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云帆很快就从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中恢复了过来,他的眼睛依旧紧闭着,但他的手却已经伸进了外套的口袋里,轻轻地握住了里面的枪。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的,只要一有异动,他们就会立刻发动攻击。
不过那人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在尝试了几次之后,见没有人回答,便再次提高了音量,“费云帆?费云帆,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在里面?费云帆,你说呢!”
是她。
不过,他刚才分明看着她回来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费云帆的眼睛微微睁大,扣在枪口上的手也松开了一些,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勉强睁开了眼睛,看着那扇被砸得粉碎的窗户。
透过窗户,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容颜,然而此刻,她的脸上却是写满了担忧。
还真是她。
虽然只是看了她一眼,但他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阿烟……”他虚弱地叫了一声,嘴唇像是一条快要断气的鱼。
他和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的时间。
她的个子更高了,个子也更高了,眉宇间多了一丝沉稳,和以前那个文静柔弱的小丫头判若两人。
可是,不管她怎么变,在他心里,她永远都不会变。
段芮烟等在外面,并没有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听到这个声音,她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心口怦怦直跳。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费云帆能把窗户打开,然后破口大骂自己是个疯子,这样她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在回家之前,她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费云帆说过,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他们给杀了?
他说的那么肯定,是因为他说的很肯定,所以她才会被他骗过去。
现在想来,如果他真能在刚才的战斗中毫发无伤,以他那副死皮赖脸的样子,也不会这么着急地把自己送回去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是不是太大意了,她觉得自己是费云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如果他因为不想让自己操心而受伤,那她会愧疚一辈子。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在小区里转了一圈。
她知道,以费云帆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是绝对不敢在路上开着车的,而是会把车停在路边,让自己的人来接他,这是最保险的做法。
这么想着,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果然看到了霍绍恒的车子。
这一瞬间,她很高兴,但下一秒,她就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恐惧。
惊讶的是,她总算是发现了他的行踪,害怕的是,这意味着,他的处境并不好。
“咚咚咚,咚咚咚……”她用手指敲着门,敲着窗户。
车里的人并没有回答,但她却感觉到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用力地拍打着窗户,隔着一条门缝,她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费云帆?你究竟是不是进去了,我没看清你的车牌号?费云帆,我来了,快开门,让我检查一下,我,我好怕你。”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了起来,像是在说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他明明不愿意让她看见自己的样子,可是在看见她脸上的担忧和悲伤之后,他的心又放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他都会答应她。甚至到了今天。
或许,这一刻,他越来越想念自己最在乎的人,渴望着他身上的温度,安慰着他流血过多而变得越来越灼热的身躯。
他的视野变得模糊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宛如做梦一般。
他盯着窗外那张被风吹得模糊不清的脸,突然咧嘴一笑。
真是个笨蛋。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还是按下了车门开关。
段芮烟见自己得不到任何的回答,便有些不耐烦地伸手去拽车门。
她还以为他会锁门呢,没想到,她只是轻轻一推,车门就被打开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段芮烟还没来得及为他的大意而震惊,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掩住了自己的嘴。
过了好一会儿,林三酒才回过神来,将他平放在了椅子上,掀开了他的衣服,发现了他肚子上的出血。
那里有一个暗红色的血洞,看起来十分恐怖,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冒。而在他的伤口处,鲜血早已凝结,凝结成一块块黑色的硬块。
原来是这样。
在丹麦当了一年的义工,她早就习惯了这种伤口,但当她再次见到熟人的时候,却是忍不住眼眶一红。
林三酒脑子里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但手上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迅速地按住了他的血管,封住了他的血管,然后猛地一扯,将自己的上衣扯了下来。
好在她穿着一件棉质的衬衣,没过多久就脱下了一件,然后将它折叠起来,系在了她的伤口附近,算是暂时的止血带。
经过了这么一系列的治疗,伤口的流血已经被控制住了,但是方森岩此时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一股灼热的气息,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治好的。
段芮烟叹了一声,正准备打电话叫救护车,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她的背后响起:“段小姐!”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池霆急匆匆的从车上下来,看到躺在地上的费云帆,有些惊讶。
他跟着费云帆也有一段时间了,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也不陌生,但像费云帆这样直接晕死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以前,费云帆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却从来没有倒下过。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他不由地对眼前的少女生出了几分欣赏之意。
她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够让费云帆如此轻易地相信她,甚至愿意将自己最软弱的一面托付给她。
段芮烟没有在意池廷眼中的疑惑,她眯了眯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迅速开口道:“心脏以下三厘米处,左侧腹部有一颗子弹,这是最关键的流血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