燕云子民，我们修仙问道之人本该义不容辞。若将军不嫌弃，小子陪你走一遭如何？正巧也见见这妖兽怎的如此棘手。” 其实，陆平倒也没想其他，只是淡淡觉得，如果是自己大蛇山的村民被困在外，自己也会是挺身而出的。尽一份力，护送那十几位百姓回家罢了。 “哈哈哈哈！痛快！果真有些胆识在身上！”这刘宪说完，转过头看了看那曲衡，仿似在说“你没有看错”。 “备马！” 陆平接过一匹战马，从小，陆平就在齐云峰后山骑马玩耍，此刻接过这装了马鞍，又批了甲胄的战马，自然是不在话下。 扬鞭疾驰，刘宪率领着其余九人，外加九十位普通兵卒，向营外奔去。陆平紧跟队尾，恰巧是与那端靖然断后。 “端将军…” “这称呼你得改改，整个通天仙阁，能称得上将军称呼的，不足百人。你这么叫，别人会误会的。” 陆平随即改了口道： “端元帅啊…” “你！”端靖然用手扬鞭，做抽下状。 陆平赶紧摆手道： “诶诶～端姑娘莫气，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啊！”陆平也吓了一跳，毕竟以这丹凤眼姑娘的性子，跑着跑着抽下陆平也是极有可能的！ 陆平接着问道： “端姑娘，这下总是可以了吧？” 见端靖然默不作声，暂且当作她默认了这称呼，继而说道： “整个部队，有一百一十人，为何要留下十人？” “留个香火。” “香火？！” “刘什长每次都留下十人，毕竟每次出征执勤，都难免有折损。万一有一天我们全军覆没了，还能给六队三什留下些种子，让这精神延续下去。倒是不该这么说，呸呸呸。你听到了也不行，也赶快呸一下。” 陆平无奈，但也照着做了，打趣道： “端姑娘驰骋疆场多年，倒也还是迷信？” 端靖然还未来得及答话，只见前军令旗一展，队伍停了下来。 见陆平一时间不知所措，那端靖然便提醒道： “小心，应该是有妖兽靠近了。” 第29章 兽潮 陆平听闻，也未下马，见前头队伍众人阵型不乱，你接我续，虽是赶路阵型，一时间也难见破绽。陆平不禁在心中感叹到，这般军容可见平时训练有素，刘大哥这指挥，倒是治军有方。 一声啸叫，远处飞来黑压压一片，如同一片黑云一般。 “是冰霜雪鹰！这妖兽单独一只倒没什么大的威胁，但通常只要有一出现，便是成群结队，蜂拥而来。” “浸油，上火！” 只听刘宪大喝一声，众部分兵丁收刀换弓，箭头后端裹上油布，火把点燃了箭上油布，不时地发出几声噼啪响。众人箭在弦上，等待命令。 “放！” 只见箭矢离弦，划破长空，化作一道道拖着火尾的流星，直冲向那片黑云。冰霜雪鹰的啼鸣中夹杂着一丝惊慌，黑羽纷飞，它们试图闪避这突如其来的烈焰风暴，不少雪鹰被火焰击中，发出凄厉的哀鸣，随即化为点点火星，坠落尘埃。空气中弥漫着焦臭与燃烧的羽毛味，战场瞬间被火光照亮，映照出士兵们坚毅的脸庞和紧握兵器的手。 一名普通兵丁，脸上溅满了黑灰与汗水混合的污垢，眼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他灵活地穿梭在队列之间，手持长戟，赶走那些企图攻击弓箭手的雪鹰。 陆平抽出腰间长剑，见有低飞过来的冰霜雪鹰便用剑斩去。这雪鹰俯冲向下的速度颇快，黑夜中陆平倒也瞧得真切，一剑格挡住那雪鹰嘴喙，下一剑就能将之毙命。 “陆平，自己观察下这雪鹰俯冲攻击人时，有何规律。通常来讲这雪鹰灵智倒是颇低，没什么太多变招。” 蛇祖话音传来，陆平在刚才也在寻这雪鹰规律。只是数量庞大，一时间用了最稳妥的杀敌办法。经蛇祖这么一提醒，倒是把注意力更多地用在了观察上。 “原来，这雪鹰是专门啄人眼珠。只要躲过这俯冲一击，便依照它飞行的大致方向补上一剑便可。” 陆平见又一只雪鹰俯冲过来，微微侧身，手中长剑蓄势待发。待躲过这一扑，长剑跟上，直接解决了那雪鹰的命。 陆平一剑一命，效率直接翻了倍。只见这队伍尾处寒光频闪，那冰霜雪鹰的尸体，一时间都堆成了小土包大小。 许是陆平这边雪鹰数量骤减，那雪鹰群将陆平这边隐隐视为攻击目标。陆平手里长剑越舞越快，不知怎的，竟自然地施展出了无殇剑诀里的招式。 这刘宪挡杀了几只雪鹰，只觉自己面对的雪鹰数量在逐渐减少。向队伍其他地方看去，见到陆平那边的寒光及偶尔泄露出的灵力吸引，大喝道： “弓箭向队尾处射去！满弓齐射！” 只见所有箭矢齐刷刷向陆平头上几尺处平射而去，箭速奇快，中了箭的雪鹰也被力道带出数丈，一时间竟少有箭矢落在陆平身边。 陆平边打边想： 这刘大哥果然有一手，这雪鹰一旦集中，便更容易命中。而弓箭手们都拉了满弓，导致无论射中与否，一时间都影响不到自己。 雪鹰越打越少，一时间见不能占到便宜，反而己方损失惨重，随着头鹰的一声长啸，那雪鹰群就一股脑地退回上空。 “这雪鹰队伍看样子只是前头部队，并未恋战，但雪鹰本灵智低下，好似有人在操控！”只听曲衡向众人传递到。陆平也稍稍缓了缓手，望向刚刚从队伍中回来的端靖然，刚刚激战之时，端靖然双脚一夹马腹杀入队伍当中保护着弓箭手。 “端姑娘，这一身本事当真了得啊！短兵相接，又打了个有来有回。披风上仅被啄了几个小洞，可谓是真的毫发无伤啊！” 端靖然没有理会陆平的刻意吹捧道： “你伤哪了？” “那倒是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这么说还是陆大侠有本事，配得上那毫发无伤四字。” 说罢，端靖然便在队尾处统计伤员数量。 不一会儿，刘宪将众人招至队首。 “来吧，说说情况。” “箭矢剩余一千二百有余。”那火灵根的许乐说道。 “轻伤十七人，可以继续前行。其中，刘老九大腿被啄伤，孙先生已经帮忙止住了血，不过，怕是要有两人抬着才能继续前行了。”曲衡说道。 其余人也各自汇报了自己这边的情况。 刘宪听完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朗声道： “告诉大家再坚持五十里，若是还未遇到百姓，再稍作休整。” 刘宪决定完，看了看陆平，面上挂出了一丝笑容说道： “陆小友这剑使得还真是厉害，一人能抵挡住这么多雪鹰围攻，看来这误打误撞叫小友一同出城，倒是对了。” 陆平也摆了摆手，道这不足挂齿。 伤员简单包扎了伤口，大家更一路前行。途中也偶遇了不少妖兽，不过均不构成威胁。倒是得了几枚灵核，也都尽数先暂时保管在刘宪那里。说是这仙武部的规矩，战后再平均分配或论功行赏。 眼见着晌午渐近，队伍行进了六十多里，比原本计划更多出一些。 “前方几块巨石算有些遮挡，大家暂且休整。中午就别起灶烧火了，简单休息一个时辰，我们便出发。” 只听刘宪吩咐了一声，众人纷纷找了个遮挡，原地坐了下来。 陆平也就近找了个平坦的石头，一屁股坐下，旁边有几个兵卒兄弟，见陆平过来坐，便纷纷起身。 “诶，几位大哥倒是不用，此地宽阔坐我们几人绰绰有余。” 陆平说罢，又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刘老九。 “再说刘大哥这伤也不宜来回搬动，别费劲了。话说回来，几位大哥这是第几次出城寻人了？有哪些经验也传授传授。” 一个身材不高，但浑身精壮的男子与陆平道来： “嗨，这哪有什么经验传授，多些谨慎便可。军爷不知，这北寒境内，越是晚上越凶险。所以大家都很少在夜晚行动。” 陆平听闻，点头称是，便道： “小子陆平，不是什么军爷，这样出来也就是跟着诸位大哥见见世面。不知这次妖兽突袭，是有什么企图，还是毫无规律？” 那精壮男子听陆平如此说着，心中顿时生出不少好感，也毫不保留说道： “这次的规模可以称得上是兽潮了，一般来说这兽潮五年左右，便会来一次。只是这次才刚刚过了三年，也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不过各大仙门也是高手齐出，那日在北寒城我还看见了碧空烟雨楼的苏芊儿，那苏仙子简直是兄弟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娘们儿！” 第30章 幻境 旁边的汉子赶紧捂住了陆有的嘴，恐他这张嘴又生出什么事端。 陆平大笑道： “无妨，我也不认识那碧空烟雨楼的人，陆大哥尽管说就是。” 陆有摇了摇头，似乎想不明白一些事，自言自语道： “近日这北寒城的天儿是越黑越早了，按理说刚过了年，应该天儿越来越长才对，奇怪，奇怪。” 陆平倒是初来乍到，也没这些体悟，随后又跟这几位军卒大哥聊了一聊，只听那边刘宪喊道： “好了，休息的差不多了，大家继续赶路！我这指针刚才又动了动，看来这西北方向一定有所收获。” 陆平望向那刘宪所说的手中指针，外在看来便是那寻仙盘样式的罗盘，可能与柳相雪那个有所不同，猜测是军中制品。 一行人向西北方向前行，依旧保持着来时队形。刘宪作为什长与曲衡打了头阵，陆平与端靖然依旧队尾殿后。这一路虽算得上急行军，但对于陆平他们这种修仙者来说，倒是没有任何影响，于是陆平想着跟端靖然逗了逗闷。 “端姑娘，方才听军中小哥介绍，说此次规模属于兽潮，且有众多宗门派弟子前来，不知最近在北寒城内是否有见过我的同门？” “没见过，但这燕云北域的不少宗门还是派了些弟子前来，说是帮助守城，亦可历练。实则我看呐，作威作福，在城内展示展示仙家风采罢了。” 这修仙之人众多，也的确有人喜欢在些老百姓面前摆些架子。陆平听这端靖然这般说，心中也大概有些画面。 “还有人说啊，那碧空烟雨楼的苏芊儿，美得不可方物，端姑娘见过没？” “没有，我们守备军战时几乎不会出营。” 说罢，一双丹凤眼微侧，上下打量着陆平。 “你毛都没长齐就想着讨婆娘了？” 陆平听这端靖然如此说，也是又气又笑，回道： “我今年也是一十六岁了，谁毛没长齐？再说了，讨婆娘也得讨个如端姑娘这般的民族英雄！” 端靖然听陆平这般说道，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道： “下辈子吧，我早已婚配。” 陆平神色闪过一丝惊讶，心道这端姑娘看似与自己年龄相仿，竟然已为人妇，倒是有些超出陆平意料。 见陆平眼神惊诧，也稍作解释道：“指腹为婚这种，从小便定了亲的。” 陆平听闻，也是逐渐清晰，便不再追问。 不知何时，蛇祖的一句话传至陆平脑海。 “小娃娃，你们这好像走进了某处法阵之中啊？” 陆平听闻大惊，忙策马向前欲将这消息传达过去。 只见场中场景突然变幻，陆平原本还在雪地里行走，却突然回到了前几日才回去过的家乡。 “刘婶子，李伯，万家小丫头。” 陆平看到了很多以前的乡亲，还有那常跟着自己玩的小女孩。这场景太过真实，如同梦境。 陆平看到了模糊的身影，那身影虚虚实实，但胡子花白，虽瞧不真切，但就是陆平记忆中爷爷的样貌。 一阵刺痛传入陆平眉心，伴随着叫声喊道： “陆平，陆平！” 陆平猛地从这如痴如醉的环境中醒来，只见在场众人或哭或笑，或痴迷或愤怒。 “陆平，你们这是遭了道了，你先解救下众人，向他们人中处注入灵力。” 陆平听闻，依法照做，距离陆平最近的，自然是同样负责断后的端靖然。只见她双拳紧握，双眼留下泪两行，似乎沉浸在某段回忆之中。片刻后，张开双眼，睫毛上还闪着泪光，眼光中透着惊恐妄想陆平。 “来不及与你解释。”随后，陆平快速地将这破除幻境之法说与端靖然。让她先去解救他人，自己则向刘宪处奔去，陆平深知，这队伍中，能临危不乱主持大局的，非刘什长莫属了。 “小心！”蛇祖一声提醒，陆平感知有灵力袭来，本能地改变了前进方向，并抽出腰间长剑。 一道灵力，似箭似镖，擦着陆平脸侧划过，陆平感到一阵刺痛，耳廓外侧竟划出血来。 “啧啧啧，你这般身手，是怎么能从我这大阵中醒来的，难不成你修习了顶级的神识功法？” 一道身影挡住了陆平营救的去路，只见一位身材婀娜女子，看不见脸上表情，只能看得清上衣着大红色小衫，胸口微低，露出一片雪白。下身穿着也是极为清凉，一双长腿一览无遗。脚下一双追风踏星鞋，露出了部分脚背与脚趾。 “前辈，这是…修仙者还是妖兽所化？” 陆平一时间，倒是没有自乱阵脚。手中长剑举于眉侧，做着随时动手的准备。 “不答话？那便绑了你，边割肉，边问话好了。” 只见这女子身形不动，两道银色灵力长鞭从她身旁掠来。陆平虽不惊慌，但也只能持剑应对。仅一个照面，那柄洞内带出来的长剑便碎成三截。 陆平一惊，心道这剑也忒不结实，仅一个回合便断了。 蛇祖也惊道：“这人邪性得很，不过感知过她的灵力，倒应该是修仙者。” 不待陆平稍有缓解，只见那两条长鞭再次袭来。 陆平身形暴退，借助雪地的滑溜，巧妙避开那两道如影随形的银色灵力长鞭。他深知正面硬碰绝非上策，这女子的修为远在他之上，每一击都蕴含着足以撕裂空间的威能。 “哼，有点意思。”女子轻笑，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脚尖轻点，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双手结印，瞬间，周遭空气仿佛凝固，无数细小的冰凌凭空浮现，朝陆平疾射而去。 陆平瞳孔骤缩，体内灵力疯狂涌动，他深吸一口气，从仙宝袋中又取出一柄长剑，运起无殇剑诀，竟是硬生生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繁复的符文，这些符文一成型便化作护盾，将那些冰凌一一击碎，但即便如此，他也被这股力量冲击得连连后退，脸色苍白。 “剑法不错，神识又特殊，可惜了。” 这时，只听远处一声巨响，陆平回头一望，是刘宪劈碎了一座石碑。 第31章 幺幺 将那不起眼的石碑砍去，刘宪指着这女子说道： “你这妖女，竟然用迷幻大阵在这城外埋伏，不知是安的什么心？” 原来，是端靖然先将这刘宪从幻境中解脱出来，刘宪从戎多年，对这些阵法还是有些研究，不过多时，便找寻到了这幻阵阵眼。随着阵眼破除，众人也渐渐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遇到谁便迷幻谁，守备军又怎么了？还不是出了些残害无辜的人渣，今日便送你们上路！” 刘宪听闻也仔细观察了这女子，上衣处绣有一朵暗紫色郁金香，直接道： “看你这衣服上的图案，倒是那未央宫的人。怎么？你们最近没活接，倒做起这杀人越货的勾当了？” 没等来那女子答话，倒等来了两记长鞭。 刘宪身形一闪，躲过第一记长鞭，鞭风凌厉，带起地面尘土飞扬。他冷哼一声，反手抽出腰间长剑，剑光如练，直指女子咽喉。女子身形轻盈，借着鞭势在空中翻转，避其锋芒，同时第二鞭已至，如灵蛇出洞，直击刘宪侧肋。刘宪剑势一转，剑尖轻点地面，借力跃起，于半空中与长鞭相交，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两人身影交错，剑光鞭影一时间倒打的有来有回，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周围空气仿佛都被这股激烈的战斗撕扯地扭曲起来。尘土与枯叶被剑气鞭风卷起，为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决添了把萧瑟。 两人纷纷落地，都是一怔。不远处“轰隆隆”声由远及近，好似闷雷越来越近。 “是那蛮荒野牛群！快撤！”刘宪大惊，向众人吼道。 被称作蛮荒野牛的那一群体如同黑色洪流，自众人旁不远的山坡上奔腾而下，震天的蹄声与低沉的咆哮交织成一首死亡的序曲。它们眼中闪烁着原始的野性与疯狂，庞大的身躯在午后夕阳下拉出长长的阴影，将大地震颤得仿佛要裂开一般。牛群所过之处，草木尽折，尘土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野性气息。 领头的几头蛮牛，角如弯月，闪烁着寒光，一声声长啸，仿佛能撕裂空气，让周围的一切生灵都为之颤抖。刘宪与女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迅速转身，各自施展轻功，刘宪则带领众人向这蛮牛群路线旁疾驰而去。然而，即便他们速度再快，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野牛群也如同末日灾难，步步紧逼，将生死一线间的紧张与绝望渲染得淋漓尽致。 那些通天仙阁的修士们倒是还好，各自施展着身法向他处躲去。不过刚从幻境中醒来的兵丁们却都没有找到方向。 “陆有！快跑啊！” 那名叫陆有的兵丁一时间没有找到方向，先往东走了两步发现与大部队方向相反，又折返回往西。 只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陆有只觉眼前一道身影，自己屁股着实被大力踹了一脚，便向西边飞去。 来者正是陆平，他见这中午还与自己侃大山的老哥，危在旦夕，一时也顾不得其他，便来救人。 只是由于用力踹了一脚，陆平反而只能向东飞去。一只领头的蛮荒野牛牛角蹭到陆平小腿，划开一道伤口，一瞬间鲜血直流。陆平被这力量带着翻滚了几圈，倒在地上，但好在命是保住了。 “你小子，不要命了吗？” 陆平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刚刚还忍痛龇牙咧嘴，被蛇祖这一责骂，倒是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 “那小子还没成家，说不定以后真把那碧空烟雨楼的姑娘娶了呢。死在这儿，可惜了。” 陆平倒也不是强忍疼痛，而是感受到自己胸前小空所化的莫邪碧空石竟然在帮助自己止血与愈合。虽然伤口处有些痒痒的，但这愈合速度的确令陆平吃了一惊。 “小空，你除了辅助剑修修练，竟然还有这救病医人的本事？” 小空那边语气有些萎靡道： “陆平哥哥，我也不知道怎的就本能地去疗愈了这伤口，只是我现在仿佛被抽干了一般，丝毫没有力气。” 陆平闻言，可能是与这小空滴血认主的缘故，故而才使他不由自己地护主。而这代价，便是取用了这小空的器灵之力。 陆平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帮小空恢复这器灵之力，便心念一动，向蛇祖请教： “前辈，这小空应当是用了器灵之力来帮我疗愈伤口，这器灵之力该如何恢复啊？” 蛇祖倒是没回答陆平这个问题，而是略微严肃地跟陆平说道： “那个事倒是不急，先把眼前这女魔头这关度过去再说吧！” 陆平一惊，定睛一看，那被蛮荒野牛踏起的阵阵尘土中，一道身影倒是越来越实了。 尘土渐渐散去，那衣裳上绣的紫色郁金香，格外醒目。 “为了救别人，自己的命倒是不要了？” 陆平暗道不好，自己全盛时期就敌不过这女子，当下还拖着条刚刚受伤的腿，那更是打不过了。 “哎，我那同来的兄弟傻呼呼的，傻人有傻福嘛！不能让流传下来的话成了空话。我不一样，我聪明得很。” 陆平深知既然打不过，便撑撑时间，继而又说道： “既然已无什么生还机会，还望请教个名讳？也好做个明白鬼。” “没什么名字，代号幺幺。” “十一姑娘，那便早点动手吧。呆会儿等这牛群过去了，我这边的增援可就过来了。到时，你有心杀我，恐怕也不容易了。” 陆平还暂时看不见这牛群队尾，心道看来光耍嘴皮子，是不管用了。还是要拼上几招，搏个胜算。 “蛇祖前辈，这次可能要拼一手了，若不幸遇难，倒是小子我没本事。前辈也请放心，小的定会在临死前抹去那滴血痕迹，换得前辈去寻下一位有缘之人。” 蛇祖听闻也是哈哈一笑。 “你这小子，倒是鬼灵鬼灵的，心里打的什么算盘，难道我会不知？还是说，你会觉得我这把老骨头打不过她？” 第32章 未央宫 陆平听闻信心倒是大增，开口说道： “只可惜此刻我无法移动，不然若真搏命的打法，估计十一姑娘并不是对手。” “幺幺是幺幺，不是什么十一姑娘。再说了，没听你那领头的说么？未央宫的人，只求达到目的，并不求什么光明正大。” 说罢幺幺姑娘并没有用那银鞭，倒是手持这两把柳叶弯刀，像陆平这边冲来。虽然刚才说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话，但看来此时选择了近战攻来，也是受了陆平的激将。 阡陌万里瞬间出现在陆平手中，左手握着剑鞘拄在地上，受伤左腿轻踮，右手持剑观察着动向。 只见面前女子突然跃起，从陆平头顶越过，回身一刀向陆平劈来。陆平此刻转身应敌已来不及，右手转腕，阡陌万里不合逻辑地挡在了袭来的刀刃上。 与之前不同，这次长剑没有断裂，甚至毫发无伤，倒是那幺幺姑娘的柳叶刀上，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锯齿。 “哼哼，你这守备小卒，官职不大，底牌倒是层出不穷，也不知是谁家的少爷，放在这军中历练。遇到我，只能说算你倒霉了，谁叫我与你们守备军，不共戴天！” 话音未落，双刀齐齐地向陆平腰身斩来。陆平左手用力，那竹制剑鞘支撑着身体腾空而起，右手长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向幺幺姑娘左肩袭来。 只见双刀砍在了竹剑鞘上，陆平借势而起，长剑阡陌万里在空中绽放出璀璨光芒，正是无殇剑诀中的“月影流光”。 “让老夫来助你一臂之力，你尽管用你所学，灵力这些暂时无需顾忌。” 蛇祖声音在陆平耳畔响起，剑尖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肉眼难辨的墨翠光影。幺幺姑娘双刀交织，犹如这黄昏中的千手菩萨，企图搅碎这剑光。但陆平手腕微转，剑势突变，好似每一击都精准地预判了幺幺的守势，剑光与刀影交织，一时间难分伯仲。 突然间，幺幺姑娘身形一顿，挡开两剑闪身后退，身旁两侧祭出那两条银色长鞭。 陆平见状，知她是要从远处袭来。右手持阡陌万里骤停于胸前，剑尖斜朝天，似有千钧之力蓄势待发。幺幺姑娘见状，两条长鞭出动，在中途会于一条，二合为一，欲借此机一举破敌。 然而，就在这条两倍大长鞭即将触及陆平衣衫的瞬间，无殇剑诀的另一式——“静水”猛然爆发，阡陌万里剑身不变，剑尖锋芒延长十数丈长，黑暗中犹如擎天之锋，向下劈来，迅雷之势，剑光所掠之处留有点点竹影。 幺幺姑娘见巨大剑光袭来，也是一惊。来不及多想，手指一动，整条长鞭抬起与陆平剑光撞个结实。 法器碰撞，巨响震天，惊得那蛮荒野牛群跑得更汹涌些。 陆平一剑过后，半跪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另一边幺幺姑娘不仅没讨到便宜，还受了些剑气余波，本就清凉的小衫，又撕裂开几处被余波划开的破损，与这雪地格格不入。 幺幺姑娘不禁心道：这时聚灵期能施展出的灵力威能？还是这家伙族中秘宝。 “呜！呜！” 诡异的叫声从这牛群尾处传来，蛇祖忙道“我说还未开春，哪里能遇上这么多的野牛迁徙！原来是这后面，有巨兽追赶！” 幺幺自然也听到了这声响，向陆平这边急奔，喊道： “先杀了你，再逃也来得及。” 陆平见她如此执着，也是心下一阵无奈，举剑横挡竖劈几下。幺幺见陆平左手一直支撑着竹鞘，便一刀向左手劈去。 陆平左手松手，左脚吃力便踉跄了一下。咬了咬牙，右脚跺地而起，向幺幺刺去。这一剑也是搏了命的打法，陆平心道，既然你有心杀我后要逃，定然不会轻易与我换命，定会提刀来挡。 果然不出陆平所料，这一剑势大力沉，但还是被幺幺姑娘一刀抗了下来，这时陆平左脚无法着地，索性在空中右腿伸入靴中，一柄寒光匕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陆平手中。 陆平左手持着匕首，微微弯曲，一把搂住幺幺姑娘颈部，匕首尖朝着幺幺姑娘咽喉道： “姑娘，要么现在我刺了你，然后慢慢等死。要么你，带上我一起逃命。” 幺幺姑娘双眉轻皱，脸上不知为何染起一丝红晕道： “你…你先把手移开…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陆平手臂本就修长，所以才更是练剑的材料。经这幺幺姑娘一说，顿时感觉自己左臂贴着一绵软之物，低头看去，一抹艳光现于眼底。 陆平仅微微一怔，也是碍于男女授受不亲之典，微微放松。 “你这般在我背后，我如何提你逃命？” 陆平阡陌万里收入仙宝袋中，左臂向上抬了抬搂住幺幺姑娘右肩，右臂相反，搂在左肩，匕首依然在手说道： “有劳姑娘，背一程了。” “守备军果然尽是出些无耻之徒！” 幺幺姑娘冷哼一声，却也无可奈何地收起双刀，双脚点地而起。她身形轻盈，即便背负一人，在雪地上奔跑起来依旧如履平地，留下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足迹。 雪原之上，寒风凛冽，卷起漫天雪花，模糊了视线。幺幺姑娘的长发随风飘扬，与陆平散落的发丝交织在一起，增添了几分旖旎。幺幺姑娘余光扫到了陆平侧脸，棱角分明，下颌线勾勒出一道英俊的弧度。她甩了甩头，仿佛要甩掉这些许杂念，只求快点结束这局面，速度不减反增，直奔向那未知的安全之地。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看起来是离那事发之地远了些，幺幺姑娘一个转身，将陆平从背上甩在地上。 “咳咳，姑娘你倒是知会一声啊！” 被甩在雪地上的陆平佯装被摔得不轻，捂着胸口说道。 见刚刚剑拔弩张的场面微微有所缓和，陆平心中一直有一件事情不明，便问道： “十一姑娘，我听那刘什长说你是那未央宫的弟子？怎的我没听话那门派名字？” 幺幺姑娘此刻也有些疲态，说道： “未央宫不是门派，是一个专接刺杀活的组织，我是其中一位成员，代号幺幺。” “幺幺不怎么好听，听起来也不冷血，我以后还是称你十一的好。” 第33章 旧恨 幺幺姑娘懒得与陆平争辩，便在一旁恢复体力。陆平这一路倒是没费什么功夫，话匣子便打开了： “见姑娘所作所为，似乎很痛恨那通天仙阁的守备军？” 幺幺姑娘仿佛被刺痛到了哪根神经一样，眯眼看向陆平道： “怎么？嫌自己活得久了？” 陆平见她双手向腰间伸去，似要拔刀，忙摆手道： “不是，不是，不要误会。在下也并非那守备军之人，只是随队出来见见世面，打小就不让下山，可算有个机会了，便多玩玩。” 幺幺姑娘一听，心下稍稍放宽，但又想这守备军不可能无缘由地带着一个外人出营，便问道： “见你身手，和随身法器，倒像是个名门望族出来的纨绔。不如和我说说是哪门哪姓，以后若我接了暗杀你族某人的任务，倒是可以知会你一声，也能让他死个明白。” 陆平听闻，心下一阵酸楚，叹了口气道： “若真有如此机会，那我还要当真谢谢姑娘。可惜我现下倒是个孤儿，我们全村人，在我五岁的时候，都遭了毒手，杀光了。” 幺幺这边听完，第一次看着陆平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同时又带着些悲愤说道： “难道也是那狗屁仙阁的守备军所为？” 她这一问，倒是解开了陆平心中的不少疑惑，怪不得她对守备军恨之入骨，怪不得她生性冷漠，怪不得她下手招招致命。 “说来惭愧，十一你可能还知道谁是凶手，可我连想为那四百九十口人命报仇，都找不到索命的人。” 陆平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 “我虽接触不多，但这两日下来也觉得那守备军是一直造福燕云百姓的存在。怎么会对十一姑娘一家下手？” 幺幺看向陆平，心里有一丝不想回忆那段往事。 “那年是守备军远征，补给断了，本来我们已经准备了粮食。但他们部队人数太多，即便我们全村的口粮拿出来也是不够。后来…” 说到此处，幺幺姑娘冷峻的脸上隐藏不住那痛苦之色。 “总之，我爹娘在那个时候，被活活拖死。而我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个狗贼的名字，我进未央宫也是寻求学些本事，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幺幺姑娘却是把最后几字咬牙说出。 陆平听闻，倒也有些感同身受。 “不知那仇人，姓甚名谁？以后我遇到了，也好有个知会？” 幺幺姑娘嘴里蹦出几个字道： “段林阳！” 眼见太阳落了山，冬日的余晖无力地洒落在皑皑白雪之上，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也被寒风渐渐吹散，看样子，夜晚快来了。 幺幺与陆平的身影在雪地中拉长，两人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作一缕缕白雾，随即消散。两人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似乎有默契的都未出声。 陆平看着天上降下来的雪花，渐渐将刚才二人走过来的脚印抹平，感慨说道： “这雪地上的痕迹，随着岁月的流逝能被抹平，可是人心上的伤痕呢？” 听着陆平的话，幺幺姑娘也看向那雪地，微微出了出神。 “相处小半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陆平，师承青岚小筑齐云峰。若是他日接了我们宗门的任务，倒是可以告知我一声。” 幺幺姑娘听闻，浮现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道： “放心，你们宗门几乎不会出现在我们的任务中，而且连对付你这么个聚灵期都不能游刃有余。看来，我这结丹期的修为也没什么意思。” 陆平刚刚在交手时，只觉每一次抵挡都要使出全力才能扛住几分，若不是有蛇祖相助，估计也挺不到这时。 “那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陆平说着，望向幺幺姑娘，身体靠在一棵树上，检查着自己的左腿伤情。 “本来我那迷阵是用来抵御万兽宗的，这次兽潮好像与他们有些关系。但我这也是小道消息，做不得数。只因我这次出来的任务是…” 说到这，幺幺姑娘停顿了一下，刚刚有些坦露心扉，但这一刻意识到自己的职责所在，不将情报泄于外人。 陆平见话说了一半，也不强求，只是用神识与蛇祖问了问： “前辈，这万兽宗会驱兽来袭击城镇？那岂不是个很大的威胁？” 蛇祖答道： “万兽宗什么的，没听过。但以前有一驱兽的门派叫做，洪阎圣殿。出动起来倒是可以踏村撼城，最惨烈的一次，打到过天京城外几百里。后来被众神仙大能击退。” 陆平听闻，心下默默记住。另一边幺幺姑娘声音再起： “好了，就此别过了，希望你仇家少些。不然若有一天有人重金买你性命，可能下一次见面又是刀剑相向了。” 陆平嘴角微微上翘回道： “一回生二回熟嘛，哪有刚有熟的机会便动手的道理。即便真接了取我人头的生意，那也先喝上几杯再说。” 陆平的话在幺幺姑娘心底荡起了一股江湖豪情。她很难想象这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竟给自己朋友般的久违感受。 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只见一只手掌伸了过来，幺幺姑娘不解地看向陆平。 “呃，我有一位师兄说过，要道别的时候，就要重视些，毕竟大家都不知道这一别是不是最后一次相见。” 幺幺姑娘听闻眼帘低垂，不知是为这般话所触动，还是因为会想起某些人或事物，默不作声地与陆平击了三次掌。 陆平腿伤已经好了个大概，击掌完成两人分别，向不同方向走去。陆平自然是往刚刚蛮荒野牛经过的地方寻去，而幺幺姑娘，却不知去向哪里。 “喂！十一姑娘！” 幺幺听闻，急转了身子，只见一件青色大袍从远处被抛了过来。 “冰天雪地的，虽说修仙之人不惧寒热，但披上点总与这雪景搭些。” 伸手接过陆平抛来的衣物，上面绣着“齐云峰——陆平”小字，心里知晓是陆平宗门派发的衣服。 当然，这就是陆平没舍得穿的那件宗门衣服，陆平抛完衣服继续行走，只听后面声音传来。 “下次见面还你～还有～我不喜欢青色～！” 天空飘下几瓣雪花， 落在不同人的身上， 被带往了完全相反的路。 第34章 新仇 陆平向西而行，走不多时，便见到刚刚被蛮荒野牛群冲跑的一条雪径。那道路不远处，还残留着几十头野牛尸体，许是天气太冷，血已结冰，想来是那后面追赶的妖兽所为。 陆平踩着积雪，目光在茫茫雪原中穿梭，寻找着任何可能指引他找到刘宪他们部队的线索。四周是刺骨的寒风与皑皑白雪交织的世界，一片死寂中，唯有他踩在雪地上的“吱吱”声回响不绝。他紧握着腰间的剑柄，以防不时之需，继续寻找，发现了几处隆起，陆平疾走过去，拨开浮雪，露出了兵丁的制式服饰。 一行百人，此处便有十几具尸体，看来刚刚一定经过了一场激战。 “陆平，往西北方向去寻找，那边有动静。” 陆平依照蛇祖所说，向西北方向继续走着。忽然，一缕微弱的炊烟在不远处的一片低洼地带袅袅升起，如同荒漠中的绿洲，瞬间点燃了陆平的希望。他加快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生机。随着距离的缩短，那炊烟背后的轮廓逐渐清晰——是几座由冰雪和木头搭建的简陋营房，营门口几个守备军兵丁正忙碌着，他们的盔甲上覆盖着薄雪，却依然透出几分坚毅与警惕。 “谁！” 离近营帐，那门口的几位发现了陆平。 “是我，陆平，近日还在队尾断后的，跟端姑娘一起的，诸位忘了？” 陆有定了定神，瞧得真切了，便跑上去给陆平一个大大的拥抱。 “呜呜呜，陆兄弟，我们都以为…都以为你…” 陆平被这一身甲胄的精壮汉子一抱，惯性地后腿了两步，拍了拍他的后背道： “嘿嘿，我这人从小就命硬，一般事都不至于让我丢了性命。” 陆有松开了陆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接着说道： “命硬好，命硬好啊！可惜了那刘老九大哥，凶兽来的时候，我们背着他跑，眼看着要被那凶兽追上，老刘大哥一把推开我们，自己从背上滑落。引燃了自己身上的硫火弹，阻挡了那凶兽一时，这才给弟兄几个争取到了逃命的机会。” 一边说着，陆有的眼泪又不自主地流了下来。 虽然只是简单述说，陆平也能脑补出今日下午时的惨烈场面。 “陆有大哥，今天下午是什么凶兽追着那蛮荒野牛群跑，又为何转而追向我们？” 陆有轻抽几下，止住了哽咽，与陆平说来： “野牛本就强大，而这一批数量又多。能使得它们受到惊吓的，是那被人操控的庞然巨物。听什长说，是有驭兽本事的宗门操纵的憾地苍狮，约莫有五十多头。” 陆平并未见过那妖兽，听名字一时间觉得倒有些王者之气，没来得及接茬又听那陆有道： “我们本来是想躲过的，但被那狮群追赶的有一伙猎人，想来应该是我们要营救的一伙人，于是我们便起身营救，与那狮群交上了手。双方也算是两败俱伤，我们守备军有二十二名兄弟，都…都回不去了！伤了的，就更多了！” 陆平目光向陆有身后几名站岗兵丁望去，都或多或少带了些伤，陆平安慰道： “陆有大哥，逝者安息。” 陆平向众人抱了抱拳，掀开帘子，向帐内走去。 帐内不少兵丁还在休息，有些伤得重的，还时不时发出两声呻吟。越过众人，见还有一处简易后帐，想来什长，端靖然等人应该就在此处。 进入其中，率先回头见到陆平的是端靖然。她两颊也有没来得及擦洗的泪痕，想来也是为那殉职的兄弟们流的。 “陆平？！” 随着这声吃惊一些的叫声，账内众人都转头看来，不约而同地露出惊讶的表情。陆平一时有些尴尬，想缓缓气氛便道： “从大家这表情看，是默认我已遇了难？放心了，我从小福大命大的，若不信，端姑娘，你来掐掐。” 说罢，陆平把脸凑了过去，玩闹地要让那端靖然确认一下。 “陆平哥哥！” 一声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个小男孩扒开了个小缝，探出头来。小脸上脏兮兮的，头上冲天辫也有几处打了节，看样子就是刚摸爬滚打出来。 “虎子？你怎么在这儿？” 虎子猛地扑进陆平的怀里，小小的身躯因哭泣而颤抖，泪水在他脏兮兮的小脸上划出一道道清晰的痕迹，仿佛冬日里融化的雪水。 “陆平哥哥，我…我…他们都不在了。胡爷爷、水生叔、壮子叔都不在了！所有人都被那…那坏东西咬死了！呜呜呜！”他抽泣着，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无助，小手紧紧抓着陆平的衣襟，仿佛那是他在这冰冷世界中唯一的依靠。 “虎子，别怕，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是在苍白山脉么？怎么又来这北境之地了？”陆平蹲下身，用温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虎子的头，眼神中满是温柔。虎子的眼睛红肿，泪水依旧不停地滚落，他断断续续地讲述着：“我们…我们后来再去，发现原本的野兽少了很多，但村子里还缺些食物，于是便走了两日来到这北寒城外。结果我们越走越深，迷了路，大智叔拿出了一个小盘子，说还是等人来救。结果…结果来了一群大虎样子的猛兽…”说到这里，虎子再次泣不成声，小小的身体因过度的悲伤而痉挛。 陆平大概知道了这前因后果，把虎子抱在怀里，转头看向刘宪道： “刘大哥，这憾地苍狮什么来头？” 刘宪看着这一幕，双拳也暗暗使了使劲道： “万兽宗的狗杂碎们！仗着后面有人撑腰，前些年倒还老实，近两年开始为他们宗主凝练什么血魔大法，开始滥杀无辜。这次北寒城危机，估计也有他们参与！” 陆平心道，原来这幺幺姑娘的消息倒也算属实，看来这万兽宗既然有后台，说不定与那洪阎圣殿也有些联系。 怀中虎子从自己贴身衣物中取出一物，递给陆平。 陆平一看，是一个酒囊，上面还有一小滩血迹，正是那日在山洞中水生给自己和柳相雪倒酒的容器。 陆平打开喝了一口，一种悲愤之情由心腾升，神识传音道： “蛇祖前辈，这次可能又要麻烦你老人家一次了。” 第35章 醉意上心头 蛇祖不知陆平是何决定，只听他继续说道 “前辈，想来刚经历过激战，那几头畜生应该也在这方圆之内，不知是否感知得到？” “在更北边，不过不远了。只是陆平，那几人与你是有些缘分，但不至于冒这个险吧？” 陆平得到了确认的方向，倒也没第一时间回答。只是推开帐帘，与众人说道： “我去外面看看，去去就回。” 众人还来不及询问，陆平就来到营外，又灌了一口水生自家媳妇酿的酒水，自言自语道： “这东西，还真是迷魂汤啊。” 随即，向北方奔去。 陆平穿梭于密林深处，月光稀薄，仅能勉强照亮前方半里范围。随着深入，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股不寻常的气息，那是混合了血腥与草药味的复杂味道，颇为邪性。 终于，穿过一片密集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灯火通明的营地映入眼帘。 这营地依山而建，四周布有简易的几套毡房，看来是对这野外露宿准备充足。一面旗帜插在一旁，随风轻扬，猎猎作响，旗面上绣着的猛兽图案也算活灵活现，倒像是万兽宗的宗门旗帜。 营地中央，趴着足足二十头狮子模样的妖兽，想来便是那陆有口中的憾地苍狮。 “前辈，这营地大概有多少人？” “现在倒清醒过来了？二十多人，但修为基本都是聚灵期。不过这场中趴着的畜生，都不是凡品，估摸着都是开智巅峰了。” 开智期便是与修仙者的聚灵期相近。 陆平听罢，手中阡陌万里瞬现，脚下绿云步运至巅峰向那万兽宗营地掠去。 “什么人？！” 那营门盯梢的几人见南边有动静，纷纷拿起武器，向陆平这边喝道。 话音未落，只见陆平双手持剑，一跃而起，阡陌万里举过头顶，一式“静水”劈了下来。 这几人哪能想到仅一个照面，那巨大剑光好似从天而降。 剑光如练，划破了夜空，带起一阵凛冽的剑气，仿佛连空间都被这一剑轻轻撕裂。"静水"一式，可劈江河，令水流静止片刻，江河不深，一剑可见底，这也是这一式名字的由来。 陆平这一剑非但蕴含了陆平的灵力，蛇祖也稍稍添了把柴。剑光比之白天更为耀眼，来势之快，那几名万兽宗弟子手中武器尚未举起，便已被这股力量斩亡。那三头狮子也是打盹未来得及躲闪，直接当场毙命。 帐中有人听到盯梢的弟子大喊之时，已起身出门。刚掀开帐帘，一道剑光剑尖落下，劈碎了营房前的木头台阶。 “他娘的，大半夜的还又来送死的！都醒醒，抄起家伙，干活儿了！” 这万兽宗弟子们也是训练有素，离得近的早已手持长杖，与那憾地苍狮建立联系。稍稍远的也迅速赶了过来，边跑边做着战斗准备。 陆平瞧这阵仗深知这战机稍纵即逝，提剑便向场中杀去。 陆平身形如鬼魅，穿梭于万兽宗弟子与憾地苍狮之间，他的动作流畅而致命，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一抹狠劲，仿佛这不仅仅是战斗，更是一场复仇。月光下，他手持阡陌万里，运起月影流光。无殇剑诀中这一式属于快剑中的快剑，十分适合突袭，攻敌不备。他腰间挂着的酒囊不时被他取下，仰头畅饮一口，那酒水似乎成了他力量的源泉，每饮一口，剑势便更加凌厉三分。 一头憾地苍狮咆哮着扑向陆平，巨大的身躯带着狂风，却只见陆平身形微侧，脚下绿云步轻盈一闪，竟已出现在苍狮背后，剑光一闪而逝，那头苍狮的脖颈上多了一道细长的血痕，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地尘土。周围万兽宗弟子的惊呼与怒喝交织在一起，却丝毫无法动摇陆平分毫。 不过多时，万兽宗门下弟子全部进入了状态，一时间陆平也难再添伤亡，甚至自己身上还多出几道爪痕。陆平甩了甩手，没去管那伤口，倒是猛地又灌下一口酒。 陆平眼神逐渐有些迷离，此刻醉意与杀意交织，月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抹不羁的轮廓。他猛然旋身，剑尖轻点地面，霎时，四周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剑光与月色交织成一幅光怪陆离的画卷。 他低声自喃：“既然人与畜生都到得差不多了，那便都留下吧！”随即，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穿梭于战场之中，每一次剑出都伴随着有血飙出，剑势如醉如痴，却又精准无比。 剑光闪烁间，竟似与陆平有了呼应，时而缠绵悱恻，绕指柔肠；时而狂暴不羁，裂石崩云。 “这是剑心夯实之相。”蛇祖默想。 万兽宗弟子们的攻击在他这醉剑之下显得笨拙而无力，拳打棉花便是这般。剑尖所过之处，皆是血花飞溅，却又不失一份飘逸与洒脱。一头憾地苍狮怒吼着腾空而起，巨爪挥下，却被陆平一剑挑飞，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随后他借力跃起，剑尖直指苍穹，随后猛然下劈，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直接将那苍狮一分为二，场面震撼至极，令人胆寒。 万兽宗其中一位领头弟子发出声音询道： “少侠，我万兽宗与你无冤无仇，今日这般因何而起？” 陆平手上剑势不减，只回了句： “无他事，小爷我草菅人命而已。” 陆平体内灵力，消耗过半，但场中还剩十余数敌人。心下做了打算，擒贼先擒王。 陆平躲过几式攻击，有法器亦有狮爪，闪身向刚刚发声之人追去。阡陌万里一剑便砍毁那人横在头上的短刀，顺势嵌入那人肩头半刃，一声惨叫伴随而出。 陆平也未想到这领头的这般不堪，便抬剑欲再刺一剑将此人击毙。忽地，剑刃被那万兽宗人一握在手，此人手上附有护掌，夜幕中暗暗发光。 阡陌万里猛地回抽，虽带出血色，想来是割穿了那人护掌法器，却未能完全收回。 陆平突然后背强烈刺痛，小空的那句“小心”终究是慢了半拍，一尖锐之物刺进了陆平后背。 第36章 惨战明剑心 陆平身形猛然一滞，如同被狂风骤雨中的惊雷击中，那股突如其来的剧痛瞬间贯穿了他的脊梁。他咬紧牙关，强忍着没有发出半点声息，目光如炬，迅速扫视四周，避免再被其他敌人偷袭。月光下，一滴冷汗自他额头滑落，与嘴角溢出的血丝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刺目。 只见一名万兽宗弟子，手持长枪，隐匿于阴影之中，眼中闪烁着狡黠与狠厉。他趁陆平不备，一枪得手，正欲再补一击，彻底终结这场战斗。然而，陆平的反应超乎常人，他借势一旋，左手长剑突然出现，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银弧，剑尖精准地割破了偷袭者的咽喉。 陆平回身，左手剑欲刺这领头人腹中，又被他左手握住，看来这护掌法宝是一对了。 陆平被刺，本应灵力不能集中，此刻又怒气在胸。 “喜欢握剑，便握紧了！” 陆平也不顾后背疼痛，右手灵力爆发，阡陌万里一剑力大下沉，直接斩断那人左臂与右手大拇指。左手剑松又刺入其腹中。 “小空，这枪尖我能拔出？” “没问题，但你可能要…” 不待小空说完，陆平背微曲，伸手拔出枪。枪尖带出一串血珠，剧痛从后背传至陆平全身。 “啊！！” 陆平一声怒吼，抵抗了少许疼痛。小空后面几个字蹦了出来： “忍点疼…” 陆平顾不得止血，只能全靠小空。 仰头再喝了两大口酒，双手持剑向人群中杀去。 陆平双目转为赤红，如同浴血修罗，双手持剑，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穿梭于万兽宗弟子与那头庞大的憾地苍狮之间。剑光如织，时而前进，时而后退。每一次挥斩都伴随着敌人倒下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憾地苍狮怒吼，巨爪拍击，却难以触及陆平那灵活如风的身影。 “陆平，这畜生的要害在双目间靠下的山根处。”蛇祖提醒着陆平。 他借势跃上狮背，双剑齐下，剑尖在月光下闪烁，如同死亡之指，精准地刺入了苍狮的要害。 苍狮庞大的身躯颤抖，发出最后的哀鸣，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就这样，陆平闪转腾挪，左刺右挡，又斩下六人六狮。而陆平，亦是不堪重负，身上伤痕累累，鲜血染红了衣襟，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没有丝毫退缩。 一步，又一步，脚步踏着雪与血的混合物的地面，虽然声音不大，但寂静中听起来竟有些毛骨悚然。 陆平如同地狱之门钟声般的脚步每接近一步，万兽宗剩下的弟子们的心脏都震颤一次，那原本高傲的苍狮也低着头，缓缓后退。 这场战斗其实已经有了结果，当敌我双方气势上有天地之差时，所有的人数优势，法器灵宝，都不足以影响结果。 随着最后一人倒下，陆平的体力也到达了极限。用匕首取出二十枚灵核，又收了收灵石。陆平将最后的酒底洒在了中间的营帐布上，顺手拿了个还在燃烧的火把。 一步步走到营口，回头望向这营地，口中已发不出声，心中默念道： “水生大哥，嫂子…替你报仇了。” 用力一扔，身体也随之向后倒去。 火光骤然腾起，瞬间吞噬了万兽宗的营帐。熊熊烈焰中，布幔化为灰烬，木柱噼啪作响，化作焦黑的残骸。火焰映红了半边天际，与月光交织出诡异的色彩，将夜的寂静彻底打破。热浪滚滚，浓烟满天，带着刺鼻的烟味和血腥气，直冲云霄。 “太累了啊…”陆平倒在雪中，昏了过去。 …… 陆平缓缓睁开眼，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晨光穿透稀疏的云层，洒在皑皑白雪之上，反射出柔和而耀眼的光芒。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温暖的毛皮毯上，周围是熟悉而又略显疲惫的面孔——守备军的兄弟们正围坐在不远处，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则低声交谈，眼中难掩关切之色。 他们的脸上虽挂着战斗后的疲惫，但看到陆平醒来，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端靖然，眼眶微红，快步上前，离近瞧了瞧陆平，见已无生命危险，便道： “怎么样？逞英雄的感觉好吗？” 陆平尝试着发出声音，但发现自己没有办法，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水壶。 众人一下子便想到了，忙倒了一杯水给递了过去。陆平润了两口嗓子，感觉整个人都顺畅了不少。 “多亏了陆有那家伙机灵，进来与我们说有浓烟的味道，我们顺着走，便看到了火光。寻着找去，谁料是你倒在了雪地里。” 陆平昨夜在失去意识前，烧掉那营房，一是为了泄愤：二也是只能赌，赌这守备军队伍能比其他危险先寻来。 陆平听闻微微一笑，小声问道： “威不威风？” 那端靖然翻了一个白眼，顺手接过陆平喝完的水碗道： “威风！威风极了！就剩半条命了，可不威风嘛！” 一旁刘宪打断道： “好了，别在这拌嘴了你们。还有其他人，我们也别打扰陆兄弟休息了。都出去，出去。” 起身看向陆平道： “尽管多休息，有事喊我或者喊那端丫头都行，你这帐子就在我俩之间。” 陆平点头称谢，然后从怀里掏出二十枚憾地苍狮灵核，欲递过去。那刘宪先是一愣，后便明白了陆平所为，马上推了回去道： “想什么呢！统一分配的灵核是集体作战才需上缴，你这单枪匹马的，我可不收，快揣起来！” 说罢也转身出了陆平营房。 陆平感到浑身无力，但此刻却无比畅快，只听蛇祖声音传来。 “小子，照比这灵核与灵石，这次你剑心的提升才是真正的大收获啊。” 陆平不明剑心是何物，便又向蛇祖请教。 “你且感受下你的神识。” 陆平闭目凝神，他的意识逐渐沉入一片虚无，四周是无尽的黑暗，这是自己的神识之还，此刻海面中央出现一点光亮，如同汪洋上空中最亮的星，陆平瞧得不清，便近了近。 突然间，那光亮膨胀开来，化作一柄虚幻的长剑，悬浮于空，剑身流转着淡淡的光芒，就是那阡陌万里出鞘的形状，而剑身周边的每一缕光芒都似蕴含着无尽的剑意。陆平仿佛能感受到剑尖轻颤时的锐意，剑身舞动间的风雪墨竹。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剑心。” 第37章 返城 “蛇祖前辈，这剑心有何用处？” 陆平经常听蛇祖提起，但具体的裨益倒是不知。 “你瞧这剑心虽小，但与我这本体相近。阡陌万里的剑心，最初便是一往无前。我任你仙魔巨擎，还是上古猛兽，一剑在手，便杀你个身神惧丧。” 蛇祖的话在陆平神识中响起，那神识中的剑心小剑也微微颤动，似在共鸣。 “我虽见过不少练剑天才，但不得不说也是头一次见你这聚灵期便可凝练剑心的，只道是你我有缘吧。等你能下地了，倒可以感受感受，剑招，剑式如若你习得贯通，便不用再脑海中过遍招式，随心而出。更大的裨益，等你进入那结丹期便自有体会。” 陆平听闻也觉惊讶，神识试着与这剑心接触一下，只觉浑身剑气凌厉，恐惊了众人，忙收了回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端靖然进屋，见陆平正试着起身，忙过去撑了一把。 “你后背那伤，孙医师说有点深了，暂时还是不宜起身走动。” 陆平也只能借着搀扶坐了起来，说道： “其实走动倒是也可以，就是有些疼痛而已。端姑娘这是来给我送饭？” “修仙之人，倒不用一日三餐，不过你刚苏醒过来就问问。毕竟，是早上都要赶早摊儿的人。” “那我得吃，话说，守备军在这还有什么任务吗？” 端靖然看了看陆平，略作思考便说： “暂时没了，本来出城营救百姓，不晓得出了这么多岔子。等你缓缓，估计就要回城了。” 陆平一听，这荒郊野外，这一群人多呆一时，便多一时风险，忙试着站起来道： “我能走的，已无大碍，快告诉刘什长拔营出发吧！” 端靖然略微用力把他按回在床上。 “我自然是知晓你的顾虑，想来我们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遇险吧。而且你这伤势孙医生说，可能要躺几日，你也不想年纪轻轻就成个驼子剑仙吧？听起来倒是独特，修仙界还没有这一称号的人物，嘿嘿。” 陆平斜眼看了看端靖然，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端姑娘，你去找个木板，然后用马匹拉着我回去啊！就是绳子别栓得太近了，不然那后蹄带起的雪，可能够给我埋下的。” “这法子我们之前想过，只是当时你没醒来，我们怕跑一跑，你人被甩没了，一会儿我再去问问。” 不过多时，刘宪也过来询问，见陆平坚持，便同意了这主意。 一行人，带上虎子，在夜幕中，回到了北寒城。而陆平和虎子，一个因为战场受伤，一个因为无人照料，刘宪写了个请示，便暂时留在营中。 夜晚，陆平运起大自在心经，又“拜托”了小空。 “小空啊，你先别攒着你那点器灵之力了，先助哥哥疗伤，我们马上回宗门了。到时你多歇歇。” 蛇祖听闻，倒是有些心疼小空，对陆平说了句“剥削”。 陆平权当耳旁风，仔细地运着功法，胸前的石头也随之滋润。几个周天过后，陆平觉得状态转好些许，又有了些调侃精力。 “还是小空用处大啊，不像有些人哈，一点不出力，还指责起我来。诶？前辈，还未曾请教，您的器灵之力…” 蛇祖听这阴阳怪气，冲着自己来了。便骄傲说道： “我没什么器灵之力，下次遇敌自己解决便好。” 陆平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本事倒是从进青岚小筑第一天就会的，凭借着自己的灵力，肯定是无法到达昨夜那般强悍，若非蛇祖帮助，肯定死于那万兽宗营帐之中了。打趣道： “哎呀，有些老人家就是经不住玩笑，晚辈这不是讨教么！你我心意相通，自然知道晚辈想问什么，前辈的器灵之力的确霸道，但随着出剑，带出更多灵力。晚辈这修为属实是不够用啊…有没有…” 听着陆平假模假式的抱怨，蛇祖也是不耐烦道： “怎么？既想少出力，又想威力大？” 陆平嘿嘿陪笑点头道： “不多出力，威力大的法子也不错啊！” 蛇祖说： “也有，你平日里多吃些黄豆。” “有用？” “嗯，都是屁，你的臭些。” …… 翌日清晨，陆平修练结束，准备打水梳洗一番，正推门而出时，看到端靖然向自己营帐所在走来。 “不是让你卧床？怎么，昨日里听那驼子剑仙的名号挺气派？” 陆平现在只觉身体恢复不错，但那缝合的伤口处还是会疼，但伤口疼与骨骼疼自己还是拎得清的。 “端姑娘早啊，手里拿着什么？” 端靖然将手拎着的一个浅蓝色包袱撂在桌上，打开来是三层食盒，原来这外面裹布，是为了更加保温。 食盒打开来，先拿出一碗豆花，豆香浓郁，上面撒了些咸味浇头和葱花。又打开一盒，里面倒没有器皿，只是油纸包着一包干粮，那油花有些已经浸湿了外面油纸，虽未打开，已有肉香味飘出，令人食指大动。油纸上写了个小小的“李”字，想来是之前端靖然提到过的那家包子了。 见收了食盒，陆平忙阻拦道： “诶诶，端姑娘，那还有一层没打开呢，怎么留着自己吃的？” “谁像你这般贪吃！我是先去给了虎子拿餐，孩子挑了甜豆浆和油条，剩下的我拿过来了。什长说虎子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喊我出营去买些点心回来。不然，你真以为我大清早出去给你买吃的？” 陆平半个包子在嘴里，一时也无法出言反驳。 “行了，你自己慢慢吃吧，别瞎走动。”说完，端靖然拎着食盒转身出去。 陆平三下五除二，便吃个精光，反应过来这盛豆花的小碗应该归还，便出了营帐。 走了几步，路过昨日虎子住的营帐，便想进去看看这小家伙。昨日众人觉得陆平需要休息，而且也不便照顾虎子，便让他与那火灵根许乐住在一室。 “许大哥，虎子，陆平进来了啊。” 陆平先知会了一声，随后便掀开帘子，一见，屋内多了一人。 第38章 碧空烟雨楼 “哎哟，端姑娘也在，倒是巧了。” 只见端靖然有些不自然地坐在一旁，那许乐倒是搭话道： “陆兄弟恢复得不错，起得也早。虎子这才起来，快洗脸吧。你陆大哥都来了。” 虎子快速地洗了两下来到桌前 “哇！是豆浆和油条！谢谢端姐姐！” 端靖然起身，留下句“刘什长那还有事儿”，便慌忙出去了。 陆平站在原地，会心一笑，跟虎子说： “呃，虎子你快吃，吃完了我带你去逛逛。” 晨光透过营寨的稀疏木栅，洒在青石板路上，陆平牵着虎子的小手，沿着营中蜿蜒的小径漫步。两旁，是早起操练的士兵们，他们或挥汗如雨，或拳风呼啸，空气中弥漫着训练特有的热忱与朝气。虎子瞪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不时指着远处的大旗或是近处的兵器架，兴奋得差点要挣脱陆平的手。 “怎么？小孩子家家的，也要上战场？” 虎子装出少年老成的样说道： “我在那山野间都呆了一两年了，你别瞧不起人。陆平哥，我本来想拜你为师的，可惜有一年有个白胡子老头来我们村里，说我没有灵根，不能修仙。但虎子学些拳脚功夫也好，不如就让我留在这营里吧？” 陆平能体会到这娃娃对军营的向往，但刚经历过生离死别又于心不忍道： “这军营是有定则的，未满十五岁不能进营，你好生修练，等到了十五岁，我再带你回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辩论似的来到了刘宪帐前，陆平蹲下身帮虎子整理了下衣服，拉着他进入帐中。 端靖然自然是不在的，刚刚只是借了个说辞，陆平自然也不会过多询问。 “哟，你这伤好得倒出乎我的意料，怎么，带着虎子来是托付，还是辞行啊？” 刘宪不仅修为不错，脑子也是十分灵活。见陆平带虎子一同前来，定是有事。 “哈哈哈，果然什么都逃不出刘大哥的法眼，小子这般过来便是辞行的。虎子年纪尚小，又痴迷于武道，虽没有灵根但晚辈宗门山下有一罗汉堂，刚好也教些外家本领。等他长大一些，若想着这部队，便再送他回来。” 陆平自然知道，若将这虎子留下来，以这刘宪以及其手下的人性，定然也能妥善安置。只不过，他觉得与这娃娃有缘，又想到能和罗汉堂的小葡萄作伴儿。 刘宪也觉这般安排比从小就跟在部队中好，到时候本事没学到，再染了些痞性，便点头答应。 陆平问了问虎子村子地址，就写了封信告知村里。同时，把其余几人的噩耗也顺便告之，附上了一百两纹银，就当是安慰。刘宪叫来军中驿官，遣人送了过去。 “陆小友，且慢。” 见陆平欲转身出去，刘宪喊住了他，手中多出一枚令牌，放于陆平手中。 “这是我仙武部的令牌，我将此次御敌的事跟我们六队队长说了，他给你的。不用尽什么责，就当有个通信方式。这令牌你可以感知我们六部三什的位置，以便通信，想找我们的时候，也随时过来。” 陆平想到，再推辞恐寒了刘宪的心，便仔细收好，想来还有一事，便问道： “什长可知，端姑娘现在何处？她早上给我和虎子送了饭便寻不到她人，近日来对我俩也是照顾周到，自要当面道声谢。” 刘宪点头，只道此时应在在为那牺牲的战友们发抚恤金。 陆平得了方向，便去仙武部军需营走去。不远处，便见到端靖然在那里一封信一封信的交给驿官。这些兵丁大多都不是本地人，这抚恤金有的甚至需要乘坐云舟送到很远的地方去。 “端姑娘，忙着呢？”“端姐姐好！” 端靖然应了声虎子，倒没理陆平。 “没什么，就是道一声谢，多谢端姑娘这几日的照顾，以后能用得上陆平的，尽管吩咐。” 端靖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地包裹着银钱与信件。 “知道了。” “若有空与姐夫来青岚小筑找我玩两天，正好虎子也在附近，到时候我来做向导。” 端靖然转过头来，丹凤眼眸怒瞪，开口道： “到底走不走！啰里八嗦的。” 陆平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赶紧让虎子与这正在气头上的姐姐道别，便向营外走去。 …… “陆平哥，这云舟真大啊！一会我们真能摸到那云彩吗？嘿，我小时候，便一直觉得那天上的云彩一定特别甜，这回我可得尝尝。” 北寒城舟港处，虎子一直拉着陆平问个不停。陆平开始还认真回答，后来发现这孩子只是喜欢随口问，便也随口答。 “那云彩可吃不得，吃了以后会说不出话来。而且一会儿这云舟会升起一个老大老大的罩子，把我们都保护起来。” 两人见船来了，就上了船。 “哇，陆哥！那…仙女儿！” 虎子激动得，连“平”字都吞了，直接指着那一身青衣的女子。 陆平先把虎子的手收回，告知指着人说话没有礼数，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阳光透过轻纱般的云层，斑驳地洒在云舟之上，一位身着碧色烟罗裙的女子款步而来，仿佛是踏云而来的仙子。 她，便是苏芊儿，来自碧空烟雨楼，也是陆有口中要娶的婆娘。只见她身形轻盈，步步生莲，青翠的裙摆随风轻摆，如同山间最温柔的绿意，又似清晨最清新的露珠。 苏芊儿的容颜，更是让人一见难忘。她面若桃花，肤如凝脂，眉眼间流转着淡淡的忧愁与不经意的风情，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又似能容纳世间万般柔情。唇边挂着一抹温婉的笑意，不张扬，却足以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她的发髻上，简单地插着一支翡翠玉簪，与身上的衣裙相得益彰，更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 众人被虎子那声音吸引了目光。 “师姐，快进内舱吧，这外面人多眼杂的，不知深浅地都盯过来了。” 只见那苏芊儿微微点头，目光在陆平身上留了半刻，转身向内舱区域走去。 “陆平哥，走！咱也去那边。” 陆平一下拉回了虎子，挠了挠头说道： “呃，虎子，咱去不了。哥哥没舍得给咱俩买内舱的票。” 第39章 顾青凡 陆平与小虎子在这云舟的乙等舱，云舟分为甲乙丙丁级舱位，其中乙丙丁仓位的价格倒是阶梯性递减的，甲等舱要高出一大截。据说更为豪华的云舟有那天字舱位，陆平他们这艘倒是没有的。 午餐时分，两人去膳舱用餐，舱内倒是有不少人。虎子满眼期待，以为能再见到那苏芊儿，在被告知甲等舱的客人都是将膳食送至屋内而作罢。 “陆平哥，这虾子你吃不吃，我还想吃一只。” “这都是随便吃的，你吃完了自己去拿就好了。” 虎子听闻双眼放光，拿着食盘便去寻自己中意的食物。这时，一个身影从上方落下，砸在了与食舱同层的甲板上。 “顾青凡，能不能别跟狗皮膏药似的走哪跟哪？” 一句话音从甲板上面不远处飘了下来，众人有些转头，稍远点的站起驻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这顾公子从天京城追到北寒城，瞧这架势是要从北寒城追回觉阳城再随着去人家宗门了啊！” “别做梦了，那碧空烟雨楼是外人能随便进的？像这顾青凡一点功夫不会，去了连扫地的门童都能给他轻易轰走。” 陆平身后桌两人小声指指点点，陆平大概知道了这求爱而不得的桥段。见这顾公子踉跄地走进这膳舱，众人议论的声音也渐渐下去了。 虎子回到桌上，见陆平饶有兴致地盯着那刚从楼上摔下来的男子，小声说道： “陆平哥，这哥哥锦衣华服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没坏没破，也不知是什么料子，等以后虎子挣得钱了，给自己一人买一身。呃…给陆平哥也弄一身。” 顾青凡右手持扇敲打着左手掌心，目光满舱寻觅着，恰巧这目光与陆平对上，面露喜色，一下子坐了过来。 “这位小哥，腰间配剑，器宇不凡一看就是名望颇高的剑术大师，不知怎么称呼？” 陆平左眉轻挑，不知这顾青凡此般为何，便报上了自己名字。 “陆平。” “这名字一听就荡气回肠，另在下想起了那段峥嵘的…” 陆平打断道： “你先等等，我脸皮不薄，但也禁不住你这般夸赞，你且说说你坐过来所为何事？” “好！快人快语！不愧是与我一般的江湖儿女！在下顾青凡，从天京城过来，一路也算坎坷，遇到了贼人将银钱和灵石都骗去了。我手中这把折扇，倒是出自名家之手，若兄台看得上…” 顾青凡一边说着，那折扇也在顾青凡手中缓缓展开，犹如一幅细腻的画卷在陆平眼前铺陈开来。扇面上，青竹傲立，墨色深浅不一，勾勒出生动的层次感，竹叶间似有微风拂过，带起一阵轻颤，仿佛能嗅到竹林的清新与淡雅。更为奇特的是，在那竹林深处，隐约可见一缕轻烟缭绕，细看之下，竟似藏有山水小景，云雾缭绕间，隐约透露出一座古朴楼阁的轮廓，楼阁虽小而精致，却透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气息，引人遐想。 扇骨则由墨色竹节构成，每一根都雕有精细的花纹，首尾相连，构成了一幅幅微缩的图案。扇骨底部由于展开，又构成了一幅连绵山水。扇钉不知是何金属，虽然极小但却在钉上篆刻了“顾”的小字。这折扇尽管华丽雅致，却掩盖不住那古朴的气息。 “这扇面是由文殊墨所画，出自大师之手。而这扇骨更厉害了，难得一见的黑色墨竹，可不是刷黑染料的诓人东西，是当真从那墨色竹竿上取下来的。” 陆平听过顾青凡介绍，又看了看这扇子，接过手来，合扇抱拳道： “多谢顾兄赠扇，陆平感激不尽。” 顾青凡一下子慌了起来，忙抢回折扇说道： “陆兄误会了，若陆兄真喜欢，平日里送个十把八把的倒算不上事。只是这次，顾某人的确需要些银钱，不知能否跟陆兄弟换些？” 陆平拍了拍顾青凡肩膀，示意他此处人多，去外面谈。 转头告诉虎子吃完了直接回去休息，拉着顾青凡便走出了膳舱。 “刚才跟顾兄开个玩笑，不必当真，这扇子光看外相，就知道并非凡品。我能说赠就赠。” 顾青凡松了口气接话道： “陆兄眼力倒是极佳，这扇子若真让我卖，也不舍得。不如这样，就当先存于陆兄这，等我回了家拿到银钱再赎回来，不知陆兄能否助小弟一臂？” 陆平刚刚观瞧此人，便是因此人气度与沈无为有些相似。只不过一个胖些，一个瘦些。 “这扇子，不知顾兄想抵多少？” “三千，三千灵石。” “倒是值这么多，可惜我身上没有这么多？” “那陆兄有多少？” “六百。” “六百也太少了，还不够…” 不待顾青凡说完，陆平就打断道： “那顾兄只能另寻他人了。” 击杀了那万兽宗的门人，陆平搜出大概一千一百枚灵石与二十枚灵核，而陆平还要用于这段时间修练，此番出价也算是陆平极限。 只见顾青凡咬了咬牙，便说道： “好！陆兄，六百便六百，只是切记帮我保管好了，届时我顾某人以千枚赎回！” 这时甲板之上，传来声音。 “顾先生，我师姐唤你与这位少侠到舱内一叙。” 发出声音的，便是那早前跟在苏芊儿身旁的女子。 顾青凡倒是惊喜万分，连连点头答应，这便拉着陆平往甲等舱方向走去。 “顾兄看样子，是对那苏芊儿倾慕已久？” 顾青凡好像被陆平说中了，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嘿嘿。早先在天京城里见过一面，应当是通天仙阁举办的十年一度的庆典，各个宗门的翘楚倒是来了个大概，这苏姑娘当真是一等一的存在。修为、样貌、谈吐，那都是无出其右的。” 陆平听他介绍，那样貌，刚刚在登船时便已见过。至于修为与谈吐，也令陆平微微好奇起来，便随顾青凡一同去了。 第40章 相邀探宝 踏入舱门的一刹那，眼前豁然开朗。云舟甲等舱内，有一厅，许是用于接待客人，内部还有专门休息的卧舱。舱壁以淡雅的云纹浮雕装饰，每一道线条都蕴含着流动的美感，与窗外虚拟的天蓝云白遥相呼应。椅子则是采用上等的丝绸与软木精心编织，坐上去一定舒适至极。茶几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与几碟点心，香气袅袅，为这奢华的空间更添了几分温馨与雅致。 “顾公子，还请见谅，方才我登了舟便修练去了。方师妹也是近来心情不好，被我罚去抄写宗规了。” 陆平与顾青凡进来还没一会儿，那苏芊儿就从卧舱款款走来。 “芊儿在这向顾公子赔个不是，倒是这位小哥瞧着面生，不知是…” 顾青凡听闻忙接话说道： “这是我近几日相识的陆平陆公子，也是一见如故。陆平，这位就是…我常常向你提起的…碧空烟雨楼的苏芊儿师姐。嘿嘿！” 陆平心道，你们俩在我面前这般，是以为我爱看戏？ “陆平，这屋内有法阵，若一会儿要硬往外跑，可能还需费些力气。这苏芊儿和你那师兄修为相当，就不知道真打起来如何。” 蛇祖声音传来，提醒着陆平。 陆平暂且记下，也没显出慌乱，想着既然你俩爱演戏，那我也便顺水推舟，随口说道： “嗯，顾公子人仗义，家里也殷实。跟着顾公子，吃香的喝辣的，一路行来倒真是有点。” 一位小厮模样的男子看了两盏茶，陆平喝了一口心道这茶不错，跟师父不舍得拿出来那罐有得一拼。 苏芊儿缓缓坐下，看向陆平问道： “不知陆师弟师承何处？” “我这一介散修，在苏城跟武师傅学了几年拳脚，师傅说我有灵根能聚集灵气什么的，就传了我一本心法。” 苏芊儿自是不信，但也未戳穿，只轻道： “如此年纪，就能达到聚灵期，也是不可多得的资质了，可惜我们碧空烟雨楼只收女弟子，不然倒是可以向师尊引荐一番。” “多谢苏师姐，师弟我也就是学些本事，糊个口就知足了。” 苏芊儿也不纠结此事，继而说道： “近日，我在北寒城倒是得了件残破地图，离觉阳城倒谈不上远，不知两位是否有兴趣一同前往？”苏芊儿媚眼如丝，向陆平这边望来，秋水般的眸子，在这舱内装潢的映衬下，更多了几分妩媚。 顾青凡听闻自是举一百个手赞同，陆平则是暗暗心道： 这顾青凡都被你给人扔下去了，此番还邀我二人一起去探宝？我一个聚灵期，也帮不到你这结丹期什么忙。 只是陆平一时间不知道这苏芊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随便找了个推辞道： “感谢师姐厚爱，只是陆平此番去了那觉阳城还有一些要事，恐怕是没这仙缘了。” 苏芊儿眼底露出一丝失望之色，倒是道出了此番原委： “陆师弟也别误会，只是这藏宝之地是叫汉阳古涧的地方，极寒之地，云雾缭绕，峭壁如削，仿佛天地间最锋利的剑刃直插云霄。” 苏芊儿轻启朱唇，继而说道“那古涧深处，有一方剑池，池水清澈却深不见底，池中倒映着漫天剑寒，我虽习剑，可灵根属水，剑池内本就寒气逼人，又在这极寒之地。我听消息说，这剑池需要一阳气鼎盛的剑修入池去碰那机缘。” 陆平听闻，倒是有些心动，还未来得及张口，就听门外嚷道： “我进去找我哥哥！你们凭什么阻拦我？” 虎子回了舱内，见陆平迟迟未归，自己又呆得无聊。便寻出来了，向人打听，才晓得陆平位置，看来是找上门来了。 陆平听闻也微微拱手道： “二位见谅，是我那堂弟，苏姑娘所说的事在下会认真考虑。暂时先去顾这娃娃去了，都怪平日里管教不严，失了礼数。 “此事还望陆师弟慎重思量，若有了定夺便在下舟前告知我便可。我也要继续修练了，婉莹师妹麻烦帮我送送顾公子与陆公子。” 出了舱去，虎子见到陆平 “好你个陆平，让我先回去自己偷偷来看那仙子姐姐，好生不地道！” 陆平也觉无奈，倒也不必向这倔强娃娃解释。拉上顾青凡一同下楼去了。 “陆兄，亦我所见此番机缘不小，不如变答应了那苏姑娘吧。若得之一二，对你修练肯定有所帮助。” 陆平右手拉着虎子，想到还是先把这小家伙送到罗汉堂，再行定夺，便道： “顾兄为我考虑，陆平心内感激。只是我还有些任务在身，此番便不能一同前往了。倒是顾兄此番能与那苏芊儿师姐同行，到时候岂不是近水楼台…？” 被戳穿了心事的顾青凡哈哈大笑了几声，转而小声说道： “那还是不好说的，倒是之前陆兄答应我的事，咱们可说定了。” 说完，手里摇了摇那把扇子。 陆平浅笑，也不说什么，拿出六百灵石，交与顾青凡之手。 “虽然如此，但还是劝顾兄小心谨慎些，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云舟渐渐靠了觉阳城，陆平下船前，便向苏芊儿告知实情，苏芊儿只觉有些遗憾，但也未强求。只道，若改了主意，便传信到碧空烟雨楼。 舟港中到青岚小筑的云舟还需要等两个时辰，虎子耐不住等，便拉着陆平进城逛逛。 行至一熟悉店铺门口，便是那腊月时陆平买祭奠用品的店。只是门口没有了那老孙头的身影，却多了一个精壮汉子。 “诶？这老孙头身体不适，让家中晚辈来顾店了？” 陆平回身在隔壁摊子买了点果子，又割了几斤排骨，毕竟这老孙头儿也帮过自己个小忙，当时并未收钱，买点东西，问候一声倒是应该。 只见门口男子回头向店铺内看了看，随即又转了过来，并未理会陆平。 陆平也是诧异了一下，也为多想，便向店内走去，跨过门槛，便见到熟悉的老孙头，和不少顾客。 “哟，孙老板，今天这生意怎么这般好？” 老孙头儿回头，见是前几日来买物件的小子，长呼了口气，好像说了很多话，终于能歇歇一般。 “是你小子啊，这不再过月余便是清明了嘛，都来找我提前订些货。你今日过来难不成也是…” 陆平将伴手之物放在桌子上，说道： “没什么，年前来得匆忙，未结了账，想来再来送还您老定是不要、这就顺手提了点东西，可不要拒绝。” 老孙头倒是连忙摆手，同时又要招呼客人，有些稍被冷落的，便先出去了，门口的精壮汉子倒也一同走了，看来是某位顾客的家丁护院。 第41章 罗汉堂 陆平见此番景象，也不便叨扰，便将东西放下，告了辞。 一来一回，时辰也差不多，返回的路上给虎子买了串糖葫芦，又置办了些贴身衣物，便登上舟去。 “陆平，刚刚有两人好像一直在跟着你，直到你上了这云舟，不过老夫也不确定。毕竟仅一个多时辰，又是在这闹事街道，希望只是路线相近。” 陆平坐在云舟上，倒是不怕了所谓的跟踪，毕竟在这艘船上的，要么是青岚小筑山下居民，要么便是同门了。” 陆平出示了弟子令牌，便带着虎子进了弟子舱。舱内只有其他两人，陆平又不认识。想来很多回家探亲的师兄弟早已返回，一些修为高的也不用等云舟便可归宗。 一个时辰左右，便下了云舟。陆平并未直接回青岚小筑，而是先带着虎子往山腰处的罗汉堂走去。 夕阳的余晖如熔金般倾泻在一座古刹前，将古朴的石阶与庄严的殿堂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古刹外挖出的石洞内，石雕的罗汉像错落有致地排列于殿内，每一尊都仿佛被夕阳赋予了生命，眼神中闪烁着智慧与慈悲的光芒。陆平牵着虎子的手，踏过光影斑驳的石板路，步入这宁静而寺庙门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火味与松木的清香，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心生敬畏。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罗汉像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与殿内昏黄的烛光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氛围。 “阿弥陀佛，施主若烧香祈福，可能要快些了，遣香钟再过几柱香便要鸣。” 一个沙弥模样的和尚缓步而出，他身着朴素却干净整洁的僧袍，脚踏布鞋，步伐轻盈而沉稳，手中托着木质的念珠，面容慈祥，眉眼间透着超脱世俗的淡然。 陆平回施一礼道： “感谢高僧提醒，我是来寻人，不知小葡萄在寺内否？” 那高僧模样的僧人，先是一愣，随后说道： “云景师弟在后山菜园，如若施主有事，便从此路过去寻他。” 说罢，右手请了一下，向一条小路指去。陆平道了谢，便拉着虎子前往。 “陆平哥，你骗人！这哪是习武，分明是让我来当和尚啦！虎子不干，虎子还要娶媳妇儿呢！” 陆平先赶紧捂住了虎子嘴，告诉他佛门净地，不可乱说。 “你记个俗家弟子，不用落发，再学些拳脚，放心好了！” 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小径，陆平与虎子来到了一片开阔的菜地前。这片生机勃勃的绿意之上还披着夕阳洒下的金纱，给每一株蔬菜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一高大的人影正戴着斗笠站在田间，他身穿一件略显宽大的灰色僧袍，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仿佛与这田园风光融为一体。 他手持一把锄头，时而细心地翻动着泥土，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时而他也会停下来，用衣袖轻轻拭去汗水，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蔬菜特有的清新气息，偶尔还能听到远处山涧溪流潺潺的水声，与这宁静的田园画面相得益彰。 “小葡萄！” 陆平拉着虎子快走了几步，向那人喊去。 被叫的人，先愣了一下，随后便回头张望，眼神中带着惊喜。显然，这称呼许久未被叫过了，一听便知来者身份。 与幼时玩伴见面，陆平也不嫌小葡萄身上的泥土，一把抱了上去。 被称作小葡萄的僧人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稍微拍了拍陆平后背，示意陆平“松绑”。 陆平放下小葡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 “你小子可以啊，现在还混上了法号了，等会换上祖衣礼服我瞧瞧，看看有没有刚刚寺内大师傅那般禅意。” “法号是剃度了便有的，只是你幼时不知罢了。” 陆平想了一下，实在回忆不起来了，便问道： “小时候怎么不见你有这般闲情逸趣，这长大了怎么还种上菜了？” “阿弥陀佛，这寺内菜园，平日里是我们师兄弟几人轮番照料的，供应着寺内的斋饭。” “嘿嘿，瞎说了不是，你们罗汉堂这香火烧得顶天，我在青岚小筑都闻到了，还差这点菜钱。” 小葡萄倒是不与他争辩，看了看陆平身侧的虎子道： “这菜园子里，也有他的佛法，不过陆平，这位小施主是…” 陆平把虎子拉至二人中间，介绍道： “给你找了个衣钵传人，以后你那一身本事，便也有了延续。他叫虎子。呃…具体叫什么…虎子你叫什么啊？” 虎子被刚刚陆平提醒，不敢再瞎说话，一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只听小葡萄说道： “小施主若想学习佛法心经，贫僧倒是念了十年有余。若是学些功夫本领，倒是力所不逮了。” 虎子这时候说道： “我姓唐，据说是娘生我的时候夏天刚过，村里的人都说我娘这生产时日倒是过了酷暑，月子也不算遭罪。可是那年夏天过了，「秋老虎」又来了。所以我叫唐秋虎，但村子里的人都叫我虎子。” 陆平也帮着说道： “虎子人家志向比你大，是要娶媳妇儿的，就记个俗家弟子便好。学些傍身的外家拳脚，以后也能糊口吃饭。” 陆平一路走来，此刻也是说得口干舌燥，便催着小葡萄去弄些水来。一口下去只觉甘甜沁肺，得知是寺内井水。便问道 “这些蔬菜都用这井水浇灌？” “是的，河里的水，总有上游的人洗衣服。有一年天旱，我见来不及了，便去打了些河水回来。结果有些菜未能收获，还被师父罚去抄了经。” 陆平倒不是好奇如何灌溉，只道：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提，你这菜若是这井水浇灌，定能可口，你看这天色将晚…” 小葡萄自然拗不过陆平，不一会儿便打了些斋饭过来。陆平尝了几口，虽有些寡淡，但心下也是舒服，正映了那句，食之以素，静之以心。 第42章 试探 “小葡萄，什么时候去带虎子拜师啊？” “近日过了时辰，一会我去跟师父讲一下，大概是明日一早。” “那我就呆到明日，倒想看看这虎子法号是啥。” “俗家弟子，既然以后要还俗，便省了法号这一说。” 陆平嘴上说说，倒也不是真想观礼。只是觉得既然答应了虎子，就等一切妥当了再回青岚小筑，反正也不差这一晚上。香客房倒是还有位置，陆平也没去，就拉着小葡萄在这菜园供休息的偏房对付一夜。 “你说你未习得功夫？那你这些年一直在这儿种地？那我明天倒是要去替你讨讨公道。” “你莫冲动，我本就不具灵根，再说现在每日也就是，起床了先早课香，然后出坡，中午过堂后便休息。偶尔前殿帮帮香客，晚上无事再写些感悟，倒是清闲。” “你现在还要去前殿？那没遇见哪位丰腴的大姑娘想着还俗去？” “那倒没有，近几年虔诚的香客少了一些，大多是来求些家族兴旺，或者求些姻缘。前些时日，正月初一那头炷香，更是打了起来，多亏了然师兄出手，将那两家人都清了出去，不然这闹剧要到何时却不知了。也不知这是来请求佛祖保佑，还是来做交易。” 陆平见了这小葡萄比小时候稳重了不少，若换上近日前殿遇到的老和尚那身，说是禅师也不遑多让。只见她掏出册子，研墨写字，好似记录今日感悟。过了片刻将册子移至油灯下，用着微热将刚写过的文字烘干。 陆平好奇，不知这小葡萄有没有记录自己，不见他阻拦便凑过去看了看： 今日耕于田间，见一溜蚂蚁觅食归来。 有的蚂蚁举着一块小蘑菇； 有的蚂蚁举着小米粒； 还有的蚂蚁一齐抬着一片稍大的馒头渣渣； 浩浩荡荡的，兴奋至极。 队尾有一只小蚂蚁手里没有举着任何食物，在那垂头丧气地打着圈圈... 再后来过来了另一个小蚂蚁，分给了他一颗小米粒。 他也开开心心地跟上队伍了。 陆平读完，虽未记录自己，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失落。 “葡萄，你这写的，看似记录，但又好似蕴含着什么？” “仅是记录。” 陆平也不追问，暂且当作自己佛缘普通，未能参透。一旁的虎子这一天也颇为辛苦，早早睡去，嘴边还挂着口水。 陆平与小葡萄聊了一会儿，见他昏昏欲睡也劝他休息去了，自己则独自修练。 陆平盘膝而坐，周身被淡淡的月光轻柔地包裹，他深吸一口气，双手轻轻托起那两枚晶莹剔透的灵核。稍一运功，便觉灵核内蕴含着纯净而磅礴的灵力，随着他的意念缓缓流转，释放出一圈圈细腻的灵光，将整间小屋映照得如梦似幻。 他闭目凝神，引导着体内微灵力与灵核中的能量产生共鸣，那一刻，仿佛有无形的桥梁在他与灵核之间架起。随着灵力的交融，陆平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自丹田升起，沿着奇经八脉缓缓流淌，所过之处，身体的疲惫与杂质似乎都被悄然洗涤。陆平心道：“这灵核比起灵石来看，虽有些杂质，但蕴含的灵力非那灵石能比啊。以后若有机会，定当多搞些来。” 一夜无话，随着起晨钟声敲响，陆平缓缓睁开双眼，见小葡萄已穿戴整齐，忙唤醒虎子，三人朝正殿走去。 小葡萄说了那记名俗家弟子之事，倒也不麻烦，仅仅记录一下，稍安排了些事宜，几人便退了出来。 进入了虎子被安排的僧房，四床，四桌，四椅。陆平帮虎子取出了采买之物，又与他叮嘱几句。 “虎子啊，好生修练，我过去还有几月，便可下山来寻你。” 陆平诞辰在四月，过了今年便年满十六岁了，可接些任务，也可下山游历。 临走前与小葡萄寒暄两句，便道了别，朝青岚小筑走去。 时近晌午，陆平终于踏在了齐云峰地界，也不拖沓，便回到了久违了的齐云峰弟子院落。 许是山高，院落里还有些积雪，陆平踏在雪上发出嘎吱的声音，又想到了这一路下山近月余，却发生了这么多事，直道人生无常。 “我靠，小师弟你回来了？” 陆平回头，不是他那柳樊师兄还能有谁？ “哎呀，柳师兄，你没去修练？我还道我能悄无声息地回来呢。” “你柳师兄什么时候懈怠过，刚修练完回来换身衣服，你这一个多月可想死师兄了！过来，我看看长高了没有。” “师兄，一个月而已，哪能长得那么快。” “不对，你小子，聚灵期了？！” 见陆平笑而不答，柳樊师兄便知自己猜对了。兴奋道： “哈哈哈，小师弟聪慧，这武学资质也是惊人，师父他老人家…诶？师弟你回来是否有见过师父？” “尚未，怕打扰他老人家清修。” 说完柳樊好似遇到了天大的事儿，赶紧拉着陆平说道： “快走，赶紧给师父请安，师父还说你回来一定要责罚，你再不去肯定是罪上加罪了！” 陆平忙点头称好。 “柳师兄，你陪我一同去？这样师父见了我二人也会心软，法不责众嘛！” “与我有何关系，你且自己去吧。我可不去，到时候再殃及池鱼。” 陆平听闻笑道： “不去也好。还殃及池鱼，只怕师父到时候见你还未聚气，气一上来将我罚得更重了！” 陆平将东西放下，转身去主峰。还未走到房门，便听见里面声音传来 “他最好别回来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延迟，我不罚他难道静思峰会饶了他？” “弟子陆平，给师父、师娘请回峰安。” 里面跑出三人，正是云不归、师母慕寒和小师妹云兮玉。陆平见这场面，又联想到刚刚传出的那句话，忙道： “呀，看来师父、师娘正有家事相商，那弟子改日再来。” 说完便脚底抹油，准备跑路。 “回来！” 那云不归大喝一声，转而变成了疑问句，问道： “你聚灵了？”。 见陆平点头，还未来得及答话，云不归一掌探来。 第43章 静思峰 陆平见云不归一掌探来，心下一惊。抬手打落抵挡一下便闪身后退。 “那点本事出来，你这聚灵若只有这些劲道，那怕是在宗内被人耻笑。” 云不归说完，便指了指陆平腰间配剑。 陆平闻言，目光骤凝，右手将腰间佩剑拔出，剑身微颤，嗡鸣一声，寒光乍现。他身形暴起，如同猎豹出击，剑尖直刺，脚下剑步扎实，直逼云不归。剑光如龙，划破空气，带着凌厉之势，一剑快过一剑。云不归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当师父的自然未出全力，不过这陆平剑势，也愈发凶猛。令云不归从本来的轻松应对，到需要手疾眼快用些招式了。 与陆平过了五十几招，只听师母慕寒叫道： “好了不归，这平儿也是刚刚回来，你这要试探到什么时候。” 闻言，两人最后一合结束，分别退了开去。 云不归心下惊喜连连，但并不表露于外。倒是小师妹玉儿忍不住道： “哟？六师哥，你怎么出去这短短时间变这么厉害了？还修了剑修？” 陆平看似回答她，其实也算是向师父汇报： “回家祭祖，偶有所得，也是运气不错。” 云不归看出了陆平聚灵期修为，出手不仅仅是试他修为，更为重要的是试探陆平是不是走了歪道。若灵气中有任何邪魔外道的东西，那就是忍痛，也要将他灭杀在未成形时期。 云不归面色微沉，目光如炬，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陆平，你修为精进，为师甚慰。但修行之路，道阻且长，不可因一时之得而忘乎所以。其次，剑乃凶器，亦是护道之器，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为师望你，无论将来修为如何，皆能持心守正，不为外物所惑，不为邪念所侵。你此次修为提升，若有奇遇，更当谨慎对待，莫让贪念与私欲蒙蔽了双眼。”言罢，望向陆平。 陆平赶紧抬手作了一揖：“弟子时刻将师父、师娘教诲铭记在心。我们齐云峰训诫也是常常耳提面命，不敢越雷池半步。” 云不归点了点头，又看向陆平道：“你未满下山年纪，擅自下山。这事情是躲不过的，明日去静思峰领了责罚吧。哦，顺便把你这些信都拿回去。” 说着出现在手中三封信件，看样子都是通过鹤知音传信，又印拓下来，封了信封。 陆平接过，揣入怀中，向师父、师娘鞠了一躬，便回去了。 陆平回去一路上倒是边走边读，第一封信是来自自己四师兄的。 『陆平师弟，不知你是否早已归宗。师兄我已经出了烟云北域，今日路过天京城，想起了你，这里师弟定会喜欢。师兄北域十年大比之时归宗，到时候再喝上几杯。』 陆平想起了栾超修与自己在苍白山脉的那几天，虽不过一月，但也有些想念。小心折好，放入怀中，继续读第二封。 『离火门的外门生活就是蹲马步，外加许多杂事。有时锄地，有时挑水，有时喂猪。那天我觉得当头猪也不错，饿了吃，困了睡。 宗门内也有灵丹堂，若唤我去磨药制粉倒是个轻松活。对了，有机会帮我谢谢栾师兄，那《炎火九段》腿法我日夜修练，倒是增进了不少。下次见面你可不一定能挡住我这攻势，但想来你是要做剑仙的，哈哈哈，旗鼓相当吧那就。我在这很好，勿念，若实在想念也可来宗门寻我。』后面还写了一堆在离火门的琐事。 陆平心道：沈无为这一走也是离家数载，若未来有机会路过苏城，也去拜访一下他家老爷子。 第三封信倒是字少。 『三月，青岚小筑，无人上榜。』 未写署名，陆平回想了这几日知晓自己身份的人里，能对得上号的便是幺幺姑娘了。那这么看来，原来是向我这通风报信的？ 陆平三封信读完，也恰巧回了住处。还未来得及喝口水，柳樊师兄便来了。 柳樊师兄踏入门槛，神色中带着几分匆匆与兴奋，一进门便急切地说道：“陆平，你可知道，这一个月来青岚小筑可是热闹非凡。北域大比临近，许多在外历练的师兄师姐都提前回了宗门，准备一展身手。咱们齐云峰还好，四师弟，五师弟倒还未回来，但也有其他峰弟子经常过来切磋，那些记名的外门弟子也是纷纷在演武场扎堆儿，师兄这几日也是应接不暇，可算你是回来了。” 他边说边比划着，眼中闪烁着对即将到来盛事的憧憬：“明日，你若得空便去主峰那边的演武场看看，每日都有师兄师姐切磋交流，剑光闪烁，法术轰鸣，说不定对你那木缘心法也有所帮助。平日里清冷的竹林小径，如今也多了不少匆匆而过的身影，好久没在小筑见到这番景象了。” 陆平也是一惊，这距离北域大比的时间还有几月，这就开始预热了？ 此时，只见门外忽地出现三位身着素净白衣的弟子，他们衣袂飘飘，面容肃穆，步伐一致地踏入院中。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叶，斑驳地照在他们身上，为这突如其来的静谧场景添上一抹不容忽视的庄严。 为首一人手持一卷泛黄的书简，轻轻展开，目光在陆平身上稍作停留，随即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宣读道：“陆平师弟，鉴于你未满下山年岁却未按时归宗，依宗门规矩，需前往静思峰禁足三月，以自省其身。即刻起行，不得有误。” 言罢，他将书简轻轻一合，身旁两位弟子随即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姿态恭敬而不失威严，似是在无声地提醒着陆平这一决定的不可抗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压迫感，使得周围的竹叶似乎都停止了摇曳。 柳樊也是大致知道这事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陆平先是回了礼，随后打哈哈道： “张天宇师兄，陆平有礼，上次比试张师兄的风采还历历在目。你看我这也是才返回齐云峰，今夜先在宗内受师父教诲，明日再去是否可行？” 第44章 聚餐 那白衣三人听闻也觉有理，被唤作张天宇的师兄答道： “峰内教诲自然是重要，陆师弟今日便留在齐云峰好了，但明日一早，还望师弟尽早来我静思峰，受宗门教诲。” 陆平连忙道谢，送别了静思峰三人，陆平回房间收拾衣物。柳樊边看着陆平收拾，边和他聊着这段时间的经历，陆平也是抹去了蛇祖与小空的两段，尽数托盘讲出。 “师弟，你这番回家，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待明日你去那静思峰领罚，师兄也出门闯荡一番。”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一会儿听见门口小师妹叫道： “二师兄、六师兄，我娘喊你们来主峰吃饭！” 柳樊听闻也是略感惊讶，忙拉着陆平一同去。 “小师妹啊，师娘也忒是偏心。这除了跨岁那日，连正月十五都没喊我们一起吃饭。怎么这陆猴儿一回宗，便大展厨艺了？” “刚刚那几位静思峰师兄也知会了爹娘，娘知晓陆师兄要去受罚了，才喊大家来吃个饭。柳师兄若觉不公，等改日师兄也去领罚，齐云峰肯定也大排宴宴！” “诶呀，小师妹，别乌鸦嘴，快呸呸呸！再说了，师兄这么本分的人，何时能受得了罚呀！” 陆平听闻也是笑道： “以二师兄的性子，指着师娘因他受罚请客是够呛了，但有一天找到自己的仙缘道侣了，师娘估计能做顿最丰盛的！” 不待柳樊反映，小师妹玉儿抢道： “六师兄，你这话还真说对了！柳师兄与那小云峰的马师姐都…” 话未说完，玉儿的嘴便被柳樊师兄捂了上去，看似被戳穿了心事，但还是解释道： “师妹你可别瞎说，师兄和马师妹还八字没一撇呢，你可别把这事当真，到时再传出去了，误了人家名声。” 陆平听闻也打趣两句，三人就这样欢声笑语般地聊着到了主峰。 进门望去，大师兄已经在了，这顿饭算上他们仨也就堪堪六人。齐云峰也真称得上是人丁稀薄。 师娘慕寒身着一袭素雅的蓝衫，正忙碌于灶台与餐桌之间，宛如春风拂面，温柔地布置着这一桌佳肴。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肴错落有致，色泽诱人：一盘清蒸鲈鱼，鱼眼微凸，鱼身覆盖着翠绿的葱丝与鲜红的姜丝，蒸汽中夹杂着海的鲜与香；旁边，红烧狮子头圆润饱满，酱色浓郁，表皮微裂，露出内里细腻的肉质，香气扑鼻；不远处，一盘凉拌野菜，翠绿欲滴，搭配着几朵素雅的菊花，清新爽口，仿佛能洗净尘世烦恼。更有一壶自酿的桃花酒，置于桌中央，酒香与菜香交织，营造出一种温馨而宁静的氛围。慕寒师娘不时用白皙的手指轻拂额前碎发，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眼中满是对弟子们的疼爱与期待，这一幕，温馨而又美好，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陆平见状，心想反正明日也遭不到师父骂了，便调侃云不归道： “师父今天也喝酒了？怕不是喝的师妹的女儿红吧？” 云不归听了怒骂道： “你小子这嘴皮子，若是不收敛点儿，以后定是要吃些亏的。樊儿，快点给他倒上，我看吃是堵不上他嘴了，不知道这酒能不能堵上。” 柳樊听到师父命令，那自然是言听计从的。满满一大碗，给陆平斟满。 这齐云峰倒不似其他峰，吃穿用度都很质朴，这可能与云不归于慕寒过惯了简朴生活有关。那盛酒的容器，也不是什么精致小盅，通通大碗。 云不归端起酒碗，众弟子见状，也纷纷双手托碗，等着师父发话。一时间，云不归还有些说不出话来，倒是师母慕寒先开了口： “你们师父啊，今天高兴，一是人齐，虽然差了那老四、老五。二是因为你们也都修行有成，今日下午你们师父还说啊，平安，健康就好。那北域十年大比，他不强求。” 云不归斜眼看了一眼慕寒，好似责怪她道出了自己心事。 “不是不强求，那不是还有那俩崽子呢吗！陆平，你说说这次碰见你那四师兄，他修为如何了？” 陆平听闻，忙先放下酒碗，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如何教训那些外人，又如何霸气震“五鬼”，还有对自己朋友事情的上心程度，均一一道来。 陆平口才本就优秀，这口若悬河般的通通一讲，倒也引人入胜。不知不觉，大家都端了半柱香时间的酒碗。 小师妹玉儿打断道： “师兄你歇歇，你再不歇歇，我看大家这酒碗都要端不动了。” 云不归沉浸在自己爱徒的故事当中，一时也忘了提酒之事，忙道： “好了，我大概知晓了，总之你们这些人，都让师父很骄傲。远山，你身为大师兄，行为端正，表率师弟妹们，果然没让我看错。樊儿，距离聚灵期也差临门一脚了，师父明日拿枚丹药给你，定能突破屏障。到时早点把那小云峰的姑娘接过门来，别让人家等久了。” 柳樊也是脸颊一红 “师父，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过弟子一定紧遵教诲，早日突破聚灵期！” 陆平打趣道： “反了反了师兄，你遵的教诲是早日娶人家姑娘过门！” 众人哈哈一笑，这时云不归咳了两声，望向陆平： “你别说他，就你最不省心，我齐云峰第一个被他们静思峰责罚的便是你！你没见他们那三人今日下午来我这那姿态，下次见面给我打回来。” 陆平点头称好，欲起身捧杯，被云不归按了下去。 “我没说完，就你口急！下午你说你是竹灵根，这倒是师父疏忽了，只因师父也没见过这灵根。耽误了你几年光景，哎…” 陆平倒是毫不介意，起身道： “师父，说这作甚，若不是平日督我打好基础，此番机遇也不会突飞猛进。至于那静思峰，你尽管放心。我齐云峰的势，还轮不到他静思峰来耀武扬威，明日我便去给他们个下马威！” 慕寒听闻，还是劝了句陆平，告诉他本就是去领罚，莫再生是非。再超出几月，连大比都赶不上了。 云不归嘴上不说，但心中也觉爽快。 “我原本以为，你四师兄脾气与我相似，今日觉得你小子倒是也挺对我胃口！哈哈哈哈，来，干了！” 众人听闻，举碗相碰，这一夜，齐云峰欢声笑语不断，众人均尽兴而归。 第45章 山中无日月 晨曦伴随着第一缕阳光洒在齐云峰的小路上，陆平腰间挂剑，背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往静思峰行去。 青岚小筑一峰一格，这静思峰远远望去便有些庄严肃穆。踏在静思峰的石制阶梯上，石阶上有些脚印踏出了部分痕迹，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有人曾受罚顶千斤重登山。 峰门口有位守门弟子，许是时间太早，倚着峰门坐在门槛上打盹儿。 “齐云峰陆平，来领责罚。” 陆平声音洪亮，吐字也算清晰。见那人并未睁眼，深知这人有些爱答不理，便欲跨过此门直接往山顶主峰行去。 “果然是来领罚的，一点规矩没有。你家师尊没教导你要人领你入山？” 陆平听闻，佯装惊讶。 “诶呀呀，本以为不劳烦师兄这一趟，再扰了师兄清梦，倒当真失了礼数。” 那守门弟子见陆平未正面争辩，倒似一股怒火打在了棉花上，心下不快道： “那也不是不行，你且自行前往那静思堂吧。” 陆平摆了摆手，懒得与他计较，独自向山上前行，不足半个时辰，便到了那主殿，上书“静思堂”三字。 阳光斜洒，将“静思堂”三个古朴大字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字迹苍劲有力。牌匾之下，是两扇厚重的木门，门扉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阳光透过门缝，洒在青石地面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 门口有两人当值，见有人来便上前询问。，着齐云峰陆平来检索手中仙册。 “陆平，昨日长老已有判罚，内门弟子未满十六岁，出宗月余未归。往清念台禁足三月，期间抄录《宗门弟子详解》两遍，一遍牢记，二遍熟心。” 陆平听闻，与自己心内预期大差不差。便领了责罚，由其中一人指点向山上行去。 “这位师兄，有些细节还需要告知。” 陆平宗内年纪本就尚小，又没到开门收入的时侯。能称他一声师兄的，除了那几个，便只是外门弟子了。 “禁足倒不是完全的禁足，那清念台很大，里面有十几处木屋。除了第十号木屋有人外，其他几处均无人。只要不下那清念台，师兄便可自由活动。若是想些吃食，酒酿，倒是也可让我们这些执事采买，给几个灵石做跑腿费便好了。” 陆平闻言也是暗道合理，不然这三月时间岂不是要无聊透顶。 “还有一点需要提醒师兄，所有禁足之地都有法术大阵。一是若真出了范围，有个提醒。二是不能灵力比斗，一些切磋倒是可以，不施展灵力，都不致伤致命。可一旦灵力爆发出来，就有些棘手了。” 这些陆平倒是未曾听说，摸出五颗灵石递与这领路小哥。 “小哥怎么称呼？这番提点当真有用。” “师兄客气，我叫许志安，是这静思峰的外门弟子。这灵石我便先收着，等过几日师兄拿些酒菜来给师兄尝尝。” 陆平道谢说道： “师兄不敢当，叫一声陆老弟便行。还有一事请教，不知那十号房，受罚之人乃是何人？” “这个许某人倒是不知，名册上未有记载，只是能看到那房间有人在。” 行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这清念台上，许志安将身后包裹拿下，道是这三月换洗的被褥铺盖，便退回了去。 陆平看过一号房，走了好一阵才见二号，心道这清念台果然地如其名，每个住所都相隔甚远，果真称得上清念二字。 陆平最终选择了六号木屋，原因无他，只是这屋子后面有一小块竹林。木屋由原木搭建，外表质朴无华，院前也荒废了许久的模样，似乎很久未有大流。 陆平轻轻推开木门，一股淡淡的松香与竹香交织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倒让他觉得不错。屋内陈设简约至极，一张木桌置于中央，桌上摆放着一盏油灯，靠墙处是一张宽大的木床，虽然有些灰尘，但稍微收拾一下便可住下。 陆平收拾完一切，便也开始审视了自己目前习得的所有心法功夫。 木缘心法目前看来自然是比不上大自在心经，这北域大比肯定强者如云，且持续很久。提升修为境界自然是第一位的，不然灵力恢复不足将导致无法发挥全部实力。 绿云步倒是可以暂时发挥其作用，配合着两大剑诀：天问剑诀与无殇剑诀，配合着绿云步身法可以发挥出剑诀本身的优势。 陆平再掏出身上所有灵石与灵核，灵石借给了顾青凡六百倒还剩下五百有余，灵核十八枚。陆平心下感叹道：三个月啊，这些东西恐怕很难支撑这么久，不过管他呢，先练再说，山前定有路。 就这样陆平起早练剑，晌午略作休息，下午在竹林中修炼绿云步，晚上回到木屋内运气练功，时间一过便是三日。期间那许志安倒是来过一次，给陆平送了些应用之物，顺便带了些吃食和一坛酒。陆平这三日把吃的都扫光了，酒都未来得及喝，灵核却消耗了8枚。 “蛇祖前辈，这大自在心经需要的灵力简直不堪想象啊，如此这般，我要到结丹期还不知多少时日。” “你这小子，刚刚迈入聚灵期，就想着结丹期的事了？三月之后你能达到聚灵四重就不错了，这还是你灵石充足的前提下。” “可是我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三月禁足，去哪搞这些灵石？” 正在两人讨论着，一熟悉身影出现在了陆平院外。 “陆猴儿，快出来，你二师兄来看你了。” 陆平闻言赶紧起身，出门一看，柳樊双手提着些东西，忙接过来。 “还是二师兄想着师弟啊，师弟在这清修几日，都瘦了，看看二师兄拿了些什么好吃的。” 陆平展开包着食物的油脂，一块泥块呈现出来，只听刘樊说道： “上次你说了我这灵根适合叫花鸡，我倒是试了试，你尝尝，不难吃！” 陆平没想到这二师兄还真把自己的话当了事做，紧忙拉着他进屋，打开了那坛酒。 “师兄，正好今日我师兄弟二人喝个不醉不归。” 第46章 银针 柳樊见这屋内有坛酒，问道： “看来小师弟这人缘也是不错，还有人给你送了坛酒？” “哪有人像师兄这般疼我啊！这是上来的时候，求人帮忙带来的。这不这几日也是刻苦修炼，没功夫喝，主要师兄你也没在，我自己喝来也无趣得很。” 不分多说，两人举杯开怀起来，声音也是越来越响。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一个人不敢睡，说在罗汉堂都是小葡萄陪你睡，还要来钻师兄被窝！那时候你呀，也就这么高！” 柳樊坐着用手比了比自己胸前，示意陆平小时候的身高。 “师兄你还说这，你半夜翻身把我压在身下了，嘴上还嘀咕着「什么东西这么硌」，我愣是半天没把你摇醒。若不是你起夜，怕是你才是我们齐云峰第一个来这静思峰受罚的了！罪名就定你个，谋害同门！” 柳樊听到，也是回忆起来，哈哈大笑道： “我当时还做梦了，梦见师父罚我在柴房睡觉，还寻思着以后还是要少犯错，这柴房木头床，是没有自己的炕舒服。” 两人一言一语，回忆着过去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还有还有，你记不记得…” 柳樊话未说完，只听门似乎有一暗器破空而来，钉在了陆平房门。一道冷峻的女声传来。 “你俩安静些，一晚上了，聒噪得很！” 陆柳二人也是一惊，连忙从屋内跑了出来，不见人影，只有一把短刀留在木门上，刀刃完全没入门内，只留着短短的刀柄露在外面。 陆平被扰了兴致，自然是不悦，便拔出短刀，细细端详。 “师兄，我们青岚小筑有擅长暗器的弟子？” “自然是有的，但是不知道谁能闲来无事来这清念台。” 闲来无事…陆平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说道： “师兄你在这坐着，我去去就来。” 说罢陆平便拿着短刀，向十号房走去。 十号房门口写着一个“拾”字，远远望去烛光摇曳，昏黄而温暖的光线好像温暖着房间，在夜幕中平添上一抹柔和。透过半掩的窗棂，一缕清冷的月光与烛光交织，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窗下剪影，好似一位女子静坐窗前，她的身影被拉长，与烛光交织成一幅静美的画面。 可这画面倒没静止太久，那唯美也戛然而止。只见那剪影右手轻抬，一柄与陆平手中无异的短刀剪影出现在手中，陆平瞳孔微聚，那刚刚才听到的破空声又响起。 “当啷”一声，陆平举剑格挡，随后拾起地上这枚比匕首还短的短刀，与手里原本那枚一一掷还回去。 陆平心下不悦感大增，本来还想过来理论几分的心思，一瞬间变成了以牙还牙。 只见两枚短刃一前一后钉在了那窗棂上，刃尖没入一点，并没有刚刚这人掷陆平门的力道。 “还手？” 一声清冷的，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问句，从屋内传来。紧接着一道白光从屋内瞬间来到陆平面前。陆平从未见过如此快速的身法，只能全力后退，右手长剑提于面前，一道白光向他右手腕袭来。 陆平面色凝重，只因这白光来得太过迅猛，比刚才那短刃快了近一倍。右手放剑，左手接剑，还不待陆平身形稳住，又一道白光向他左肩射来。 身形如风中竹叶，顺风而为。陆平心道绿云步，急速闪避着那抹突如其来的白光。那白光，竟是一枚细长的银针，在夜色中闪烁着寒芒。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平无殇剑诀起势，“月影流光”骤然施展，长剑一挥，剑尖仿佛捕捉到了月光的轨迹，化作一道柔和而坚韧的银色光幕，将银针将将弹开，这一躲一挥，倒透露出陆平基本功的扎实。 银针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最终“叮”的一声，嵌入远处的树干之中，陆平见第三针暂未攻来，也借机稳住身形，心中既惊又佩，对方出手之快，招式之奇，比栾超修都要高出不少。若此时自己还如一个月之前的实力，此刻早就没命了。 渐渐地，那一身白衣由远及近，陆平也看得真切。 那，是一张极致的脸，美得极致。 宛如，与这世间的最强大的恶魔做了某种交易，来换取了这副脸庞。 陆平一路走来，也见过不少美人坯子，但此刻也不禁怔怔出神。直到看见她那双眼睛，才意识到刚刚的对弈。 “既然都是青岚小筑的弟子，为何你能使用灵力？” 远处那白衣女子并未答话，只抬手又是一针，此刻陆平才观察仔细，这女子周身并未有灵力聚起，而是全凭自身气力，陆平这才感受到与这白衣女子间的差距。 一针，又一针。 陆平已经来不及观察这白光银针的具体动向，手中长剑也只是下意识舞出抵挡，将那月影流光使到极致。 三十二针，十三处伤，陆平一步未进。 陆平喘着粗气，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心中烦闷不已，心下默念“哪有一直挨揍的道理。” 又一针袭来，右手长剑换左手，右手阡陌万里出现。双手持剑，眼前剑幕腾起，将射来银针尽数抵挡，一时间，倒是有了进身的机会。 只见那白衣女子轻点地面，腾空而起。 陆平嘴角上扬，使出不染中的一式，揽星河。由空中发起攻势，陆平此刻左手剑尖点地，右手阡陌万里时刻防备着下一发银针，腾空而起。 那白衣女子见陆平近了，右手出现一柄短刀，掷刀而接。 这一刀来势凶猛，展现出比之前任何一针都强的气势。 “老子管你是人是鬼，就是那天上的神仙，今天也要拉你下这凡尘！” 一剑劈下，被飞刀弹起，腾挪转身又是一剑，被白衣女子手持短刀拦下。 陆平越打势越起，一连十二剑，剑剑力竭般劈下。 二人，终是落了地。 陆平，晚一些。 感受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双臂，再见对面那云淡风轻甚至不染一尘的身影。只觉浑身无力，又忍受着伤口带来的隐痛。 “噗通、噗通” 远处跑来一人，来得急切，每一步都使了全力，正是陆平的二师兄柳樊。 “师姐息怒，师姐息怒。我这师弟就是倔犟性子，今日也是怪我来探望，打扰了师姐清修。” 陆平显然不认识此人，但听柳樊师兄这么一说，倒可以确定是同门，只是这女子未曾见过。 这时，那白衣女子指了指陆平，开口向柳樊问道： “你们齐云峰的？” “正是在下六师弟，陆平。受责罚来这清念台禁足三月。” 白衣女子面无表情，转身向房间走去。双手一端，四十二枚银针，三把飞刃尽数归于身侧，留下一句“好生管教”便消失在陆、柳二人眼中。 陆平见一切归于平静，转头向柳樊说道： “柳师兄，怎么样？这师姐都被打走了。嘿嘿！” 柳樊气不打一处来： “小师弟啊，阮师姐可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啊！” “阮？那个…传说中的阮师姐？” “嗯，阮寒星。” 青云小筑记载： 陆平幼时，挡阮寒星四十二针三刃， 未死。 第47章 奋起 二人打道回府，躺在床上，柳樊帮陆平擦些止血伤药。 “二师兄，这阮寒星怎么也犯了错，在此受罚啊？传说中不是天之骄女，宗主捧在手里怕碎了的主儿？” 柳樊听完，纠正道： “天之骄女可不是宗主说的，你莫要混淆，都是些同门或者其他同道的评价。” “那师兄认为，这阮寒星与小云峰的马师姐比，孰强孰弱啊？” 柳樊左手食指有节奏地点着桌面，似乎那马师姐的脸庞已然映入脑中。 “若论实力，马茹宁肯定是比不过阮师姐的。论样貌嘛，我还是觉得茹宁的样子更平易近人些，嘿嘿。” 陆平也是少见柳樊面上露出如此表情，不禁打趣他起来： “柳师兄这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下次路过小云峰，我一定去瞧瞧马嫂嫂。” 柳樊听了也整理了表情，正色道： “你这小子，莫要吓坏了人家。对了，我来此处寻你，也有着任务。” 说罢，柳樊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朴盒子说道： “喏，师父让我上来给你送三枚真灵丹，说让你精进修炼，等回峰了若是止步不前，他主动请示，再将你罚上来。” 陆平见木盒中躺着三枚玄黄色丹药，丹香四溢，无须服用，便知其中蕴含着充沛的灵力。不禁心下一暖，也大呼师父简直就是自己的知音，突然想到这二师兄，便问道： “师兄，你辛辛苦苦送这丹药上来，也不能白让你跑一趟，这枚给你，师弟留下两枚足矣。” 柳樊知道陆平心思，便推辞道： “别跟你师兄客气了，师父也不会偏心，给我的自然也不差。只可惜我不太争气，五年前我便是引灵十重，不知为何迟迟入不得聚灵期。” 陆平听闻，也不得其解，神识一动向蛇祖请教道： “前辈，不知你可知我这师兄…” “五年聚灵不过，要么是灵根薄弱，要么就是不思进取。” “师兄灵根虽说不强，但也不至于如此。若说不思进取，更无可能，早先年少时，都是师兄拉着我修炼的。” “有些人是捅破那层窗户纸便一日千里的，也有些可能是经脉堵住了灵力运通。” 陆平一时间也找不出问题所在，便转个话题，与柳樊聊了起来。 “师兄，上次北域大比，你有参加吗？那盛况如何？” 柳樊听小师弟问起，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十年前，师兄才引灵五重，我们青岚小筑会择一百人去参与那比试。大师兄和四师弟都有去过。听说是燕云北域最大的青年才俊盛会了，各宗各派，都遣三十岁以下，又有能耐的后辈参加。小师弟，上一次你那前百可不能作数的，若青岚小筑所有人都回来，你若以那时的实力怕是要排在二百名开外了。” 陆平听闻先是心驰向往，不过听到柳樊后面一句也是一惊。 “那上次，我们青岚小筑成绩如何啊？” “大抵上还是不错的，但具体的说了你也不认识，你四师兄第三十九名：大师兄遗憾未进入北域百名之内。” 说到这时，柳樊突然想到： “哦，上一次阮师姐第二十名。” “这么强？！”陆平有点不可置信。 柳樊顿了顿，不想打击陆平但又憋不住道： “重点是，阮师姐今年还有资格参加。” 陆平闻言，仿佛被点燃了某种深藏的斗志，一瞬间觉得刚刚那次交手并没有任何可骄傲甚至值得炫耀的地方，那种对力量的渴望第一次扎根在陆平内心深处。 “师兄…所以，她上一次参加，应该与我一般年纪？” “哎，别看我称她为师姐，但与我同岁。算来，上一次参加是十七岁。” 陆平没有表现什么，只是暗暗把这件事藏在心底。 一旁的柳樊倒是意识到了什么，第一次感受到小师弟剑气不控而发，仿佛一把蓄势待发的剑，饱含着浓浓战意。 第二日清晨，陆平告别了师兄，便进入了修炼状态。取出一颗真灵丹吞下，大自在心经疯狂地汲取着丹药中的灵力。 随着真灵丹在体内缓缓化开，他闭目凝神，引导着这股力量沿着经脉游走。大自在心经在他心间自动运转，每一次心跳都仿佛与天地共鸣，加速着灵力的吸收与转化。 陆平的身体表面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微光，那是灵力在他体内激荡、凝聚的征兆。趁着此番感受，陆平又取出一枚真灵丹，缓缓服下。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灵力增长的速度，聚灵期二重境因这两枚真灵丹便成了。 蛇祖见陆平修炼完起身，便询问道： “小子，昨日对敌有没有觉得，眼睛跟不上那女娃娃的暗器速度？” 陆平点头，更疑惑道： “前辈，她那些暗器仅凭肉身力量，便目力不能及，这若是有灵力加持，岂不是我还没起手，就已经丢了性命？” “你说的没错，但也有可能增加了更大的力道。不过无论如何，以你现在的修为是无力反抗的，如若想要应对此等手段，只有一个方法。” “神识？”陆平猜测道。 “没错，就是神识，这三个月无人打扰，正是你凝实神识的好机会。” 说罢一道神识进入陆平神识之海，在其中缓缓展开一幅金色卷轴。陆平神识之海中那神识小剑，过了一眼，似乎有些兴奋。 “此功名为《神华天经》，各方面优点都很突出，唯一只有一个缺点，便是锤炼神识时，你的意志力。”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昨夜之前，陆平可能还会对自己的意志力有所怀疑，因为肉体上的坚持不比意志上的坚定。不过今日陆平已然不同，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蛇祖劝他不及，先去后院折九根竹枝，削出尖角，一会儿有用处。 陆平整理了心神，盘腿而坐，重新在神识之海中翻开了《神华天经》的卷轴。 天地万物，生有灵，落有形。神感自身在先，天地为续。一静一动是真，一花一草亦是真…… 陆平读着卷轴上的文字，似乎把自己拉进了身体之中。 第48章 神识之海 陆平只觉自身化成了千百个小人偶，存在于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三百多处穴位之中。 每一处都如同搬运工一般，将所在处的信息传递至陆平识海中。导致陆平一瞬间接收到了巨量的感知。 “啊！”这种头将要被撑爆的感觉令陆平难以忍受，欲躬身撞向地面，解脱这痛楚。 忽地，一条竹竿刺在陆平大腿上。使原本疼痛转移，令陆平清醒过来。 随后，刚刚那种胀痛感又袭来，又是一条竹竿将陆平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一来往复几次，陆平直接昏死过去。待陆平醒来，如镰刀般的明月已悬挂夜空。 缓了缓神，疼痛感把想要起身的陆平又按在了床上。 “练成了，陆平。这下入了门，后面就水到渠成了。” 蛇祖的话在陆平耳边响起。 陆平闭目凝神，迫不及待地尝试着触碰那片浩瀚无垠的神识之海。起初，一切似乎仍混沌未开，但随着他心念一动，一抹微弱却清晰的光芒自识海深处缓缓亮起，如同夜空中最初绽放的星辰。这光芒逐渐扩散，将周遭的黑暗温柔地驱散，显露出一幅幅细腻入微的画面：四肢百骸中的细微脉动，五脏六腑间气血流转的轨迹，乃至三百多处穴位中潜藏的生机与活力，都一一清晰呈现于他的感知之中。 更令他震撼的是，那些曾经让他痛不欲生的信息洪流，此刻竟化作涓涓细流，有序而平和地融入他的神识之中，每一滴都蕴含着生命的奥秘与自然的法则。陆平仿佛化身为宇宙的观察者，既渺小又宏大，他能感受到自己与天地万物间那微妙而深刻的联系，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与自由。 此刻陆平无须起身，便感知地上有六根带血竹竿，想来是刚刚修炼时的六位“救命恩人”。蛇祖与陆平神识通达，便说道： “还行，仅用了六次，若你九次后依然不得入门之道，即便有再多竹竿，也刺不醒你了。” 陆平一阵后怕，但好在结果已成。 “哦，对了，你昏迷时，昨夜那丫头来过。见你还有气，便走了，不知所为何事。” 陆平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既然一时间起不来床，随即便躺下，感受着胸前的一股股温润，那是小空在发挥了作用。 陆平神识几乎焕然一新，门外的蚂蚱每一次起跳声，都好似在陆平耳边无限放大，方位也具体许多，甚至能在脑海中形成这一跳跃的完整动作。陆平感叹道：怪不得昨日那阮寒星来此处泄愤。 “蛇祖前辈，不知我现在这神识功力，较那阮师姐如何？” “她昨日听闻你们师兄弟二人交谈，足不出户，从窗子射出一刃，不偏不倚钉入你房门内，你说呢？” 这些门外事情，陆平自然是不知道的，此刻听蛇祖复盘只觉震撼，当下自言自语道： “不知在可以使用灵力的地方，能与阮寒星交手几个回合。” “一个回合。”蛇祖毫不隐晦地告诉了陆平答案。 “不要试图妄想碰瓷凝神期了，更何况是你师姐这种有些天资的凝神期。” 陆平听闻，又想起身修炼了。忙低头小声道： “小空，加把劲儿啊！” 陆平虽然身体不能动弹，但也没闲着，尝试用神识去感知周遭，习惯这神识带来的辅助力量。 清晨不待太阳出来，陆平便起身练剑，昨日那些皮外伤早已愈合。他尝试着用刚刚提升的神识去触碰床边那把长剑，心中默念剑诀。 随着心念一动，剑身竟似有了感应，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剑鸣。陆平只觉自己的神识如细丝般缠绕上剑身，每一寸纹理、每一分重量，都清晰无比地反馈至他的识海之中。 提剑，出剑，一气呵成。仿佛风也有了破绽，陆平每一剑，都刺向了出剑时，风的弱点。 配合着凝练出的剑心，只是普通一剑，就刺出了剑的精彩。 陆平只觉每一剑都心情舒畅，日出不久，陆平收剑，向十号木屋走去，欲问问那阮寒星昨日来找自己所为何事。 有了两日前夜里的经历，以及对神识认识的进一步加深。陆平此次过去加了份小心。走到门前发现阮寒星并未在屋内，心道可能与自己一样，找了处适合自己的地方修炼去了。 这屋子与自己那间大小无异，只是多了分素雅想来应该是有稍布置过。 既然无人，陆平也不做停留，这几日疯狂修炼，并未有时间在这清念台好好逛逛，于是便随意走走，看看这静思峰的清念台到底怎番景象，怎么就沦为了专门禁足弟子的地方。 潺潺溪水湍急流下，陆平沿着小溪向上游行进，走不多时，听见远处有“轰隆隆”声传来，水雾也慢慢升腾，浸湿了陆平衣裳。 陆平循声前行，穿过一片葱郁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片开阔地带，中央悬挂着一条气势磅礴的瀑布，水流自峭壁顶端奔腾而下，如同银河倒挂，撞击在岩石上，激起千堆雪，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在这瀑布之下，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傲然挺立，正是阮寒星。她身着紧身练功劲装，长发如瀑，被水珠打湿后紧贴脸颊，为原本美貌又添了几分英姿飒爽。她闭目凝神，双手缓缓抬起，似乎在引导着周围的水汽与灵力，随着她的动作，瀑布周围的风向似乎都为之改变，水流在她的掌控下变得柔和而有序，缓缓环绕着她旋转，形成一道独特的水幕。 陆平远远看去，心下不禁感叹，这对灵力的控制不知是由于本身实力的强大，还是有神识加以控制，才变得如此随心所欲。 陆平为了避免再被突如其来的暗器所伤，索性提前打了招呼，远远喊道： “师姐，够勤奋的！” 那瀑布下的阮寒星收起了招式，散去水幕，一跃踏在水中圆石，二跃便来到了陆平面前。 张口问道： “今日，不自称老子了？” 第49章 给师姐打工 陆平听闻也不觉尴尬，只是转移着话题道： “师姐刚刚那灵力操控的本事当真了得，不知道师弟能不能学学？” 阮寒星未答他话，自顾说道： “那日，你那剑诀再使来看看。” “师姐，今日我们能否只谈经论道，不动手比试？毕竟师弟今日也刚刚恢复，昨日练功有些过度。” 听闻陆平说道昨日练功，阮寒星不禁回想起昨日去找他的场面，那一地带血竹竿的画面又回忆起来，问道 “你修那功法，有些邪门，若是昨日察出邪魔之力，便当场将你抹杀了去。” 陆平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 “师姐昨日来过？不知何事？” “无事，你那剑诀不错，正巧最近对功法有些精进，找你来练练。” 陆平听闻，总结道： “就是…当靶子呗？” 阮寒星微微侧头，觉得他说的也没错，随即点了点头。 陆平也是第一次见这丝毫不加掩饰的剥削，回答道： “那恐怕要让师姐失望了，师弟近三个月还是要…” 不待陆平说完，阮寒星打断道： “每日三枚开智期灵核。” “四枚。” “好。” 陆平没想到师姐也不还价，早知道刚才说五枚就好了。 阮寒星自然是不在意这几枚灵核，若是以真灵丹为单位，那还会有些许肉疼。 “师姐，今日便开始吗？” “嗯，你在这清念台禁足几日？” “算上今日，还剩下八十五日。” 阮寒星也懒得计算，一股脑拿出一小堆灵核，摆在陆平面前。 “这里大概有三百七十枚灵核，你先拿去。” 陆平被眼前堆积成小山的灵核耀花了眼，心想这师姐别看与自己同一辈分，说不定比师父云不归还富裕不少。 陆平当下尽数将灵核收入仙宝袋中，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陆平抽出长剑，向后跃起，朗声道： “来吧！” 瀑布之下，两人分站左右。阮寒星银针飞过，在湍急的瀑布下穿梭，路线不变，似乎着倾泻而下的水流对她的银针没有任何作用。 今日所为白日，但银针破水而来，对视线的阻碍更甚于夜晚，好在陆平神识已非前两日能比，倒是也阻挡下来。 陆平剑出，“月影流光”早已驾轻就熟。这剑招陆平现在已经在防御的同时，琢磨出了反击的招式，一防一攻，时退时进，也能暂时应对那阮寒星的飞针。 阮寒星手中飞针节奏变化，虽然比那日频率慢了不少，但每一针都来势更凶，从一个诡异的刁钻角度攻来。 “陆平，你仔细感受下你这师姐的技艺，她是在用神识控制飞针，同时也在寻找你剑幕下的弱点。你可以以同样的方式来应对，这比你独自修炼，裨益更大。” 陆平闻言照做，对每一针的角度都用神识感受，同时，用准确的一剑挡下。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你接我挡，练了两个时辰。 陆平气喘吁吁，坐在一块未被淹没的石头上，急道： “不来了，不来了，师姐你这练功的法子的确与他人不同。可是师弟修为尚浅，这两个时辰已是苦苦支撑了。” 阮寒星见陆平这般，也不催促。顺势也坐了下来，似乎在思忖着刚刚的对战细节，右手还不时地比画着。 “师姐，我能不能向你讨教个问题？” 见阮寒星停顿了一下，头向前点了点，示意陆平说出。 “师弟我，由于未按时归宗，受罚来到这清念台。师姐又是因为什么？” “躲人。” “躲仇人？” 阮寒星看了看陆平，觉得不如直接解释明白，倒还更轻松些。 “宗内人太多了，来寻个清闲。” 陆平心道，原来如此。抛开修为不讲，仅凭阮寒星一张脸庞，那也定是每日献殷勤者不断。 “还是师姐宗内话语权重，这清念台也能来去自如。” “那倒没有，我打断了威陵峰向晚的一根肋骨，被罚两个月的。” 陆平心道，这还没有。我仅仅是晚些时候返宗，便罚了我三个月。你都打伤了同门，却只罚两月。 刚要发声反驳，只见阮寒星双手搭腿，盘坐于石，竟然开始了修炼。 陆平也沉下心来，原地盘腿，修炼起了大自在心经。 下午又如同上午一般，两人对战数百回合。 “师姐，明日见啊。”陆平拖着沉重的身子，回了住处。 “这师姐，招式精妙，也不知是有过怎样的奇遇。” 回到住处，陆平想到今日收获的满满灵核，似乎扫开了不少疲惫。 既然现在手上的资源相对富裕，陆平就以每日四枚灵核的速度修炼。虽然灵核也有属性，有些火属性灵核会对火灵根修士有所增益，但陆平修这大自在心经倒是来者不拒。唯一不同的是，陆平现在消耗灵核的速度。四枚灵核还不足两个时辰，已经被陆平吸收个干净，失去了原本的光芒。 “陆平，练剑了。” 虽然无人看见，陆平在屋内还是瞪大了双眼，挂着一副惊讶的表情推门而出。 “师姐，这已经近子时了，还要继续修炼？” “嗯，不行吗？” “行，但这可是另外的价钱了。” 还不待陆平准备，迎面就迎来一记飞刀。 “你齐云峰云师叔也是厚道之人，怎么教出的弟子一个个都不与他相似？” “师姐还认识我其他师兄？” “栾超修，实力一般，口气不小。” 陆平为栾师兄辩解道： “今年我才与栾师兄在山下一起游历几日，栾师兄现下修为更精进一步，估计与师姐的刻板印象有所出入了。” “哦，那再加一条，耽误同门返宗，令其受罚。” 陆平不知这阮寒星是不是与栾师兄有过节，一时间也不再辩解。 两人在树林中又拉开架势，与白日所练无差。 令阮寒星微微称奇的是，这持剑小子比今日白天之时，又有所精进，无论是身法还是出剑抵挡的速度。 只听那阮寒星说道 “白日里，师父传信，有件事儿需要处理。再过月余，我便要从这清念台离开，送出去的东西自是无法讨回，便多使使。” 第50章 过招 一连十日，陆平一天三练地陪着阮寒星修行。陆平虽叫苦连连，但在这实战中却发现，自己身法，剑诀，神识的进步都堪称神速。 这日一早，陆平如往常一般修炼功法，难得地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 “快点，别慢吞吞的。” “那边的，哎哟你小心些，那蓝莹梅好不容易才搞得到！” 陆平皱眉，推开门，见一身着白色长褂男子，上绣金丝细线，纹路奇妙，远远看去那金线好似一头展翅而飞的凤凰。 这男子只是微微撇了一眼，继续指挥着那四位身着外门弟子服饰的壮汉，搬运他口中的那几株“蓝莹梅”。 陆平说道： “大清早的，吆喝些什么？” 那来人瞧了瞧陆平，只当是在此处受罚弟子，便说道： “老实儿地领你的罚，别人的事少管。” 陆平听闻，倒是不怒，反讥道： “还是师兄这受罚排场大，都被罚到这清念台了，还有心思拈花惹草。” 那黄衣男子有些恼怒，但又似不愿与陆平计较，说道： “逞一时口舌没用，我还有正事去做，先饶你这小子一次。” 随后向更深处走去。 “阮师姐，阮师姐，牛天叙来探望你了，只打扰片刻，绝不耽搁师姐清修。” 临近十号木屋，这自称牛天叙的人朗声喊道，而陆平与这人同方向而来。倒不是因为陆平真爱凑热闹，只是近十天，每天都是陆平趁晨光找阮寒星当那陪练。 本来阮寒星早已坐在院内，等着陆平。只是没等到陆平却等来了这牛天叙，不禁有些烦躁。 “牛师弟，何事而来？” “师姐，师弟此番偶然得到几株蓝莹梅，知晓师姐平日里会养些梅花，就紧着去青岚峰给您送去。结果未寻到师姐身影，这打听许久，才知晓师姐被罚在了这静思峰上。” “青岚峰的梅花是本就在那，并非我意愿，师弟怕是白费心了。” “没关系，这几株便留在这，给师姐增加些闲逸之趣。” 陆平见状，倒有些玩味地等着看阮寒星如何解围 “陆师弟，早。” 谁料这阮寒星望见了远处的陆平，刻意地打了声招呼。陆平心下一苦，前几日不都是见面一言不发，就去修炼吗？怎么今日还打声招呼。 渐渐知道自己被当枪使了的陆平，只能硬着头皮，回了声早。 “哦？师姐与这口尖嘴利的小子认得？早知道如此，我就应该也受些责罚，也来这清念台陪师姐一起受罚的。” “陆师弟，受罚与我无关，只是闲来无事切磋几招。” 阮寒星罕见地帮陆平说了句公道话，可陆平听来，更像是将那火向自身引来。 那牛天叙看了看陆平，虽然瞧着机灵，但多少有些稚气未脱，便说道； “切磋二字，师姐用得太重了，师弟权当是为了护他颜面。这陆师弟别看年纪不大，但脾气着实有些暴躁。刚刚路过时，我与陆师弟也差点比拼一二…” 不待牛天叙说完，阮寒星说道： “当下无事，比比看” 说完，还做了个请的手势。牛天叙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就仅当作是许久未见，师姐考验自己修为进展。 “那么陆师弟，请？” 陆平看向阮寒星，撅起嘴轻轻点头几下，那眼神放佛在说“行，老子记下了，等这牛天叙下得台去，便找你讨这解围的答谢。” 陆平右手持剑，还未起身便听那牛天叙介绍道： “陆师弟，这静思峰的所有禁足反省之地，都不得灵力比斗，今日你我二人权当切磋招式，点到为止。” 陆平本来攻势已就绪，此时右手剑改为剑尖拄地，等着牛天叙把话都说完。 这一系列动作自然看到牛天叙眼里，心道，既然你如此不屑，也别怪我不客气了。面部的平静表情，生出一丝狠辣。 这牛天叙在岁暮大比中排在六十名左右，他未曾记得有陆平这一号人，便也有些想显摆的心思。 腰间配剑，极速向陆平身体刺来，试图一击致服陆平。 陆平面无表情，只等牛天叙来剑靠近。剑尖越来越近，陆平侧身一躲，右手反腕撩剑，弹飞了这一剑。 轻松化解。 牛天叙一剑未能致服陆平，显然觉得丢了些颜面。第二剑更加凶猛地横扫而来。这一剑牛天叙也是蓄力而来，甚至口中发出声来。只是在这横扫扫至一半的时候，眼下余光见到一尺寒光。 陆平的剑尖，已经指在牛天叙左侧前胸。 双方都停了下来，陆平收剑，说道： “师兄想来也是不善于近身肉搏，小弟取了巧，略胜半式。” 这一碰撞仅仅一瞬，除了对战二人，那明眼人自然是知道的，如阮寒星这般。还有些肉眼跟不上的，听陆平这么一说还当真以为他是用了什么巧招，如随行而来的四位外门弟子。 牛天叙冷哼一声，便不理睬陆平。转身向阮寒星这边，询问似地说道： “师姐，今日这比试还算不上什么，等宗内选拔之日，我再来与陆师弟真刀真枪地切磋一番。倒是这蓝莹梅师姐您看…” 阮寒星淡淡说道： “拿回去，给师父。” 牛天叙见师姐回答了当，也知今日这几株花是白抬上来了。便招呼着几人原路抬回去了。 待众人走远，阮寒星看向陆平。 “还帮人说两句好话？” 陆平倒是陪了个笑，答道： “师弟与师姐不同，宗内不宜树敌太多。” 阮寒星也不管他，直直地向二人每日修炼之处走去，远远飘来一句。 “亏得还是个剑修。” 陆平倒不在意阮寒星说什么，只是后脚跟了上去，追着问道： “师姐，你看我这帮你解围，还出了不少力，这辛苦茶水钱是不是结一下？” “没有。” “那我因此在宗内还多了位对立之人啊！” “怕死就多练。” 陆平一时间竟也无法反驳，只能拔剑同行，想着今日一定要让你吃些苦头！ 两人经过了小小的插曲，之后的每天依旧如前十日一般修炼。期间柳樊也来探望过一次陆平，耽误了晚上修炼时间，被阮寒星呵斥近半月不许再来。 一转眼三十日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