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抬头看向他,见他眼眶发红,不由有些紧张,“父皇,您……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
萧彧摇摇头,这些年来,他心里藏着的感情,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他怕有人找玄医谷麻烦。
也不敢去打搅她,谁知道,竟是等来这么一个消息。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他,“你来找朕,什么事情?”
大皇子看到他有些怯意,说话都不是很利索,“父皇,外、外面盛传长公主住在您的寝殿,说您纵容她上跳下窜,在刑部横行霸道,还把望春楼的命案交给白云卿,不合规矩。”
楚辞明白了。
是有人坐不住,开始兴风作浪了。
只是,大皇子……
她眯了眯眼,心头窜起一抹冷笑。
萧彧脸色铁青,看向他,“既然是盛传,那相比旁人也听说了。怎么没将别人来,只有你来了?”
他的嗓音听不出波澜,但是不怒自威。
大皇子抖如筛糠,“儿、儿臣这是担心您!”
“春耕将至,怎不见你担心这万千百姓的口粮?”萧彧有些失望地看着他,“你作为皇长子,不忧国忧民,就尽干些捕风捉影无事生非的事情!”
严厉的嗓音,让大
皇子浑身狠狠抖了几抖,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可是父皇,长公主这样,确实……”
“来人,把大皇子拖出去,让他跪在外面好好反省反省!”萧彧打断了他。
“大殿下,走吧。”
木公公进来,把人拽出去。
萧彧深吸了口气,有些头疼地看向楚辞,“阿辞,你觉得你大皇兄如何?”
楚辞一愣,“父皇问得是哪方面?”
萧彧看向她,“七子夺嫡,你怎么看他?”
楚辞想了想,道,“不够有耐心,也不够聪明,悬!”
他这一次,又被人当枪使了。
萧彧点头,“阿辞今天试探白家,也是怀疑白家支持的人到底是谁了吧?”
“父皇……”
楚辞张了张嘴,这个问题还真的不好说。
萧彧道,“说吧,父皇不会怪罪你。因为父皇知晓,你的心向着父皇,并不会在朝中兴风作浪。”
楚辞这才道,“我听说白贵嫔是从乡野来的,但她是无根漂萍,形单影只……但是,另一个方面想,那就等于她来历不明。”
“白家是国丈府,如果他们支持大皇兄,就不应该让他陷入这些无谓的口舌当中,被父皇责罚。”
“儿臣最近观察发现,刑部尚书秦仲原本和五皇兄走
的特别近,我曾以为秦家是支持五皇兄的。但是后来秦万里那事儿,我发现秦如月和白云卿之间有婚约。”
“可是白云卿缠着我的那会儿,也没见秦家拿这个说事儿。他们为何不觉得没面子?为何从未找过白家麻烦?”
“所以,儿臣判断,这个婚约只是个幌子,重要的是婚约背后的事情。”
“若事情没有败露,那就谁也不提。”
“若事情败露了,那他们就用这张婚纸当挡箭牌。”
她看向萧彧,“但是这一切,儿臣都只是猜测,暂时没有实证。”
萧彧点头,“会水落石出的。”
又说起自己去年生病的事情,道,“他们铺排多年,去年春天朕病倒,只是其中一环。但那次,他们借着两个月时间,基本上控制了朝堂。”
“若非如此,朕也不必出去微服私访。”
此时,帝王眼底,才有了真正的怒意。
楚辞看向他,认真道,“往后,阿辞都会帮着父皇的。”
他脸上露出笑意,格外怜爱。
从他这里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迎面而来的风,终于有了些许春意,楚辞看向蓝谷的方向,想到了先生。
七子夺嫡,先生站在哪边?
会不会有朝一日,她和
先生之间站在敌对的方向……到时候,她又该如何选择?
前头,突然传来大皇子很不忿的声音,“你在想什么?”
楚辞低头看向他,半晌道,“我在想,父皇的话,大皇兄到底能听明白几分?”
大皇子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楚辞,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七子夺嫡你是嫡长子。所谓枪打出头鸟,你怎么还往出来冒呢?你今日跪在这里,觉得自己出风头了吗?”
“……”
大皇子像是吃了个苍蝇一样。
出什么风头?
丢人还不够的。
楚辞又道,“你今天跪在这里的消息很快就会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出去,你觉得支持你的那些人会怎么想?”
“那么多人,唯独你沉不住气。”
她丢下一句话,收回目光转身紧握。
大皇子整个人惊住,呆呆的看着那道风华绝代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突然心头像是被敲了一锤子。
上当了!
他上当了啊!
今日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别人只会觉得他鲁莽草率没脑子。
尤其楚辞盛宠在身,他非但没有去拉拢,还给自己树立这样一个强敌,那那些敬畏楚辞的臣子们呢?
还会再支持他吗?
他如遭雷击,身子一晃差点儿
跌倒。
楚辞进屋,对皇帝道,“父皇,要不,让大皇兄回去吧。”
萧彧看向她,眼底呈现些许欣慰,“阿辞提点了他?”
楚辞点头,“虽说朝中风云诡谲,但是也要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大皇子就一愣头青,把命祭献出去有什么用呢?
楚辞摇摇头,她没想过举世皆敌。
萧彧看着她,心里只觉得好爱好爱这个孩子,她点头,道,“那依阿辞的。”
木公公出去,对大皇子道,“长公主殿下给你求了情,让你起来走吧,别在这儿给人看笑话了。”
“她、她求情?”
大皇子脑袋懵懵地爬起来,“你说她给我求情?她不恨本殿吗?”
木公公摇头叹息,转身离开。
大皇子心下一喜,赶紧去了皇后寝宫。
进屋便把这边发生的事儿跟皇后说,又有些跃跃欲试道,“母后,那咱们可以拉拢她吗?父皇正宠爱她,她说话好使啊!”
皇后也皱着眉,“你是说,她替你说话?”
皇后那边百思不得其解,正商量着如何和楚辞相处的时候,这边楚辞正坐在桌边喝银耳粥。
银衣站在身侧,很是不解,“殿下,皇后和大皇子也没少找咱们麻烦,您怎么还向着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