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那无神的眼珠在听到尚容欢的声音动了动,随之眼神恢复清明,“容欢?”
尚容欢竖起食指在唇边,“娘娘,我不能在这里久留……”
良妃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悲哀的道:“在看清她的真面目,她的为人那一刻,我日夜不安,这一天还是来了,来的这么快,又这么猝不及防……”
尚容欢并未打断她,不用想都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她”除了尚明月没有别人。
良妃缓缓地张开手掌,一对耳坠静静的躺在掌心里。
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恍惚,“尽管那片刻的欢愉是我偷得的,尽管我在患得患失的孤独思念中度过了这么多年,可是我不悔……”
尚容欢的目光停留在那副做工精细的荷花型耳坠上,现在看来都是真的。
良妃仿佛通过那副耳坠看到的是心爱之人的脸般,喃喃道:“我在家不得父亲宠爱,继母刻薄,都一心将我当做通向青云路上的垫脚石……
不顾我的意愿将我送进了皇宫,呵,明明需要我为他们铺路,还理所当然的对我呼来喝去……
进了宫里后,面对的都是些家世显赫的贵女,没有绝世容颜,雄厚家世的我,又拿什么争?”
她惨笑了声,“娘家逼迫,后宫排挤,我也只有哭的份,可是我遇到了他……
”
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他那般的俊美温柔,那是我人生中仅有的温暖,我是守着我唯一的温暖活到如今的……”
良妃缓缓的跪在了尚容欢的面前,“容欢,我知道你是好人。
我知道我求你救承煊很难,我所求也很无礼!
可是,可是哪管你帮我给他飞鸽传个信也好,可以吗?”
面对良妃满眼的哀求,尚容欢淡淡的道:“那你呢?”
良妃听出了几分希望,当即道:“我生死都不要紧,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儿子……
皇上是不会放过我的,更不会放过承煊的,求你,求你和燕王说说,让他向皇上进言就说,就说拿承煊可以换更多的好处,至少,他还能保住性命……”
尚容欢淡淡的道:“良妃娘娘真的觉得皇上还会在乎这些好处吗?”
良妃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些,“是啊,我怎么能小看皇帝的颜面呢,如此耻辱,他恨不得早就将我和承煊从这世上抹掉才好……”
“吃完没有,快些!”
外涂传来了顾炎的一声催促,良妃急的泪眼滂沱。
这宫里的艰难,她心里清楚,所以也不为难尚容欢。
尚容欢道:“良妃娘娘,不如你逃吧!”
良妃似乎听出了什么,浑身一震,“容欢,你,你有法子救承煊是不是?”
尚
容欢轻声道:“是有法子,但有些冒险,一旦被捉到,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良妃当即跪在了尚容欢的面前,“冒险还有一线生机,若不冒险,只能等死,容欢,我求你救救承煊,这辈子,我无法报答你,只求来世,来世我愿做牛做马的回报你的恩德……”
“既然如此,时间不多,良妃可有什么话想对承煊说的?”尚容欢往外看了一眼,时间不多了。
良妃拉过尚容欢的手,将耳坠郑重的放进她的手里,“这个,这个给承煊,来日,来日……”
随即,她慌忙爬下了床榻,走到桌案前,提笔,手是颤抖的……
……
然而,就在翌日,永泰帝为了自己的颜面,冠冕堂皇的坐实了煊王弑兄的罪名……
一时间朝野哗然,不管是茶楼酒肆,还是大街小巷,无不在议论,什么煊王冷血无情,什么残忍弑兄,泯灭人性等等。
尚容欢揣着满腹的凝重去的太子府,看来想要救煊王,必须要快,否则等来的就是永泰帝杀之后快了。
此时时辰尚早,来的人不是很多,巧合的是,正巧赶上尚明月和耶律樱歌一同从里面出来。
两个人见面,几乎同时火花四溅了一瞬,任何人都没有察觉。
尚容欢眼神里对尚明月的厌恶不加掩饰,但众目睽
睽下,她很是礼数有加的对她微微行了一礼,丝毫让人挑不出错来。
尚明月眼神眯了眯,“燕王妃为何来的比本宫还迟?”
耶律樱歌久等不到哥哥,身在异国,孤立无援,她只能另求助力。
此时自然不会错过见缝插针,巴结月妃的机会,故意道:“恐怕燕王妃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吧?
可再是目中无人,死者为大的道理燕王妃难道都不懂吗?”
尚容欢只看着尚明月,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毫不客气的声音,“燕王妃昨日就过来了,怎么月妃这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为难本宫的儿媳吗?”
尚容欢闻声倏然转头,楼贵妃身着肃静的服饰,由蔚嬷嬷扶着走了进来,她心里一暖,“见过母妃……”
众人也齐齐的拜见,“臣妇见过贵妃娘娘……”
尚明月本想借机拿捏下尚容欢,可没有想到自己当着众命妇的面,闹了个没脸。
面色僵滞了片刻,咬了咬牙,压下怒意,微微福身,“臣妾见过贵妃……”
楼贵妃冷冷的扫过尚明月,牵了尚容欢的手,对着命妇们说了句免礼。
便直接走了进去。
留下的尚明月和彻底被无视的耶律樱歌面红耳赤,哪里还愿意停留半刻,含怒出了太子府。
只是楼贵妃一进去后,便松开了尚
容欢的手,到了太子的牌位前上了一炷香。
早已憔悴不堪的贤贵妃看到她,这才仿佛活了般,动了动双眼。
楼贵妃上过香后,淡淡的道:“为了你的孙儿,你也要保重身体……”
贤贵妃有气无力的道:“早知如此,我宁愿他是个窝囊废,也好过多了不该有的念头啊……”
楼贵妃:“照顾好孙儿,也是一种慰藉!”
贤贵妃那红肿的双眼顿时涌出了泪水,“可是本宫的心好痛啊……”
她一头抵在了金棺上极力隐忍压抑的哭了起来。
楼贵妃看了看她,转而对旁边的宫人吩咐道:“你们的贵妃累了,扶她去后面歇一下,太子看到贤贵妃这般,走的也不安生……”
尚容欢目送着两个人进了里间,见燕榛只无声的哭泣,她心里多了几分怜惜的走过去蹲在孩子的面前为孩子拭泪。
燕榛却一下扎进了她的怀里。
小肩头一耸一耸的,“皇伯母,榛儿好怕……”
孩子强迫自己的坚强在这一刻暴露了他内心的无助。
尚容欢愣了下,看着这小小的孩子,才五岁啊,就经历着这些,她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不怕,皇伯母会护着你的。”
“诶呀,我这是看到了什么?燕王妃还有这样的一面啊……”蜀公主身着素色的衣裙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