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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应县之战一

    馒头山。

    应县南五十余里。

    营帐连绵,错落无序,仿佛是这片土地上突兀生长的恶之丛林。营寨周围,用简陋的木栅栏和荆棘草草围起,那木栅栏在岁月和风雨的侵蚀下显得摇摇欲坠。

    营中旗帜飘扬,然而那旗帜并非规整的军旗,而是各色布条拼凑而成,在风中凌乱地舞动,透着一股杂乱无章的气息。营帐之间,篝火星星点点,烟雾袅袅升起,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流寇们三五成群,或坐或卧,神情疲惫而凶悍。他们身着破旧的衣衫,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锈迹斑斑的刀剑,有自制的长矛,甚至还有简陋的棍棒。这些武器在他们手中,却仿佛是生存的最后依靠。

    营帐内,堆积着抢来的财物,粮食杂乱地摆放着,散发着腐败的气味。角落里,受伤的流寇痛苦地呻吟着,却得不到有效的救治。

    整个大营充满了混乱、暴力和绝望,仿佛是一个被社会抛弃的角落。

    中军大帐。

    一字横天王王嘉胤望着眼前那一排灰头土脸、形容狼狈,其中有些甚至身上还带着或深或浅伤痕的探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一切。

    “什么?一个混进城的都没有?”王嘉胤怒声咆哮,那声音仿佛能震破人的耳膜,他的眼神中喷射出熊熊怒火,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天王!这大同府也不知道怎么了?要进县城不但要严查什么牌子,咱们没有的话根本就进不了城,而且还被官兵不由分说地抓走了!弟兄也是拼了命才九死一生逃回来的!”那探子声音颤抖,带着满心的惊恐和委屈,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

    “你他妈不会用钱吗?”王嘉胤怒不可遏,整张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他狠狠地咬着牙,若不是看在这人跟了自己两年的份上,他早就挥手让人将其拉出去乱棍打死了。

    “大王,别提了!这大同的官兵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只要是给钱想通融的,直接就抓走!有一个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兄弟说,那些被抓的人都被被押到山里去做苦力去了!”另一个看上去就像是刚刚逃难出来的叫花子似的探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他的衣服破破烂烂,满是污渍,头发也乱蓬蓬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砰!”

    一声巨响骤然炸响,一只精致的茶碗被王嘉胤那青筋暴起的手用力地扔在地上。那茶碗瞬间四分五裂,尖锐的碎片如同狂舞的飞镖,有些直直地崩到了那些跪倒在地的探子脸上。刹那间,一道道口子赫然显现,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他们的脸颊。然而,这些探子却如木雕泥塑一般一动不动,身子颤抖着,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稍有不慎被此刻怒火中烧的天王打死。

    王嘉胤双目圆睁,眼中的怒火仿佛能将周围的一切焚烧殆尽。他咬牙切齿,面部肌肉扭曲得让人胆寒,恶狠狠说道:“欺人太甚!来人,立刻拔营,向应县出发!”他的声音如惊雷般在营帐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决然。

    “拿下应县,三日不封刀!”王嘉胤再次怒吼,声音震耳欲聋。他双手握拳,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那狰狞的表情仿佛要将应县的所有人都生吞活剥,让人不寒而栗。

    ………………

    应县县衙。

    此时的应县,在新任大同总兵的精心部署下,早已严阵以待。粮食堆积如山,各类守城物资也被安排得井井有条,无一疏漏。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新任的大同总兵还特意调拨了五千精锐的边军进驻了应县。领兵的乃是游击将军王永仁,此人是柳承龙的心腹,曾秘密在凤凰山接受过严格培训,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中级将领。

    应县县令包龙星(恶搞)正襟危坐在主座之上,看似面色平静,可那微微眯起的双眸中却暗藏着难以掩饰的不满。他偷偷瞥了一眼下面坐着的游击将军王永仁,心中满是鄙视:“这些个粗俗的丘八,居然还要让本官设宴款待他们!哼,简直是无法无天!居然敢私自派兵把守城门,让老夫损失了一大笔收进城费,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待兵祸一解除,老夫必定要狠狠参你们一本,让你们知晓本官的厉害!”

    尽管包龙星心中极度不悦,但他也明白,如今大敌当前,局势危急,万万不可轻易得罪这些手握兵权的武将。万一这些脾气火爆的丘八一气之下拂袖而去,仅凭自己这一介文官,又如何抵御城外那来势汹汹的流寇大军?

    想到此处,包龙星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换上一副笑脸,语气故作亲切地问道:“王将军,不知对于此次抵御流寇,您可有破敌的良策?”

    王永仁神色严肃,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说道:“包大人,您尽管放心!总兵大人对此早就安排妥当了!此时流寇将至,军情紧急,末将也不敢久留了!大人留步!”说罢,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只留下包龙星望着他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

    ………………砰

    城外。

    宛如汹涌澎湃潮水般的流民,铺天盖地地涌向了应县。俗话说,人一过万,无边无沿。何况眼前竟是多达数十万的流寇,那场面简直惊心动魄,真的是让人看了不由得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王嘉胤站在高处,让人费力地搬出几大筐的面饼,他眼神中透着狠厉与狡黠,对着围在一起、衣衫褴褛如同花子一般的流民大声喊道。

    “都听着,不要说本大王不给你们机会!瞧瞧你们,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像群没头的苍蝇!有胆子的,去给我扛一袋土,扔到那护城河里,活着回来的,一人两个大饼!等河里填满了还能活着的,直接进老营!吃我横字一天王的铁杆粮饷!” 此时的王嘉胤心中打着算盘,他深知这些流民为了生存会不惜拼命,而他正好可以利用他们的渴望和绝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他想着,只要能攻破应县,这些人的死活又算得了什么。

    而那些流民们,听到王嘉胤的话,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对食物的渴望,有对未知的恐惧,也有一丝豁出去的决然。他们心里明白,这或许是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但又不知道这一去是否还能有命回来。然而,饥饿和生存的本能最终还是驱使着他们,让他们不得不选择冒险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