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深》 第1章 绝不会造反 “贵妃娘娘,冤枉啊!父亲他们是冤枉的,绝不会造反的!” 尚容欢身负手脚镣,如一条狗般对着观刑的贵妃尚明月不要命的磕头。 额头上的鲜血和涕泪糊了她满脸,狼狈如她,体面全无。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待如亲妹的继妹,她一朝宠冠六宫就反目无情,大义灭亲举报自己的父亲谋逆造反。 永泰帝龙颜震怒之下将振国将军三族血亲施以斩首之刑! 振国将军的血脉至亲更是处剐行! 几百条人命如草芥般,刽子手砍到手软,尸首堆积如山,流淌下来的血水蜿蜒成河。 凄厉惨叫声不绝于耳的回荡在午门上空,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我知道你恨我,我任你折辱打杀,只求你放过他们,他们也是你的至亲啊,淳儿还那么小,他是你的外甥啊……” “啊——” 话没说完,尚容欢忽然被侍卫 粗暴的薅住散乱的发髻,逼她看着斩台上那些熟悉的亲人尸首分家血腥惨烈的一幕。 她那振国将军的父亲、几个出色的兄长,均是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被堵了嘴,挂在刑架上等待着最后的千刀万剐…… 包括她的儿子也在其中,尚容欢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儿子那单薄的小身子上,七岁的孩子面对这般血腥的画面,即便没有被堵嘴却也不哭不闹。 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再没了记忆中的灵动和孺慕之情,只毫无情绪的看着她。 对这个儿子满心的亏欠以及痛悔啃噬着尚容欢,她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罪该万死的是她啊,惩罚她一个人就够了…… 是她错信错爱害了她的血脉至亲! 就在这时,观刑台上的尚明月扶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踩着优雅的步伐向她走来。 靠近她的耳边,恶毒地低语道:“他们当然冤枉了, 因为是我亲手将谋逆的罪证放进父亲书房的!” 还尚且抱有一丝希望的尚容欢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啊,他们都该死!”尚明月看着她那错愕的神情,美眸里露出一抹报复的畅意。 “尚明月,你的良知呢……他们是你的亲人啊……” “亲人?他们何曾将我当过亲人?他们的眼里只有你这个蠢货,你这个贱人! 我处处比你强,可就因一纸赐婚,你为妃,我为妾。 我明明已经委曲求全,可燕君闲却背叛了我,还将我赶出王府! 而将军府更是连门都不让我进!” 尚明月那精致的脸庞变得有些狰狞,有些癫狂的笑出了声,“我的好姐姐,你知道什么叫走投无路吗? 你知道我被赶出王府,赶出将军府的时候有多惨吗?那时候,只要你们稍微有一个人帮帮我,我都会感激涕零!” “ 但是,没有!一个都没有!所以我拼命的往上爬,你知道这几年我是靠什么活下来的吗? 我靠的是对你们满腔的仇恨,从一个人人都可以践踏的宫婢,踩着别人的尸骨一步一步爬上来的,终于爬到现在人人惧怕的贵妃位置。” “现在我就要曾经高高在上看不起我的你们所有人,都如狗般匍匐在我的脚下哀嚎,我要将你们统统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尚容欢看着一脸成就又有些疯狂的尚明月,喃喃出声,“一切都是你作茧自缚,咎由自取,你又凭什么……” “凭什么?”尚明月顿时怒火中烧,“你有什么脸在我面前大仁大义?燕君闲明明早就知道你喜欢的是太子燕云彻,可他还是……” 突然尚明月想到了什么,她深吸一口气,火气仿佛突然消散了去,抚了抚肚子,笑看着她,“你还不知道吧?我肚子里 的孩子,就是太子殿下的!” 这一句话令尚容欢霎时面露震惊,“什么?” 尚明月满意尚容欢的表现,快意的笑道:“想来你这蠢货也不会想到身为贵妃的我,会跟太子有关系吧?” 尚容欢满眼都是不敢置信的望着她的肚子,“你说你的孩子是太子殿下的?” 数月前,贵妃有喜,皇帝龙颜大悦,当场大赦天下…… 尚容欢的神情一下就取悦了尚明月:“对啊,是太子的,怎么,很惊讶吗?也是,你这蠢货心心念念的只有太子殿下! 岂不知太子殿下早已成为了我裙下之臣,这个消息是不是很刺激?” “对了,尚容欢你真是蠢的让人没有成就感,我都告诉你好了,其实太子一直以爱为饵,诱你一心一意的帮他陷害燕君闲啊。” “你这个毒妇……”尚容欢情绪一下激动起来,张口就咬向她的脖子。 第2章 你们都该死 她要咬死面前这恶毒的女人。 可是头顶传来刺痛,侍卫粗暴的扯掉了她一块头皮,鲜血顺着额头淌进眼睛里。 尚容欢泪流满面,满心的不甘,差那么一点点…… 她好悔好悔啊…… 是她瞎了眼,被太子花言巧语所利用! 是她愚蠢,相信尚明月的口蜜腹剑! 被这对狼心狗肺,惨无人道的东西玩弄于股掌之间! 尚明月看到她满眼狠戾的模样,笑的妖媚,“姐姐,你是不是还等着燕王来救你?” “也是,你这样想也没有错,他毕竟那么爱你……” 听她提起夫君,尚容欢如被万箭穿心般疼痛起来…… 若是尚明月该死,那么她就是罪该万死。 是她听信她的谗言将龙袍放进他的书房的。 尚明月还说燕君闲毕竟是大燕亲王,有她这个贵妃从中斡旋,皇帝最多只会让他回封地而已。 可笑,她竟天真的相信了她的鬼话…… 尚容欢惨笑了声,"我缕缕陷害于他,如今他怕是恨死了我,巴不得我死的越惨越好,我又有什么脸等他救?" 尚明月满脸得意,胸有成竹的道:“姑且算你聪明一回,想必现在燕君闲早已被太子斩杀在落凤山了呢……” 说到此,尚明月面色一下狰狞起来,她明明给了他最后的机会,可是,他却不知好歹! 妒忌的心底发狂,尚明月咬牙切齿的道:“说到底他就是个贱坯子,你这么一个蠢货哪里值得他只身犯险?他该死,你们都该死!”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便抬了下手指。 尚容欢只听传来手起刀落,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一抬头就看到儿子肩头血流如注,那小小的手臂落在了地上。 儿子的小脸惨白如纸,可他只死死的咬着唇,血肉模糊,浑身轻颤,却一声不吭。 一瞬间,尚容欢感觉肝胆俱碎,目眦欲裂,“尚明月我要杀了你……” “想杀我?下辈子吧!”尚明月轻蔑一句,由人扶起站开了些,满是优越的一笑:“姐姐,尽情享受我的报复吧。” 在尚容欢还未反应过来,手起刀落,儿子的腿被砍了下来。 这一次淳儿却对她笑了,那笑 容软软的,弱弱的,声音也小小的,“母妃……下辈子我……还做你儿子……” 小小的身子缓缓地软了下去…… “淳儿……”盛容欢霎时心神惧裂,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彻天地…… 她的双眼瞬间涌出了血泪,状若癫狂:“尚明月我要剁了你……” 她癫狂的扑向尚明月。 钳制着她的侍卫顿时一个刀背敲碎了她的手腕。 “尚明月!”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骚乱声响起。 所有人同时看去,就见那人浑身是血,三千发丝迎风飞扬,如煞神临世,浑身散发着杀戮的气息。 他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挥袖间风云变幻的形象过于深刻人心。 此时明明只是单枪匹马,身受重伤,可整个午门的重兵却无人敢上前一步,只手举着刀剑做出防卫的姿态。 “不可能……”尚明月满眼都是难以置信,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他不是该被太子的弓弩手刺成刺猬的吗?他怎么还能……” 燕君闲的眸里只有他的妻儿,当他看到软倒在血泊里的儿子时,他 那万年不化的冷眸一缩,竟露出了一目了然痛色和焦灼。 随即在看到尚容欢那一脸的血泪时,不顾一切的向她奔来。 血泪模糊中,尚容欢望着她的夫君燕君闲奔向自己,她忘记了疼痛,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颤抖…… 她和他不是相互厌恶的吗? 他不是该恨极了她吗? 他为什么还要来送死? 回过神来的尚明月双眸满是狠辣,“活捉燕王者,本宫给他封侯拜相!” 瞬间,所有畏惧燕王的士兵们蜂拥而上。 “走,你走……” 尚容欢绝望而无力的声音与兵器撞击声融为一体,她眼睁睁的看着燕君闲如地狱修罗般杀出一条血路,鲜血染透玄袍。 尚容欢满心对他的亏欠悔痛,“燕君闲,你滚,你来做什么?” 燕君闲紧抿着发白的唇,他那深邃的眸里滑过一抹缱绻和眷恋,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我的妻、儿都在这里,你让我滚去哪里?” 尚明月急了,眼看燕君闲逐渐靠过来了,根本就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她高声厉喝道:“燕王 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否则,我就让你的女人比你儿子更惨!” 瞬间,她从一旁的侍卫手里抽出长刀,对准尚容欢的肩头就刺了进去。 盛容欢身上的鲜血淋漓犹如一记重击,令燕君闲终于停了手。 尚容欢的心被痛悔撕扯,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不住的摇头,嘶声叫嚷,“你走,燕君闲你滚啊……” 她知道千军万马中只身取敌人首级的他,足以逃走的。 燕君闲狭长染血的眸子微动,转向尚明月:“我束手就擒,你能否放了我的妻儿?” 妒忌令尚明月心中恨怒交加,只是她却笑的格外温柔,“好,我答应你!” “不,不,不要相信她……” “仓啷”一声,染血的长剑躺在地上发出最后的嗡鸣。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里,尚容欢经历了万劫不复,绝望无助。 她被吊挂在高高的吊杆上,目睹父兄、儿子、她的夫君千刀万剐到只剩下一副森森白骨的惨烈。 随后,尚容欢又看到自己的皮肉被一片一片地割下来扔在地上,堆成小山…… 第3章 掏心掏肺 “尚容欢,湖里都结冰碴了你都能将明月推下去,你怎能这么歹毒?” 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尚容欢就感觉自己像漂浮了很久那般,费力地睁开双眼。 她还没看清眼前的一切,身子猛然被人按了回去,头被狠狠地摔在枕头上。 身上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她不是被千刀万剐了吗? “你现在立即去给明月道歉!” 男子低沉含怒的声音的头顶传来。 燕君闲? 他不是跟自己一样死了吗? 尚容欢抬眸,面前的男子脸孔逐渐清晰,五官如雕琢过般立体,棱角分明,轮廓线条流畅完美。 那薄厚适中的唇有些嫣红,如画龙点睛的一笔。 俊美的让女人都不自觉的自惭形秽,满头如丝绸般的墨发尽数被一支简单的白玉扣儿 束在头顶。 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落下,写意干净的令他浑身都透着独特的满满的禁欲气息。 “燕……君闲?” 这不是他三年前的装束吗? 真的是他! 他还活着! 自己也还活着! 她重生了,重生到了几年前尚明月设计陷害自己故意推她下湖的那一天。 那时候,尚明月还不是贵妃,还是燕君闲的侧妃,也是他心口上的那颗朱砂痣。 而自己也在赐婚给燕君闲后,虽然跟他已经有了四岁的儿子,但因自己对他心存怨恨,所以对孩子也极为不喜。 甚至还心心念念地念着太子燕云彻,想方设法地帮他传递给有关于燕君闲的消息。 不,现在的燕云彻还不是太子。 还是端王。 现在想来,上一世的自己是真的太 蠢,太过鬼迷心窍了,所以才害死了全族的人! 如果她长点心,就能看出来燕云彻的狼子野心。 也许她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愿相信,那个她为之掏心掏肺的男人是一头恶狼。 不过上天眷顾,她重生了! 这个时候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来得及。 “去给明月道歉!”燕君闲声音依旧冷冽。 而刚重生后的尚容欢,见死了的人又活着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就扑进了燕君闲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强劲有力的身躯。 所有的恐惧、无助、委屈在这一瞬爆发,她哭的昏天暗地…… 前世,大婚前,尚明月总在自己的耳边说端王的坏话。 大婚后,尚明月总是在自己的耳边说燕王 的坏话,怂恿自己追求真爱,尽管自己说已经有了淳儿。 可尚明月依旧说真爱没有阻隔! 前世她并不懂尚明月的用意,可在经过那狰狞惨烈的真相后,她懂了! 因为在大婚前,尚明月喜欢的是端王,因为她妒忌,所以才想尽办法的破坏。 端王不但一表人才,母亲德妃,母子俩都深受当今宠爱,人又那么温文尔雅,自然很容易博得贵女们的青睐,也是如意郎君的最佳人选。 可大婚后,尚明月发现了燕君闲的好,所以,她才不遗余力的怂恿自己,处处说着燕君闲的坏话! 自己真是蠢透了,放着这么有情有义的男人不要,偏偏惦记一条毒蛇! “燕君闲,我错了,相信我,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绝对不会!” 她 终于又见到他了,见到完整的他了。 真好…… 随之,尚容欢的眼眸里滑过一抹浓浓的恨意,尚明月,我回来了,我们来日方长。 燕君闲低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眸里弥漫着诧异跟厌恶。 冷漠的推开她偏腿从床榻上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着没有褶皱的衣袍。 “尚容欢你又在玩什么戏,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去给明月道歉,她身子那般弱,你怎么下得去手!” 燕君闲那双狭长深邃的凤眸里裹着愤怒,声音冰寒。 几年前,他妻妾同娶了尚家两姐妹。 尚容欢是父皇赐婚,而尚明月是他要求娶进门的。 因为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可是大婚当晚,尚容欢这个卑劣的女人为了与他圆房,竟偷偷在合卺酒里面下了东西…… 第4章 心知肚明 没想到就那么一次,尚容欢就有了,还生下一个儿子。 可不知为何,他竟然从此不能碰明月,不止明月,就是靠近其他女子,都会令他感受到剜心之痛。 也因此这四年多来从未在明月房里过夜过。 所以他厌恶尚容欢的卑劣恶毒,可儿子是自己的,他自是真心喜爱。 出于责任,只要这女人不过分,他就会给燕王妃应该有的尊荣和体面。 谁知,尚容欢不仅对自己孩子不管不顾不闻不问,还心狠手辣地在这寒冷的天气将明月推下湖! 尚容欢还没从巨大欢喜里回神,就听到这个。 她脸上的喜色一下就收敛了几分:“我不去,不是我推的她,事情是怎么样尚明月心知肚明。” 可以说,这件事她记忆犹新,这日尚明月来找她王府后湖。 是因为湖心处有几株荷,经人仔细打理,那荷的花期会延长不少日子。 本来她不想去,但尚明月却说就当陪她,还说再不 赏可能就要等到明年了。 船上就她们两人,其他的丫头婆子们都留在了岸上。 明明开始两个人说说笑笑还挺好的,也不知怎么的尚明月就尖叫着掉下去了,自己当时想拉她都没能拉住。 当时她被救上来后也是昏迷不醒,而自己遭到了燕君闲的斥责。 上一世燕君闲也说了相同的话,她自己虽觉得委屈,却也自责没有拉住尚明月就去给她道歉了。 想到了上一世的经历尚容欢就心中翻江倒海起来,恨不得立即将尚明月这条毒蛇给撕碎了。 “下人都看到了是你推的,你还狡辩?”燕君闲双眸如寒潭般凝着她。 尚容欢闻言冷笑了声,自顾的穿着鞋子道:“都是她的人,受她指使当然都这么说了,我是不会去给她道歉的,我要去看看淳儿。” 想起来,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每每都是在不经意间,她总是做出令燕君闲误会和厌弃的事。 更多的时候,他们夫 妻一见面就吵,甚至相看两厌。 可恨的是,自己却因尚明月的伪面,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 听她提起孩子,燕君闲的身上瞬间多了些冷厉之气,上前一把就捏住了她的脖子,眸里满是狂肆的怒火,“你还有脸去看淳儿?你昨日不是还打了他吗?我就没有见过你这么狠心的母妃!” 突来的窒息,令尚容欢憋红了脸,艰难的道:“我虽然对淳儿冷淡了些,但我从来没有打过淳儿。” “昨日的事情完全就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昨日,淳儿因为调皮她是想要教育来着,但刚扬起手淳儿就吓哭了,赶巧的被燕君闲看到了。 谁知她还没开口说话,尚明月就假意给她给求情开脱,却也直接坐实了自己打淳儿的罪名。 她解释过,但燕君闲根本不相信她,只相信尚明月说的话,认定是她要打了淳儿。 “本王只相信……” 燕君闲话还没说完,一位丫鬟急冲 冲跑了进来,满脸惊慌失措道:“王爷不好了,你快去看看月侧妃吧,她快不行了,喂药她也没办法吞咽。” 燕君闲闻言面色一变,猛然甩开她提步就走。 尚容欢被摔回了床榻上,捂着脖子咳嗽了起来…… 只是燕君闲走了几步他顿住,微微侧头,眸光冷冷的看着她道:“若是明月有个好歹,本王绝不饶你。” 看着那男人着急的背影,尚容欢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经历了一世,她再不能如前世那般冲动,随心所欲了! 若是以她上一世的性子,必然会和燕君闲要公道纠缠不休。 如今,她要保护儿子,她要改变上一世的命运。 就在这时,香儿走了进来,自自然的上前帮忙,嘴里却挑唆道:“王妃,您没事吧?王爷太过分了,您可是镇国将军的嫡女,身份尊贵不亚于那些公主,奴婢要不要去和端王禀报?” 尚容欢就这么猝不及防又情理之 中的看到了前世的叛徒。 听到了她最常说的一句,要不要去禀端王! 前世因自己心中只有端王多数的时候不便去见他,所以就让她从中传话。 每每和燕王吵架了,她就想从端王那里得到安慰。 更蠢的是,为了掩人耳目,她以喜静为由将所有人都打发到院外去! 只将这个和她一条心的丫头香儿视作心腹。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不久后香儿竟在燕王面前作证说她与端王有首尾,导致连个为她作证的人都没有。 令她声名扫地,也令燕君闲成为了笑话。 这件事最终还是尚明月求情才得以告终……而自己竟愚蠢的还对尚明月感谢的不得了。 如今想来香儿早就是尚明月的人了。 “你说什么?”尚容欢眸光尖锐的看向香儿,“我燕王妃的事凭什么要去禀告他端王?你是想让别人来抨击我不安于室,不守妇道?还是你这般怂恿本王妃,别有居心?” 第5章 百感交集 “奴婢不是那意思,奴婢是看王妃一直对……”香儿本没当回事,正要解释,可一下就对上尚容欢从未有过的凌厉幽深的目光。 心下急跳,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多嘴。” 说着,她不轻不重的抽了自己两巴掌。 暗想,王妃怎么好像和以前不同了? 下一瞬,尚容欢倾身捏住了她的下颌,居高临下的睨着她道:“记住了,本王妃乃是燕王妃,若是下次你再自作主张,胡言乱语,本王妃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 铺天盖地的煞气从尚容欢身上散发出来,让香儿有些心悸,“奴,奴婢知道了……” 尚容欢现在满心迫切想要见孩子,至于这个香儿,她后面有的是时间收拾! “你就在这里跪着,没有本王妃的命令不准起来。” 尚容欢扔下这句话后,随 后便出了房门去找儿子燕淳。 四岁的燕淳正是启蒙阶段,燕君闲为他请了大燕第一才子谢恒给他启蒙。 学堂就设在府中主院东跨院里。 尚容欢揣着满心的亏欠和悔悟来到学堂窗前,顺着琉璃窗望去,小淳儿就那么坐姿端正的坐在里面。 尚容欢心中百感交集,热泪盈眶,她终于见到她的儿子了。 这一世,她定要给他全部的母爱,她要拼尽全力保护他,再不会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可能是有所感应,小燕淳转过头看向窗口。 四岁的小燕淳白白嫩嫩,如一个奶团子,一双眼睛如黑曜石般漆黑明亮,干净的让人想揉在怀里。 小燕淳一眼见到母妃,还有些不敢相信,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顿时张大。 随即就想到了什么,眼神一缩,转过头去了。 尚容欢眼眸一下酸涩 起来,是她这个母妃对不起他。 打从他出生起就没有抱过他一次,自己就因为心有所属,又因对燕君闲的讨厌而迁怒儿子。 尚容欢闭了闭眼,自己真的该死! 这时,课间休息时间到了,启蒙先生谢恒从里面走了出来。 冷不丁的见到尚容欢在外面,还有些诧异,这位王妃从未来过这里的,当即见礼,“王妃……” 尚容欢颔首了下,就走了进去。 小燕淳见母妃竟然进来了,下意识的站起身,“母妃……”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有些发潮,有儒慕还有惧怕,他先是不住的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他忙垂下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尚容欢一步一步走向儿子,却见燕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停下脚步,蹲下了身,与儿子平视,声音轻轻的道:“过来 ,让娘亲抱抱……” 燕淳倏然抬起眸子,清澈见底的眼眸里是明显的震惊。 母妃从来没有用这么轻柔的声音和他说话。 燕淳想到姨母的话,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一步,忙认错:“母妃,淳儿错了,淳儿以后再不去母妃的院子了,母妃不要掐死淳儿……” 尚容欢霎时收住了要抱他的冲动,“谁,谁说的?” 燕淳失落的垂下眼,薄薄的唇瓣紧抿着,“是姨母,淳儿知道母妃讨厌淳儿,淳儿以后不会去打扰母妃,一定好好听话……” “是尚明月说的……”尚容欢袖子里的指甲扎破了手心都感觉不到痛。 原来从这个时候起,尚明月就已经居心不良的误导她的淳儿了。 她就算再自私,再不是人,也不会掐死自己的儿子啊。 难怪,难怪儿子以前总是偷偷的去自己 的院子里。 被她发现了后,严厉的训斥了他。 她是气他一个男孩子畏畏缩缩的…… 可是从那以后,淳儿只敢站在远远的凉亭里望着她的院子,再不敢靠近了。 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 尚容欢强挤出一抹笑来,“你是母妃这辈子唯一的底线和弱点,母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 燕淳只站在原地,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自己的母妃,内心做着挣扎,判断着母妃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尚容欢知道儿子不会立即相信她,这孩子因自己的原因,性子极为敏感,不会轻易相信人。 所以,她不着急,她会用余生来赎罪…… 还不等她起身,就感觉身边一阵风过,燕君闲已然将燕淳给抱了起来,双眼如凝了冰般怒视着自己,“尚容欢,你又对淳儿做了什么?” 第6章 母妃对自己笑了 对于燕君闲的反应,尚容欢一点都不陌生,心下暗叹一声。 她从容的起身,“我就是想淳儿了来看看他而已,还能做什么?” “你当我不知道吗?你哪次心里不快,不是拿淳儿撒气?尚容欢,你还是人吗?”燕君闲冷笑出声。 尚容欢一时被说的哑口无言,她以前的确因与他的不快,迁怒过儿子…… 她垂下眼,苦涩的道:“君闲,以后我不会了,你放心,以前是我一叶蔽目,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她说的认真,眸色坦然肯切,可燕君闲正在气头上,只以为她又在打什么主意,寒声道:“你以为本王还会信你?” “我……”尚容欢刚要开口,就听到燕淳软软糯糯的道:“父王,母妃没有骂淳儿,母妃是想抱抱淳儿。” 燕君闲闻言有些诧 异,随后,眸里弥漫起冰寒刺骨的冷意,“尚容欢,你不配为人母,为了自己的目的,连孩子都骗。” 这女人以前有多恶劣,再没有比他清楚的。 正要说些什么,却看到了谢恒回来了。 上课的时辰到了。 燕君闲将淳儿放在地上,也将情绪收起来,温声道:“好好听先生讲课,父王跟母妃先走了。” 燕淳小大人般,认认真真的行了一礼,“父王,母妃慢走。” 尚容欢眼角酸涩,她好想好想抱抱儿子,可她还是克制住了,只对儿子柔和的笑了下出去了。 就这么一个温柔的笑,还是让淳儿的双眼里仿佛搁浅了星辰般,亮晶晶的。 母妃对自己笑了,母妃对自己笑了呢…… 很快,尚容欢和燕君闲两人便来到了正院。 她本想和燕君闲好好谈谈,可 看到他那张黑的能挤出墨来的脸,明显正在气头上。 尚容欢正在纠结怎么开口,倒是燕君闲冷冽的声音传了过来。 “以后不准靠近淳儿。” 尚容欢当即迎上他的布满寒意的双眸,“淳儿是我儿子,我为何不能靠近?” 不让她靠近,难道就让尚明月那个贱人靠近吗? 这一世,她休想。 “你儿子?你还有脸说是你儿子?你何曾尽过一个当母妃的责任?” “王爷,你相信我,从今以后,我悔过自新,一定做淳儿合格的母妃……”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一阵呼天抢地的声音,“王爷,王爷,侧妃不好了,侧妃她吐血了……” 燕君闲眉头紧蹙,眸里霎时弥漫起浓重的阴霾,“走,现在你立即去明月的院子里跪着,直到她安然无恙,就当赎罪。” “什么?” 尚容欢以为自己听错了,情绪有些激动,顾不上还有其他人在场,她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满是诚恳的道:“王爷,你,你竟然要我去她的院子里跪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尚容欢的唇瓣有些颤抖,双眼里也弥漫出了几分泪意。 她从醒来后就极力隐忍着,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冲到那女人的院子里将她生吞活剥剁了她。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若这么做了,只会将燕君闲越推越远,而自己与他又如上一世那般更加水火不容。 这就是尚明月最想看到的,真应了那句亲这痛仇者快了。 重活一世,尚容欢怎么可能还不长心? 她诚恳的道:“我已经说过了没有,你为何就不信我?况且,若是我真的去给她下跪了,你让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我? ” “我这个王妃以后在京都又如何立足?王爷,你相信我,那个女人她心思歹毒,手段狠辣……” 燕君闲眸里满是厌恶,一把抽出自己的衣袖,怒极反笑,“尚容欢,你做错了事不知悔改,还如此诋毁明月,明月心性善良,这四年里,她对你一向毕恭毕敬,谨小慎微,处处说你好话,而你,你真是无可救药……” 尚容欢心中苦涩难当,她知道千里之冰,非一日之寒,这都是自己以前糊涂混账的结果。 “我……” “恶事既然做了,就要有承担的觉悟,容不得你不去!”燕君闲说着,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强行拽着她就走。 尚容欢被扯了一个趔趄,挣扎无果,情急之下她咬住了他的手背,霎时嘴里尝到了腥甜。 燕君闲顿住脚,一把甩开了她。 第7章 她不值得温柔善待 尚容欢被他甩的狼狈的摔倒在地,滚了几圈才停下了身子。 脚踝传来钻心的刺痛,可她却感觉不到般,看着燕君闲的眸子里浮现着冷冽和决绝。 “王爷,您快救救侧妃吧呜呜呜……” 燕君闲听到这突然的哭求声,霎时深邃的眸里翻滚起浓烈的怒焰,“本王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去不去道歉。” 尚容欢暗咬银牙,“我没做过的事,绝不认,死也不去!” “好,很好,本王总要给明月一个交代,”燕君闲不住颔首,当即寒声吩咐道:“王妃任性跋扈,死不悔改,打二十板子后,禁足荒院,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她踏出一步!” 尚容欢震惊的望着燕君闲,“ 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要打我?” 装死的仆侍们纷纷抬起头,有些犹豫。 燕君闲眸光凌厉的扫过仆从,“本王的命令,你们没有听到吗?” 他披风里的衣角被风掀的翻飞,衣袍上金丝勾绣的蛟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宛如要活过来般,尊贵而不容违逆。 瞬间,众人上前就要去拉尚容欢。 “滚开,我自己会走!” 尚容欢知道燕君闲是铁了心要惩罚自己,为的是给尚明月出气,与其给那个女人道歉,她宁愿挨这顿板子! 就当是对自己上一世作孽的惩罚。 以及还她欠他的债! 很快,凳子摆在了正院窗前。 尚容欢眉尖儿拢上凄凉,声音里多几分苦涩:“ 燕君闲,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心口上的朱砂痣是颗烂脓包,希望那个时候你依旧坦然如故。” 燕君闲只是逼她去给尚明月道个歉,可她竟这么倔,还说出这种挑拨离间的话,若不让她长个教训,以后也只会越发变本加厉。 “打!”燕君闲那清冽干净的声音里透着不容违逆的威压。 “啪——” 厚重的板子下来裹着风声落在身体上,痛的尚容欢心尖儿打颤,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下来。 尚容欢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音来。 尚容欢不断的告诉自己,是她活该,如今打她一板子她就少欠他一点…… 很好…… 尚容欢感觉口腔里有了熟悉的铁锈的味道 。 眼前阵阵发黑,痛心彻骨的疼痛令她连晕厥都没有办法。 二十板子,她感觉是那么的漫长,恒久…… 直到板子停止,她才彻底陷入黑暗里…… 两名身材粗壮的婆子得了指示,抬了尚容欢去到荒院。 燕王府的荒院是在王府西北角处,地处荒凉,年久失修,院子里干枯的野草都半人高,处处透着凄凉。 府里的仆从们都很少过来,两名婆子拖着尚容欢进了院子,很是随意的砰地一声将她扔在了地上,转身就走了出去,咔嚓一声上了锁。 本就不得宠,又遭到了王爷的厌弃,这样的王妃再无翻身之日,不值得她们温柔善待。 随着脚步声远去,天地间仿佛 都安静了下来,只余阵阵萧索的风声。 半晌,躺在地上的尚容欢动了动手指,是被摔醒的。 地面坚硬冰凉透骨,腰臀下犹如凌迟般的疼痛,尚容欢连呼吸大一些仿佛都撕扯着伤口,痛的她眼前阵阵发黑…… 好想就这样睡过去,再感受不到疼痛。 尚容欢感觉自己要死了…… 不,不行,她不能死,仇人还活的好好的,她不能就这样死去。 “尚!明!月!” 尚容欢一字一顿咀嚼着这个令她恨之入骨的名字。 她趴在地上等着缓过这股极致的痛,一眼看到不远处的荒草中夹杂着见血清还有几种止血的草药。 尚容欢精神一振,立即艰难的爬了过去…… 第8章 夜半来人…… 尚容欢熟练的从自己裙摆处撕扯下一块裙衬,将草药放在里面裹好,搓成粉末…… 费力的解开衣衫,摸索着为自己上药…… 每每涂抹药物时都牵动伤口,痛的她浑身颤栗不止。 待上完药后,她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再没了半丝力气。 迷迷糊糊中,她想,多亏了年少时偷偷跟着神秘师傅学了医术。 否则以今天这种状况,她怕是能不能活下去都成问题。 她和尚明月是从五岁起就进宫给公主做伴读,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燕王,端王和淮王等皇子公主们。 只是机缘巧合下认识了神秘古怪的师傅,她本不想习医的,只是淮王身子潺弱,病体缠身。 她见过淮王 被病痛折磨时痛苦的模样,看着让人真心不忍。 那个时候她才八岁,当时为了安慰淮王,就答应了师傅。 可没想到今日却救了自己…… 与此同时。 明月水榭 尚明月从心腹闫妈妈那得知了刚才尚容欢被打二十大板的事情。 闫妈妈满是欢喜:“侧妃,王爷可真是爱极了您呢,果真如您所料,打了王妃板子,二十板呢一点都没容情,奴婢偷偷看到了,王妃那后背血肉模糊的可吓人了。” 尚明月听了,脸上并无半分喜色,“那又怎么样?只打了一顿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休了她,可是……” 闫妈妈一愣,“这,休了王妃不大容易吧,毕竟王妃有了小世子……” 尚明月 握紧了拳头,一拳砸在床榻上,咬牙道:“若早知有今日,当初就不该给他们下那情蛊,害的王爷现在不能近我的身,若非如此,我和王爷早儿女双全了。” 这件事闫妈妈是知道的,因为那情蛊就是她亲手下在那两杯合卺酒里的。 “侧妃,不是有了眉目?说是只要一人死了,情蛊自解?” 尚明月眼神里闪过一抹狠辣,当初情窦初开,自己恋慕上端王的时候,可端王喜欢的却是尚容欢。 如今自己爱上了燕王,可她尚容欢却又占着燕王妃的位子。 尚容欢,要怪就怪你不该和我争,想到此,尚明月心头发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对闫妈妈吩咐道:“你仔细留意着点尚容 欢……” 闫妈妈却不以为的掩唇一笑,“重伤在身,又没吃没喝的没人管的,诶呀,我们王府可能要办丧事了呢……” “那是,也不知道这不受宠的王妃办丧事是个什么样的礼节。” 尚明月捂着嘴笑出声来。 而这边的荒院,尚容欢睡的昏昏沉沉的,蜷缩在大门边,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在叫她。 “母妃……” 尚容欢掀开沉重的眼皮。 朦胧的光线中,那大门破败的漏洞处,探进来小半个身子。 可任他如何也进不来,卡在了那里。 尚容欢一下清醒了几分,瞠大双眼细瞧。 淳儿? 她咬牙爬过去,“淳儿?淳儿是你吗?” “是淳儿,娘亲你别生气,淳儿,淳儿 就是来看看娘亲的,淳儿马上走……” 淳儿出于本能的忙解释着,小神色有些慌张,可也不知怎么弄的,就是进不来也退不出去,急的他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然而,却令想到了什么的尚容欢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声道:“别乱动,仔细木刺伤到,淳儿别怕,娘亲不会骂你。” 先前她看到过,那破门的窟窿处上面和下面都有利刺,应该是以前谁踹烂的。 她真怕淳儿一紧张扎到自己。 淳儿听出母妃不像是责怪他的意思,稍稍放心了些,立即道:“娘亲,你饿了吧?淳儿带了最喜欢的糯面团子给娘亲……” 尚容欢到了门边,伸出手摸索着,发现他的衣裳果然勾在了木茬上。 第9章 你恶毒到了极点 尚容欢急声道:“好儿子,你先别乱动……” 她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淳儿的衣裳给解救出来。 随后,她的双手挡在他胸前和后背的木茬上,柔声道:“现在先慢慢的退出去。” 淳儿有些失望,很想进去跟娘亲一起,不过他一向很听娘亲的话,小心的退了出去。 不等尚容欢松口气,他献宝般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鼓囊囊的帕子,捧在白嫩的手心里,“娘亲,你快吃。” 尚容欢眼睛一酸,霎时落下了眼泪,她颤抖的接过淳儿手里的帕子。 包着的点心还带着淳儿身上的体温,在这寒凉的夜里让她为之动容而温暖。 “娘,娘亲?”淳儿没有听到娘亲的声音,有些忐忑。 听着淳儿那软糯的声音,尚容欢抬袖胡乱的抹掉脸上的泪痕。 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快的让她抓不住。 随即就被眼前的温情取代,她顺着漏洞伸出手:“嗯,我的淳儿好乖,还记挂着娘亲,让娘亲摸摸你的脸。” 听到娘亲的表扬,小淳儿高兴极了,将小脸凑到娘亲的手边。 尚容欢贪恋的轻抚着淳儿那肉嘟嘟的小脸,头发,小肩头。 片刻,轻声道:“淳儿,你怎么知道母妃在这里的?” 淳儿如猫儿般蹭了蹭母妃的手,“淳儿是听到院子里的妈妈说的……” 尚容欢眼神一冷,以前儿子都是交给燕君闲管着,她做了甩手掌柜。 现在看来,她得找机会和燕君闲说说, 儿子的身边得换些规矩的人了,不然这多嘴多舌的人留在儿子身边,儿子很容易出事。 “你定是偷偷跑出来的吧?穿的这么少,天气寒冷,你年岁还小,容易着凉,快回去吧。” 淳儿不想走,“可是,娘亲,这里好黑,您一个人会不会怕啊?” 一句话,又将尚容欢的眼泪引了出来,可她却是含着笑,吸了吸鼻子,“娘亲见到淳儿了,所以就不怕了。” 淳儿听到娘亲的话,顿时挺了挺小胸脯,“淳儿是男子汉,一定会保护娘亲的。” 尚容欢极力的压抑着酸涩,“好,好,我的小男子汉,快回去……” “那淳儿明天再来……” “好好……” 眼看着淳儿一步三回头的走 了,尚容欢这才敢大口的吸气。 经过她这一番折腾,伤口又裂开了。 看着里面那黑洞洞的屋子,尚容欢咬咬牙,还是忍住了没有进去避风。 这幸亏她之前留在大门边上了,若是她真进去了,刚刚怕是淳儿得卡在这里一个晚上,尚容欢满是庆幸。 随之,她苦笑了起来,人啊,果然不能作孽。 她堂堂振国将军府嫡女,大燕亲王的燕王妃,落到这步田地,这就是报应不爽啊…… 饥寒交迫和伤痛令尚容欢很快又迷迷糊糊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尚容欢是在隐隐的喧嚣中惊醒了过来。 天光拥着初冬晨雾,裹着喧嚣嘈杂声清晰的传进尚容欢的耳中。 尚容欢眼皮有些沉重,头 脑昏昏沉沉的,仿佛罢工了般一时难以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开锁的哗啦声响起,随之大门被人粗暴的踹开,一下惊醒了昏沉中的尚容欢。 “尚容欢,你真是恶毒到了极点!” 尚容欢趴在门边,她蓬头蓬乱,面色惨白,眼神迷离,整个后背的衣裙染着深褐色的血迹,好不狼狈,如一条遭人厌弃的野狗。 尚容欢很是片刻,目光才有了些焦距。 就看到男人好似裹着薄雾站在门外,如一株挺拔的修竹,容颜秀丽。 不明所以的尚容欢被喷的一脸懵,她咬牙一点点的爬起来,手扶着旁边的墙。 也不知是浑身无力还是痛的,她整个人浑身轻颤着,“我,我怎么了?” 第10章 本王不介意做鳏夫 “你还装?” 燕君闲看着她那无辜的样子,突然有种无力感。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尚明月又出事了,否则燕君闲不会这般动怒,“我有伤在身,尚明月就算想要冤枉我,也要看我有没有那个能力吧?” 极致的怒火令燕君闲忽略了她惨白的脸上不正常的红,“你该庆幸本王不动手打女人,否则,否则……” 尚容欢垂了眼皮,没力气与他争吵。 可她这神情落在燕君闲的眼里,像极了不以为意,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燕君闲的火更大了。抬手,燕君闲一把捏住她的下颌,迫她抬起头看着他:“你到底有没有心?虎毒不食子,你竟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你还是人吗……” 尚容欢闻言浑身一震,“你说什么?淳儿怎么了?他怎么了?” 燕君闲最是看不上她这种无辜的样子,“怎么了?那你说,昨晚淳儿他有没有来过?” “来过……” “他回去后便昏迷不醒了,你说,你到底对他做什么了?”燕君闲眸里布满了冰冻三尺的寒意,“你真是个毒妇,连自己的儿子都害……” “我没有……” 电光火石间,尚容欢一下想起了昨晚她忽略了什么。 昨夜迷迷糊糊的,又加上见到淳儿高兴的一下就给忽略了。 上一世,好像自打入冬后,淳儿生了一场大病。 她记得清楚,开始就由那个尚明月非常信任的宋郎中医治的。 明明淳儿开始只是发 烧,可宋郎中越是医治,淳儿病情越发沉重,竟昏迷不醒了。 燕君闲无奈之下,又请了宫中御医。 御医只说孩子的病情耽搁了,让准备后事。 为此还惊动了当今陛下。 最后是她偷偷医好了淳儿,如今既然知道了,她就不能让淳儿多受那么多的苦。 但这是上一世,她给尚明月道歉的半个月之后的事,怎么提前了? “本以为对你小惩大诫,希望你能有所悔悟,如今看来是本王多此一举,真是枉费了我的一番心意,你成功的令本王对你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 尚容欢满心都是儿子,“你放手,我要去看看儿子……” “看儿子?……” 燕君闲冷笑了声,厌恶的甩 开她的下颌,“本王最后警告你一次,以后不准靠近淳儿半步,否则,本王不介意做鳏夫!” 说完,他冷冷的哼了声,扬长而去,丝毫不给尚容欢说话的机会。 随之而来的便是门板上锁的声音。 尚容欢大力的拍打门板,“开门,燕君闲,你不能关我,你听我说,那个宋郎中就是个庸医,他只会越医越重的,你相信我,我能医治淳儿……” 燕君闲一眼都不想看尚容欢,如风般席卷而去,将她所有的声音都甩在了脑后。 回到淳儿的院子里,见淳儿仍是昏睡着,一张小脸被烧的红彤彤的,燕君闲心下一沉,问一旁的宋郎中,“如何?” 宋郎中一脸自信,捋着下巴上的 一撮山羊胡,“王爷放心,草民已经给小世子服了药,若无意外……午后就能退烧。” 燕君闲松了口气,还是挺信任这个宋郎中的。 这些年,就连端王的身子基本上都是由他调理的,以他的资历早就能入太医院了。 只是这个人清高,表明不愿,这反而令他名头越发响亮。 燕君闲打发了闲杂人,一个人守着淳儿,摸着淳儿滚烫的额头,心中有些涩涩。 不免就想起那个女人,收回手,眸里多了些冷意…… 然而,不到一个时辰,燕淳竟然开始抽搐了起来,燕君闲面色一紧,“淳儿,淳儿,淳儿……” 见儿子不回应,燕君闲当即大喝,“来人,郎中,宋郎中……” 第11章 命悬一线 正在外头翘着二郎腿喝茶吃点心的宋郎中听到动静,连忙跑了进去,一看孩子的症状,心下就是一慌。 “你不是说服药了?为何会这样?” 宋郎中看到燕王的神情,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下,忙故作镇定的道:“王爷,您别急,小儿发烧惊厥这是常事,烦请王爷先出去,容小人来处置。” 燕君闲身子紧绷着,“本王就在这里。” 宋郎中暗暗叫苦,若是一般人家,他虎着脸能将人赶走。 可眼前这位却是大燕亲王,而且不怎么好相与。 无奈,孩子这般,不及时处置怕是会出大事,硬着头皮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只竹片,直接捏开孩子的嘴让他咬住了。 燕君闲看的频频皱眉,“他正长牙齿,这样硬的 物件……” 宋郎中心下跳了跳,他刚刚着急,忘记这个细节了。 可他当即觉得燕君闲外行,理所当然的道:“回王爷,裹了东西,容易被孩子吞噬了,反而造成危险。” 燕君闲虽觉得不妥,可也不懂这些,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见儿子还在抽搐,他心焦如焚的在地上踱步。 眼看着宋郎中又是冷水,又是扎针的。 最终,燕淳不再抽搐,反而是昏迷不醒了,燕君闲看儿子那般躺在榻上,有些暴躁了,“你到底能不能医治?” 正惶惶然的宋郎中擦了把冷汗,惶恐的道:“回王爷,草民最擅长的是妇人病症,若说可大燕最擅长小儿病症的,只有太医院郭太医,他最在行……” “你若医治不了, 为何不早说?”燕君闲怒喝一声。 “草民……” 燕君闲没空与他废话,果断的对外扬声道:“青墨,你去宫中请郭太医,速去。” 到了现在,宋郎中有些害怕了。 如此,有了郭太医,若是孩子出点事,他还能将责任推到郭太医的身上。 郭太医被青墨运着轻功给提来的,人还没进院子,他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放手放手……” 脚踏实地后,他还感觉有些发飘,一边整理着衣帽,瞪了青墨一眼,这才进屋。 燕君闲不等他见礼,寒声道:“快看看世子。” 郭太医直奔床榻,看到孩子泛着灰的面色,他眉头一皱,立即抓起孩子的手腕把脉。 燕君闲将郭太医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下一沉,薄唇 紧抿。 郭太医看过之后,连忙转身,“回禀王爷,这,这……” “这什么,快说!”燕君闲面露不耐。 “回王爷,小世子现在情况危急啊,敢问,小世子之前是否发生了惊厥?” 宋郎中身子颤了颤,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燕君闲言语简洁,“早上有过……” “这就是了,若是在小世子在初初惊厥时及时施针救治,微臣还有把握,只是这,这救命如救火,若不及时扑灭,火旺而一发不可收拾,现在,微臣也只能尽力而为,但……王爷还是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什么?”燕君闲的面色一下就变了,一字一顿道:“你尽力医治。” 转而,猛然看向宋郎中,双眸如剑,缓步走到缩着肩 头的宋郎中面前,“你个庸医!” 宋郎中如一滩泥般软了身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爷息怒,正常情况是这样的,可是,可是……” 惶惶不安下,完了,王爷怕是再不信任自己了,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只是小世子年岁小,昨晚定是受到了惊吓,又邪风入体,这,这不是草民之过啊。” 燕君闲当即就给了他一个窝心脚将宋郎中踹翻在地,“来人,将这个庸医先关起来,若是小世子有个好歹,他也不用活着了。” 宋郎中连求情都没敢,就怕惹怒了燕王。 一直到日落,郭太医才疲惫的抹了抹额头的汗转过身。 “如何?”燕君闲一直未曾离开,看见儿子依旧昏迷着,他的眉头蹙紧问道。 第12章 深夜潜入 “回王爷,微臣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剩下的就看小世子自己能否抗住了……” 毕竟一个下午的时间了,燕君闲捏了捏眉心,满是疲倦,道:“劳烦郭太医暂且住在府上。” 打发走了人,燕君闲坐在榻边,将儿子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夜已深,青墨壮着着胆子出声道:“王爷,您一天水米未进,多少吃一点吧。” 燕君闲如梦初醒般深吸了一口气,将儿子的小手放进被子里,这才起身。 随着往外走去,同时吩咐道:“着人打水,沐浴……” 只是,他并不知道,尚容欢就在他离开后一瘸一拐的进了淳儿的院子。 她是好不容易才从荒院的墙上滚下来的,弄的一身都是尘土。 燕君闲果然是言出必行,防她和防贼一样,竟还派了人看守自己,她心急如焚了一天,好不容易煎熬到了晚上。 对于有伤在身的她来说全凭着对儿子的一腔担忧才走到这里的。 可此时她的脚步有些虚浮,手里紧紧地捏着一个布包,躲躲闪闪的总算没有惊动任何人顺利的进了屋。 来到了儿子的榻前,看到儿子那煞白的小脸心疼极了:“淳儿……” 她忙捉起儿子的手腕把脉了片刻,眼窝酸涩的放下…… 果然,果然还是如前世那般,命悬一线了。 不同的是,前世她听到儿子不好的消息后,与燕君闲针锋相对的得到医治儿子的权利。 这一世,因她没有给尚明月道歉,彻底触怒了燕君 闲,哪里还有与他针锋相对的力气? 尚容欢忙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瓷瓶,这是她在出了荒院后特意去了一趟自己和师傅的秘密基地,针包和药都是从那里面取出来的。 好在师傅行事古怪,严令不准让人知道她的存在。 尚容欢从瓷瓶里面倒出了最后一粒透明的丹丸。 这是师傅留给她救命的药,本来师傅给了她两颗的,是留给她在生死关头保命的药。 只是其中一颗在几年前意外救了一名戴着面具的神秘人了。 尚容欢忙捏开儿子的嘴,将药塞进儿子嘴里,这药入口即化,无需水服,尚容欢吸了吸鼻子:“儿子,娘亲不会让你有事的。” 随后,她忙打开布包,里面放着一排大小粗细的 银针,针尖部分已然有消毒棉。 拉开儿子的衣裳,凝神为儿子施针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随着针灸的辅助,燕淳的眼皮颤了颤,张开了眼睛,“娘,娘亲?” 专心施针的尚容欢心神一震,可听到儿子那声音软软的,弱弱的透着无力的声音,尚容欢感觉心都碎了,“淳儿不怕,淳儿很快就会好的……” 小燕淳只感觉自己是在做梦,因为他在梦里见过好多次娘亲,“娘亲陪淳儿……” “嗯,嗯,好,娘亲陪着淳儿,淳儿放心睡,娘亲就在淳儿身边……”尚容欢拔下针,放在了一边。 淳儿却执拗的不肯睡去,“娘亲和淳儿一起睡……” 不管平日里表现的多么乖巧的孩子,在 生病的时候也将潜藏的任性还有撒娇都暴露了出来。 在这个时候,什么都没有儿子来的重要,尚容欢躺在了儿子的枕边,手轻柔的拍着他,“这回睡吧,娘亲在呢。” 淳儿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虚弱的笑,他好幸福啊,娘亲终于哄他睡觉了。 他可以和二皇叔家的燕榛炫耀了。 哼,看他还怎么嘲笑自己,谁说娘不疼他了。 渐渐地,他的唇边带着甜甜的笑沉沉睡去。 可能是放松下来了,尚容欢身上的疼痛以及困倦接踵而至。 不能睡,不能睡,等下儿子睡了,她得立即离开,不然等下燕君闲来了又炸毛,尚容欢不断的告诉自己…… 然而,她却身不由己的陷入了深深的黑暗里。 第13章 性命堪忧 与此同时。 燕君闲沐浴换洗回来后,见院子里连个人都没有,就蹙了下眉。 他这才想起来,之前因那些奴才偷懒,被他给发作了一顿后赶出王府了。 燕君闲不由揉了揉额头,当即吩咐青墨道:“回头给世子挑选两个有责任心的。” 扔下一句进了里间,一眼就看到儿子床榻上侧卧着一个脏兮兮土哄哄的人影。 他先是脑袋轰地一下,转而才看出来这人是谁,顿时怒火中烧,上前伸手就要将人扯起来。 然而,到了榻前,他看到的是母子俩头挨着头恬静的睡颜,画面温馨而美好的让人不忍打扰。 他眉头紧蹙,阴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尚容欢,若真的这么 简单该有多好。 甚至他怀疑这个女人就没有心,在她心里又有谁不可利用? 想到她以往的恶劣,燕君闲气血翻腾,将她的手从燕淳身上拿开,随即猛地将她扯了下来。 然而,她身子软软的滑到在地,头砰地一下磕在了脚凳上,人却一动不动。 燕君闲蹙眉。 等了片刻,也不见她动弹一下,双眸紧闭着好像死了般。 燕君闲的心跳快了两拍,倾身试探的探向她的鼻息,“来人。” 青墨听到动静进来,怔楞了下,很是多看了两眼才认出来地上的人是谁,当即紧张起来,“王爷,属下失职……” “去叫郭太医。”燕君闲已然恢复平静。 随之转身去抚 了抚儿子的额头,意外的发现儿子不烧了,他心里感觉一亮。 听到郭太医进来,他道:“快给世子看看。” 郭太医也是愣了愣,忙去看孩子,诊着脉的他忍不住面带喜色,道:“诶呀好了,好了,小世子现在退烧了,脉象也平稳了……” 燕君闲听到郭太医的话,心里也同时一松,正要让他看看地上的女人时,就见郭太医眉头紧锁。 他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有什么不对?” “嘶……”郭太医动了动扶脉的手指,若有所思了片刻,抬头问道:“王爷可是给小世子服用了什么奇药?” “没有……” 郭太医听了满是狐疑,这不对啊,根据这脉象看, 明明就是有奇药逆转,否则,小世子的脉象不可能这般平稳。 随即他立即笑道:“不过小世子转危为安,实在是可喜可贺。” 燕君闲听了儿子总算没事了,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当即对他道:“给她看看。” 郭太医闻言,将孩子的手放进被子里,这才转身看向脚踏处的女人。 不免在心里唏嘘了回,早就听说燕王夫妻感情不和,没想到竟这般,看看这狼狈的样子。 看看这狼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儿来的乞丐。 暗叹着搭上脉,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王爷,王妃她,她性命堪忧啊……” “有这么严重?”燕君闲有些不相信。 他从小 在宫中长大,深谙宫中之道,这些御医为了明哲保身,更是没病也有病,有点小病,就差说成病入膏肓了。 郭太医听到燕王的质疑,心里头有些不快,“王爷,王妃她……” 身为医者,最是看不得作践人的,“王妃之前受伤没有及时医治,又受寒气侵袭,这,就是刀枪不入铁打的身子也抗不住啊……” 燕君闲顿时扶额,毕竟她是淳儿的母妃,不看她,总要看淳儿的面子。 他的声音里带着倦音,道:“尽力医治,需要什么药尽管开。” “王爷恕罪,就算再好的药材怕是也不行……” 燕君闲冷眸如鹰隼般犀利,准确的看向郭太医,“那你是何意?” 第14章 童言露端倪 郭太医顿时感觉如被刀锋扫过心下一紧,可人命关天,他硬着头皮道:“只有下一剂猛药,或许王妃还有一线生机。” 燕君闲心下也跟着一紧,看样子,并非是郭太医虚张声势? 他的眸子牢牢的锁着郭太医,“真的到了服用虎狼之药的程度了吗?” “微臣不敢妄言!” 燕君闲眯眸,据他了解这个郭太医的医德口碑还是不错了,为人有些木讷,传他擅长小儿病症。 不由蹙眉,“若用了虎狼之药,可会留下什么隐疾?” 郭太医忙抱手行礼,“回王爷,若是这济药下去能挺过来,再精心调理一年两载的便可无碍。” 燕君闲闻言总算暗松一口气,“那就开药去 吧。” “诺,只是,王妃这外伤……” 燕君闲本想说让他一并医治了,想到尚容欢受伤的地方,抿了下嘴角,挥手道:“你出去开药吧。” 他负手在地上踱步良久,直到郭太医送了药过来,他亲自捏着尚容欢的嘴,将药灌了进去后,打发了郭太医下去,然后扬声对外吩咐,“去叫左嬷嬷过来。” 左嬷嬷是他在宫中时的管事嬷嬷,开府后,她便也跟着一道来了,在管着王府后宅的大小事宜。 叫左嬷嬷过来,自然是她为人公正些,让她送这女人回去,总比外头那些粗使婆子要好,她们都是见风使舵的,若是随便交给她们,这女人可真就死定了。 主要是为了儿 子,他还这么小,又这般依恋母妃。 想到此,燕君闲深深地叹息了声。 “母妃,母妃……” 骤然听到淳儿叫着母妃醒来的声音,燕君闲顿时转头,看着孩子精神不错,尤其是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如往常那般黑白分明,漆黑明亮,让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放松了几分。 燕君闲吁了口气,坐在榻边上,眸光温和,道:“感觉如何?可有还有哪里痛?” 淳儿爬跪起来,一眼看到母妃就那么躺在脚凳上,小脸满是不解,“父王,母妃她为何会睡在地上?” “嗯?”燕君闲闻言有些诧异,“你怎知你母妃来了?” 燕淳奶声奶气的道:“淳儿当然知道母妃来了…… ” 随即,他满面失望的垂下了眸子,声音低低的道:“是母妃不喜欢淳儿,所以才睡在地上吗……” 这不是重点吧,燕君闲若有所思的道:“你的意思是你之前就醒过了?” “是母妃给淳儿吃了药,淳儿嘴里现在还甜甜的……”淳儿说着舔了舔嘴。 “甜甜的?”燕君闲眉头蹙起,她给儿子到底吃了什么,还让儿子觉得甜甜的? “对啊,甜甜的,那时淳儿很难受,可就是睁不开眼睛,母妃就给淳儿吃了甜甜,然后还给淳儿扎针了,不过母妃扎的针一点也不痛,然后淳儿的病就好了……” “扎针?” 听着儿子那奶声奶气的童言,几乎是同时的,燕君闲就回 想起之前郭太医问他是否给淳儿服过什么药的话。 想到郭太医当时的神情,燕君闲不得不多想些。 她之前在荒院里拍门时好像隐约说过她能医治淳儿,对,她又说宋郎中是庸医,治不好淳儿的话…… 这些都验证了她的话……难道真的是她救的淳儿? 淳儿却满是失落,“虽然母妃救了淳儿,可她还是不喜欢淳儿……” 燕君闲扯过被子,将淳儿拢在被子里,淡淡出声道:“你母妃本性难移,就算救了你,可她推你姨母落水也是事实……” 淳儿仰起脸,眨着一双干净纯澈的大眼不解的看着父王,“父王在说什么呀?姨母是自己跳下去的啊,跟母妃没关系……” 第15章 父王欺负母妃了? “这话是你母妃教你说的?”燕君闲的眸底阴寒了几分,只是声音却温柔的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意味。 心里暗恨,若是这女人敢教唆儿子说谎,他不介意灭了她。 淳儿并未发现父王的异样,他还沉浸在对母妃的失望中,情绪低落的道:“不是,是淳儿亲眼看到的……” 淳儿将自己的所见都说了出来。 那天,他去凉亭里偷偷看母妃,就见母妃与姨母一起上了船,然后姨母就惊呼着跳进了水里。 燕君闲听完之后,想到她当时焦急解释的神情,又想到她宁愿挨板子也不承认。 眼前仿佛又浮现那女人倔强叛逆的模样。 她骨子里就是骄傲任性的,也是肆无忌惮,随心所欲,更是自 私自利的,他几乎惯性的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然而这次,她却偏偏这般倔强固执无论怎样都不去道歉,不由令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难道他真的冤枉了这个女人? 可孩子自是不会撒谎的。 燕君闲眉头紧锁,心里多了几分复杂。 她好像瘦了很多,此时没了平日里的张扬,清瘦中也多了几分憔悴,还有那份难驯的桀骜…… “王爷,左嬷嬷在外面候着!” “让左嬷嬷进来亲自送王妃回去,亲自照顾王妃……” 燕君闲面无情绪这一连串的吩咐下来,青墨有些错愕,自家王爷这是怎么了? 王爷不是一向和王妃不和,最是厌恶王妃的吗? 还有,王爷竟然要左嬷嬷亲自照 料王妃? “还愣着做什么?” 燕君闲眸子微沉,很是不悦! 这个青墨是怎么回事,以前没有发现他愣头愣脑的。 青墨虎躯一震,“诺。” 燕淳一听父王要母妃走,他扯着父王的衣袖晃,满眼都是祈求:“父王,让母妃留下来好不好?” 燕君闲摸了摸他的头,解释道:“你母妃受伤了,得让她回去好好养伤。” 受伤? 之前母妃还照顾他了,他没发现母妃受伤啊…… 五十来岁的左嬷嬷有着一张刻板严肃的脸,平时对谁都不会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只有面对这个从小看到大的王爷和小世子时,她的脸上也不过是多了两分温和而已。 她对燕君闲行了一礼后,便指挥着仆妇 :“王妃身上有伤,都小心着些莫伤到王妃。” 在左嬷嬷的指挥下,仆妇们小心的将尚容欢趴着放在担架上,被鲜血浸透的衣衫已然变成了深褐色,看着触目惊心又显得惨不忍睹,突然的曝露在众人的眼中。 都纷纷倒吸了一口气。 “父王,母妃她……” 只是在同一时间,燕君闲的手一下挡住了儿子的双眼。 左嬷嬷无声的催促着仆妇们快些将人抬了出去。 可还是被燕淳看到了母妃裙摆上的斑斑血迹,他一把拉下父王的大手:“是谁伤的我母妃?” 孩子的声音轻轻的,可说的话却一字一顿,字字深刻,明明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有水光,可他却没有哭。 这一刻,年仅四岁的孩 子无师自通的懂得了要为母讨伐伤害母妃的人。 燕君闲看到儿子那眼神,心下一跳,他在宫中长大,看过,经过太多的残酷。 所以,他将儿子保护的很好。 尽力不让儿子的眼中看到太多的污遭,只希望儿子的这份天真能保留的更久一些,让他的童年不留任何阴影。 因为他的儿子太过聪颖了。 可不成想,此刻他从儿子的眼中看到了“怒”! 燕君闲多么的希望他的儿子愚钝些,平凡点呵。 燕君闲心下暗叹,凑近他,几乎与他平视,“是父王误会了你母妃做错了事,打了你母妃板子,这次算是……父王之过!” 燕淳的双眼顿时睁大,定定的看着父王,“是父王欺负了母妃?” 第16章 他给上药 燕君闲有些心虚的避开孩子的视线,将儿子给按了回去,给他盖着被子,温声道:“所以,你先好好睡觉。” 淳儿心里纠结了了下,拉着父王的衣袖,倒是不怕他父王,道:“父王,你要向母妃道歉。” “唔……”燕君闲黑脸。 听出了父王的敷衍,淳儿认真的道:“若母妃要是不原谅父王,父王也要让母妃打一顿板子,让母妃出气?” 燕君闲背脊发僵,嘴角抽搐了下,有些孩子气的道:“这都怪她平时混账,所以父王才误会的。” “父王说过,错就是错了啊,现在是父王错了,父王怎么和小孩子一样要赖账呢?” 燕君闲咳了声,故意虎了脸,“快睡吧,时候不早了。” “父王你还没答应淳儿,淳儿希望父王和母妃握手言和。” 燕君闲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气闷的道:“好,父王答应你……” 他早就知道儿子缺乏母爱,所以,他才对那个女人百般容忍至今。 别说 她救治了儿子,就算她没有救治儿子,他又怎么忍心说出令儿子失望的话呢? “好了,你先睡觉。”燕君闲拍了拍儿子,“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呢。” “我乖了,母妃就喜欢淳儿了,母妃是不是就会来看淳儿?”淳儿很怕今天经历的这些都是自己的梦。 “没错。” “真的?” “父王何时骗过你?” “那淳儿乖乖睡觉。”淳儿说着便闭上了眼睛:“父王别忘记给母妃认错……” 小孩子的睡眠一向都很快的。 原本淳儿就是被惊醒的,很快便沉沉睡去。 燕君闲出了儿子的院子,本想回去休息,可想到儿子的话,他纠结了很是一会才往尚容欢院落长欢小筑走去。 …… 与此同时,长欢小筑。 仆妇们不知所措,满脸都是为难的看着趴在矮榻上仍旧昏迷的尚容欢,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血迹斑斑的衣裙黏连在皮肉上,有的地方因扯动又有新血染透了裙子。 左嬷嬷想到两年前老寒腿 犯了,疼的她整宿整宿睡不着,都下不来地了,王妃恰巧有事来找她看到了,随后就打发人给她送来一盒药膏。 当时她也是没法子了就用了。让她意外的是那药膏极其好用,自此,这两年冬天,她的老寒腿再未犯过。 想来那药膏定是价值不菲。 当时她还以为王妃定是有所求,可王妃从未当回事过,可见自己小人之心了。 “拿剪子来!”左嬷嬷那张刻板的脸越发的严肃起来,今日也算是给她还情的机会了。 仆妇们并不是长欢小筑的人,哪里知道这些物事儿都放在哪里,四下张望寻找。 左嬷嬷顿时沉声吩咐:“去叫服侍王妃的贴身丫头香儿进来。” 香儿缩着脖子走了进来,在左嬷嬷面前不敢造次,规矩的行礼,“左嬷嬷……” 左嬷嬷沉着脸吩咐,“去拿剪子。” 很快,左嬷嬷剪子在手,任她如何小心翼翼,仍旧还扯开了衣裙黏连在皮肉上的血痂。 “啊……” 左嬷嬷听着旁边 人都一惊一乍的很是不悦,“都出去。” 香儿走在最后,想到之前尚容欢在自己面前那威风样儿,如今的她嘴角弯起,有种报复的快意。 然而,她这笑还未收起,就看到了燕君闲那芝兰玉树般的身影走了进来,给人一种淡漠疏离的森冷感觉。 众人规矩行礼。 燕君闲则是目不斜视的进了房里,见左嬷嬷正面色凝重的不知如何下剪子的模样,眉心微蹙:“怎么样了?” 左嬷嬷闻声抬头,“王妃的伤势太重了,皮开肉绽也不过如此,看的老奴都心疼了,王爷,您为了一个侧妃,这般待王妃实在过了,王妃她也是血肉之躯的柔弱女子啊……” 还有就是王妃若回府向振国将军告状,以振国将军府出了名的疼女儿,这不是惹得两府关系紧张吗? 可以说对王爷没有半分好处。 燕君闲本就因冤枉了尚容欢而有几分愧疚,此时被左嬷嬷这么一说,面色有些不自然。 更是意外左嬷嬷会替这女人说 话。 他视左嬷嬷为长辈,对她一向敬重,她这般说,他一时也不知怎么解释。 左嬷嬷放下剪刀,恭谨的行了一礼,王妃受伤的地方老奴不便动手,您就当为了小世子的体面,还是您给王妃上药吧……” 燕君闲看着昏迷不醒的女人,心境复杂还有无奈。 他和她是先帝皇祖父在世时赐下的婚约,就连皇祖母也无法更改。 她不甘心,可他又何尝甘心这段婚姻? 她可以作天作地,混账无比,他看在儿子的面上一次次的给她机会。 燕君闲用剪子剪开衣裙,难免会揭开伤口,显得伤口狰狞,鲜血淋漓,看的左嬷嬷都于心不忍了,只是她抬眼看向自家王爷时,见他眸色如幽潭般沉静,看不出半分情绪。 尚容欢就是被这么生生痛醒过来的,若不是没有力气,她可能会尖叫出声。 只是她恍惚看到旁边忙碌的剪影时,那将要溢出口的痛苦的呻,吟被她吞了回去。 燕君闲? 他怎么在这里? 第17章 诛心之言…… 几乎出于本能的让她觉得在这狼狈尴尬时候,不愿在他面前示弱。 可伤口痛的她刺心灼骨,牙齿都在打颤,让她想起了那割肉揭皮身在炼狱的记忆,绝望而无力。 可她死死的咬着唇,眼泪却不自主的流了下来。 一旁的左嬷嬷看在眼里,若她大声哭出来,或者是如往日那般破口大骂也没什么。 可她这般无声的落泪,才让人更加的心疼和不忍了。 嬷嬷拿出了干净的帕子塞在她的嘴里,“王妃咬着它会好一点。” 要不是看在这混蛋前世为了自己和儿子甘愿赴死,并且还那么惨的份上,她保证会踹他一顿…… 只是伤势严重的她,到底没能承受住,只感觉阵阵腥甜往上涌。 任她如何也压制不下去。 “噗——” 一大口鲜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燕君 闲闻声,当即放下手里的药瓶,随之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枚丸药喂进她的嘴里,“淤血吐出来就好,服了这药就没事了……” 尚容欢只感觉整个人如坠云端般的飘忽。 意识也有些涣散模糊的落不到实处,她恐慌极了,真的要死了吗? 她一把握住燕君闲的手臂,大张着双眼,极力不让自己陷入黑暗里,喘着粗气道: “我不怪你,但你要答应我,保护好我们的儿子,让他平安长大……不……将他送走,送的远远的,让任何人……都,都伤害不到他的地方,你答应我……” 她对儿子的担忧没有半分作伪,那望着自己的一双杏眸眼泪汪汪的,让他觉得像极了一条生怕被人抛弃的狗般,显得可怜极了。 “还有,还有,你对尚明月也,也要防防着些,她…… ” 尚容欢话未说完,头垂下,带着满目的不甘闭上了眼睛,眼睫上还凝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随之她的手也滑落下来,透着冷白的手背上泛着青的血管清晰可见。 燕君闲有些无奈,并没有多想,郭太医说她发着烧,人不清醒。 他狭长的凤眸里面神情晦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剩下的就交给嬷嬷了,这段时日嬷嬷就辛苦些,留在这里照顾她吧。”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香儿却做着天人交战,要不要上前说点什么,好去侧妃那儿邀功? 其实她早就想去侧妃那里通风报信的,青墨如门神似的守在门口,她着实不敢妄动。 眼看王爷就要出去了,她一咬牙,“王爷!” 她的这一声,成功的拖住了燕君闲的脚步。 香儿满是感激的砰砰 磕头,“香儿谢王爷,谢王爷原谅我家王妃,王妃推侧妃落水,对小世子不好,谢谢王爷宽宏大量原谅,还如此照顾我家王妃……” 她这看似是为自己主子求情的话,实则句句诛心。 燕君闲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跪在脚前的婢女,心里却不由唾弃那女人,看看她身边留的是什么东西! 薄唇微启,“多嘴多舌,来人,打二十板子,以儆效尤。” 香儿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王爷……” 她不知道哪里出错了,王爷从来不是都挺厌烦王妃的吗? 自己就说了几句实话,怎么还惩罚自己? 青墨听到命令,挥了下手,立即两名侍卫上前拖着香儿就走。 香儿一下害怕了,“王爷饶命啊,王爷……” 话还未说完,就被训练有素的侍卫堵了嘴,只发出古怪的唔唔 声被拖走了。 燕君闲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这下他总算痛快点了,帮这女人管教了一下不安生的奴婢也算是道歉了吧? 这么想着,他感觉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因这一天都将心思放在儿子身上,没有去探望明月,本想过去看看她,可时间不早了,他便脚步一转,回了自己的闲云台。 很快的。 流水般的药材送进了长欢小筑里。 全都是些上好的疗伤药材。 翌日,明月水榭。 尚明月刚刚起榻没多久,正坐在精致的妆台前,心腹婢女正在帮她上妆。 她手里拿着一支步摇,往头上比着,眼看着婢女拿了胭脂,她淡淡出声道:“胭脂就不要了,再扑些粉。” 现在还不是要好气色的时候。 就在这时,心腹闫妈妈走了进来,“侧妃,香儿那丫头来了。” 第18章 挑唆…… 尚明月柳叶眉微蹙了下,“让她进来。” 香儿煞白着脸,“奴婢见过侧妃。” 尚明月从镜子里看出她走路姿势怪异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香儿忍着屁股的疼痛,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尚明月的眼神渐冷,最后,猛然一挥衣袖,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首饰盒均落在了地上。 香儿吓的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侧妃息怒,奴婢……” 尚明月那双丹凤美眸死死地盯着香儿,若是眼神能吃人,香儿怕是已经被啃成骨头了。 她咬牙道:“发生了这种事为何不早些过来禀报?” 尚明月从小做事就谨慎小心,为了证明自己被尚容欢害的生命垂危,她这两天连门都没出。 为了让燕君闲信以 为真,她更勒令院子里的人不许随意乱走动。 只以为一切尽在掌中,可没有想到竟然发生这种变故。 “侧妃息怒,奴婢是挨了王爷的板子,所以才没能及时过来禀报,前天王爷训斥了王妃……啊不对,大小姐后,她心气不顺就拿奴婢撒气,还罚奴婢跪着。 后,后来,奴婢打听到她被关进了荒院的事想必侧妃是知道的。 奴婢一直谨记侧妃您的话,没有要紧的事不要过来,所以,昨晚上奴婢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去了小世子那里。 具体发生了什么,这奴婢也不得而知,然后她就被左嬷嬷给亲自送回来了。” 香儿心里嫉恨尚容欢,便又添油加醋的道:“王妃竟都没有第一时间找奴婢帮忙,还有,她竟狡猾了,学会装死来 骗王爷亲自过去给她上药不算,还,还勾引王爷,还留王爷在她房里过夜……” 眼看尚明月眼神阴狠了下,香儿顿时改口道:“不过王爷说了,他的心里只有侧妃您一人,让她死了心吧。” “而且,奴婢耳朵听的真真的,她还说您是自己跳下水陷害她的,还有,还有她说您不安好心……” 尚明月听了面色变幻不定,放在妆台上的手逐渐卷起。 香儿偷偷觊着她的神色,忙将功赎罪的道:“对了,奴婢还想起一件事来,想必侧妃您还不知道,就是那个宋郎中,他,他被王爷给关起来了,好像他差点害死小世子……” 这是她在来时,从一直对自己动手动脚的那名小厮那里打听到的,为此,她可还让那小厮摸了好几把呢 …… 听到有用的消息,尚明月的美眸里闪烁不定。 “行了,起来吧,你先回去吧。” 尚明月给自己的心腹闫妈妈使了个眼色。 闫妈妈是母亲的人,对母亲极为忠心,平时也没少教她一些内宅手段什么的。 主仆俩多年,相当默契。 闫妈妈接收到她的眼神会意的颔首下,弯腰扶起香儿,“这件事侧妃娘娘知道了,你先回去,若有什么消息及时来禀……” 拉着她往外走的同时,从袖子里顺势拿出了三两重的银子塞进了香儿的手里:“娘娘怜惜你,你买些好吃的……” 片刻,闫妈妈回来,见自家主子还坐在妆台前,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她上前道:“侧妃,沉住气,小不忍则乱大谋……” 尚明月深吸一口气,“妈 妈说的极是……” 说着,她有些不甘的握拳捶了下妆台,“只是这蠢货命可真大,受那么重的伤,又被冻了一个晚上,又两天没进水米,竟然还能勾引王爷,着实可恶。” 闫妈妈听出她是又吃了味,有些忍不住笑道:“这点无关紧要,她就算是使出浑身解数,那又有何用?王爷的心可在您这里呢。” “我是担心……”尚明月咬唇了下到底没有将自己担心的事说出来,她最怕的就是王爷与尚容欢相处! 不过,随即她志得意满的冷笑了声,道:“不过不要紧,任她有张狐媚的脸也没用,王爷不是重色之人,以她的愚蠢想和我斗?哼……” 闫妈妈眼神一亮,“侧妃这是有主意了?” “附耳过来,我给你讲……” 第19章 撕破脸 三日后,长欢小筑 尚容欢才恢复了意识,此时的她趴在矮榻上,只感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骨头仿佛被人拆了重新安上的一般。 这般的虚弱,她几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醒了就好,来王妃把药喝了吧。”左嬷嬷坐矮榻边上亲自喂她吃药。 “嬷嬷辛苦,还是让其他人来吧……” 左嬷嬷习惯性的抿了下耷拉的嘴角,言语简洁的道:“王爷命老奴照顾您,这是老奴应该做的,王妃张嘴。” 尚容欢本就不是矫情的性子,说了声谢,便就着左嬷嬷的手一汤匙一汤匙的喝着药。 苦涩在嘴里弥漫,在她看来,再没有比一口气喝完来的痛快。 只是趴着实在不便做出这种豪迈之举。 眼看着一碗药见了底,左嬷嬷见她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便从托盘的小盘子里拿了一个蜜饯送到她嘴边,“王妃压压吧。” “谢嬷嬷。”尚容欢说了句顺势将蜜饯含在了嘴里。 左嬷嬷抿了下嘴角,端起托盘道:“老奴要去前院看看采买 之事等等就回来,王妃喝了药好生歇息。” “嬷嬷不用管我,忙去吧。”尚容欢含糊的说了句。 伤势还未好,她整个人就好像大失了元气似的,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神。 左嬷嬷给她盖好了被子,这才转身走。 出去的时候,见到那个香儿,她沉着脸吩咐,“好生照顾着王妃,别让人扰了王妃清净。” “诺。”香儿低眉垂眼的应了声。 眼看着左嬷嬷离开了,她才抬起眼睛,满是愤懑,这个老虔婆,真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了? 随即,她就悄悄的出了长欢小筑…… …… 尚容欢正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她睡眼惺忪的看去…… 倏然浑身绷紧,张开双眸,就看到尚明月被闫妈妈扶着进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重生后骤然见到恨之入骨之人,那些中蚀骨到撕心裂肺的记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她仿佛又看到了自己血肉堆叠在自己面前的画面,看着她笑的张狂肆意的残暴。 尚容欢浑身颤抖,恨意滔天,被 子里的手握成了拳。 进来的尚明月还没到矮榻前,就被她红了的双眼里的杀气腾腾骇的停下了脚步。 片刻才稳住心神,声音娇柔的道:“姐姐,你,你这是怎么了?” 几乎花光了尚容欢所有的力气,才阻止了她扑上去将尚明月撕成碎片的冲动。 尚容欢狠狠的咬了下舌尖,嘴里腥甜弥漫,强行压下心中悔恨交织的激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以她前世的性子,定会火冒三丈送她一个“滚”字。 可是就因前世自己随心所欲,才害人害己。 “尚明月,你来做什么?”她元气大伤,声音没有什么力气。 心里冷笑,尚明月来的这时间可真是巧妙,早不来,晚不来,竟然等左嬷嬷离开后她过来。 打的什么主意不言而喻了…… 最可恨的就是这个香儿,明知她在养伤,尚明月来了,她竟然连一声通禀都没有,更不用说阻拦了。 她暗暗打算,等伤好了,必须打发掉才是。 尚明月看着她神色清冷的样子,眼神闪了下,也是, 挨了打能不迁怒吗? 她笑着提步,声音温暖,“就是过来看看姐姐……” 说着话,莲步轻移,身姿袅娜,她身上带着寒气裹着腻人的香风直扑尚容欢的鼻尖。 随着靠近,尚容欢看清了熟悉又厌恶的那张瓜子脸明显的扑了厚厚的脂粉,看着比自己还要病弱憔悴几分。 “姐姐,你还好吧,妹妹好担心你。”尚明月说着泪盈于睫,楚楚可怜。 依旧是良善的嘴脸,燕王府里的人都说她人美心善菩萨心肠,可谁又知道她是多么的蛇蝎歹毒? 这一身温柔如水般娇弱的气质,所有人与她说话都不敢大声,就怕惊吓到她。 可谁又知道她的心狠手辣? 尚容欢笑了下,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看我?担心我?呵,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我亲耳听到你几次差点断气,还是快点回去吧,若是不小心死在我这里,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尚明月闻言错愕了下,顿时蹲在上尚容欢的面前,手放在她的手臂上。 那双丹凤眼里顿时蒙上了 一层水雾,我见犹怜。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对妹妹说话这般刻薄?几日不见姐姐竟憔悴这般……姐姐受苦了……” 尚容欢垂眸看着手臂上那双葱白般的纤手,缓缓地抬眸,对上她那朦胧的泪眼。 尚明月的眼神里满是愧疚还有真切的心疼:“姐姐,都怪妹妹没用,身子弱竟才醒,就听说王爷误会了姐姐,令姐姐挨了板子,妹妹好愧疚……” 就是这般的一张伪面,将她骗的对她掏心掏肺,视她为亲妹。 就是这般楚楚又可怜又无辜的垂泪的样子,骗过了所有人,让人不自觉的站在她那边。 每每啜泣时都好像天下都欠了她一样,让人哪里能与监斩台上的张狂狠辣的她联系到一起? “呵……”尚容欢轻笑了声,“原来你是道歉的?” 尚明月满脸都是无辜,“是啊,是妹妹连累了姐姐,对不起姐姐……” “哦?月侧妃,你既然是来道歉的,可本王妃并未看到你道歉的诚意!”尚容欢的眸光尖锐,声音泛冷。 第20章 收拾白莲,痛快 因过于意外,尚明月愣住了,因为按照她对尚容欢的了解,自己已经算是放低姿态了,她这个时候应该会气愤的说燕君闲的坏话。 “你说什么?” 尚容欢从来没有这样和她说过话,从小到大,她们都是外人眼中最为羡慕的好姐妹。 每次,只要她随随便便做做样子,她就会说与自己无关。 不不不,重点是她竟然在自己摆王妃的谱? “怎么,月侧妃连人话都听不懂了?跪下!” 尚明月被她眼眸里的冰冷所震,尤其是最后那两个字,透着威压。 更是意外与于她的突然翻脸,尚明月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捏着帕子的手捂着心口,一脸的不信,“姐姐,发生了什么?” 尚容欢听着她叫“姐姐”听的泛恶心,“现在我是燕王妃,你是燕王侧妃,这里只有上下尊卑,没有什么姐妹!你不是要道歉吗?那跪下给本王妃道歉才有诚意吧。” 尚明月忽然就觉得尚容欢不一样了。 只是怔仲那么片刻,想到燕君闲对她的好,眼神里顿时充满轻蔑。 “让我给你下跪?尚容欢你算个什么东西?还在我面前摆王妃的谱?那也看看王爷喜不喜欢你 ,一顿板子没打醒你是不是?” 尚明月面带讥讽,“王爷的心里只有我,否则,也不会一听说我被你害的命悬一线了就打你!” “哼!王爷明明一点也不爱你,你还不要脸的缠着王爷不放手,若我是你,早就该拿根绳子将自己给吊死了。” “怎么?不装了?终于露出了你的真面目了?”尚容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再得王爷的喜欢又如何?那也只是个下贱的妾!” 尚容欢的这句话准确的扎到了尚明月的痛处,她面色有那么一瞬的扭曲,咬了一下银牙,随即得意的抬了抬下巴。 “妾?嗤,也不过是暂时的而已,不过……你是王妃又如何,王爷厌恶你至极,这些年都不屑碰你一下!” “哼,王爷待我如宝,早晚会休了你,扶我为正妃,只有我才配得上燕王,还想让我跪?真不自量力!” “那也得等到王爷休了我之后的事了,你不跪是吧?”尚容欢看着她一脸的有恃无恐,冷笑了声,“那如此,今儿本王妃可要行使一下正妻的权利了。” “你要做什么?”尚明月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尚容欢声音淡淡的,“做错了事 受罚天经地义,否则,还要规矩国法有何用?就算王爷再偏心你,他越不过这规矩去……” 尚容欢动了动身子,强行令自己坐起身,“还是说月侧妃喜欢用强的?” 这句话令尚明月的心咯噔一下,她是听明白了尚容欢“用强”的意思了。 若是真的让那些低贱的奴仆们强按着自己下跪,不但失了体面,从此以后也没了威严。 “尚容欢,你若真让我跪了,可想过后果?王爷不会放过你的。”尚明月怒瞪着她。 “那也是我与王爷之间的事,现在我以正妃的身份命令你,跪下!”尚容欢的脸上瞬间冷若冰霜。 “呵呵……” 尚明月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掩唇娇笑起来,有恃无恐的探身靠近尚容欢的脸,满目蔑视的道:“你是多没有自知之明,竟让我跪啊……” 尚容欢不等她的话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了她的膝盖处就是一脚。 “啊——” 尚明月不防她,被踹的实实在在。 砰的一声。 膝盖磕在冰冷的地面,尚明月发出一声尖利的痛呼。 贯力令她就要往后退去的同一瞬间,尚容欢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硬拉 着她靠近自己的脸:“尚明月,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尚容欢眸光如雪,声音低低的:“你个小小的侧妃谁给你的气焰,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今儿本王妃就教你记住自己的本分。” “无论你再是伪装的善良无辜,都无法掩盖你内心的肮脏丑陋,不要为你自以为是的那点伎俩沾沾自喜,以为人人都是傻子,以后记得好好做人!” 尚明月痛苦的跪坐在地上,腹痛的她张着嘴直抽气,根本就说不出话来,更是无力反抗,狼狈极了。 一旁的闫妈妈终于从这猝不及防的变故中缓过神来了,当即惊呼着上前,“王,王妃,您快松手,松开我家侧妃……” 转而又急切的问,“侧妃,侧妃你还好吧?” 尚明月脸上冷汗直流,根本就难以回答她。 闫妈妈一下就急了,就要去拉扯尚容欢的手。 尚容欢却猛然松开了尚明月的头发,目光锋利的看向闫妈妈。 闫妈妈被她那令锋锐而幽寒的目光惊的霎时缩回了手,她从不知王妃的眼神可以如此的令人生畏。 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可想到自家主子,当即梗着脖子面露气愤的指责道:“虽然您贵 为王妃,可您也不能不讲理,我家侧妃本就身子娇弱,您这能这般粗暴对她?就算您妒忌我家侧妃得王爷的宠,也不该下这般毒手吧?” “还有,王妃这么做,难道就不怕王爷怪罪您吗?您挨了板子……” “啪!” “啊——” 尚容欢挥手就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本王妃面前指手画脚?” 这一巴掌,尚容欢丝毫没有惜力,手掌都是麻麻的。 闫妈妈被这一巴掌打傻了,眼冒金星,耳朵嗡鸣,脸上火辣辣的痛,霎时就感觉被打的那边脸有些偏沉的感觉了。 她紧紧地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站在矮榻上的尚容欢:“你,你打我?” 回答她的也是尚容欢的一脚,就连姿势都相同的,不等她退后,就被尚容欢给薅住了衣领子:“打你?打的就是你不懂规矩。怎么,你主子没规矩我都打得教训得,你个奴婢,本王妃就教训不得了?” 随之手上运用巧力一搡,闫妈妈跟着她主子一样跪在了榻前。 “诶呦诶呦……”闫妈妈嚎了起来。 “闭嘴!”尚容欢声音幽森:“是不是也想尝尝板子?” 第21章 容欢反击 闫妈妈立即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她被这样的尚容欢骇的心里直突突,不敢与她对视,只浑身哆嗦的跪在了尚明月的旁边,一动不敢动。 她当然不觉得尚容欢是随便说说的,她若真的是随便说说,可能就不会动手了。 可她惦记着自己的主子,面带畏惧的用眼角余光看了眼旁边的尚明月,她的这个角度刚好看到主子那双充满恨意的双眼。 可她却再不敢多嘴了。 尚容欢眸光半眯的看了尚明月一眼,尽管她极力隐忍,可捂着腹部的泛白的指尖,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心中所想。 尚容欢的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月侧妃,现在可以道歉了。” “想听本侧妃道歉,休想!” “呵,刚才不还说要给本王妃道歉吗,你不还挺有骨气的,好,本王妃不急,那就等你想好了再道歉吧!”尚容欢邪肆的勾了下唇角,缓缓地坐下,顺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横卧在榻上,显得慵懒极了。 经过刚刚的那一番折腾,她的伤口裂开了。 可是尚容欢的脸上却浮着浅浅的笑,笑意很冷,这只不过才讨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利息而已,她就受不了了? 从来都是养尊处优的主仆俩哪里受得了这个苦,跪了的 没多久感觉自己的膝盖针刺般的痛,就有些吃不消了。 几乎是相同双眼喷着火的瞪着尚容欢,气息起伏极大。 若是她们动了,相信尚容欢定会如刚刚那般对她们动手,现在的腹部还有些痛,不免心中生惧。 迫于她的身份,尚明月掩下恨意,指甲深深地扎进手心里,“好,我道歉,这回总可以了吧?” 她暂且就曲意求全,等着她离开后,定不会放过她! 尚容欢感叹,果然不愧是尚明月,能屈能伸! 可那也得她上当才行啊,尚容欢慢吞吞的道:“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态度和诚意。” 尚明月差点咬碎一口牙齿,“姐……王妃,明月错了,明月道歉,请王妃原谅明月这一次。” 尚容欢轻笑了声:“既然道歉了,那侧妃就继续跪着吧,嗯,身在皇家,本王妃有责任教导好小妾,小妾无视规矩尊卑,传出去丢的是燕王府的脸面,等于丢皇室的脸面,就属于藐视皇权,所以,月侧妃就跪到学会规矩为止!” “尚容欢,你耍我?”尚明月尖叫一声,气的差点吐血。 尚容欢挑眉,面色倏然一冷,“如此看来月侧妃刚刚的道歉是敷衍本王妃的?还真不懂规矩!好好跪着!” 说完,背转过身躺在枕头上 。 重伤初醒,这一折腾只是被仇恨激发出来的力量,此时却分外疲惫。 没片刻的时间,尚容欢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尚明月恨的咬牙切齿,心里抓狂,从来没有人这么磋磨自己,可这该死的尚容欢却这般…… 可权衡利弊一番后,她只能忍下了,她们是等到左嬷嬷出去后才来的,想来左嬷嬷也快回来了。 旁边的闫妈妈轻轻的揉着肿了半边脸,就连夫人都没有罚过自己。 可今日却被尚容欢给打了,恨不得将她的后背戳两个窟窿才好。 良久,她无声的吸了吸气,咬牙动了动膝盖,转而用眼神示意尚明月装晕。 尚明月也在考虑要不要如此逃过这一时的好。 随即就听到了几道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这让尚明月登时就改变了主意。 简直来的太好了,王爷这般疼宠自己,看到尚容欢这般欺负自己,定会休了她! 就算不休了她,也一定会将她发配到荒院去,要么再打一顿,这次,她定要她再无法翻身。 燕君闲和左嬷嬷前后脚进来的时候,看到就是尚明月主仆俩跪在床榻前,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而尚容欢背对着她们,呼吸均匀,睡的好不香甜。 左嬷嬷一脸茫然,她不过就出去这么一会儿,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啊? 从前面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王爷过来探望王妃,便一起回来了,可没想到王妃的房里这么热闹。 她不由看向自家王爷…… 只是燕君闲沉静的眸里晦涩难辨,周身散发着矜贵清冷的气息,凤眸深邃沉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好像有所感应似的,闫妈妈一转头一眼看到王爷,顿时哭了起来,膝行到了燕君闲的面前,“王爷,王爷啊,您可要给我家侧妃做主啊,侧妃她醒来就听说了王妃的事,非常担心,不顾自己还未病愈就来看望王妃……” “谁知,谁知王妃误会了我家侧妃,竟然,竟然迁怒我家侧妃,打了奴婢不要紧,奴婢皮糙肉厚的,可,可王妃她不但打了侧妃,还罚侧妃跪着呜呜呜……” 尚明月身子晃了两下,转头看向男人,一袭深蓝锦袍,如墨般的青丝尽数被白玉扣扣在头顶,干净利落,锋眉凤目,气质卓然,那般的令人魂牵梦绕。 可是自己一念之差却无法靠近他,不然,她现在就可以爬到他的面前抱住他的双腿该有多好? 尚明月只是恍神了刹那,便一副极力隐忍的斥道:“妈妈不得胡说……” 随即忙向燕君闲忙解释道:“王爷不要相信闫妈妈的话,没有的 事,是,是我令姐姐受了皮肉之苦,心存愧疚所以才向姐姐请罪的,千错万错都是明月的错……”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跪着的身子摇摇摆摆,看着眼皮都有些沉重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晕倒。 这么泫然欲泣的模样,越发显得楚楚可怜,令人为之不忍。 闫妈妈:“侧妃,您就不要替王妃遮掩了,就算是您责罚奴婢,奴婢也非说不可,您与王妃本就是姐妹,从小她就蛮横霸道!” “王妃她高兴了唯我独尊,不高兴了对您非打即骂,您从小在她面前就谨小慎微!” “而您来之后,王妃就对您又打又骂,还骂主子您是下贱的妾呢,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侧妃,难道您还要继续隐忍下去吗?王妃她不会顾念姐妹情意的!” 闫妈妈一边哭一边委屈道:“主子您平时那般信赖敬重王妃,处处为王妃考虑,可她从来都不顾念姐妹情分……” “放肆,是谁允许你如此编排姐姐的?姐姐从小就疼我,护我……” 尚明月说着泪水簌簌的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抽抽噎噎的我见犹怜。 闫妈妈泪水横流,“侧妃您怎么就这么善良啊,殊不知您越是这样别人越是欺负您呢……到了现在了,您就不要再为王妃开脱了……” 第22章 把白莲的路堵死 闫妈妈说着抬手指着自己肿胀的半张脸,“王爷,王爷,您看奴婢的脸,奴婢不是告状,而是,王妃太过分了,连我家侧妃都打,虽然侧妃脸上没有伤……可王妃打的是我家侧妃看不见的地方啊呜呜……” “你们主仆俩这是当本王妃死了不成?” 尚容欢没转身,声音却幽幽的传来,不是她不想转身,而是她一动就扯到伤口,是真痛啊。 她在闫妈妈哭诉的时候就醒了,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醒不过来? 左嬷嬷眼看她要起来,便习惯性见状的上前,“王妃仔细着些,奴婢扶您。” 就着左嬷嬷的力气,尚容欢总算转过身来了。 她双手肘支着枕头,手掌托着耳际处,看了长身玉立般的男人一眼,“王爷恕罪,容欢实在不便见礼,还请王爷见谅,王爷自便坐吧。” 她这姿势别提多慵懒了,若不是知道她有伤在身,还以为她是故意的,这如高高在上的女王在处置犯人的样子。 看的燕君闲没忍住嘴角抽搐了下,脚步一转,去长案旁的矮足长案后坐了下去。 一旁的左嬷嬷立即拿起炉火上的铫子给他沏了一杯茶,放在了他的手边,随即去床榻边询问尚容欢。 尚明月更是看的妒忌发狂,这个该死的尚容欢何时将左嬷嬷给拢住了? 而她心下又惊疑不定,这个该死的尚容欢当着王爷的面,竟然这般从容淡定? 这个发现令她暗暗心 惊,尚容欢不是每每面对王爷的时候,不都是急着分辨,因着急而面红耳赤的,或是急赤白脸,越发显得她鲁莽暴躁的吗? 可现在,她那般的闲适从容…… 还有王爷为何没有如往常那般紧张自己? 若是以往看到她这般,早就吩咐人将她扶起来了,要么打发人送她回去的。 为什么? 尚明月感觉有什么超出了她的掌控,令她有些不安。 难道是尚容欢对王爷说了什么? 想到自己现在还跪着,而她却在床榻上躺着,心里恨不得将尚容欢挫骨扬灰。 只是她情绪掩藏的很好,声音柔柔的:“姐姐对不起,是明月教导不严,闫妈妈也是心疼我而已,请姐姐大人大量不要责怪闫妈妈,她没有恶意的……” 尚明月持帕拭泪,心中冷哼,你不是听不得“姐姐”这两个字吗?她就偏偏恶心她。 尚容欢冷笑了声,“对不起?呵,看看你这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你们主仆这一唱一和,话还说一半留一半的,可句句都在指摘本王妃心狠手辣,薄情寡义!” “不是的,姐姐,你不要误会……”尚明月的脸上眼泪流的更凶了,声音轻轻的,一副想要解释又带着几分畏惧的咬着唇,“姐姐你听我解释……” “嗯,你说吧,大家都听你解释。”尚容欢的脸上一下就多了几分笑意,因为她看到尚明月的眼泪把胭脂给冲出两条沟了。 经过刚刚休息 那么一会儿,她有了点精神,想到前世种种,她的战斗力爆满。 尚明月抽泣的还拿着帕子沾着脸上的眼泪,心里却是着急,她还在跪着呢,双膝痛的都快失去知觉了,可王爷为何还看着? 她的身子晃了下,偷眼去看燕王。 然而,对方却面色无波的端坐在长案之后,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你到底解释不解释?我身体不适还要养伤呢,没空看你表演!”尚容欢将尚明月的神情尽收眼底,不耐的催促,“别到时候你又说本王妃霸道,都不给你解释的机会。” 这句话让尚明月心下一惊,被该死的尚容欢这么一说,她若再说就有表演的嫌疑。 一句说不好,也会令王爷认为她在表演. 尚明月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柔声道:“姐姐,明月诚心给姐姐道歉,是我院子里的人没有看清楚当日之事,又因过于担心我,所以才误会了……让姐姐受了皮肉之苦,明月该死……” “今日,姐姐心里不痛快,无论做什么都应该的。 只是姐姐就算气恼明月,明月还是劝姐姐善待世子,世子毕竟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对不起姐姐,明月自之身份低贱,不该置喙姐姐……” 尚明月虽是那么简单一句,却说的避重就轻,又有着挑拨离间之嫌。 她在暗指尚容欢不但狠毒跋扈,还嫌弃她身份低贱。 言外之意还说她好心劝她善待孩子,尚容欢就恼羞 成怒了,好一手诛人诛心。 尚容欢突然冷笑了声,道:“既然你说完了,那就轮到本王妃说了,姑且算是误会,你在船上没有站稳落进了湖里,可几乎你一落水,就有人将你救出来了,这不知是巧合还是准备充分呢! 而你的人一次次跑到王爷跟前说你要死了,我就请问你是纸糊的吗?” “而且,每每都是在关键的时候那么巧的禀报王爷,若是巧合,在你这里这巧合可真是够多的,你不嫌过于刻意了吗?” “再说今日之事,你早不来晚不来,偏等左嬷嬷出去了过来,所以说,你的巧合可真是恰到好处啊。 尚明月你当谁都是傻的吗?任你一张嘴说风就是雨?” “哦,对了……”尚容欢眸光微转,看向燕君闲,“王爷你看看,这就是王爷心尖上的白月光,居心到底有多不良!” “尚容欢!”燕君闲面色微沉,声音里多了几分警告。 尚容欢满心都是庆幸,自己重生回来的时候可以说还没做什么糊涂事,这足以令她分外坦荡的面对任何人。 她嗤笑了声,“大家都是在一块儿长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凡是长眼睛的都看的清楚,何故要你避重就轻的来旧事一再重提?” 燕君闲神色依旧淡淡的。 让尚容欢不禁想了很多,燕君闲并非是糊涂之人,也并非是那种轻信之人。 她知道他现在的燕君闲无心争储,所以看着对什么都 是轻描淡写的! 可是未来的三年里那些人因不放心而对他步步紧逼! 逼的他不得不韬光养晦,没有人知道他也可以城府极深。 没有人知道,当他挥袖间会是怎么样的风云变幻! 否则,前世端王和尚明月也不会倾其所有都拿他无可奈何,只能用她们母子俩来要挟他了。 若不是他为了他们母子就范,必是另一番光景了。 好长时间,尚容欢才收起自己的思绪,目光坦荡荡地盯着燕君闲。 “是,以前我是混账了些,没有尽到做母妃的责任,也没有尽到王妃的本分。 但人生在世谁能无过呢?就当以前的我年少轻狂,如今我已幡然醒悟,以后我定做好燕王妃,世子的母妃!” 尚明月顿时心乱如麻起来,这个尚容欢何时变的这般精明了? 只简单的一句年少轻狂,幡然醒悟就抹去了以前的种种过往。 尤其是她的话语不急不缓,却条理分明,句句如刀,这还是那个鲁莽冲动愚蠢的尚容欢吗? 这个贱人,真是小看她了,尚明月暗恨不已的同时紧张的看向燕君闲,脸色煞白,“王爷,明月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有意的,我……” “呵!”尚容欢不等她继续说,当即打断她,“你说的意思却是在诋毁我,可你也不想想,我与王爷是夫妻,夫妻一体,你诋毁我就是在诋毁王爷,我名誉扫地,难道王爷脸上就有光了吗?你还狡辩什么?” 第23章 灰溜溜逃走 “王爷,不是这样的……”尚明月急的眼泪不要银子的往下落,显得梨花带雨的,目光里还满是哀怨的看着燕君闲。 可今日的燕君闲却并没有如往日那般,担忧之情溢于言表的。 随之,她灵机一动,顿时捂着心口,气息急促起来,同时面现痛苦之色…… “侧妃,侧妃您这是怎么了?您要挺住啊……”闫妈妈看准了时机,立即呼天抢地的扶着尚明月直喊。 转而求救般的对燕君闲道:“王爷,快,快救救侧妃啊,侧妃的心疾犯了……” 她一直在旁听着干着急,却又不敢插话,现在王妃变的精了,拿身份压人,拿规矩说事,她敢保证。 若是她敢插嘴,不但帮不了主子,反而给了尚容欢借题发挥的机会。 再说,就连左嬷嬷那般身份的,都肃着脸,规矩的杵在那里一句话不搭,她有那自知之明越不过左嬷嬷去。 可尚容欢见闫妈妈主仆这般,顿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装! “人又没死,你这一副死人了的样子做什么?” “王爷……”闫妈妈满是着急。 她以为王爷会护着侧妃,可谁知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行了,就到此为止吧这件事,闫妈妈送你 家侧妃回去吧,你好好照顾着些。” 他虽然是觉得明月这件事做得不对,可无论如何人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再说,就这件事说来,多半和尚明月没有多大关系,都是她身边的人过于担心她才闹出来的。 尚容欢对燕君闲的处置满心不甘不愿和愤怒不满。 只是,尚容欢却低垂了眉眼,声音轻轻的,似是呢喃般问道:“王爷,难道我这板子就白挨了吗?”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不让燕君闲看到这只白莲的真面目,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 但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至少,今天总算从尚明月的身上讨了点利息。 既然改变不了结果,那就待来日方长徐徐图之就是,不急一时了。 她不满意这结果,尚明月更不满意。 她一直跪在这里,而且还被尚容欢那个贱人给打了,还薅了她的头发,不用看钗环都乱了,她一直没有动,就是为了让王爷看到的。 她都这样了,难道王爷就这么轻松的放过她了吗? 不可能,王爷一直都是疼爱自己的,只要她在加把火…… 燕君闲正要起身,听到她的话后,又坐了回去,刚要开口,就听尚明月声音柔柔弱弱的道:“姐 姐,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等明月身体好了,定会过来向姐姐好好赔罪。” 闫妈妈听的心里一跳,就暗暗扯了扯尚明月的衣袖,示意她见好就收。 可她哪里知道尚明月对这种结果有多不满啊。 然而,听在尚容欢的耳中明显是尚明月得了便宜在卖乖,故意气她的。 可她就是好惹的了? 尚容欢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妹妹如此善解人意识大体,本王妃无故被打了二十板子,等你身子骨好了,你也挨二十大板,怎么样?” 尚明月愣了下,心里暗骂一句尚容欢狡猾,随即咬着唇委屈的看向燕君闲:“王爷……” 心里则焦急的念着,快,王爷趁机休了她,或者是将她再赶去荒院里也行。 燕君闲眉头微蹙了下,想到尚明月做的那些事,想了想还是道:“你先回去好好调养身体,等好了后自己好好跟王妃赔罪,听王妃处置。” 不管怎么说这次尚容欢都受了皮肉之苦委屈了她,明月好好赔个不是,她的心气也该顺了。 尚明月有那么片刻的呆怔,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闫妈妈心里急的上火,悄悄不轻不重的拧了她一把。 尚明月这才回神,可一口银牙差点 咬碎,好像一下失去了重心似的,身子软倒在了闫妈妈的怀里。 闫妈妈当即会意的连声道:“王爷,王妃,老奴先扶侧妃回去了,侧妃您再撑撑,我们回去马上服药……” 说着话,她扶起了看似虚弱极了的尚明月,几乎是半抱半拖的往外走去。 房里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三个人,有那么片刻,空气凝固的寂静。 燕君闲轻咳了声问道:“伤如何?” 尚容欢懒得看他,只垂着眼,情绪没有什么起伏,“还没死。” 这明显的赌气之语令燕君闲听着很是不快,“怎么,听你这语气,好像对本王很不满?” 她只是一个得上天恩赐重生回来的向他和亲人赎罪之人! 她又哪里敢对他不满?而是怜他被尚明月蒙蔽,气他对尚明月偏心而已。 可恨尚明月太会做戏,“容欢不敢……” 一旁的左嬷嬷连忙打圆场,“王爷,眼瞅着到午饭的时间了,不如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她自是希望王爷和王妃夫妻和睦,冰释前嫌了。 燕君闲没有理会左嬷嬷的话,而是自顾起身,弹了弹衣袖,“本王还有些公务要处置,改日吧。” 左嬷嬷听了一脸的失望过,转而看见旁边的尚 容欢也没有挽留的意思,顿时在心里重重的一叹。 谁知,燕君闲刚到门口,一个小人儿差点就撞到了他的腿上。 燕君闲手疾眼快的一把扶住了他的双臂,顺手就将他抱了起来。 声音温和的斥道:“急急燥燥的,若是父王不及时扶住你,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淳儿哦了一声,并没有回答转着小脖子就往床榻上看去。 一见到母妃竟然醒了,他的小心脏还咯噔了一下,母妃不会赶他出去吧? 只是对上的不是母妃那冰冷的目光,而是满是惊喜的眼神? 确定没领会错,燕淳双眼一下晶亮起来,挣扎着要下地:“淳儿来看望母妃。” 他是刚刚下了学,这两天他一直往母妃这里跑,已经跑顺腿儿了。 虽然母妃一直睡着,可对于燕淳来说,是他有记忆一来最快乐的时光了。 可燕君闲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感觉这小子就是只小白眼狼。 他也不想想,这几年是谁又当爹又当娘的。 那女人什么也没做,简直就和甩手掌柜似的,儿子却仍旧恋她。 尚容欢一见儿子来看她,所有的阴霾散了干净,脸上也多了一抹真切的笑容,急迫的就要坐起身:“淳儿,淳儿……” 第24章 破坏 却被左嬷嬷严肃的制止了:“王妃,仔细扯开伤口,别乱动,您再皮实,那也是血肉之躯,不仔细养着怕是要留下病根。” 没人知道这两天,她是怎么小心照料着,王妃的伤口才有所愈合的。 尚容欢却对燕淳招手,“儿子过来,让母妃好好看看你。” 在她被关进荒院里饥寒交迫的时候,只有她的宝贝儿子体贴的去看她,还没有忘记给她带吃食,还怕她害怕…… 此时看见小奶团的儿子,尚容欢的心仿佛都在一瞬间融化了。 淳儿一被父王放在地上就奔了过去,“母妃你可真能睡,淳儿每次来你都在睡觉。” 其实是左嬷嬷哄他的话,怕孩子过于担心吓到他,只说他母妃在睡觉而已。 尚容欢只一想便猜出了大概,摸着儿子那白嫩嫩的小脸笑着道:“是啊,母妃太能睡了,这不睡饱了。” 燕君闲看着母子俩其乐融融的一幕,心里五味陈杂,正要走,燕淳却一下转过头了,“父王,我们今天在母妃这里用午膳好不好?” 平时,只有他们父子俩一道用膳,他好希望和父王母妃一起吃饭啊。 燕君闲的身子僵了下,转过头来,望着儿子那渴望的小眼神,拒绝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 可一对上尚容 欢看过来的目光,他的正要想着怎么说才不会令儿子失望的时候。 左嬷嬷趁机道:“这也晌午了,老奴这就去安排,今日王爷和小世子就在王妃的院子里用膳吧。” 说完,她转头还给尚容欢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匆匆的走了。 与此同时 尚明月已然回到明月水榭了,眼神里满是狠辣,竟然让我给她下跪? 她也不怕折寿,尚容欢,我定要你好看! 闫妈妈见自家侧妃坐在榻上一言不发,只眯着眼似乎想着什么。 她正要开口,就听她模棱两可的道:“妈妈,你说王爷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尚明月有些不确定自己在王爷心里的位置了,这种抓不住,握不住的感觉让她没了以前的镇定和自信。 闫妈妈抿嘴一笑,“怎么会?这都五年了,王爷虽然不能近您的身,可他还是那么的紧张您,担心您,这可是真真的,奴婢可从未看走眼过。” “可是……”尚明月仍旧有些不确定了,“可是他今日竟然站在了尚容欢那边……” “诶呦,我的主子,您别胡思乱想了,王爷不过是做做样子,毕竟王妃被冤枉了,挨了皮肉之苦,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正经的王妃啊,说起来,王爷这不明摆着的还是偏着您的! ” 听到闫妈妈这么说,尚明月那颗七上八下的心落回到了实处。 “这么一想,的确如此。” 随即,她蹙着柳眉道:“只是如此一来,我们今天去的主要目的并未达到,原本按照我们的计划就来来她这里一趟回去后就发病,然后顺理成章的就将宋郎中请回来了,可没想到这个贱人她变的这般难缠……” 闫妈妈顿时一笑,“这有何难?” 尚明月一对上闫妈妈的眼睛,顿时了然的跟着笑了。 谁知,等吃午饭的时候,尚明月就听说了王爷和小世子在长欢小筑用午膳的事。 尚明月看着满桌子的饭菜一下就没了食欲,气愤不已的一把就摔了手里的筷子,“这个贱人,贱人!” 闫妈妈连忙安抚,“侧妃稳住,越是这样,我们就越不能自乱阵脚啊,别忘记我们的计划。” 尚明月急促的喘了片刻,这才压下心中的妒忌和愤怒,“妈妈说的对,计划要紧!” 与此同时,长欢小筑里五年来第一次热闹起来了,满院子只听到小世子欢快的奶声奶气的声音传了出来。 左嬷嬷那张刻板严肃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浅淡的笑容,虽然这王爷和王妃没有什么交流。 可他们却将所有的目光和疼爱都给了小世子。 小燕淳坐在父王和母妃的中间,感觉幸福极了,用着小一号的筷子笨拙的夹了一块小巧金黄的小卷先放到了母妃的碗里,奶声奶气的道:“母妃你尝尝这个,这个淳儿最爱吃了,叫缠萝。” 尚容欢自是知道的,因为是她在闲来无事的时候琢磨出来,吩咐厨房做出来的。 就是鸡丝,藕丝,还有瓜丝,里面裹了红番酱,沾了芝麻粉核桃粉,用薄薄的鸡蛋饼裹起焙成金黄色,看着就很有食欲,自是也得了淳儿的喜欢。 尚容欢却装作不知,很是捧场的笑着惊讶道:“是吗?那母妃可得好好尝一尝。” 小燕淳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母妃。 尚容欢将那小卷子放进嘴里,吃了一口,故意蹙眉慢慢咀嚼。 小燕淳的心情就随着母妃的表情变化,满心都是疑惑,难道不好吃吗? 可是真的好好吃呢。 难道是母妃不喜欢吃? 尚容欢眼看淳儿小脸凝重起来,顿时吃吃的笑出了声,“真的很好吃诶……” “对吧,对吧……”小淳儿感觉一下得到了认可的高兴起来,母妃和他的喜好一样呢。 燕君闲感觉自己受到冷落,有点小失落…… 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闫妈妈一脸恐慌失措的 闯进了长欢小筑。 “劳烦青护卫快快进去通禀王爷,我家侧妃的心疾犯了,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比往日都严重,呼吸困难,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若是耽搁了,侧妃怕,怕是不好……” 青墨看闫妈妈神情惊慌,不像是说谎,另外王爷一向都很重视月侧妃,也不敢耽搁,“你等下。” 说完,他脚步匆匆进了房里。 尚容欢在里面也听见了,眼睛眯了下,眼看着燕君闲起身,她也放下了筷子,“我也去看看吧。” “我也去,我也去,母妃……”淳儿一刻都不想和父王母妃分开。 可尚容欢却不想儿子去,不过想了想,今天儿子吃了不少的东西,就当消食好了。 总归有她看着就是,当即笑道:“好,不过你不能乱跑,就跟在母妃身边。” “嗯,淳儿保证就跟在母妃身边。” 看到儿子那活泼起来的性子,燕君闲脱口不让她们一道去的话也就吞了回去。 “照顾好儿子。”他淡淡说了句当先出去了。 “王妃您就别去了,还是好好养伤吧。”左嬷嬷还是开口劝道。 尚容欢知道左嬷嬷好心,但这个时候,她怎么能不到场? “无碍……” 她心里冷笑,她就看看尚明月又演出什么花样的戏来。 第25章 白莲找虐 等尚容欢牵着儿子的小手出去的时候,燕君闲已经走出一大截子了,只看到他一个背影。 此时,闫妈妈正抓紧时机暗搓搓的给尚容欢上眼药呢。 “平时我家侧妃偶尔心口痛,服了宋郎中的药就好了,可今日也不知怎么的不管用,还上不来气。” “这都怪奴婢没劝住侧妃,她不顾自己病体在身,就来了长欢小筑……” 随即,她恍然想起来了什么,顿时“啊”地一声,“难道……” 燕君闲微微侧头,眸光泛了几分冷意,很不喜闫妈妈这性子,“难道什么?” “没,没什么……” 她那样子明显就不是没什么的,燕君闲不耐,“说!” “奴,奴婢不敢说。” 青墨横了她一眼,低斥道:“那你就不要一惊一乍的,王爷问话还不痛快点?” “是,王爷恕罪,奴婢,奴婢想,是不是王妃踹了侧妃那一脚踹的,所以侧妃才服药无用?” 燕君闲听了眸子冷了冷,暗想,这个闫妈妈不是个安分的,她留在明月身边,都把明月给教坏了。 尚容欢本就重伤在身,就算她有心也没那个力气踹谁吧? 打这闫妈妈一耳光恐怕已经是尚容欢的极限了。 这不得不说个美丽的误会。 只是闫妈妈不知道燕君闲心中所想,也没有看到他眸里的寒意。 到了明月水榭,燕君闲只站在床榻外的三丈之外,这个距离看着尚明月脸色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躺在榻上不住的翻滚。 可能因痛苦的关系,露出一小片的肌肤,看着衣衫不整的,颇有些外泄的风光意味,尤其是配着那张娇美的脸,多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很可惜,现在燕君闲全部的心神都在她的脸上和对她的关心上,丝毫没有留意她其他的地方。 “明月,你感觉如何?” 尚明月听到动静,眼皮儿半掀着,娇弱的道:“王爷……明月好痛苦啊……明月是不是要死了?” 这无助的,有气无力的声音格外惹人怜惜,若非她救了自己,他也活不到现在。 燕君闲哪里会让她没了命? “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尚明月喘着急促的气息着扭动了下,娇软着声音道:“可是明月好难受……” 尚容欢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尚明月正在装柔弱卖惨,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可还巧妙的香肩半露,她一把捂住儿子的眼睛,“诶呀,没想到 妹妹病的这般重,幸亏姐姐来了。” 尚明月怎么都没有想到尚容欢会过来,听了她的话差点没真的背过气去,“你……” 她怎么来了? 而且还带着那个小崽子? 尚容欢面色微沉,“闫妈妈,你是怎么照顾你家侧妃的?怎么连点眼力见儿也没有,你主子那般痛苦,连衣裳都散了,你没长眼睛吗?” 尚明月闻言,这才意识到这个,当即忙拉拢自己的衣领, 闫妈妈也是被尚容欢冷不丁的闯进来给惊呆了。 她哪里知道尚容欢会来啊,若是知道她会来,早就让人去门口堵着她了。 被尚容欢这一训斥,她一个激灵回神了,连声应诺着上前为主子盖好了锦被。 尚容欢却一脸情真意切的对尚明月道:“听说妹妹病的这样重,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不来?” 尚明月转眸求救般的看向燕君闲。 燕君闲是被尚容欢的变脸速度给呆了下,不过很快,他肃着脸对尚明月说了一句,“你再忍下,本王这就命人去请御医,很快就到。” 说着,他转身就要出去,却被尚容欢一下扯住了衣袖。 燕君闲蹙眉,这个时候她要干什么? 只是尚容欢却满是诚恳 ,软了声音,道:“王爷忘了,我也会医术的……” “只是我看妹妹印堂发黑,眼皮无力,面色隐隐透着枯黄,气息沉重,明显就是大限呃……我的意思是妹妹这病,真的不轻啊,不如让我先给妹妹看看?我是怕妹妹等不到御医来……” 胡说胡说! 闫妈妈听的心里咚咚直跳,脸都抽了几下,差点一时脱口而出。 稳了稳心神连忙出声道:“王妃,恕奴婢多嘴,我家侧妃一直都是宋郎中给医治的,不是奴婢不相信您。 而是……我家侧妃病的这样……怕您不知道我家侧妃病情,奴婢是怕,怕耽搁了救治侧妃的好时机啊……” 尚容欢面色凝重,“就是因为妹妹病重,所以,本王妃是在抓紧时机,怎么,闫妈妈,你难道不想妹妹病情好转吗?你安的什么心?” 她的最后一句透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闫妈妈快速的觊了王爷一眼,若是她再坚持王爷定然多想,不过这病好和不好还是她家侧妃说的算,想到此,她就放心了些。 随后嗫嚅的道:“奴婢知错,奴婢关心则乱,王妃恕罪……” 燕君闲见尚容欢不像是玩笑之语,他还真忘了儿子的病就 是她医治好的。 可他还是面带狐疑的道:“真病的很重?”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床榻上的尚明月听的差点没跳起来让尚容欢滚出去。 她真当自己是神医了不成?连脉都没看就这么危言耸听的,这个该死的贱人。 只是她从小就不是冲动的性子,有气无力的道:“姐姐……不知你何时会的医术?明月……从不知……” 站在母妃身前的小燕淳当即一阵正经的为母妃证明,“姨母,母妃真的会医术,前几日我就很痛,然后母妃就把我给治好了。姨母,你不要怕,母妃扎针也不痛呢。” 尚容欢摸了下儿子的小下颌,笑着对尚明月道:“这个说起来就长了,准确的说十二年前就学了!” “不知妹妹可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是我给淮王介绍的神医这件事?” 这件事,是尚明月问她为何淮王对她特别。 所以尚容欢就敷衍她说是因为淮王感念她给他介绍了一个性情古怪的神医。 其实是尚容欢不想引来事端和非议,所以才上行下效的学着古怪师傅的做法,让淮王如此配合她的。 燕君闲为之讶异的看向尚容欢,“原来一直为六弟医病之人是你?” 第26章 让白莲有口难言 “是,回头王爷可以去问淮王。”尚容欢回以燕君闲一个坦然的淡笑。 前世,她就很清楚有些事情是把双刃剑,因在宫中长大深谙人心险恶的道理。 隐藏自己医术的原因是怕沦为后宫的刀剑。 所以,她捂着瞒着,可最终……还是因自己的错信错爱而导致至亲万劫不复。 如今,她不想捂着了,反而她还要利用自己的能力,在上位者中换一席之地,博至亲一世安好。 尚明月捏着心口处衣裳的手指泛白,心感觉都揪在了一起,她会医术? 而且都有十二年的时间了? 她不是个蠢不可及混吃等死的废物吗? 这个贱人藏的可真够深的,竟然连自己都瞒着? 平时一副将自己当成好姐妹的样子,难道都是哄骗自己的? 而自己竟信以为真了,这个贱人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嘲笑自己呢。 一想到此,一股被戏弄的羞辱感令尚明月心中愤怒到了极点。 “姨母,你在生气吗?为何那么看我母妃啊?”淳儿张着一双纯真无辜的大眼,满是不解的问道。 尚明月心下一凛,该死,竟然一不小心流露出情绪了。 闫妈妈忙打圆场,“小世子,侧妃她是心口痛的。” 尚容欢不露痕迹的笑了下,再不给尚明月主仆阻拦的机 会,将淳儿交给了燕君闲,向着床榻走去,边道:“所以妹妹就不要耽搁时间了,什么都没有命重要不是吗?还是让姐姐先给你先把把脉再说吧。” 尚明月满心不愿,眼泪汪汪的去看燕君闲。 燕君闲淡声:“先让王妃给你看看,你这病来的这么急,若真的耽搁了病情就不好了。” 尚明月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可又不能再说什么,因为尚容欢已经捉住了她的手腕。 那把脉的姿势与宫中御医和宋郎中一般无二,甚至那指腹按压的轻重力度感觉比他们还要专业几分。 她不是胡说的,竟真的会医术……这令她的心里更加难以平静。 随着诊脉的时间,尚容欢面色都沉重起来。 若是她说点什么还好,可她这什么都不说,那眉头,那眼神,那表情……看的尚明月一下心里都没底了……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大病! 因燕君闲站的远,而尚容欢又背对着他,所以他看不到她的神情。 感觉把脉的时间有些长,“如何?” 尚容欢这才松开了尚明月的手腕,转过身时,面色极为的凝重和肃穆,“妹妹的病的确如我刚刚看到的那样,甚至更严重,若不快些服药,恐怕真就无力回天了。” 燕君闲面色也为之 变了,“那还不立即开药?” 尚容欢郑重颔首了下,面色沉重的又道:“刚刚妹妹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还得在药还未来前,我还要帮她施针拖延时间!” 燕君闲见尚明月眼泪横流,嘴唇都颤抖不停的,哪里还怀疑什么。 “不是,王爷,王妃……”闫妈妈急了当即开口阻止。 可是还不等她开口,燕君闲眸光如箭般的射向她,“放肆,谁教你的规矩几次三番多嘴多舌?” 闫妈妈如头顶遭了一记重击般,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奴婢知错……” “还不准备笔墨!”燕君闲寒声低斥了声,随即牵着儿子坐在了几步外的椅子里。 “诺,诺……”闫妈妈不敢耽搁,爬起来就去准备。 很快的,尚容欢开出了药方交给了燕君闲。 燕君闲看着密密麻麻的一张纸,他自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却也没那个功夫来看都是什么,交给了闫妈妈,“赶紧交给青墨,让他以最快的速度熬出来。” 他当然不会怀疑尚容欢,就算她再是别有居心,他相信尚容欢也不会当着他的面犯蠢,所以,他才这么痛快的让人去熬药的。 尚容欢来前就有所准备,从衣袖里拿出了自己的针包,走到榻前,“妹妹,我们先施针。” 说 着,她特意将针包展开在尚明月的面前。 看到那一排长短不一,粗细不等的针,尚明月有些眼晕和崩溃,不住的摇头往里缩,“不要,我不要施针,我,我等药就好……” 尚容欢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冷笑,你不是动不动就装病吗? 我让你装个够,可话语却是情真意切,“妹妹,你就为了自己的安危和王爷的担心且忍忍啊。” 尚明月看出了尚容欢是故意的,故意借机整她,这个贱人…… 她放在被子里手,差点没被指甲戳破了手背,这才阻止自己当着燕君闲的面破功,“我不扎针,我能挺住……” 尚容欢面带冰冷的浅笑,对她无声的说道:“尚明月,我无需狰狞,也可以让你有口难言。” 尚明月双眼大睁,这个贱人,她怎么敢…… 站在父王身边的小淳儿小大人般的摇头叹息了口气,“唉,姨母,母妃扎的针一点都不痛的,你怎么和小孩子似的,还怕成这样?” 随即,他仰起小脸看向父王,认真的问道:“父王,姨母这样是不是胆小鬼?还没有淳儿勇敢呢。” “咳……”燕君闲咳了声,捏了下他的小手,示意他安静,随后道:“明月,你可以相信王妃的医术。” 尚明月听到燕君闲对尚容欢的 信任,妒忌和恨意疯长的同时又对针的畏惧,“不,我不要啊……” 尚容欢哪里容她不要,手疾眼快的分别扎在了她脖颈处的大穴上。 突来的尖锐疼痛令尚明月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差点尖叫出来。 就要去拔针,却被尚容欢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妹妹,可千万不要乱动,否则气血逆行,血之帅,血为气之母,如若乱动,则七窍流血而亡,就算是我师父来了也是无力回天的。” 别人看不见尚容欢的表情,可尚明月却是看的清楚,她在嚣张恶劣的对她笑呢。 尚明月这次是真的哭了,又痛又气又无奈。 “姨母,淳儿扎针的时候都没感觉痛,你哭什么?还吓的出汗了!”淳儿感觉姨母太娇气了,一脸老气横秋的摇头叹息。 其实他不知道,人体穴位的不同,深浅不同,痛的程度自然是不同的。 尚明月听的心里直抓狂,可又不敢表露出来,只死死的咬着唇,心中恨极。 这个仇她记下了! 青墨几乎连内力都用上了,用最快的速度将药熬了出来,送进了明月水榭里交给了闫妈妈。 闫妈妈看着那黑乎乎的一大碗,心都在滴血,却没有什么主意。 药碗还未到榻前,尚明月就闻到了一股浓郁令她作呕的药味儿。 第27章 白莲被打脸 尚容欢这才取了银针,接了药碗,一脸真诚的道:“来,妹妹,姐姐喂你服药。” 尚明月彻底不干了,一下坐起来,“我不喝你的药,我要宋郎中来为我医治。” “妹妹,性命攸关的时候,你就不要任性了,喝了药,姐姐保你药到病除。”尚容欢说的自信满满。 她明知尚容欢再整她,怎么可能如她的意? 尚明月拥被坐在榻上,娇娇怯怯的道:“姐姐,不是妹妹恶意揣测你,索性,我现在也不再当着王爷的面粉饰太平了,我知道你因王爷对我偏爱,一直心存不满。” “可我为了不因后宅之事令王爷分心,故而一直隐忍,如今姐姐这般,我不相信你会真的好心,姐姐如此深谙医术,定有那本是让妹妹喝了后当时没事,没准儿过几天我就死的不漏痕迹,我相信姐姐有这个能力。” 尚明月说着拿了帕子委屈垂泪,可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她眼里寒光四射,贱人,想算计我? 那她是不自量力! 抬眸时,梨花带泪,“王爷,你相信明月说的话,而且明月现在真的感觉好多了,还是让宋郎中来为妾继续调理一下就好……” 燕 君闲听她又提那个宋郎中,心里有些不悦,那个宋郎中差点害了儿子,她竟这般信他。 他以前觉得明月挺懂事的,“依本王看,那个宋郎中不过就是个庸医罢了。” “侧妃经过这几针,果然比之前好多了,”闫妈妈先是打了个铺垫,也顾不得再次挨训了,顿时抹了把泪,“王爷,恕奴婢多嘴,奴婢听府里的人议论说宋郎中差点耽搁了小世子的病情,可所谓术业有专攻,宋郎中本来就不擅长小儿病症啊,这些年侧妃的身子可多亏了他调理好的啊,不如就让他来吧。” 燕君闲看向尚容欢。 尚容欢一脸无奈,“不如就请了御医来验看一下,也好让妹妹放心喝,不然就是我替妹妹试喝,妹妹恐怕都会揣度我过后会偷偷服用解药了。” 燕君闲突然觉得尚容欢越来越豁达大度了,明月这般揣度她,她也没有如以前那般炸毛。 反而通情达理,对她颔首了下,“青墨,用最短的时间将太医院左院判请来,他为人出了名的处事公允。” 尚明月主仆俩听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就是想要阻止都不知从何阻止。 尚明月有些后悔自己用装病 这招了,现在被尚容欢将了一军依旧被她牵着鼻子走。 最让她不安的是,王爷竟然也不帮着自己,反而还越发有些信任尚容欢的节奏。 就在尚明月主仆俩心慌意乱,六神无主下,很快,一名五十几岁的老者被青墨给快马加鞭的骑马驮着带进了明月水榭。 一路策马狂奔,将左院判的一把大胡子都掀炸了,一边整理着官服一边红着眼怒瞪青墨。 青墨干这种事已然驾轻就熟了,若非左院判身份摆在这里,他还可以更快一些回来。 就如拎着郭太医那般直接用轻功给拎来了。 左院判佟泰把胡子捋顺后,才对着青墨冷哼了声进了屋里。 不等他行礼,燕君闲直奔主题,淡声道:“有劳左院判看看这药的药性。” 床榻上的尚明月狠狠的拧着自己的手臂,王爷竟然不是让他查看是否有毒? 这说明什么?这么说王爷很信任尚容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尚明月一张脸都惨白起来,难道王爷不再宠爱自己了吗? 不,她到现在还未与王爷圆房,她还没有取尚容欢而代之坐上这个王妃的位置。 她宁愿相信尚容欢还是那个蠢货,会在这 碗药上做文章。 “左院判,这碗药是我姐姐给熬的,不知怎的,我闻着这味道就觉得痛苦,是不是和我这病犯冲?”尚明月声音软软弱弱的,用着无助的眼神看着左院判佟泰。 佟泰一进来便闻到了浓郁的药味儿,眼睛一扫便看到了摆放在高足柜上的药碗。 活到他这把年纪,爬到他这个位置,他并不是无知之辈。 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的那些弯弯绕绕,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他才不会掺和。 丝毫不去理会尚明月的弦外之音,目不斜视的直奔高足柜走了过去。 尚明月心里紧张不已,只希望这个佟泰能明白自己的言外之意,过后,她必有重金送上。 转而看向尚容欢,见她正笑微微的看着自己,那张笑脸要多可恨就有多可恨。 尚容欢满眼是毫不掩饰的嘲弄,尚明月那话乍一听没什么,可细品,尚明月言语误导的同时也是在暗示左院判。 就算左院判是个图利之人,她就不相信左院判敢提着脑袋将黑的说出白的来。 尚容欢和尚明月两个人在无人留意刹那间,眼神厮杀了一回合。 只是,别人没有看到,却被小燕淳看到了姨母 看母妃时的凶狠眼神。 他的小手一下握成了拳,姨母竟然凶母妃? 不管是谁,凡是对母妃不好的人,都是坏人! 这个时候佟泰嗅了嗅,品了品之后放下了药碗,一脸正气的走到燕君闲的面前,拱手,“王爷,可否给臣看看药方?” 燕君闲的心一提,不由瞥了眼尚容欢。 而尚明月再听到左院判这么问的时候,心神一震,果然,果然这药有问题! 否则左院判不会如此问。 就算不是药方的问题,也是自己刚刚的暗示起到了作用,她的心里放松了几分。 药方在青墨的身上,打发闫妈妈去拿了进来交给了左院判。 左院判不等闫妈妈上前,他先迎上前迫不及待的抢了过来看了起来。 随之,他极力掩饰激动的问道:“王爷,请问这是何人开的药方?” “左院判,这药有问题吗?是,是我姐姐开的方子……”尚明月好似受到了惊吓般捂着心口,话音儿发颤。 燕君闲不由也直了身板,“的确是王妃开的,不知可有什么问题?” “王妃竟然会医术?”左院判满眼震惊,失态的转头看向尚容欢,“王妃这个方子妙啊……” 第28章 我就是故意的 佟泰满眼难掩激动,眼睛再次看向方子,“这方子妙就妙在加了乌贼骨和黑姜炭,一下就成了温补调养的良方啊,不但可以温经固涩,尤其是对脾虚中气不足极好,最重要的是不会有任何的副作用……” 佟泰滔滔不绝,尚明月却听的两眼阵阵发黑,不可能啊,怎么会…… 转而,左院判就走到尚容欢的面前,尴尬的堆着讨好的笑,“王妃,这方子,可否,臣可否拿去太医院?您知道,宫里的娘娘们用来最是合适……” 他没法儿不尴尬啊,这就和抢人家的宝贝是一样的道理。 然而尚容欢却是大方的颔首一下,“左院判拿去便是,这次有劳左院判了。” 燕君闲深深地看了尚明月一眼后,直接就打发了左院判。 左院判完全没有来时的不满,宝贝的将方子揣进怀里,走的时候还对还要送他的青墨道:“你这里挺忙的不用你送,本官自己回去。” 燕君闲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行了,这回可以安心服药了吧。” “我,我……”尚明月不想喝,不管是什么好药,她也不想喝,她本来就没有病,为什么要喝? 小淳儿黑漆漆的眼珠一转, 道:“姨母,你怎么这么怂啊,还不如我呢,我生病了,父王让我喝我就喝了,都没用人哄!” “是吧父王?”说着,他转头看向自己的父王。 燕君闲对上儿子的目光温和了些许,拍了下他的头,转而抬头看向尚明月就淡了几分,“闫妈妈喂你主子喝药,再等下去,药就凉透了。” 闫妈妈不敢插嘴,硬着头皮端起药碗,到了尚明月的面前,“主子,喝药吧……” 尚明月整个身子都是绷紧的,嘴也紧抿着。 “妹妹,你总不能连个孩子都不如吧?快喝吧,我们可是连午膳都没用完就过来了呢,这说明大家都很关心你啊……” 尚明月暗咬银牙,“让王爷和姐姐担心了,对不起,是明月没用……” 说着,这才张嘴吞了闫妈妈送到嘴边的药汁。 霎时极致的苦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啊……” 她一个没忍住吐了出来,随即就苦的她难以忍耐的干呕起来。 燕君闲:“良药苦口,都喝了,一滴不能剩下。”他也觉得明月太娇气了…… 正在干呕的尚明月都呕出了眼泪,一听燕君闲的话,眼泪流的更凶了,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主子, 您就喝了吧,王爷说的对,良药苦口利于病啊!”端着药碗的闫妈妈说了句只有她们主仆能懂的话。 其实她也感觉被苦味包围了似的,若是可以,她很想替自家主子喝,可这样的情况,她哪里敢轻举妄动? 尚明月恨透了尚容欢,此仇不报,她誓不为人。 在恨怒交织下,她一把夺过闫妈妈手里的药碗,一鼓作气的喝了。 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能拧出一把苦水来,也不知是药凉了还是空腹的关系,药直往上窜,想到她若是吐出来,还是逃不过,被她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强笑了下,“让王爷和姐姐费心了,我要休息,王爷和姐姐都回去吧……” 燕君闲起身:“你好好休息。” 随后,他问尚容欢,“你看明月这药需要喝几天?” 尚容欢一本正经的道:“若是妹妹这病想要彻底去根儿,需要服用三个月,我保证妹妹这病永不会再犯。” “呃……”尚明月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不过这次她是真的有些上不来气了。 是被那三个月给气的。 “啊,侧妃,侧妃……” 闫妈妈面色大变,惊呼不止。 尚容欢立即上前给尚明月把脉,眼睛看 着尚明月,嘴角牵起一抹愉悦的笑意,“妹妹,你现在可否感觉气息窒闷无法呼吸?” 尚明月登时心生警惕,怕节外生枝再给她扎针,连忙摇头,咬牙道:“没有,我是感觉比刚刚舒服多了,多谢姐姐……” 转而她斥闫妈妈,“你改改你这大惊小怪的毛病。” “是奴婢该死,奴婢再也不敢了……”闫妈妈连忙认错。 尚容欢对她微微一笑,起身的时候正色的对燕君闲道:“王爷放心,妹妹只要按时服药,必然无碍。” “行,那我们回去吧。”燕君闲的声音难得温和。 说着,当先一步牵着淳儿往外走去。 到了外面,小淳儿拽着父王的一根手指,不走,回头对跟上来的母妃,奶声道:“母妃能不能和之前那样牵着淳儿?” 尚容欢哪里会拂了儿子的意,对他笑道:“好……” 闫妈妈一直目送着一家三口亲亲热热的出了院子都没能挪开眼,只觉得这么看着,自家主子就和多余的似的。 想到主子,她连忙回到了房里,见主子红着双眼,大力的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的道:“尚容欢,我和你没完!” 看着主子略显有些扭曲的脸,闫 妈妈知道主子这是憋屈坏了,安抚道:“主子,这次是我们一时太心急,才让王妃钻了空子,将了我们一军,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我们也好从长计议……” “水!” “啊?” “我的嘴好苦!”尚明月抓狂…… “哦,好好好,奴婢这就给你拿水去。” 与此同时。 燕君闲令尚容欢回去,他独自送儿子回倚翠轩的路上。 一抬眼,见小淳儿一脸愁容,“你若想你母妃明日再去就是,这是什么表情?都快变成老头子了。” 小淳儿长叹一声,“唉,父王,淳儿有点担心姨母呢!”他叹气是因为父王竟然才注意他。 “哦?”燕君闲微讶,随之满眼都是欣慰,儿子这么小,就重情重义,“好儿子,你姨母吃过药后身体就好了,不过她若知道你这么担心她,她定会很高兴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不过淳儿看姨母那么排斥喝药,父王你说……她会不会为了逃避喝药,将药偷偷给倒掉啊?” 燕君闲将儿子送回去,回到闲云台后,坐在桌案前,拿了笔刚要挥毫,又顿住了,低沉的一声,“来人。” 很快青墨走了进来,“王爷!” 第29章 皇帝传唤…… 燕君闲头也不抬的淡淡一句,“叫青松过来一趟。” 青墨心中微讶,不过他向来都是以速度得主子青眼,才留在身边随侍的。 很快,一个大块头的男子走了进来。 正是青松,与其说他是男子,其实他还是个少年,如今才十六岁,只是他长的有点着急,面相显得格外成熟。 燕君闲看着青松,声音不疾不徐的道:“交给你个任务,从明日开始,你早中晚看着月侧妃服药,必须亲眼看着她将药喝光才行,三月为期。” 青松性子直不懂变通,只听自家王爷的话,每次王爷吩咐他的任务。 他都是按照主子交代的完美的完成。 闻言,当即郑重一抱手:“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去。 燕君闲嘴角微抽。 他也就是听了儿子无意间的提醒,觉得儿子说的很有道理,明月总这么病歪歪的也不是个事,得看着她好好喝药。 是夜。 “王妃?” 尚容欢刚刚睡着,就听到左嬷嬷在窗外叫她。 “何事?” 左嬷嬷:“宫里来人了,请王妃进宫。” 尚容欢睡意一扫而空,彻底清醒,这么晚了让她进宫? “进来掌灯。” 左嬷嬷这才进去掌了灯。 “嬷嬷可打听了是何事?”尚容欢小心的坐起身。 左嬷嬷拿了她的衣裳,服侍着她穿戴,“青墨说,好像是刚刚出生的十皇子怕是不好了,陛下将太医院所有御医都宣去为十皇子 医治,可都束手无策,龙颜大怒,不但要处死郭太医相关太医,而且还降罪了太医院等人,左院判就向陛下举荐了您……” 左嬷嬷说着,心里将左院判给责怪上了。 这个老狐狸,可真会甩锅,这不是害王爷吗? 尚容欢心下微动,“梳个简单的发髻就好,对了,左嬷嬷,十皇子出生多少天了?” 左嬷嬷:“有十六天了。” 十六天? 尚容欢眯了下眸子,她想起来了,前世十皇子出生时好好的,不过在出生五六天后出现黄疸,不过当时十皇子黄疸消退了,谁知没过几天突然全身发黄起来。 并且越医治越严重,接着就有人传出十皇子是妖孽,二十几天后就没了。 她还记得皇上也是传她和燕君闲进宫,不过是在白天打发内侍来的。 名目是送十皇子最后一程的。 皇帝对这个小皇子可以说格外的重视,明明后宫妃嫔无数,可不算其他半路夭折的和早逝的皇子公主,到如今也不过只剩下这七子三女而已。 尤其是自打九公主出生后,后宫妃嫔竟然再未曾有孕过! 只是尚容欢在进宫后,看出十皇子只是小儿黄疸严重而已,若是努力一下,也许完全不至于就没命。 师父曾经和她讲过,小儿黄疸是比较常见的临床体征。主要是由于胆红素升高,超过正常水平以后所出现的皮肤和粘膜,巩膜黄染,统称为黄疸…… 师父说了很多陌生的词汇,她还清 楚的记得,当时她听的一脸懵,师父则一脸的怅然若失,“算了,你无需了解这些,你只需记住那些应该如何有效的治愈方法就好……” 然而当她找到机会见到端王,悄悄的将最后的抢救反感说完后,可端王却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听端王那么说,她也意识到这里面的内情定是不简单,所以就没有去管,十皇子却也因此没了命。 可如今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牵连到自己与燕王,且不说她能不能救,现在却容不得她拒绝了。 重点是十皇子这件事绝不是黄疸那么简单,救与不救,恐怕都很难独善其身! 左嬷嬷见尚容欢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几次欲言又止。 尚容欢抬眸时,见左嬷嬷正要给她往发髻里插步摇,抬手起身道:“就这样吧,步摇就算了。” 左嬷嬷蹙眉,“会不会太简单了?” “十皇子这般,肃静点挺好,不过我和王爷都不在府里,劳烦嬷嬷照顾好淳儿。” “王妃放心便是。”左嬷嬷感觉王妃是真的变了,从前可是从不关心儿子的,她有种老怀甚慰之感。 左嬷嬷拿了狐毛斗篷披在她的肩头上。 尚容欢自己系着带子,见左嬷嬷眉头都皱出了川纹,以为她担心,不由道:“放心吧,没事的。” 左嬷嬷抿了下嘴角,“老奴主要担心王妃的伤势,你这伤还没好利索。” 尚容欢心下一暖,“多谢嬷嬷,我会注意着些的。” 左嬷嬷见她面色还是没有什么血色,不由嘱咐道:“那您可不能动作过大,再急也要留意,今儿去了月侧妃的院子一回,您的伤口都有些崩开了。” “知道了。” 随即,尚容欢拿了药箱出了门。 药箱是白天她让左嬷嬷打发人买回来的。 因无需隐瞒了,她藏在假山缝隙里的那些工具也都取回来装进了药箱里。 左嬷嬷对着香儿沉着脸道:“你仔细照顾着王妃,进宫后,少给主子惹事。” 香儿快速的看了眼尚容欢,见她面色清冷,规矩的应了声紧跟了上去。 等尚容欢到了前院的时候,燕君闲已然准备好了。 虽然已二十出头的他,没了几年前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沉稳,还有内敛的睿智。 他还是习惯性的一袭墨蓝锦袍,身披鹤麾大氅,越发的显得雍容尊贵,风华超绝。 燕君闲也是刚刚准备好一切,见到她一身的简单素淡大方,他面色稍霁。 他还以为她又如往日那般,要仔细打扮一番,正要让青墨悄悄去提醒一句的。 没想到…… 内侍并未走,见尚容欢过来,笑面虎般的行了一礼,“奴见过燕王妃。” 尚容欢微微颔首,神色平静,“芦内侍免礼。” 芦内侍这幅笑眯眯的样子,若是当他是个好说话的那就错了。 他是皇帝跟前的人,若说御前总管高总管是皇帝身边的第一人,那么这个芦内侍就是第二人,就堪比皇帝的眼睛和耳朵的 存在。 “走吧。”燕君闲淡声一句当先提步出了院子。 从青墨手里接过马缰,身姿矫捷的翻身上了马。 尚容欢则由香儿扶着坐进了马车里,在她也习惯性的要跟进来前,尚容欢淡淡一句,“你坐前面去吧。” 随之,她放下了车幔。 她无心去理会香儿,因为她需要好好的想想。 随着越来越接近皇宫,尚容欢交握的双手也越来越紧。 几乎不用怀疑,定会见到她的仇人,前世的太子,如今的端王燕云彻! 他排行行四,生母德妃,母子俩深得帝心,后有尚明月的暗箱操作,以及自己的推波助澜,他登上了储君之位。 反观燕君闲这个长子,就成了皇帝的心头刺! 皆因他那个早逝的生母乃是和亲过来的西楼国公主,否则,也就不会给他的名字起了个“闲”了。 他是在告诉他,这辈子与皇位无缘,只能做个闲散王爷! 尚容欢眸光渐凉,当今皇帝永泰帝,这个大燕的主宰,也是她的公爹。 只是让人无法想象他有多么的多疑自私和阴险薄情,更加荒唐的是,他明知尚明月是燕君闲的侧妃,竟然还纳她为妃…… 尚容欢一想到此,她的心就开始翻江倒海,眸里阴云密布。 这一世,谁也休想再伤她至亲至爱分毫,就算化身为恶鬼,就算与天下为敌她也在所不惜。 马车一顿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芦内侍的声音,“燕王妃请下马车吧,皇宫到了。” 第30章 盘问 尚容欢扶着香儿的手下了马车,对香儿道:“你跟着马车回去吧。” 香儿一下僵滞在原地,呆怔的看着她,这一刻,她不得不接受自己真的失宠的事实。 不,或者说王妃已然不信任自己的事实! 尚容欢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让香儿跟着进宫了,对于这个心存异心之人,宫里人多手杂的出点什么问题,对自己没有好处。 她再次走进皇宫的青石路上,尚容欢心中五味陈杂。 于尚容欢来说皇宫比自家后院还要熟悉。 这个糅合了富贵和权势的大燕中心点,一切奢靡都被夜幕浓墨,肃穆出了让人不容违逆的威严。 在内侍的带领下,尚容欢跟在燕君闲身后去的是内宫婉贵仪的晚香宫。 一路上因有芦内侍在,尚容欢夫妻只不着痕迹的交汇了两次目光,并未多言。 就在快要到晚香宫之时,突然从一处假山后走出一名宫娥。 芦内侍看见来人,面上多了一丝儿笑,“这不是雪柳姑娘吗?” 雪柳抿嘴儿对他只颔首了下,随后就对着燕君闲和尚容欢行礼,“奴婢见过燕王,燕王妃。” 雪柳正是七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婢,她没什么。 主要是她的主子七公主,乃是当今最为宠爱的田贵妃所出。 田贵妃深得帝宠,所以当今永泰帝爱屋及乌,七公主也是皇帝最喜爱的女儿。 “何事?” 听到燕君闲没有 什么温度的声音,雪柳心下有些发紧,燕王一向冷漠严肃,不苟言笑的让人不敢亲近。 不过她还不至于失态,忙规矩的道:“回燕王殿下,我家公主请王妃过去说几句体己话。” 燕君闲当即就蹙眉了下了,尚容欢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要说女子中,尚容欢与七皇妹的关系并不怎么融洽,可七皇妹却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找她说体己话? 可能吗? 燕君闲不由挑眉看了眼尚容欢。 尚容欢刚刚收起嘴角的讽笑,声音淡然的道:“圣命在身,不敢耽搁,若是七公主有事就去晚香宫好了。” 说完,她对芦内侍平淡一句,“走吧。” 果然,这一世虽然时间不同,可是事情却与前世重叠了。 依旧是端王打着七公主的幌子来叫她过去说话。 不同的是,她那个时候是在看过十皇子之后,他们私下见面,她将十皇子的事说与他听的,他却严肃的让自己不要多嘴。 雪柳意外她会这么回绝了,张口欲言,可到底燕王在面前,她不敢造次。 待一行人远去了,她咬了下唇角,一跺脚匆匆往假山后跑了去。 到了假山里面当即行礼,“禀王爷,公主,燕王妃她说……” 七公主鄙夷的道:“我就说四皇兄多余好心,尚容欢这蠢货会怎么知道好歹?既然她要去送死,那就由她好了,您何必还要念着以 往情分多此一举?” 随即一道清越的声音从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不管怎么说,本王不但与她青梅竹马长大,还有同窗之谊……” 燕盈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可她不领四皇兄你的情啊。” “时候不早了,七皇妹你先回去吧。” …… 晚香宫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并不是很大,灯火通明下,院子里有站有跪的不少御医。 郭太医也跪在其中,那身官服上沾了不少的土,头发也有些松散,显得很是狼狈。 大殿里也已掌了灯火,尚容欢发现并未有其他王爷和宫妃的。 只有帝后和左右院判在这大殿里。 只是气氛却显得极为凝重。 尚容欢只快速的扫了一眼,便低眉垂目的跟在燕君闲身后进了大殿。 她对宫礼比公主们还要娴熟,从走路道言行,尚容欢能规范到任何人都挑不出半分错儿来。 “儿臣见过父王,母后……” “行了,现在不是那些虚礼的时候,左院判说燕王妃医术精湛?”皇帝声音里满是疲惫和不耐之色。 此时的皇帝四十出头,身材高大,体态微微发福。 面相威严,一双迥然有神的眼里弥漫着经过岁月洗礼的深沉,下颌上不足两寸密密匝匝的黑须,给他添了一股不怒自威之势。 尚容欢谦虚道:“是左院判谬赞,不敢担精湛二字。” 皇后见她回答的不卑不亢,眼皮微 挑了下,顿时温声道:“没想到燕王妃竟这般低调,若非左院判说起,竟无人得知燕王妃还会医术,不知师从何人? 要知道我们的燕王妃可是如一匹常人难驯野马,本宫想起你们少年时的顽皮,就连你们的太傅可都对你头疼的紧呢。” 皇后和皇帝的年岁相仿,容长脸,看着和蔼可亲的,就是皮肤有些珠黄,但那身姜黄色绣着牡丹的常服,柔和了她的面色,看着依旧风韵犹存,也不失一国之母的雍容。 这么多年皇后的风评极好,朝里朝外无不赞她宽厚仁慈,贤良淑德,是天下女子之典范。 尚容欢看到皇后难免也滑过关于她的过往,只能说前世里尚明月是皇后的劫! 前世尚明月登上贵妃之位后,因妒忌,皇后就被皇帝给打入冷宫了。 她有过一子,只是都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如今只剩下一个五公主是她亲生的,也已十九岁了,是皇后一直留到现在舍不得嫁出去。 此时皇后的话也正是皇帝想问的,深沉的眼眸看向尚容欢,等着她回答。 燕君闲只立在一旁,那双狭长深邃的凤眸不着痕迹的瞥尚容欢一眼。 于他来说,在这个父皇面前不求无功,只求无过,无为最好。 可没有想到,还是因明月引来了这一桩费力不讨好的事,这个时候体现的是夫妻一体,他暗叹一声,还是希望她能明白 这个道理。 “让母后见笑了,那时年少轻狂,不知轻重,让母妃费心了。” 尚容欢哪里听不出皇后的言外之意,明显的不信她会医术,或者说她是替皇帝问的。 就算左院判说了,就算他最爱的十皇子命在旦夕,他也要弄个明白再说。 随即,尚容欢又将之前说过的又重复了一遍,当然她说的也是事实。 她的话语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回答的更是滴水不漏。 几日不见,燕王妃变化如此知道,帝后相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看到了讶异。 皇后觊了皇帝一眼,揣测出帝心,当即和蔼的问道:“那你师父如今在哪里?将你教的连左院判都赞口不绝,想来也是个人才,不如让他进宫为皇室效力。” 弦外之意,要人证! 尚容欢心中滑过讥讽,这就是皇帝。 况且她师父就那喜怒无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性子,会让人管着就见鬼了。 不过话却不能这样说,她神情多了几分寂寥,“师父她早已故去了……” 心里则不住的默念师父啊,你可不能怪我说你故了啊,若是我说你活着,以皇帝的性子,掘地三尺也得将你给找出来,然后看见你后,非送你一幅铁链不可。 “唉,可惜了……”皇后叹息了声,看向皇帝,“只希望十皇子是个有福气的。” 皇帝却沉声道:“燕王妃,你可有把握医治十皇子?” 第31章 厌弃和维护 尚容欢心里却冷笑一声,她连十皇子都没见着呢,就想让她保证? 这是给自己下套呢? 不管见没见到十皇子,这个保证她都不能下! 若是按上一世的发展,十皇子必死无疑。 尚容欢可以肯定的是这背后定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只是,这个人是谁呢? 上一世她到后来,她也不知道这个背后的鬼是谁。 燕君闲闻言,心霎时就提了起来,真怕尚容欢如以前那般不知轻重的说出保证的话来。 “父皇,容欢她……” “燕王!”永泰帝重重一声沉喝! 目光冷冷的扫向自己的这个皇长子燕君闲。 声音透着浓浓的警告,话语更是刻薄而犀利,“怎么,你就这么希望小十夭折吗?还是在你心里,你希望朕的所有皇子都不该存活于世?只剩下你才好?” “父皇。”尚容欢唤了声,快速的给燕君闲递了个眼色。 他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为她开口,永泰帝本就迁怒还找不到人作筏子呢,更况且他还是他心里的那根刺? 被打断了说话的永泰帝,顿时不悦,眼神深沉的看向尚容欢,声音满是阴森的道:“燕王妃是想为燕王求情吗?” 尚容欢声音不疾不徐的道:“父皇误会了燕王,燕王对十皇弟的担忧不比父 皇少,抛开十皇弟的身份,因为我们也已为人父母,他如何不懂父皇的担忧呢?可以说感同身受,燕王刚刚是想对父皇说,容欢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燕君闲垂着的眼眸陡然看向她,意外极了,他没有想到她会为自己说话。 她平时不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就不错了。 可她…… 其实尚容欢心里窝了一团火,永泰帝还是如前世那般看燕君闲不顺眼。 无论燕君闲做什么,无论他如何的努力,如何的优秀,永泰帝都心存不满和防备! 更甚至将所有的刻薄都给了燕君闲。 闻言永泰帝瞥了燕君闲一眼,见他只垂着眉眼,紧抿着唇,面上不悲不喜,看着透着几分萧索。 永泰帝面色稍霁,“如此,还算懂事,是朕……” 可不等永泰帝的话说完,就传来一声,“父皇,母后,儿臣以为,燕王妃就算师从名师,可她年纪和资历都在这里摆着,十皇弟这病症,整个太医署都束手无策,燕王妃又如何能医治得了十皇弟?不如趁此时机,张贴皇榜,重金悬赏,也许十皇弟还有一线生机。” 随着男子温雅的声音传来,身着紫金袍,白玉带,头戴紫金冠,身披紫貂大氅的男子走了进来。 尚容欢猝不及防的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她 整个人浑身绷紧,死死的咬着牙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缓缓地侧转了身,与燕君闲站在了一起。 燕云彻依旧如记忆中的那般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相貌堂堂,器宇不凡,可那偶尔闪烁着精光的眼睛泄露了他的道貌岸然。 就是这么一副虚伪的嘴脸,将自己骗的团团转。 燕云彻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尚容欢的脸上打了个转儿,心下暗惊。 只一阵子不见,她的小脸都瘦了一圈,面色苍白若雪,就连如花瓣般的唇瓣都泛着淡淡的白。 衬的那如画的眉目间透着几分憔悴,不同于以往的骄傲,竟别有一番风情。 想来是挨了板子的伤还未好? 然而令他心里有些意外的是,这个蠢货并没有往日那般见到他时的目光热络。 反而,周身散发着疏离冷淡。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中越发的疑惑,难道是因为她挨了板子后,则怪他没有关心她? 可她毕竟是名正言顺的燕王妃,他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如她大婚前那般,无所顾忌的关心她吧! 哼,果然如七皇妹所说,这蠢货一时不知好歹! 看来,还得劳烦他找个空子哄哄她了。 若非还得靠这蠢货说服尚氏一门的暗中支持,以及利用她在燕王府给自己做内应,他真心没那耐心来应 对她。 而燕君闲在看到燕云彻来了后,眸光里风起云涌,身子也不由绷紧。 从尚容欢几岁起进宫伴读后,燕云彻就对尚容欢处处示好。 他毕竟年长他们几岁,一切都看的通透明白,燕云彻的好并非单纯纯粹,可恨尚容欢竟然信以为真。 就连与他大婚,生了淳儿后,还心有不甘,他的心一寸寸冷硬起来。 尚容欢敏锐的察觉到了燕君闲的情绪变化,不着痕迹的在衣袖的遮掩下握住他的手腕捏了下。 燕君闲呼吸一滞,僵住了,那双漂亮深邃的眸子凝向她与他相连的衣袖。 不过这次皇帝被打断话语不但没有震怒,反而在见到这个儿子的时候,还面色缓和了些。 长长的叹了口气,“朕何尝不想如此?只是,你十皇弟现在整宿的啼哭,今天明显哭声都弱了,恐怕现在张榜已然来不及了,哼,这说起来都要怪太医署的御医……” 左右院判同时惶恐不已,“陛下息怒。” 皇后叹息了声,“只希望十皇子是个有福的,真是可怜见儿的,才出生几天啊,就遭这么大的难……” 燕云彻一皱眉,给尚容欢使了个眼色,让她把握时机当即道:“父皇,将十皇弟交给燕王妃太草率了……” 皇帝抬手制止了燕云彻的话,他经 过皇后的提醒,总算是做出了决定,“燕王妃你进去医治十皇子吧,医治好了,朕重重有赏,若是……” 若是医治不好十皇子必会重罚,不言而喻。 丝毫不给谁拒绝的机会,无需讲理,这就是永泰帝的一贯行事作风。 尚容欢面色沉静,“回父皇,儿臣只能说尽力而为。” 她从容不迫的对帝后微微一礼,看也没有看端王燕云彻一眼,便转身往寝殿走去。 身后传来了左院判的声音,“陛下,微臣可否跟进去看看?” 这个机会,他自是不会错过。 旁边的右院判眼神一闪,“陛下,微臣也去。” “你们都进去……”皇帝不耐的摆了下手。 尚容欢进了寝殿里,光线比外面一下暗淡了不少,见还在月子里的婉贵仪形容狼狈,头发凌乱,双眼红肿,面色分外憔悴。 婉贵仪抱着襁褓中啼哭的孩子,默默落泪,面临将要失去孩子,她已然崩溃了。 婉贵仪年岁不大,才十七岁,她能承宠是因在御花园里扑蝶,扑进了皇帝的怀里,没想到肚子倒是争气,就有了十皇子,一跃从才人就升到了贵仪。 前世,她在失去十皇子后,就疯了。 尚容欢听着婴孩啼哭声,有气无力的,心下也为之一紧,“贵仪,给我看看十皇子吧。” 第32章 为孩子诊病,遭到质疑 婉贵仪有些呆愣愣的抬起了头,看到尚容欢,随即抱紧了些婴孩,不住的摇头,眼泪芬洒。 她有些不相信任何人了,原本儿子还好好的,现在却越来越严重了。 “贵仪,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孩子是每个母亲心头肉,听着孩子哭感觉心都碎了,可他哭是因为身体不适,因为还不会说话,只能用哭来告诉你他难受,所以,先让我看看是否能帮帮他?” 婉贵仪听着尚容欢那和风细语般的声音,混乱的脑子恢复了些清明,慢半拍的双眼大亮,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满是殷切的道:“你能帮十皇子的对不对?” “我得先看看,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尽全力帮他,因为我也是个母亲!” 尚容欢的最后一句话成功令婉贵仪卸下心防,忙小心的递给尚容欢:“我相信燕王妃,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 尚容欢接过孩子,看到的就和前世一样,孩子全身发黄,掀开他的衣襟,就连身上也是如此,就好像涂了一层黄泥似的。 这么一放开,孩子踢着小腿,哭声弱极了,看着好不可怜。 她捉着孩子挥舞的小手手腕,摸了半天的脉相…… 应该是病理性的…… “可有法子?”左院判有些迫切的问道。 尚容欢侧头看了他一眼。 左院判顿时面露 愧意,带着几分歉意的道:“让燕王妃受累了,下官惭愧。” 其实他也是没法子了才向陛下举荐燕王妃的,否则,皇帝就要将郭太医等人处死。 皇帝绝非是虚张声势,万般无奈下,他举荐燕王妃时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里,只对皇帝说要她她试试而已。 可谁知,皇帝竟这般…… “都给孩子服用了什么药?”尚容欢简洁询问。 闻言,左院判顿时将几张方子取了过来,“这几天服用过的。” 倒是一旁的右院判面色有些难看,说话也难听,“燕王妃这是何意?难道我等连方子都不会开不成?” 随即想通了什么,就多了轻视之心。 看来佟泰这是高看她了,她就算会点医术,最多也不过就是和他们一样,无非也是退黄方罢了。 “燕王妃若是也开这些方子,那就不必耽搁治疗十皇子的时间了,这些都是咱们用剩下过的。” 左院判佟泰斜了他一眼,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不说话没人当他是哑巴,“右院判现在就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尚容欢接过方子淡淡看了右院判一眼,不咸不淡的道:“右院判与其在这里说废话,不如多想想该如何救十皇子!” 右院判被尚容欢这不轻不重的怼了句,心里很是不快,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被尚容欢那凉凉的一 眼看的莫名的就有些呼吸滞了滞,将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心下莫名,这个燕王妃怎的和传言不符,竟这般威严? 尚容欢拿着药方大致的扫了几眼,都是些茵陈、栀子、黄芩及金银花等,都是些正常的退黄。 随即,她问婉贵仪:“孩子这几天排便如何?” 婉贵仪急忙抹了一把眼泪,忙道:“没有,没有排便,这几天只灌药了,压根儿就不喝奶,肚子里应该没有什么,所以……” 左院判皱眉,内心有不少疑问:“这……和排便无关吧?” 尚容欢将方子放在了一旁,眸光沉静的看着左院判,不疾不徐的侃侃而谈:“新生儿会通过胎便将体内的胆红素排出,如果新生儿胆红素在体内积聚过多,就会造成新生儿黄疸加深从而加重……” “胆红素?这……”左院判有些不解,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称,听的一头雾水。 听到左院判对这个陌生词汇的疑问,这让尚容欢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那个时候自己也这般问师父,师父当然说了很多,又给她掰开揉碎的讲了很多。 想到师父,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哪里。 尚容欢有那么一瞬的恍神,“新生儿的黄疸主要是由于胆红素升高,在超过一定的水平,所出现的皮肤和粘膜,巩膜黄染,统称为黄疸! ” 左院判顿时恍然,虽然感觉“胆红素”这词新鲜,但他大致懂了,不由感叹道:“想来燕王妃的师父定是世外高人,一个黄疸竟有如此高深的学问,王妃是个有造化之人能得遇良师教导。” “是啊……”尚容欢感慨的一句。 说着她解开孩子包裹的腹部上的包布,看了婉贵仪一眼,“裹的太紧了……” “可是孩子的脐带还没……” 让容欢又掀开孩子脐带处的纱布看了眼,顿时拧眉,脐带处有些红肿,有化脓的迹象。 左院判探头看了眼,眼神一缩,发出嘶了一声,“难道是脐带这里的原因?” “不是主要原因。”尚容欢声音放轻了几分,手轻柔的揉着孩子的腹部,温柔细语的安抚着啼哭不止的孩子,“十皇子受苦了哦……” 左院判看着面前的女子,丝毫没有因十皇子命在旦夕而流露出半分焦急,仿佛一切尽在掌中。 就这份冷静沉着,让他都有些惭愧。 这是何等的心境,能做到如此镇定自若? 要知道,可太医院里,凡是给皇帝重视之人看诊的时候,无不战战兢兢的。 尤其是从这位婉贵仪有孕起,大家一直都提心吊胆到生产,就怕中间出现点差错。 满以为婉贵仪生产了,可以轻松一些了,却没有想到十皇子出现这种问题。 眼下,他以及外头郭太医等人身家性命可都系在燕王妃的身上了。 左院判实在忍不住,他又问道:“不知燕王妃以为十皇子如今这般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尚容欢往窗口看了眼,层层窗幔,将整个窗子遮挡的不是一般严实,她可以肯定,就算是白天,也保证阳光难已漏进半分来。 她重新给孩子盖好了小被子,起身对左院判淡声道:“我暂时推断十皇子多半缺乏阳光,他从出生到现在,窗幔遮挡的一点日光进不来,还有就是导致幼儿胎便也无法排泄干净,其次才是脐带感染!” 左院判也一时无法理解,“难,难道就是因为没有日光?”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孩子没照射到阳光而使得幼儿黄疸加重的。 很巧,他最擅长的就是小儿病症,在太医院也是主管胎儿和小儿这块儿。 一直以来,他还自诩医术不错。 可今日与燕王妃一同共事,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井底之蛙之感,又好像走进了医术的另一重境界般,让他竟觉得自己如此无知。 左院判还在自我反省,可右院判却实在听不下去了,当即有些气愤不已的吹胡子瞪眼的斥道: “荒谬,呵,简直荒谬,若是燕王妃说是脐带引起的,本院判还觉得有可能,大家全身心投入在去黄上,从而忽略了脐带。 第33章 后园有人相候 但一般小儿脐带,都是自然脱落的。只是我从医几十年,还第一次听说小儿缺乏阳光,黄疸就会加重的这种无稽之谈,燕王妃,你若是没有办法,就早早的向陛下禀明,我等也好再想法子。” 若不是左院判多事,现在大家早就省心了,所谓法不责众,他就不相信陛下能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给砍了! 尚容欢提步正要出去将诊断的结果回禀给皇帝,就听到右院判的话,她脚步顿住,随后微微侧头,“右院判,本王妃也觉得挺荒谬的,无知不可怕,可怕的是无知还要傲慢自大! 别说右院判从医几十年,就是从医一辈子的,也有个学无止境,医术何其博大精深? 右院判就将话说的如此之满,合着右院判的意思,必须只能你一家之辞才能做准了? 好心劝右院判一句,没有人敢称自己是万事通,所谓活到老学到老,尤其是医术,谦虚一点,对自己没有坏处!” “你……”右院判霎时老脸涨红,被堵的哑口无言,无从辩驳,双眼不由看向房里仅有的几人,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一下就将尚容欢给恨上了。 只是尚容欢留给他的只是一个背影,右院判气息急促,面色铁青,“简直不知所谓,小小年纪狂妄自大 !” 一旁的左院判摇头兴叹,冷眼看着右院判满口都是嫌弃的道:“我说许院判啊,你这心胸也得大度一些,燕王妃说的有理有据,反正她说服我了,且不说她对与不对,可你现在下这些定论为时过早啊!” 可右院判依旧不服,冷哼了声,满脸都是不屑,“且不说她说的对不对,就她那小小年纪,走的路都没有我吃的盐巴多,可她没有一点谦虚的样子。” 左院判当即翻个白眼,“怎么,人家堂堂的燕王妃还要和你卑躬屈膝的,如太医院那些人般,巴结讨好你?我看你才不知所谓……” “你,你简直不配做这个院判!”右院判差点被气死,一甩袖子走开了。 与此同时,皇帝坐在椅子里,正满面不耐中,一见尚容欢,霎时坐直了身子,劈头便问:“燕王妃诊的如何?可能医治?” 容欢和燕君闲的目光交汇了一瞬,移开视线,随即将自己的诊断和帝后说了一遍。 不等皇帝开口,坐在他旁边的皇后忙合上双手念了声佛,“好在有燕王妃,不然,十皇子就真的被那传言给耽误了。” 永泰帝听皇后如此一说,立即眯着眼问道:“燕王妃,你确定十皇子全身的黄是病?” 宫里这两天风言风语的没少往他耳朵 里传。 为了杜绝这种传言继续蔓延,他已杀一儆百的打杀了几名宫娥。 尚容欢迎着皇帝目光,“回父皇,十皇子患的就是黄疸病!” 永泰帝听着她说的肯定,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就好,随即不耐的道:“那还等什么,燕王妃立即医治十皇子,无论多么珍贵的药材都不要紧。” 转而,看向左右两名院判,“朕命你们按照燕王妃的方案从旁协助,配合,若是十皇子有什么不测,朕将你们一同问罪。” 二人身躯一震,双双行礼,“臣遵旨……” “行了,时候不早了,我们暂且回宫就寝吧。”皇帝对皇后说了一句,便自顾的往外走去。 明日还要早朝,今日若非十皇子病重,早就歇息了。 “恭送陛下!” 尚容欢心里冷笑,若不是了解皇帝,还真的以为是什么慈父. 尚容欢便指使宫侍拿了笔墨,左院判亲自研磨。 开了方子后让人去准备了。 又是按揉十皇子腹部,又是进行脐带消炎,又是喂药等一直忙碌到近乎天亮,尚容欢总算告一段落。 好歹十皇子是不啼哭了,可婉贵仪却是泪如雨下。 尚容欢能理解婉贵仪的心情,但这个时候,她这个生母还得打起精神来才行,“贵仪保重身体,十皇子还需要 你的照顾。” 婉贵仪能扑的那么准,扑进皇帝的怀里,又能保住孩子到生产,足见不是个蠢的,自然听出了尚容欢隐晦的提醒。 当即吸了吸鼻子拭去脸上的眼泪,“是,燕王妃说的没错,我得照顾皇儿,我不能就这么倒下,多谢燕王妃,你真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若非有你,我……” 尚容欢见她明白了,心下稍松,“这一两天我会在这里,贵仪先歇息吧。” 待出了寝殿的时候,见燕君闲正在打盹儿,如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两道优美弧度,同时也多了些倦色。 让尚容欢没有想到的是,燕云彻还没有走。 可能是听到了动静,两个人几乎同时醒来的。 “十皇子如何了?”燕君闲声音带着几未睡醒的鼻音。 尚容欢扯了下嘴角,“还要看今天有什么起色,王爷也该准备上朝了,我暂且会留在晚香宫……” 燕君闲蹙眉,颔首了下,“稍后,我会过来。” 说完,他提步往外走去。 随后燕云彻深深地看了尚容欢一眼,随后跟着走了出去。 尚容欢与左右两位院判打了个招呼,便直接去偏殿,她原本就伤势未愈,又精神紧绷了一个晚上,此时才感觉万分疲惫。 “燕王妃?” “燕王妃?” 刚要迷糊着的尚容欢就听到有人唤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是晚香宫的宫娥柳儿,她紧张的问道:“是不是十皇子……” “燕王妃不必担心,是有人在晚香宫后园凉亭里相侯王妃……” “是谁?”尚容欢揉了揉眼睛问道。 柳儿却对她暧昧的笑了下,“王妃去了就知道了。” 尚容欢瞥了她一眼,难道是燕君闲? 也是,左右院判都在大殿里,还有其他宫人,人多嘴杂的,有话他也无法当面说。 她猜测着燕君闲可能是嘱咐她什么。 尚容欢掩唇打了个哈欠,起身随着柳儿去了晚香宫后园。 到了门口,柳儿便识趣的屈膝福礼就离开了。 尚容欢也没有多想,便走了进去。 后园并不是很大,一眼能看到三面宫墙,花花草草早已成为一地的枯枝败叶,凉亭旁的海棠花树上只坠着几株干枯的海棠花,风吹过时发出沙沙声,透着颓败和萧索。 稠密的枝条掩映着凉亭,尚容欢顺着弯曲的石子路走过去。 绕过花树,身材颀长的男子背对着她的方向,负手而立。 阵阵寒风吹起他的紫貂长氅和里面紫色的袍角,仿若他整个人都会乘风归去般,风采绝世! 然而尚容欢却是心神一凛,脚步霎时顿住,竟然是燕云彻! 第34章 渣男送上门找打 之前,在皇帝跟前,她所有的神经都绷紧,一切的情绪都能压制。 此时没了第三人在场,她维持的淡定消弭无踪,只剩下铺天盖地的仇恨。 恨不得扑上去与他同归于尽…… 站在凉亭里的燕云彻自就算没有回头,也知道尚容欢来了,且正在看他! 他一如往常那般,等着她热切的凑上来。 谁知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脚步声,甚至,驻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没有往日那般的炽热? 反而感觉背脊泛着冷,他不由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去看她。 一袭狐裘斗篷依旧难掩她单薄,更让他为之意外的是她那身清冷疏离的气息,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般的冷已然到了极致。 这样的她是他所不曾经过的一面…… 随即恍然,大抵不过就是因为她挨了板子,他没有及时的探望关心她么? 心里多了一抹嘲弄,女人啊,整日里就是这些情和爱的,若非她还有利用价值,他真的没有心情来安抚她。 若无其事的转过身,一眼看到她,燕云彻的桃花眸里多了些许的温柔,“在那里傻站着做什么?怎么,数日不见,就生分了?放心,这里不会有人过来,我已经 安排好了。” 他就算什么也不做,就单单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难以攀附的高高在上,还有独属于皇家的尊贵不凡。 被那双多情的眸子看着,仿佛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错觉,让人一不小心沦陷而不自知。 他那温柔的声音,总是让人不自觉的放下心防,让人忍不住只想向他倾诉自己的喜怒哀乐。 尚容欢浑身都有些轻颤着,双手的指甲狠狠的扎进手心里而不自之! 前世种种过往如走马灯般接踵而至,仿佛在顷刻间化为一把凌迟她的无形锯齿,在一下下的划着她那千疮百孔的心,再一次鲜血淋漓。 那每一片细齿都仿佛刻满了对她的惩罚和讽刺。 燕云彻,这个名字,这样的一个男人,就是她前世里误以为心头上的白月光。 她为他神魂颠倒,飞蛾扑火! 即便他们已经走在两条不同的路上,可她依旧奋不顾身,全力以赴的忠于自己的内心。 可是,他的双手却沾满了她至亲之人的鲜血,还用那般惨烈残忍的方式粉碎了她对所有美好和幻梦,让她彻底清醒! 此刻她面对燕云彻,心中再也掀不起半分涟漪。 如今他在她的心里 就是一头彻头彻尾的魔鬼,她对他只有仇恨! 燕云彻见她那双看着自己的杏眸里如一汪碧潭般,无波无澜,只静静的望着自己,再不是曾经让他一目了然的仰慕。 她的变化,让他有些陌生和不适应。 若是以往,她看着自己早就小跑着凑过来了,然后满是羞涩扭捏的,学着明月那般娇柔了。 看来这是等着自己去安慰呢! 到底是有个手握重兵的振国将军爹,还有几个有出息的兄长,所以才被惯坏了! 才让她有这等骄傲的资本,好,暂且就委屈自己说几句她爱听的好了。 燕云彻忍下心中的厌恶,面上却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声音带着几分包容和让人难以察觉的宠溺,“这是怎么了?” 说着,他缓步下了凉亭,向她走来。 “容欢是在生我的气吗?”燕云彻的目光不离她的双眸,声音里满是温柔,“容欢,我听说了你与大皇兄吵架的事了…… 当时就想去探望你,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你与大皇兄毕竟大婚了,我们总要避嫌些。 你知道的,大皇兄府中设了暗卫,就算我再担忧你,也做不到不惊动他。 而且,他又不好相处,和我心 存芥蒂,也无法光明正大的探望你。” 尚容欢眸光冰冷的仿佛积存了冰雪,冷的没有半分温度,“端王,我的名字不是你该直呼的,你该唤我大皇嫂!” “什么?”燕云彻满目诧异,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在与燕君闲大婚后,他也这么叫过她,她很不高兴,后来,他只能叫她燕王妃…… 尚容欢唇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怎么,我说的如此明白,端王难道听不懂吗?我原谅你这次对我的不敬,若是端王记不住,再有下次,我会帮端王殿下长长教训。” “你,你在说什么?”燕云彻有些难以接受尚容欢这样和自己说话的口吻。 就算任性也该有个度,可这天下也没有人这般对自己说过话。 尚容欢唇角轻勾,满眼都是淡漠,“我说,端王以后见到本王妃,请!自!重!” 说完,她转身便要离开。 和他多待一会儿,她都觉得是煎熬。 燕云彻脸上完美的表情裂开,面色分外难看,“尚容欢你站住,本王劝你任性也要懂得适可而止!” 尚容欢猛然转身,挥手就是一巴掌,准确的挥在了燕云彻的脸上,眸光如剑,声音冰冷,“我刚 刚就说过,再有下次,本王妃会给端王殿下长教训的,长嫂如母,不用谢!” 说完,扬长而去。 燕云彻面颊火辣辣的,目送着尚容欢决绝离去的背影的目光满是阴鸷…… 紫狐大氅里的双手捏成了拳,极力压着怒火,以前她在自己面前讨好的近乎卑微,现在高高在上的让人难以攀附,巨大的转变落差,让他是在难以接受。 尚容欢出后园时,意外看到燕君闲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冷意,他就那么面色冰寒的站在门口处。 尚容欢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是不是看到自己与燕云彻在一起了? 强忍着回头去看的冲动,连忙解释,道:“王爷不是你看到的样子,我和端王没什么,我以为是……” “尚容欢,果然,你依旧是你,没什么?没什么你用的着来这种地方吗?” 燕君闲眼眸里的厌恶如弥补的蛛网,“但本王提醒你,这里是皇宫,记住你的身份。” 说完,燕君闲拂袖而去。 “王爷,”尚容欢心下一紧,急促的唤了声,“王爷,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而,燕君闲根本连一句都懒得听,他腿长步子大的很快就拐进了前面去了。 第35章 孩子病情好转,王妃医术高超 前面到处都有宫人走动,她不好追着解释,只能有些气闷的停下了脚步。 燕君闲与她之间的信任本就薄弱,此时荡然无存。 想到她昨晚帮自己说话,他下了朝后第一时间便过来想与她一道用早膳。 谁知,她来了晚香宫的后园,竟与端王单独见面。 若非刚刚看到她与端王站在一起的画面,他还以为她不过是来透透气而已。 她还真是迫不及待,更不放过任何一个与端王单独见面的机会! 尚容欢抬手捏了捏眉心,阳光已经出来了,她再不逗留直接去了婉贵仪处看十皇子。 正好碰到匆匆从晚香宫大殿里出来的左院判,他满脸都是惊喜,“十皇子竟一直没啼哭,而且也开始吃东西了,刚刚听奶娘说吃了不少。” 尚容欢顿时精神一震,面带欢喜,霎时摒弃了一切杂念,“走,去看看……” 果然,尚容欢看到十皇子的时候,他睡的极为安稳,小嘴儿还不时的动一动,可爱极了。 婉贵仪已经喜极而泣过了,身边由一名宫嫔陪着她。 是与婉贵仪的好姐妹吴美人,平时两个人的关系极为要好。 婉贵仪之前也是个美人,只因有了身孕,位分升上来了,生下皇子后升到了昭仪的位分上。 一下与吴美人之间拉开了一大截子的距离。 吴美人见到尚容欢对她露出一抹小心翼翼还有几分不怎 么明显的讨好,“辛苦燕王妃了。” 尚容欢从小就混迹宫廷,对宫中的人自是认识的。 认识也并不代表她都熟悉和了解。 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当今对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有着迷一般的执着,后宫佳丽可是不少。 这个吴美人最多也就十六七岁而已,也是个俏丽美人。 “没什么……”她只对她笑了下,随口一句。 吴美人小声对婉贵仪道:“等等我再来看你。” 婉贵仪一心都在儿子的身上,有些不放心儿子,趁机问尚容欢道:“燕王妃,十皇子是不是就没事了?” 吴美人的脸上闪过一抹低落的离开了…… 尚容欢从孩子的小脸儿上抬起头,看着婉贵仪温,声音温和的道:“这还要等他褪了黄才行,贵仪不要太过着急。” 说着她对宫人吩咐道:“将窗户上的床幔拉开,只留一道纱幔即可,将小世子的摇床放在窗边。” 婉贵仪心里有些不放心,咬了下唇角,还是道:“这,真的没事吗?还未出月的孩子着了风万一将来……” 昨晚,左右院判和燕王妃说的话她都听在耳中了。 可她的儿子一直都是无风无雨的待在她的肚子里,才刚刚出生,就经历了这般折腾,她真的难以安心…… 尚容欢看着婉贵仪那欲言又止,她心里想的什么她能一目了然,她能理解一个初为人母的心情 ,便耐心的道:“贵仪放心吧,孩子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娇弱,况且,现在他不晒阳光,服再多的药都没用。” 婉贵仪面露尴尬:“我,我不懂这些……” 按照尚容欢的安排,重重窗幔被拉开,冬日的阳光透过琉璃窗和一层飘纱洒了进来,带着温暖洒落在孩子的身上。 孩子吸了吸自己的小小唇瓣,并未醒,睡的越发安稳。 几人看了片刻,左院判老脸堆着讨好的笑,“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尚容欢看着他面露狐疑,不过还是随他往一边走了走:“左院判有话不妨直言。” “是,是这样的,郭太医等人还被关在空殿里,已经一宿了,到如今陛下仍旧怪罪他们医治十皇子不利之罪,王妃能否为他们求个情?” 尚容欢还以为是什么事,她垂眸斟酌了片刻,皇帝还没有放郭太医等人,是等着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以此立威呢,这是皇帝惯用的手段。 左院判也是了解皇帝的行事作风,所以他看准了皇帝看到十皇子大好,定会赏她,所以他才不失时机的在这里请求她的。 尚容欢扯了下唇角,颇有些苦笑的意味,才道:“这件事,我会找个恰当的机会说说看。” “多谢燕王妃,臣替郭太医等人谢燕王妃。” 右院判是奉命留在这里的,见两个人嘀嘀咕咕的,面露鄙夷,心里冷哼 ,不再看看二人。 而左院判了却了一桩糟心事后,不忘抓紧时机追问关于小儿方面的病症。 尚容欢自是毫不吝啬的知无不言,将自己知道的都说给左院判听。 她也希望能多救一个孩子是一个,毕竟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站在不远处的右院判,嘲讽的看了眼左院判佟泰,简直给太医院丢人,越活越活回去了。 就在这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和隐约的说话声。 尚容欢住嘴转头,就见一名头发花白六十左右岁的老妇人被簇拥着走了进来。 老妇人面容严肃,发髻被梳的一丝不苟,戴着蓝宝石打造的凤头发钗,只有凤眼处用了两颗鸡血玉,简单而不失贵气,身着绣有彩凤的黑红常服,难掩雍容。 她的神色间有着岁月沉淀的内敛和智慧和不失上位者的威严。 “容欢见过皇祖母!” 众人下意识的查看自己的仪表,随之恭敬的行礼,“见过太后娘娘。” 床榻上的婉贵仪也挣扎着要下地,被太后抬手制止了,“你还在坐月子,老实的在榻上吧,哀家来看看小孙儿。” 婉贵仪连声称谢,心里很是激动,要知道,太后她老人家一向都很低调,也很少让宫妃日日去晨昏定省,最多也就初一十五的过去坐坐而已。 没想到她老人家今日竟亲自过来看望十皇子了,若是十皇子得了她老人 家的眷顾,那福气可就大了,婉贵仪哪里不激动? 太后直奔窗边,向着十皇子的摇篮走去,同时淡淡一句,“都免礼吧。” 尚容欢闻声起身,前世,她明知太后是不苟言笑的性子,也不喜欢她。 可她每每见到太后,却总是会嬉皮笑脸的上前撒娇卖痴一番。 尽管收效甚微,她却好像和太后杠上了似的乐此不疲。 重生之后,再次面对这个老人,尚容欢只觉心境复杂而涩然,她好像再也做不出曾经那般故意为之了。 前世,太后是在两年后被皇帝气死的。 可以说她老人家薨逝的有些突然,甚至让她感觉有些草率。 因为太后的年岁并不大,如今也不过才六十出头而已,况且,太后的身子骨一向硬朗。 也是在太后入殓的一瞬间,她隐约似乎看到太后的指甲好像是紫色的。 那代表的是中毒的迹象…… 她还曾将这件事与依旧信任的尚明月说了,尚明月却说她看错了。 当时她也以为看错了。 太后走到摇篮前,看了襁褓里的十皇子片刻,随即目光严肃的看向左院判问道:“十皇子如何了?” 左院判连忙躬身抱手谦卑而恭谨的回道:“回禀太后娘娘,十皇子多亏了燕王妃的高超医术,才能转危为安,昨晚天亮前,十皇子就睡的踏实了,今早也能吃了奶,现在正在补觉儿呢……” 第36章 前尘旧人,各怀心思 太后闻言这才正眼看向尚容欢,今早就听说了她会医术的事了,让她倒是意外。 整日里和个女纨绔似的,就算是成亲了也不消停,她也没少训斥教导,可这孩子就如长了根反骨似的,叛逆,刁钻。 有些日子没见,看着好像沉稳了不少,听到左院判如此不遗余力的赞赏,太后那满是睿智的老眼又滑过一抹意外。 “燕王妃做的很好!” 尚容欢面色平静,微微福礼,“多谢皇祖母夸赞……” 太后看着尚容欢那荣辱不惊,不卑不亢,心里多了几分满意,“如此哀家就放心了。” 说着,她便向外走去。 太后住的慈安宫距离晚香宫相距不是太远,回去的时候也没有多着急,便由心腹文嬷嬷扶着慢悠悠的往回走。 文嬷嬷抬眼悄悄觊了太后一眼,见她心情似乎不错,布满了纹路的眉眼间都舒展了不少,不由道:“太后娘娘,老奴感觉燕王妃变了不少……好像比以往沉稳多了,倒是看着波澜不惊的。” 太后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目光漫不经心的欣赏着青石路两边生机勃勃的冬梅。 就在文嬷嬷以为太后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到太后意味不明的一句 :“那也要定下性子来才行啊……” 文嬷嬷顿时满脸堆笑道:“老奴明白太后娘娘您是心疼燕王殿下,看不得世子殿下受苦,可有些人就是懂事晚,如今看着燕王妃像是转过弯儿来了……” 与此同时,五公主和七公主也过来了,是来看望十皇子的。 对于十皇子这个小弟弟,两个人都挺喜爱的。 看够了小婴儿,七公主燕盈盈转过身不由高抬了下巴,几乎用眼皮子夹着尚容欢,“燕王妃深藏不露嘛,这是不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真没看出来藏的挺深的嘛……” 一旁的五公主燕卿蜜有些尴尬的拍了拍燕盈盈的手背,“七皇妹,不得造次……” 燕盈盈做了个鬼脸,转过身,伸出手指轻轻去戳十皇子的小脸…… 心里则想着昨晚的事,还好昨晚她没有去假山后,不然被阻止了,小十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哼,姑且算她做了一件好事。 而五公主燕卿蜜则文文静静的对着尚容欢笑道:“大皇嫂勿怪,你不要理会七皇妹的话,大皇嫂知道七皇妹就是有口无心的,这次小十多亏了大皇嫂,谢谢大皇嫂让小十平安无事。” 尚容欢当然不会怪七公主, 三个人虽然相差没几岁,可是尚容欢可是哄着她们一起长大的。 岂能不了解她们的性子? 七公主那张嘴的确不好,说白了就是被皇帝和田贵妃给宠坏的孩子,才成就了她的骄纵。 她与自己相比,只能说,七公主才是真的任性妄为,只有比自己更离谱,更随心所欲。 可前世会在两年后,也逃不过和亲的命运。 倒是这位五公主燕卿蜜,到底是皇后生的,被教养的很好,文静、端庄、大方。 只是令尚容欢突然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是,前世,五公主有心仪之人,可在明年的八月和亲去了北凉,嫁给了比当今还要老的北凉大王耶律雄威,不足一年的时间,便传来了她的死讯。 尚容欢现在没有心情与小孩子斗嘴,她因昨晚没怎么休息,现在很是疲惫。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永泰帝询问的声音,听到十皇子不啼哭了,而且还进奶了,龙颜大悦。 朗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朕听说十皇子病情好转了?赏,燕王妃医治十皇子在有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七皇女一见到皇帝,顿时就走了过去,习惯的抱着皇帝的手臂撒娇,“父皇,小七来看 十皇弟呢。” 能让皇帝能给予更多包容的只有七公主燕盈盈了, 果然,皇帝闻言笑声更是畅快,随即点点她的额头,“怎么,你也想要赏赐不成?” 七皇女就撒娇卖痴的嘟嘴,“父皇不赏儿臣,那就赞一句嘛。” 又引的皇帝一阵大笑,这才看向尚容欢,“燕王妃,想好要什么赏赐了吗?” 尚容欢垂着眼,站姿笔直,双手放在腹前,声音平静,“回父皇,十皇弟是燕王与儿臣的弟弟,医治十皇弟是儿臣的分内之事。” 尚容欢说着顿了下,随即福身一礼,才道:“儿臣知道父皇是赏罚分明之人,所以,儿臣请求父皇念在郭太医等人一向尽心尽力的份上,饶恕他们这次无心之失。” 其实现在十皇子不过表面上看着有好转的迹象而已,尚容欢可没有半分的放松或是开怀。 不过,现在这个机会,不要白不要。 若是她为自己要这个赏赐,反而会引起皇帝的反感。 与其如此,还不如结个善缘。 永泰帝负手,眯着深沉的双眼看着这般荣辱不惊的尚容欢,相比以前,简直和换了一个人般,这让他心里不由犯了几分嘀咕。 她挨了燕王板子的 事,他自是听说了,难道因此懂事了? 永泰帝心里摇头而笑,怎么可能,准确点说,想通了还差不多! 她是想通了只有朕,才是为她主持公道的靠山,所以才不遗余力的在自己面前表现自己。 想通了这点的永泰帝满意的颔首了下,还不吝啬的赞了句,“燕王妃的变化不小,倒是有了皇家长媳的风度了,好,念及他们平时尽心尽力,这次没有铸成大错,既然燕王妃为他们求情,朕准了!” 左院判顿时不失时机的上前跪地,一头杵在地上,“陛下仁慈,谢陛下!” “谢父皇。”尚容欢恭谨的一礼称谢。 实则心里冷笑,永泰帝这个人可谓是将雷霆雨露均是君恩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还没进门呢,本宫就听到里面这么热闹,本宫猜十皇子定然是否极泰来,平安无虞了?” 人未至,那娇媚天成的声音已然入耳。 皇帝本来就心情愉悦,听到这个女子的声音,霎时转过身去,还向前走了两步。 随着环佩叮当声,尚容欢抬起眼眸的时候,就见一名通身华贵的宫装丽人已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人还未到近前,一股浓郁而甜腻的香气扑鼻而来。 第37章 心有灵犀 七公主顿时扔下父皇,便欢喜的奔过去抱住丽人的手臂,叽叽喳喳的开始说道:“母妃也来探望十皇弟的吗?十皇弟被燕王妃给医治好了……” 尚容欢和五公主等人连忙行礼:“见过田贵妃娘娘……” 田贵妃拍了拍女儿的手示意她安静,随即对众人的行礼视而不见,一双美眸只黏在皇帝的身上婀娜的走向皇帝。 “臣妾一进晚香宫就见高总管站在外面,臣妾就猜皇上在这儿……” 田贵妃的声音软细不失霸道,这声音听起来就好似带着钩子似的直触人的心尖儿。 重要的是让人丝毫不觉刻意,就好像天生的刻在骨子里般,丝毫让人不觉反感。 永泰帝最喜欢她的这一点,不少宫妃争相效仿也难以学到,反而贻笑大方,多了东施效颦之嫌。 田贵妃一直受宠,宫里的日子过的滋润,又注重保养。 再加上华贵逶迤在地的华贵宫装加身,光彩耀眼的珠翠在头,在精致的妆容下美艳的不可方物,让人看着她就像是二十几岁的模样, 说着话,田贵妃已然到了永泰帝面前,刚要福身行礼,就被永泰帝握住了一双手,“这说明爱妃与朕心有灵犀啊哈哈……” 田贵妃的脸顿时一红,美眸一转,“这次燕王妃的功劳可不小啊……” 尚容欢心里有些烦躁,十皇子这里需要安静,可是这人来人往的,别说十皇子,就 连对被人忽略的还在月子中的婉贵仪都不好。 况且,现在十皇子还未真正的大好,这一个个的说这种话,她心里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 可也不能不应酬,尚容欢敷衍的谦虚了下,“容欢不敢当,现在十皇子还需要静养两天看看……” 她这句隐晦的提醒,皇帝听明白了,田贵妃也听明白了,心里顿时就有些不悦,“看来本宫有些不识趣了……” 说着,田贵妃的脸上流露出了浓浓的失落,“本宫就得七公主一个,看见别人为陛下开枝散叶了,比我自己生的还要紧张……” 皇帝顿时面露不悦的瞥了尚容欢一眼,捏了捏她的手,还是安慰道:“田贵妃的心,朕心里明白,好了,看过小十了,朕今日在翼坤宫用膳,行了,你们也不要打扰小十静养了,都回去吧……” 田贵妃这才展颜,满脸都是笑容的挽着皇帝的手臂走了出去。 所有人恭谨的恭送皇帝和田贵妃。 就在出门的一瞬间,田贵妃微微回头,美眸里泛着冷意的瞥了尚容欢一眼。 那一眼如针刺般,足以令人遍体生寒。 尚容欢自然是看到了她那凌厉的一眼,只是她在心里也只给田贵妃一个怜悯的叹息。 可后宫,谁都没有田贵妃这般长久的恩宠,可以说无人能及,就连皇后都得避其锋芒让其三分。 如今她有多风光霸宠,前世的三年后,她就 有多落魄,因陷害新宠尚明月而被震怒的皇帝赐毒酒而亡。 看到了她的结果,尚容欢对田贵妃的这个眼神就觉得无关痛痒了。 *** 寒风冷冽,大雪纷飞,晚香宫寝殿里却温暖如春,其乐融融。 尚容欢无心欣赏飞雪,正小心的托着十皇子的脖子,将他从满是水的小木盆里抱出来,随后放在干爽的包布里,擦拭着他的白嫩的小身子上的水迹。 小人参娃子般的十皇子张着一双纯净澄澈的双眼望着她,蹬歪着莲藕般的双腿。 看的一旁的左院判都忍不住呵呵直笑,“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儿,这才三天,十皇子就变的水灵了。” 尚容欢也是喜的心头柔软,可心里却有着更深的自责和怅然。 她生下儿子后,直接就交给了奶娘,只偶尔的看上一眼,也只那么一眼,便走开了。 可世上唯独没有倒流的时光,很多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回不去了。 “是啊,小婴儿长的快。” 左院判并未留意到尚容欢的情绪变化,一双老眼只笑眯眯的看着小婴儿,继续道:“燕王妃的医术果然了得,臣之前对王妃的话也是将信将疑,没想到连晒了三天的阳光,十皇子身上身上的黄竟然立竿见影儿的全退下去!” 退了黄的小婴儿,一张小脸显得白嫩可爱,看着也明显的精神了。 尚容欢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总算可 以回家了,这三天来,她几乎事事都亲力亲为,就怕出现半点岔子。 而且身上的伤正在结痂长肉的时候,令她难受极了,明显的有些吃不消! 而且她也想念乖巧可爱的儿子了。 婉贵仪整个人窝在床榻上,不住的对尚容欢和左院判千恩万谢:“燕王妃是我们母子俩的救命恩人,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 说着,婉贵仪又喜极而泣起来。 尚容欢劝慰了她一会儿,便转移视线般的对婉贵仪说一些孩子注意卫生以及多晒晒阳光等事宜。 随后,便和左院判打了声招呼,就去向永泰帝复命去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飞舞而落,很快她的眼睫和肩头上就堆积了一层白雪。 从后宫到前面的燕天大殿,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夹道,因天气的关系,整个夹道里空荡荡个的。 尚容欢走在其中,一时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孤独和寂寥。 她的步子渐渐地慢了下来,不由抬头,雪满长空,天地间一片苍茫。 不由从狐裘大氅里伸出温热的手去接落下来的雪,只是雪花落在手上,顷刻间就化成了水。 与此同时,永泰帝刚刚下朝,正在燕天大殿里与三个得力的儿子正在商议早朝上的事宜。 他下了朝多数的时候都在燕天大殿这里,批阅奏折或是歇息的都很方便。 此时,端王在侃侃而谈。 燕君闲坐姿端正,薄唇紧 抿,习惯性的沉默以对,皇帝不问从不开口。 开口必然是让皇帝挑不出错来,也无从反驳,多数的时候都让永泰帝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之感。 索性只有遇到他没法子的事,他才会征询一下自己这个皇长子的意见而已。 而二皇子自知自己没有老四的分量重,没有老大年长,多数都是“儿子赞同大皇兄、四皇弟”的这种话。 永泰帝听的差点耳朵起茧,也就很少问他了。 至于安王老三,在永泰帝的心里就是个废物,他的生母是个宫女,是一时酒后眼神昏花宠幸的,才有的他。 这在永泰帝的心里是个芥蒂的存在,而且这个儿子性子古怪,没有男子的钢气,反而一身的阴郁气,让他很是不喜。 所以安王这一辈子,他也不用指望他有什么出息了,这燕天大殿他也根本就没有来的资格。 至于老六淮王,从小就缠绵病榻,身子潺弱,自身都难保,更不用想他能为自己分忧了。 老八煊王倒是活蹦乱跳的,不过他才十七,一身的孩子气,想指望他分忧,可有的等了。 永泰帝听着四子温雅的声音,同时将几个儿子在心里过了一圈,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四子最得自己的心。 不免又想到了其他几个夭折和故去的儿子,永泰帝心里有些怅然恍惚起来…… 正在这个功夫,御前总管高公公弓着腰,脚步无声的走了进来。 第38章 将燕王妃绑了 端王见此当即住嘴了,这就是他的识趣之处,从来都是父王的事最先。 高总管声音不轻不重的道:“陛下,燕王妃在外求见。” 永泰帝挑眉了下,心下有了数,瞥了眼燕君闲,温声道:“请燕王妃进来吧。” 尚容欢一进入燕天大殿便迎来了数道目光,只是她脚步从容,目不斜视,面色无波。 直到到了皇帝的长案前,才福身行礼,“容欢见过父皇。” “免礼,十皇子可是病愈了?” 尚容欢闻言抬眸,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轻松,“十皇子是懂事的,知道父皇为他忧心,只需再精心调养几日,便无大碍。” “好,好哈哈……”皇帝很是开怀大笑起来。 齐王面带喜色,忙凑趣道:“还是十皇弟有福气,得父皇如此庇护才好的这么快,也多亏了皇嫂。” “二皇弟客气了……”尚容欢礼貌不失客气的颔首淡笑了下。 齐王的生母是当今贤妃娘娘,母子俩一向都是老好人的模样,不出头也不冒尖儿不得罪人的,很容易让人忽略过去。 前世,她死的时候,贤妃和贤王母子都还好好的。 此时想来,这母子俩都是聪明人…… 燕云彻在尚容欢进来的刹那,目光 便停留在她的身上,几日的时间,她明显清减了不少,一张本就不怎么大的小脸儿显得越发小了,衬的那双杏眸都大了一圈,却也更加干净明亮。 闻言,他当即声音温雅的道:“皇嫂辛苦了……” 自上次她在晚香宫后园里掴自己那一掌后,他心里存了气,这几天并未刻意去找她。 为的就是让她好好反思一下。 说起来,除了老大老二外,他和老三老六比她还要大一岁。 他们一起长大,谁都看得出来,她对他的爱慕和情意。 所以,他相信她心里有自己不是假的,只是在和他赌气。 也是,一个权臣贵女,被骄纵长大,受了委屈,又如何没有脾气呢? 这也是他改变称呼的主要原因,就是在告诉她,如她所愿。 尚容欢对燕云彻疏离冷淡又不失礼貌的微微颔首了下,便将目光移向燕君闲。 他依旧事不关己的模样,甚至称得上冷漠,尚容欢的心里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想来他还在因上次后园的误会生气。 自上次之后,他一直未露面,她就是想要和他解释都没机会…… 皇帝笑罢之后,还不忘意味深长的对燕君闲道:“燕王果然未雨绸缪啊,你与燕王妃儿时 就有婚约在身,早早的让自己的王妃学了一手好医术,才解了十皇子之危急,十皇子能否极泰来,你也是功不可没。” 燕君闲那漆黑的眼眸里波澜不兴,“父皇高看儿臣了,儿臣不敢居功,我并不知王妃拜师习医之事。” “哦?”皇帝的眼神儿一闪,看向尚容欢,“原来,连燕王都不知道你习医之事?燕王妃,燕王可是你夫君,你为何连他都要瞒着啊……” 尚容欢若是当皇帝说的这话只是单纯的好奇那就傻了,哪里听不出皇帝心里存了疑? 他之前没有问,当然担心十皇子占了上风。 此时这是倒出功夫来了,她一点都不意外,永泰帝就是这种多疑和万事都要掌控在手的性子. 尚容欢抬起头,满眼都是坦然,“回父皇,儿臣与师父相识时才八岁,那个时候师父看容欢有习医的天分,决定收容欢为徒之前就和容欢约法三章了,不准向任何人透漏她的存在,也规定容欢没有她的允许,不准随意为人医病。” 说完,她看了一眼燕君闲,脸上带了几分歉意,“师命不可违,若非如今师父已然仙逝,否则容欢也是不敢说的,还请王爷谅解。” 只是燕君闲淡然的目 视着自己前方画屏上的刺绣,那两道剑锋般浓而黑的眉压着一双墨玉般的双眸,秀丽的脸上没有半分情绪,好似事不关己。 可没有人知道他此时的心里涌动着裹了冰碴的波澜。 皇帝眼风扫过这个皇长子,心里一洒,反而确定了他们夫妻感情的确不睦。 很好,这样他才能放心,要是他们感情太好了,万一要是联合了振国将军反了自己,那可就不美了。 尚容欢自是不知皇帝心中所想,否则,她得出一身的冷汗,或许还会庆幸她们夫妻间现在的状态。 皇帝心情大好,一高兴当即道:“来人。” 芦内侍顿时从外面走了进来,“奴在。” “去传淮王和煊王等人进宫,今夜家宴……” 皇帝的话还未说完,顿时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惊慌失措的呼唤声,“陛下,陛下不好了……” 随之就是高总管尖锐的训斥声,“放肆,燕天大殿前岂容你大呼小叫的?有话好好说,发生了何事?” 遭到御前总管训斥的宫人,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大声喧哗了,只语无伦次的小声的说了一通。 高公公听名表之后转身就进了大殿里,“陛下,十皇子怕是不好了。” 尚容欢闻言,眼前 黑了黑,转身就往外跑去。 难道,难道十皇子还是如前世那般,难逃厄运吗? 这是不是说,无论如何十皇子逃不过这一劫? 她如此尽心尽力,与其说是在救治十皇子,不如说她在极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难道,难道无论她怎么做,她都无法扭转着前世的轨迹? 不,绝不,她绝不向命运低头! 她可以确信在她前来向皇帝复命的时候,十皇子明明已经好了! 怎么才不足半个时辰的功夫,就不好了? 难道背后那只手已然动了? 是谁? 她这几天一直在留意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也格外的小心各种吃食,就连奶娘的食物,她都格外留意,就怕通过奶娘入口的东西,传递给十皇子。 可是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以为十皇子已然度过危机,改变了他的命运。 然而,尚容欢的举动落在永泰帝的眼中,那就是另一重的意思了,猛然起身,一时膝盖顶到了长案。 霎时一阵稀里哗啦的一声,长案被掀翻了,上面的折子茶盏砚台等散落了一地。 永泰帝却理也没理,而是面色有些狰狞沉喝道:“大胆尚容欢,谋害十皇子竟然还敢潜逃?来人,将燕王妃给朕绑了!” 第39章 龙颜大怒,遭掌掴 霎时。 弱化存在的其中两名御卫在皇帝的话音落下前,已然风驰电掣般落在了尚容欢的面前,如两块铁板般挡在她的面前,令她难进分毫。 尚容欢转身,满脸都是焦急,满心的紧迫,“陛下,容欢没有逃走之意,我是想去看看十皇弟,救人要紧啊……” 一直以来,师父几乎是洗脑式的告诉她,身为医者以救人为己任,救人如救火! 这句话,她几乎是逼着她去牢记。 不管十皇子是不是关乎自己的命运和现在的危机,他还那么小,才刚刚来到这世上,她也不忍心让他就这样离开。 永泰帝气息粗重,目光阴沉如裹了乱箭般刺向尚容欢,声音森森,“燕王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朕跟前谎报,见朕识破,你又来狡辩?枉朕如此信任你,将小十交到你的手上,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吗?将燕王妃……” 燕君闲眸光滑过一抹幽深,起身,不等皇帝的命令出口,抱手,“父皇息怒,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看看十皇弟的情况再做定夺……” 皇帝看着燕君闲那冷静又淡定的神情,就好像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公事般,心里的怒火又攀升到了极致。 当即凌厉 的一声,“你的耳朵聋了吗?没有听到高公公刚刚说的话?还是你心里早巴不得小十死了才好?” 燕云彻心下一沉,起身道:“父皇息怒……” 他回头,给了尚容欢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才道:“父皇,大皇兄所言不错,还是先看过十皇弟再做定夺也不迟……” 有些发傻的齐王,后知后觉的回神,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当即出声道:“父皇,大皇兄和四皇弟说的不错,儿臣赞同……” “你闭嘴!”皇帝听着更加不顺耳,当即瞪着他就是一声怒喝。 齐王当即一缩脖子,嘴巴紧紧地闭上了,一脸无辜的看着父皇,那表情明显的表示出,我不说话闭嘴了。 永泰帝气息不稳,一甩绣龙的袍袖便提步就走。 在经过尚容欢身边的时候,他沉沉地哼了声,越过她往外走去。 尚容欢急忙想要追上去。 手腕一紧,她下意识的回头,见燕君闲正看着她:“王爷,你相信我,我……” “极力抢救十皇子!” “我知道……”尚容欢说着一句,再顾不上多言,抽出手腕便匆匆追了上去。 晚香宫 婉贵仪哭的死去活来,十皇子没什么啼哭声,只是小脸儿青紫 ,声音嘶鸣,气息急促,喉咙处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明显就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而左院判急的满头大汗的正往下取针,右院判从旁协助的按揉着十皇子的穴位。 尚容欢随着永泰帝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皇帝震怒的声音,右院判连忙放了手,膝盖一转,惶恐磕头,“陛下,臣无能……” 他趴伏在地上声音哽咽,“陛下,小皇子他,他就要不行了……” 皇帝上前一脚踹在了右院判的肩头上,面目凶狠的道:“什么叫就要不行了,之前不是还大好了吗?” 右院判顾不得肩头的疼痛,连忙爬起来,就要继续叩首,下一瞬,永泰帝就握住了他的脖子,“你给朕说清楚!” 右院判老脸憋的通红,艰难的道:“之前……十皇子是,是回光返照……” 尚容欢很想破口大骂,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只是,她顾不上骂他,早就绕过皇帝和右院判到了榻边上了。 婉贵仪头发散乱,泪眼婆娑中一眼见到尚容欢,立即如遇救星,只小声的几乎呢喃般的道:“燕王妃,燕王妃求求你,救救我的皇儿……” 因皇帝正在大怒中 ,她的手紧紧地捂着嘴,不敢哭出声音来…… 左院判此时看到她,依旧不死心的小声道:“燕王妃可还有法子?” 尚容欢没有说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先是清理了十皇子口腔和鼻腔里的分泌物,随即仔细检查起来…… 只是永泰帝只听到了右院判的话,猛然甩开了他,若是没有希望,也就罢了,可如今告诉他,十皇子前两天是回光返照,“你们这是在戏君吗?若是回光返照,你们之前为何不说?” “陛下息怒,微臣不敢……” 右院判被甩翻在地上,连忙爬起来,惶恐的道:“陛下,之前微臣见燕王妃说的自信满满,微臣也抱了一线希望,所以当时就将心里的疑惑压了下去。” 永泰帝听了登时回头就要发作尚容欢,只是却没看到她,潜意识的以为她逃了。 等转头寻找的功夫,就见她已然在榻边上,正要抱起十皇子。 当即厉声喝止:“燕王妃你在做什么,给朕住手!” “父皇,十皇子还有救……” 尚容欢坐在榻上,头也不抬的快速的回了一句,她小心的将十皇子俯卧在她的双腿上,使他的头面都朝下,她一手小心的托着十皇子的下颌 和脖颈处。 因十皇子太小了,脖颈软塌塌的,她不得不极其小心翼翼,不敢动作过大的固定着十皇子的头部。 回想着师父教过的方法,她的另一只手的中指以及食指,放在孩子胸骨下半段的位置上,以垂直小心的按压。 曾经师傅讲这个海姆立克急救法,师父为了教会她,让她身体力行的当的患者。 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当时别提她有多苦不堪言了,如今想来师父对她也是用心良苦。 右院判抬眼看到尚容欢的举止,当即痛心疾首的捶着地,道:“燕王妃,你就不要再折腾十皇子了,他都这样了,你就不要再这么自以为是的折腾十皇子了,你怎能如此残忍啊,这,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 尚容欢正全神贯注中,耳边只听到他的聒噪声,她头也不抬的立即严厉的一声:“闭嘴,你个庸医!” 此时容不得她有半分疏忽,刚刚经过的仔细检查,终于让她知道了十皇子此时的病因。 可是右院判的话犹如火上浇油,尚容欢的态度却是令永泰帝怒火攻心,反手就给了尚容欢一个耳光。 啪—— 响亮的一声,空气仿佛刹那间凝固住了般。 第40章 皇帝遭现场打脸 只有十皇子那艰难的呼吸声显得极为的凸出。 永泰帝的这一个耳光来的猝不及防,尚容欢的脸都偏了过去,火辣辣的疼痛,耳朵也有些嗡鸣。 可她却极力的稳住双手和腿上的十皇子,顾不得脸颊上的痛。 “陛下,容欢知道您对十皇子的忧心,可是现在十皇子还有救,他是被……” “来人,将尚容欢给朕打入大牢,容后处置!”皇帝现在已然不信尚容欢了,哪里会听她说什么? 跟来的御卫霎时提步上前。 尚容欢焦心如焚,手上不停,眼角余光见御卫走过来了,她心下一紧,匆忙中,她急急的开口道:“陛下,十皇子真的还有救啊,他只是被异物堵了气道……” 可御卫只听永泰帝一人的话,丝毫不理会她,双双握住了她的手臂,声音冰冷的道:“请燕王妃放下十皇子。” 正在这个时候,听到消息的皇后和田贵妃二人,前后脚的被簇拥着快步走了进来,致使皇帝忽略了尚容欢最后的尾音。 皇后一脸焦急和担忧,“十皇子怎么了?之前臣妾就一直留意着,十皇子不是好了吗?怎么又……” 田贵妃也一脸的忧愁,“这十皇子啊,怎么就七灾八难的,臣妾听到消息后,差点没栽个跟头……” 皇后听田贵妃说完,抿了下嘴角 ,当即拿出了皇后的威严喝问,“左院判和右院判,你们到底是怎么医治十皇子的?枉陛下和本宫信任你们,将十皇子交由你们两个人亲自照料,竟然出了这种岔子?” 永泰帝气息依旧不稳,只冷冷的瞥了皇后一眼,便转头对御卫厉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将燕王妃给朕拖走!” 若是这个时候被带走了,十皇子才是真的没救了,而自己也有性命之忧,同时也会牵连到燕君闲。 左院判连忙跪地,“陛下息怒,燕王妃说还有救,请陛下……” 右院判当即怒不可遏的高声喝道:“左院判,你真是被燕王妃给蛊惑了,之前,你就极力推崇燕王妃,陛下就是因信了你才启用燕王妃的! 可是结果呢?事实证明,明明十皇子可以走的平静些,现在你看看,他才出生不足月便要遭的这些非人的折磨不算,连点体面都没有了,左院判你好糊涂!” 永泰帝闻言,勃然大怒,“来人,将左院判也一并关进大牢,听候处置!”他的皇宫容不得这种糊涂蛋。 左院判没有想到皇帝如此盛怒。 “陛下,请您给容欢一个机会,现在十皇子的情况十分危急,若是再这么耽搁下去,十皇子真的就没救了……” 这时,右院判磕了一个头,老泪纵横的怒瞪着 尚容欢,“燕王妃,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竟还在狡辩,难道你非要让十皇子承受一番痛苦你才满意吗?” “唉,燕王妃,右院判所言不错,既然十皇子注定无救,何必还要让他这般痛苦?”皇后有些苦口婆心的劝了句,一脸的不忍和心疼。 田贵妃看着还在无力扑腾着小手的十皇子,美眸闪了下,帕子掩在口鼻处,“唉,看着让人真是不落忍,可怜的十皇子啊……”说着田贵妃持帕拭泪起来。 右院判立即接着高声道:“陛下,微臣听说燕王妃对小世子一向不慈,轻则打骂,动辄棍棒加身,对待亲子都尚且如此,何况是十皇子呢?” 这句话成功的令婉贵仪破防,她泪眼带着几分不信还有怀疑的看着尚容欢,这是真的吗? 可是她却没有主意了,也不知道该相信谁好,显得有些无措。 尚容欢闻言怒极,她从来不知道,人的话语堪比刀枪剑戟,“右院判,你自己是庸医没有本事就算了! 可你三番四次的在这里左拦右挡的趁机落井下石,我且问你,你的医德还在吗? 十皇子是因为异物堵塞了气道而这般呼吸困难,你没有看出来就罢了! 可你却在这里理直气壮的欺骗陛下说十皇子前几天是回光返照? 你怎么能说的出口?被陛 下查出来,你就不怕被灭族吗?” 尚容欢的恫吓霎时让右院判心里大震,随即,他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被她骂庸医,若是他就这么被震慑住,那以后在太医院里他还如何立足? 当即气急败坏的瞪大眼睛,据理力争,“燕王妃如此振振有词,那如果燕王妃说错了该当如何?” 尚容欢看着孩子的气息越发微弱起来,心中焦急。 再耽搁下去,恐怕十皇子真的就没命了,就算是她师父来了也无济于事。 尚容欢双眼染了红血丝,声音沉沉,“我若救不回十皇子,愿以命相抵!” “那还等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齐齐看去,太后由燕君闲扶着走了进来。 他太了解自己的父皇的秉性了,所以,在半路他便转去了慈安宫,这件事也只有皇祖母能说上话了。 皇帝没有想到惊动了母后,面色稍缓了两分,当即行礼,“母后!” “臣妾见过太后……” “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无视所有的声音,只看着尚容欢道:“哀家在此,你尽力救治十皇子,有任何事哀家担着!” 尚容欢之前无暇想起燕君闲,后来在她势单力孤的时候,也只以为燕君闲是放弃她了。 更是顾及不上其他的心情,此时看来,燕君闲是去请太 后娘娘了。 听了太后娘娘的话,尚容欢冷冷看了握着她双臂的御卫一眼。 御卫先看了眼皇帝,随后在收到太后那威严不容违逆的眼神后,讪讪地松开了手。 尚容欢一得自由,这才开始全力施救。 同时左院判也得了自由,膝盖一转连忙爬到榻边,“燕王妃,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这边皇帝直起腰身,目光阴沉凌厉的扫过燕君闲。 如此不遗余力的将他皇祖母搬来做救兵,无非是不想失去振国将军府这个助力,好深的心机! 尤其是他那俊美无俦的容貌,像极了那个女人,心里对这个长子又多了一重厌恶。 “让母后操心了。” 而燕君闲已经习惯了父皇这样看他的眼神,显得过于波澜不惊。 太后的一双老眼只盯着奄奄一息的十皇子:“哀家只希望自己的皇孙能平安无事!” 只是,她的角度并未看到尚容欢有什么动作,只看到十皇子显得很是痛苦的挣扎着。 皇帝只想说服母后回去,“母后您怎么也被燕王夫妻蛊惑了呢?难道您这是打算袒护燕王妃吗?这都是朕的错,明知她劣迹斑斑,竟还鬼迷心窍的相信了她……” 就在这时,孩子噗的一下,一块小小的红色东西吐了出来,落在浅色的锦被上,格外的显眼。 第41章 真相,冤枉…… “啊……” “这,这是什么?” “哇哇哇……”孩子霎时呼吸顺畅,响亮的哭了出来。 婉贵仪顿时紧紧地捂着嘴,极力的压抑着喜极而泣的声音,泪水顺着她的手往下落,可她的眼里全是欢喜。 短短几天的时间,她算是经历了大悲大喜了。 可右院判一时间,只觉得乌云盖顶,一下如被抽去了筋骨般坐在了地上,完了! 霎时,太后和永泰帝都是精神一振的齐齐围拢上前看去。 永泰帝甚至忘记了他在前一刻说的什么。 尚容欢将十皇子小心的抱起来,随后指腹轻柔的为十皇子舒缓着娇嫩受创的喉咙。 这才侧头回道:“回皇祖母……” 左院判抹在手指上,凑在鼻尖处嗅了嗅,随即惊呼一声,“这是红豆,应该是红豆羹里的材料!” “红豆?” 太后和皇后几乎同时出声。 随即皇后识趣的闭了嘴,双眼紧紧地盯着锦被上的那一团已经黏腻的东西。 太后面色微沉,“这红豆是如何进了十皇子的嘴里的?” 婉贵仪不住的摇头,她不知道,“我,我没有给小十吃,我什么也没有给他吃,我……” 她这般方寸大乱,说话都是语无伦次的,众人见都问不出什么来了。 尚容欢看向左院判,见他不着痕迹的只摇了下头。 燕君闲将众人 的神情尽收眼底,眸光瞬时幽深,心中波涛汹涌,到底是针对十皇子,还是针对尚容欢,还是针对自己而来? 随即他一抱手,“皇祖母,父皇,谁都知道如此小的孩子没有吞咽能力是不能吃食物的,这说明定是有人居心叵测,儿臣恳请父皇彻查,还容欢和十皇子一个公道。” 永泰帝已然面容扭曲了,咬牙切齿的道:“查,给朕查个明白!” 随即,他转眼去找老二和老四,想令他们一起查,竟不见两个儿子的踪影。 转而便对燕君闲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朕要你在一个时辰内查出结果!” 太后那双充满了智慧的老眼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哀家也在这里等着结果!” 随之心中暗叹一声,身在宫廷几十年,近乎一辈子了,见的多了,有些事即便结果没有出来,她却已然知道了结果。 一个时辰的时间,又岂能找到真正的真相? 她和皇帝这般,也不过是敲山震虎罢了! 燕君闲顿时抱手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出去,同时他那铿锵有力,不失锋锐的声音也传了进来,“所有晚香宫的人全部集合!” “母后息怒……”永泰帝忙伸手扶着太后的手臂,往几步之外的椅子上引,“母后您坐那里等吧……” 太后重重的哼了声,随着皇帝的意, 过去坐着了。 皇后和田贵妃二人也跟着走了过去,坐在了空着的椅子里。 太后抬眸间,见到尚容欢的脸颊上的红肿,她叹了口气,“燕王妃,让你受委屈了,来人,去哀家的慈安宫取消痕止痛的药膏来给燕王妃涂抹上。。” 皇帝顺势看去,轻咳了声,“不劳烦母后了,立即去朕的宫里取那瓶消痕膏,那个减痛效果极佳,都是朕一时忧心如焚之过……” 对于永泰帝来说,这已然算是变相道歉了。 尚容欢垂着眼,“这不是父皇之过,而是有人欺父皇不懂医术,有意误导引得父皇震怒!” 她重生回来就没打算做个善类,既然有人想要想要害她,那他就得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至于永泰帝这一巴掌,她觉得值,至少,以后会博得他的两分信任! 她这般不卑不亢,不温不火的,也没有借机哭闹的,反而让人觉得她沉稳懂事了几分,毕竟是在眼跟前长大的孩子,尤其是又不怎么得燕王的心,母子俩的心里对她的怜惜倒是多了几分真切。 可右院判听着几人的对答,心凉了大半截,当即爬到皇帝的面前:“陛下,微臣不是有意的,微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人歹毒的往十皇子的嘴里塞东西啊,只……”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挨了皇帝一个窝心脚 :“你这意思是不关你的事,你是在告诉朕,破案应该找刑部对吗?” 右院判被皇帝这一脚踹的心口一阵窒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更没能爬起来。 永泰帝在少年时便习武强身健体,人到中年虽然身材发福了些,但依旧身强力壮强,力气比一般文人大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否则右院判也不会差点被踹的一口气没上来了。 可皇帝依旧难消心头之恨,对着他又踹了几脚。“混账东西,果然是个庸医,本事没有多少,这混肴视听,煽风点火的本事不小,竟敢误导朕,差点令燕王妃蒙受不白之冤,又差点害得十皇子殒命,来人,将右院判压入大牢,容后处置。” 皇后重重一声叹息,“右院判,你真是不争气,枉顾陛下对你的信任,你就是如此回报陛下的提拔之恩吗?你怎么就不为你的家人好好想想呢?” 右院判霎时砰砰砰的磕头不止,“陛下饶命,陛下恕罪啊,微臣罪该万死……”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已被御卫拖了出去。 坐在一边的田贵妃借着绢帕的遮挡,撇了撇嘴,却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少说少错。 随即,就听皇后又安慰皇帝道:“陛下消消气,好在燕王妃医术高超,将十皇子给抢救出来了,说来都是本宫的错,刚刚差点也 被右院判给蒙蔽过去,冤枉了燕王妃。” 永泰帝闻言转头看向皇后,“说来,这都是你管理后宫不利,才会发生这种事!” 皇后身子一僵,快速的看了一眼太后,见太后的目光只在十皇子的身上,她尴尬的道:“是,都是臣妾的错,臣妾定会再严谨一些,稍后臣妾多挑些补品送去燕王府……” 田贵妃帕子掩唇忍笑忍的有些辛苦,皇后就是太会做事了,看,做多了吧…… 尚容欢见十皇子睡着了,小心的将他放在床榻上,随后为他盖上小被子。 也是,这么小小的人儿,经了这种生死一线,早就力倦神疲了。 她轻声的对婉贵仪道:“稍后我开个方子,然后让奶娘多喝些枇杷露还有梨汤,好生调养着,十皇子过几日便好。” “是是,多谢你燕王妃,多谢你……”婉贵仪不住的点头称谢。 而尚容欢却轻扯了下嘴角起了身,规矩的立在一旁。 这时,太后却起了身,“我们出去等消息吧,别吵到了十皇子休息。” 皇帝等人闻言立即跟着起身,帝后亲自扶着太后往外走去。 田贵妃走在最后,美眸看着尚容欢,耐人寻味的轻笑了声出去了。 尚容欢却是神色不变,等人都出去了,尚容欢便看向左院判,“我离开后,都有谁接近过十皇子?” 第42章 说了等于背叛 左院判拧眉思索了片刻,“这……你离开后,我也出去了挑药材了,并不怎么知情。” 这个尚容欢是知道的,她开了些药材,因十皇子不能直接服用,都是两个奶娘服用后,只是别人她也不放心,就将这件事交给了左院判看着,免得里面混杂了什么东西。 随即尚容欢看向婉贵仪,“那贵仪可知道,在我离开的这小半个时辰期间,都有谁靠近过十皇子?” 婉贵仪满脸都是无措,“长幔遮挡着,十皇子在窗边,我,我不知道……” 听的尚容欢心里直叹气,“那都有谁陪着十皇子了?” 婉贵仪已经被问的脸上都冒了汗,呐呐的道:“因这几天都是你在照料十皇子,应该,大概是,是右院判?” 左院判听的也是头疼不已,“当时右院判的确在,不过我在回来的时候,他也是从外面回来的。” 尚容欢皱眉了下,“那可有谁来探望过贵仪?” “哦,吴美人来过。”婉贵仪感觉自己很没用,顺口说了句,随后连连摇头,“吴美人不会害皇儿的,她很喜欢皇儿,还说要做皇儿的干娘呢,还给皇儿做了很多的衣裳鞋子……” 要说任何人想害她皇儿她都相信,唯独不会是吴美人,她们虽 不是亲姐妹,却比亲姐妹的感情还要好。 尚容欢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那贵仪好好照顾十皇子吧,有劳左院判费心些。” 两个人几乎同时应承下来。 尚容欢转身边往外走去,只是刹那,尚容欢的面色却泛出了冷意,好在十皇子身子底子好,否则,今日在劫难逃。 燕君闲选的审讯地方是距离正殿有段距离的一处空殿。 选在那里想来是怕声音惊扰到太后等人。 燕君闲就负手立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他的对面,宫娥和宫侍分成两排站立。 此时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强大气场,那深邃而冷凝的目光所过之处,无不感觉心头发紧,不由瑟缩了下肩头。 燕君闲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名宫娥的身上,这么冷的天,空殿里没有半点温度,可她竟然出了汗。 巧合的是,正好问话也轮到她了,他淡淡一句,“下一个。” 柳儿闻言,顿时身子一抖,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缩在袖子里的双手指甲用力的掐着另一只手的手背,疼痛能令她镇定下俩。 她到了近前,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恐惧,按照王爷刚刚立下的规矩开始自报身份,“奴,奴婢柳儿见过王爷,奴,奴婢在晚香宫做接和送 的活计……” “那么在王妃离开后,都有谁进出过大殿。” 柳儿怕极了,怕自己因此受到牵连,更怕燕王。 燕王是出了名的不易亲近,她用力的想了半天,“有吴美人,有奶娘,有还有服侍贵仪的宫娥,因为贵仪正在月子里,一日多餐,汤汤水水的不断往里送,王妃离开的时候,正是贵仪用膳食的时间……” 排队等着审问的宫娥闻声,当即叫屈,“我将吃食放下就出来了,你是知道的啊……” “对啊,我也是将里面的东西放下,跟着一起出来的。” 燕君闲眸光里凝了一层冰霜般看过去。 目光所及之处,让人浑身发颤,不敢与之对视,纷纷闭嘴垂下了头。 燕君闲冷笑了声,“如此说来,和你一点干系都没有了?” 柳儿当即跪在了地上,砰砰磕头,“王爷明鉴,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燕君闲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既然不知道,想必去了掖廷,你定能知道了。” “王爷我说我说,王妃离开后,我,我就出去了。” 柳儿一听掖廷两个字,霎时就崩溃了,那个地方是犯错的宫人或是宫妃受罚之地。 有人说那里就是阎王殿,凡是去那里的,就没有 囫囵出来的。 所有宫人可以说对“掖廷”谈之色变。 燕君闲眯眸,“出去哪里了?” “我就是去……”柳儿依旧有些迟疑,她若说了,就等于是背叛…… “说!”燕君闲一声沉喝,丝毫不给柳儿多去思考的机会。 柳儿涕泪横流,趴在地上的她有挣扎,也有痛苦,可最终她的所有心思被掖廷击的粉碎,“是,是,我去清怡宫了呜呜……” “去那里做什么?” 燕君闲眉头蹙了下,安王的母妃曾经在清怡宫的偏殿住过。 那个地方本来冷清又偏僻的。 柳儿心智崩溃,已经知无不言了,“安王这两天在那里呜呜呜……” 燕君闲眉头一下蹙起,他看着她那样子,还以为和谋害十皇子有关。 没想到竟是这种事? 似有所感的侧头,一眼就见尚容欢呆站在萦绕的飞雪中,朦胧了几分她的眉眼,也不知道她是何时来的。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满了她斗篷的狐毛上一层,如一副画中美人图,只是,那半张红肿的脸破坏了这一唯美。 燕君闲只顿了下,神色无波,“有事?” 他的声音没有半分情绪,尚容欢已经来了一会儿了,看到他这般样子,她的心里又生出了百感交集之感! 前世 ,他也是如此,每每总在她有事的时候,为她收拾烂摊子。 她总以为,他是看中她背后镇国将军府的势力而已,所以才对她一再的容忍。 导致她心安理得,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他应该做的。 所以也因此,她前世里越发的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甚至,还因此,用言语奚落他,甚至心里还一度轻视他…… 可是,她后来才知道,他从未想过将镇国将军府拉下水。 因为他的背后有自保的力量,只是为了不引起他那个薄情的父皇的猜忌,而不得不低调行事。 更加不屑与其他几位王爷争罢了。 而最终还是因他们的步步紧逼,令他不得不去争的时候,她却一次次的破坏,甚至做些背后捅刀之事。 她还说尚明月是他心头上的脓包,可前世,燕云彻何尝不是她心头上的毒瘤呢? 如今想来,她真是个罪孽深重的混账…… 燕君闲见她看着自己恍惚,眸里滑过一抹冷意,“无事就先回大殿等着吧。” 尚容欢一下回神,调整好情绪,轻声道:“刚刚我问过贵仪,她说在我离开后,吴美人来过晚香宫,我是过来提醒一下王爷的……” 燕君闲眸色稍缓,“我已经打发人去请吴美人了。” 第43章 诬陷 原本,他正打算这里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去问问婉贵仪等人。 只是,婉贵仪的身份上,毕竟算是他长辈,他也不好直接去询问,正犹豫要不要由尚容欢来问更合适。 没想到她却先一步问了,这倒是省了他一些时间,“婉贵仪可还说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尚容欢听出他声音和缓了不少,心也为之一亮,“没有,为了十皇子,婉贵仪心力交瘁,并没有问出什么来,不过她却是很肯定的说吴美人不会做伤害她们母子的事。” 燕君闲的嘴角滑过一抹轻嘲。 正在这个时候,吴美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要见皇后娘娘,娘娘要为我主持公道啊……为什么要叫我过来,我和贵仪是好姐妹,几乎每天都来看她……” 燕君闲和尚容欢交换了一下神色。 随即尚容欢走了出去,可到底这嘈杂声惊动了太后和帝后等人。 尚容欢出去的时候,就见文嬷嬷肃着脸走了出来,先是斥了句,“太后在此,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吴美人还不曾侍寝过,自打进宫后别说太后,就连皇后和田贵妃,她都未曾见过一面。 见到太后跟前的心腹嬷嬷就已然吓的面色发白,连话都不敢说。 文嬷嬷也不多说,漠然的对她道:“太 后令美人进来说话。” 尚容欢的眸子眯了下,当即紧走两步跟了上去。 如果这件事与吴美人有关,那么由帝后等人亲自过问,那变数就太大,结果如何,不由她和燕君闲来左右了。 等她进去的时候,吴美人正跪在太后和皇帝的前面地上。 那纤细的肩头轻颤着,咬的唇瓣发白,眼泪无声地往下落,宛如一朵雨中战栗的小花,声音亦是楚楚可怜:“嫔妾见过太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田贵妃娘娘……” 她一一数了一个遍,显得卑微到了极致。 皇后面色温柔可亲,声音也满是慈悲,“你别怕,太后传你进来,就是问问你怎么回事……” 可能是皇后那悲天悯人的声音安抚了吴美人,“是,嫔妾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就被燕王派人给,给带来了……” 皇帝正在气头上,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看着吴美人这畏畏缩缩的样子很是不喜又有些不耐,“刚刚吵闹的不是挺理直气壮的?你若清白,燕王为何要传你?” 吴美人吓得身子又抖了起来,一句话说不出来。 “陛下,说来吴美人进宫也有近两年了,到如今还未得雨露,头一次见到龙颜,难免不紧张,说起来,这后宫之中又有谁第一次见到陛 下不忐忑的呢?” 田贵妃闻言嘴角滑过一抹讥讽,她最是看不上皇后这幅大度嘴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保媒拉纤呢,不由当即道:“皇后娘娘,您跑题了,现在可不是为陛下安排侍寝的时候,她可是嫌犯呢,本宫以为应该交给燕王殿下,审问完了,等吴美人清白了,皇后再为陛下安排侍寝也不迟,现在未免本末倒置了!” 说着,她面上带着笑意看沉着脸的太后,“太后,您说臣妾说的是吧?” 皇后呼吸一滞,转头看贵妃,两个人的目光相触了下,皇后却是好脾气的道:“贵妃所言甚是,是本宫关心则乱了。” 太后只瞥了贵妃一眼,便看着吴美人道:“燕王传你做什么?” 尚容欢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吴美人,太后的这句话表面上看似有明知故问。 可细品却非常的高明,甚至有点下套的味道,若是吴美人做贼心虚,定会露出破绽或是马脚。 吴美人依旧抖个不停,说话带着颤音儿,“嫔妾听说有人谋害十皇子,传嫔妾过来调查……” “那你可做了谋害十皇子的事?”皇后当即出声问道。 只是这一次,皇后没了刚刚的温和,反而多了些威严,“若是你做了,趁早主动交代,也不会牵累家人。 ” 吴美人当即摇头道:“没有,嫔妾什么都没做啊,太后娘娘,陛下明鉴,嫔妾只是与婉贵仪交好,只是来关心安慰她而已,若是,若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嫔妾,嫔妾不会这个时候过来的呜呜呜……” 皇帝看着吴美人这胆小懦弱的模样,首先就觉得她有那心也没有那个胆儿,正要不耐的挥手打发了,实在厌恶她这哭哭啼啼的。 只是还不等皇帝开口,太后却淡淡的道:“燕王妃以为如何?”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尚容欢。 就连泪水涟涟的吴美人也看向她,那眼神里有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和不安。 就好像她的一句话能决定她生死般,不管换成谁,面对这样的眼神,都不忍心。 “吴美人,你是自己进的房还是带着贴身宫人进来的?” 所有人都有些讶异,以对她性子的了解,满以为她会直接逼问吴美人。 毕竟事关于她,若今日十皇子没有救下,她很可能就没命了。 这件事换成谁,都无法保持平静。 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心平气和的询问,而且还显得有些云淡风轻。 吴美人抹了把泪,“我是将贴身宫娥留在了门口,这谁都能作证……” “那你进去的时候,都谁在里面?” 吴美人腹 前交握的手为之一紧,只是有衣衫遮挡着,谁都没有发现,“我与婉贵仪感情要好,平时总是在一起说几句体己话,所以,每次她,她都会将人遣出去,就,就我们俩。” “那么美人这次可如往日那般逗弄十皇子了?” 几乎是顷刻间,吴美人就在尚容欢这波澜不惊的问话下而变了脸色,“我……” “请美人回答我!”尚容欢的眸光沉静的却牢牢地锁着吴美人。 尚容欢的问话看似平淡,可身为上位者的太后等人哪里听不出犀利的问话中,所暗藏的咄咄逼人? 心里都讶异极了,这还是她们印象里的尚容欢吗? 此时的尚容欢内敛而暗藏锋芒。 吴美人的眼眸里快速的滑过一抹慌乱,避开她的视线,低垂着头弱弱的道:“我,我很喜欢十皇子,我和贵仪说好了要做十皇子的干娘的……” 尚容欢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可是,你却对十皇子下了毒手……” 吴美人猛然抬眸看向她,不住的摇头否认道:“不,不,我没有,我没有……” “不,你有……”尚容欢说的斩钉截铁。 吴美人睁着一双满是惊鹿般的双眼看着她,“燕王妃,你这是何意?我与燕王妃无仇无怨,你,你为何要如此诬陷我?” 第44章 逼供 “真的是诬陷美人吗?” 尚容欢微微一笑,只是笑意泛凉,“哦,吴美人这是在说我无凭无证对吗?也是空口白牙的这么说谁,谁也不服,反而还会抱着侥幸的心理自认可以瞒天过海。” “不,我,我没有害十皇子,况且,我害十皇子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吴美人说完,当即转身跪在了太后和皇帝的面前,哭诉道:“嫔妾自打进宫以来,一直安分守己,谨守本分,嫔妾自之身份低微,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婉贵仪承宠,有了小皇子,我比任何人都要高兴,无论如何都不会害小皇子的,求太后娘娘和陛下,皇后为嫔妾做主。” 吴美人一直都是以谨小慎微的形象示人,此时,就连见多了阴谋腌臜的太后都看不明白了。 因为吴美人丝毫不像是装出来的,她所言所行也不像是做戏,可以说无懈可击。 太后看了眼旁边的皇帝。 皇帝那双越发阴沉的眼神里,此刻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来,令人意外的是,他竟没有如之前那般龙颜大怒,只静静的盯着吴美人,让人丝毫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贵妃一脸看戏的模样,一双妙目不住的 在众人身上转。 皇后却一脸的不忍,“吴美人,你不用害怕,燕王妃的意思就是例行问问你,毕竟你今日赶巧在那个时间来了,本宫问你,你可还看到什么了?” 吴美人听到皇后这么说,当即直摇头,“嫔妾与婉贵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时间也不是很长……” 皇后一连颔首了两下,转头看向皇帝,声音温和的道:“母后,陛下,您看呢?臣妾觉得吴美人与谋害十皇子这件事无关,您看吴美人这还是个小姑娘呢,眼下受惊成这样,和个小可怜儿似的,不如就让燕王妃去和燕王说一声,放吴美人早些回去吧……” 两个人的简单对话中,令吴美人明显的重拾信心,比刚刚要镇定了几分,声音里满是感激,“嫔妾谢陛下,谢皇后娘娘……” 磕头的声音掷地有声,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若说尚容欢之前是怀疑,那么此刻肯定了谋害十皇子之人就算不是吴美人,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尚容欢怎么可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放过去? 况且若是燕君闲因此而查不出谋害十皇子之人,又给了皇帝发难他的机会。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尚容欢不急不躁,面色显得分外平和,还带着几分浅笑。 太后闻言,心中多了一缕失望,老眼中滑过一抹洒然,果然是她想多了,还以为她会给自己变化出惊喜…… 皇后的脸上笑容越发的和蔼,“本宫就知道燕王妃也是心底柔软的,不忍看到一个小姑娘受这般惊吓……” 尚容欢不等皇后说完,笑微微的道:“还是母后了解儿臣。” 皇后脸上的笑容放大,刚要开口,尚容欢接着便道:“不过母后容儿臣再问吴美人几个问题也不迟。 毕竟燕王担着陛下的信任正在彻查此事,也要还十皇子一个公道,若是就因吴美人胆子小这个理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回去了,那未免过于牵强,也有失公允! 若以后人人争相效仿,也会有损母后的威仪和清誉。” 太后的眼神亮了下,这丫头,几句话可谓是滴水不漏,令人无隙可乘。 皇后也一时被堵的哑口无言,脸上的笑都有些僵硬尴尬,含糊的道:“燕王妃所言有理……” 尚容欢纯良无害的对着皇后微笑颔首了下,转而面对吴美人的时候,却是目光尖锐,“吴美人将婉贵仪 视为姐妹。” “是……” 吴美人从来了后到现在就和经历了一场过山车似的。 刚刚以为可以回去了,谁知转眼又被拉了回来。 “婉贵仪对你非常的信任,也视你为姐妹?” “是……” 吴美人被尚容欢看的,感觉她那双眼锐利的如削骨的刀锋,心里越发七上八下的,让她越发心神不宁起来。 “平时,婉贵仪有好东西都会与你分享,甚至还会送你。” “是……” “婉贵仪今日的食谱里就有红豆羹,因为红豆有补血的成分,这是我特意为婉贵仪定制的食谱,今日你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婉贵仪用膳。” “是。” 吴美人发白的鼻尖儿上以看得见的速度冒出了香汗,气息也不明显的急促起来。 她怎么知道这过程? 难道,难道是婉贵仪对她说了? 这样的认知,令她有些慌乱起来。 尚容欢紧接着问道:“婉贵仪好心给你吃了?” “是……” “你吃的同时趁婉贵仪不留神,嘴里留了一颗红豆,然后趁着去看十皇子的时候塞进他的嘴里!” “是。” 吴美人应下后才反应过来,当即猛摇头,“没,没有, 我没有,皇,皇上,皇后娘娘我没有……” 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吴美人声音里的颤抖,以及眼神里流露出明显的慌乱。 尚容欢这次丝毫不给任何人开口打断的机会,步步紧逼:“同时进宫,相互取暖,可是,突然一天,一个飞上了枝头有子可靠,一个却如被抛弃,被留在地上需要仰望对方,这种不甘是何等的” 吴美人瞬时红了双眼,仰着惨白的脸,目光恨恨的望着尚容欢,“燕王妃为何要这般恶意揣测我?算计我?我没有得罪你啊……” 没有得罪她,却差点害的她进了大牢,尚容欢往她身边走近一步,倾身看着她的那充满了无辜的双眼,淡淡的道:“真的是恶意揣测吗?美人午夜梦回时,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满腔都是不甘和愤恨吧?” “没有,我没有,这是燕王妃自以为是的想法……”吴美人说完,对着皇帝砰砰磕头,“太后娘娘,陛下,嫔妾冤枉,求陛下为嫔妾做主啊……” 就在这时,婉贵仪不顾左院判的阻拦,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燕王妃,我说过的,这和吴美人无关啊,她不会害我和十皇子的……” 第45章 吐干净为止 说着,她也跟着跪在了吴美人的旁边,对着太后等人道:“我和吴美人情同姐妹,她比我还心疼十皇子……” 太后和皇帝母子俩这次却出奇的默契,面无表情的一言不发,像极了冷眼旁观。 气氛有那么一瞬的微妙。 “燕王妃……”皇后有些不赞同的唤了声:“婉贵仪都如此说了,这回你该相信了吧,吴美人她的胆子这般小,你就不要再吓她了……” 婉贵仪忙接话道:“没错,吴美人她一向都胆子小,凡事都瞻前顾后,思虑再三,我很了解她,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尚容欢看着婉贵仪说的信誓旦旦,她只是扯了下嘴角,随即她看向皇后,不紧不慢的道:“儿臣知道母后慈悲,可是有时候,坏人不会将这两个字写在脸上,就如毒蛇,它会用鲜亮的外表来迷惑世人,可是,只要一不留神被它咬到便会万劫不复。” 她这话也是说给婉贵仪听的。 只是,婉贵仪很珍惜与吴美人之间的姐妹情谊:“要说任何人有害十皇子之心都有可能,唯独吴美人,我确定她不会!” 吴美人看着婉贵仪的表情很僵硬。 让人看着有着说不出来的古怪,尚容欢看着这样的婉贵仪,像是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和尚明月。 她也是这般无条件的信任 ,甚至在尚明月将被赶出燕王府的时候,还问燕君闲为什么要赶她出去。 直到尚明月得帝宠的时候,她还为她庆幸…… 同样都是这么的蠢! 她蹲在吴美人的身边,看着她的双眼,声音轻轻的道:“吴美人,是不是心里觉得把这样一个蠢货玩弄于股掌之间很得意?” 婉贵仪心里有些着急,又有些不满尚容欢说的这么难听,当即道:“燕王妃,我心里一直感激你救了十皇子,可你为何就不相信我的话?” 尚容欢没有理会婉贵仪,而是伸出手指抬起吴美人的下颌,“吴美人,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吗?” “吴美人,本王那边所有的证据证词都指向你,时间有限,本王不会如王妃这般温和,若你还不如实交代,本王只会将你交给掖廷……” 尚容欢陡然听到燕君闲的声音,讶异的回头,就见燕君闲缓步走来。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他到了她的身边站定,对着正坐的太后和帝后抱手作揖了下,“皇祖母,父皇,根据晚香宫宫人提供的供词,都指向吴美人。” “掖廷”两个字霎时冲破了吴美人的心里防线,她猛然慌乱的看向皇帝,想要求情,可一眼就对上了皇帝那双堪比毒蛇还要阴森的双眼。 心神倶震,一下软 了身子,坐在了地上,又是哭又是笑了起来。 皇帝面色有些扭曲,“贱人,你敢谋害皇嗣?” 皇后当即拍了下一旁的桃花朱漆的小案上,“果然是你?你好糊涂,你,你真是太令本宫失望了,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的家人吗?” 婉贵仪有些发傻,一脸茫然的扫过众人,随后落到吴美人的身上,“不会的,我与善芳是好姐妹……” 吴美人的哭笑声戛然而止,一副破罐子破摔般的道:“是,是我做的,都是我,要怪就怪婉贵仪她言而无信背弃了我!” 婉贵仪不愿相信的摇着头,“善芳,你在说什么?” 吴美人看着她眼中的震惊和不敢置信,当即怒目而视,“不要对我做出这幅天真的蠢样,你知不知道你这幅装模作样的嘴脸让人很恶心?” 随即她满是气愤和不平,“当初是我想出来的扑蝶主意,当时你是怎么和我说的? 一旦得宠,定会提携我,可是你呢?一次没有,不管我多么的着急,依然相信你在为我寻找机会! 我耐心的等待着你将我引给陛下,可是我左等右等,等到你有孕,生子,也未能等到你给我创造侍寝的机会,凭什么?你当我很好骗是不是?” 婉贵仪傻傻的望着吴美人,嘴唇颤抖,她不相信这是她好姐妹会 说出来的话,呐呐的道:“我,我说了……” 她又看向皇帝,期望皇帝能为她说句话,帮她作证。 然而,吴美人却是歇斯底里的尖声吼道:“你说了?做做样子也叫说了吗?你当我傻吗?你若真肯用心提携我,就凭你身怀龙种,就凭你诞下龙嗣,我岂会连个侍寝的机会都没有!” 太后伸出手,由文嬷嬷扶着起了身,“事情总算水落石出了,剩下的皇帝皇后你们自行处置吧,哀家乏了。” 所有人慌忙起身恭送太后。 燕君闲眯眸,这件事,他当然不会以为表面那么单纯的只是宫妃之间的争宠那么简单。 从吴美人的性子来看,就算给她几个胆子,吴美人也做不到如此缜密。 他都能看得出来,那么皇祖母和父皇定然也看出来了。 皇祖母在那个时候叫了停止,要么是不想深究,要么这个背后之人藏的太深,皇祖母是怕出现第二个替死鬼!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他审问完了宫人去正殿的时候,见到了她的另一面。 今日若没有她及时的发现吴美人的端倪,从而一鼓作气的讯问出了实情,他们也不能全身而退。 然而,就在太后在经过尚容欢身边的时候,顿住了脚,“燕王妃随哀家去趟慈安宫吧,这两晚,哀家的睡眠不佳,你 既通晓医术,就去给哀家看看。” 尚容欢扶着太后出了晚香宫,太后专用的暖轿就停在大门外。 那金黄色的轿顶,明黄色的轿帷在大雪纷飞中分外的鲜亮,尚容欢扶着太后的手臂坐了进去。 太后顺口说道:“你也进来。” 尚容欢也不客气,在文嬷嬷的扶持下坐了进去。 暖轿里之前放了炭炉,一进来便暖融融的。 身强力壮,训练有素的轿娘稳稳的抬起了娇子,让人不觉半分不适。 尚容欢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端坐在一旁。 良久,太后才淡淡的出声,“你心里在责怪哀家吧?” 若是放在以前她的性子,犯了她,她绝不会就这么过去,必然要追根究底,顺藤摸瓜也要吴美人吐干净为止。 可如今,她哪里不明白这后宫和前朝那千丝万缕的关系? 身为上位者的太后,总会在最恰当的时间喊停。 “容欢明白皇祖母有皇祖母的考量。” 太后听到她这样说,不由挑眉,老眼中多了一抹赞赏,“你能明白,哀家很欣慰,代表着你真的懂事了。” 这对太后来说,已经很难得的一句赞誉了。 就在这时,文嬷嬷在外面道:“太后,淮王殿下过来了。” 太后闻言,看向尚容欢,“小六一直藏着掖着的那个神医就是你吧?” 第46章 淳儿不见了…… 尚容欢浅笑了下,“皇祖母谬赞了,孙媳医术浅薄,只有淮王肯冒生命危险相信孙媳……” “你过谦了,他们几个兄弟中,只有小六与你感情最是要好,否则他又怎肯将命交到你的手里?还有今日,君闲去慈安宫的时候,他也在……” 尚容欢有些意外,抬起头看向太后,随即了然。 在几位王爷皇子中,太后最疼爱的就是淮王,也许是因为淮王从小就体弱多病的缘故,她对淮王更加怜惜一些。 她就说,太后怎么就被燕君闲这么痛快的请来了,而且还要亲自过问? 太后对燕君闲一向严厉,与淮王相比,天差地别,不能说太后对燕君闲这个长孙不疼,不好,而就是严厉! 然而自己在太后这里,没那么大的脸面。 想来,也是淮王没少为她说话。 太后那双彷如洞悉人心的目光看了尚容欢片刻,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你下去吧……” 暖轿在太后话音落下的瞬间,稳稳地停下,尚容欢下了暖轿。 她福身行礼,目送着暖轿离开后,这才转身,便看到身着月白长衫,肩披白狐大氅,手持着寒梅伞的男子。 他站在她几步之外,面带浅笑,目光温暖的看着 她。 依旧是记忆中带着病态苍白的那张脸,他身姿比一般男子都要清瘦而羸弱一些。 但依旧不掩他那身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气质。 儿时,她看过他被病痛折磨的咬烂嘴唇,痛苦撞墙。 这也是她跟着师父学医的一部分原因。 她不是没有求过师父,给淮王医病,师父在看过他之后,只跟她说他这是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治愈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尚容欢再次见到他,满心都是无法形容的苦涩,她满眼酸涩的想要落泪。 她在他面前是唯一不用设防,真正可以随心所欲的挚友。 前世的两年后,他为自己挡刀而死,那时,他的身体已然和常人无异,是被她和师父医治好的。 若是没有什么意外,他能活到白发苍苍。 燕淮书见她没有如往常那般上来就指责他乱跑,而是双眼多了出一些复杂和难辨。 他轻笑了声,“我是应该恭喜你绝处逢生,还是柳暗花明?” 再次看到他的这种笑,让尚容欢只感觉很温暖,很安宁。 她吸了吸鼻子,当即对他瞪眼,“大雪天的你不好好在府里待着,乱跑什么?” 燕淮书顿时哑然失笑,看到她还这么有精神, 他也就放心了,不是没有听说她挨了板子的事,只是,他不好打听,也不好上门。 听说她进宫了后,他便也借着探望皇祖母和母妃为由进宫来了。 “你清减了不少,” 尚容欢斜睨了他一眼,“你有本事给我胖个看看?” 说着,她提步,方向是去往宫外的。 燕淮书失笑的摇了摇头,只是动作却不慢的,将她纳入伞下。 尚容欢却是满脸嫌弃,“把你自己照顾好,也不怕风寒了。” 燕淮书习惯了她的嘴硬心软,眸里是化不开的温柔,“我已经好多了……” “你也好意思说这句话?” “呵……” “笑什么笑,你难道看不出我嫌弃你的嘴脸吗?” …… 尚容欢回府时,雪小了些,天光在白雪的映照下格外的明亮,她马不停蹄的第一时间就去儿子的倚翠轩。 几日不见,她心里惦记极了儿子。 她被淮王顺道送回来的,若是前世,她早就直接去淮王府蹭饭去了。 这一世,她想做儿子的好母妃。 只是到了倚翠轩扑了个空,儿子并不在倚翠轩。 算下来,今日儿子休沐,这个时间也快要午时了,儿子不在自己的院子去了哪里? 尚容欢的心里一 提,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问过小厮后,果然是被尚明月带走了。 她生下淳儿后,对淳儿不管不问,可尚明月却是理所当然的分担了她的这个母妃的角色,做出一副喜极了淳儿的模样,来讨好燕君闲。 前世,她虽然对儿子不闻不问,可有个人真心疼爱淳儿,她的心里还是很感激尚明月的,也因此,她对尚明月更加信任有加。 只是,最后的残酷的事实粉碎了她想象的美好,一切都是假象。 如今她哪里还敢让她再接近淳儿? 尚容欢几乎脚下如风般直奔明月水榭。 只是半路上遇到了从厨房回来的左嬷嬷。 左嬷嬷一见到她先是惊讶,随后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王爷和王妃一进宫就是好几天都没有回来,她哪里不着急,不上火啊。 “王妃……” 尚容欢到了左嬷嬷近前,不等她说完话,便急声问道:“嬷嬷,淳儿呢?” “小世子?”左嬷嬷面带惊讶,“他没在自己的院子吗?我去厨房安排午膳的时候他还在啊……” “我知道了。”尚容欢心里有了数,便匆匆走了。 留下的左嬷嬷也是心里一个咯噔,当即跟了上去。 王妃临进宫前还特意 嘱咐她,不要让月侧妃接近小世子,她多少能明白王妃的心思。 两个人在之前发生了那么大的龃龉,不让小世子接触月侧妃也是有道理的。 所以,这几天,她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小世子的身上,晚上都歇在小世子的院子里。 可就这么个功夫,小世子就被月侧妃给带走了? 只是,尚容欢和左嬷嬷前后脚的到了明月水榭后,小世子和尚明月都不在。 尚容欢的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问明月水榭的人,都说不知。 这下就连左嬷嬷心里都没底了,她满面都是焦虑,“对不起王妃,都是老奴没用……” “嬷嬷,我相信你也不是有意的,但现在我们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找到淳儿要紧。” “对,我们快些找到小世子才是正经。”左嬷嬷心中动容,王妃是真的变了,可她越是这般,她却越是着急又自责。 尚容欢说了句,“应该就在府里,我们分头找。” 她当然相信左嬷嬷,她忠于的是燕君闲,对待淳儿只会更用心,只是再用心,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哪里又能防得了有心人呢? 好在,尚容欢在后花园里看到了几串脚印,其中就有淳儿的小脚印。 第47章 两罪并罚,加十板子 尚容欢一露寻过去,越走越快,心里越是不安,方向是后湖。 隐约地孩童清脆悦耳透着无忧无虑的欢笑声不断传进耳中。 尚容欢听到儿子的声音,心下稍松,儿子无事便好。 然而,当尚容欢绕过假山,一眼就看到淳儿的小身子从一块木板上掀飞了出去。 而两名手里拽着长绳的小丫头都不知道淳儿摔到了,还拖着一个空木板在前面奔跑。 “淳儿!”尚容欢惊得血液仿佛在倒流,顿时向前奔去。 只是揉了雪的冰面太滑,尚容欢几次摔倒,又几次爬了起来,“淳儿……” 她唤着儿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因为她见淳儿躺在冰面上没动…… 淳儿是被甩出去的,头磕在了冰面上,一时有些发懵,他感觉自己好像听到母妃的声音了…… 正当他要起来的时候,就落进了让他想念的怀抱里。 “淳儿,你怎么样?哪里痛?有没有受伤?” 淳儿往后仰了下小身子,真的是母妃,顿时没心没肺的欢呼起来,“母妃,母妃你回来了?” 尚容欢见儿子没什么大碍,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当即为儿子把脉。 就在这时,尚明月满 是歉意的声音传来,“姐姐,淳儿没事吧?” 尚容欢放开儿子的手,站起身,猛然挥手就给了尚明月一个耳光。 这极怒的一掌令尚明月转了两圈儿才摔倒在地,她捂着明显肿了的脸,满眼喷着怒焰:“你敢打我?” 闫妈妈疾呼声紧跟着响起,“诶呀,侧妃,你怎么样啊……” 随即,她一脸的悲愤,“王妃,您怎么能这么对侧妃?她只是看小世子这几天心情不好,特意带他出来散散心,何错之有?您,太过分了。” 尚容欢眸若墨渊,“你们若真好心,就不该私下带孩子出来,若是有心为何任由丫头将孩子甩出去了,还眼睁睁的看着?” 尚明月正要开口,就见闫妈妈给她使了个眼色,当即领会改口道:“我正要阻止的时候姐姐就来了,我也吓坏了,姐姐,对不起……” 尚容欢还未开口,眼前一暗,面前多了一抹墨蓝色的身影,竟然是燕君闲飘然而至。 只是他的面色阴沉的可怖,那双狭长的凤眸里仿佛席卷着骇人的风暴。 “王爷……”尚明月弱弱的唤了声,试图吸引燕君闲的目光。 然而,燕君闲却蹲在了淳儿面 前,拉了拉他的手臂,问道:“可有哪里不适?” 淳儿虽然小,可也看出父王很不悦,当即乖巧的摇了摇头,“淳儿很好……” 燕君闲抬手弹了弹他身上的雪。 “王爷,都是明月的错……”尚明月手持着帕子在嘴边上,故意露出半张红肿的脸,满是歉疚,“是我没有照顾好淳儿……” 尚容欢却冷笑了声,“既然月侧妃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就去前厅领罚吧,这次的加上上次,两罪并罚共三十板子!” 说完,尚容欢便看向燕君闲:“月侧妃如此明理懂事,若是欠的时间久了,想来她也是日夜难安的。” 说到底,赏罚还是掌握在燕君闲的手里。 可尚容欢心里却没有底! 现在的尚明月还是燕君闲心头上的白月光,即便他赏罚分明,若是他有意偏袒,她也无计可施! “什么?”尚明月怎么也没有想到尚容欢在这里等着她呢,凭什么她还要加十板子? “王爷……” 尚明月求救般的看向从来到这里一句话未说的燕君闲,她的眼泪溢出眼眶,晶莹的泪珠急促的滑过红润娇嫩的脸颊,竟有着楚楚动人的美。 燕君闲的 眸光从尚明月的脸上淡淡扫过,落在了尚容欢的身上。 她还是前几日穿的那套浅蓝衣裙,额头上还有未干的汗水,发髻有些松散,有些碎发黏贴在脸颊上,难掩憔悴,也有些狼狈。 只是那双漆黑的秋水般的杏眸里泛着丝丝寒意,透着从未有过异常的坚毅和倔强。 姐妹两个人之间有着明显的差异,可是看到这样的尚容欢,却令燕君闲的心里生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刚刚他看到的只是尚容欢掌掴尚明月的画面,可随即看到淳儿一身的雪,他多少能猜出来龙去脉。 他情绪无波,声音毫无起伏,道:“既然已经大好,那就按照之前说好的,任王妃处置。” 尚明月真的很想当成自己幻听了,可她眼睁睁的看着燕君闲那薄唇开合间说出来的话,只顷刻间,她仿佛听到了自己自信破碎崩塌的声音。 其实她很想问问,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可是,理智却占据了上风,她只用力的看着燕君闲,希望能看到他的心里去。 “王爷……” 尚容欢心里也是为之一阵惊讶,没想到燕君闲会这么说,可她哪里会给 尚明月开口的机会,当即道:“怎么,月侧妃是不愿意,想赖账?还是月侧妃只是做戏给王爷看的?” 尚明月心里慌乱,不,不能,她绝不能让王爷对她生疑。 这个该死的尚容欢从何时开始变得思维如此机敏了? 反应这般快的让她都有些心里发慌,可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王爷对她生疑,否则这么久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 尚明月近乎用着颤抖的声音道:“明月听王爷的。” “很好。”燕君闲淡淡一句,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转而提步,同时吩咐道:“将那两个不知轻重的丫头发卖掉。” 那两个人趴跪在冰雪上瑟瑟发抖的丫头闻言,当即大声求救,“王爷饶命啊,侧妃救我们啊……” 她们是侧妃的人,自是得了侧妃的默许才故意如此的,可哪里想到王爷和王妃会这么巧的,在这个时候回来啊…… 闫妈妈怕她们说出有些不该说的话,当即厉喝一声,“再嚷嚷就将你们的老子娘都给一并卖了。” 两个丫头霎时闭嘴,她们的老子娘都在将军府夫人的手底下做事…… 尚容欢只是嘲讽瞥了尚明月一眼,转身便走。 第48章 王爷别看了,看了伤感情 闲云台 燕君闲换了常服从里间出来,一眼就见尚容欢等在花厅里,他脚步微顿,眉头微不可见的蹙眉了下,“你在担心本王徇私?” 尚容欢一本正经的道:“王爷误会了,事关容欢,容欢怎能让王爷为难?” 她自是看出了燕君闲的不悦,可这个时候,她又怎么能不好好的看看仇人的样子? 燕君闲眸光幽深,“你是何意?”他为难?他为难什么? 尚容欢迎上他的眸,微微一笑,“若我不在,板子打的轻了便是王爷徇私,若是打的重了,王爷定会心疼,定然不忍看着侧妃受罚,还会引来侧妃伤心,也伤了王爷与侧妃的情分。” “这么说,本王还要感谢你的体贴了?”燕君闲面色带着几分冷笑。 尚容欢垂眸,“不用,是容欢感谢王爷主持公道。” 燕君闲负手缓步靠近,目光牢牢的锁着尚容欢,这个女人不但变了,还变的伶牙俐齿,巧舌如簧。 若非她从小到大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都有些怀疑她被人掉包了。 尚容欢感受到燕君闲那犀利实质的目光,有些头皮发麻,但,她仍旧硬着头皮道:“王爷若是不忍,可以留在花厅,以免眼睁睁的看着,影响了王爷与月侧妃的感情。” 燕君闲冷冷的瞥 了她一眼,冷哼了声,提步走了出去。 尚明月站在长凳旁,浑身颤抖,如一朵寒风中的小花,显得楚楚可怜。 她仍旧抱着最后的侥幸,希望燕君闲能改变主意。 只是当她看到跟着出来的尚容欢时,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压下心里对她的恨极,泪盈于睫,“王爷,不要为明月为难,姐姐是王妃,惩罚明月是应该的。” 尚容欢懒得配合她做戏,冷冷的看着手持棍棒的粗使婆子们,“你们还不动手在等什么?几天前对本王妃动手的时候,你们可不曾犹豫过。” 现在她身上的痂还未脱落,可见她们下手不曾留情。 她们当然要犹豫,因为侧妃可是王爷最重视的女人。 燕君闲冷飕飕的一个眼神飘过来,婆子们心里急跳,连忙上前,“侧妃请吧。” “有劳妈妈们了。”尚明月柔柔的的一句。 婆子们原本就觉得侧妃人美心善,听了这话顿觉受用,更何况还收了闫妈妈的银票。 将尚明月固定在凳子上后,她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 她们是宫里出来的嬷嬷,打板子经验丰富。 棍棒高高扬起,落下也实在。 尚明月并没有觉得多疼,可她却感觉到了羞辱,从小到大,就是手板都不曾被打过,何况如今被当众 打? 她只死死的咬着唇,泪水拼命的往下落。 三板子下去,尚明月连个声儿都发出来,尚容欢哪里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 “青墨,你说,徇私该怎么处置?”尚容欢淡淡出声道。 青墨这几天一直跟着王爷在一起,将王妃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自知今日的王妃性子变了,不再是以前的王妃了,当即毫不犹豫的道:“徇私等于同罪,徇私多少,稍后加倍受罚。” 燕王自成年开府之后,一向规矩森严,早就定下了铁律,赏罚分明,否则也就不会有如今燕王府的平安。 婆子一听,握着棍棒的手一抖,差点一板子没拍到尚明月的脑袋上,受到牵累了自顾不暇,哪里还敢去帮别人? 一板子下来,痛的尚明月发出长长的一声尖叫。 让她以为自己身上的一块肉被揭掉了似的,差点抽过去,尖叫声越发的刺耳。 闫妈妈立即磕头求饶,“我家侧妃身子骨弱,王爷王妃就饶了侧妃这一回吧呜呜呜……” 燕君闲眉头微蹙,这个时候,他的思绪有些飘忽,竟想起了数日前尚容欢被打板子的时候,她从头到尾竟一声没坑。 若说身子瘦弱,尚容欢更显单薄一些,被冤枉,被关进荒院,甚至听到儿子病重,不顾满身伤 医治儿子。 直到昏迷,她也没有坑一声,甚至带着伤入宫,还一连几日不眠不休的医治十皇子。 这份坚韧让他都有些敬重了。 可她的过往种种历历在目,燕君闲不相信一个人的变化会在朝夕,那么只能说她在玩什么花样,甚至暗藏着什么阴谋。 几息间的念头闪过,燕君闲心中烦躁,面色冰寒,“闫妈妈身为侧妃的管事妈妈,挑唆主子犯错,杖责二十,下次再犯,杖毙!” 燕君闲的一句话落下,闫妈妈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按在了地上。 奴婢犯错,没有凳子的待遇。 “诶呦……” 一板子下来,闫妈妈呼天抢地的声音可就没有她主子的动静好听了,声音又粗又大。 婆子顺手扯了汗巾塞进她的嘴里,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只有尚明月没了力气的叫声,听着让人舒服多了。 尚明月小脸煞白,冷汗津津的往下落,眼前有些模糊了,可她却准确的看着尚容欢。 心中的恨几乎冲破胸腔,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尚容欢只目光平静的看着她,痛吗? 与之前世尚明月加注在她和至亲身上的痛太过轻若鸿毛了。 就算这一世,有些事她还没有做,可是有些人的恶,是与生 俱来的。 燕君闲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尚容欢的身上,见她这般,不由奚落道:“王妃还真是铁石心肠。” 他不会还等着她心软为尚明月求情吧? 尚容欢闻言侧头,看着燕君闲淡淡一笑道:“我没有菩萨的慈悲为怀和宽宏大量的胸襟,所以注定做一个凡夫俗子和那睚眦必报的罗刹。” 她是在告诉他,招惹到她,她必会睚眦必报! 果然,现在的她看似变了,实则不过是暂时收起了她的爪牙而已,燕君闲挑眉,低沉而淡漠的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本王的面说这种话,就不怕本王治罪于你吗?” 尚容欢微微一福身,“容欢相信王爷是处事公允的君子,不会随意责罚冤枉一个无辜的。” 燕君闲被她气笑了,“王妃越发能言善辩了,不过,既然王妃都说了本王处事公允,那王妃可得谨言慎行才好……” 尽管那笑意很冷,却醉了冬风,尚容欢恭谨的福身,“多谢王爷提醒,容欢谨记。” 燕君闲却没有再搭话,而是眸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凉。 尚容欢眼见着尚明月被打完了最后一板子,对燕君闲颔首一下,转头正要走,就见管家领着御前总管高公公和皇后身边的邱姑姑带着一串宫人走了进来。 第49章 她快要被逼疯了 尚容欢的脚步一顿,心中闪过了然,她以为皇帝的赏赐明天会来,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 高总管先是见礼,“见过燕王,燕王妃!” “免礼。”燕君闲淡然一句。 尚容欢的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为浅笑,“怎么劳烦高总管和邱姑姑过来?” 高总管的眼风从尚明月那血迹斑斑的腰下看过,眼神一闪,“陛下和皇后说燕王妃这几日医治十皇子辛苦了,这是陛下和皇后的赏赐。” 说着,他一挥手,宫人手里捧着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还有名贵药材等一一上前。 原本就有些眼前发黑的尚明月看到令她眼花缭乱的精美的礼盒后,彻底晕厥了过去。 打发走了高总管和邱姑姑后,燕君闲让人将尚明月主仆俩都送回去。 转而便声音清冷的对尚容欢道:“你的赏赐,你安置吧。” 说着,他提步向外走去,儿子之前摔到了,表面看着没事,可他仍旧有些不放心。 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痛快的同意今日处罚尚明月。 也是为了给她一个提醒,让她知道儿子燕淳是他的逆鳞。 谁知随后就听到尚容欢却吩咐管家道:“清点上册后送进库房。 ” 她竟没有锁进她的私库? 尚容欢见燕君闲有些怔忪,解释道:“帝后的赏赐无非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放在库房不行吗?” 燕君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提步而去,同时头也不回的传来淡淡一句,“随你。” *** 明月水榭 尚明月是翌日才刚刚醒来,她的双眼大张的望着地面。 有些事在她毫无准备下发生了变化,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尚容欢不但得了帝后的赏赐,还令王爷都开始护她了…… 不,那个男人其实一直都在护着尚容欢,不管她做了什么,他总是会给她留最后一丝体面。 只是没有这两次明显罢了。 尚明月的心中燃起了浓浓的不甘,妒忌和怨恨。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被她占了? 她的命怎么就那么好? 从小,几个兄长疼她就算了,可是父亲也宠她若宝。 母亲从小就告诉她,要她伏低做小的哄着她,让着她尚容欢。 她都照做了,进宫伴读之后,所有人都另眼相看她,她依旧忍着,甚至比她用心,刻苦十倍百倍! 可是她得到了什么? 尚明月的手攥着床帷猛然一个用力,崩地一声 ,窗帷落在地上。 正好闫妈妈的侄女慧儿走了进来霎时被尚明月满身的戾气给吓住了,她颤着音儿道:“侧妃……” 尚明月双眼狠狠的看向她,“闫妈妈呢?” 慧儿顿时道:“姑母……闫妈妈在养伤,打发,打发奴婢先来服侍侧妃。” “你立即回将军府,将所有的事都告诉母亲,我需要母亲的帮忙……” 慧儿忙点头,还不等应声,恰在这时,窗外响起了一道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侧妃,您服药的时间到了,属下奉命给侧妃送药来了。” 内室里霎时死一般的安静,针落可闻。 尚明月快被青松这个不通人情的榆木疙瘩给逼疯了,一想到那令人作呕的黑汤子她眼前阵阵发黑,痛苦欲死。 *** 一场大雪过后,天空虽放晴,可却越发的寒冷。 尚容欢从宫里回府后多数窝在倚翠轩陪儿子,来弥补之前的缺席。 只是燕君闲几天不见人影了,听说北方遭了雪灾,也不知道如何了。 等儿子下学的时间,她便心血来潮的准备给儿子做一副手护,只是她针线实在一般,做了几天总算快要做出来了。 正这个功夫,房门一响,左嬷 嬷顶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王妃,尚府老太太身边的周妈妈来了,说找您有急事,老奴就将人带来了,人就在外面。” 尚容欢微微拧眉,“让她进来吧。” 周妈妈和尚老太太年岁相当,都是六十出头的年纪,是老太太的心腹妈妈。 大多数都是她为老太太出谋划策,深得老太太的信任,为人尖酸刻薄,长的也是尖嘴猴腮的。 周妈妈面带几分习惯性的谄媚,“老奴见过王妃……” “周妈妈免礼吧,何事这么急?”尚容欢看到前尘旧人,没有半分欢喜。 前世,尚家也不能说死绝了,托尚明月的福,她的祖母和继母周氏可都活的好好的。 周妈妈强笑道:“老太太病了,想念王妃和侧妃的紧,从昨个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夫人无奈,打发老奴来请王妃和侧妃回去一趟,就当哄哄她老人家了。” 尚容欢心里冷笑,想她? 从小,祖母就不喜她,偏心尚明月,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她,又怎么会想她? 祖母的偏心可以说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她却不能学她,“可请郎中了?” 周妈妈抬眼打量了尚容欢一眼, 见她问的稀松平常,并没有如之前那般关心。 而且,五小姐好像变了不少,只那么随意的往那里一坐,这股气势堪比国公爷还要显得威严几分? 她最是会看人脸色,不敢托大,当即满脸堆笑道:“请了请了的,郎中说是老太太偶感风寒,但毕竟上了年岁,一点小病也禁不住,来势汹汹的,看着很是严重……” 尚容欢心中了然,多半是尚明月打发人回家告状了吧? 不然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尚明月挨打后就病的严重了? “不巧,侧妃前几天犯错挨了板子,有伤在身,她怕是回不去。” “我没关系,祖母病了,我就是爬也要回去!” 尚容欢的声音才落下,尚明月就由闫妈妈扶着进来了,一脸的担忧的上前捉了周妈妈的手:“祖母她老人家还好吧?” “妹妹的消息可够灵通的,周妈妈这才进来片刻,你就来了。”尚容欢似笑非笑的奚落道。 尚明月身上的伤,痛的她没心思回击尚容欢,面不改色的娇娇柔柔的道:“是赶巧而已,我今日是能起榻了,便想过来找姐姐说说话,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件事……” 第50章 睁眼说瞎话 若刚刚只是猜测,现在证明尚容欢猜对了。 尚容欢也一本正经的点头,“那可真是挺巧的,不过祖母一直最疼的就是你,想来祖母看到你,说不定就不药康泰了呢。” “祖母她老人家也很疼姐姐……”尚明月心里暗恨,这个该死的贱人,越发难缠了。 “呵……妹妹现在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了……”尚容欢又是一句奚落,随后慢条斯理的起了身,淡淡的道:“你们先去前面等着吧,我回去收拾一下……” 回到长欢小筑后,尚容欢一边穿戴着一边问服侍她的左嬷嬷,“王爷还未回府吗?” “还没有,若是王爷在,能陪您一道回去……” 左嬷嬷回了句,就去帮她拿斗篷。 她是很希望王爷和岳丈家相处融洽,这对王爷只有好处的,只是王爷和王妃关系又微妙,别说和岳丈家相处融洽了,都很少走动。 她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无计可施。 尚容欢只淡笑了下,燕君闲怎么可能陪她回去,陛下多疑,他避嫌都来不及。 “就是回个娘家而已,哪里还用王爷陪着?” 她回去当然不是关心老太太。 重生 回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她都有些应接不暇,此时倒是令她突然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必须得回去一趟。 尚家是武将起家,从祖辈起就担着保家护国的担子,到如今战功累累。 多少年来,二十万铁骨铮铮男儿犹如大燕北方的一道铜墙铁壁,横在大燕与北凉之间的漠北之地。 现由尚家长子和次子两位大将军掌管着,已经有几年未回家了。 反而身为镇国将军的尚锋因为当今皇帝挡过一箭后,封为镇国公。 镇国将军由长子接任,同时镇国公被留在了燕京养病。 尚容欢哪里不明白,当今这种明升暗降的操作,不过是牵制身在漠北的大哥和二哥罢了。 但这层遮羞布没人敢揭下来。 镇国公尚锋有五儿两女,前面四子中,长子尚荣祁,次子尚荣黎以及三子尚荣时和尚容欢都是他的原配发妻所出,如今都已嫁娶。 四子尚荣潇是他收的义子,今年也二十岁了还未曾婚配。 最小的一个儿子尚明星是继室周氏所出,如今十六岁了,是尚明月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深得尚老太太的宠纵。 小小年纪好的没学会,整日里无所事事,不是斗 鸡走狗便是混迹在花街柳巷。 有老太太护着,就连父亲都难以管教。 只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尚明星在两年后与川王世子燕和瑞因争抢一名歌伎,而被失手爆了头意外身亡。 *** 等尚容欢到镇国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镇国将军府四门大开,打扫一新。 镇国公尚锋携继室夫人周氏和三儿媳郑氏亲自相迎! 虽是自己的女儿,可女儿毕竟是皇室王妃,君臣有别。 尚容欢刚刚下车,一眼就看见了父亲身姿笔直的站在大门口处。 再次相见,尚容欢一时悲喜交加红了眼圈,喃喃出声,“父亲。” “臣……见过王妃,见过侧妃!”尚锋却恭谨的对着下来的两个女儿行了大礼。 他身后的继室周氏等人也跟着行礼。 可尚容欢的目光只在父亲的身上,父亲为人正直,骁勇善战,忠君爱国,行事从不会逾越半分。 可即使这样的他,上辈子却遭到尚明月陷害,不得善终,死的狼狈而残忍。 尚容欢忍住悲伤,极力保持平和,上前双手抬起父亲的手臂,“父亲免礼……” 尚锋这才直起腰身,抬起一双有了岁月痕 迹的眼眸,看着她时多了几分温和。 “父亲……”尚明月的哽咽的唤了声,从尚容欢的身后走出来。 尚锋看了她一眼,只温和的颔首下,“既然回来了,就先去看看你们祖母。” 看到父亲对自己这般冷淡,尚明月袖子里的手攥紧,满心都是怨苦。 周氏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般,上前笑吟吟的对着尚容欢一脸慈母相,“老太太听说你们姐妹俩就要回来了,病都减轻了几分,你们的父亲更是高兴,这不,明明准备要出门的都没去。” 尚容欢面色平静的波澜不兴,前世尚明月能成事,想必少不了生母周氏的从中配合。 母女俩一个比一个表里不一,心狠手辣。 父亲虽对周氏没有多少感情,可他却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给了周氏足够的尊重和体面。 周氏并未多想,因为尚容欢姐妹俩从小都没怎么在家里,而且她也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 一行人只客套了几句便直接去了松鹤堂老太太的院子。 果然如尚容欢所猜的那般,躺在榻上的尚老太太的老脸上没有半分病容,一双浑浊的老眼在看到她的刹那,快速的滑过一抹厌恶,“老身 有病在身,无法给王妃见礼,还请燕王妃见谅。” 虽然她那厌恶的一眼很快,可是还是被尚容欢捕捉到了,她淡淡的道:“祖母身体抱恙,那就免礼吧。” 前世,她和父兄对她那般孝顺,可是她的心就是偏的,满心想着的都是她远在外地的儿女。 尚老太太闻言面色僵了下,道:“王妃坐吧,回来一趟辛苦了。” “祖母,”尚明月哽咽的说了一句,就紧走几步,直接跪在了榻前。 尚老太太看到尚明月那泪眼婆娑的双眼,顿时动容的拉住了她的手,随即抚上她的脸颊,“这脸色怎地这么苍白?可是生病了?” 在她的心里,尚明月才是她理想中的名门闺秀的样子,温柔,贤良…… 尚明月哭的稀里哗啦,却一副还要隐忍的模样。 尚老太太面色一变,声音拔高,“到底怎么了?你告诉祖母!” “祖母您不要担心,没事的……”尚明月不住的摇头,“没事,祖母您还生着病,不要担心明月……” 尚锋一双浓眉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你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快说!”尚老太太说着,手在尚明月的腰下触碰了下。 第51章 书房密谈 尚明月顿时发出一声痛呼。 尚老太太当即对儿子尚锋沉声道:“国公先出去!” 尚锋当即委婉的道:“母亲,王妃回来特意探望您……” “出去!”尚老太太又是沉沉的一声:“国公见到王妃的女儿,嫌我这没用的老婆子了吗?” 尚锋眉头皱的越发紧,“母亲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尚锋的话还未说完,周氏忙挡在了他身前,给他使眼色,“母亲身体有恙,国公就不要让母亲生气了。” 尚锋没有动,而是先看向女儿尚容欢。 尚容欢回以云淡风轻的一笑,“想来祖母有话对我说,父亲您先去书房吧,等下容欢也有话要和您说。” 尚锋重重的叹了口气,拂袖走了出去。 “荣时媳妇,你也先出去。”尚老太太冷冷的一声。 尚明月和母亲周氏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得逞的笑意。 待没了旁人,尚老太太老眼满是凌厉的看向尚容欢:“说,明月身上的伤是不是与你有关?” “是!”尚容欢回答的毫不犹豫。 尚老太太双眼一厉:“你就是这么做姐姐的?你们姐妹共事一夫,理应守望相助,你竟如此心胸狭隘容不下你妹妹吗?” 尚容欢面带几分微笑,“祖母,您身子抱恙,如此气急败坏,伤身,想来 心火太旺,要不要孙女为您开一副下火的药?” “放肆,你,你给我跪下!”尚老太太霎时火冒三丈。 平时在府里,都当她是老祖宗敬着,哄着,从未有人这般顶撞过她。 她哪里受得了,一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盛怒。 尚明月连忙急切的伸手为尚老太太抚着心口,帮她顺气,满脸都是担忧之色,道:“祖母您还在病中呢,不要为了明月大动肝火,若是您被气个好歹,明月会自责的。” 听到孙女这般孝顺懂事的话,尚老太太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祖母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我看放肆的是祖母才是!”尚容欢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尚老太太有些难以置信,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她竟敢说出来? 尚容欢面色如霜,“祖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忘记了我的身份?还是忘记了上下尊卑有别?祖母确定让我跪下吗?” “祖母,明月没事,您息怒,真的和姐姐无关……”尚明月说的忍辱负重,息事宁人。 尚容欢看着眼前熟悉的画面,熟悉的话语,满脸都是讽刺。 在她大婚前,老太太就是这样蛮不讲理,不问青红皂白,都是她的错。 解释就是顶撞,不跪就是忤逆。 “我给祖母下跪,祖母承 受的起吗?大燕国礼法有明言,皇室为尊,命妇逼迫皇室下跪者杖刑三十,祖母确定要我跪?” 尚老太太呼吸一滞,脸上的血色一下褪了干净,别说杖刑三十,就是一下也能要她半条命。 “你,你……” 她手指颤抖的指着尚容欢,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周氏眼神转了几下,连忙赔着笑道:“老太太您千万不要动气啊,要知道您可是尚家的主心骨,国公和将军们那般孝顺您,若是您有个好歹的,身在漠北的两位将军如何安心啊……” 尚容欢看着周氏这幅虚伪做作的嘴脸,讥诮的扯了下嘴角,却是情绪毫无起伏的迎视着瞪着自己的老太太,“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就算是我这个王妃犯了错,该罚也得罚,更逞论她一个小小的侧妃,几次三番以下犯上,她这次不过是小惩大诫!” 说完,尚容欢转身想走,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只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她眸中含着凉凉的笑意看着潘氏,“我这次同意侧妃回来,还是希望夫人能够明白我的一番用意,就趁机好好教教自己的女儿如何为人妾室,如何谨守本分,免得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这次,尚容欢在不停留,扬长而去。 尚老太太气的直砰砰的捶榻,“孽障,这个孽障,她,她怎么 敢这么对老身……” 潘氏多少年来修炼出来的涵养也因此差点破功,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处,声音轻轻的道:“母亲保重身体才是……她这还没如何呢,就自以为翅膀硬了,忘记了什么叫孤掌难鸣!” 这边。 尚容欢出来后,便直奔尚峰的书房,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记得上一世的入冬前的某天,她特意在宫门口拦截了父亲,叫他暗中支持端王。 当时父亲当时就严词拒绝了。 但她同时也撂下了狠话,不惜以断绝父女关系相要挟。 前世因这件事,她软磨硬泡的用了两年的时间,父亲到底最后还是答应了她,也因此,在次年开春,端王才如愿以偿的坐上了太子之位! 这一世,她一定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几分钟后。 尚峰书房。 尚峰正负手在地上来回踱步,那原本宽厚挺直的背脊有些弯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尚容欢心中惭愧不已,她挥退了书童,关上了房门,“父亲,我上次给你说的……” 听到动静,尚锋转过头面色严肃,开门见山的直接道:“若是你这次过来仍是为了上次之事,就不必说了,为父还是那句话,尚家不会参与夺嫡的,更不会支持任何一方,尚家忠的是君。” “况且你嫁的的是燕王,却要为 父支持端王,这,这简直荒诞!”尚锋对这个女儿有些头疼不已,若是儿子说出这种话,他早一掌拍死他了。 “父亲。” 尚容欢深吸一口气,打断尚锋的话,神色郑重的道:“父亲,女儿的确是为了上一次的事才特意过来的。” 尚锋的浓眉一下皱起,“你……” “父亲,容我说完。”尚容欢不等父亲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满心都是惭愧,“父亲,对不起,之前是女儿不懂事!” “女儿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脑袋糊涂了,上次才会对父亲说出那些话!” 尚锋愣住,双眼满是意外和惊讶,一时说不出话来。 上次,女儿见他拒绝的那么干脆,急头白脸的。 今日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这个女儿从小失了生母,他对她比其他的孩子都要宠纵疼爱几分。 所以她在自己面前也任性一些。 尚容欢接着道:“当今皇后无子,皇帝自认自己春秋鼎盛无心立储,又心性多疑,所以父亲不要掺和任何派系以及夺嫡之争,不仅如此,还要与燕王府继续保持这种疏远距离……” 尚锋惊讶的是不足月余的时间,女儿有了明显的蜕变,再没有了记忆中那个直率任性的一面,反而心思深沉了几分。 “父亲?” 尚锋回神,“你是让为父称病在家?” 第52章 将活着的人留下 他所想的若是连朝堂都不去了,那和任人宰割没有什么区别。 皇帝想要收拢尚家军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也不是舍不得交了这军权,只是进退失据啊! 尚容欢闻言双手撑着矮足长案,双眸定定的看着父亲,一字一顿的道:“不,女儿的意思是父亲由明转暗……” “容欢,你的意思是……” 尚锋自觉不是愚钝之人,可现下有些跟不上女儿的思路。 他怎么听都像是女儿要造反的节奏? 随即就听到尚容欢清声道:“女儿说的是父亲由明转暗建立消息网,凡事也能占个先机,父亲的目标太大,所以适合暗中主持大局,三哥和四哥无官一身轻的身份是最好的掩饰……” 尚容欢与父亲密谈了足足半个多时辰,直接离开了振国将军府。 既然要做出疏远的样子,她自然就不能留饭了。 尚容欢端坐在回府的马车里闭目养神,这一次,她定要走出一条不同的路来。 突然,一阵喧哗声传呼耳中,有哭泣声还有哀求声,以及男子的铿锵的命令声,裹成了一团。 尚容欢睁开双眸,掀开窗幔看去,不远处的巷子里人头攒动,手持长枪的士兵阻拦在巷口处。 一名背对着她的将领正疾言厉色的命令道:“快,死了的扔去乱葬岗,活着的赶出京 城,通知守门将,凡是难民不准入内……” 原本尚容欢准备放下窗幔的,可“乱葬岗”几个字陡然入耳,电光火石间,尚容欢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前世的确有过发生过这么一件雪灾事件,她记得是在近年关的时候因雪灾而引发了变异天花事件。。 会是这次件事吗? 眼下距离过年还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呢。 当时她见过难民患者后并未参与,不过将方子给了端王。 只听说城外曾有大批灾民聚集过又突然消失。 后来听说发生了易子而食,还有多地遭了流民掠夺,聚众造反等事。 那一阵子人心惶惶,这事件闹哄哄了近乎半年的时间才平息下来的。 但重点是这件事最后背锅的人却是燕君闲。 燕君闲虽然没有被如何,可也因此被遭到皇帝严厉斥责后,又禁足了整整三个月。 导致他就连皇家祭祀他都未能参加,也因为,他也未能祭拜他的生母。 为此,他一连消沉了很久! 事关燕君闲,这件事她就不能袖手旁观,而让燕云彻来捡漏儿! “停车!” 不等车停稳,尚容欢便掀开车幔跳了下来。 香儿紧张的道:“王妃,您要做什么去啊,奴婢听着那里好像死人了……” “王妃,王妃……” 尚容欢听着香儿叫魂儿般的声音, 很是厌恶,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你留下。” 香儿被她这一眼瞥的心都急跳了起来,再不敢多嘴,那里都是官兵和一些难民,听着还有死人,这么晦气,她才不要靠近。 尚容欢眼见着巷子里面的士兵将两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女被随意的扔进了推车里。 看着身体的僵硬程度,是死了的,只是这般如死猫死狗般的让人很是心里不适。 但重点是官差们对死和活的界限,仅仅是能站着的。 有的人明明还没死,也同样被扔上了推车。 尚容欢走到那名巷子外的将领身后站定,直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绕路而行,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将领头也不回的一句,同时转过头来冷冷的瞥了一眼。 尚容欢见是一名二十左右岁的年轻俊朗的男子。 随之愣了下,觉得这小将有些眼熟,“他们虽然衣衫褴褛,但明显都是百姓……” 若是一般人,小将必然直接驱赶了,只是见她容貌清丽,气质清冷,他见多识广长了一双利眼,一看女子的穿着打扮,明显的非尊即贵。 忍着心里不耐,口吻僵硬的回到:“就是夫人看到的样子,是这两天涌入燕京的难民而已,夫人快些离开吧。” 尚容欢一下就想起这人是谁了,京都卫里的一名副将。 大燕京都卫由统领,副统领,数名将军,副将,卫兵组成的一个卫所,主要职责就是护卫京都。 这个人是名副将,名叫顾炎! 之所以认识他,是因在燕盈盈被和亲前,差点与他私奔! 只是不知怎么的,他主动向皇帝自首,皇帝当时就给了他京都卫副统领一职。 也因此燕盈盈伤心欲绝,含恨和亲的。 也就是说他用七公主换了一个副统领的官职,还得了皇帝的信任。 但这件事的内情,尚容欢觉得并不一定是表面这么简单。 尚容欢蹙眉正要开口,就见不远处一名官差手提着一个软哒哒的人儿,就如拎着死猫死狗似的直接扔进了推车上。 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还在垂死挣扎,尚容欢面色陡然一沉,当即就要冲过去。 却被顾炎伸手拦住了,“京都卫正在执行公务,任何人不得妨碍。” 尚容欢眸里含怒,“她还活着,你们扔到了推车上,是打算将人乱葬岗任其自生自灭吗?” 这本就不是什么好的差事,顾炎正不耐,听到她的话,当即也不客气了,“她都那样了,不去乱葬岗去哪里?难道被驱逐到城外,她还能活下来吧不成?况且谁知道她是不是染了什么病症,与其都是死,不如早早的去了乱葬岗!” “你说的是人话吗?这么冷的天气 ,将这些人赶出城外和杀人有什么区别!”尚容欢从来没有这么气过。 她早就知道京都卫人情薄如纸,可也没有想到他会说出如此冷血之语来。 “本将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还请夫人慎言。” 顾炎家世微末,没有什么背景,他从来都是能不得罪人便不得罪人。 尚容欢冷笑,“你也说了,不知她是不是染了什么病症,若她身上真的有什么传染性的病症,难道你们这些接触她的人定被传染,所以为了皇城的安危,那你们这些人是不是也活该被送去乱葬岗?” 顾炎心高气傲,从没与人如此掰扯过,拧着眉耐着性子解释道:“咱们好不容易才将进来的难民尽数给圈在这条巷子里的。现在进城的难民少还好控制驱逐,若真等大批的难民涌入燕京,没人能承担的起后果,言尽于此,夫人还是快些离开吧!” 尚容欢懒得再和他废话,疾步扑向巷子里面的那辆推车。 因为她若再不过去,那个还活着的人就要被当死人给推去乱葬岗了。 尚容欢张开手臂挡在推车前,沉声道:“将活着的人留下!” 顾炎顿时冷笑着奚落道:“留下?夫人好大的口吻,城外陆续会涌入大批的难民,夫人管得过来吗?恐怕到时候你们这些贵人只会比咱们更冷血!” 第53章 容欢当众给白莲没脸 一名年长的难民最先反应过来,当即跪在地上,“夫人救命啊,我们那里一连几天的大雪将牲畜都冻死了,一路好不容易逃到了京都,如今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随之难民们仿佛遇到了救星般对着尚容欢跪了下来,“夫人救救咱们吧,咱们实在是没法子了……” “都安静!”士兵们见此面色不善起来,厉喝一声。 尚容欢面色沉寒,“先将活人安置去善堂,稍后上面会有安排!”她想她可能要进宫一趟了。 顾炎见她竟然跑到自己面前发号施令起来,顿时虎起了脸警告般的道:“我等只奉命行事,若是夫人再妨碍公务,休怪咱们动粗。” 尚容欢眸光冰寒,“我看谁敢!” 场面有些紧绷的时候,一个女子娇美的声音传来。 “姐姐?姐姐!” 众人看去,女子袅袅的走到了尚容欢的身边,满是惊讶道:“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随即对着顾炎福身道歉,“我姐姐是燕王妃,容她说了什么伤人的话,还请将军谅解,姐姐给将军们添乱了,我代姐姐道歉。” 她原本正在母亲的房里说体己话,以为会留在振国将军府吃饭的,可听说尚容欢竟然直接走了 。 索性,她后脚也匆匆追了出来,可没想到她竟然跑到这里管闲事来了。 尚明月这软到骨子里的声音,识大体的言辞,霎时迎来了顾炎等京都卫的好感,纷纷盯着她看,觉得她不但人美还善解人意。 可顾炎知道了尚容欢的身份后,心里一突,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是否过重了? 担心被燕王妃记恨,不由有些懊恼。 “滚开,这里没你什么事。”尚容欢恨不得踹她几脚,这女人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谁似的,王爷,姐姐的都给抖落个明明白白的,她想做什么? 可尚明月却好像没有听到般,继续柔声道:“姐姐,你不要在这里给将军们添乱了,我们回去吧,不要给王爷惹麻烦了。” 说着,尚明月抱住尚容欢的手臂,状似要将她拉走。 只是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她狠狠的拧住了尚容欢的手臂。 突然传来的刺痛让容欢想给她一巴掌,不过她缓缓拂开她的手,道:“什么叫添乱?什么叫麻烦?难民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若不是遭了天灾,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们谁愿意撇家舍业,背井离乡?在这种生死关头,妹妹再是自私自利,也不该说出这种薄情寡义的话!” 尚明月刚刚被尚容欢捏住脉搏那一下,差点令她当场失态的跪在地上。 听到她的话心里一震,“姐姐误会妹妹了,妹妹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女流之辈,不懂得这些正事,想来将军们定有安排。” 她这期期艾艾的模样,顿时就将官差们怜香惜玉的心调动了起来,都觉得她人美温柔又懂事。 看着尚容欢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怒意。 尚明月看在眼中,心里暗自得意,至于那些难民看着她充满愤恨的眼神,她直接无视了,都是些下贱的百姓,她才不在乎。 尚容欢冷笑,“女流之辈?女流之辈怎么了?女人就没长脑子吗?女人就可以不辨是非吗?男人做错了,女人就该听之任之这就对了吗?” 在场的京都卫们登时露出了鄙夷的神情,正有人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尚容欢仿佛看透了他们心中所想般。 当即道:“别人还没看不起女人,你自己却站在了低贱卑微的位置上,我就问在场的诸位哪个敢说自己不是女人生出来的?所以诸位,你们在看不起女人的同时想想自己的母亲!” 场面有那么片刻的鸦雀无声,都怔怔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更是无从反驳。 顾炎抿了 下最骄傲,当即拱手,冷声道:“请燕王妃不要妨碍咱们的公务。” 他除了这句,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身份暴露,尚容欢索性也不隐藏了,当即沉声道:“本王妃还是那句话,将难民暂且安置去善堂,有病的单独隔离,稍后上面会有安排下来!” 顾炎当即严词拒绝,“咱们是奉了上峰的命令行事,还请燕王妃不要为难咱们。” 说完,心里则是冷笑,她轻飘飘的一句就安置了,她当自己是谁? “是啊,姐姐,你看将军们如此辛苦,奉命办事,你若执意如此,他们会被责罚的,大家都不容易……” 尚明月声音娇柔的说完,心里则冷笑,还真是能言善道的,真当她自己多能耐似的管起男人的事了。 然而尚容欢不为所动,眸色锋锐的看着顾炎,寒声道:“好,那就让你们的上峰过来,本王妃亲自和他说。” “姐姐,这些难民们的确可怜,妹妹看了也于心不忍,可将军刚刚说了会有越来越多的难民涌入燕京,将军定有将军的安排,姐姐怎能任性而为呢?” 尚容欢双眸如刀般直刺尚明月,“你好歹也是燕王府的侧妃,你若装聋作哑缺心眼儿也就罢了! 可你明知他们做法的是错的,毫无人道可言,不但不出言阻止,反而你还跟着附和? 你将王爷的置于何地?简直给王爷丢脸,给本王妃丢人现眼,滚回去!” 众目睽睽之下,尚明月只觉得自己被当众给脱了衣服般的难堪,脸色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涨成了猪肝色,嘴唇颤抖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顾炎对着尚容欢恭谨的拱手行礼,“属下见过端王殿下。” 尚容欢闻言猛然转头,一眼就见燕云彻向她而来。 她眉头微蹙,心里厌恶升腾。 其实燕云彻早就来了。 甚至比尚明月来的还要早一些,可以说他特意派人盯着尚容欢,听说她回了娘家,他便等在这里准备和尚容欢偶遇的。 前几天十皇子生死一线的时候,他本打算跟着父皇等人一道去晚香宫的。 谁知道半路上就被母妃的人给叫去了永宁宫。 等他听到消息说十皇子被救回来的时候,他再想找她的时候,她已然出宫了。 一直没有找到和她见面的机会,哪里会错过这次? 此时,他面色温和的道:“免礼,你们忙你们的。” 有了他这句话,顾炎顿时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一挥手,“继续!” 第54章 夫妻同心 “慢着!”尚容欢沉喝一声。 顾炎等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的定在了原地,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燕王妃竟然这般的难缠。 身份使然,他们不能将她如何,只将希望寄托在了燕云彻的身上。 燕云彻眉头蹙紧,压着声音道:“你要做什么?这里的事父皇自有安排,前面有个酒肆,我们先去那里,我和你细说,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将难民驱逐到城外就是安排吗?然后呢?” 燕云彻听着尚容欢清清冷冷的声音并没有压制,心中很是不悦。 但她对自己有着至关重要的利用价值,所以燕云彻拿出了绝对的耐心,“自然是派了人在城外施粥!” 尚容欢冷笑,“我不知道这个主意是谁出给陛下的,若是夏天也就罢了,你看看他们,衣不蔽体,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你让他们怎么活下去?你看看那些孩子,你看看那个老人,我敢说,他们连一个晚上都熬不过去。” “这些事已经交由专人处理了,也是经过朝堂商议过的,你就不要干涉了!” 尚明月的眼珠在燕云彻那俊美的脸上一转,眼圈儿便红了,持帕拭泪的呜咽道:“姐姐,你看端王殿下都这么说了,这回你总信了吧?你若再这么执拗下去,陛下会责罚王爷的。端王,你知 道的,姐姐她一向任性,明月自知身份低微劝不了姐姐,还是端王您劝劝她吧……” 尚容欢最是厌恶尚明月这幅嘴脸,“知道自己身份低就闭嘴!” 尚明月心里恨的要死,却拿她无可奈何,这一刻,她深深地意识到权势的重要性! 燕云彻对尚容欢也是不满极了,但凡她若有明月的温柔一半,他也省了很多心思。 此时这般,看来还是在和自己置气呢,可惜现在时机不对,不然他好好哄哄她,她定然会如从前那般言听计从了。 眼下为了自己的大事,燕云彻不得不好声劝道:“月侧妃所言不错,若是你再执拗下去,父皇必然迁怒大皇兄……” “端王这话何意?我在这里反对将难民赶出京城,父皇为何会迁怒我家燕王? 陛下爱民如子,若是亲眼看到百姓深陷苦难,定会感同身受。” “还有端王殿下,你这般左拦右阻的,陷陛下于何地?难道你的意思暗指陛下冷血吗?” 这些话,尚容欢是故意高声说出来的,为的就是有心人将她的话传进永泰帝的耳朵里。 皇帝生性多疑,万事都想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京都遍布他的耳目。 她就不信如此自私的皇帝,听到她的话,会不要这个名声。 燕云彻看似温文尔雅的,可他最是骄傲,哪里受得了 如此被人下面子? 暗暗发狠,等到目的达成,他上位以后,定要这个女人跪在他的脚前。 燕云彻脸上放温润凝固,眼眸里仿佛风雨欲来,咬牙道:“尚容欢,你够了,劝你要适可而止,这里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不是你该管的,你走吧!” “姐姐……” 尚容欢毫不畏惧的迎着燕云彻那阴沉的视线,“这件事我既然管了,便会管到底,后果我来承担。” 前世乱葬岗之事,是她糊涂将方子和方法都给了端王,并没有看到人间惨烈。 燕云彻当时就压着那方子冷眼看着难民们垂死挣扎,只为了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就是不拿出来。 因为这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燕云彻曾对她说过,想要得到对方的感激,那就要在人绝望的时候,生死一线的时候拿出来,人家才会记得你的好。 所以他等的是在当今永泰帝都惶惶不安的时候才将方子献了出来,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本就得宠的他越发得到了永泰帝的极度信任。 燕云彻冷笑,“你承担?你算什么……” “她是本王的王妃,是你的皇长嫂,她说的话代表本王,你说她算什么?本王相信父皇爱民如子,看到这些受苦受难的百姓绝不会如此儿戏!”一道冷冽而沉稳的声音从众人的身后面传来。 尚容欢闻声随着众人同时转头看去,长身如玉的男子缓步而来,青丝如墨,剑眉凤眸,眸色冷峻迫人,一身清冷矜贵不失威严的气息。 只是眼睑处多了几分倦色,明显是出门了才刚刚回来的模样。 所有的禁卫军神色一震,被他那身威严所慑,均恭谨的无声抱手行礼。 容欢从没有如这一刻这般看到燕君闲心里欢喜。 是在所有人都反对的时候,他却站在自己的身边。 可尚明月呼吸一滞,有些紧张,“王爷,您,何时回来的?” 她问的隐晦,其实是想知道燕王来了多久了。 因为几天没见到燕王,她着人打听只知道王爷出门了,可重点是他有没有听到尚容欢之前斥责她的那些话? 可惜,她什么都没看出来,燕君闲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这让她心里一时没了底。 燕云彻袖子里的双手握成了拳,“燕王这两天不在京城怕是不知,就在今日早朝的时候……” “那是因为父皇被下面那些粉饰太平之人给蒙蔽了,若是父皇知道这里的真相,定不会这般!”燕君闲丝毫不给燕云彻开口的机会。 眸光一转,看向顾炎,命令:“立即按照燕王妃所言,先将人安置进善堂,本王即刻进宫。” 他本来也是进宫复命的,这几天他一直没在京都,去查 看灾情了。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北方的这场雪灾竟远比想象中的要严重。 一路所行,到处都有被饿死,冻死的百姓。 顾炎整个人都有些僵硬的,一抱手,“属下遵命。” 在端王跟燕王之间,他还是懂的要听谁的话。 难民们一直都很紧张的听着看着,毕竟关乎他们的生死,此时听到这样的安排,有的一下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有的跪在了地上砰砰砰的磕头不止,嘴里满是“谢谢燕王的”还有感谢燕王妃的话。 燕云彻听着难民们那感激涕零的模样,怒意翻涌,深深的看了眼尚容欢。 冷笑了声,随即眸光转向燕君闲,“那本王就看看你们夫妻如何承担这个后果!” 说完拂袖而去。 燕君闲的眸子转向尚容欢,“眸里多了一抹令人看不懂的情绪,“你回府吧,剩下的交给我……” “不,我要去善堂,难民里有不少病患……” 燕君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狭长的眸里多了一抹温度的笑,转身走了出去。 尽管他那一笑如昙花一现般消失了,可还是被尚容欢捕捉到了,她一时呆愣在了原地。 一直看着燕君闲的尚明月也看到了,脑子里一下就乱哄哄起来,他竟然对尚容欢笑了? 而尚容欢却懒得理会她,直奔推车上那个人,为她诊脉。 第55章 腹黑的燕王夫妻俩 可能是尚容欢的这句话起了作用,车上的那人身子一软,头也随之垂落在了推车上昏迷了过去。 然而尚容欢抚着她的脉搏皱眉,像是风寒久了,没有得到及时医治的样子,所以才昏迷的? 尚容欢掩下心里的凝重,面色平常的松开手,对顾炎道:“立即检查推车上的人,凡是活着的都先送去善堂里单独安排,安排人熬粥……” 顾炎怕极了她因此刁难或是记恨自己之前对她的不敬,哪里敢说不,恭谨的抱手应诺。 只是随即就听到尚容欢道:“记得凡是病了的单独隔离在一间病房里,并且所有人从现在开始,凡是接触难民之人,脸上需戴面巾。” 顾炎面色一凝,“王妃的意思是……”不会都有瘟疫吧? 只是下一刻,就打消了他的念头,就见燕王妃眸色镇定且平静。 她淡淡的道:“想来谁都知道,凡是大灾过后必有大疫,虽然现在还未出现,但防患未然是必要的!” 顾炎暗松一口气,“是,属下这就令人按照王妃的要求去做,另外属下是不是再找些郎中过来……” 对于他的上道,尚容欢还是比较满意的,“那有劳顾将军了,我要回家一趟拿 药箱。” 虽然稍后会派御医下来,但尚容欢习惯防患于未然,毕竟还会有难民陆续往京城而来,总得还要准备才是。 只是顾炎听到那句“顾将军”心头一震。 从头到尾,好像没有人问过他的姓氏和名字,燕王妃是如何得知? 随即他便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她有心刁难自己,岂不是…… 想到此,他更加不敢怠慢了,急忙去安排了。 站在原地的尚明月眼见着尚容欢一副调兵遣将的模样,心里妒忌的要命,这些荣光都是她,若不是她抢了自己王妃的位置,岂会如此? 想立即走人吧,又不甘心。 可让她上前帮忙吧,看着那些衣衫褴褛脏兮兮的难民心里又是嫌弃又是厌恶。 随即想到刚刚燕君闲的神情和态度,纠结了半天一咬牙上前帮忙了。 尚容欢揣着满腹的凝重回府的,她之前诊完脉后之所以表现的那么淡定,就是怕人还未安置进善堂引来京都卫的恐慌而对难民的驱逐。 主要目的并非是要回家拿药箱,而是想先见燕君闲一面。 尚容欢留了车夫等在王府大门口,自己回了院子。 左嬷嬷看到她回来的这么早还有些意外,“嬷嬷不要靠近 我,你立即打发人去宫门口等着王爷,让他出宫立即寻我,我有重要的话要对他说。” 左嬷嬷最是知轻重,见她面色凝重,知道这里面定有要是,什么也没问,应了声便走。 尚容欢换过衣裳后背了药箱便出门。 “王妃……”香儿面带讨好,有些不自在。 尚容欢正好看到左嬷嬷回来,直接就走了过去。 左嬷嬷对她颔首了下,见她走远了,才转头看向香儿,“你不跟着主子去,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 香儿委屈极了,“王妃现在看奴婢不上眼,不让奴婢跟着。” 左嬷嬷冷哼了声,“你若做的好,主子早就将你当成左膀右臂培养了,好自为之吧你。” …… 善堂设置在城西贫民窟紧里面,靠着城墙处,是一个大.大的院落。 周围住着的都是一些贫苦的百姓,与善堂有那么一段距离。 些几年年头不错,一直没有怎么用上过。 尚容欢戴着面巾到了善堂后就听到孩子没有什么力气的哭声,几口大锅已经架在了院子中间,正在熬制粥水,院子里乌烟瘴气的。 让人倍感惊讶的是尚明月正如花蝴蝶般穿梭在难民中间轻声细语的嘘寒问暖。 顶替 闫妈妈的慧儿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她知道自家侧妃脾气不好,自己也不如姑母有脸面,所以,她不敢说话,也不敢管。 那些难民们都是些憨厚朴实的百姓,一点恩惠便感恩戴德。 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尚明月抬眼看了过来,随即眼神里闪过一抹得意。 尚容欢自是不会在这上面和她纠缠,问过京都卫后,直奔安置病患的屋子里。 南北两排大通铺躺满了生了病的灾民,有的已然陷入昏迷,有的正在发出难以忍受的痛苦声。 尚容欢这次手上戴了师父留给她的医用手套,看似奇怪,可师父说过,这样才是最卫生的。 这次,尚容欢不但诊脉,还扯开了病患的衣领查看。 病患不但发烧,身上有的起了疹子,有的已经成为了疱疹…… 尚容欢的心情也随着陆续的诊脉,而越发的沉重起来。 顾炎刚刚进门,很是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待她直起腰身的时候问道:“如何?” 尚容欢往门口走了走,眸色如雪般干净又冰凉,“他们的身上染上了变异天花。” 她的神情过于平静,平静到顾炎的反应都慢了半拍,以为她再说天气一样平常。 “王妃说什么 ?”顾炎怀疑自己听错了,可他的声音有些干哑。 尚容欢淡淡的道:“你没有听错,就是变异的天花!” 顾炎不知道“变异”是什么东西,但天花他懂,那是会死人的。 他霎眼前黑了黑,随之双拳紧握,面色铁青,嘴唇蠕动了两下才发出声音来,“王妃是故意的吧?王妃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所以为了安置他们,当时才没有明说?” 他见她眸光沉静,默认了,顾炎咬牙切齿,“王妃简直害人!”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站住!”尚容欢一声低喝。 顾炎脚步顿住,猛然转头瞪着她,穿着铠甲的胸前气息大力起伏着,证明着他此刻难以平复的心境。 “你做什么去?” “属下自然是要上报,就算是本将因此得罪燕王妃,也不能让这些人都留在京都。” 尚容欢冷笑,“迟了。” “你说什么?” “本王妃说的意思是早就迟了,在他们进城后就已经迟了,所有接触过的难民之人,都有可能被传染了! 你若现在上报,不但引起更大的恐慌,而且我们所有人都被隔离不算,还有可能被放弃!” 顾炎那高大的身子晃了晃,一下扶住了门框。 第56章 白莲她急了 下一瞬,一道人影撞开了他,直接扑到尚容欢的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衣领。 “尚容欢,你说什么?你说清楚,意思是这些该死的难民都有病?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何不早告诉我?为何现在才说?” 尚明月霎红着眼,恨不得撕了尚容欢,若是她早知道这些人都有病,她疯了也不会往上凑。 “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要死!”尚明月说着,猛然推开了尚容欢,转身就要跑。 “拦住她!”尚容欢一声低喝。 下一瞬,顾炎出手就扯住了尚明月的手腕。 尚容欢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领,“尚明月既然来了,要么死在这里,要么共同得到解救,所以,你要是不想死那就必须配合我。” “你个废物,放开我……”尚明月挣扎着想要挣脱顾炎的手腕,心里满是绝望和崩溃。 她不要留在这里等死,都是这些该死的贱民。 只是顾炎的手和铁索似的锁着她的手腕,任凭她怎么也挣脱不开,急了眼的她利用尖利的指甲去挠顾炎。 然而任凭顾炎手背上有血珠沁出也不为所动,只紧抿着薄薄的唇,目光满是深沉的望着尚容欢。 尚容欢抬眸,“现在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虽然这种天花具有强烈的传染性,但控制得当,也不是没有法子,所以,现在只有用最快的速度备药,消毒……” 可能是 她的神情太过淡然,顾炎渐渐地平静了些,他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很想问问她不怕死吗? 但他开口却道:“该如何做,王妃安排吧,属下定当全力配合!” 现在不听她的还能怎么样? 就如她说的那般,若是一旦上报,或是消息泄露出去,后果不可想象。 重要的是,他们这些人也很有可能被放弃! 虽然上边早晚都会知道,可能为自己和大家争取一点时间也是好的。 因为尚容欢所说的放弃,是代表着他们也会如难民那样被圈禁在这里自生自灭。 他不要紧,可家中还有卧病在榻的老母和妹妹需要他,多么的一针见血啊。 尚容欢暗暗呼出一口气,很好,她从开始便打的这个主意,搞定了顾炎后,她郑重的对顾炎道:“从现在起你安排人守好大门,只准进,不准出,所有的物资均由外面的人负责,这里只需接应。稍后燕王就会过来,外面就由王爷全权负责,我现在立即开方子,只希望外面不会蔓延……” “属下明白了。” 待顾炎出去安排了,尚容欢这才开始打开药箱,里面有开方子专用的纸笔。 她的习惯是来源于师父,师父是个奇怪的人,也是个神奇的人,就如她用的笔都是木炭笔,远比毛笔来的要简单便捷,分外好用。 “尚容欢,你满意了?你怎么就那么恶毒,为了报复我 竟然这么害我。你明知道这些该死的贱民都有病,为什么不早早的告诉我?”尚明月委坐在地上,双眼里满是仇恨的看着正在闷头写方子的尚容欢。 尚容欢充耳不闻,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抬起头,杏眸里满是冰冷,“贱民?出身能决定什么?你出身是高贵,可你品行低劣的连他们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你吃的粮食就是你口中的贱民提供的,你穿的衣裳也是你口中的贱民的双手所织出来的。 他们靠自己的双手和劳动自给自足,就这一点,就比你五体不勤的废物要好太多。 尚明月你就算没有来这里,你在现场停留了那么久,该传染上也逃不掉。” 就在这时,顾炎站在了门口,恭谨的行礼,“禀王妃,王爷来了,被属下拦在了外头。” 明显的,顾炎的神情里对尚容欢多了一抹敬重,在举止上更多了恭谨。 只是尚容欢并未留意,而是立即起身想要除去。 然而,尚明月比她的动作更快,一听到燕君闲来了,激动的爬起来就往外跑。 只是到了大门口的时候,被两名京都卫给严肃的拦住了,“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去一步。” 尚明月当然知道这个令是谁下的,当即怒视着京都卫,尖声道:“我又不走,只在门口与夫君说句话而已,开门。” 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再顾忌形象了。 京都卫看着她有些怔楞,怀疑之前在巷子里那个温柔似水般的美人儿是不是眼前这个她。 “没有将军手令,属下不敢随意放人出去!” “你们,你们……”尚明月有些抓狂,又怕的要死,她还没有坐上王妃的位子,她不要死。 随即哭唧唧的对着大门道:“明月知道王爷担心明月,可是,您千万不能进来,这里现在很危险……” “王爷,若是明月这次不幸死了,希望,希望王爷忘记明月,您就和姐姐好好过日子吧……” 平时哭都是她博得男人怜惜的手段,这个时候哭的可谓是情真意切,只是没有人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压制住了嚎啕大哭的冲动。 外面的燕君闲刚刚出宫便见到了等着他的青松,青松便将左嬷嬷原话转告了他。 他直接就来了善堂,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心中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再联想到一路所见,锋锐的眉峰微蹙起来。 出来的不是尚容欢,而是尚明月! 她在这里做什么,尤其是她说的话,明显在极力压制着恐慌。 正在这时,就听到一道女子清冷的声音,“将她带走,若是再随便胡咧咧,直接打晕她。” 尚明月一听,猛然转头,戚声道:“姐姐,我知道你心里妒忌王爷心中有我,放心好了,以后,明月再也不会碍姐姐的眼了……” 在外面的那些难民们如 同被施了定身咒般看着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若不是情况不对,尚容欢很想翻个白眼,不过她当即冷声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病入膏肓了呢,丢人现眼,滚一边去。” 这女人真烦,到哪儿都不忘了她那调调。 “月侧妃,请您顾全大局,先去为您单独准备的屋子吧,这里还有要紧的事。”顾炎面无表情的道。 在巷子的时候,他看着这个女人还以为是个人美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子。 现在,他算是长见识了,女人竟然这么善变。 尚明月不是傻子,知道现在多说无益,强行留下,只会让自己难堪狼狈。 因为善堂这里已经被狡猾的尚容欢占了先机,拉拢了人心,她咬着唇,委屈巴巴的一边走一边道:“姐姐,你好好和王爷说话……”可心头却是暗恨不已。 尚容欢懒得理她,对守卫道:“开门。” 京都卫得了顾炎的颔首,登时打开了大门,尚容欢走了出去。 随后大门就在她身后关上了,抬眸间看到男人还是之前那一身打扮。 虽然几日奔波,仍不显半分狼狈,锋眉朗目,眸光漆黑深邃,让人看不出半分情绪。 高鼻薄唇,立体精致,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足以颠倒众生,只是那一身的冷漠尽显威严,却内敛了他的凌厉和杀伐之气。 尚容欢在他三步之外停下脚步:“王爷。” 第57章 夫妻同心 “怎么回事?”燕君闲待她站定才开口。 尚容欢将自己所诊断的结果平静而简洁的说了出来,直到说完也未见他流露出丝毫的情绪。 她随后将手里的药方递到了他的面前:“这个是我开出治疗变异天花的方子,王爷按照这个先给我准备些,好不好用只看里面的病患情况再做定夺。” 师父近乎用了六七年的时间教授她,几乎倾囊相授。 甚至用魔鬼式的方式让她牢记于心就怕她时日久了将学到的再还给她! 更是夜里到处去给百姓免费看诊,只为给她积累经验。 燕君闲垂眸看了眼方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很多的药名,只是他并不懂这些。 浓密的睫羽掩盖了他所有的神色,片刻才伸手接过,“这些就能治愈?” 尚容欢摇头,“我不能保证,所以,这个药方暂时只能用在善堂里!” 她有给人治愈过天花的,但这种变异天花她却是第一次医治,并没有完全的把握。 她的意思很明显,眼下这些善堂里的这些难民可以说是实验者。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燕君闲是聪明人,哪里听不出来她的言外之意? 如此说来,她定也猜到会有大批难民陆续到京,却无法入城了。 的确,他将已经入城的这些难民留下,在父皇那里也没那么容易,但他自是不用对她说这些。 “稍后,会有专人在京郊设立难民营地,那里会由御医负责,只是他们看过病患之后应该也能发现病因,所以你这里的消息恐怕藏不了多久……” “我明白,只是善堂这里的物资,药材,还是希望由王爷亲自插手,另外为了防患百姓被感染,还得勒令百姓尽量不要外出,而且还要尽早的做好防护措施,注意卫生……” 尚容欢哪里不明便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诉她,一旦皇帝知道了这些染了天花的难民,她这里隐瞒的消息就会暴露。 以皇帝的行事风格,定会问责严惩,而他在皇帝面前,根本就说不上什么话。 直白点说他在提醒她需要尽快拿出治愈方案,这样在皇帝面前才有话语权。 她有些心疼他,别人家的长子无不是被长辈当成继承人来培养或是受到重视。 可他倒好,皇帝将这个“重视”用的可谓是淋漓尽致,脏活累活是他的不算,过错也全是他的。 “王爷放心,我会尽快想出相应的对策,绝不会令王爷为难。” 这哪里是他为难? 燕君闲看着她那双灵动的眼眸,里面仿佛盈了浩瀚夜空的星辰,亮晶晶的。 很容易让人猝不及防的跌进去。 他恍神了下,这个女人是真的变了,此时这般平静又侃侃而谈的她,变的令他有些陌生。 他依旧淡漠的眸子从 她瓷白的脸上略作停留了一瞬,“我答应你。” 说着,他顿了下,突然声音有两分暗哑的道:“你为何会管这件事?”她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一个弄不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吗? 尚容欢正要说她先回去了,闻言对上他清冽的眸,她露齿一笑:“从上报雪灾的开始,父皇定是交给了王爷负责,否则,王爷也不必出门了,如今事关王爷,夫妻一体,我管不是应该的吗?” 她说的那般理所当然,燕君闲墨蓝色云锦鹤麾大氅里的手倏然握紧,仿佛心底有什么松动了一般,脑中回荡着她那句“夫妻一体”的话。 “你专心研制药方吧,稍后会有太医过来协助你。”燕君闲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阔步而去。 尚容欢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离开良久,才微微一笑,得到他的信任竟如此的美好。 她知道不会那么容易,但现在他给自己的信任是她的动力! “王爷……”尚容欢轻唤了声。 燕君闲的脚步顿住,微微侧头,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 “王爷也要做好防护,保重……” 燕君闲没有想到她说的会是这样一句,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里滑过一抹讶异…… 像是有什么落入了无波的心湖,稍纵即逝的恢复了平静,快的让人难以捕捉,他不着痕迹的勾了下嘴角,“你也是!” 在这一刻,他们都选择性的摒弃了所有前嫌…… 尚容欢再次返回来的时候,意外的见到尚明月已然恢复冷静的帮忙安抚难民,“大家都别着急,粥马上就熬好了,你们别担心,我姐姐她医术高明,那些病患很快就会被她医好的。” 抬眼见尚容欢回来了,立即踩着碎步走了过来,挽住她的手臂,温温柔柔的小声道:“姐姐,之前是我骤然听到那种消息一时失态了,姐姐不要责怪我,我是真的好害怕。” 尚容欢抽回自己的手臂,神色冷漠,道:“尚明月,我警告你,人命关天不要给我玩什么花样,你最好分得清轻重!” 尚明月闻言一脸的期期艾艾,“姐姐,明月以前不懂事,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妹妹愿意与姐姐同心协力,我相信姐姐。” 若是前世没有看到她的狠辣,就她现在这个情真意切的表情真的连她都能骗过去。 尚容欢冷冷的瞥了尚明月一眼,便进了病患房,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看看师父的药房是否管用了。 若是不管用,那就得用第二套方案了。 随着药材和物资一道来的还有两名宫中的太医还有两名郎中,太医都是些没有什么后台和背景的,神色都不怎么好。 只是这两名郎中里有个还是熟人。 “宋郎中!”尚明月听到外面的动静从给她安排的 屋子里出来,惊喜大过惊讶。 宋郎中是被抽调来到善堂的,一路正深感倒霉,听到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也很高兴,“侧妃果然是善良仁慈之人,您竟然来了这里。” 自打上次,他被燕王赶出王府后,没了月侧妃的赏识,他少了大半的进项,很是唉声叹气了几天。 没想到又搭上了月侧妃这条线,他能不暗自高兴吗? 其他太医看到尚明月这般娇弱的人都在,被派遣到善堂来的那点怨气也松了不少,随即就被京都卫给带去了病患房。 “宋郎中你随我来。”尚明月当即叫住了宋郎中。 两个人到了没人的角落里,尚明月压着声音将眼下的情况说了一遍。 宋郎中听完如突然遭了一记雷劈,脸上的肌肉跳动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尚明月深表理解的叹了口气道:“所以,既然进来容易出去难,所以想要出去就得尽快拿出治疗天花病的方子,不止如此,而且还得比尚容欢要快一步!” 这样功劳就是她的了,这也是她为什么见到宋郎中的时候为什么会惊喜了。 宋郎中看着她如看傻子一般,她想的也未免太天真了吧?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尚明月面色稍冷,“宋郎中,这些年本侧妃有没有什么病你心里清楚,本侧妃对你有多大方你也应该清楚吧?” 第58章 破罐子破摔 宋郎中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侧妃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侧妃您知道天花是什么吗?有多厉害吗?一个不好,那是会没命的!” 尚明月露在面纱外的那双美眸斜睨着宋郎中,“你的医术在燕京可是出了名的高明,本侧妃都相信你,怎么,你反倒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你的医术浪得虚名?” 宋郎中抬袖抹去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喉咙滑动了下,“月侧妃知道,这些年没有发生这种大事,所以就连我也没有把握。” 尚明月冷哼道:“富贵险中求,若是平常的小病会用得着你?其实到现在我对尚容欢会医术这件事是有所保留和怀疑的,姑且就算她会医术,凡是都需要经验的。” “她整天在宫里,见天的昏昏欲睡的,哪里有给人医病的经验?所以,我相信你定能赢过她!” 尚明月满眼都是志在必得,这个功劳只能是她的。 可她哪里知道尚容欢昏昏欲睡,那是因为晚上要跟着师父学医和夜里给人治病,白天自然困倦,被吵醒了脾气自然就不好。 宋郎中和尚明月两个人嘀咕了半晌才往病患房走去,他觉得自己倒霉透了,虽是听说了,他也得眼见为实。 还没有到近前, 就听到里面有呕吐声,还有痛苦的声音。 随即就听到尚容欢正在说,“这类变异天花与天花病毒一样,也是一样经呼吸道黏膜侵入人体的,比如飞沫吸入或直接或是间接接触而传染。 所以大家按我刚刚说的那般,在取出天花的豆痂制成浆,然后把浆接种给健康的没有出过痘的人身上起到预防作用,同时也要提醒大家做好防护措施,还要全面消毒。 还有就是难民也一样,定要嘱咐他们喝烧开的水……” 宋郎中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她说的头头是道的,就像经验丰富的老医者一般,他面上闪过一抹不屑。 随后走了进去,皱着眉随便检查了两个患者后。 当即惊惶的退回到了门口处,怒目而视,道:“胡闹胡闹!人都这样了还抬回来做什么?为何不拉去乱葬岗一把火烧了以绝后患?王妃就是任性也该有个度才是,这样的人应该立即送出城才对!” 尚容欢扶着那名小丫头躺下后,这才转过身,眸光凉薄看着宋郎中道:“宋郎中在外的名头是怎么来的?身为医者,什么都还没做,就要将患者烧死?宋郎中你的医德喂狗了吗?” 宋郎中见所有人都看着他,脸色青白交错 的,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妇人之见,简直妇人之见,这可是天花,是没救的,是要死人的!” 尚容欢冷笑了声,“他们是自愿染上天花的吗?没有人愿意,他们比任何人都要绝望,就算是没救,就算是救不了,身为医者也该尽自己所能之后再说吧?” 眼下有尚明月给靠山,宋郎中也不怕得罪尚容欢了,怒不可遏道:“燕王妃想做菩萨,草民管不着,那王妃可曾想过那些活人了?难道他们都要给他们陪葬吗?” 尚容欢看着宋郎中脸红脖子粗,大义凛然的说着自私无情的话语,冷嗤了声,“那依宋郎中的意思就是凡是所有染上的都烧死? 那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凡是和难民接触过的,这次有可能都在劫难逃! 这其中的接触者也有可能有你的家人还有你,哦,忘了问你,你可看出了这次天花的不同? 那就是抵抗力弱的人即使出过天花的,也可能会被另一种病毒侵袭。” 宋郎中的老母和老妻都出过花的,况且女儿早已嫁人了,当即不以为然的冷笑了声,“燕王妃口中的什么变什么异的,恕草民见识浅薄不懂这些高深莫测的东西! 我的处置方法是将这些患者 远远的拉出去烧掉,而其他的人唯有按孙神医以毒攻毒的法子,用天花,口疮中的浓液敷在皮肤上预防天花。 至于其他轻患靠药物调养的同时再将让他自己生出天花,若有命便会自愈而已,可你,你……” 其他太医都没有人说话,他们情绪现下已经平静了,或者说破罐子破摔也不为过。 明知出不去了,也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燕王妃的身上。 至于宋郎中所说的法子,他们自然也知道,刚刚也说过了,只是燕王妃所说出的法子听着更好的样子。 没有昏迷的患者在听完了宋郎中的话后纷纷心生警惕,全身都绷紧,生怕被抛弃。 刚刚干呕的小丫头,顿时紧张的爬坐起来,道:“我,听王妃……的!” 她就是之前尚容欢在巷子里从推车上救下来的那个小丫头,名叫阿罗。 阿罗的声音虽然虚弱,可眼神儿却十分的凶狠。 其他没有陷入昏迷的患者跟着坐了起来,也红了眼的瞪着宋郎中:“你不配为医者!” “我们是命贱,就合该去死吗?” “我们只相信王妃,不要你医治……” 宋郎中无情的话成功的引起了众怒,都用着愤恨的眼神等着他,都如亡命徒般一 副很恨不得扑上来与他拼命的模样。 宋郎中吓得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差点被门槛儿绊倒,好在他及时的扶住了门框。 转而他吹胡子瞪眼,“简直……” “这里暂且做主的是本王妃!”尚容欢冷冷的看了宋郎中一眼,看向其他的太医,“诸位太医,时间宝贵,若是没有其他的建议或意见,那就暂时先按照我之前说的去做吧!” 可能是无可奈何,也可能是尚容欢说服了他们,太医们对着尚容欢无声的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还能动弹的病患们原地跪下砰砰对着尚容欢磕头,从在巷子里到现在,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在死亡线上徘徊,都是王妃将他们拉回来的。 重生一回,尚容欢只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人的命只有一次,她不能辜负上天对她的厚爱。 当生命需要她拯救的时候,她义不容辞,定要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来挽救,问心无愧便可。 可事情远比尚容欢所预想的要严重,之前无病难民陆续出现了症状被送进了病患房。 导致病患房的人数在陆续的增加。 而服过药的十名实验病患,当夜开始便上吐下泻,有的腹痛不止。 当晚还有两名病情严重的患者没了性命。 第59章 生死与共 “王妃,怎么办?难道这方子不对?” 听到一名太医的话,尚容欢蹙眉思忖了片刻,“方子对不对现在下定论还言之过早,怎么也要等到十二个时辰后才能有判断依据。” “那这是……”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师父教导所言,有的时候吐和泄不是坏事。 可现在出现腹痛难忍那是怎么回事呢? 良久,尚容欢灵光一现:“减量!” 几名太医同时抬起头面面相觑,随之茫然的看向她,女子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眸的眼白处布满了血丝,“王妃的意思是量大了?” “是我忽略了他们的承受能力,你们想,他们的身体经过挨冻受饿又生病,定是虚弱不堪,我虽考虑到了这点,也减了药量,但还是错估了他们的虚弱程度……” “王妃所言甚是,并非是所有人都腹痛的,而那些腹痛者都是身体过度虚弱的,药入腹身体承受不住,定然是腹痛难耐。” 有了方向,太医们又有了些精神。 而尚明月和宋郎中一直都站的远远的大门口处,就怕因此被染上病。 宋郎中幸灾乐祸,“不是都相信王妃吗?这下把命给信丢了吧?活该。” 尚明月却开始 害怕了,怒声道:“你要是有法子,快想法子啊,我不想死……” “我的法子就是将所有染病的都烧了,可我说话也得管用才行。” 尚明月咬牙快步走到病患房的窗口,推开一条缝,对里面忙碌的尚容欢道:“尚容欢你要出风头也看看时候,现在就听宋郎中的吧,将他们都……” “滚!”尚容欢正在再给患者喂米汤。 患者多,医护少,他们不得不亲力亲为。 被骂的尚明月,气的面容扭曲,却也无法子,直接找了顾炎,试图说服他站在自己这边。 “你就听宋郎中的吧,将那些染病的都烧掉,不然会有跟多人死啊。若是这件事问责下来,尚容欢是王妃,陛下不会处死她,可你们就不同了……” 就在之前顾炎对尚明月也是很有好感的,他认为女人就该是尚明月这般温柔如水般才对。 可自从午时到如此深夜,他眼看着尚容欢如陀螺般一直在忙碌着,就连吃饭都是趁空吃的,而且喝的也是难民粥。 顾炎自认为自己是个自私之人,可于尚明月比起来,他觉得自己还是善良的。 “迟了!”顾炎面色冷淡,言语简洁。 从他将人带进善堂的那 一刻开始就迟了。 所以他只能听尚容欢的。 尚明月心里暗骂,等出去后,她定要治罪这个该死的京都卫。 但她不死心,继续游说他,“你现在悄悄放我出去,我保证会想法子保你,而且我出去也是为了弥补过失的,你也知道,我虽是一个小小的侧妃,但我父亲乃是振国将军,我夫君是燕王殿下,不比尚容欢差到哪里去的……” 顾炎心中感叹,两个人明明是姐妹,差距竟如此之大,此时,她不但不帮忙,还要拆姐姐的台? 这女人当他是傻子吗? 她出去也可能没什么事,可他若真的这么做了,就等于背叛了燕王妃,等于违背了燕王的命令,他能讨到好? “职责所在,月侧妃抱歉。” 他这是明显的选择站在了尚容欢那边,尚明月恨得牙痒痒,“我就看你怎么死,顾炎你会为你今日的选择后悔的,本侧妃就等着你跪在我的面前磕破头。” 翌日,经过尚容欢的改量,实验的患者虽然没有好转的迹象,却也没有继续恶化。 众人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可那过分的安静,仿佛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般令人都不安起来。 一直到午时,就在所 有人都惶惶不安的时候,突然听到大门外一阵喧嚣。 尚容欢熬了一夜,刚刚迷糊着,听到动静忽的一下坐起了身,出了临时休息的房间。 恰好全无武装戴着面巾的顾炎满眼阴沉的走了过来,她劈头便问,“外面怎么回事?” “开门,本公主命令你们开门!” 就算顾炎不说,尚容欢也听出是谁了,顿时拧眉还想着她怎么会来这里。 随即看向眼皮微垂的顾炎,尚容欢顿时反应过来,七公主这是听到消息了,为顾炎而来? 随即尚容欢心下一沉,因为重点不是七公主,而是如果七公主若是真的知道了消息,那么就代表着皇帝已经知道了天花这件事。 那是不是代表着现在外面的情况非常严峻? 燕君闲怎么样了? 以皇帝对燕君闲的态度,第一时间定会问责他。 然后善堂会怎么样? 情理之中,意料之内的,尚容欢虽然没有太多的惊讶,可心里却是焦急的,她疾步走到大门口。 掀开大门的门窗往外看去,就见燕盈盈和自己的贴身宫娥雪柳女扮男装的站在数丈之外。 燕盈盈双手掐腰,一脸蛮横的道:“你们大胆,竟敢忤逆本公主!” 数 名手握长枪的京都卫阻拦在她的身前。 京都卫只听命于他们的上峰,没有顾炎的命令,自然不会放行。 尚容欢也怕有人随便闯进来,或者里面的人冲出去,所以大门里外都有京都卫把守着。 这时燕盈盈一眼看到了门窗开了,因里面的人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实在难以辨认是谁。 燕盈盈娇叱一声,“里面的是谁,给本公主出来。” “七公主,你来这里做什么?” “燕王妃?”七公主诧异出声,随即双眼一亮,顿时一改刚刚的野蛮,撒娇道:“皇嫂,你快让人开门,我也要进去。” 尚容欢无视她变脸的速度之快,而云淡风轻的道:“你进来做什么?你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吗?” “自然是知道的,不就是染了天花吗?”七公主说着一仰脖子,视死如归的道:“就是因为知道都是些染了天花的病患,所以本公主才要与百姓生死与共。”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说的和真的似的,那叫一个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 若不是尚容欢心知肚明知道怎么回事,差点都信了。 尚容欢懒得揭穿她,也懒得和她斡旋,直奔主题,“你燕王皇兄呢?” 第60章 杀鸡儆猴 因燕云彻惯会玩弄人心,将几个皇妹还有皇弟都哄的团团转,都心向于他。 所以燕盈盈和燕云彻最是亲近,而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燕君闲这个大皇兄却是又怕又远。 听了尚容欢询问,当即道:“你问大皇兄啊,不用问了,他先斩后奏,隐瞒不报,被父皇打了三是鞭子关进大牢里了。” 听得尚容欢心里咯噔一下,心也跟着紧紧地一揪。 心中怒火翻腾,她猛然放下了门窗,发出啪嗒一声。 燕盈盈一看,顿时气得跳脚,“喂,皇嫂,你放我进去啊。” 见里面没人理会她,她霎时对京都卫大怒,“我皇嫂都能在里面,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滚开……” 尚容欢来回的在院子里踱步,直接摒弃燕盈盈在外面的叫嚣。 她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么震怒,竟然鞭笞燕君闲。 他会不会有事? 正在这时,尚明月从自己的那间屋里疾步走出,满眼都是愤怒的站在尚容欢的几步之外。 恨声道:“这下你满意了?你自己找死是你自己的事,你害人害己,你自以为是,让这么多人跟着你受牵连……” 她之前还有抢功之心,可在面对死人之后,她只想逃出去。 宋郎中也在旁冷哼,“不过是误 打误撞的救了十皇子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现在为了这么几个必死之人,要这么多人跟着陪葬。” 尚明月和宋郎中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 眼见着尚容欢不开口说话,当即走到门口怒声道:“她想死在这里是她的事,别拉上我做垫背,我要出去,开门!” 惶惶不安的京都卫开始动摇起来,在生死面前,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住的。 尚容欢不得不显将对燕君闲的担忧压下。 双眸凌厉如冰刀般的看向尚明月和宋郎中,一字一顿的道:“你们想要出去?” “没错,你不出去是你的事,你也不要来管我!”尚明月梗着脖子道。 尚容欢走到一名京都卫的面前,伸手将他腰间的长刀拔了出来。 仓啷一声,尚容欢手持着弯刀,寒声道:“好啊,那你过来,从现在起谁若想出去,除非变成一具死尸让人抬出去!” 京都卫,太医,难民不知何时都走了出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尚明月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现在的她也急眼了,她才不要死在这里,当即就走向她,“我看你敢!” 她就不信,尚容欢真敢劈了她。 可她还是低估了尚容欢要拿她杀鸡儆猴,不等她靠近,双手握 刀,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而来。 “啊……” 尚明月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尖叫跑开,一时脚下发软,狼狈的趴在了地上。 也多亏了她趴在了地上,不然她真的就被拦腰砍成两截了! 尚明月面色煞白,冷汗津津冒了出来,心口狂跳不止,急忙爬到一个安全的范围才由慧儿扶着站起身。 刚刚听着嗤啦一声,她嘴唇颤抖着,低头看了一眼,斗篷被刀尖儿横划出一道口子,顿时气急败坏的尖声道:“尚容欢你疯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尚容欢是真的敢杀她? 院里院外都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外面的燕盈盈是被里面的叫声惊的,正在倾听。 而里面的人则是静静的看着面色凛然的尚容欢。 “现在谁还想走?”尚容欢手里的刀尖戳在地上,双手交叠的放在刀柄处,目光如炬般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没有人敢说一句,刚刚动摇的京都卫们都不敢与她对视。 顾炎缓缓地走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属下愿与燕王妃共进退。” 一名太医当即开口道:“燕王妃女流之辈都如此不惧生死,我等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落后?” 说着,他深深的一揖,“微臣愿与燕王妃共进退!” 其他太医和 京都卫慢半拍的单膝跪地,“属下愿与燕王妃共进退。” 随后是那些朴实的难民热泪盈眶的跪在了地上。 一时间,整个善堂里“共进退”的声音震耳欲聋,穿破云天,令人热血沸腾。 燕云彻和京都卫统领风凌等人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一行人望着破败的善堂久久说不出话来,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燕云彻大氅里的双手握成了双拳,心中冷笑,他是小看了尚容欢那个女人吗? 他怎么不知道尚容欢竟会这般蛊惑人心? 直到里面安静下来,燕盈盈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什么,一转身,看到骑在马上的燕云彻站在身后不远处。 她当即小跑着过去,仰着小脸道:“四皇兄,你快命令他们,让我进去啊。” 燕云彻闻言垂眸当即斥道:“胡闹,那里面都是些染了天花的难民,你进去做什么?” 燕盈盈哪里敢说她为了自己心心恋恋的男人? “那是因为大皇嫂在里面啊,她都不怕,我为何要怕?”燕盈盈说的理所当然。 燕云彻心中冷嗤,不客气的道:“你和燕王妃一向不睦,怎么会为她来送死?” 她看不起尚容欢才是真的。 燕盈盈顿时气鼓鼓的道 :“那是因为她以前总犯错被先生责罚,诶呀,那是以前对她心存偏见啦,毕竟她是我和五皇姐的伴读,我们也是表面而已啦,四皇兄,你就让我进去嘛……” 燕云彻抽出了大氅的衣角,“你快些回宫吧,我就当没有看到过你,不会告诉贵妃你出宫的事,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皇兄还有公务在身别捣乱。” 说着,燕云彻对两名京都卫使了个眼色。 顿时两名京都卫就要上前,燕盈盈霎时炸毛,“我看谁敢动我!” 谁不知道七公主深得帝心? 她若一句话,他们虽说不至于没有命,却也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 一时为难的站在了原地。 燕云彻来此还有要事,况且现在事态紧急,无心哄她,当即冷声道:“燕盈盈你任性也分个时候,回去。” “四皇兄你,你凶我?”燕盈盈难以置信的张大双眼望着燕云彻。 燕云彻却不再理会她,而是命令道:“开门。” 他虽这样下达命令,脚下却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打算上前或是进去的意思。 守卫着善堂的京都卫们见到了自己副将的上峰,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正在这个功夫,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开门。” 第61章 火烧善堂 沉重的铁门轰然打开,尚容欢站在大门里最前面,身旁站着顾炎和几名太医等人。 尚容欢眼眸明澈如浸了冰雪,望着十数丈之外的燕云彻。 他骑在一匹浑身漆黑高头俊健的马背上,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们。 沉声道:“燕王妃任性妄为,不顾燕京数万百姓之生死,花言巧语蒙蔽燕王,擅自做主导致燕京陷入危难,罪不可恕,陛下有令,从即刻起封锁善堂,即刻焚烧。” 燕盈盈闻言,大惊失色,目光倏然从顾炎身上移向端王,道:“四皇兄,你说什么?” 门里的所有人闻言为之一震,面若土灰,有的腿一软,竟坐在了地上。 宋郎中当即膝行了几步,“王爷,端王殿下,草民冤枉啊,草民不想来的啊……” 尚明月反应过来,满心惊骇,踉跄着上前泣道:“端王,我也是被迫的,求求王爷开恩……” 现在她悔的肠子都青了,这都是该死的尚容欢害的,若是她早点说这些该死的难民有病,她脑袋被踢了也不会进来的。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尚容欢挨了板子后,她整个人就和被猛鬼附身了似的,哪里哪里都不对了。 燕云彻虽然是奉命而来,但他唯 一能做到的也只能将尚容欢一个人给救出来,而且还是冒着被父皇责罚的危险! 不过,这就看尚容欢值不值得了。 随之燕盈盈当即跑到燕云彻的马头前,张开手臂,尖着变了调的声音道:“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点了这里,我不答应。” 她绝对不相信父皇和四皇兄会下这种命令,太残忍了。 “这里还轮不到你任性,让开!”燕云彻扶在马鞍上的手指动了动。 顿时有两名京都卫上前将七公主拉了开去。 燕云彻暗暗冷哼了声,那双一向温柔多情的双眸此刻是明显的深沉,毫不掩饰的看着尚容欢。 他在等,等尚容欢匍匐在自己的脚前,等着她臣服。 他相信尚容欢能看懂自己的用意,他在明白的告诉她,只要他的手一挥,顷刻间,这里便成为火海。 “我坚信……”尚容欢将这三个字咬的极重,稍顿了下才道:“这绝对只是端王殿下一个人的意思,绝不是父皇的旨意!所以,端王殿下,你确定要将我与这些人葬身在此吗?” 尚容欢这些话是故意说给永泰帝的人听的。 燕云彻的眸光一缩,“燕王妃是何意?” “我的意思就是,若我死在这里,这场灾难只会 扩大到无数倍,蔓延到就是端王你……都承受不了的程度。”尚容欢说的斩钉截铁。 燕云彻顿时冷哼,“看来本王是真不了解你,尚容欢你未免太过自负了,没有你难道天下还要灭亡了不成? 以前本王怎么就没有发现你如此巧舌如簧?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在妖言惑众,危言耸听? 这也难怪燕王皇兄会被你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尚容欢的眸子转向七公主,“盈盈,你现在回去对父皇说,先暂时封禁善堂几天静观其变,只几天的时间而已……” 尚容欢相信永泰帝一定能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她就是在告诉永泰帝不要急着烧了自己,意思就是等几天而已。 燕盈盈以前的确是看不起尚容欢,但此时事关自己心爱之人,她猛地甩开了钳制她的两名京都卫,“放开本公主!” 随后对马背上的燕云彻道:“四皇兄,我立即回宫求父皇,你不准点了这里!” 说完,她跺跺脚拔腿跑走了。 燕云彻的眸子里阴霾骤起,“尚容欢,何必执迷不悟呢?就是因为你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燕王皇兄已经被你所连累的都进了天牢了,你知道天牢意味着什么吗?” 尚容欢浑身的 神经绷紧,双手指甲深深地扎进手心里她也不觉痛,“父皇英明睿智,我相信,父皇很快就会放他出来的。” 燕云彻挑挑眉,“可惜了,你们夫妻不能见最后一面了。” 说着,他的手一挥,霎时,京都卫们抱着一捆捆的木柴摆放在了大门口以及周围的墙边处。 随之又浇上了松油,善堂里的人看到都吓的面如土色,胆子小的坐在了地上,随之哭泣声陆续的响起满是绝望。 尚容欢身姿笔直的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可脑中急转的想着怎么博得一线生机。 她知道燕云彻等人来此不是做做样子吓唬人的,自然是永泰帝的命令。 永泰帝对燕云彻虽然比对其他人要宠信几分,可那也不代表谁可以挑战永泰帝的权威。“燕王妃,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燕云彻的眼眸依旧是那么温柔多情,端坐在马背上的他依旧显得那么彬彬有礼,可他在明白的告诉她,不要想着拖延时间了。 尚容欢面色平静,甚至有那么几分云淡风轻,“端王你确定不等等陛下的口谕吗?若是我没有记错,当日端王殿下也进了那条巷子的,而且,好像与难民距离很近……” 燕云彻闻言顿了下,忽而 一笑,“你是忘了吗?我八岁那年就出过花的,你与老六等人在外头陪了我几天的。” 尚容欢也一下笑了,“我是忘了,忘了告诉端王殿下,这次的天花是变异的,就算是出过花的也会被传染,而且还有潜伏期,若是一旦王爷有了四肢酸痛或是咽痛发冷的迹象,那可要小心了!” 闻言,燕云彻脸上的笑意隐退,“你以为这样说本王就信以为真的改变主意?你太天真了!” 尚容欢讽笑的看着他道:“哦?如此,那若端王不小心感染了,到时候可别来求本王妃救你。” “尚容欢,本王对你已经仁至义尽,本王也没有求到你的那天!”燕云彻目光寒星闪烁,看向手举着松油火把的京都卫,他要的东西志在必得,不是非谁不可! 既然她不识好歹,不为自己所用,那也不能便宜别人,毁去好了,燕云彻眸里一片森寒,缓缓地抬起手。 京都卫当即走近捆柴前,目光紧盯着端王,等着他的指令。 只待端王爷的手挥落下来,他便扔出火把,这里便瞬间成为火海! 燕云彻再不犹豫,扬起的手漫不经心的就要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传来清润的一声:“且慢。” 第62章 他的安排 所有人闻声纷纷看向燕云彻等人的身后,人未见,木屐踏着地面的声音传来,一下一下,仿佛踏在人的心坎上似的。 “燕淮书?”尚容欢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喃喃一声,心下满是惊讶,淮王怎么来了? 京都卫们闻声转头看过之后,立即纷纷下马,齐齐的躬身行礼:“见过淮王殿下!” “免礼。”燕淮书轻飘飘的一句,随着他不停的脚步,京都卫不得已给他让出一条路。 燕淮书那张面无血色的脸上还有未褪的焦急,那双一向温润的眸子只往善堂里看去,寻找着他担忧的那个身影。 燕云彻眯眸了下,冷了声道:“淮王身子潺弱,不好好的在府里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抛开私心,到了这一步没有回旋的余地,容不得节外生枝! 不等燕淮书靠近善堂,便被京都卫拦了下来,“淮王殿下恕罪,善堂现在已被封禁,您不能再靠前了。” 燕淮书停下脚步平缓了急促的气息,“咳咳……端王,你要做什么?” 随之,他伸出白皙细长的手指指着善堂对燕云彻道:“你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吗?她可是与我们一起长大的容欢,你难道连昔日的情分都不顾及了吗?” 他身份高贵圣洁,气质出尘如仙,从来都是一副不温不 火,不问世事的模样,此时这般让人陌生,更为惊异。 燕云彻眸里滑过一抹精光,“淮王,情况有多严峻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兹事体大,现在不是讲私人情面的时候! 现在善堂这些人若不就地焚烧,整个燕京都会跟着陪葬,父皇也是为大局考虑,难道你要忤逆父皇不成? 而且燕王妃她是自愿留在里面要与难民共生死的,本王已经情至意尽。” 燕淮书眸光清冽的与燕云彻对视着,气息有些不稳极力压制着咳意,“何为情至意尽?你若真的有心如燕王皇兄那般力劝父皇,父皇岂不会衡情酌理处置?” 燕云彻的面色有些难看,的确,若是他附和燕君闲,苦劝父皇,那么此刻父皇下达的也许大概就会是另一种命令了。 只是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燕云彻的眸里滑过一抹阴鸷,声音森森的道:“老六你对燕王妃的关心未免过头了吧?这里不是你该管的事,你回去吧,本王有皇命在身,也是无能为力。” 他早就知道老六与燕王妃关系亲近,可也没有想到会这般关心维护她。 尚容欢听不下去了,当即寒声道:“端王,你的心思未免过于龌龊了些!” 哼,龌龊?燕云彻冷冷的哼了声,“为了大局,就算本 王今日落得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声,就算说本王冷血无情也罢,为父皇分忧乃是我等的本分,来人,点火!” 京都卫是端王带来的,自是听端王的命令,当即持着松油火把点向泼了松油的捆柴。 “本王就看谁敢点这火!”淮王一声清喝。 只差那么尺余就点燃了捆柴。 京都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僵滞在原地。 燕云彻面色铁青,“老六,你这是在忤逆皇命吗?你不为你自己考虑,难道也不顾你的母妃了吗?” 燕淮书直奔主题的看向燕云彻,“那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就是奉父皇之命而来的,代父皇先体察善堂难民的情况,父皇已然答应稍后再做定夺,你若不信,可以回宫亲自问父皇。” 尚容欢闻言顿时面色一变,上前一步,他本就体弱多病的,进来不是等于找死吗? 就如同自己十来年精心培养的花儿要被随意折毁般的令她不满。 只是不等她开口,端王当即就是一声,“不可能!”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父皇在知道难民染了天花后的第一时间便是命他立即将人赶出京城全部焚烧的! 若不是燕君闲极力反对,出言顶撞父皇,他比刚刚还要早一步过来。 可现在淮王告诉他,父皇改主意了? 怎么 可能? 这可是朝令夕改啊,以他对父皇的了解,父皇就是宁愿将错就错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况且都令他过来亲自放火了,怎么可能会再让他回去,这不是坑他是什么? 随即尚容欢冷声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所以,你不用进来了,进来这里也帮不上半分忙,还给我添乱。” 燕淮书软软一笑,“这里的百姓都是父皇的子民,因父皇还要主持大局无法亲临,我是代父皇进去体察民情,也是我身为人子该尽的本分,自然要为父皇分忧的。” 疯子,简直就是疯子,这个尚容欢到底给他都吃了什么药,明知进去送死还往里闯? 马儿站的有些不耐,打着响鼻,蹄子刨着地面,燕云彻暗暗磨牙,一勒缰绳,拨转马头,“好,好,本王这就回宫,六皇弟,最好不要诓骗本王!” 随后他对京都卫统领风凌命令道:“留下了一部分人,在这里驻守,若有人擅闯,格杀勿论!” 燕云彻最后深深地看了尚容欢一眼后双脚一夹马腹,当先扬长而去。 大门关上,尚容欢看着已然蒙了面巾的燕淮书一脸的无奈,无语极了。 “你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眼看着燕淮书对着她浅笑不语,尚容欢转头吩咐顾炎,“给淮 王殿下收拾出一间休息的空房。” 他一旦进来了,没有好的结果前是绝对出不去的,进了善堂的人,如此惜命的永泰帝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召见? “先跟我来这里吧。”尚容欢说着便进了靠近大门处的一间空房,这里是平时她和太医一起商议对策的地方。 尚容欢对着紧随其后进来燕淮书道:“房间紧缺,你将就一下吧。” “不用管我,这里病患的情况如何?”燕淮书关心的问了句。 “不容乐观!”尚容欢也不瞒他,有些疲惫揉了揉额头说了句,当先坐在四脚长凳上。 随后示意燕淮书随便坐,“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听端王刚刚那口气,你应该是先进宫求情了,怎么还把自己给求到善堂来了?” 这才是尚容欢关心的。 燕淮书刚要开口,顿时咳嗽了起来,拿着帕子捂着嘴。 尚容欢暗叹一声,忙给他倒了杯水放到他的手边:“你这次要是敢给我有事,看我怎么收拾你,逞能!” 燕淮书喝了口水,压下了咳嗽,闻言好脾气的笑了笑,“是两个时辰前,我收到了燕王皇兄给我传递的消息,我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才进宫求见父皇的。” “燕君闲?他给你送了消息?”尚容欢抓住了关键字眼。 第63章 他发烧了…… “没错,否则我哪里能这么及时赶来?”燕淮书摇头苦笑了下,“说服不了父皇,只能用体察难民这一着了,你知道父皇最是爱惜羽毛!” 他苦笑的是都到这个时候了,父皇还那么爱惜声望。 尚容欢心里对燕淮书有些惭愧,“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燕淮书将咳意压下,摇了摇头道:“你何必与我客气,这又不是你的错,谁也不愿看到如今的这般局面……” 说着他顿了下,轻声,道:“其实最难的是燕王皇兄,他已经尽力了,能算到的也都算到了,但凡他能有别的法子,他又怎么会把消息送到我这里?” 说着燕淮书坦然的看向尚容欢,“说真的,我很高兴燕王皇兄能想到我,我这残败之躯也算有点用处。” 如此看来,燕君闲是算到了一切,也安排好了一切,仅仅只为给她和善堂这里争取时间而已! 而他一个人承担了皇帝所有的震怒。 而淮王用自己的生死作为筹码,换得暂缓善堂的焚烧! 尚容欢那冰封的心在缓缓融化。 人心凉薄,也只有面对生死一线的时刻,才是真正考验人性之时。 只是她现在学会了隐 藏,她将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很好。 她起身道:“淮书,你就在这里不要出去,我会尽快想出法子解除这里的危机。” “不,我随你一起。”燕淮书也站起了身道。 尚容欢抬眸看了他片刻,虽然燕淮书看着好说话,可是性子却是倔的,索性颔首下便去了病患房里。 只是即便减了药量,病患并未有什么起色。 到了第三天,尚容欢等太医见第一套药房对变异天花没有显着效果。 尚容欢果断的选择了第二套药方。 与此同时。 皇宫燕天大殿。 一道道令人沉到谷底的消息送到了永泰帝的御案前,永泰帝每天听到的都是死了多少人的消息。 甚至京城百姓和文武官员也陆续感染,更甚的是太医院的太医也没能逃过。 大多都是喉咙嘶哑,发烧,呕吐,身上不是天花就是起疹子。 太医院已然束手无策,大燕经历的是有史以来头一次的这么肆虐的噩耗。 永泰帝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犹如困兽般负手在满是碎瓷的地上踱步,现在就连他也慌了。 就在这时,高公公带着哭腔禀道:“陛下,端,端王殿下他,他发烧了…… ” 一句话令踱步的永泰帝驻足,猩红着双眼死死的盯了高总管半晌。 高公公被盯的没抗住,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陛下……” 皇帝扶额,半晌才咬牙道:“传,传燕王立即前来见朕。” 高公公连滚带爬的站起身转头就往外跑,他知道,到了现在皇帝也没了主意,只希望身在天牢的燕王还活着,能有法子解除现在的这场灾难! 上次被陛下一怒之下罚了燕王三十鞭子,是他亲自监督的,那是一点没有留情面的,每一鞭子下来血水飞溅,他看着都疼得慌,可他硬是一声没发。 鞭笞完了直接就给关进了天牢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都是凡人凡胎的,无非是心性坚韧罢了,只希望燕王殿下还活着啊。 天牢 阳光从上方狭小的天窗漏下一束光柱,有细微的灰尘飞舞,虚化了周围的一切。 燕君闲一袭墨蓝鹤麾靠着粗粝的石壁,一条长腿闲适的屈起,姿态闲适的坐在枯草地上。 那双狭长的眸子放空的望着布满了尘埃的光柱。 他心里明白父皇刚愎自用,独断专行的惯了自是容不得他先斩后奏。 就在这时,深一脚浅一 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收敛眸光看去,就见高公公弓着腰身到了牢门前,燕君闲唇角微勾,比他预想的来的要快些。 高公公满脸都是惴惴不安之色,一眼对上燕王那刀锋般锋锐的双眸,心下一跳,腿一软就趴跪在了地上行了大礼,“老奴见过燕王殿下,王爷,您受苦了。” 随即,呵斥跟来的狱卒,“还不快些开门。” 燕君闲没有动作,言语简洁带着几分沙哑,“何事?” 高公公心有余悸,连冷汗都没敢擦,头也不敢抬的将外面的事先大致说了一遍这才道:“老奴奉陛下旨意请王爷前去燕天大殿见驾。” 等了片刻,不见燕王开口,高公公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善堂如何?”燕君闲忽然问了一句。 高公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急忙回道:“回禀燕王殿下,善堂现在还好好的呢,王妃也没事,您……” 听到想知道的,燕君闲缓缓地站起身,随之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袍,捻去挂在鹤麾上的一根稻草,才闲庭信步般走了出来。 高公公弓着身子,满脸赔着笑脸跟在后面,偷偷的擦了把额头冷汗。 一炷香后 。 燕君闲随着高公公进了燕天大殿,从容不迫的行礼,“儿臣见过父皇,见过德妃。” 没想到端王生母德妃也在,可能是刚刚哭过,双眼红肿,正在持帕拭泪。 燕君闲那双如镜湖般的眸子闪过一抹了然。 皇帝正不耐着,“免礼,现在云彻也染上了瘟疫,太医束手无策了,你可有什么法子?” 说完,永泰帝面色愈发的难看,“平时一个个的谁也不服谁,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顶用的。” 贵妃当即发难,双眼喷着怒火的指着燕王尖声道:“这都是你,还有你那个该死的王妃的错。 若不是你们夫妻俩将那些该死的贱民留下,我的彻儿才染上瘟疫的,若我的彻儿有个好歹,我和你没完!” “德妃娘娘你失态了,还请慎言。”燕君闲剑眉紧锁,眸光凛冽,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本王和王妃就算不将那些难民留在城里,我且问德妃娘娘,城外就不会爆发瘟疫了吗?德妃娘娘觉得城门封闭,你能封闭到几时?” “待皇城弹尽粮绝,山穷水尽,德妃娘娘又当如何?金尽裘弊,德妃娘娘难道要继续掩目捕雀自欺欺人不成?” 第64章 他来了 面对燕君闲那一句句犀利的话语,德妃一时哑口无言。 随之就听燕君闲不紧不慢的寒声道:“德妃娘娘身份高贵,在这个时候就算帮不上忙,做不出什么表率,也不该理投井下石的说出‘贱民’二字,若是天下间没了你口中的贱民,德妃娘娘又该如何自处?” “你,你……”德妃只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倒流,眼前阵阵发黑。 随之德妃扑到永泰帝的脚前跪下,抱住他的腿,咽声道:“陛下,求您救救彻儿啊,他现在烧的厉害,嗓子都哑的说不出话了,就如有些大臣那般,呜呜…… 若是彻儿有个好歹,臣妾也不活了……” 潜邸之时的老人中德妃在永泰帝心里占据着不小的位置,虽是心中不耐,可还是好声道:“朕正在想法子,你先回去……” 德妃到如今快要四十了,嫁了当今这么多年滑胎过一次,夭折了一个,如今就端王这一个儿子,平时看的和眼珠子似的要紧。 可眼下云彻这般,她已经方寸大乱了,哪里就肯走,“陛下,臣妾,臣妾想出宫去端王府看看彻儿!” 永泰帝本焦头烂额的,被德妃这哭哭啼啼的良久了,心烦不已:“那还不快去。” “多谢陛下。”德妃哭哭啼啼的总算离开 了。 永泰帝这才看向燕君闲,“你还未回答朕。” 但凡他还有一点主意,也用不着来寻问这个皇长子。 “等!”燕君闲将这一个字说的极为的平静。 “等?等什么?”永泰帝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不解的问道,随即面露愠怒,“再等下去,朕就成了光杆皇帝了,你还要等? 燕君闲抬眸,眸光平静如镜湖,“现下只能等,若是太医已经无计可施,坐以待毙了,那么只能等容欢那边!” 永泰帝皱眉,起身,负手在地上转了一个来回,随即毫不客气道:“她?哼,离谱,简直离谱,上次她不过就是侥幸,误打误撞的救了十皇子而已! 如今这么重大的瘟疫,就连医术高超经验丰富的太医都黔驴技穷了,你让朕指望她一个弱质女流?恐怕连几个脉都没有诊过,你竟让朕去等她拿出方子来?” 末了又说了句,“还不如你说她师父死而复生来的更靠谱!” 燕君闲那双深邃如海般的眸里多了一抹坚不可摧的自信,“父皇可以不信,但父皇现在有别的法子吗?” “你……”永泰帝顿时如鲠在喉的说不出别的话来。 走回到御案之后,泄气般的坐了下去,沉默良久,揉着额头道:“等多久?” 燕 君闲依旧是从容自若的道:“这还容儿臣去善堂一探究竟才能回禀父皇。” 皇帝眼也不睁的挥手,这几天他有些心力交瘁的疲惫。 随之睁开眼叫住了已经转身的燕君闲,“等等。” 眼见着燕君闲不紧不慢的转过身,当即道:“你转告尚容欢,若是她拿出良方,朕重重有赏!” 燕君闲的眸底滑过一抹讥讽,快的稍纵即逝,令人难以捕捉,“是。” 都到这个时候了,父皇还想着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那套。 与此同时,善堂。 燕淮书捧着一碗粥走到病患房窗口处。 里面,尚容欢正背对着他的方向,正在给病患喂药。 他暗叹了声,“燕王妃,出来喝完粥再忙也不迟。” 他记得她从早上喝的粥,再有一个时辰就天黑了,这近乎一天了,她一直在忙碌都没有顾上吃东西。 “放下吧,一会儿就喝,你去休息吧。”尚容欢头也不回的一句。 随后轻声问道:“阿罗,你现在感觉如何?” 从换了方子到现在,已然是一天的时间了,药效发挥作用,表面看不出什么,但病患自己会感觉到。 这八名实验者,阿罗就是其中之一。 说来,这个姑娘足够坚强的,她属于是比较严重的那种,可她求生 的心却比任何人都强。 阿罗就着尚容欢的手喝光了碗里的药后才道:“我感觉身上不冷了,也不痛了,就是有杆子有影子的那种。” “噗……”尚容欢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随即一名太医疾步走过来,满眼期翼的望着她,“丫头,你是说立竿见影吗?” 阿罗只看着尚容欢,“王妃,这个药比上一种要好,而且,肚子也没痛。” 不止尚容欢,其他的太医均是精神一振。 有些药若是对症了,的确是立竿见影,药效立显的。 尚容欢却起身走到其他的实验患者身边,“你感觉如何?” 那患者五十上下,上次他腹痛的最厉害,到现在有些没缓过来,刚刚他正睡觉被太医给叫起来服药的,现在正犯困,听到尚容欢问话,他睁开眼,“我就想睡觉。” 太医们愣了下,随之忍不住笑了起来。 尚容欢帮他盖了盖被子:“睡吧。” 随后又走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的面前,看着那孩子倒是精神,还没等问出口,他自己就说了,“王妃娘娘,我现在好了,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引的众人又是发笑,又是心里难受。 燕君闲来的时候,站在燕淮书身后看到的就是病患房里这样难得的温馨画面。 他的目光 停留在尚容欢的身上,她还是穿着前几日那身黑色的短打,一头青丝尽数的被她用一根木簪固定在头顶,可能是顾及不上,脸颊边落下了不少碎发。 几日不见,她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面容憔悴,唇瓣发白,整个人都透着明显的疲惫,短短几日,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下巴都有些发尖了。 只是,她脸上的笑容却是那般的纯粹干净。 一个人若不是心之所向,笑容又怎会有这般温暖的颜色? 仿佛有一束光亮,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照亮了他的心头,若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伪装,那么她成功了。 “王,王爷?”尚明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自己太想念燕王,所以眼花了。 她刚刚睡醒听到淮王说吃饭,她也有些饿了,所以出来找东西吃,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燕君闲正站在燕淮书的身后,看着病患房里面。 所以才试探的唤了声,可是怎么可能? 她听说他被关进天牢了啊,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燕君闲闻声回头,就看到穿戴光鲜,面色红润的尚明月站在门口处,明显是刚刚睡醒的模样,左脸还有被枕头硌出的痕迹。 可下一瞬,尚明月喜出望外,莲步急促的走了过来,“王爷,王爷你怎么来了?” 第65章 大白天的勾引 说着,尚明月红了眼圈,喜极而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王爷了,呜呜呜……” 可是,她最多也只能站在两丈之外,又一次的心里的懊悔如同疯草般在疯长着,若是可以,她多想现在就扑进他的怀里啊。 燕君闲眸色淡然,只颔首了下,便转过头去了。 听到动静的燕淮书登时回头,“皇兄?” 燕淮书听到尚明月叫王爷了,还以为叫他呢,所以他才充耳不闻的。 可随即就感觉不对劲,怎么也没有想到燕君闲来了。 “皇兄,你,你这是……” 太过突然,燕淮书有些语结,想问他不是被父皇关进天牢了吗,又想问他怎么来了这里,父皇不怪他了吗? 最后只问了句:“皇兄,你还好吧?”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尚容欢带着太医从里面出来。 太医和一名郎中纷纷给燕君闲见礼。 “免礼,诸位辛苦了。” 燕君闲只眸光温和的对尚容欢微微颔首着说了一句。 “我等没有王妃辛苦,能有如今的良方这都是燕王妃的功劳。” 他们说的可是不含一点水分! 为了这张良方,这几天尚容欢不眠不休,不知耗了多少的精力,甚至连 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们都看在眼里的,说的可谓是真心实意。 当初他们被派到善堂里来的时候还有些怨言,而到了此时他们只有庆幸,否则也见识不到燕王妃的医术。 尚容欢浅笑道:“都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 燕君闲清声道:“诸位先忙,不必管本王。” 随即尚容欢吩咐道:“现在可以按照这张方子大量熬药了,善堂的其他病患可以服用了。” “另外还要劳烦几位太医将方子誊抄几份,稍后本王要带走!”燕君闲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几名太医连连应诺着自顾的忙去了。 尚容欢现在想知道外面的情况,随即便带着燕君闲和燕淮书去了靠近门口的议事房间。 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开口的尚明月也想跟着一道进去。 然而,她只紧走了几步随之顿住脚,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局外人被拒之于门外。 可明明她也留在了善堂的,还有,她怎么感觉王爷都对她冷落了些? 她紧紧的咬着唇瓣满心的失落。 该死的,尚容欢的命怎么就那么好,还真的拿出了良方? 若是如此,这功劳…… 尚明月一想到此,整个人都兵荒马乱起 来。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怎么办,怎么办? 如此想着,她也顾不得跟着进去了,而是直接去普通难民房了,宋郎中现在管着无病的难民预防工作。 这边,尚容欢和燕君闲以及燕淮书相互见礼坐下之后,才开始进入正题。 燕君闲简单的说了一下外面事态。 而燕淮书简单说了一下善堂里的事情。 随后,便安静了下来了。 突然安静下来,气氛显得有些古怪。 燕淮书感觉自己再若留在这里显得就不识趣了,“呃,我去外面看看……” 房里只剩下夫妻俩了,尚容欢抬眸,仔细打量了燕君闲两眼,见他眼底有着疲惫,面色还有些发白,当先开口道:“王爷,你身上的伤可上药了?” 从他出天牢到现在,只有她记得他身上的伤,燕君闲的心里有暖意淌过,“无碍。” 三十鞭子啊,他竟说无碍? 尚容欢知道他心性坚毅,从不在人前示弱的。 天牢不是谁都能进去的,若是时间长不上药,对他的身体极为不利。 尚容欢犹豫了一下,莫名的有几分窘迫,可她还是开口道:“让我看看王爷的伤势……” 说着,尚容 欢站起身,不给自己犹豫,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走近他。 燕君闲抿了抿唇,袖子里的双手颤了下,“稍后……” 然而,就在他拒绝的话还未说完的时候,尚容欢已然先下手为强的解开了他鹤麾的系带。 使得他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尚容欢在燕君闲看不到的角落勾了下嘴角,将鹤麾从他肩头拿起,挂去了衣架上,顺势去关上了房门。 不知怎么的,燕君闲随着她再次回来,他的整个身子有些发僵,声音带着几分暗哑,“我,自己来。” 说着他迟疑的解着腰带…… 尚容欢走到他身后忍着笑,故意曲解道:“我是医者,王爷不必害羞。” 她不说还好,一说,燕君闲解着腰带的手顿住了,颇有些骑虎难下之感。 也有些后悔刚刚没说出来的话,他可以直说等回去让青墨帮他上药的。 可此时若是再说这种话,那可真是有落荒而逃的嫌疑了。 随着尚容欢的碰触,燕君闲的耳根也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泛了红。 只可惜尚容欢的关注点只在查看他后背的伤势上,而且很专注,并没有留意到他的神情。 她原以为燕君 闲身上的伤口就算没有恢复,也该结痂了。 随着尚容欢发现他的皮肤和衣裳已经粘连在一起了。 转而尚容欢的面色一下凝重起来,顺势从他身后抚向他的额头,“王爷,你在发烧?” 额头上突来的一阵冰凉,令燕君闲的不适得到了几分舒缓。 “月侧妃你……” 就在这时,随着燕淮书阻拦不及的声音,房门猛然被推开,“王爷,你们……” 尚明月一进门就看到了燕君闲衣衫不整的面对门口的方向坐在椅子里。 而尚容欢亲密的站在他的身后抚着他的脸,两个人姿势颇为暧昧。 她刚刚过来就看见燕淮书一个人站在大门口处,而旁边的房门紧闭着,情急之下就闯了进来,果然如自己所想,心口一紧,脱口尖声道:“尚容欢,你,你不要脸,这青天白日的竟然勾引王爷……” “看够了吗?”尚容欢垂下手,顺势搭在燕君闲的肩头,面色微沉,“出去!” 现在她着急检查燕君闲的伤势,还有这发烧到底是伤口感染还是染了病毒,没时间搭理她。 尚明月看着王爷肩头上的那只手刺目极了,满心都是妒火,“你,王爷……” 第66章 燕王妃说没空 尚明月原本还要说话,随即恍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补救的关心道:“王爷,王爷你的伤怎么样?我……” “出去吧!”燕君闲淡淡一句。 他的面色平静的近乎有些冷漠,他这轻飘飘的三个字等于对她的驱赶,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尚明月咬着唇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她感觉伤心极了,又懊恼极了,她到底是怎么了,应该早些关心王爷的。 房里。 尚容欢面色严肃,眉头紧锁的走到燕君闲的身前,给他把脉。 燕君闲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她,他的角度只看到她莹白精致的侧颜,和她微垂着眸子,只看到一排纤长上翘的睫羽在眼睑投下一道优美的弧度,不时的轻颤着,像极了随时振翅的蝶翼,好看的紧。 片刻,尚容欢算是松了口气,“王爷没有染上瘟疫,不过你的伤口感染了,还得及时上药才行。” 燕君闲眸光轻闪,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面色温和的道:“有劳。” 尚容欢却不说话,而是拧着眉走到他身后帮他处理伤口。 敲门声,燕淮书的声音随之响起,“我打了些水……” 尚容欢欣慰,总算有个懂事的,“进来。” 足足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尚容欢在燕淮 书的协助下才帮燕君闲上好药,包裹上伤口,同时道:“王爷不如打发人去吧,现在你正在发烧。” 燕淮书咳了声,“我去,大哥你就先回府……” 燕君闲摇头,“城外的状况极其严峻,这个时候若是一个不好,很容易生出乱子,你这文文弱弱的,怕是镇不住。” 燕淮书抿唇,老二倒是强壮,可惜他早就称病了。 就在这时,尚明月推门而入,一脸正色的道:“王爷,明月愿陪着王爷一道去,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我只想照顾王爷。” “王爷,明月希望如姐姐那般也能尽一份绵薄之力,明月只要一是想到城外还有万千难民等着急救,就心急如焚。” 尚容欢听的无语极了,这说的情真意切的,就连她看着都像是真的一样,简直练的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啊。 只恍神的功夫,尚明月就转脸看向她:“姐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我身为燕王侧妃,不愿给王爷丢脸。” 燕君闲着急拿着药方送去城外,不想将时间耽搁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只对燕淮书道:“你留下主持大局吧。” 同时随着燕君闲一道去的还有在善堂里经验丰富的两名太医和宋郎中。 夜色深重乌云散尽,月 华清冷如水,尚容欢从安静下来的病患房里打着哈欠出来。 正要回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就见一名京都卫从外面走进来道:“王妃,一名姑姑手里拿着德妃娘娘的腰牌过来了,请您出去一趟。” 尚容欢拧眉,德妃? 她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尚容欢出去一看,果然是德妃身边的素姑姑,而她捂得很严实不算,露在外面的那眼神里满是嫌弃和不耐。 一见到她,当即趾高气扬的道:“燕王妃,德妃娘娘听说你研究出了良方,特意打发奴婢前来请你过去给端王看看。” 尚容欢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不容易可以放心的睡一觉了,哪里会有什么好性子,简单的送她俩字:“没空。” 素姑姑眼神里顿时凝起凌厉,“燕王妃,你敢忤逆德妃娘娘?” 心里却纳闷极了,以前她就是这样和燕王妃说话的啊,她也每次都笑脸相陪的。 都知道她心中有端王,每次进宫什么的,都会去自家娘娘的宫里讨好娘娘,今儿这是怎么了? 尚容欢面露冷笑,她真是给她们脸了,“你是在威胁本王妃吗?谁教你的规矩,谁给你的胆子在本王妃面前如此放肆?你个宫婢在本王妃面前哪里来的优越感?” “我, 你……”素姑姑太过意外,一时说不出话来。 尚容欢冷哼了声,“本王妃要在善堂照顾难民,没空。” 说完,她转身回了房里。 素姑姑喝了一会子的夜风,才意识到刚刚经历了什么,岂有此理,她是德妃娘娘身边的宫人,别人只有讨好她巴结她的份,还从来没有人敢这般给她下脸子。 怒气冲冲回到了端王府,见到了自己的主子德妃便是一通添油加醋,末了又道:“燕王妃说没空,还说要请她也得娘娘亲自去请,还说……” 德妃自打出宫看了儿子,见儿子病的很重,就一直未回宫,但凡有一点法子,她也不会请尚容欢。 听了素姑姑说完,德妃当即就挥落了桌上的茶水点心,怒声道:“那贱人还说了什么!” 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碎裂声,素姑姑缩了下肩头道:“还说,说端王殿下有命就活着,没命死了更好……” 儿子是德妃的命也不为过,德妃恨的咬牙切齿,“好个小贱人,竟敢诅咒我儿,来人……” 素姑姑怕德妃冲动,连忙安抚道:“娘娘您先息怒,您听奴婢说,不如娘娘就委屈一下自己,等她救了王爷在发作她,现在若是让人强行将她带来,万一她存了歹心,反而害 了王爷,她的背后可还有燕王呢……” 经过自己心腹的提醒,德妃反而渐渐地冷静下来了,美眸眯起,里面寒光烁烁,“你说的对,先让她救了我儿再说。” 夜深人静,刚刚睡熟的尚容欢隐约听到顾炎在外焦急的道:“王妃,德妃娘娘来了。” 尚容欢被骤然惊醒气的怒目切齿,她巴不得燕云彻去死呢,怎么可能还去救他? 当即翻了个身,“就说我密切接触病患,不便过去,以免她儿子病情加重,你叫刘太医过去看看。” 顾炎想了想转身出去对着德妃婉转的将尚容欢的话复述了一遍。 对于德妃来说,担心儿子的心胜于一切,只相信自己心腹说的那般,就是在和她拿乔,想要她亲自去请。 德妃恨的咬牙切齿,“好,本宫就亲自去请她!” 顾炎一个小小的副将哪里阻拦的了德妃。 又不能让德妃乱闯,就将她给领到了尚容欢的门口。 尚容欢怎么也没有想到,她都那么说了,德妃如此的强势和执着。 宫人提着灯笼直接就推门进来了。 随之德妃面色难看,口吻也分外僵硬,直奔重点,“燕王妃,我儿现在情况很不好,烧的已经说胡话了,本宫亲自过来请你过去给他看看。” 第67章 他的保护 尚容欢头有些疼,她知道这是因为没休息的原因,可也不得不起身,微微福身,“容欢见过德妃娘娘,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一直密切接触病患,端王殿下现在这般,抵抗力很弱很容易加重病情。” 德妃的耐心告竭,“尚容欢,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让本宫亲自来请,本宫已经亲自来了,你还要如何?” 尚容欢蹙眉,“我……” 燕淮书听到动静过来,直接道:“德妃娘娘,不如就让其他的太医看看也是一样的,善堂这里还需要燕王妃主持大局。” 德妃面色越发的难看,怒火中烧,不住的点头,“好,本宫请不动你是吧,尚容欢你等着,本宫找一个请得动你的人。”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几个急促的说话声,转而就听到青墨的声音传来,“王妃,不好了,城外难民营出事了,王爷请您即刻过去。” 尚容欢闻言拿起斗篷披上,顺手背起药箱夺门而出,同时急匆匆扔下一句,“淮书,你主持这里的大局。” 留下的德妃站在原地,片刻,一字一顿的道:“尚容欢,你好样的,那些难民比我儿还重要?” 随即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跟上去看看 怎么回事。” 难民营里一片兵荒马乱,太医们忙的不可开交的正试图催吐。 然而,不少人都在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尚容欢一进难民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境况,她当即走到一名抱着肚子满地哀嚎翻滚的难民跟前,捉过他的手腕便把脉。 心跳脉搏又快又乱,这明显就是中毒的症状。 正好燕君闲走了过来,“如何?” 尚容欢没有说话,放开手又去给另一名难民诊脉,发现症状相同。 当即起身,神色凝重的道:“中毒!” 刚刚跟过来的尚明月闻言当即抬手捂住口鼻,露在外面的那双眼分外惊骇,“姐姐,你怎么能给难民营用毒方啊……” 燕君闲眸光霎时一寒,“住嘴。” 尚明月顿时怯怯的垂下眸子,柔声道:“对不起王爷,我一时关心则乱失言了。” 燕君闲现在只关心这些难民,顾不上理会她,而是对尚容欢道:“本王在善堂看的清楚,不少人都精神了不少,明显见好的迹象,难道是这里和城里的病症不同?” 随即,他沉声道:“现在当务之急,救人要紧,你先想办法救人。” 可是,他的话音才落,就有没有服过 药的难民听到了尚明月的话,当即大声嚷嚷起来,“你个毒妇,竟然给我们服用毒药,你的心肠怎么就这么黑啊。” 这一嚷嚷霎时引来了不少中毒的难民家属,闻言顿时围拢过来,“毒妇啊,我们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你怎能这般歹毒……” 霎时群情激奋起来,场面显得有些乱和失控。 “王爷,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尚明月的眼眸里滑过一抹精光,忙软软的扬声道:“大家别误会我姐姐,她的医术很好,不会给大家开毒方的,一定能救大家的。” 只是她的声音很快就被难民们愤怒的声浪淹没,尚容欢看到面前的群情激奋的难民,眸光清冷的从一张张愤慨的面容上扫过。 “都住口。”燕君闲当即沉喝一声,声音稍歇,他寒声道:“现在情况不明,本王自会查明情况给大家一个交代。” 难民们一路颠沛流离,辗转迁移,惶惶终日到如今仍旧无处安身,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了燕王殿下,众人还以为有救了。 可谁知竟然有人拿出毒方要害死他们,这种朝不保夕的绝望,彻底摧毁了难民们的理智。 根本就不在听任何苍白的话语。 一名 极度怨愤的难民趁隙手里拿着一截木棍直接就扑向了尚容欢,“打死毒妇……” 尚容欢都没留意,听到声音那人面目凶狠的已经扑到近前了,她就是想躲也来不及躲开了。 她能做的也就是护住头,心下却是一叹。 只是腰间一紧,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她被拥在了一个坚实温热的怀里,整个呼吸中都是寒梅冷香。 燕君闲? 还没有等尚容欢从震惊中回过神。 “叭——” 头顶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闷响。 尚容欢心下一震,当即仰起头,“燕君闲,你怎么样?” 随之对上燕君闲的墨眸,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身,一手准确的握住了木棒一头,垂眸看着她道:“没事……” 随之,他的手掌用巧力的一耸一抖,那名难民手里的木棒脱手,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傻愣愣的望着燕君闲。 尚明月也怔怔的看着燕君闲,难以相信燕君闲会出手保护尚容欢? 为什么,燕君闲不是很厌恶尚容欢的吗? 尚容欢心下震荡,她忙退出燕君闲的怀抱,没有动作,而是急忙蹲跪在地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了纸笔,开始写解毒方。 弥漫着松油味的难民营里鸦雀无 声,只听到尚容欢落笔时发出的轻微刷刷声。 燕君闲的眸光如刀般扫视着在场的人,随之沉声道:“你们的心情本王理解,这次不与你们计较,但本王警告你们,若是谁再意图挑起事端,本王绝不姑息,本王再说一遍,定会查出真正的原因给你们一个交代,现在退下。” 燕君闲本就是皇室之人,身上自带着尊贵的气息,此时这般不怒自威,难民们吓得都齐齐的退后了几步,谁也不敢再闹了。 这时,尚容欢站起身扫视了一下,对青墨招手道:“这是解毒方,立即熬汤给中毒的难民服下。” 青墨接过去,身子一晃,顷刻间众人只看到一道虚影,随之就不见了,都不由发傻。 尚容欢立即对燕君闲道:“劳烦王爷立即带我去看看药渣,我要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你随我来。”燕君闲颔首,当先提步。 “王爷,都是明月的错,明月不是有意的……”尚明月一脸的不安,手指局促的捏着衣襟,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 尚容欢随之便走向数步之外的尚明月。 尚明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戒备的道:“姐姐,你,你要做什么?” 第68章 死无对证 “妹妹是做了亏心事吗?”尚容欢走到一步之距的时候才停下脚步。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做什么亏心事?我一直跟在王爷身边,姐姐怎能诬赖我!” 尚明月的眼里一下就蓄满了泪,看着已经停下脚回头看来的燕君闲,委屈的道: “王爷,您可以为明月作证的对不对?明月和王爷来到这难民营里后一直没有离开过您左右,只因明月担忧王爷伤势……” 转而戚声道:“姐姐,明月就算是再不懂事,还是懂得大是大非的,万不会做出给王爷丢脸之事,可您这般……”尚明月说着默默垂泪。 “走吧,时间紧迫。”燕君闲淡淡一声。 现在没有查明真相前,说什么都是徒劳。 尚容欢清冷的眸子里泛着凉凉的笑,“尚明月,今天这件事最好和你无关,否则,我定给你灌上两碗毒汤,让你也体验一把。” 说完尚容欢提步跟了上去。 留下的尚明月望着并肩而去的尚容欢和燕君闲,她双手的指甲深深地扎进掌心里,感觉不到半分痛,美眸里弥漫起一片阴霾,喃声道:“我就看你还得意到几时。” 尚容欢跟着走了一会,觉得应该说声谢,“刚刚谢王爷… …” “没什么。”燕君闲应的有些心不在焉。 尚容欢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难民营因人数众多,满营地全是简易的草棚子。 很是走了一阵子,便从前方一处灯火通明下传来了争执声。 “许医官,你这妄下定论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我仔细看过这方子,可以说绝对没有问题,我相信燕王妃!” 随之就传来了这个许医官的说话声,“佟泰,事实胜于雄辩,外面那么多的难民就要死了,你到了现在还一心巴结燕王妃,简直丢人现眼。” 尚容欢开始还想着这个许医官是谁? 随之就听出来了,原来这个许医官是前右院判,上次她只知道右院判被关进大牢了。 没想到皇帝竟然把他从右院判给撸成医官了? 尚容欢人还未进药棚,先闻到了浓重的药味。 里面吵的正不可开交,佟泰和许医官两个人都脸红脖子粗的,就连燕君闲夫妻俩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都住口。”燕君闲犀利的目光扫视着两个人,“现在不抓紧时间解毒,反而还有闲心在这里争执……” 佟泰当即面露羞愧,这次发生这么重大的瘟疫,太医院的人基本上都被打发到这里来了。 只 是他就对小儿病症最擅长,上次与尚容欢共事中,经她不吝啬的点拨,他的医术又提高了些。 佟泰很是呈尚容欢的这个人情,所以在听到许医官和人诋毁中伤尚容欢的时候,他就说了他一句。 没想到心胸狭隘的许医官便开始咬他。 “王爷,刚刚微臣前来查看药渣,可是许医官和宋郎中说就是王妃所出的这张方子的问题。” 许医官当即躬身行礼道:“王爷,之前咱们太医院的人虽未能拟出良方,可也没有发生这种问题,小臣所言不过是就事论事。” 尚容欢的目光在药棚里扫了一圈,“药渣在哪里!” 左院判佟泰顿时看向许医官。 许医官哼了声,撇过头,表示他不知道。 只因为十皇子一事被关进了大牢数日,若非皇后慈悲帮他说话,恐怕这太医院都待不下去了。 他好好的一个右院判成了医官,这都是手段毒辣的燕王妃害的他,他自然要趁机落井下石,谁知就被左院判那老狗咬了。 燕君闲和尚容欢的眸光同时看向宋郎中。 随即宋郎中上前拱手道:“回王爷,草民也是过来查看药渣的,只是不知药渣在何处。” 燕君闲怒极而笑,“呵,这 个可真是巧!” “那就劳烦左院判前去问问是谁倒的药渣,倒去了哪里。”尚容欢清声道。 “臣这就去。”佟泰毫不犹豫的提步就往外走去。 留下的许医官和宋郎中两个不知怎么的,突然感觉背脊发凉,有些毛骨悚然的。 若说就查找药渣这点跑腿的小事,就是轮也轮不到比他们身份高的左院判去啊,可燕王妃的神情明明就是故意的。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两个人都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燕君闲霎时就领会了尚容欢的意图,随即负手走到一旁桌前的凳子上坐下,道:“过来歇下吧,青墨再快,一个来回恐怕也需要片刻。” 尚容欢走过去,坐在了燕君闲的旁边,目光看着许医官,“左院判和宋郎中刚刚说是过来找药渣的,那么许医官过来药棚什么的?” 许医官一脸茫然,“我……小臣是过来调配解毒药的……” 燕君闲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在最里面的确堆积着些药材包。 尚容欢也看到了,当即走过去。 查看了一番,药材很杂,她转过身,“那么左院判是看出难民中毒了?” 许院判面色微变,心下打鼓多说多错,不出事没什么,出了事一个不好 ,很可能就惹祸上身。 “是,之前小臣诊断了一番,像是中毒……” “哦,不知许医官诊断出难民中的是何种毒?”尚容欢的神色很平静,就像是随便问问。 许医官额头有冷汗冒出,进过一次大牢,他是真的怕了,“小臣看着像是川贝和乌头……” “没错,我开的药方中的确有一味川贝,可竟然有人混进了乌头,谁都知道川贝反乌头,其心可诛!” “你们先出去。”燕君闲对两个人挥手。 待人离开后,燕君闲霎时面沉似水,“这么说,下毒之人就是熬药之人?” 尚容欢摇了下头,“不好说,人多眼杂,从称药材到熬药到分药,经手的人太多!” “真是好算计。”燕君闲冷笑了声,“难道这就是无头公案了吗?” 就在这时,左院判带着一名太医匆匆走了进来。 燕君闲不等二人见礼,直奔重点,“药渣在哪里。” 左院判的神色很难看,“回燕王,燕王妃,药渣下落不明,倒药渣的那名医师在自己的草棚里自尽了。” 尚容欢捏了捏眉心,“现在查不查药渣都无所谓了,来个死无对证!” 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看来是冲着自己来的了? 第69章 一生相护 如果这次发现的晚,死的人多,必然引发难民暴动,必然就如尚容欢来时那般,难民都会针对自己。 燕君闲一掌拍在桌上,气息有些不稳,随之眼前晕眩了下,他闭目揉着额头。 “王妃,药来了。” 青墨和青松两个人每人背着一个大包走进来道。 尚容欢当即吩咐道:“尽快将解毒汤熬制出来。” 左院判等人立即动作麻利的动了起来。 待安静下来,天都快亮了。 尚容欢累的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了,她站在药棚外,望了望上方深蓝色干净的夜空,揉了揉脖子。 “辛苦了,歇息一会儿去吧。” 他早就为她和尚明月安置了一顶草棚。 尚容欢听着燕君闲温和的声音,霎时回头,见燕君闲负手逆光而立在她的身后,墨眸里仿佛缀了星辰,有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被他这样如温水般的目光看着,不知道怎么的尚容欢面颊有些微微发红,转过身走到他身边,还是抬起手自然的抚向他的额头,笑道:“没想到王爷的烧竟然退了。” 在熬药的时候,她就顺手给他熬了碗退烧药。 尚容欢与他这么近的距离站在一起,想起之前他护自己那一幕,她不由心起微 澜,又酸又涩,一时有些怔怔。 燕君闲看着她此时这般呆萌的模样,牵了下嘴角,不自觉的温柔了语气,“去吧。” 尚容欢回神,顿时耳根发热轻嗯了声,“王爷也歇息一会儿去吧。” 她的脚下有些发飘,就算不回头,也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仍旧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是不是只要她继续努力,是不是有一天她就能融化他那颗冰做的心? 给她和尚明月安置的草棚就在不远处,她抿着嘴浅笑着一直到进了草棚。 然而看到尚明月委坐在地毡上,手里把玩着她药箱里的薄刃时,尚容欢脸上的笑容霎时消散了个干净。 “尚明月,放下我的东西。” 尚明月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妒色,丝毫没有放下来的意思。 反而一手握着刃柄,一手轻触利刃,笑微微的道:“姐姐可真是好本事,不但抢尽了风头,还让一向厌恶你的王爷另眼相看,简直好处占尽,你告诉妹妹是你运气好还是手段高?” 尚容欢看着她脸上那笑比毒蛇还要阴毒,心生警惕,面色泛冷的走过去,“若是可以,这个风头我宁愿不要,时候不早了,我没心情和你废话,把医刀给我。” 尚明月抬起眼 看尚容欢,笑容诡谲,“姐姐这就矫情了,妹妹悉心求教,姐姐为何这般吝啬?姐姐就教教我如何博得王爷的目光嘛……” 尚容欢看着尚明月这阴阳怪气的模样很是厌恶,解下了身上的狐毛斗篷,随手扔在另一边的地毡上。 随即才走到她面前,弯腰去拿自己的医刀,“给我……” “啊——” 撕心裂肺般的尖叫声从尚容欢和尚明月的草棚里传了出来。 在这寂静的黎明时刻,尖利的声音回荡在难民营里,惊醒了刚刚睡熟的人们。 纷纷涌入到了尚容欢的草棚里,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惊呆了,尚明月倒在血泊里,她的心口处鲜血横流,氤氲透了大片的衣衫,触目惊心。 而尚容欢手里握着刀柄坐在地上,脸上的神情惊怒交加。 “不是我,我没有,王爷,不是你看到的样子……” “本王该看到什么样子?看你这几天不眠不休,尽心尽力救治难民,以为你医者仁心,心地纯良,本王差点就相信你真的变了,呵,看来是本王想多了。” 燕君闲听到尖叫第一时间过来的,亲眼所见,尚容欢从尚明月的心口上拔下的医刀。 可即便如此,她却还要试图狡辩。 尚容欢心头倶震,急的红了眼眶,“王爷,你信我,我真没有……” 燕君闲墨眸仿若翻涌着怒浪的深海,深邃且危险,声音沉冷,“许医官,宋郎中,全力救治月侧妃。” 宋郎中最先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快步进去,许医官紧随着跟了进去,同时出声道:“劳烦诸位都出去。” 其他人一哄而散。 燕君闲眸里风起云涌,猛然转身往外走去。“出来。” 他这一声自是对尚容欢说的。 尚容欢一个激灵回神了,也听明白了是在叫自己,咬牙站起身就往外走,紧追上燕君闲,忙解释,“王爷,你信我,我没有……” 燕君闲离开草棚的一段距离后驻足,闻声转过头,眸里怒意翻涌,“你是想说是明月自己活腻了?” 尚容欢一眼对上他那双墨玉眸里嘲讽的目光,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处。 是尚明月自己扎进自己的心口的,她想阻止都来不及。 她终于体会到了有口难言,百口莫辩! 许是刚刚急着和燕君闲解释,忘记披斗篷了,此时她只觉得透心的凉,尚容欢舔了舔发干的唇,涩然道:“是她算计我的,王爷……” 燕君闲移开视线,望着夜幕, “你最好祈祷明月无事……” 尚容欢身子轻晃了下,整颗心都沉甸甸的。 尽管早就知道他与她之间的信任薄弱的一触即破,可此时的心里却是那么的难受…… 就在这时,许医官和宋郎中齐齐的走了出来。 还不等他们到近前,燕君闲劈头便问,“月侧妃如何?” 许医官忙道:“回禀王爷,只差分毫便是回力无天了。” 宋郎中接着道:“最要命的是,月侧妃一直有心口痛的毛病……这次可谓是雪上加霜。” 燕君闲闻言抿了下嘴角,对宋郎中道:“宋郎中,月侧妃的脉案你最熟悉,本王就将月侧妃交由你照顾。” 宋郎中郑重行礼,“草民遵命。” 燕君闲颔首,抬步走进了草棚里。 尚明月面色惨白的躺在榻上,双眸微闭着,看着很是脆弱,惹人怜惜。 燕君闲只站在两丈之外,眸光恍惚,想起了五年前遭遇刺客生死徘徊。 若不是得她相救,恐怕早已没命了。 他发过誓,这一生定会护她平安,决不相负! 可是…… “王爷?” 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燕君闲眸光恢复清明,不知何时尚明月已然醒来了。 燕君闲面色稍霁,“感觉如何?” 第70章 致命陷害 尚明月声音虚弱的道:“明月没事,姐姐呢?” 燕君闲眸色一深,抿了下嘴角,没有说话。 “王爷,王爷不要责怪姐姐,她,她不是故意的……”尚明月脸上满是焦急,“是误会,是我自己不小心,明月不想王爷和姐姐因明月而生出隔阂……” 燕君闲突然心中生出一股惭愧,要说没有变的,只是明月而已。 她还是那么的善良懂事,处处都为别人着想,从来都是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为尚容欢开脱…… “委屈你了……”燕君闲声音有些涩涩的。 正要进草棚的尚容欢闻声,触碰到草棚帘幕的手仿佛一下被烫了般缩了回来。 她往后退了数步,才转过身离开了原地。 走出去很远,倚靠在树后,滑坐在地上,环抱着手臂,半晌,她苦笑了声,梦呓般的轻喃道:“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 天色大亮,寒风如刀,尚容欢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整个人都感觉冻僵了,感觉血液都凝固成冰了般,她费了半天的力气才站起来。 她得去看着熬药,不能再出现差错。 一个早上,她恨不得多生出几只眼睛,直待难民们都服下了药,她紧绷的精神才松懈下来。 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 草棚里,药箱什么的都在里面。 一见尚明月正在喝药,宋郎中和丫头慧儿服侍在侧。 尚容欢极力压制着愤怒还有恨不得给她一刀的冲动,眸里憎恶弥漫,“尚明月我早就知道你心思歹毒,可还是低估了你的狠辣。” 宋郎中当即接话道:“侧妃现在身上有伤,是病人,王妃怎么能这般刻薄?” “一条摇尾乞怜的狗罢了,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滚!”尚容欢毫不客气的一句。 “你……”宋郎中面皮抖动,气的不轻,敢怒不敢言。 尚明月一手捂着心口轻咳了声,一手拭了下嘴角,“多谢宋郎中维护,姐姐是无心的,你们先出去吧,我与姐姐说两句体己话。” 宋郎中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慧儿得了自家主子的眼神示意后也跟了出去。 尚明月眼眸里熠熠生辉,声音轻轻的道:“王爷一直陪我到天明才离开呢。” 她的眉目间满是愉悦和畅快,像是在宣示着她的胜利,又仿若在与闺中密友分享着她的幸福。 “用如此卑劣极端的方式蒙骗王爷,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尚明月看着尚容欢隐忍怒意的模样,脸上愉悦的笑意扩大,声音软软轻轻的:“姐姐这么生气做什么?王爷 本来就该是我的,是你三番几次的勾引王爷,我夺回来又有什么错?你凭什么愤怒呢?” 尚容欢怒极而笑,“王爷是你的?何其可笑,我与燕君闲从小就有婚约,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嫡妻,你凭的是什么说他是你的?” 尚明月笑意渐冷,“就凭我是王爷亲口求娶,就凭王爷心里之人是我,就凭你喜欢的另有其人,却又想横刀夺爱,休想。” “尚明月你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功夫可真厉害,我都佩服了!”尚容欢冷笑不已,“在陛下赐你燕王侧妃前,你曾亲口对我说过心悦端王,可安王对你百般讨好,你也不曾拒绝,可谓是左右逢源,你用的什么脸,还能说出来我横刀夺爱?” 被揭了短处,尚明月丝毫没有恼怒,而是笑的更为得意,她小声道:“我也是振国将军的女儿不比你差多少,门第显赫,我上进努力比你更为优秀,安王讨好巴结我,对我鞍前马后是他有眼识珠。 倒是姐姐你,大婚前,你的心里不也是喜欢端王吗?怎么,如今看到燕王的好了吗?” 尚容欢冷笑了声,不愿再与这种自我为中心的女人争辩,“我只告诉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完,尚容欢披上斗篷,拿 了药箱就要走人。 尚明月轻声道:“姐姐,不如你进宫求旨,你主动与燕王和离如何?” 尚容欢闻言收回了脚,眸光如雪般看着尚明月,“不如你主动去死如何?” “姐姐这么恨我啊,那我们拭目以待?” 尚明月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随之她的手在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处用力的一抓一拧,霎时鲜血涌出,胸前鲜血淋漓,她却好像不知道痛似的笑的格外恣意。 “尚明月你疯了吗?”尚容欢满眼震撼。 随之她意识到了什么呼吸一滞就想离开。 然而,尚明月早有准备,猛然扑了过去一把就抱住她,颤着尖音哭道:“啊——姐姐,求求你不要杀我……” 下一瞬慧儿冲了进来,顿时尖叫一声:“王妃你做什么?快放开我家侧妃……” 宋郎中紧随而入,原地跺脚,声音惊骇:“诶呀王妃快住手啊,您怎么能这样对待病人?” “你个疯子……”尚容欢好不容易挣脱开尚明月骂了句。 等她转过身的刹那看到的是燕君闲就站在门口处,墨眸冰寒刺骨。 尚容欢对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整个人仿佛被他那没有温度的目光给冻僵在了冰天雪地里似的。 难以动弹一下,嘴里只喃喃着,“燕 君闲,你信我,我没有……” 她浑身紧绷着,如等待着裁决的囚犯。 然而,她自己都想不明白,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可这句话她为什么会说的那么没有底气。 燕君闲听着她还要在狡辩,怒气翻滚,一字一顿的道:“尚容欢,你还真是死性不改,从现在开始,你不要靠近明月半步!” 他眼神里的厌恶,以及那如针般的话语一下就刺痛了尚容欢,击溃了她所有的信心。 她顿时脱口道:“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吗?是不是你从不曾相信过我?” 说完,尚容欢冲出了草棚,一口气跑出了很远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寒风吹来,瞬间打透斗篷,她战栗了下,发现后背竟然出了一层的汗,她却渐渐地恢复了冷静。 到了现在她才发现,前世今生都不是自己蠢,而是她小看了阴暗险恶的人心。 今天尚明月也许是临时起意,也许是早有预谋,因为她一向都很聪明。 尚容欢缓缓地转头,眸光一片晦涩,喃声道:“尚明月,我不会如你所愿的,你的这点手段,对我来说无伤大雅,我定会让王爷看到你丑陋的伪面。” 至于她和燕君闲…… 尚容欢有些泄气的叹了声…… 第71章 和他赌气 药若对症一碗汤必见疗效,到了晌午的时候,病患们都感觉自己明显的好转了。 燕君闲就算对尚容欢失望,但他还是公私分明的为她洗刷了冤屈正了名,将那名替死鬼药师交了出来。 难民们知道自己冤枉了尚容欢,也因此知道救了他们的人是谁,纷纷跪在地上叩首齐齐的高呼,“谢王妃神医……” 尚容欢面带微笑的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难民,心中却是百感交集,眼前的一切证明着她这么久的努力成果,心中倍感欣慰。 随之一名老者一手拎着棍棒,一手拎着一人的后领将人踉跄的拖了过来,“快,跪下给王妃磕头请罪,看你以后犯虎的毛病该不该。” 随之老者扑通一下跟着跪了下来,随之高高托起棍棒举过头顶,沉声道:“王妃娘娘,您就打死草民的这个虎儿子吧,他昨晚差点伤了您,都是草民之过,幸得您无碍,否则草民就是罪人……” 随之老人的儿子砰砰砰的磕头道:“王妃娘娘您打死我吧……” 尚容欢吓了一跳,这才听明白怎么回事,昨晚光线昏暗,她都忘记袭击她的人长的是圆是扁了。 “老丈快起来,误会而已,况且 ,你的儿子也是一片孝心而已。” 老人哪里敢让尚容欢扶,当即起身,听了尚容欢的话,顿时抬脚踢了自己儿子几脚,“还不磕头,都是王妃娘娘慈悲大度,不与你个虎子计较……” “老丈快别动手了。”尚容欢出言阻止。 心下微动,这个时候正是杜绝前世叛乱的最佳时机,此时她是救了难民的天花。 可接下来的生存问题才是至关重要。 随即她郑重的对在场的难民们高声道:“大伙儿都起来吧,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以及艰难,当今陛下乃是明君圣主,大家都是陛下的子民! 陛下知道你们在受苦受难,陛下他感同身受,所以昼夜不舍不眠不休的正在想办法安置你们,陛下绝不会抛弃大家的,所以才派了燕王和我过来……” 燕君闲只静静的看着尚容欢,她脸上的神情是那么的认真,她的话语是那么的诚恳,就连他都看不出半分破绽。 可是他却亲眼见到她对明月动手。 偌大的难民营,足足几万人,不少老人无声的潸然泪下,剩下的只有尚容欢清雅的声音。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霎时欢呼声和起起落落的高呼“皇上万岁”的声音,渐 渐地声音整齐划一震天动地。 尚容欢故意这么说的,相信皇帝很快就会收到这个消息,她就是要皇帝为了“明君圣主”这几个字也得用最快的速度安置这些难民,也免除了前世的难民爆发让燕君闲来背锅! 与此同时。 草棚里的尚明月听着外面的动静,脸上的妒意如蓄意待发的毒蛇般凶狠,气息急促。 “侧妃,您身上的伤势不轻,可千万别动怒。”慧儿小声的安抚道。 随即她求救般的看向宋郎中。 宋郎中当即出言道:“侧妃,她就算被百姓给供起来又如何?不得王爷的心什么也不是啊,王爷心里重视之人是您呐。” 尚明月气息减缓,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可话语却是狠毒,“不够,还不够,我要她死,只有她死了,我才能和王爷长长久久,恩爱白头,儿孙满堂……” 宋郎中心下一跳,当即疾步走到草棚门口张望了一番,滋滋冒着冷汗跑到了尚明月的身边,“侧妃慎言呐……” 尚明月心下了然,冷笑了声,“看你那点出息,你跟本侧妃这么久,本侧妃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 就在这时,内侍独有的掐着嗓子尖细的声音传来,“ 圣旨到……” 来人是皇帝身边的芦内侍,共两道旨意,一个就是皇帝不会放弃难民,会尽快安置他们。 另一个就是由燕王主管,由户部和内务府协同处置难民营相关事宜。 还有一道口谕是让容欢即刻前往端王府为端王诊病。 尚容欢暗叹一声,皇帝都发话了,容不得拒绝,她不去也得去,抗旨的罪名她承受不起。 燕君闲目送着她随着芦内侍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良久,那个女人竟然连一眼都没看他,这是在和他赌气吗? 还是她听到燕云彻病了,恨不得肋生双翅? 不知怎么的,莫名的心中多了一股怒气。 半个时辰后,尚容欢畅通无阻的进了端王府。 被管家先带进了花厅里。 德妃早就等了多时了,一见到尚容欢有恨又怒,浑身都有些发抖。 “见过德妃娘娘。”尚容欢背着药箱不卑不亢的福身行了一礼。 德妃咬牙道:“本宫可不敢受燕王妃的礼,还是快去给我儿诊病吧。” 她昨日亲自去请,后听说了难民营的情况又观望了一番后,她这才进宫求的旨意,命她前来的。 若非旨意,这贱人恐怕是不会过来为彻儿治病。 尚容欢的 心里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此时自是懒得与德妃斡旋,直接就随着宫人去了端王的房里。 有两名如花似玉的女子正在照顾着燕云彻。 尚容欢还都认识,一个是燕云彻的宠妾,一个是他的死忠心腹,名叫韩霜,身怀武艺。 前世自己没少和这个韩霜打交道,燕云彻为了从自己这里打探燕君闲的消息,多数都是打发韩霜与自己碰头的。 燕云彻躺在床榻上,因身体的痛苦不住的晃着头说着胡话,面色通红。 “彻儿,彻儿,你醒醒……”德妃一看到的儿子的样子,当即泪眼模糊的抢步到了榻边唤着儿子。 燕云彻连自己都不认识,哪里还认识德妃,自然不会回应她。 德妃叫了几声后,顿时转头对尚容欢横眉立目,“还不快给我儿看诊?” 尚容欢不卑不亢,声音毫无起伏的道:“请德妃让开。” 德妃呼吸一滞,一甩帕子让开了位置。 尚容欢放下药箱,先为燕云彻把脉,片刻后松开,便打开了药箱。 德妃等了半天等了个寂寞,尚容欢连句话都没说,气的她眼前发黑,又不敢真惹恼了她,就怕她公报私仇害了儿子,咬牙道:“我儿如何?” 第72章 她的报复 尚容欢头也不抬的道:“很严重,肝阳有热,病毒侵入肺腑,随时都会没命。” 她面色凝重,说的煞有其事,丝毫不像是随便说说的。 德妃身子一晃,当即扑到她身边,捉住她的手臂,眼泪汪汪,哀求道:“燕王妃,容欢啊,本宫求求你救救我儿啊,本宫就这一个儿子,刚刚是我心里焦急担忧儿子,所以对你态度不好,本宫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你原谅本宫……” 她不是偏听偏信,而是之前有几波太医过来了,都让她准备后事了。 尚容欢抬眸,“若是德妃娘娘再这样耽搁下去,您可以去给端王准备后事了。” 德妃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还是身边的心腹素姑姑又是拍她的后背又是叫的给她给叫过来了。 “本宫不吵你了,容欢,你是在宫里长大的,是本宫看着长大的,你知道的本宫可是一直将你当成女儿般看待,而且你与端王从小就要好……” “德妃娘娘,端王现在危在旦夕,若是您再说下去,就算大罗神仙来了恐怕也无力回天了。”尚容欢从擦拭着银针的上抬头打断了德妃的喋喋不休。 德妃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我不……” 对上尚容欢犹如实质的目光,德妃当即闭嘴了,只眼巴巴的望着她。 而韩霜则一脸警惕。 尚容欢面色严 肃,心中冷哼,这对母子没个好东西,想让她医治,没问题,她自有法子讨点利息。 “将他衣裳拉开。”尚容欢命令韩霜道。 德妃见韩霜有些迟疑,当即尖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燕王妃的话吗?” 韩霜当即一低头,“诺。” 动手将端王的衣裳拉开了,随即退到了一旁。 就在同时在场的几人只觉眼前一花,尚容欢手指间的数枚银针分别飞落在燕云彻的雪白的身上。 然而下一瞬,燕云彻顿时大抽了一口冷气,双眼大睁,全身绷直,随即发出了似是痛苦又似是长长的闷哼声。 德妃不明所以,倒吸了口冷气,手中绢帕掩着唇将惊呼及时的捂了回去。 只是韩霜面色一变,当即一把攥住了尚容欢的衣领,“你对王爷做了什么?” 尚容欢不惊不怒,眸光却如刀般对上韩霜的眼睛,“放手,耽误了我,你主子死了就是你害的。” “放手!”德妃闻言厉喝一声,随之上前一把薅住韩霜的头发扬手就是一耳光,“贱婢,你敢害我儿?” “不想端王死,都出去。”尚容欢毫不客气的沉声道。 她厌恶透着这个虚伪至极,野心勃勃的女人,凡是能给她儿子铺路的,她们母子不榨干最后一滴血都不罢休。 可以说前世自己的所为,德妃也有 从旁推波助澜的功劳,她没少蛊惑自己给自己画饼。 “我……”德妃不想出去,可对上尚容欢那双沉静如清泉般的杏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现在什么都没有她的儿子重要。 别说只让她出去,就是现在尚容欢叫她跪下她都毫不犹豫。 房里安静了下来,尚容欢看着还在抽搐的燕云彻,面色冰冷彻骨。 随之,她走到榻边坐下,不紧不慢的取下一枚银针。 燕云彻身子一松,转而一偏头,喷出一口泛着恶臭的污血。 他随之倒回到枕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双原本迷离的双眼,此时已恢复了几分清明,定定的看着尚容欢。 尚容欢不躲不避也看着他,眸底没有半分情绪。 其实那些密接的难民和感染的患者都不需要施针,只服对症的药便可痊愈,他自然也只需服药即可的。 尚容欢给他下的是一种令人极端痛苦的针术,否则,他怎么可能清醒过来? “你是故意的?”燕云彻气喘如牛般的问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尚容欢把玩着手里的银针,漫不经心的一句。 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在公报私仇,随即冷声道:“端王这是不是天理报应?就在几天前你还假公济私的做着损人利己的事,眼下这般,算不算现世报?所以说 人还是少做些灭绝人性的事,否则天理不容。” 若非燕君闲和燕淮书,她与善堂的难民早被活活烧死了,现在他生病了,就想舒坦? 想什么呢? 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燕云彻舔了舔干裂的唇,呵了声,“本王奉父皇的命行事罢了,你要真有能耐弑君去啊。” 回答他的是尚容欢手起针落,阴森的道:“我没能耐弑君,但我有法子治你!” “嗯……”燕云彻身子霎时绷紧,双腿如两条直直的木棍般僵硬,有生以来头一次体验到这种铺天盖地剧痛。 他死死的咬着牙,额头和手臂等的青筋高高鼓起,可他却是狞笑的艰难的道:“怎么,恼羞成怒了,用,用这种法子折磨我?” “是啊,你奈我何?你有本事别用我医治啊?”尚容欢脸上笑容愉悦,只是笑容不达眼底。 燕云彻气了眼冒金星,落到她手里,拿她无可奈何。 就这样,燕云彻被折磨了三个日夜。 一直到三日后的下午,心腹韩雨走了进来,“回禀王爷,燕王殿下来了.” “本王没空。”燕云彻气哼哼的一句。 这几天他被折腾惨了,不能拿尚容欢如何,此时迁怒到燕君闲的身上了。 韩雨看了眼尚容欢,然后才小心的道:“是来找燕王妃的。” 尚容欢闻言起身就走。 “站住!”燕云彻突然一声冷喝。 尚容欢顿足回头,眸光不善,“这是你对皇嫂说话的态度吗?” “你们退下。”燕云彻双眼满是阴鸷的盯着尚容欢,命令两名属下。 韩雨兄妹当即齐齐的退了出去。 燕云彻眯着眸道:“你对我真的没有半分情谊吗?” 不知怎么的,此时的他的心里竟莫名的多出了几分忐忑,怕她认下来。 尚容欢转过身,眸底一片沉静,“我对端王你该有什么情意?若说同门之宜,在你执意要放火的那天就没了,不是吗?” 说完,尚容欢转身便走。 “燕王到底哪里好,还是他许了你什么,让你对他这般死心塌地?”端王情急坐起身,“不,我说的是……” 已经走到门口的尚容欢闻言顿住脚微微侧头,“我高兴!” “你,你真的要与我为敌是吗?” 回答他的是尚容欢头也不回的脚步。 尚容欢的步子很快,那天她从难民营离开的时候,心里是有些气燕君闲不信自己。 所以,她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可这几天在收拾端王的同时,她也反思了下,既然说好了要对燕君闲弥补亏欠的,那她就该拿出该有的姿态! 她欠他一条命,所以她没有资格来和他赌气! 然而,到了前厅的时候,发现尚明月竟然也跟来了…… 第73章 王爷把我当孩子哄 尚容欢内心所有的迫切在看到尚明月的刹那荡然无存。 “姐姐,你可算来了。”尚明月满面欢喜的上前,说话声音更是一副虚弱不堪的无力。 尚容欢看着她那西子捧心的模样,便厌恶,毫不客气的道:“滚远点。” 燕君闲本就黑的脸,霎时又黑了两分,“说话注意点。” 尚容欢抬眸看着燕君闲,“王爷就是再离不开月侧妃也不差这一会儿吧?我们进宫复命而已,又不是出门游玩,带着她一个小妾做什么?” 尚明月听的心中大怒,她最讨厌“小妾,妾室”这种字眼了,可该死的尚容欢竟然敢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顿时一副要哭的模样,忍气吞声的道:“王爷,没关系的,姐姐心里不痛快而已……” 转而一脸受气包似的看着尚容欢道:“姐姐,都是明月的错,让姐姐和王爷因明月发生了龃龉,明月给姐姐道歉,求姐姐千万不要和王爷心生芥蒂,否则明月会不安的。” 尚容欢斜睨着她,冷嗤,“哼,不安?我看你不是挺安的?” “是陛下的旨意。”燕君闲言语简洁的一句,算是解释了。 其实旨意里点名让尚明月也跟着进宫,他也是有些意外的。 不过转而一想,也许是父皇听说了明月也一直在善堂和难民营,所以就顺 道叫她也跟着进宫吧。 尚容欢脸上滑过一抹讶异,就在这时燕君闲当即起身,冷冷的瞥了尚容欢一眼,道:“走吧,进宫。” 他腿长迈的步子也大,很快就将两个女人甩在了后头。 尚明月紧跟尚容欢的脚步,故意高声道:“姐姐你要怪就怪我,别怪王爷……” 随即她的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意,压着声音道:“王爷这两天对我体贴入微,无微不至,太紧张我了,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哄着。” 见尚容欢不说话,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了,“姐姐是不是很生气,很妒忌?可惜,就算你拿出了良方也得不到王爷的心呢,只要我稍稍用点手段,就能让你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 尚容欢斜睨了她一眼,专往她的痛处戳:“就算王爷把你当狗崽子养,你也靠近不了他,对我来说,你就是个跳梁小丑,你跟我得意什么呢?” 尚明月闻言气的心肝痛,抓狂的想尖叫,奈何她还没失去理智。 尚容欢的心情不错,出了端王府的大门,见一辆马车停在面前。 而燕君闲已然骑在他的那匹白马上了。 尚容欢刚要上马车,眼风瞥见尚明月眼神闪烁,她的动作一顿。 脚步一转走到牵着马的青墨身边,“我骑马,你先回府吧。” 青墨面色微 变,“王妃,您,您还是坐马车吧,骑马太危险了。” 话说王妃会骑马吗? 青墨不由看向自家王爷。 燕君闲也有些意外,他若没有记错,当年骑射师父教习她们的时候,她好像说女子骑马粗野吧? 一旁的尚明月眼里噙了泪,浑身轻颤,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楚楚可怜,“姐姐,你现在就这么厌我如斯吗?连与我同坐一辆马车都不屑了吗?” 尚容欢牵过了青墨的手里的马缰,一手扶着马鞍,一脚蹬上马镫,腰上用巧力,身子轻盈翻身坐在了马背上。 随之居高临下睥睨着尚明月,皮笑肉不笑的道:“若我这次真的跟你进了马车,万一你死里头,我浑身是口也说不清了。” 被她接连算计了两次,若还不长记性,那她真就无可救药了。 以尚明月如此极端心狠,她还真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来。 其实尚容欢会骑马,还是师父教的她,师父说过,平时可以不骑马,但不能不会,骑马是最为便捷的代步工具。 不知为什么,师父总是会流露出失神或是怅然的神情。 然而尚明月闻言,面上的血色一下就褪尽了,“姐姐,你在说什么?” 燕君闲眼神闪过一抹讶异,她何时学会的骑马? 这次瘟疫的阴霾总算是散尽了,皇帝为了 让太后安心和高兴一下,特意将人都聚在了慈安宫。 得了高公公的传话,燕君闲带着二人走了进去。 太后的东暖阁设的是南北炕,太后坐在里头,帝后坐在炕桌的两边。 其他人没那资格,都坐在地上设立的桌椅旁。 危急解除,所有人都言笑晏晏,显得其乐融融的。 三人分别给太后和帝后等后宫妃嫔见了礼。 可以说这里全都是燕君闲几人的长辈,只有见礼的份。 太后看着尚容欢的面色格外的温和,“几日不见燕王妃,又清减了不少,可见吃了不少的苦头。” 尚容欢表现的落落大方,谦恭不失俏皮的回了句,“就是为了得皇祖母心疼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紧随着就是一通有序的赞赏声。 站在尚容欢身后的尚明月听的心里越发的危机重重。 这样一来,尚容欢的正妃地位越发的稳固了,让她有一种这辈子都无法撼动的感觉。 倒是一旁的德妃见状笑吟吟的道:“说来这次啊月侧妃也是不惧自身危险,就这份勇敢也是值得赞赏的,听说这次在难民营里帮着燕王出了不少的好主意呢,果然不愧是振国公的千金呢,燕王好福气,如此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都进了你的府里。” 后面一句,德妃说的有些发酸,她的儿子还未 成亲呢,若不是没有合适的,她的媳妇定也不会比尚氏姐妹差。 “哦?”皇帝惊讶之余,目光寻找尚明月的身影。 因她身份只是侧妃,只能站在尚容欢的身后,所以皇帝并未看到她。 或者说皇帝只看到尚容欢身后站着一名身着白狐斗篷的女子,并未看到真容。 “德妃娘娘谬赞了!”尚明月先是娇柔的说了一句,心里却念了德妃的好。 尚明月说着一闪身从尚容欢的身后走出,曝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下。 她很少见到太后和帝后,此时面带娇羞的盈盈一礼,“明月身为陛下的子民,只是尽一份微不足道的绵薄之力罢了,不值一提。” 永泰帝骤然看到尚明月,眼神倏然亮了下,稍纵即逝。 他的后宫女人无数,可多数是为了稳固朝局,都是些大臣之女,无关美丑,无关自己的喜恶。 可眼前的的女子浑身清雅素淡的往地上一站,亭亭玉立,如空谷幽兰。 一双美眸仿佛会说话似的,直击人心。 永泰帝面色越发蔼然,“德妃所言不错,老大,你好福气。” 皇帝说的可谓是发自肺腑了,当初燕君闲进宫请旨求娶侧妃的时候,他心中权衡一下便答应了。 姐妹共事一夫,自古以来,就没有真正和睦的,帝王讲的是平衡之道。 第74章 被遗忘之人 “多谢陛下赞誉。”尚明月快速的抬眼看了皇帝一眼。 这些年虽是在宫中陪伴公主伴读,可皇帝日理万机,她们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机会面圣。 但她也远远的见过皇帝一身明黄的身影,即便远观,也是威严尽显。 此时这么近的距离见皇帝,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年轻。 皇帝的皮肤是常年不怎么见阳光的白,没有蓄须的他多了份儒雅之气,比一般男人更具有成熟的魅力。 对上皇帝看过来的目光,尚明月习惯性的含羞带怯的垂了眼,退回到了尚容欢的身后。 皇帝的眼眸里神色里的晦涩一闪而过。 站在原地的尚容欢却不动声色的将永泰帝的所有情绪尽收眼底。 她没有记错的话,永泰帝这是第一次见到尚明月吧? 尚容欢默默的道:“原来永泰帝一眼就看上了尚明月吗?” 若说前世尚明月可是永泰帝的贵妃啊,现在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这一世,尚明月她休想如意。 随之太后和皇帝又问了问端王的情况,便是一通赏赐。 皇帝这次倒是不吝啬,赏赐了很多的东西,都是赏给尚容欢的。 令尚容欢意外的是,皇帝招了尚明月进宫,竟然没有赏赐她? 这不由令她若有所思…… 也许是龙颜大悦,永泰帝温和的声音道:“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今儿在宫里用完晚膳再一道回去吧,唔,老大你去燕天大殿里等朕。” 燕君 闲应诺了声,转身走了出去。 随即就听到永泰帝道:“你们暂且先散了吧,朕还有几句话要与太后说。” 尚容欢随着众人鱼贯的退了出去。 到了外面,德妃直接无视尚容欢,满是亲热的拉过尚明月,道:“本宫从小就喜欢你,明月你随本宫回宫里去坐坐?” 说着她故意看一眼尚容欢,眼神轻蔑。 尚明月眼神一闪,随即配合的上前挽住了德妃的手臂,柔声道:“那明月叨扰德母妃了。” “傻孩子,说的这么外道做什么?”德妃笑的越发的亲切,拍了拍她的手臂,“本宫早就知道你懂事乖巧,唤我一声德母妃,德母妃总要有所表示才是,正好,本宫那里还有一套价值连城的首饰头面呢,正配你这如花般的年纪。” 说着,两个人离开了慈安宫。 到了外面,德妃脸上的亲切隐的干干净净,美眸里弥漫起几分优越感的瞥着尚明月,“今日可知你为何能跟着一道进宫?” 尚明月闻言心下一跳,有些讶异,“恕明月愚钝,还请德母妃明示……” “不,你不愚钝,你的心里应该已经猜到七八了。”德妃笑了下,转过头,心里冷笑,眼下她儿子病情好转了,她自然也不怕得罪尚容欢了。 “没错,本宫就是在敲打尚容欢,要怪就怪她给脸不要脸,本宫就是在告诉她,在这皇城里,不是会点子医术就能抓住男人的!” 德妃面带 几分傲然,“本宫看好你,月侧妃,想来你心里也定然不痛快的吧?” 哼,若不是云彻在这个时候生病,这些功劳和上次就该都是云彻的,但她岂能让燕君闲他们事事如意? “怎么会……”尚明月脱口就想否认,只是对上德妃的目光后,她柔柔一笑,“明月多谢德母妃厚爱。” 她当然看出德妃是故意亲近自己来气尚容欢的。 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若是能和德妃结盟,对自己只有好处。 只是让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让自己进宫的旨意,竟是德妃的功劳。 …… 这边,尚容欢正站在太后宫里墙角处的一株冬梅树下假借欣赏,正若有所思。 有些想不通的事,刚刚德妃行为让她上有了些了悟。 “燕王妃,若是没有可去的地方,不如去坤羽宫坐坐?” 尚容欢闻声收敛心神转过身,见皇后由心腹邱姑姑扶着站在身后身后,随之皇后意味深长的道:“冬阳看着热闹,到底也是冷的,燕王妃穿戴的可穿点衣裳才是。” 尚容欢微微一笑,“多谢皇后关怀,我身体底子好不怕冷,不过我准备去晚香宫看看十皇子。” 皇后也也不勉强,只一笑便走开了。 路上,邱姑姑忍不住问,“皇后娘娘,您说燕王妃领会了您的示好没有?” 皇后只笑笑,又说了句别有深意的话,“领会了也好,装糊涂也罢,总之心急之人不是本宫!” 晚 香宫 只数日不见,十皇子便有了明显的变化,白嫩嫩的,和人参娃子似的。 倒是婉贵仪看着瘦了不少,人也有些萎靡,尚容欢不由心下一动,“贵仪还得打起精神来才行,看十皇子多可爱啊……” 婉贵仪情绪低落的苦笑了声,“王妃是通透之人,我也不瞒王妃,我总是觉得善芳不是那种人,也想不通善芳这么做会对她有什么好处,以至于落到被打入冷宫的下场。” 她口中的善芳是吴美人的闺名。 冷宫吗? 尚容欢又安慰了婉贵仪几句才告辞离开。 她直接去了冷宫,这件事其实她也心存疑虑,谋害皇子不是小事,可为何皇帝竟直接将人打入了冷宫? 冷宫的位置在六宫最为偏僻的后面,前世尚容欢没有去过冷宫。 但她却知道,从当今上位后,却没少往冷宫送犯了错的宫妃和宫人。 越往后走,越发显得空旷和荒凉,一路连宫人都没遇到几个。 尚容欢站在高而斑驳的宫墙和大门前,望着年久失修破败的屋脊怔怔出神,这里是被人们遗忘之地,可她看来却是繁华背后的缩影罢了。 “你是哪位?站在冷宫这里做什么?没事快些离开。” 猛然听到太监独有的尖细声音,尚容欢回头,见一名中年太监势力的横着眼睛打量她。 尚容欢往肩头背了背药箱,登时笑着道:“我是特意来探望一位旧友,她身子不好,冬季总是旧 疾复发,不知公公可否行个方便?” 说着,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太监很是自然的接过银子,在手里颠了下揣进袖子了,神色好转,“见谁啊?” “吴美人!” 太监面色僵了下,“这您可能见不成!” 尚容欢脸上维持的笑意凝固,“不知公公何意?” 太监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似的,“不是咱家言而无信,而是吴美人早死了。” 尚容欢心下一咯噔,思忖了下,眼见太监就要进门,她当即道:“可否容我去她的住处看一眼?” 中年太监皱眉了下,想到她出手也大方,“那跟咱家来吧……” 冷宫仿若一个偌大的院落,除了倒塌的假山,到处都光秃秃的。 偶尔的还能看到几名披头散发的女子,无不是坐在石头上发呆,或是站在破败的门窗前喃喃自语着什么,亦或是疯癫的傻笑着,看着都不像是怎么正常的样子。 尚容欢随着中年太监进了一个满是蛛网的破房里,看不出颜色的破木榻上堆着露了棉絮的被子,上面也是土哄哄的,房里弥漫着一股土腥味。 “这个就是数日前吴美人的住过的屋子,看完了快走吧。”太监也不进门,只不耐的催促了句。 尚容欢走进里面查看了一番,意料之内的吴美人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便随着太监往外走的功夫,突然双腿一紧,被一双脏兮兮的手抱住了。 “啊——” 第75章 偷听,围堵 饶是尚容欢胆大镇定,此时也被吓了一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脏兮兮的女人正紧紧地抱着她的腿。 一双眼睛里满是急切和哀求,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求求你救我出去……” 污遭的头发遮挡了她的脸,难以看清她的面容。 尚容欢看着她也像是有些不太正常的样子。 “放,放开我。”尚容欢挣扎着。 那名太监面色大变,霎时上前一把就薅住了女子的污遭的头发,阴森森的道:“快放开你的狗爪,人都进来了还想出去?想的美……” 女子吃痛,惨嚎着的声音听的令人头皮发麻,可是她却死也不愿松手。 嘴里仍旧喊着,“求求你救我,救我,救我啊唔唔……” 太监怒极,连在她腰眼上踹了几脚。 尚容欢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女子的纠缠,却再也不停留,抱着怀里的药箱快速的往外走去。 将女子的痛呼不止的声音和太监骂骂咧咧声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出了冷宫,尚容欢才吁了一口气,这是永泰帝的后宫,凡是关进冷宫里的人,现在看着是可怜。 可是在进来之前,谁知道可不可恨呢? 况且,她不是救世主,不想掺和到这些与她无关的复杂事务之中。 尚容欢挑 了一条隐秘些的小道走,只不想节外生枝,只想暂且留在太后宫里等着晚宴。 若是可以,她宁愿回家陪儿子也不想参加晚上家宴。 谁知,就在经过一处假山的时候,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你特意让人引我到这种地方做什么?有事吗?没事我要走了,若是让人看到不知会引来什么流言蜚语。” 尚容欢精神一振,脚步一下就顿住了,尚明月? 她怎么会在这里? 随即就传来了一个“你身上的伤还好吧?” 尚容欢闻声一愣,安王?燕承安? 随即恍然,凡是有尚明月的地方,燕承安从来不会错过,他对尚明月的喜欢可谓是天下皆知。 不,准确点说,端王对尚明月应该是讨好巴结到了卑微的地步,凡是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捧给尚明月。 而对于尚明月却是很享受这种感觉,从不曾拒绝过。 很明显的,端王的关心却戳到了尚明月的痛处,她的气息有些不稳,咬唇了下,口吻很差,“还死不了。” 燕承安自是习惯了她的这般口吻,依旧絮絮的道:“我听说你受伤后很着急,听说尚容欢竟然在难民营里刺伤你,我更是想去看你,可是全城戒严,我出不去,都是我没用……” 尚明月很是不耐听他说下去,“安王与其在这里和我说 这些没有没有营养的话,不如做点什么帮我出气来的实际……” “明月你别生气,等等我就找她算账,帮你出气。” “你找她算账,无非就是骂骂她,不痛不痒的还是算了吧……”尚明月说着说着戛然而止,一改刚刚的神态。 委屈的哽咽出声,持帕捂着眼,戚声道:“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你一心为我了,没有人知道我每日过的有多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可,可姐姐仍旧容不下我……” 燕承安最看不得她伤心难过落泪的,当即就手足无措起来,“明月,你别哭,你哭的我心都碎了,你说怎么样,你才痛快,才会开怀……” 尚明月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拿开了眼睛上的帕子,一下就拉着了他的手,满眼都是期翼的望着他道:“承安,你真的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吗?” 燕承安看着她眼圈儿都红了,可见伤心极了,越发的心疼,认真的道:“你知道的,我这一生唯一的心愿便是看着你称心快活便足愿了,为你,我可以去死!” 那双一向布满忧郁的眸子里是毫不作假的决绝,尚明月动容的伏在他的胸前,“承安,你对我真好……” 燕承安满心悸动,刚要伸出手臂回抱她,尚明月却已然从他怀里退出来了,“既然如此,你帮我做件事……” 说着 ,她踮起脚尖伏在燕承安的耳边耳语起来。 躲在暗处的尚容欢恨不得耳朵长上几尺长才好,这毒蝎子又想怎么害自己? 还有这个该死的燕承安,为了蛇蝎月竟然助纣为虐。 尚容欢还没有想出应对之策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看来真的无时无刻不防备着这个毒蝎尚明月了。 那毒蝎在难民营里算计自己的事,她还没找她算账,她竟然还想害自己? 最让尚容欢泄气的是燕君闲不信自己! 重生后她学会了心狠,却没有学会害人,心中不免就有些郁猝。 思忖了片刻,尚容欢觉得还是躲去太后娘娘的宫里最为妥当。 别说听到了蛇蝎月磨刀霍霍的要害自己,就算没有听到她也防备着她。 主要在这宫里,可以说没一个可信之人。 重点是她也不知道尚明月要怎么谋害自己,可谓是防不胜防。 尚容欢不由加快了脚步往慈安宫走。 谁知,在岔路口处,一眼就看到了安王燕承安身边的心腹三宝带着几名内侍在到处张望。 尚容欢脚下一转躲在了寒梅树后,幸运的是这寒梅不是移栽过来的,年份长,树干很粗,能将她整个人挡住。 心脏有些扑通扑通的急跳着,若是有其他宫人在,尚容欢还不怕了。 可这太阳眼看就要落下去了, 基本没有几个宫人在这种地方。 尚容欢一咬牙趁隙绕去了另一条路,虽然远些,也能通往慈安宫。 谁知,另一个路口处也数名陌生的宫人在守着。 尚容欢心头暗恨,看来蛇蝎月是算准了她的心思,让人守在通往慈安宫的必经之路上的。思忖了片刻一咬牙,往另一条路走去。 那是直接通往御花园和寒梅林的方向,自然是与慈安宫背道而驰的方向。 无奈,尚容欢也不知道尚明月要对自己做什么,也只能暂且去寒梅林避上片刻。 在这一切都讲究证据的宫里,她连揭发或是告状都不能。 但,尚容欢的心里却清楚的知道,一旦让尚明月得逞,那后果绝对不是自己能承受的起的。 这就是皇宫,从来不会寂寞,这在她做五公主伴读的时候就知道。 那个时候自己更像是一个看客,看着宫妃们不见刀剑,却已烽火连天。 一路上虽没了夏天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却还有冬季傲然独立的寒梅一枝独秀。 天气寒冷之故,梅林里安静的只有寒风掠过梅稍发出的簌簌之声,越发的让人不安。 然而,尚明月有了燕承安的帮助如虎添翼,就在她刚刚进入寒梅林的刹那,只感觉后颈遭了一击,尽管她极力的想看清是谁袭击了自己,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76章 怒打蛇蝎月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脖颈痒痒的,鼻息间隐约有青竹的气息。 记忆归拢,尚容欢豁然惊醒,眼前一片昏暗,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自己上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有些急促,嘴里呢喃着,“容欢……” “淮书?” 尚容欢声音惊异,面色大变,“淮书,快醒醒……” 原来尚明月竟然用这种龌龊的法子算计自己。 虽然龌龊却一针见血,直切要害,一旦被人捉个现形,她浑身是嘴不但说不清,反而还得被皇帝治个秽乱宫闱之罪! 好歹毒的心思,重点是,这么快的时间,真的单单只是安王安排的这一切吗? 尚容欢敢单枪匹马的行走宫闱间,也不是没有准备,见无法叫醒燕淮书,当即毫不犹豫的抬手从左边的发髻里摸出一根浸了特殊迷药的锥针。 直接戳进了对方的脖颈间。 正意乱情迷的燕淮书登时闷哼一声,身子僵了下,随之趴在了她的脖子上…… 尚容欢费力的将燕淮书推开,立即起身,随之嗅到了空气里的青竹香料裹了异香在空气中弥漫。 燕淮书也就是因此中失去了思考能力的。 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她看出这里是燕淮书的开府前的宫殿。 开府后几位王爷的宫殿仍旧保留着,皇帝也是为了方便几位王爷偶尔留宿宫中,便一直保持原状。 在年少的时候,尚容欢也是常来燕淮书的宫里的, 对于他这里的一切都不陌生。 尚容欢摸索着先点了烛火,随之见香炉里焚着的香正从镂空处袅袅而出,她拿起水壶泼进了香炉里。 随即持着茶壶回到床榻边,将茶水泼到了燕淮书的脸上,“淮书……” 燕淮书身子弱,此时中了香,定是不如常人那般能立即醒来。 可能因中香的缘故,他苍白的面颊上多了两抹嫣红,眸子微闭着,看着比以往要多了几分健康。 他与燕君闲是两种不同的男人,燕淮书则是那种实质的谦谦君子,温润的干净剔透,如易碎的白玉。 可他的身上却又有着一股温暖而让人有种安定的岁月静好的温柔。 而燕君闲则是不苟言笑,他只单单往那里一站,便透着满满的威严,是与生俱来的上位者那种震慑力十足的气息。 尚容欢有些踟蹰,要不要先离开再说? 这时远远地有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 “王爷,明月到处都找遍了,可就是不见姐姐就踪影,不好声张,只悄悄和王爷说了。 刚刚明月听说淮王进宫了,姐姐和淮王最是要好,明月就想,姐姐是不是在和淮王在一起,但也不好直接去淑妃那里寻找。 还有明月想着,先来淮王的宫里碰碰运气了,希望姐姐在此。主要这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若是陛下问起可怎么办啊。” 尚容欢耳听着尚明月又是用这种明着是为她着想,实则句句都 在捅刀。 脚步声渐行渐近,尚容欢心下焦急,怎么办? 现在出去已然来不及了,四下扫视,就算有藏人的地方,可一旦被找出来,更解释不清楚。 外面尚明月与燕君闲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见燕君闲接自己话,也看不到他的神情。 但不妨碍她继续给尚容欢上眼药,软声道:“王爷您别急,可能是姐姐被什么事绊住了也说不准……” 随之尚明月的声音突然惶恐了两分,“王爷息怒,姐姐也不一定和淮王单独在一起,姐姐就算再是不拘小节,也应该知道人言可畏,断断做不出与男人私会之事的……” 燕君闲闻言那双狭长墨眸戾气横生,回过头无比锋锐的扫了尚明月一眼。 尚明月当即面带惶恐的闭了嘴,可心里却满是得逞的兴奋,想来燕君闲是在责怪她为尚容欢开脱。 她当然是故意的,她越是这样说,王爷才越是怀疑尚容欢,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尚明月默默地道:“尚容欢,我就看看脏了的你,是否还配这个燕王妃的位置,即便你和他有了儿子又如何?燕王妃只能是我尚明月!” 淮王的宫苑里连个宫人都没有,安静的仿佛没有人似的。 燕君闲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殿门口,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几乎是一阵风般进了寝殿里,在看到寝殿里的画面时,那双杀气四溢的神情随之凝固住。 寝殿里,尚容 欢面色沉着冷静的在为燕淮书施针,手下动作从容淡定的如行云流水。 而燕淮书则侧坐在窗前的矮榻上,后背和前心处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 只是他面若金纸,双眸紧闭,牙关紧咬,地上还有一滩血迹,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追上来的尚明月见燕君闲有人被施了定身咒似的立在门口处,她看不到里面的状况。 可她心中有数,极力压抑着兴奋,“姐姐,你在里面吗?姐姐?” 尚容欢自是知道燕君闲就在门口,不过她并未回头,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的弧度。 听到脚步声靠近,尚容欢也正好落下最后一针,这才直起身回头,眸光转向随之进来的尚明月。 因过于出乎意外,尚明月眼睛里的失望还未来得及隐去,“听妹妹的口吻好像早就知道我在这里?” “不,没有……”尚明月脱口就想辩解,随之反应过来,委屈的道:“我是担心姐姐而已。” 尚容欢冷笑,眸底凝霜,只是不等她开口,燕君闲却声音清冷的道:“怎么回事。” “淮王被人下毒,引的宿疾复发。”尚容欢简洁的说明情况。 “下毒?”燕君闲蹙眉。 尚明月不甘心,当即插嘴道:“淮王好可怜,只是,姐姐你怎么在淮王的寝殿里,怎么外面连个宫人都没有呀?” “你想说什么?”尚容欢的声音顿时尖锐了几分。 尚明月好似被吓到了 般,往后退了一步,有所倚仗,有恃无恐,“妹妹只是提醒姐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毕竟有损姐姐清誉,也怕王爷成为别人的谈资……” 尚容欢绕过燕君闲直接走到尚明月的面前,扬起手分外利落的给了她正反两个耳光…… 打的格外清脆,响亮,就是手掌有些麻。 “啊——”尚明月慢半拍的发出长长的尖叫声。 尚明月眼前直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双眼满是震惊的望着她,“你打我?王爷,嘤嘤嘤……”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尚容欢敢当着燕君闲的面打她。 燕君闲也没有想到,所以也没有及时阻止,反应过来当即一把握住尚容欢的手腕,用力一扯,迫使尚容欢转过身面对他,“你做什么?” 他声音冷肃裹着隐隐的怒气。 手腕被他铁钳般的手掌桎梏着,尚容欢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倔强而傲然的抬眼对上他狭长如深海般的墨眸,“一,她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个小妾竟敢质问主母; 二,家主和主母说话,小妾在旁没规矩的插嘴;三,她心思肮脏污秽,往主母身上泼脏水,等于往王爷身上泼脏水! 三,我若不让她长个教训,以后只会铸成大错,别人只会说我这个主母不进则,就是我这主母之过。” 燕君闲明知她在意图狡辩,却挑不出错来。 “可你为何会在淮王的宫里?外面为何连个宫人都不见?” 第77章 孤男寡女,针锋相对 尚容欢一脸坦荡,“我路遇宿疾复发的淮王,总不能见死不救,情况危急,顾不得许多。至于宫人,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燕君闲眸子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跳跃的烛火下,她那双漂亮的杏眸里波光潋滟,干净而坦然。 可若不是难民营的一幕,他亲眼所见,此时他都信了她所有的话。 这幅看着美丽的皮囊下是反复无常,琢磨难定,令人难以看透的心。 他自是不会再掉以轻心的等闲视之了。 尚明月看着两个人靠的那么近,而且王爷的神情变幻不定的很是奇怪,像极了吃味儿。 她恨的双肋都跟着痛,这么筹谋算计,尚容欢都能化解,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难对付? “姐姐,王爷,明月可否说一句话吗?” 尽管尚明月心如烈火烹油,可她却不敢再挑战这该死的尊卑礼数,先问一句。 她相信王爷总不能不让她开口的。 尚容欢被燕君闲这鹰隼般的眸光盯的有些头皮发麻,原本就在极力维持镇定,此时借机挣脱开手腕,随之往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目光冷飕飕的看着她,见她两眼含泪,我见犹怜样,心 里冷哼,看来两个耳光还是太轻了,“那妹妹可得想好了再说。” 燕君闲松开她后便顺势负手于后,薄唇紧抿,等同于默认了尚明月所请。 尚明月咬牙,却是声音发颤,道:“姐姐是何时遇到的淮王,可有人证?” 尚容欢挑眉,“本王妃看你就是不长记性,我何时遇到的淮王……为何要与你个低贱的小妾说?” “你……我……”尚明月气的眼泪刷的滚出了眼眶。 就在这时,外面有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尚容欢冷冷的看了尚明月一眼,她就知道这场大戏不会只让燕君闲一个人陪她演。 自然,也没准儿来人就是尚明月的同谋! 片刻之后,德妃和淑妃匆匆走了进来。 淑妃从进门便谁也没有看,满眼焦急,莲步生风的直奔矮榻上的燕淮书,“淮儿,淮儿……” “淑妃娘娘莫急,刚刚给淮王殿下清了毒,等稍后取了针,淮王便可醒来了。”尚容欢柔声道。 淑妃的性子原本是暴躁的,可因为儿子,她生生磨去了所有的棱角,到如今的平静,这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淑妃抬起发红的眼睛, 强笑道:“又给燕王妃添麻烦了。” 尚容欢心里是有些发虚的,今天若非情况紧急,无计可施了,她也不会用如此极端而猛烈的法子将他存于心肺中的那口淤血给逼出来的。 “可喜的是淮王胎里带的淤毒清除了,以后只需调养方可。”尚容欢说的避重就轻。 因为燕淮书这淤毒是胎里带的,需要徐徐图之方可清除。 而进过此时这么一来,他身上的毒是除了,但至少两三年里会落下心痛之症,还需要更久的时间来调理方可痊愈。 但这些她自是不能对淑妃说,这件事就在燕淮书之前醒来的那个时候她就对他说明了。 就算不明说,以燕淮书对她的信任,自是不会拒绝的。 淑妃闻言,正好一眼看到了地上那摊血迹,顿时面露惊喜,激动的上前一把握住尚容欢的手,“容欢,你说的是真的?我儿以后如常人那般了对不对?” 尚容欢笑着道:“还需调养三年,这期间必须安心调养才行。” “好,好,谢谢你容欢,这些年谢谢你……”淑妃喜极而泣…… 可是跟进来的德妃就不喜了,她狠狠的横了也有些傻了的尚明月一眼 。 不争气的东西,枉费帮她筹谋了半天,竟然给淑妃做了嫁衣不算,连个尚容欢都没伤筋动骨的。 随之惊呼出声,“呦,这月侧妃的小脸儿是怎地了?看着像是巴掌印子?” 说着,她走到尚明月身边,伸出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触了下,“你在我宫里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不到一个时辰就弄成这样?快,告诉德母妃,德母妃给你做主!” 尚明月心领神会,身子一副摇摇欲坠,弱柳扶风,满是委屈的抹泪,“是明月自己不小心……” 尚容欢松开了淑妃的手,走到德妃的面前,脸上笑微微的道:“德妃娘娘虽是长辈也能做她的主,只是,她毕竟是我燕王府的小妾,有我这个主母在,就不劳德妃娘娘越俎代庖了。” 亲德妃对上尚容欢那清凌凌的双眸,呼吸一滞,随之有些恼羞成怒,这个小贱人的气势不小。 “这寻常人家是小妾,可在这皇家就不同了……” 尚容欢不对等德妃说完,她打断,道“有什么不同的?” 被一个晚辈打断话语,德妃很是不悦,神色泛冷,“因为不管是正妃,侧妃或是庶妃,都代表着皇室的 脸面。” 燕君闲并未开口,只冷眼旁观,可心中却是有些讶异,若他没有记错,尚容欢对德妃一向都是亲厚的。 他曾亲眼所见她对德妃撒娇讨好的,甚至每每拿着好吃的或是好玩的东西孝敬德妃。 可此时这般针锋相对,看起来丝毫不像是做戏。 打定了主意静观其变。 淑妃虽说不想掺和别人的事,但此时儿子却全赖尚容欢所救,燕王妃的这个情她必须得承。只是还不等她开口,下一瞬就见尚容欢云淡风轻的笑了下,“德妃所言甚至,就是因为皇室的脸面重于天,所以,小妾做错了事,我这个主母才有责任教她怎么做人!” 德妃被如此顶撞,翻涌的怒火有些压制不住,“做错了事训斥两句,耐心教导便可,俗话说打人不打脸……” “就要打脸才长记性,这不痛不痒的说教,左耳进右耳出了,怎能记住!” 德妃怒极而浑身轻颤,面上却是笑里藏刀:“燕王妃还真是伶牙俐齿,那既然燕王妃都说了皇室脸面重于天,那本宫就且问你,不管燕王妃是什么理由,这般与夫君以外的男子独处一室,孤男寡女,皇室脸面何存?” 第78章 清白 德妃的咄咄逼人相比,尚容欢就显得气定神闲多了,她慢吞吞的道:“德妃何以说的如此笃定? 德妃是亲眼所见孤男寡女了还是恶意揣测?还是在故意往我与王爷身上泼脏水? 就这么一口咬定我与别的男人独处一室,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德妃设计本王妃的呢……” 德妃心下一紧,没有想到尚容欢言语如此犀利,一针见血。 当即,她将矛头转向尚明月,“月侧妃,你来说,这一切是本宫恶意揣测,还是一切被本宫猜中了?” 尚明月下意识的看向燕君闲,她是巴不得坐实了尚容欢与男人私通的罪名,只是如此一来,王爷定然会沦为京中的笑柄,以后怎么见人? 况且,若是她现在顺着德妃的意,承认了她的话,那么等回去之后,王爷也定然会迁怒到自己身上。 德妃眼见尚明月不说话,她当看向燕君闲,“燕王,你真的大度到不在乎自己的颜面吗?本宫记得,你一直与陛下在燕天大殿的。”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顺着德妃来说。 燕君闲气定神闲的神情里仍旧是一副轻描淡写:“本王从燕天大殿出来后,一直与王妃在一起,不知德妃娘娘口中的颜面 是何意?难道要本王无中生有吗?” 只是他的心里却远没有表面来的这么不咸不淡,若是她们都在做戏,那么这未免过于逼真了,现在就是连他都看不清尚容欢了。 德妃闻言不敢置信,不是说燕王和尚容欢从来不睦的吗? 他怎么还帮她开脱? 要知道,燕君闲若是否认了,她就可以去皇上跟前帮他休妻的! 可是现在,他这么一说等于放弃了这个大好的机会。 尚容欢眸光流转,笑微微的看着燕君闲道:“我和我家王爷一起将淮王送到这里来的,德妃这般,是枉做小人了呢。” 她的眼眸一如刚刚的坦然清澈,说出的话语那么真切,不似半分作伪,他若不是了解她,他都以为是真的。 这个女人藏的果然够深。 德妃双眸灼灼,“你……” “德妃娘娘,现在请你出去,该给淮王取针的时间到了。”尚容欢眸光如雪的看着德妃。 若是之前猜测这件事她是帮凶,那么现在尚容欢可以确定,她是主谋之一了! 淑妃眸光一转,“德妃,在你去找本宫时,本宫就知道了淮儿的消息,因本宫担心淮儿,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你真的误会了。” 德妃心中仿佛燃了两把火 般,火苗子在心腔里乱窜,一时无可奈何,不住颔首了几下,咬牙切齿的道:“好,很好。” 说完,转身便走。 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尚容欢对淑妃客气道:“请淑妃娘娘也先出去吧,淮王的针到取下来的时间了。” “有劳燕王妃了。”德妃说了句转身往外走。 只是走了两步,顿住,对还在发愣的尚明月道:“月侧妃也出来吧。” 尚明月咬咬牙跟着走了出去。 好不容易拉了同盟,本以为万无一失了,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啊,就这么失败了。 而房里,燕君闲顿时欺近尚容欢,浑身散发着极致危险的气息,“你满意了?” 他身影修长高大,这么一靠近,给人一种压迫感,尚容欢心下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王爷是何意……” 燕君闲见她心虚,又上前声音低沉,“你早就料到本王会为你证清白了吧?” 尚容欢头皮发麻,继续往后退,“王爷,臣妾本来就清白的……” 燕君闲步步紧逼,“尚容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利用本王?” 尚容欢退无可退,直到脚后跟撞到屏风底座,身子不稳,就要往后仰去,她顿时花容失色,难以控制的要发出惊呼。 电 光火石间,燕君闲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揽在了怀中,严丝合缝。 两个人同时愣住,四目相对,尚容欢满是错愕。 燕君闲低垂着眸子,神色里变化莫测,阴晴不定。 随即,他眉头一拧,当即松开了手,“快些取针,晚宴开始了……” “哦,哦……”尚容欢匆忙的转身,掩饰着慌乱。 一边取着银针,尚容欢一边暗暗庆幸,若不是身上这个医药箱是斜挎式的,她今天还真就百口莫辩了。 待银针取下,燕淮书仿佛才缓过一口气般,发出了一声闷哼,缓缓地张开了双眸。 一眼就看到了面前忙碌着收拾药箱的尚容欢,“今天……” 尚容欢不给燕淮书开口的机会,“你的情况,我已经和淑妃娘娘说了,按照我的要求去调养,另外,你的身体适合去别院或是山谷里休养,最好是三年的时间。” 燕淮书眨了眨眼皮,眼角余光看到一抹墨蓝的身影,心中了然,他笑了下,“我记住皇嫂的话了,不过今天多谢皇嫂!” 尚容欢将银针都收好后,随即拿出纸笔,笔下飞快的写出一道方子,随之将方子交给了他,“按时吃药。” 说着起身往外走去。 她的态度可以说不怎么好 ,但燕淮书的脸上笑意不减,好像包容着一个赌气的孩子般,“好。” 可落在燕君闲的眼中是那般的刺目,这代表着两个人之间的熟稔和亲密。 若非关系亲近,岂会这般无所顾忌? 尽管燕君闲早知道二人儿时要好,可他此时看到这一幕,心里分外的不舒服。 燕君闲心下不快,拂袖便要走。 “大哥!”燕淮书突然开口。 尽管他的声音还透着虚弱,可还是成功的叫住了燕君闲的脚步。 燕君闲微微侧头,没有开口,只眸光毫无波澜的斜睨着他。 “大哥,我与容欢没什么的。”燕淮书直言一句,刚刚他虽无法开口,却全都听到了。 他自然是看出了容欢的紧张,所以,他才想为容欢解释一句,随后道:“皇兄,有些人并非表面看到的那般,需要用心看……大哥,试着接受容欢,你会发现接受她远比你猜忌她,质疑她来的更容易,更快乐,莫要等到人心冷了,后悔已迟……” “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六皇弟以后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为好。”燕君闲一语双关的说完提步便走。 “皇弟的言行取决于皇兄对容欢的态度!” 燕淮书在他出去前,突然开口道。 第79章 负荆请罪 然而,燕君闲却已然出去了,燕淮书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怔怔出神。 记忆里燕君闲从来克制,自律,严肃,可能和他从小没了母妃有关,也可能是和他比其他的兄弟要活的艰难有关。 但,他也有得天独厚的地方,比如容欢,她从出生起,就被皇祖父指定给了皇兄,这是谁都比不了的。 难得永泰帝提出家宴,没有人敢给皇帝找不痛快的自找麻烦,不管心境如何,一顿晚宴吃的是和和气气的。 燕君闲几人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然不早了。 下了马之后,都各回各的院子里。 尚容欢回到长欢小筑后,很是让人换了两桶水,才感觉舒服了些,这段时间连觉都没怎么睡,自是没有沐浴过。 如今告一段落,她总选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这晚,夜色低迷,青墨站在闲云台门口一下一下的打瞌睡。 从瘟疫爆发开始,大家都没有睡过囫囵觉,参加完夜宴回来都几天了,青墨仍旧觉得疲倦不已。 “王爷,王爷啊,求求您救救我家侧妃吧!” 闫妈妈哭天抢地的声音冷不丁的传来,惊的青墨差点没趴下。 大晚上的格外瘆人,青墨三步并作两步 的拉开大门,面色有些不怎么好,斥道:“闭嘴!大晚上的你嚷嚷什么?等着王爷发落你呢?” “青护卫,十万火急啊,并非奴婢不懂规矩,你快快通禀王爷,去长欢小筑救救我家侧妃吧……” “怎么回事!”燕君闲听到动静从房里出来沉声问道。 闫妈妈一见燕君闲如见救星,当即跪在地上磕头求救,“王爷啊,快救命啊……” 青墨一见王爷皱眉,当即低斥道:“好好说话。” 闫妈妈连声应是,“我家侧妃她这两晚一直都没睡好,王爷您是知道的,我家侧妃她心里藏不得事儿,尤其是关于王妃的,总是和老奴说王妃还在生她的气……” “说重点!”燕君闲声音危险的道。 “是,我家侧妃今儿进了长欢小筑后,就没出来。” 闫妈妈说着说着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落,抬着袖子哭唧唧的道:“谁知老奴左等侧妃不回来又等不回来,就去长欢小筑问,长欢小筑的人说我家侧妃没去过,呜呜……王爷救救我家侧妃啊。” 青墨眼见自家王爷又蹙眉了,当即呵斥,“闭嘴,既然人在王妃的院子里还能丢了怎么着?你一副天塌了似的哭 嚎什么?”他也顶烦这个闫妈妈。 燕君闲自是懒得和闫妈妈说什么,抬步便往外走去。 与此同时,尚容欢正和儿子下五子棋,这种棋虽是简单易学,却也考量人的思维和灵活性,还是以前师父教她的。 淳儿被扔怕了,自打她从宫里回来后便黏着自己,她也考虑这么陪伴儿子的时间不是很多了,所以也就将儿子留在了长欢小筑。 “母妃,你又输了。”淳儿说的没有一点的胜利的喜悦,反而透着无奈。 尚容欢定睛一看,淳儿的白子连成一线了,顿时拿了起来,“诶呀,母妃放错了,不是放这里的。” 淳儿一脸无语的张着水盈盈的大眼睛看了母妃一眼,“母妃这是第三次悔子了。” 左嬷嬷在旁就笑,作证的道:“老奴也记着呢,王妃已经悔子三次了。” 尚容欢干笑了声,“不算不算,我时候跑神了,真不是有意的。” “母妃刚刚也这么说的……”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尚容欢几人同时看了过去。 就见燕君闲走了进来,而闫妈妈紧随其后。 左嬷嬷忙上前道:“王爷,这是……” 燕君闲的目光在房里扫视了一 圈。 “王妃,我家侧妃呢?”闫妈妈只随意扫了眼便直接问道。 尚容欢心下跳了跳,这个该死的蛇蝎月又开始闹腾了?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一旁的左嬷嬷当即沉着脸道:“放肆,你的主子不见了,是你这个贴身妈妈之过,反倒跑到这里来质问王妃?这是哪家的道理?还有见到主子不见礼,谁教你的规矩?” 左嬷嬷很少这般疾言厉色过,也是实在看不惯闫妈妈,况且进来不给主母行礼,劈头盖脸就质问,实在没规矩的紧。 闫妈妈当即跪在地上,抹着泪道:“左嬷嬷,不是奴婢不知轻重啊,奴婢实在是心急我家侧妃,侧妃自打来了长欢小筑后便再没回去,奴婢刚刚进来又没看见我家侧妃,奴婢实在是一时心急才问的,还请王妃恕罪。” 尚容欢心里咯噔一下,垂眼间,看到儿子还在,当即对左嬷嬷道:“嬷嬷,劳你先送淳儿回他的倚翠轩,明晚我再接他过来住。” 后一句,尚容欢是对儿子保证的。 她自是不想这些事影响到儿子的成长。 燕君闲闻言面色稍霁,他也不想儿子那双干净的眼睛里染上杂质。 左嬷嬷恭谨的福身了下 ,“老奴知道了。” 淳儿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了闫妈妈一眼,乖巧的随着左嬷嬷离开了。 待儿子出去后,尚容欢面沉似水,“你家侧妃何时来我这里了?” 转而,尚容欢面色严肃的对燕君闲,道:“这两天我一直补眠都补不过来,哪里有空见她?王爷也知道我是半个眼珠子也看不上她,她来了我也不会让她进门的。” 燕君闲下意识的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可随即想到难民营发生的事,他又有些踟蹰不定。 而闫妈妈见王爷不说话,当即嗷的一嗓子趴在地上,“王妃啊,奴婢求求您了,您就放过我家侧妃吧,奴婢给您磕头了,您就算是要奴婢死,奴婢都愿意,只求您放了我家侧妃啊……” 尚容欢怒到了极点,“你家侧妃不见了,你和本王妃要什么?” “王妃,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家侧妃她傍晚前明明进了您的院子,她自打从宫里回来后,一直惴惴不安的,日夜难眠了,说您生她的气了,她想给您赔罪,所以是背着柳条儿来的,说什么负荆请罪……” 尚容欢怒极而笑,“一派胡言,污蔑主子,你可知道是什么罪吗?” 第80章 最后的慈悲 闫妈妈顿时好像豁出去了般,当即腰杆一挺,跪直了身子,视死如归般的道:“奴婢若是说半句谎话来污蔑王妃,奴婢以死谢罪。” 燕君闲见此,眸光淡淡的扫了眼闫妈妈,缓步走了出去。 闫妈妈紧随其后也跟出去了。 尚容欢咬牙,这个蛇蝎月,果然不是个安生的。 “长欢小筑里的所有人都出来,本王有话要问。” 尚容欢一出门,就听到燕君闲低沉的声音,当即口吻极差的道:“王爷怕是忘了,我喜静,院子里就香儿一个丫头,平时左嬷嬷在这边给我管着院子。” 燕君闲拧眉,他想起来了,大婚后,她便将陪房都给打发了,只留了好像一个叫香儿的丫头在身边。 片刻,香儿畏畏缩缩的从西厢房里走了出来,“奴婢见过王爷,王妃……” 燕君闲拧眉,“本王问你,月侧妃傍晚前可曾来过?” 香儿快速的抬头看了尚容欢一眼,随即慌忙摇头,“没有,没有来过。” 她那慌乱的神情,看的尚容欢有些上火,没有就没有,还非要看自己一眼做什么,这不摆明了告诉别人,她有鬼吗? “说实话!”燕君闲沉喝一声。 香儿吓得身子一哆嗦,当即就跪在了地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 青墨看的也火大,厉喝一声,“主子问你话呢,还不快回答!” 这些人都是什么毛病。 “是是,奴婢知错,侧妃傍晚的时候来过,然后侧妃进去后,和王妃发生了争吵,后来就没声了,奴婢也没有见侧妃出来……”香儿磕头如捣蒜,“王妃恕罪,奴婢不敢隐瞒王爷……” “不敢隐瞒王爷,你们一个个的就可以信口雌黄吗?”尚容欢怒声道,“尚明月何时来的,本王妃怎么不知?” 重生回来后,尚容欢就冷了这个香儿,上一世香儿背地里投靠了尚明月,在她与端王私下见面的时候,被燕君闲堵了正着,就是她出面指证自己与端王有染。 自然,这一切都是污蔑,她从小就接受宫中严格的礼教,洁身自好,自尊自爱。 况且,她背后还有父兄,她也是不会做出有辱门风令父兄蒙羞之事的。 她重生回来后,尚容欢一直没有动香儿,自是有用意的,所以没有着急处置她。 然而随着她的改变,很多事有了蝴蝶效应,很多事都发生了改变。 不过今天就算是没有香儿,若尚明月有心还是会弄出个别人来的。 “王妃,奴婢不敢说谎。”香儿说着砰砰磕头不止。 燕君闲眯了眯眼,淡淡吩咐青墨道 :“立即带人在王妃院子里的厢房耳房仔细找,本王亲自在里面找。” 说着,他转身进了屋。 尚容欢目光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香儿,是她做人太失败,还是到处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 一个个的宁愿用自己的命来保证? 她们这是算准了燕君闲铁定会相信她们吗? 主子没叫起,香儿不敢随意起身。 倒是闫妈妈也要跟着进去,被尚容欢那冰寒刺骨的眸光所摄,没敢动弹。 尚容欢转身进了屋里,见燕君闲刚刚负手从西次间里出来,随之进了她的东次间里。 她脚步有些沉重的跟了进去,见他负手站在画屏前,只看到他线条优美的侧颜,和眸里的晦暗不明。 片刻,燕君闲漫不经心的道:“本王给你一次机会,主动将明月交出来,本王既往不咎。” “王爷,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尚容欢眸里仿若染了冰雪,情绪一时没有压制住,声音有些高。 “本王看在淳儿的面子上,顾全你的体面,所以亲自来搜你的房里,你可明白?”燕君闲微微侧头睨着她淡声道。 暖黄的烛火光华洒满他的衣襟,浓墨了他棱角分明,俊美秀丽的容颜,眉眼流转间风华如玉,彷如画中倾城绝艳的美男子。 “可我连见都没有见到尚明月,我拿什么交给王爷?不过是个背主货色说的话而已,王爷就相信了?难道王爷对我就没半分信任吗?那个女人对你重要到她的人随便无中生有,随口拈来的话王爷就会信以为真?” 尚容欢的声音轻轻的,没有什么起伏,像是只好奇一问而已,却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悲哀。 这个尚明月怎么就这么阴险,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她自始至终都坚信邪不胜正,若是有一天,燕君闲发现他全力以护的那朵看似纯洁无害的小花,其实是是一条毒蛇所化,他该情何以堪? 片刻,燕君闲缓缓地转过身,声音也徐徐而来,“有句话你说的很对,你如此看不上明月,以你的性子自然什么事都有可能做的出来。” 尚容欢不是没脾气的人,反而脾气还不怎么好,她想改变自己,想要摆脱前世的命运。 所以,她切掉自己所有的尖刺和棱角,改变自己。 “是,我在你的眼中的确不堪,可是我自从……自从幡然醒悟之后,我在你面前可以说坦坦荡荡! 我厌恶尚明月便明说厌恶。她做错了事,我要教训她,我可以当着王爷的面顺理成章的出手教训! 但,我对自己做过的事不屑否认,没有 做过的事,也不会承认。更何况她那么一个大活人,我就是再有本事也不能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毁尸灭迹吧?” “尚容欢,本王很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为何如此冷心冷肺? 还有,那个香儿是你的陪嫁,也是你信任的心腹,她都亲口承认明月来过你这里了,难道你还要狡辩吗?” 尚容欢气息不稳,她上前一步,眸光定定的看着燕君闲,心头有些酸涩,“她早就被尚明月收买了……” “巧言令色,这种话你都说的出来,若你明知她被明月收买,为何不早打发了她?你是傻的吗?还是你当本王好骗?” “我……”尚容欢一时语结,是啊,她现在说什么都是狡辩。 谁都知道香儿是她的心腹,她心腹的话,令她百口莫辩。 燕君闲有些疲倦无奈的捏了捏眉心,声音却是透着隐隐的冷意,“尚容欢,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王的底线,这几年来,本王一直都看在淳儿的份上,才对你一再的包容!” 他的话,彷如一块巨石狠狠的砸在她的心头上,砸的她眼前都发黑了下,身子轻晃的往后退了下,她却轻笑了声,“呵,王爷是说,这是对我最后的慈悲了吗?” 第81章 审问 几乎突然的,感觉有些心灰意冷,她清凌凌的眼眸奇亮,“知道吗?我现在反倒希望尚明月在我这里了,我一定会亲手将她大卸八块!还有你,燕君闲你不仅眼瞎,你还心瞎!” 刹那间,空气里森寒之气铺天盖地而来,燕君闲一步一步的走向她,“你再说一遍。” 尚容欢心中怨气冲天,根本就不计后果了,此时就算是燕君闲打死她,她也要说,“我说多少遍都是,现在我若看到她,一定撕了她……” 燕君闲的手指动了动,到底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面色里带着冷冽还有明显的厌恶,“尚容欢,收起你的恶毒……” 明明只是那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可尚容欢却被刺痛,她重新扬起头颅用她的骄傲武装起自己。 “燕君闲,我最后再说一次,你的心肝宝贝不在我这里,我也没有藏她,你爱信不信,你若不信!你又不是没让人打我板子,我也不差这次,你最好让人打死我。” 她的话,成功令燕君闲心中大怒,他面容却含着春风化雨般的笑意,可他的眸底却冰冷刺骨,“好,很好,既然你冥顽不灵,本王也不会再打你,因为你不配!” “ 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女人用了什么法子,令你对她这般深信不疑?” 尚容欢顿了下突然笑了,笑的似是失魂落魄,又似是一种报复般。 就在这时,青墨的声音在外响起,“回王爷,王妃院子里的房间都找过了,什么也没有发现。” 燕君闲走到窗口处负手而立,直接淡声命令道:“你立即去叫左嬷嬷过来一趟。” 尚容欢脚步沉重的走到椅子旁坐下,再没了分说下去的心思,只心里却在想尚明月在哪里? 先前闫妈妈来的时候说月蛇蝎在她这里,她还以为误会了。 可香儿一作证,尚容欢就确定了是尚明月的算计。 而且是早有预谋的算计。 那么她在哪里? 自己的明月水榭里? 不,不可能,她都能想到,尚明月不会这么蠢,真的藏在自己的院子里来冤枉她。 两个人一时谁也没有再说话的心思,空气显得格外寂静。 半晌,左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王爷,王妃!” 燕君闲:“你亲自带着两名亲信将王妃东、西次间里找一遍,不要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左嬷嬷在来的路上已经听青墨将始末都说了一遍,此时不由开口道:“ 王爷,月侧妃可能不在王妃这里……” “嬷嬷一直留在长欢小筑了吗?”燕君闲不等左嬷嬷说完,脱口问道。 左嬷嬷呼吸滞了滞,还是实话实说道:“傍晚前老奴在厨房里安置各房的晚膳,只,只一个时辰不在……” “既然有不在的时间差,王妃这里又有人证,若是你,你会如何做?”燕君闲眸里无波的扫过垂眸不语的尚容欢一眼,“就算为她洗清嫌疑,也得等找过之后才行吧?” 左嬷嬷闻言觉得有道理,没有香儿那个死丫头的话还好些,“老奴明白了。” 君闲吩咐完后,便直接走了出去,对着台阶下笔直立着的青松吩咐道:“青松,你立即吩咐下去,封闭府门不准进出,另外将府里所有人都叫起来,找,翻地三尺也要找到月侧妃……” 青松铿锵的应了声,转身就走。 还站在门口的闫妈妈面色一变,“王爷,侧妃在王妃这里啊……” 燕君闲的眸子冷冷的扫过去,“自己主子丢了,你是怎么当的差?去墙根儿自掌五十,长长记性。” 闫妈妈被王爷那冰冷的眼神给骇的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随之跪在地上,“王爷,王爷息 怒啊,奴婢自知失职,可若是能找到我家侧妃,就算打死奴婢都愿意,只是现在……” “一百!”燕君闲冷冷的一句。 骇的闫妈妈再不敢多嘴,只呜咽着应着是,便去了墙根儿处自扇耳光去了。 一旁的香儿壮着胆子怯怯的道:“王爷,奴,奴婢也去找找月……” “你?”燕君闲眸光微眯了下,想起尚容欢之前说她被月侧妃收买的事来。 虽然有可能是她为了推脱责任这么说的,但审审她也未必会是坏事。 “青墨,你来好好问问她,月侧妃到底来过没有。” 香儿闻言面色一变,“王爷,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啊,奴婢不敢妄言的。” 燕君闲看也没有看她一眼。 青墨走到香儿面前,“走吧,我若动手,可就不好看了。” 香儿目光焦急的看了闫妈妈一眼,随即一咬牙,“奴婢还是那句话,句句属实,既然王爷不信香儿,香儿以死明鉴!” 说着,她猛然向着石墙撞了上去。 下一瞬,香儿脖子后的衣领一紧,被青墨给拎了回来,怒声道:“想死无对证还是怎么着?” 香儿动弹不得,啼哭道:“王爷,奴婢说的……” 燕君闲目光 凉凉的看着她,“既然连死都不怕,还怕问话吗?” 说着,他提步往外走去,“本王回闲云台等消息。” 青墨应了声直接提着香儿也跟着离开了。 既然主子要问话,自然是需要用些手段,必然会传出一些动静来,所以不能在这里审问。 一炷香后,左嬷嬷去闲云台复命去了,“禀王爷,王妃的正房,老奴带着亲信仔细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月侧妃。” 燕君闲正在看折子,之前处理难民的事,又在天牢里几天,积攒了多日的折子都几摞了,他这两天忙的也是焦头烂额的。 此时闻言,屈指揉了揉眉心,片刻才道:“王妃在做什么?” 左嬷嬷抬头看了燕君闲一眼,“王妃在房里坐着呢。” “你们在查看的时候,王妃的神情可紧张或是阻止?”燕君闲有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放下手时睁开了眼眸。 左嬷嬷:“回王爷,王妃不曾阻止,看着像是在发呆,人显得有些恍惚。” 她回答的足够详细了。 燕君闲放在桌子上的手指下意识的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半晌,燕君闲才抬眸,“密切留意着王妃一举一动,切记,不要惊动她。” 第82章 生疑…… 左嬷嬷没有立即应诺,顿了顿后,才道:“老奴今年五十五了,七岁进的宫,说起来算是在宫里一辈子了,见多了五花八门阴暗的勾当!” 燕君闲蹙眉,左嬷嬷一向不是多话之人,此时说这个做什么? 完全和他的命令不相干。 左嬷嬷继续道:“老奴虽说不是多精明之人,也没长什么利眼,但却知道日久见人心,老奴以前很少在王妃跟前儿。 可最近这段日子,老奴日日对着王妃,与王妃相处下来,能看出她是个性子好的。 通过她与小世子相处,也能看得出来,王妃是个有底线和原则讲道理的人,依老奴看,这次怕是冤枉她了。” “左嬷嬷你到底想说什么?”燕君闲忍不住开口道,“现在……” “老奴是想说,经过老奴这些日子的观察,王妃对王爷不像是没有情的,老奴是怕若再这么发展下去,怕王妃冷了心啊……” 左嬷嬷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有一点,她只希望王爷和王妃琴瑟和鸣,不要因此而伤了情分。 自打二人大婚后,这几年下来一直分院而居,吵吵闹闹,貌合神离的,她看着着急啊。 燕君闲闻言,“她,对本王有情?” 他竟然没忍住笑了, 只是那笑格外的嘲讽,“那女人惯会做戏……” “左嬷嬷,她在两月前,就在宫门口,与她父亲镇国公吵起来了,你知道她与自己父亲因何争执吗?” 左嬷嬷一脸茫然,这她哪里知道。 燕君闲的眼眸里全是笑意,只是笑意格外的凉,并未让左嬷嬷多等,“嬷嬷也是本王身边积年的老人了,本王也不怕告诉你,是因为她要振国将军背地里帮端王夺嫡,你觉得她是对我有情吗?” 左嬷嬷满眼震惊,“不,不能吧……这,这对她有什么好处?还有,王爷,您是如何知道的?” 燕君闲讥讽的笑了声,起身缓步走到窗口处,“本王是没有争储之心,但本王的妻,心在外,嬷嬷,你说本王是不是就是一个笑话?” 左嬷嬷一时难以接受,难道她真的看走眼了吗? 她出去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就连回来禀报的青墨和她说话,左嬷嬷都没有听到。 青墨一脸疑惑的回头看了眼,立即走进了门。 “王爷。” “可倒出什么了?”燕君闲已然坐回到了书案之后,手持毛笔,头也不抬的问了句。 青墨恭谨的抱手,“回王爷,香儿一口咬定说月侧妃的确进了王妃的屋子 ,后来,听着二人发生了争吵后,她就去了明月水榭找闫妈妈去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顺理成章,燕君闲有些烦躁的放下了笔,“青松还没有回来吗?” “属下回来的时候,轻松正在指挥着众人搜那些下人的房间。” “你亲自去明月水榭里看看,月侧妃会不会已经回去了。”燕君闲顿了下又道:“然后再问问,月侧妃在傍晚前可曾出过门,都有谁看到了!” 青墨应诺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然而,当青墨和青松再次前后脚回禀的消息是,整个府邸都搜遍也没见到尚明月的踪影。从王妃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封闭的府门。 一连两天,燕王府大小管事带着人几乎搜遍了燕王府大小各个角落。 就连门房都被翻来覆去的审问了几遍。 整个燕王府里的人都噤若寒蝉,人人自危起来,仿佛上空都一下笼罩了浓重的阴霾,都不敢大声喧哗。 燕王是大婚时才出宫开府的,到如今已然五个年头了。 燕王府并非是新建,而是先帝时的国师府,占地面积极大。 国师一脉被先帝彻底清除后便空置了下来,后被当今指给了燕王,便成了燕王府。 因燕王这个主人 不眠不休的亲自督促搜查,所有人更不敢懈怠,人人的眼睛都熬出了红血丝。 燕君闲为此连朝也没上,听到的依旧是相同的消息。 他怒极而笑,“本王就不相信,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在这王府里,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青墨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还是劝道:“王爷,不如您先休息一会儿,属下去外头找找?” 燕君闲捏了捏拳头,“歇息?也许本王歇息的这片刻,月侧妃也许正在经历着水深火热,或是生命正岌岌可危……” “王爷息怒,属下知错。”青墨当即单膝触地请罪。 燕君闲疲惫的捏了捏眉宇,“起来吧,你何错之有?是本王错了,当年本王说过一生护她周全,可是,皇命难违,本王已经委屈了她,给了她侧妃的位置,以为能护得住她,谁知……” “王爷……”青墨迟疑了下,还是鼓起了勇气道:“王爷对月侧妃已然足够好了。” “你真的觉得本王对她够好吗?”燕君闲呢喃了句,随之嘲弄的轻笑了声,“五年前,我身负重伤,又有刺客追杀,若非得她相救,本王如今早已没了性命,如今才短短数年……” 这件事青墨是知道的,他们奉皇命离 京去江南追查赈.灾银一案,因那一桩案子牵扯颇广。 因查出的账本和证据极为重要,王爷将账本交由自己先行一步带回来。 而王爷则佯装亲自护着账本和证据,吸引了所有的刺客视线和刺杀。 等青墨护送证物回京后,听说王爷途中遭遇无数刺客。 青墨有些心有余悸的道:“属下到现在还记得,当属下赶到京郊破庙见到您时的样子,若非是月侧妃用奇药吊着您的性命,属下真不敢想象……” 燕君闲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是啊……” 他的目光有些恍惚起来,陷入了似是久远的记忆里。 那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当时他虽然昏迷,却还是知道有人为自己治伤。 等醒来的时候看到是尚明月,一个女子这般不顾名节的照顾一名男子一夜,出于责任他也得负责。 只是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尚容欢竟用如此极端手段,对他用了巫术,导致到现在不能近别的女子之身。 这也没什么,因为他并不贪图女色,而是明月嫁了他,五年了,还未与她圆房,却是委屈了明月罢了。 “王爷?王爷……” “嗯?”燕君闲从久远的思绪中被拉了回来,看向青墨。 第83章 流年不利 青墨见王爷明显的就没有听到自己说的什么,他又重复道:“属下是说……” 见他犹犹豫豫的,燕君闲蹙眉,“有话就说,和谁学的吞吞吐吐的。” 青墨当即面色一整,“是,属下觉得有些奇怪,月侧妃她,她不会医术,又哪里来的奇药?” “嗯?”燕君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真是难为你了,都这些年了才想起奇怪来,你不觉得这是马后炮吗?” 青墨干笑了声。 燕君闲却笑不出来,只不以为然的道:“人的一生谁能说的准不会有点奇遇呢?” 这件事燕君闲在醒来后,便不动声色的试探过尚明月了。 不过是她偶然救了一个奇人,那奇人为了报答她,赠送了她一枚奇药。 为此,他一直觉得自己过于小人之心了。 燕君闲叹了口气,将话题打住,道:“让你寻找巫医,还没有找到吗?” 这也是在最近一年,经他多方打探才知道他的这种情况是中了巫术。 只是先帝因少时遭到迫害,在上位后便将巫术列为禁术,邪术。 青墨神情一凛,“属下无能,属下会在此传讯下去,让他们加快速度。” 因不敢明目张胆的寻找,一旦被人所知,后果不堪设想! 燕君闲颔首了下,随之起身,提步往外头走去。 同时吩咐道:“既然月侧妃没出府,那就说明还在府里,继续找, 本王就不信找不出来!” “王爷,现在我们要去哪里?”青墨试探的问道。 主要是该找的都找了,月侧妃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长欢小筑!”燕君闲言语简洁的一句:“稍后你跟着本王亲自搜查王妃的屋子。” 青墨愣了下,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什么。 这下王爷和王妃恐怕是水火不容了吧? 燕君闲到了长欢小筑时,院子里分外安静。 听到动静,左嬷嬷从房里走了出来,“王爷。” “王妃呢?”燕君闲顺口问了句。 左嬷嬷迟疑了下,面色显得有些尴尬。 燕君闲也不等,直接绕过左嬷嬷走了进去。 等他进了里间的时候,也是愣神了片刻,随之燕君闲莫名的多了一股愠怒。 这个女人竟然在睡觉? 还睡的那么沉,连他进来了都不知道,更可恶的是,嘴角好像还挂着可疑的口水…… 她到底是没有想心,还是在有恃无恐? 睡梦中的尚容欢要醒不醒的,就感觉到了一股突来的浓浓的怨念。 眼皮颤了颤,掀开一条缝,一下就对上了燕君闲那双怨念的眼眸。 她无奈的闭上眼睛,软软的哼了声,嘴里嘀咕道:“讨债鬼,梦里你都不让我安生一会儿,走开。” 燕君闲冷笑,“讨债鬼?尚容欢,你好大的胆子。” 正要继续睡的尚容欢闻言倏地睁开了双眼,可 不是讨债鬼是谁? 只是不是梦里头,而是他真的又来了。 尚容欢不紧不慢的爬坐起身,掩唇打了个哈欠,“王爷又过来做什么?我这里你也找过了,没有你的心肝宝贝!” “那也得等本王找过再作数。”燕君闲冷哼了声,不欲与她争口舌之利,对外扬声道:“青墨你去西次间找。” 尚容欢面上的神情顿敛,话语奚落道:“王爷还真是深情的感天动地,既然王爷对我如此偏见,那请自便好了!” 燕君闲见尚容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有恃无恐的模样,“那王妃最好祈祷本王什么都找不到,否则,王妃还得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说完,他也不在多言,亲自动手查找起来。 尚容欢在他转身的瞬间,翻了个白眼,直接下地穿鞋,若无其事的整理衣裙。 心里也有些纳闷儿,尚明月这个蛇蝎到底在哪里? 现在看来,明显的是故意陷害自己,而她也定是自己藏起来了。 只是藏哪里了呢? 穿戴洗漱好,尚容欢便出去由左嬷嬷亲自伺候着吃早膳。 左嬷嬷站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见她吃的慢条斯理的,闲适的好像没事人一般,她看的叹气。 尚容欢无视左嬷嬷的神情,顺口问道:“那个香儿呢?” 左嬷嬷愣了下,才恭谨的回道:“她受了点伤,老奴怕她在王妃跟前碍眼 ,就暂时将她给打发到浣衣房里去了,想着等这事儿落下了再由王妃定夺。” 尚容欢听出来了,这是要等到她洗清了嫌疑后? 她吞咽下嘴里的食物,“也是,不过左嬷嬷还得上心些,可别让她死了。” 左嬷嬷面色一讶,看向她,正好对上尚容欢看过来的双眼。 “怎么,左嬷嬷很为难吗?”尚容欢眸光平静,声音也很平和的问道。 左嬷嬷忙倾身了下,“回王妃,不为难,只是老奴想不通她好好的如何会死?” “呵,”尚容欢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之前她不是还要以死明鉴么?还哪里有准儿?” “嬷嬷知道,本王妃如今流年不利,这个香儿若真万一不小心死了,外头恐怕多半会议论本王妃没有气度! 什么泄愤、报复这种词汇都得扣在本王妃的头上,难道本王妃还要为这么个东西背锅不成?所以,嬷嬷一定留意着,别让她死了。” 她这么提醒自然是另有用意,她担心香儿会被灭口,坏了她的大事! 因为她还留着她有大用! 只是她自然不可能这么说出来,因为就算她说了,谁又会信她呢? 左嬷嬷见她神色认真,不像是随便说说的,不由郑重道:“王妃所言有理,您放心,老奴定会让人看好她。” 尚容欢对她笑了下,端起奶浆喝了一口。 随即就听到青墨的声音 从西次间里急促的传了出来,“王爷,这里发现了暗门!” 这一句话,成功的令尚容欢嘴里还未吞下去的奶浆喷了出来,随之呛的咳了起来。 下一瞬,就见燕君闲一阵风儿般的刮进了西次间里。 左嬷嬷也原本想立即跟着一道进去的,只是见尚容欢如此,她连忙上前为她拍后背,眼睛却不住的往西次间看。 尚容欢稍稍缓过来些,随便擦了下脸,便咳嗽着也跟着进了西次间。 不是吧,她这里真有暗门? 她已经住了五年了,她怎么不知道啊? 尚明月不会真的在里面吧? 尚容欢揣着一肚子的疑问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妆台被挪到了地中间,妆台后的帘幕被勾起,一道暗门被打开了,里面黑洞洞的。 外面已然不见了燕君闲和青墨。 尚容欢心下一跳,双眼发直。 左嬷嬷也是目瞪口呆的站在她的身边,嘴里喃喃的道:“老奴那晚并未检查这妆台后面……” 尚容欢也喃喃出声道:“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这里有暗门暗道的,左嬷嬷你信我吗?” 左嬷嬷闻言,僵硬的转动脖子看向尚容欢。 同时尚容欢也看向她。 片刻,左嬷嬷才呐呐的道:“老奴信不信不要紧,得王爷信才行……” 尚容欢转过脸,“是啊,所以,我才说我流年不利……” 半晌,一阵脚步声响起。 第84章 气哭 尚容欢和左嬷嬷两个人心神一阵紧绷,眼睁睁的看着青墨怀里抱着一个红白相间色的身影,从暗道里当先走了出来。 正是尚明月! 只是她衣衫哪里是红白相间色的,而是浑身是伤,都是鞭痕,白色的衣衫都破损了,给人一种遭到了非人的虐待般。 青墨用着谴责的目光看了王妃一眼,就差指责她说王妃你过分了。 是他脚步不停的直接往外走去。 随之一袭墨色常服的燕君闲紧随其后走了出来,满脸阴云密布,摄人心魄! 就是尚容欢都为之后退一步。 左嬷嬷也心里直突突,怕自家王爷冲动下做出什么来,当即壮着胆子上前将二人隔开,“王爷您冷静,不管怎么说,月侧妃找,找着了……” “左嬷嬷,你先出去!”燕君闲这句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左嬷嬷听着王爷的声音都带着杀气,哪里肯这么出去,真怕王爷一个怒极灭了王妃,“王爷,您不看别人,得想想小世子……” “出去!” “诺……” 左嬷嬷应了声,转过身的时候,给了尚容欢一个眼色,一声是让她说点好话,早点求饶。 尚容欢之前的确被燕君闲吓了一跳,不过只那么片刻的事,此时反而平静了。 房里没了别人,燕君闲一步步靠近尚容欢。 尚容欢心 下也跟着漏了几拍,但她却没有动,“我说我不知道这里有暗道,你一定不信对吧?” 燕君闲就站在她一步之距,“你觉得呢?” 他的目光如刀剑般,透着凛凛杀气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声音近乎缥缈,“只因本王看在淳儿的份上,对你这几年来的宽容,让你当成理所当然,促使你变本加厉,为所欲为。尚容欢,你其实就是一滩烂泥,这次,本王不会再姑息。” 尚容欢闻言袖子里的双手捏成了拳,背脊挺的笔直,她的目光也凛然的迎视着他的眼,“王爷已经定了我的罪,看来,我是百口莫辩了?” 不是尚容欢多光棍儿,而是她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根据她对尚明月的了解,尚明月身上的伤一定是她自己伤的,主要目的定是嫁祸给自己。 以此,借燕君闲的手来达到她歹毒的目的。 现在看来,她成功了,她的目的达到了。 燕君闲见她都到现在了还不思悔改,心头怒火交织。 她若是真心悔过,就是认个错,他也不会这般盛怒:“尚容欢,你真的没有心,难道你在做任何事前连淳儿都不想想吗?” 尚容欢顿时笑了,笑的肆意而洒脱和无所畏惧,“有些事,是我想,就不会发生的吗?” “尚容欢,你该死!”燕君闲的这句话几 乎从齿缝里研磨而出的般。 尚容欢眼眸含着笑意,坦然的近乎无所谓,“那王爷要怎么处置我呢?白绫?匕首?还是一杯鸩酒?” 她的心里莫名的多了一抹如释重负,这样也好,她将命还给他了。 燕君闲怒极而笑,“赐死你?呵,本王怕脏了手,也便宜了你,你怎么对明月的,本王自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于你,为了你最后的体面,你自己进去吧!” 尚容欢心头一颤,眼眸里有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你说什么?你要将我关进暗道里?” 士可杀不可辱。 这件事别说不是她做的,就算真的是她将尚明月给弄成这样的,他也不能将她关进里面去啊。 燕君闲面露嘲弄,难道就许她可以将明月随便给关进去,眼下轮到她了,为何就不行了呢? 他满露不耐,“不要让本王亲自动手。” 尚容欢的心好像被人不轻不重的拧住了般,不是那种窒息的痛,而是揪着般的痛,一直蔓延,蔓延至四肢百骸,直到蔓延至眼眸,痛的她想落泪。 她将要溢出的水意压制住,快步走向那黑洞洞的暗道里,就算是落泪,她也不愿当着他的面落下来。 暗门在下一刻关闭,明明动静不大,可是那关闭的动静却在她的脑海中放大了无数倍。 眼前一片黑 暗,她的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倏然而落,身子保持着进来的动作,仿佛脚下扎了根,仿佛自己变成了一尊雕塑般站立在原地。 原来,原来不是所有的浪子可以回头? 是谁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她的岸原来如此之远。 即便她早有心里准备,可面对的时候,她却觉得那么的难。 燕君闲到了外面,面色冷若冰霜,“左嬷嬷你亲自看守暗门,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放王妃出来,也不准给她吃喝,若是违抗本王的命令,等同背叛!” 左嬷嬷闻言霎时面色大变,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王爷是真的怒了,也是对王妃这般有些太严厉了。 “王爷,不管王妃犯了什么错,都,都不能这般惩罚她啊,这,这若是让人知道了,以后王妃定然会沦为京都笑柄啊……” 几乎是一瞬间,空气寂静的可怕,燕君闲眸里杀气弥漫,“左嬷嬷,你的话太多了。” 左嬷嬷心下一震,知道这是被迁怒了,当即跪地,“老奴知错。” “若是王妃不见了,本王拿你是问!”燕君闲冷冷的扔下一句,提步便离开了长欢小筑,直奔明月水榭。 只是燕君闲的心中却是难以平静,尚容欢刚刚的神情不像是害怕,反而是伤心? 当时他正因为发现了明月而震怒,没有多 想,此时冷静下来,反而感觉事情疑点重重了。 难道尚容欢真的就是为了把明月关起来折磨? 以尚容欢对明月那般深恶痛绝的模样,恐怕杀她才解恨吧? 燕君闲脚步缓了下来,目光缓缓扫了一圈,这个府邸竟然藏有暗道,就连他都不知道,尚容欢会知道吗? 还是说这件事真的与尚容欢无关,真的是他冤枉了她? 是有人算计明月? 还是有人算计尚容欢? 还是说是针对自己而来? 那么这个人是谁? 燕君闲感觉脑中千头万绪,随之身子一僵,“其实王妃对王爷是有情的”这句话不停的在脑海中回荡。 随之,他冷哼了声,甩开了纷乱的声音,明月水榭近在眼前,他疾步走了进去。 青墨正守在门口,见到他禀道:“属下让人正在给侧妃上药,也打发人请宋郎中了。” 燕君闲只淡淡的嗯了声,并未进去,房里传出了闫妈妈的刺耳的哭嚎声,令他眉头蹙起。 青墨走到窗下,轻轻扣了扣窗子,“安静。” 里头一下安静了下来。 燕君闲总算舒展了眉宇,但他并未进去。 进去了也没有用,近不得她的身,也帮不得她。 况且,有些事,他也许是该和她好好谈谈了,也许放她离开才是对她最好…… 很快,宋郎中被青松给提了来。 第85章 时日无多 宋郎中刚要行礼,燕君闲淡淡道:“给月侧妃看看吧。” “诺,诺,草民这就进去。”宋郎中连声应着急匆匆的进了屋,熟悉的直奔里间。 一眼就对上尚明月满脸计谋得逞的笑容,他谨慎的回头看了眼,随后竖指在嘴前,随后指了指窗口处。 闫妈妈青紫的脸上带着恶毒的笑,还点了点头,随即大声道:“宋郎中啊,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侧妃啊呜呜呜,侧妃她这一身伤,都没有好地方了,有的地方都能看到骨头了。” 宋郎中配合的道:“放心,草民定会尽力救治侧妃的。” 随之,他发出惊呼声,“嘶……” “如何?”闫妈妈故作紧张的询问。 宋郎中从药箱里拿出了伤药,“将这个给侧妃按时涂了。” 尚明月压着声音道:“我手臂上不会留下疤痕吧?” 宋郎中也用着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放心,绝对不会。” 尚明月暗松了一口气,这就好,其实她就是在容易看到的手臂上留下两道伤痕而已。 至于身上,是一点伤都没有,不过衣裙上是她故意做出来的鞭痕罢了。 因为她知道燕君闲是君子,确定他不会查看。 这也是她 在这段时间里福至心灵想出来的法子,只有用这种手段,才能将尚容欢彻底打落尘埃,再也翻不了身。 自己受点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呢? 值! 尚明月的脸上浮现出胜利在望的微笑,在心里默默地道:“尚容欢,你打我,这代价你承受不起,这下,我看你还如何保住燕王妃的位子?” 随之,宋郎中又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药丸,“这个服下,任谁来看,都看不出丝毫端倪。” …… 燕君闲在外等的有些不耐,心里还在想着明月身上的伤定然不轻。 正当他要进门的功夫,宋郎中才一脸凝重的背着药箱从里面走了出来。 “如何?”燕君闲劈头便问。 “回王爷,侧妃身子本就柔弱,如今备受磋磨,身心受创,身子格外虚弱,恐怕……”宋郎中满脸都是未尽之语。 “恐怕什么?”燕君闲心里烦乱,哪里有心思和他打哑谜。 宋郎中闻言面露惶恐,“恐怕时日无多了。” 饶是燕君闲情绪一向不外露,也被宋郎中的话惊到了,“如此严重?怎么会……” 宋郎中面色一整,“草民不敢妄言,王爷若是信不过草民, 可以请太医过来再给月侧妃诊治,也许草民医术有限,王爷还是另请御医来看看吧。” 燕君闲看他神情不像是说假话,但他对宋郎中依旧有所保留,当即对青墨道:“既然宋郎中如此说了,那就留下来等等,稍后你们也好一同会诊。” 说完,燕君闲吩咐青墨,“去请左院判过来一趟。” 燕君闲吩咐青墨的同时眼风却还留意着宋郎中的神情,只是对方并无异样,心里咯噔一下,心头凝重了几分。 也是,明月在那暗无天日的暗道里被关了两天,不吃不喝的又受伤如此之重。 很快。 左院判被青墨请来了,经过给尚明月诊脉过后,诊断结果几乎和宋郎中所言相差无几。 燕君闲眸色发沉,打发了左院判后,随即寒声吩咐宋郎中,道:“立即开药,只要能令月侧妃的身子好转,不管多名贵的药材都不要紧,随便开,宋郎中你只需尽全力医治。” “是,草民马上就给月侧妃开药。”宋郎中这才返回房里开方子去了。 燕君闲则进了里间,站在床榻前的一丈之外,看着床榻上安静昏睡着的尚明月。 她的面色很白,白的看着都有些不太正常, 难道这就是左院判和宋郎中所说的时日无多的征兆吗? 看到这样奄奄一息的尚明月,燕君闲的心里只剩下了自责和内疚。 都是自己对她的忽略,所以才让她遭受了这么多。 这一刻,他无比的痛恨尚容欢,若不是他对她的纵容,明月又岂会遭这么多的罪? 可笑的是,在他过来前,他还在试图说服自己为她开脱,自己真是该死。 一连两天的时间,尚明月都没有醒来,燕君闲都有些心浮气躁了…… 叫了宋郎中过来,“月侧妃为何还未醒来?” 宋郎中立即恭谨的回禀,“月侧妃因之前郁结于心,后又伤了根本,醒来还是需要时间的。” “你是何意?你的意思是月侧妃自己不愿醒来?”燕君闲眉头蹙紧。 宋郎中低低的应了声,快速的抬头看了眼燕君闲,忙低下头道:“王爷可以陪侧妃说说话的,月侧妃心系王爷,听到您的声音,或许能令她重拾生气,也许很快就会醒来了。” 燕君闲其实这两天都在明月水榭这里,只是那个闫妈妈哭哭啼啼的,听得他心烦不已,多数的时候在花厅里批审折子。 燕君闲挥手,“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 半晌,燕君闲才缓步走进里间,那个闫妈妈一见他进来,当即呜嗷的哭了起来,“王爷,怎么办,我家侧妃可怎么办……” “出去!”燕君闲低斥了声。 闫妈妈被吓得哭声戛然而止,当即就憋了回去,缩着脖子出去了。 燕君闲站在尚明月的床榻前一丈外,半晌,他才清声道: “明月,本王突然发现,一晃眼,竟然已经过五年了,如果你在王府里觉得委屈,本王送你离开!” 说完,燕君闲转身便走了出去。 只是床榻上的尚明月听的却是呆若木鸡。 闫妈妈一步三回头的往窗外看着,直到看到燕君闲真的出了院子离开了。 她这才来到床榻前看到自家主子正张着眼望着上方,那样子像极了死不瞑目,她吓的要死,“侧妃,主子,你,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奴婢啊。” 尚明月好像突然还魂了般,一把紧紧的捏住了闫妈妈的手,“怎么办,怎么办?” “主子,你怎么了?什么怎么办啊?”闫妈妈听的一脸茫然。 尚明月却是慌了手脚,连忙坐起身,“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他送我走啊,我要做王妃的,他送我走做什么?” 第86章 发妻 她说的语无伦次的,听的闫妈妈一头雾水,“主子到底是怎么了?” “妈妈,你先别管,现下要紧的就是让宋郎中立即去告诉王爷,我醒了。 若是我再不醒,王爷恐怕为了我养病,没准儿再将我送到什么别院或是庄子上的可就得不偿失了。 还有你让宋郎中立即禀报王爷,就说我躲过一劫了,总之什么枯木逢春了也行。 就是不能快死了,这个死郎中,竟然说我时日无多了,害的我不敢轻易醒来。” 闫妈妈却不以为然,“奴婢却觉得宋郎中说的极好,如若不这样说,怎能逼的王爷那么发作王妃?听说她现在还被关在密道里呢,若不是我们无意中发现了您和王妃之间还有个密道,您也想不出这个法子来……” 尚明月看着闫妈妈得意忘形的脸,顿时警告道:“你说话注意着些,不要口无遮拦的,万一让人听到了,后果你可得想好了。” 这还是上次进宫里算计尚容欢不成,反被她打了,尚容欢又得了那么多的赏赐,这让尚明月回来之后发了很大一通火。 将自己平时最爱的珍贵摆饰物件都摔了,就在闫妈妈收拾满地狼藉的时候,偶然发现了房里竟然有个密道。 而且经过悄悄查看,发现这密道还是通往尚容欢房里的。 这简直就是瞌睡来了,有人给她递枕头,所以她就福至心灵的想出了将尚容欢置之死地的主意。 那就是将自己藏了起来,嫁祸尚容欢。 如今看来,她又做对了。 没多久。 燕君闲得了宋郎中的禀报匆匆而来,见到尚明月后,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虽是这简单的一句,恰好就验证了燕君闲此时的心境。 听着他那清冽而温润的声音,躺在榻上的尚明月那双原本就美丽迷人的丹凤眸,痴痴的望着燕君闲。 他的眼眸里一如往日那般古井无波,可她却知道他的内心定是激动无比的,也恰恰因他这般矜持,才会令她越发的悸动无比。 尚明月的声音娇弱无力透着绵绵深情的道:“王爷,明月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还能再见到王爷,明月就是立即去死,也心甘情愿了。” 燕君闲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因为她这一句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先不要说这些,本王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在那个暗道里?” 他还是希望是自己误会了尚容欢,希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希望尚明月说出另一种结果…… 然而尚明月闻言有些小小的失望,多好的气氛啊,王爷与她应该互诉衷肠一会儿才对。 不过她还是恰 到好处的露出了难过而透着悲愤,挣扎着想要起身,“对,姐姐,我现在就要去找姐姐,我要问问她,问她为何如此心狠手辣……” 谁知她可能是刚刚醒来,身上无力,竟然没有起来,又摔回了枕头里。 燕君闲抬手了下,“你先躺着别动,等好些了,再去问也不迟。” 尚明月顿时泫然欲泣,道:“我原以为我和姐姐是姐妹,真心是可以换真心的,对姐姐一再忍让,万般讨好,可却怎么也想不到姐姐因为妒忌我,竟恨我如斯,竟然打晕我后,将我关进了那个暗无天日的里面折磨我……” 燕君闲的心霎时冰凉,原来,真的是那毒妇所为? 可笑的是自己,竟然到了现在还对她抱有希望。 “王爷……”尚明月悲悲切切的道:“王爷,你告诉明月,明月到底怎么做,才会令姐姐不这么厌我,憎我?” 燕君闲眸若深渊,“你刚刚醒来,好好休养!” 说完,他转身便走。 “王爷,王爷……”尚明月连唤两声,也没有将燕君闲唤回来,可她的唇角却勾起了一抹算计的笑容。 这边。 燕君闲直接来了长欢小筑,这两日尚明月一直昏迷不醒,他只顾着担忧她了,没顾上理会尚容欢,也没有顾得上密道这件事。 燕君闲站在密 道外,眯了眯眸子,先帝时的国师就是因密谋造反被铲除的。 如今看来这造反是真的,那么这条密道有多长?通往哪里的? 这件事非同小可,所以他封锁了消息,知道燕王府密道的只是自己的两名心腹。 尽管如此,看来还得找个机会禀了父皇,否则,若是隐而不报,来日父皇知道了定然解释不清。 燕君闲打发了左嬷嬷,手提着灯笼打开了密道的门,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灯笼的光芒只能照到方寸之地。 只是并未看到尚容欢的影子,燕君闲心下一跳,首先想到的就是尚容欢是不是逃了? 随之提步向前走去,这条密宽能容三人并肩而行,高过他的头顶,前面曲折延伸到未知的地方。 地面是普通的石子裹了石灰铺就的,踩上去有些硌脚,空气里是干燥的土腥气。 燕君闲越走越是拧眉,难道尚容欢真的逃了? 就在他准备暂且返回之时,隐约看到前方有一团模糊的影子。 只是随着他的走近,那团身影却是一动不动。 燕君闲的心又提了起来,紧走几步到了近前,见她仍旧没有动弹,燕君闲的眉头紧紧地凝起,往前送了送灯笼,照亮了她憔悴而苍白的容颜,双眸微闭着,平静的仿佛睡着了般。 他蹲下了 身子,伸手探向她的鼻尖,呼吸微弱。 燕君闲心下一紧,当即伸手将她抱了起来,急切的往外走去。 他突然发现她很轻,很瘦,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急如焚。 即便他将她关进来也是一时之怒罢了,她是他的发妻,是他嫡子的母亲! 就算他再是怒其不争,对她失望透顶,他也从未想过要她去死。 燕君闲将她放在床榻上,顿时对外一声,“左嬷嬷。” 左嬷嬷一直守在外面,闻声走了进来,“王爷……” 随之看到了王妃的样子,她疾步上前,“王妃她……” “快,拿点水来……” 左嬷嬷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爷这般焦急的样子,当即去取了水,以及她早就备下的参汤。 一阵忙碌后,尚容欢幽幽醒来,张开眼就看到燕君闲站在床榻边上。 对于尚容欢来说,醒来就看见债主的心情绝对不怎么美丽。 处在黑暗中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情绪都被无限放大,她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在里面睡睡醒醒的,此时依旧有些昏沉。 左嬷嬷见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抿嘴笑着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夫妻俩。 她觉得这有些事还得夫妻俩说开了才好。 还是燕君闲开的口,他目光平静,神情被他收敛干净的没有半分痕迹,“你可知错?” 第87章 阿罗上门 刚刚喝了些水,尚容欢缓过来一些了,闻言她虚软的笑道:“我还是那句,什么都没做过,所以不会认的。” “尚容欢,你就这么有恃无恐吗?”燕君闲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寒意,“是了,你是有所依仗,倚仗的是你父兄的权势,所以,你可以为所欲为?” 尚容欢面色还如刚刚那般,直言道:“我若真如王爷这般,对于所做之事又何惧否认?” 燕君闲眸光一深,刚刚涌上来的怒火刹那间归于平静,转身便走,到了外面,吩咐左嬷嬷:“从即刻起,王妃禁足长欢小筑,没有本王的命令,她不准出去一步。” 随之阔步而去,若是之前对尚容欢的怀疑是模棱两可,那么此刻,他确定尚容欢很有可能没有做过。 因为尚容欢一向都是骄傲的,有些事还真不屑说谎。 若是尚容欢没有做什么,那么明月为何会那么说? 莫非这背后还有他看不到的人在操纵? 为了争储? 他感觉不能深想,一旦往深处去想,这事情就越发的复杂了。 “查,从即刻起,给本王查,本王要揪出这个幕后黑手。”燕君闲一边走一边吩咐青墨:“另外……” 说着,燕君闲顿了下,抬手动了下手指。 青墨立即上前附耳过去。 燕君闲压着声音 道:“后日祭天,你留在府中查看密道……” 与此同时。 左嬷嬷正在温言软语的哄尚容欢:“王妃您受委屈了,您可千万不要与王爷之间生出芥蒂啊,王爷他……” “嬷嬷怎么看这件事?觉得是我故意将尚明月藏在密道里的吗?”尚容欢突然打断左嬷嬷的话。 左嬷嬷一愣,随即直言道:“老奴坚信王妃并不知情……” 她这几年冷眼旁观着,怎么看那个尚明月都不像是表面那般温柔可人。 虽然,她没有捉到尚明月什么把柄,但根据她的经验,觉得尚明月不会如表面那么简单。 要么就是表里如一。 要么就是佛面蛇心,若是如此,尚明月既然能逃过王爷和她的眼,可见其心机有多深了。 但因她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无隙可见,所以她也不敢妄下定论。 “嬷嬷能说出‘坚信’二字,我很欣慰……”尚容欢喃喃出声道。 左嬷嬷听了,心下一紧,王妃对她如何不要紧,主要还是王妃对王爷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王妃,您是在宫里头长大的,相信您多多少少的知道王爷这些年有多艰难,也应都看在眼中的。 他身为皇长子,可谓是左右为难,他若什么都不做,陛下那里就会怪他享有皇长子的尊宠,却没有恪 尽担当皇长子的职责。 可若是做的多了,陛下那里又会疑心王爷心思不纯,觊觎储位,您知道的,这可是陛下的机会,所以王爷难呐……” 左嬷嬷说着叹息了一声,“说来,也是因王爷势单力薄,母族都在西楼……” “不,有没有母族又如何?”随之左嬷嬷咬牙气愤的道:“最可恨的是西楼国前脚送来公主和亲,后脚撕毁盟约,野心勃勃妄想吞并大燕…… 导致西楼公主自尽于寝宫之中,也致使王爷早早地没了母亲的照拂,活的比一般皇子都要艰难。” “嬷嬷不必多虑,我自是不会真的怪王爷,他毕竟是我儿子的父亲,至于王爷的处境,我也很清楚……”尚容欢声音平淡,眸光泛冷,“怪只怪那些人,心思太过阴险歹毒,伪装的太好,就连王爷都能蒙蔽过去,可见其心有多深沉。” 左嬷嬷闻言先是老眼一亮,“王妃睿智,王妃能理解王爷真是太好了,老奴真怕王妃和王爷就此产生嫌隙隔阂,这才真的如了那些人的意呢。” 尚容欢目光幽幽的望着上方的帐顶,嘴角勾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对啊,亲这痛仇者快的事,可一,不可二,我自不会让她如意的!” 左嬷嬷并未听出尚容欢的弦外之音,只感觉老怀甚 慰,“王妃所言在理儿啊,您知道王爷他没有争宠夺嫡的心思,可是没有人相信他无心。 就因为王爷占了一个嫡,长二字,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他,一旦王爷出一点岔子,必有大把的人落井下石。” 尚容欢动了动,想要起身。 左嬷嬷连忙上前扶了她起来,“看老奴是糊涂了,老奴立即让人送水过来,还是服侍王妃先沐浴更衣,还有用些膳食,这两天您受苦了,靠着老奴给您的那点参片维持着……” 尚容欢这两天的确靠着左嬷嬷悄悄塞给她的参片过的,不过她现在却满腹狐疑,为什么自己的房间有这么个密道? 尚明月如此算计自己,又被燕君闲从密道里带出来的。 这也说明这密道多半是通往尚明月那里的。 尚明月可真是胆大,难道她就没有想过自己或者是燕君闲会查看吗? 如此一来,很容易露馅的。 不,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尚明月心思缜密,也不会想不到这点的,她这么做定然也想好了后路。 那这条密道又通往哪里的? 看来她得找个时间悄悄进去查看一番了,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至于自己接连吃的这些亏,不急,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个账,她自会找机会算。 在左嬷嬷的服侍下,尚容欢沐浴更 衣了一番,整个人也有了焕然一新之感。 正在吃饭的功夫,一个粗使婆子进了院落,“左嬷嬷,奴婢有事回禀。” 服侍尚容欢的左嬷嬷闻言走了出去。 尚容欢歪头往外看了眼,见那婆子是看守后门的,她也没有当回事,以为也就是些府里的一些杂事回禀而已。 片刻后,左嬷嬷匆匆进来,禀道:“王妃,后门处有个叫阿罗的姑娘要见您,听说已经来过几次了,听说那丫头是个倔的,缠的看门的婆子没法子了,这才过来回禀老奴的。” “嗯?”尚容欢愣了下,突然想起来了,这个阿罗是进入善堂的那个丫头。 自从她离开善堂,出城去难民营,一直没有见过她。 等她去了端王府给端王诊病后,听说善堂里的难民都被送去了难民营里,集中管理了。 难道是难民营又出事了? 尚容欢顿时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想到自己现在正被禁足,当即吩咐道:“左嬷嬷,你亲自将阿罗给带来。” 左嬷嬷应了声便随着那婆子走了。 尚容欢已经吃了半饱了,便也没了食欲,顺势来回的踱步。 难民后来是燕君闲和礼部的人安置的,听说暂且过冬是没问题了,等开春儿后重返家园便可。 阿罗这般执着要见她,是什么事? 第88章 天赋异禀 很快,左嬷嬷就领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走进了院子。 也不知是不是她那身的粗布衣裳过大不合身的缘故,显得身材粗壮。 皮肤黑的有些发亮,一双眼睛细长,看着像是睡不醒的模样。 阿罗一上门口的台阶就看到了花厅里坐着的尚容欢,顿时双眼大亮。 因太过急切想要见到王妃了,一时欣喜下,她越过左嬷嬷咚咚咚的跑了进来,“王妃,终于见到你了。” 左嬷嬷当即面色一冷,“阿罗,不得无礼,忘了我刚刚教你的话了?” 一路上左嬷嬷已然将阿罗的祖宗三代问过了,她就是一个乡野里长大的丫头,如今算是孤女了,身家干净清白。 原本她家中只有个老祖母,因这次的天灾和瘟疫,她的老祖母没能熬过去,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了。 阿罗顿时局促不安的扯着衣角,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阿罗见过王妃。” 尚容欢当即对左嬷嬷抬手了下,“无妨,阿罗,你这么急着要见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罗双眼晶亮,“阿罗的命是王妃救下来的,祖母说过,救命之恩,涌泉相报,阿罗要报答王妃,想给王妃当牛做马。” 尚容欢有些呆怔,半天 没反应过来? “你,就是为了这个?” 左嬷嬷刚刚也问过了,可她只横了心的要见王妃,此时听了也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丫头也是个痴的。” 阿罗神色郑重,“是,要不是王妃娘娘当日在巷子里拦住了那辆推车,阿罗现在已经死了,从那个时候起,阿罗就发过誓,这辈子,一定要报答王妃。” 后来一起进了善堂,她本以为等她身体好了后,再说这件事。 谁知道,王妃竟然离开了。 后来她又被送去了难民营里。 她是好不容易逃进城里的,找到燕王府后,无论她怎么样都见不到王妃。 前门后门都当乞丐驱赶她,她没法子了,只能赖在后门。 尚容欢心里却暖暖的,神色温和的笑道:“你是个好姑娘,不过不用报答,当日也说明你与我有缘,也是被我遇到了。” 随即,尚容欢对左嬷嬷道:“嬷嬷,给她十两银子。” 阿罗顿时急了,她向尚容欢膝行了几步,“王妃,我不走,求求你,让阿罗留在你身边吧,你要是不喜欢阿罗,阿罗就是给您扫院子或是种菜也行……” 尚容欢知道她是误会了,倾身扶起她,耐心的道:“阿罗,你误会了,不 是我不喜欢你……” “那是什么……”阿罗急的额头冒了汗,双眼紧紧地盯着尚容欢。 她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打动王妃让她留下,当即又跪在了地上。 左嬷嬷却是心里一动,“王妃,您身边正好缺人,不如老奴好好教教她规矩,您先留着用用看?” 她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阿罗,但看得出,这个丫头是个心思简单的,倔是倔了些,但也不是没有好处。 尚容欢却自有考量,有香儿这个前车之鉴,她是真的不敢轻易相信谁了。 若是没有合适的人,她宁愿单枪匹马。 况且,她与阿罗相处过几日,看出阿罗是个性子耿直单纯的丫头。 可她将来要走的路,就如走在丝线上,一个不好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尚容欢也怕这样的阿罗一不小心没了命,何必呢…… “王妃,您就留下阿罗吧,阿罗保证不给王妃惹事,好好跟着这老妈妈学规矩。”阿罗急声说完,转而就求左嬷嬷,“求求老妈妈帮阿罗求求情……” 阿罗这才知道,和王妃说话要说“您”。 左嬷嬷见尚容欢神色变幻不定的,大概猜出了几分,当即不客气的问道:“王妃身边不留无用之 人,阿罗,那我问你,你可有什么本事?” 阿罗浓眉下的那双明亮的眼睛,一下就黯淡了下来。 整个人也蔫了起来,仿佛脊梁都软了一般,直接坐在了地上。 看的尚容欢和左嬷嬷都有些发愣。 不等尚容欢开口,左嬷嬷连忙拧眉道:“阿罗,怎么了?” “阿罗没有本事,阿罗是克星,是扫把星,阿罗只想着报恩,忘了我克死了爹娘和兄弟的事了……”阿罗满面都是悲恸,“阿罗这就走,不能害了恩人。” 说着,阿罗对着尚容欢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等等!”尚容欢也被她这没头没尾的给弄糊涂了,“左嬷嬷不过就是问问你有什么本事,怎么扯到什么星上了?” 阿罗仰起脸,双眼有些潮湿,“王妃,阿罗不瞒着您,村子里的人都说阿罗是怪物,出生就克死了爹娘和兄弟。” 尚容欢没有理会她克不克的话,而是面色肃然,“你说你被村子里的人说是怪物?你怎么怪了?” 阿罗抿了下嘴,双眼扫视了一圈,随即走到桌上,拿起一只茶盏握在手里。 在尚容欢和左嬷嬷的目光下,她手中用力,茶盏顷刻间便成了碎渣。 “这……”左嬷嬷瞠目结 舌,“这是天赋异禀啊。” 阿罗却没觉得自己是异禀,反而觉得自己是个异类,不强求了,恭恭敬敬的给尚容欢磕了个头,“王妃娘娘的恩情,阿罗下辈子结草衔环再报答。” 说完,她起身,再不停留大步往外走去。 左嬷嬷也不再开口了,这种事终究还是王妃自己拿主意。 香儿犯了错被打发到浣衣房里后,她也请示过尚容欢要不要从婢女中选出几人留在身边侍候。 也不知王妃是不是因香儿有了心结,竟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不急。 不过王妃身边好歹身边有她,暂且能帮她打理的妥妥当当的,所以她也就没再勉强。 “等等。”尚容欢在阿罗走到门口的瞬间突然开口。 阿罗身子僵了下,迟疑着回头。 “左嬷嬷,你先出去。” 左嬷嬷一愣,随即应了声走了出去。 现在的王妃让她有些看不明白,但,不妄自揣测主子是本分和规矩,她也不多想,出去的时候,同时她也关上了房门。 良久,阿罗却笑咧着嘴走了出来,“王妃请左嬷嬷进去。” 随之,她便直挺挺的往门口一站。 看的左嬷嬷一头雾水的走了进去,“王妃,您留下阿罗了?” 第89章 一颗大牙 尚容欢笑的平和,“左右我身边也需要人,阿罗从今日起就留在我身边服侍,另外左嬷嬷挑几个安分的留在长欢小筑吧。” “稍后老奴就去办,现在老奴带着阿罗去收拾一下,再给她做两身衣裳……” 左嬷嬷自是赞同的,王妃身边就算没有阿罗,也不能少了人服侍,她随时都要处理后宅的一些琐事,自是有顾及不上的时候。 与此同时。 尚明月已经知道了尚容欢被禁足的消息。 这与她预想的偏差太大,令她一时难以接受,眼前黑了黑,随之面目有些扭曲,“为什么,为什么王爷只是禁她的足?” 闫妈妈连忙给抚着她的后背安抚,“侧妃,您先别急,别上火……” “我能不急吗?”尚明月当即尖利的一声。 “侧妃您小声儿点儿,万一王爷过来不小心听到可就遭了。”闫妈妈忙紧张的提醒。 “你怕什么?”尚明月气息急促,胸口起伏剧烈,“我都这样了,王爷就这么轻松的放过了那个贱人,只禁足而已啊……” “侧妃,她毕竟是王妃,哪能轻易的就被处置了?”闫妈妈想了想又继续道:“奴婢看王爷现在已然有厌弃了她的征兆了,您可一定要稳住啊。” 尚明月当即冷笑了声,“稳住?现在本 侧妃若是稳住了才可疑,本侧妃受了委屈,现在不是该去兴师问罪才是吗?” 闫妈妈心里一紧,她是真的怕了,前两天可是自抽了五十个耳光啊。 “你若害怕就留下。”尚明月不满的说了句,当即起身,“哼,现在这个时间左嬷嬷正在忙不在长欢小筑,我去正合适。” 一刻钟后,尚明月打扮的分外憔悴柔弱的出现在了长欢小筑门口。 闫妈妈当即去推门,谁知竟然没有如往日那般一推就开。 她满脸都是讶异的回头,“大门被人从里面插上了。” 尚明月也意外,这是长欢小筑从未有过的事,不过她随即就冷笑了声,“看来尚容欢也知道怕了,这是在防着我呢。” 闫妈妈也跟着扯起一面嘴角,“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敲门。”尚明月眼神不善的命令道。 闫妈妈松了她的手臂,气势汹汹的上前握拳砸门。 大门被她拍的哐哐直响。 片刻,才有脚步声传来,房门一阵响动后,从里面被拉开露出一张粗糙发黑有几分熟悉的脸孔。 阿罗一脚跨出了门槛,站在门口处,目光毫无情绪的看过尚明月主仆二人,随之声音冷而硬,“自报家门,做什么?” 尚明月愣了下,“阿罗?” 闫妈妈自是不认识 阿罗,但她在善堂里待过几天,是认识的。 在善堂的时候她衣衫褴褛的,看着很不起眼。 她本就骨架大,如今穿上这一等婢女的衣裳显得身子瘦削笔直,配合着她这张冷漠脸,看着很不好惹的样子。 随即意识到阿罗刚刚说的什么,面色愠怒,眼神里满是轻蔑道:“一个下贱的难民,谁给你的狗胆如此对本侧妃这么说话的?闫妈妈去掌嘴!” 闫妈妈当下也反应过来阿罗刚刚说的话,听到自己主子又说阿罗只是个难民,心里顿时瞧不起这么一个泥腿子,二话不说上前抡圆了手臂。 巴掌带着风的就向阿罗掴了过来。 然而她的手掌只堪堪停在了阿罗的耳边,再难靠近半分,手腕被阿罗握在掌中,强劲有力,犹如铁钳。 闫妈妈挣脱两下,愣是没有挣脱开,当即厉喝一声,“放肆,你个贱婢?哪里来的野人如此不受教,懂不懂规矩了?” 阿罗听了也不害怕,眼皮子耷拉下来,狭长的眉眼显得细细的,双眼的瞳仁登时掩起了一半,眼神儿幽幽的。 突然松手,顺势就给了闫妈妈一个耳刮子,“放肆的是你,王妃的门口也敢撒野?” 原本也没有看到阿罗如何用力,可是闫妈妈被扇的在原地转了一圈,随即一 屁股坐在了地上。 感觉嘴里有东西,便吐在了地上,血沫子中竟然裹着一颗牙。 闫妈妈捂着脸,霎时双眼暴睁的瞪着地上那颗牙,脑中嗡鸣,跟着嘴里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痛嚎声。 一旁的尚明月也被惊住了,双眼发直的看着地面上的东西。 随之阿罗话语更是冷冷的不客气,“这是王妃的院子,王妃是燕王府的女主人,只王妃有资格有资格责问规矩,不管你们是谁,都没有喧宾夺主的资格,你们又是从何处学的规矩?” 主仆俩被阿罗的大胆和泼辣给质问的一时哑口无言。 下一刻,尚明月猛然看向阿罗,面色狰狞,咬牙道:“狗仗人势的东西,竟然在本侧妃面前指手画脚了?” 这几年主仆俩就没有去不得的地方,此时更不会怕一个难民出身的阿罗了,怒极的尚明月当即横冲直撞的上前,推了阿罗就想进去兴师问罪。 然而,下一瞬,阿罗没有被推开,反而自己被撞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尚明月好不容易才站稳,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当即疾言厉色道:“贱婢,敢还手!” 阿罗眼皮子掀了掀,“阿罗是王妃身边的人,贱婢只有王妃骂的,旁人却骂不得,没有王妃召唤,随便闯入就 是对王妃不敬,阿罗就打得!” “你你你……”尚明月手指颤抖的指着阿罗,气的舌头都打结了:“本本本侧妃要要……” 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她瞧不上眼的难民,竟然还是个厉害的角色。 “这次教你们一遍规矩,下次记不住,我会用再好好教你们。”阿罗说完,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尚明月看着紧闭的房门,双眼里喷着怒火瞪了半晌,恨得感觉心口都痛,这个该死的贱人,竟然身边多了这么个不讲规矩的奴婢…… 她有种荒唐感,像极了上门打秋风的破落户似的,又似是走错了地儿,上错了门儿。 房里的尚容欢自是看到了门口发生的事,见阿罗回来,她转身离开了窗口,直接去了床榻上。 她留下阿罗,只对她说试用几天。 彼此都看看合不合适。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快就让她看到了阿罗的本事。 此时她对尚明月主仆的态度,让她很满意。 当然,横冲直撞也不行,所以,她还会继续观察。 片刻,阿罗在门口禀报道:“主子,刚刚月侧妃主仆来了,奴婢见她们无礼,便擅自做主没有让她们进来。” 片刻,尚容欢的声音传出,“若尚明月她们礼数周到呢,你会如何行事?” 第90章 听墙角被捉现场 阿罗当即正色的道:“奴婢会先请示主子的意思。” 尚容欢缓缓地笑了,没想到这丫头表面看着憨,实则是个心思灵透的,她只稍加点拨,她便举一反三。 从尚明月这件事上就能看出她做事干脆利落的,只要好好教教,定能成为自己得力的心腹臂膀。 现在她要考量的就是阿罗的忠心,如若她再是个忠心的,那么自己可谓是捡到宝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尚容欢便将心思都用在了阿罗的身上,亲自教阿罗一些她的规矩什么的。 可以说完全是那种强行灌输的方式,也不管阿罗是否能听懂。 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时间过的飞快。 等到了晚上夜阑人静之时,尚容欢和阿罗两个人手里分别提着一杆琉璃灯笼走在密道里。 半晌,阿罗才问出心中的不解:“主子,您这屋里怎么会有密道?” “是啊……我也好奇的很呢,怎么就有密道呢……”尚容欢目光左右扫视着,轻声道:“我就是好奇这密道是不通往哪里的……” 两人走了半晌,前方突然出现了三条岔路。 “这密道好长啊,现在往哪里走?”阿罗站在原地问道。 三条岔路,分别是往前方,左右两个方向的。 尚容欢眯了眯眼睛,直接选了径直向前走去。 若是在地面上,出门左拐就是去往尚明月的院落。 因是密 道,实在很难分辨到了哪里,尚容欢带着阿罗一直走到了尽头才驻足。 尚容欢往前送了送灯笼,眼前是凹凸不平的石壁,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 阿罗见此也将手里的灯笼往前送,让她看个明白。 尚容欢将手里的灯笼交给了阿罗,压着声音道:“你拿着,我摸摸看。” “这墙壁脏,奴婢……” 阿罗的话还未说完,就见主子竖指在唇边,当即噤声了,手里的灯笼却随着主子的手在移动。 尚容欢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摸出什么来,还试探的屈指轻轻敲了几下,也不敢用力。 真怕万一被尚明月发现,反而打草惊蛇了。 为此尚容欢只轻轻的一寸寸的查看起来。 所有的石壁都很自然,找不到半分暗门的迹象。 也没有她屋里的那个密道暗门那般明显的痕迹。 明显的往回已经找了一半了,早就超出了尚明月屋子的范围,尚容欢吁了口气,直起了腰身,若有所思,“奇怪了……” 阿罗不明所以,主子这般小心翼翼的,到底在找什么啊,不过她即便心中疑惑,也不是话多之人。 尚容欢深吸一口气,从阿罗的手里接过一杆灯笼,“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翌日。 尚容欢吃过早饭后,思索了会,觉得昨晚没有找到关节所在,定是因为是晚上人都睡了,没 有什么动静,查不出什么来也有关系。 她现在可以确定这条密道定是通往尚明月屋子的,否则,尚明月不可能出现在密道里。 此时进去,她相信定能找出点线索来,毕竟会有说话声,打扫时发出的声音等。 “阿罗,你去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就说我的命令,不许打扰。” 阿罗应诺过后,便直挺挺的立在门口处。 然而,尚容欢却忘记了,今日是朝里的休沐日,燕君闲不用上朝,用过早膳便去看望尚明月了。 尚明月这次不在为尚容欢说好话了,反而一改常态的开始告状了,又将昨日来长欢小筑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末了还将闫妈妈的那颗牙给拿出来当证物。 就算没有闫妈妈的牙,闫妈妈的那高高肿起来的半张脸也够让人为之侧目的。 燕君闲心中烦躁,面上不显,只安抚了她几句,便出来了,直奔尚容欢这里。 他就想不明白了,他的府里只正妃和侧妃两人,怎么整日里家宅不宁闹的鸡飞狗跳,让人不得安宁。 然而,到了长欢小筑,果然大门紧闭,青墨上前拍了两下门。 阿罗开门一看,一眼就认出了燕君闲,当即行了一个别扭不熟的礼,“见过王爷。” 燕君闲没有说话,当即就要进门。 阿罗只一犹豫就挡在了燕君闲的身前,如泥胎木偶,“王爷, 王妃现在正在休息,还请王爷稍后再来。” 青墨眼见王爷蹙眉,当即斥道:“混账,你敢挡王爷?”这丫头八成是缺心眼吧,敢挡王爷的路。 阿罗身子弯了弯,不卑不亢的道:“奴婢是王妃的婢子,自是听王妃的吩咐行事,王妃说不许任何人打扰。” 青墨指着她,气的都笑了,“你可真憨,王爷是任何人吗?” 阿罗耷拉着眼皮,板着脸,面无表情的道:“那也容奴婢通禀一声。” 燕君闲被她这一副模样给气的也笑了,只是笑意很冷,“看来月侧妃所言不错,果然是横冲直撞没有规矩的。” 阿罗被燕君闲身上的威严所摄,又微屈了腰身,浑身紧绷,硬着头皮道:“奴婢在跟着左嬷嬷努力学着规矩。” 青墨听阿罗这般,眼看自家王爷面色发黑,当即低斥道:“不得无礼,还不退下。” 随之上前一步扯她手臂,意图将她给扯开原地。 谁知阿罗就好像原地扎根了般,竟然还没扯动。 青墨面露错愕,随之看向自己的主子,他长期跟在王爷身边,王爷的一个眼神他都能领悟出用意。 随即,他运起内力,裹着凌厉的掌风劈向阿罗的面门。 阿罗不闪不避,就是原地不动。 青墨的这一掌堪堪停在她的脑袋前,脸皮抽搐了两下,握住了她的肩头,将她扯离了原地。 不过这 次阿罗倒是没有阻拦,眼见着燕君闲负手往屋里走去,阿罗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看的青墨一脸古怪,忍不住道:“我说你可真是够憨的,这也就是咱们王爷胸襟宽一般不会和下人计较,若是你换成其他人试试。”心里却佩服的五体投地,勇士啊。 阿罗:“……” 而尚容欢正在直通到头的密道里侧耳倾听。 虽然没有找到尚明月这边的暗门在哪里,但却如她所想那般,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了,而且还很清晰。 此时尚明月应该是在吃饭,不时有碗勺碰撞之声,偶尔的还会和自己的心腹闫妈妈咒骂自己几句。 骂的很难听,随后就是对燕君闲的抱怨,责怪他不休了自己等等。 燕君闲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尚容欢听壁脚的画面。 灯笼里散发出来温暖的光芒,晃着她那双眯起来的杏眸,看起来分外的滑稽又格外的鬼祟。 他是在东次间儿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尚容欢的影子,在西次间里,看到密道暗门虚掩着,到了岔路口处循着光而来。 他眯了下眸子,可是现在她这是在做什么? 尚容欢听的专注认真,丝毫不知道燕君闲来了,而且正看着自己。 “你在做什么?” 冷不丁低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尚容欢差点扔了手里的灯笼直接跳起来,猛然抬头看去,不是燕君闲是谁! 第91章 质问 燕君闲看着她那仓惶受惊的模样,冷嗤了声,“你……” 尚容欢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直接上前一把就捂住了燕君闲的嘴:“嘘……” 口鼻间全是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令燕君闲有些不适的拧眉,还不等推开她,就见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别出声,你听。” 燕君闲见她这么神神秘秘的,心下不由一动,不自在的推开了她,走到墙根处,先看了她一眼。 尚容欢着急的走到他面前,当先侧耳倾听起来。 燕君闲见此,蹙眉了下,到底还是学着她的样子也跟着听。 随之里面就传来了尚明月狐疑的声音,“妈妈,你出去看看,是不是王爷去而复返了?我怎么好像听到了王爷的声音?” 随之闫妈妈分外肯定的笑道:“没有啊,侧妃您八成是出现幻听了,现在王爷正在王妃的院子里,估计正在责骂王妃呢。” 尚明月一想也是,这才离开没一刻的时间,王爷就算回来,也不会这么快的。 “看来我是太爱王爷了,他刚走,我竟然又听到他的声音了,”尚明月说着叹了口气,“王爷进了王妃的院子就好,稍后你打听着一下,王爷这次会怎么处置那小贱人。” 燕君闲闻言瞳孔骤然紧缩,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会是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会说出来的话。 尚容欢双眼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燕君闲,将他的神情都看在眼里。 心里竟不合时宜的有些想笑,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呢,现在正是让他看清尚明月伪面的机 会。 随之就听到闫妈妈道:“现在不同往日,王妃身边多了个粗鄙的野丫头,只那么一个,那院子可谓是如铁桶似的,听说那野丫头连洒扫的活计都包了,而且她又守着门,咱们想要打听消息根本就没以前方便了。” 随之一阵碗筷落桌子的动静,尚明月声音不悦的道:“人家一个顶十个,你看看我们院子里这么多的人,都是废物。” 闫妈妈满是讨好的道:“主子,要不奴婢进密道里,去王妃的密道门口听听?看看能不能听到些什么?” “你找死吗?”尚明月当即怒声一句。 “奴婢该死。” “青天白日的,万一王爷回来了,发现了我们这里密道的秘密,你说,我该怎么解释?” “奴婢该死。” “你有说该死的时间不如好好想想实际的,怎么才能令王爷将尚容欢那个贱人休了。 我也快点坐上这个燕王妃的位置,五年了,我已经入府五年了,竟然还是完璧之身,简直可笑,若是让人知道,不知要怎么嘲笑我。” 燕君闲整个人呆若木鸡,尚明月的言行,简直颠覆了他所有的记忆和印象。 他甚至逃避而荒谬的想里面说话的是另一个人。 然而,更劲爆的接踵而来,只听闫妈妈道:“是是,侧妃不要急,王爷已经禁足王妃了……” 尚明月顿时暴躁的尖声道:“光禁足有什么用?果真是废物,我要的是她给我腾地方,不管王爷是休了她,还是让她暴毙,或是消失,怎么样都好,你懂不懂…… ” “是是是……”闫妈妈惶恐的连声应着,灵机一动随后便道:“只是侧妃,您也别急,就算现在您是王妃了,可王爷和王妃之间的情蛊没解开,您也近不得王爷的身啊!” 不提这件事还好,尚明月想起这件事整个人就浮躁起来,随手拿起碗就掼在了地上。 小碗儿霎时四分五裂,闫妈妈吓得当即跪在地上,“侧妃您消消气啊,气大伤身,就算没能除去王妃,解不开这该死的情蛊,宋郎中不是都说了,很快就会有眉目了吗?” 尚明月感觉自己心力交瘁的,顿时泄气般的双手揉着额头两侧,声音有气无力的道:“说起来,说起来,我就后悔,若是早知当初我会喜欢上王爷,又怎会让你给那贱人和王爷下这个该死的情蛊?若非如此,如今我与王爷恐怕早就儿女双全了……” “主子,您也别自责了,虽说现在不能近王爷的身,但王爷的心被您都拢住了啊,您想想王爷多紧张您啊,所以,我们一定得稳住……” 一墙之隔的燕君闲缓缓地直起了腰身,整个人如泥塑木雕般立在原地,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也是,他是前皇后西楼公主和当今陛下的嫡出长子,血统高贵,姿容秀丽,所有的骄傲和锋芒都掩藏在他清冷淡然之下。 她初入宫时看到的他,没有少年轻狂和意气风发,也不曾见过他年少慕艾,纵Δ情恣意过。 明明容貌青涩,却性情孤傲,少年老成让人倍觉不好相处。 每每被那一双黑漆 漆的眼眸看着时,好似能看透人心让人无以遁形之感。 尚容欢原本还想再听听墙角的,只是自己被燕君闲误会了这些年,此时她心里恶劣的竟然有种报复的快感,她又怎能错过眼下? 她可是被冤枉了多年,可谓是一朝得雪,心中痛快。 就在她与燕君闲大婚当晚,按照规矩,她与燕君闲喝完了合卺酒之后,两个人就这么身不由己稀里糊涂的行了周公之礼。 等他醒来后竟勃然大怒,指责她为了与他圆房,竟然做出这种下作之事。 这可谓是她和他误会和矛盾的开端,从此他就开始认为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尚容欢此时近乎用着欣赏的目光看着燕君闲的表情。 其实她更想问问他此时的感想如何…… 就在尚容欢暗搓搓的开心的时候,燕君闲倏然挑眉,黑漆漆的眸子仿佛凝出了针刺,直刺向她。 尚容欢理直气壮的抬手指指回去的前方。 燕君闲眸光幽深了下,提步便走。 两个人一路无语的从密道里出来,关上了密道的门,燕君闲提步直接想离开。 尚容欢哪里就会放过这个机会,“王爷,等等。” 燕君闲身子僵了下,缓缓转头,“何事?” 呵,他还问她何事? “我们谈谈。”尚容欢目光带了几分挑衅,就算不说她的神情里带着明显的他若走就是心虚。 燕君闲抿了下嘴角,直接提步直接进了东次间里。 “王爷现在知道尚明月的真面目了吧?”尚容欢不等他坐下,当先开门见山的 道。 燕君闲挑眉,眉眼中仿佛侵染了冰雪般的冷肃,“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是在责怪本王冤枉了你吗?还是想听到本王的道歉?”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似是嘲弄,又似是苦涩,“本王真的一句轻飘的道歉,真的就能消除你心中存积的愤懑吗?你对尚明月就会没有怨怒吗?” 尚容欢心中一震,身子渐渐地绷紧,他是在告诉她这句道歉太轻飘了。 转而,尚容欢意识到了什么,当即眸光一寒,有些不敢置信的道:“现在王爷已经看到她是个什么货色了,难道王爷还打算放过她?” 见他眸光晦涩莫名,长身而立不语,不由道:“她做下的何止这一桩?当日是她自己跳下后湖的,却诬陷是我。 还有难民营里的事,她不惜自伤诬陷我。 以及,我甚至怀疑就连下毒的事都是她做的。 还有密道这件事,她屋里一定也有暗门,她一定是从自己屋子的密道里进来,也是以此来诬陷我的。 她做下这桩桩件件,无非就是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就是为了燕王妃这个位置。 她手段卑鄙,行事极端,难道王爷还打算对她继续纵容下去吗?” 燕君闲眼眸里幽幽暗暗,让人难以窥探半分情绪,随之便是他长久的沉默。 尚容欢有些怀疑中了情蛊的不是她和他,而是燕君闲和尚明月才对,否则,他怎么如中了魔的般的这般相信她? 她感觉自己的唇和喉发干,声音干哑的道:“王爷,你真的就那么爱尚明月吗?” 第92章 好好表演 燕君闲眸光深深,似一口古井幽潭,透着沁寒,“尚明月这件事,本王自有定夺,你暂且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尚容欢一愣,她这是第一次听到他带着姓氏的唤尚明月。 转而她反应过来,“王爷这是还要袒护她对吗?那我要是……” 还不等她说完,外面便响起了尚明月的声音,“阿罗,你让开,我知道王爷就在里面,我要当着王爷的面问问姐姐,她怎么能对我如此无情,就因为妒忌王爷喜欢我,所以,她就可以舍弃姐妹情意,对我做出这般没有人性的事吗?” 尚容欢冷笑了声,当即走到窗口,推开窗子,对着阿罗道:“让她进来。” 阿罗闻声,脚步一动,让开了身子。 随之,尚容欢啪的一下关上了窗子,她没找她,她却找上门来了。 好啊,那她就别想囫囵着走出长欢小筑! 转过身的瞬间,她冷嗤了声,提步往花厅走去,同时冷声道:“那王爷就再看看这个女人能将黑说成白的本事!” 燕君闲要放过蛇蝎月,也得问问她愿不愿意。 燕君闲蹙眉了下,看着她的挺直的背脊,眸里带着几分不赞同,跟着往外走去。 他没有当 场去发作尚明月自是大有用意的,首先这期中疑点颇多。 一个是,他仍旧觉得尚明月是受人挑唆,蛊惑。 另外,他暂时也不想打草惊蛇。 还有就是她就算是步步算计,那她救了他的命,这是事实! 尚明月由闫妈妈扶着走进了门。 一眼就看到了主坐上的燕君闲和尚容欢,两个人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什么,不知怎么的,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不安。 不过,她可是受害者啊,受害者讨个公道应该是情理之中,理所当然的。 根据往日的经验,就算她再次将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也打动不了王爷。 与其如此,这次就是试探王爷底线的机会。 尚明月进门,未语先红了眼眶,身段柔柔生资的一福身,“妾见过王爷,王妃。” 尚容欢端然而坐,不动如山,看来她这是打算先礼后兵了? 燕君闲神色不变,“免礼,坐吧。” 下一瞬,尚明月没有坐,而是缓缓地跪了下来。 她容貌娇美艳丽,尤其是喜穿白色的衣裳,犹如一朵琼花般美的纯洁无瑕,就算只这么普普通通的一跪都透着弱不胜衣之感,令人心生怜惜。 尚明月戚声道:“明月生母 乃是镇国公继室,都说继母难为,打从我记事儿的时候起,母亲就告诉我,要我一切都以姐姐为尊。 我亲眼看着母亲平日那般谨言慎行,小心翼翼,就怕惹得前头夫人的子嗣们不满,更怕惹得父亲不快。 而父亲又格外的疼爱姐姐,我心里虽然也羡慕姐姐得父兄疼宠,心里却也想得到姐姐的认可,凡事都让着姐姐,哄着姐姐,想着尽是所致金石为开,姐姐就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我感动的。” 尚明月说着说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落下,抽泣了声,“可是我没有感动姐姐,反而姐姐因争宠却这般容不下我!” 说着,她看向尚容欢,愤声道:“姐姐,如今当着王爷的面,你告诉明月,要明月如何,你才肯放过我?难道非要明月去死吗?” 尚容欢看着她这声声控诉,字字泣血的模样,让人听着竟跟真的一样,果真是厉害。 她心里多了几分恶趣味的好笑。 若是燕君闲没有听到尚明月之前的话语。 那么尚容欢此时或许会为自己辩解几分。 此时,她却好整以暇的用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尚明月,好好表演。 燕君闲有些恍神,若是之前看 到她这般自苦的样子。 他的心里或许会对她多几分怜悯,此时,他却想着这是真的她吗? 曾经在宫里,他不是没有见过虚假面孔,可眼前的女子,完全不像是两幅面孔之人。 尚明月哭诉了半天,等了半晌,王爷竟然没有如往日那般为她主持公道。 而尚容欢也没有如平时那般为自己辩解,气氛一下显得古怪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啜泣声,都显得有些突兀,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心里有些焦急,说话啊,怎么都不说话了? 就算是尚容欢辩解一下也行啊。 “王爷,难道你也厌了明月吗?”尚明月说着仰起满是泪痕的脸。 尚容欢冷笑了声,“既然是咱俩的事,你问王爷做什么?” 尚明月急了,“姐姐跋扈到已经无所顾忌了吗?无论如何,我都是当今陛下所赐的燕王侧妃!” 尚容欢笑意泛凉,“我是先帝赐婚,上了皇家玉牒的燕王妃!王爷明媒正娶的正妃,也不是王爷想要如何就如何的,难道你让王爷总宠妾灭妻吗?” 尚明月面色一凝:“你……”这个该死的贱女人牙尖嘴利的,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燕君闲侧头睨了她一眼,警告意 味浓浓。 尚容欢领会了他的意思,也记着他之前的话,让她装作不知密道之事。 她当然不会傻到露出什么来,她还要他跟着一起去偷听尚明月墙根呢,哪里会露馅? 尚明月见两个人对视的模样,心下越发的不安和紧迫,“这难道就是姐姐行事狠毒的凭仗吗?” “我行事狠毒?呵,”尚容欢轻笑了声,“若真的是我将你藏在密道里的,我若行事狠毒,我就直接把你活埋了,或是毁尸灭迹来的岂不干净?你说我留着你干什么?嗯?你当我傻还是你傻?” 尚明月眼睛亮了下,一闪而逝,心里一喜,随即一脸惧怕的西子捧心状,“王爷……明月好怕啊嘤嘤嘤,没想到姐姐这般恨我……” 说着,她看向尚容欢,一脸的道伤感,“姐姐,我没想到你竟恨我至此,就因为得不到王爷的宠爱,对我竟然存了这个心思?可是姐姐,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啊,王爷不喜欢你,我又有什么法子呢……” 尚容欢勾了下嘴角,恍若未闻,只是眸底满是嘲讽,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当即对外扬声道:“阿罗进来斟茶,青墨,你去浣衣房将香儿带过来。” 第93章 卖主求荣 稍稍有那么片刻的停顿,青墨才应下一声。 随即阿罗走进来,从炭炉上拿起滚开的水壶,沏了三杯茶,分别放在三人的手边,随后站在了尚容欢的身后。 尚明月心下冷笑,以为把香儿带来审问,香儿能说出什么来? 所以,她并不担心香儿会背叛自己,香儿的老子和娘还有兄妹都在母亲的手里捏着,谅她也不敢背叛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姐姐,我听闫妈妈说了,说了香儿那丫头心性耿直善良,说了实话,姐姐不能因此怀恨在心啊,她可她毕竟是你的陪嫁丫头,伺候你十来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已经将她打发到了浣衣房里,还要如何?” 尚容欢冷讽道:“既然你都说了香儿是我的丫头,那妹妹你急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虚呢。” 尚明月双眼含泪,“我劝姐姐不要欺人太甚!” 随即,她看向燕君闲,“王爷,就算姐姐是上了皇家玉牒的正妃,可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她犯了错,我请姐姐向我道歉,还请王爷为明月做主,否则,明月就撞死在宫门口请陛下和皇后娘娘为妾做主!” 燕君闲的眸光如雪般定定的看着她,一句话没有说。 “呵,尚 明月,你竟然还要闹到陛下跟前去,你让陛下和皇后如何看待王爷?且不说陛下管不管,你这样做将王爷置于何地?” 尚明月刚刚给只是一时口快就顺口说出了那句话的,说完她也后悔了。 果然让尚容欢抓到了她的话柄,再看到燕君闲看着自己的目光,她忙解释道:“王爷,妾没有别的意思,妾只是……” “巧了,这件事,本王妃也不想善罢甘休,月侧妃啊,是非曲折,咱们不妨等等再说。”尚容欢说的轻描淡写,既然她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取其辱,那她何乐不为呢? 尚明月心下冷笑,脸上却是委屈巴巴的望向燕君闲。 燕君闲神色平淡,往后一靠,漫不经心的道:“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你起来坐下等着吧。” 这让尚明月有些不满,她心细如发,总是觉得王爷今日不同往日。 还有事情不大简单,到底是王爷和尚容欢吵架了,还是尚容欢对王爷说了什么,令王爷起了疑,才这般态度的? 就在这时,青墨带着香儿进了院子,她的发髻有些松散,单薄的衣襟前还沾了水迹,透着几分惶恐和狼狈。 青墨只在门口复命,“禀王爷,王妃,香儿到了。” “让她进来。 ”尚容欢声音毫无起伏的一句。 香儿分外谦卑的跪地行礼,“奴婢见过王爷,王妃,月侧妃。” 尚容欢没有叫她起来,只端起已经茶盏,拿起茶盖轻抹了茶盏中漂浮的茶叶,声音温和的道:“香儿,知道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回王妃,奴婢不知。” 香儿进浣衣房的前两天还如惊弓之鸟似的,以她对尚容欢那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自己背叛了她,她定不会放过自己。 两天后,她惶惶不安的心就平静了下来,看来侧妃又占了上风,王妃又没有占到便宜,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不过闫妈妈和她说了,等事情平息下来,过段时间找个由头就将她留在明月水榭。 此时她听了尚容欢的话,规规矩矩的道:“回王妃,奴婢不知……” “呵,好,既然你说不知,那本王妃就说给你知道,”尚容欢浅浅的押了一口茶,并未放下茶盏,就将茶盏握在掌心里,抬眸看着香儿,“先说眼前的,几日前,你是否亲眼所见月侧妃来了本王妃的院子?” 香儿极力掩饰着镇定,“回王妃,奴婢亲眼看到月侧妃进了王妃的院子,后来就没有再出来。” 尚明月满脸温柔的道:“多谢你直言 不讳。” 转而尚明月就对燕君闲柔声道:“王爷,有件事我一直没和王爷提过呢,这丫头心性耿直善良,因说了实话遭到姐姐的厌弃,想来姐姐就算留了她,心里也有了疙瘩,不如就让她去我院子里,还请王爷应允。” 不等燕君闲开口,尚容欢冷冷淡淡的瞥向尚明月,“月侧妃急什么?再说,后宅琐事做主的是本王妃,所以月侧妃你问错人了。” 说完,尚容欢不给尚明月再开口的机会,当即吩咐道:“阿罗,青墨,将她带出去,你们俩亲自审她,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我只要她的真话以及她是如何卖主求荣的。” 阿罗闻言从尚容欢身后走出,拎小鸡仔似的,将香儿拎起来就往外走。 “啊,放开我,放开,奴,奴婢没有卖主求荣,奴婢说的句句属实,不敢乱说的,王爷救命,侧妃救命唔……”香儿满面惊慌的不住挣扎。 阿罗将自己的汗巾利落的塞进了香儿的嘴里,嘀咕了一句,“聒噪。” 可尚明月闻言面色陡然一变,眼见着阿罗提着人往外走,娇叱了声,“慢。” 转而面色难看的看向尚容欢,“姐姐,你这是打算屈打成招吗?就为了逃避责任和针对我,姐姐怎能 如此……” 尚容欢放下茶盏,抚平了袖子,不紧不慢的道:“月侧妃,怎么,是你强烈要求给你个说法的,我这可是正在如你所愿呢,难道只许你们红口白牙的随便说,我就得认下无中生有的事就对了吗?这是什么道理? 况且,她一个小小的婢女,随便一说就相信了,这也未免太过可笑。” “我听闫妈妈说过,当日,青墨已经动用刑罚审问过了,难道你还不相信王爷吗?你现在又来审问,明显不相信王爷,就是打着屈打成招的主意……” 尚明月怒声说完顿了下,随即急急的对燕君闲道:“王爷,难道您也任姐姐这般为所欲为吗?” 燕君闲眸光闪了闪,淡声道:“不准使用极端血腥的手段。” 尚明月嘴唇颤了颤,一时说不出话来,微微侧了下头,示意闫妈妈说话。 可闫妈妈这段时间就因为多嘴被收拾的有些心有余悸了,哪里敢在这个时候轻易插嘴,另外,现在说的多了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尚容欢唇角冷勾了下,对着台阶下的阿罗道:“听到王爷的话了?” 阿罗对上尚容欢的眼,当即咧了咧嘴,“阿罗明白。” 说完,她提着香儿便往正房后面的柴房走去。 第94章 简单粗暴的姑娘 青墨跟在香儿的后面,一边走一边抽嘴角,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粗暴的姑娘。 他可是亲自试探过的,她明明没有内力和功夫,可她的力气却大的离谱。 到了柴房,阿罗顺手找了根绳子直接将香儿捆了,拿出她嘴里的汗巾,直接将她往地上一扔,顺手将汗巾往腋下一掖。 “青护卫,你也对我用过私刑了,我该说的都说了,求求你帮我和王爷求求情啊……” 青墨只环着双手,身子放松的倚着柴房的破门,并没有帮谁的打算。 王妃让他跟来,并非是真的让他来审人的,他的作用也不过是做个见证而已,他自然是懂得。 只不过他很好奇,他都没能撬开香儿的嘴,这么一个难民出身的姑娘,她能有什么法子在不能用刑的情况下开口? 阿罗耷拉着脸,面无表情,心平气和的对香儿道:“我不为难你,现在给你一个坦白交代清楚的机会,所以你也别为难我。” “我不知道要坦白交代什么,你若是识相点就快快放开我。”香儿呼吸一顺畅,登时底气十足的威胁一句,又气狠狠的瞪着阿罗道:“你一个低贱的乡野村姑也敢来问我?快放开我,否则,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希望不要后悔。”阿罗简洁的说了句,直接 转身往外走去,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根手指粗的竹棍,还有一个豁口破碗。 人还没进来,恶臭的味道先冲鼻而来。 门口的青墨和里面难以动弹的香儿双眼倏然一睁。 随着看到她碗里的东西后,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霎时头发根儿都感觉直竖,紧张的往后缩,“你你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啊,王王王爷说,说了,不准你动动私刑……” 阿罗却看着幽幽的笑了起来,显得格外的阴森,她蹲下了身子,将破碗放在了旁边,拿着过长的竹棍儿扒拉着碗里的黑乎乎的东西。 “王爷的命令,我当然不敢违背,可这让你吃狗屎不算是私刑吧?我呢,就是乡野里长大的野丫头。 经常和这些畜生打交道,日日清理它们的粪便,然后养成肥料种在园地里,蔬菜啊,庄稼啊都长的非常好! 可是呢,我就是没有看过人吃了会长出什么来,今儿,你就给我开开眼吧嘿嘿……” 香儿吓的尖叫,阵阵恶臭令她作呕,整个人如虫子般不断的扭动着身子,想要逃开,“拿开拿开,你不能这么没人性,我一定会让王爷和侧妃给我做主的……” 阿罗嘿嘿冷笑着,用竹棍夹起一块,一把捏住了香儿的两腮,“那也得等你吃完后才能告状啊,来来来,我可是挑的是新鲜的, 你先尝尝味道。” “啊啊啊……”香儿吓得尖叫,眼看阿罗就要将东西送到嘴边了,心智崩溃,“我说我说我都说……” 门口陷入错愕中的青墨不由站直了身子,眼神里满是震惊,这样也行? 阿罗脸上的所有情绪收了干净,“早这样多好,我差点都熏吐了。” 片刻,二人提着香儿回去复命。 阿罗将涕泪横流的已经成了一滩泥的香儿往几位主子脚前一放,“快说。” 房里的三人也没有想到阿罗会这么快就回来,而且香儿的身上也没有伤痕。 香儿哭的毫无形象,“香儿该死,香儿什么都说,那天奴婢并没有看到月侧妃过来,奴婢,奴婢是被闫妈妈收买,才这么说的。” 尚明月面色一变,猛然站起身,“你,你在胡说什么?这个阿罗对你做了什么?说,你是不是被逼的?还是她威胁你了,你放心,有王爷在没有人可以一手遮天。” 尚容欢当即一声不轻不重的清喝,“放肆,王爷和本王妃在此,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尚明月看了眼燕君闲,见他眸子微眯着,神色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但也并没有为自己说话的意思。 她心里不安又不甘的坐回了椅子里,只是目光如针般盯着香儿,威胁之意明显。 尚容欢不冷不淡的道:“说说吧,你是从什么 时候开始投靠月侧妃的?” 香儿本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丫头,担心再被喂狗屎,此时自顾不暇已然顾不得旁人了,知无不言,道:“奴婢在三年前就为月侧妃做事了……” 尚明月心下一跳,当即对着燕君闲急声辩解道:“王爷,您不要相信她的话,她一定是被人收买了才这么胡说来陷害妾的……” 香儿闻言一头触在地上,“奴婢不敢胡言,王爷,王妃请恕罪,奴婢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种事,求王爷饶命啊……” 燕君闲眸里波澜不起,片刻后,才缓缓起身,“青墨,将香儿带走,本王亲自审问。” 说完,提步走了出去。 尚容欢双手紧握成拳,指甲狠狠的扎进了手心里,燕君闲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袒护尚明月,还是另有打算? 记忆里,燕君闲不是那种昏庸之辈,那么这么做的目的,她就算是质问他,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只能等到私下里去问他了。 就在她的想法才落下的瞬间,传来了燕君闲清淡的一声,“明日祭祀大典,都好生准备,若是谁敢在这件事上不知轻重惹事生非,本王绝不容情。” 现在不管从香儿的嘴里审问出什么来,他都不能处置尚氏姐妹,明日之事为要,而且他也另有打算。 更不想打草惊蛇。 “王爷!”尚明月急 急的出声,“妾发誓,从未收买过香儿,您要相信明月啊……” 然而,回答她的是燕君闲那挺拔而从容离开的背影。 尚容欢心中了悟,原来是为了明天的祭祀,也是,这个时候,不管尚明月被罚,还是受伤出现在皇帝面前,必然有心人会对自己对燕君闲拿来说事,或是大做文章。 眼看着燕君闲带着人离开了院落,尚明月脸上的紧张一扫而光,端起手边的茶盏娇笑了声,“姐姐,怎么样?这回死心了吗?就算王爷知道我的真面目又如何?王爷依旧不会相信,甚至还会觉得你品行卑劣。” 尚容欢也不气恼,放松的往后一靠,“我只记得有账不怕算这句话,所以,不急,咱们俩慢慢来。” 暗戳戳的想,看猴戏也没有看她有趣了吧? 她就不相信燕君闲在听过她的壁角,听过她说出的那些话后,就真的一点不介意。 所以她不急,等祭祀过后,她还会拉了他再继续听尚明月的墙角去。 尚明月笑的越发绝美,“诶呀,那姐姐可能会气死的,王爷只信我呢。” “那你可以滚了,阿罗,将她给我轰出去,她要是和你啰嗦,你就大耳瓜子抽她……”尚容欢不紧不慢的吩咐道。 尚明月腾的一下站起了身,面色凌厉,随即想起了闫妈妈被抽掉的那颗牙,“你,你敢……” 第95章 祭祀不是选美 阿罗听了吩咐,当即就走上前。 闫妈妈对阿罗心有余悸了,连忙扶了尚明月就往外走,“侧妃,咱们不和这野人一般见识,我们回去吧。” 尚容欢冷笑了声,眼看着尚明月主仆俩逃也似的离开了她的院子,她起身拍了拍阿罗的肩头,“很好。” 阿罗双眼一亮,“王妃,您是决定留下阿罗了是吗?” 尚容欢看着她的眼道:“我不要求你事事做到最好,只希望你我一心!” 阿罗郑重的跪在地上,举起双手,“阿罗发誓……” 尚容欢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我不信这个东西,我只希望你我能得善终!” “阿罗定不会让主子失望。”阿罗仰着脸,细长的双眼正色的望着尚容欢,“请主子拭目以待!” 她不能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她决定再相信一回人性,尚容欢扶了阿罗起身,“好了,起来吧,帮我准备明天的大装,你随我一道去参加皇家祭祀!” 皇家祭祀不容忽视,她得仔细准备一下。 大燕建国几百年来,经历了数朝数代,每代帝王一向都十分重视,上至帝王,嫔妃,宗室侧妃以上,下至朝臣命妇,都必须要参加的。 翌日天色微明,尚容欢只用胭脂水粉简单 修饰了一下,她不爱将时间浪费在这种妆容上。 所以,均以得体庄重为主。 到了前院后,燕君闲正好从房里出来,令尚容欢一愣。 她早就承认他容貌昳丽,可没有想到这一袭亲王的黑色暗绣着栩栩如生蛟龙的衣袍将他衬的面白如玉,俊美逼人,尊贵不凡,可身上又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尚容欢只恍神了下,她道:“那个香儿审问完了?” “这件事等回来再说。”燕君闲神色平静,口吻淡淡的道。 尚容欢抿了下嘴角,移开视线,事有轻重缓急,所以她可以等。 片刻,左嬷嬷带着也是一身正装的小淳儿走进了院落。 小淳儿一见爹娘在门口处,眼睛一亮,“父王,母妃!” 高呼一声,就要飞奔过去,左嬷嬷早就防着他“小世子您忘记老奴的话了?今天必须要稳重。” 听到左嬷嬷的提醒,小淳儿的顿时收住了脚,挺了挺小身板,小大人儿般迈着四方小步向前走来。 看的尚容欢忍不住嘴角上扬,当先蹲下了身子,“来,淳儿。” 淳儿一见母妃这般,霎时将那些规矩礼数抛开,笑容灿烂的扑进了母妃的怀里。 尚容欢抱着儿子小小的身子,闻着儿子身上的气息,感觉心里 软成了一滩水。 燕君闲垂眸看着亲近的母子俩,眸光微暖,眸光一转,将视线停留在尚容欢那雪般的脸上。 明明已经双十年华,可她这张并未经过妆容修饰的脸,一如记忆中的模样,这几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宛如少女。 唯一的变化便是褪去了青涩和飞扬,多了一抹沉稳和温柔。 就在这时,传来一道女子娇柔的声音,“王爷,对不起,我来晚了。” 尚容欢闻声站起身,见一袭青色和粉色宫装的尚明月袅袅的走了进来。 今天的她妆容精致,唇色红艳,尤其是她眉心的扇面花钿的点缀下,将她整个人衬的千娇百媚,让人都移不开眼去。 燕君闲脸上的暖色褪尽成了平淡,眸里风波暗涌。 尚容欢面色冷了下来,“我们今日是去参加皇室祭祀祈福的,你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的是当去选美吗?” “王爷,我……”尚明月呼吸一滞,她为了精心打扮,可是提前一个时辰就起来了梳妆了。 昨日负气离开长欢小筑,回去后也不安了良久,一直到晚上,燕君闲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 今日这般用心,自然想看到燕君闲眼中的惊艳。 尚容欢不等她开口不容反驳的道:“今日的大典你就 抱病在家吧,不用参加了。” “你……”尚明月心里生怒,她自己不喜打扮,偏偏还不让被人打扮,这个贱人。 随即小心的觑了眼燕君闲一眼,软声解释道:“王爷,妾知道自己这身份今日只能在外围行跪拜大礼,所以……” 燕君闲淡声道:“听王妃的,你本来身子有伤,就留在府里好好养着吧。” 尚明月登时傻在了原地…… 燕君闲上前牵了淳儿,淡淡一句,“我们走吧。” 令尚容欢意外的是,这次随护在燕君闲身边的竟然是青松。 到了门外,尚容欢自然是和儿子同车,一路上只听到小淳儿小嘴儿喋喋不休的说着他的事,“先生说我最近进步不少,母妃觉得淳儿聪明还是燕榛聪明啊。” 尚容欢不由回想起齐王儿子燕榛,他虽与淳儿同岁,却是比淳儿小半岁,明明挺好的孩子,却被齐王妃给教歪了。 原因也是因小淳儿占了嫡长孙的关系。 齐王妃性子拔尖要强,平时两个孩子在各自的府邸里不见面还没什么。 一旦见了面,齐王妃总是要燕榛出个风头表现一番。 尚容欢看着儿子的眼睛,认真的道:“淳儿,别人是别人,我们不要与别人相比,做好自己便好,每个人 都有自己的优点,所以淳儿你的优点也许就是他所没有的……” 小淳儿歪头想了想,“可他总是向我炫耀。” 尚容欢笑着道:“你不动如山,他就是炫耀也没有成就感,还有,他有的,淳儿也有啊,甚至比他拥有的还要多,所以你听听就过了,他炫耀的也就没有意思了。” “淳儿觉得母妃所言甚是有理,嗯,淳儿等一会儿见到他听着就不会气了。” 尚容欢面带慈和的笑容摸了摸儿子的头。 她恍神的想,自己虽然没有满腹经纶,也不会给儿子引经据典,但她会用自己两世为人的经验来教导如白纸一张的儿子。 她们到宫中的时候,时间还早,天青色的上空浮着几缕浅浅的鳞云,寒风有些生硬。 尚容欢下了马车,给儿子扶正了小帽子,拢了拢狐毛围领,衬的小家伙越发的唇红齿白,玉雪可爱。 她们来的也不是最早的,停车处已经停放了几辆马车和马匹了。 因出发的时间都是经由钦天监定好的,虽然尚容欢不知道具体时间,但相信不会太晚。 所有人只会等在宫门口处集合,然后等太后,帝后的御驾出来后,便出发前往天台。 燕君闲对尚容欢道:“照顾好淳儿,我先进宫。” 第96章 来自齐王妃的敌意 他是皇长子,凡事必须都要做到前头,此时更得去父皇跟前听吩咐。 尚容欢清楚他是不放心自己,也是自己以前太过混账给他留下了难以消散的阴影吧? 她微微面带薄薄的浅笑,颔首了下,并未说多余的话。 她眼眸如波,那浅浅一笑格外的明丽,仿若初生的朝霞般耀眼,燕君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 尚容欢目送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 不管过程如何,难民一事上,她总算改变了前世的轨迹,燕君闲总算是没被禁足在府邸中郁郁寡欢。 随之心下有什么一闪而过,很快,快的还不待她捕捉和细想。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矫揉做作的声音,“诶呦,今儿这太阳莫不是要打西边儿出来?本王妃竟见到了燕王妃带孩子的画面?” 尚容欢闻言身子微僵了下,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齐王妃。 她牵着小淳儿的手转过身。 果然,是齐王一家三口,身后跟着两名娇媚如花的女子,是齐王的侧妃。 齐王妃容貌虽不如妾室,却也不差,一张尖尖的小脸,樱桃小口,明眸大眼,就是有些拔高的颧骨破坏了几分美感,显得有些泼辣,不过更衬她那掐尖要强的性子。 齐王妃见尚容欢看着自己,越发的故作亲昵抱紧了齐王的手臂,一脸的恩爱幸福模样。 尚容欢心里为之好笑 ,若说齐王是只笑面虎,狡猾的狐狸。 那么齐王妃就是只斗鸡。 齐王处事圆滑一般挑不出什么错儿来,只是多数的时候总被她牵累受罚,导致夫妻感情很是不睦。 尚容欢又忍不住暗叹,若非皇帝们乱点鸳鸯谱,哪里来这么多的怨偶? 齐王到了近前,面上依旧是完美谦和,文质彬彬的抱手行礼,“见过皇嫂。” 然而齐王妃的面色却带了几分不情不愿的别扭,敷衍的福身了下,并未言语。 倒是同样四岁的燕榛有模有样的行礼,“榛儿见过皇伯母。” 同样四岁,燕榛能把燕淳给装下,被养的肥嘟嘟圆滚滚的很是可爱。 燕淳也同时对着齐王夫妇行礼,“燕淳见过二皇叔,二皇婶!” 等都相互见过礼后,齐王便提步也进了宫门。 尚容欢如今也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脸上维持着不动声色的端庄。 齐王妃皮笑肉不笑的道:“还没恭喜燕王妃呢,燕王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本事非凡,竟然立下如此泼天功劳。” 听听,听听这酸的,尚容欢面色淡淡,“若是可以,我宁愿没这个功劳。” 齐王妃顿时就笑了声,笑声尾音发尖,“燕王妃这就矫情了,又是得太后和帝后的称赞,又是赏赐,又是赏宴的,弟妹我啊还得请燕王妃多多赐教,也好和燕王妃多学学……” 说着,顿了下。 她最看不上尚容欢这虚 伪的嘴脸,心里保不齐多得意吧,还说这种违心的话,随即阴阳怪气的道:“燕王妃吃肉,让弟妹喝点汤也行啊,你可别那么小气才是。” 尚容欢面色清冷,“太后慈悲,陛下和皇后福泽天下,赏罚分明,若是瘟疫爆发的时候,齐王和齐王妃不闭门称病,说不准那些赏赐也就流水般的进了齐王府了。” 随即,她面色露出一抹凉薄的笑意,“齐王妃刚刚说赐教,我自然也不能小气,若以后有什么天灾人祸的,齐王妃一定要先冲到前面去才是。” “你……”齐王妃顿时气结,说起来,自己身份也不低,父亲国公,她也是公顷之家贵女,自己却没能选上公主伴读。 后又同时与燕王妃大婚,然而,尚容欢有孕在前,一举夺男生了儿子又占了嫡长孙这个上风。 尚容欢可谓是好处占尽,自己总是差那么一步,让她如何甘心? 随之大臣命妇等众人陆续的前来集合,整个宫门口处显得一下热闹起来,过来对她和齐王妃见过礼后,纷纷找自己要好的凑在一起说话。 镇国公府的人也在其中,整个宫门口人虽多,却不乱,无不是行止有度,轻言细语。 正在这个功夫,天色大亮,宫门处也有了动静,帝后坐在龙撵之中,当先出了宫门。 几位亲王骑马护卫两侧,尚容欢与燕君闲的目光相触,一触即离。 所有人跪地行礼, 直到龙撵过去,众人这才登上自家的马车。 大燕的皇陵位于城北五十里外的芒山,群山环抱,层峦迭峰,蜿蜒壮丽如一条盘旋酣睡的巨龙。 先帝们的寝陵便立于巨龙腹前,漫山参天松柏,以八卦形态重重叠叠地将皇陵掩于阵中,压人而立。 因路途不近,众人到了皇陵时,太阳已然西下,每年帝后带着众人都要先在皇陵外的行宫暂住一晚两晚不等。 但必然会在翌日天色微明前带着亲王和大臣进入寝陵里举行祭祀大典。 这么多年下来,所有人都在行宫里有了固定的宫苑,依旧是仿照宫中的红墙高耸,长街甬道,殿脊重重,处处彰显皇权的大气典雅。 尚容欢带着人安置在自己的宫苑,因燕王是皇长子,她们所住的宫苑距离帝后的宫苑很近。 这个时候,容不得出现一点岔子,尚容欢不得不防范于未然,严肃的吩咐众人,“无事都在自己房里,不得随意走动。” 尚容欢自是没心思理会尚明月,坐了一天的马车很累,牵着儿子的小手转身回了大殿。 小淳儿满脸都是懵懂,“母妃,姨母最近好像变丑了。” “嗯?”尚容欢揉着后腰的手一顿,随之喷笑了声,垂眸看着儿子道:“为何要这么说呢?她以前很美吗?” 母子俩坐在矮足长案后,淳儿双手放在长案上,仰着小脸,认真的道:“淳儿觉得母妃最美, 淳儿是说姨母的言行举止!” 尚容欢心下微紧,果然小孩子是敏感的,尽管她极力的想要保护儿子,还是让他感觉到了大人之间的冲突。 她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道:“母妃还是那句,你做好自己便可,至于大人的事,你还小,不懂,所以不要掺和,明日跟在你父王身边,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母妃,也可以等你父王回来问他,切记不要出现岔子。” “母妃,我不小了,已经快要五岁了呢,父王说过,我是小男子汉!”燕淳说了一本正经。 可是心里暗叹,母妃这么单纯,可如何是好啊,他都这么提醒母妃了,母妃还不当回事。 尚容欢并不知道她儿子小小年纪为她操碎了心,而是忍俊不禁的笑道:“是,我儿子已经是小男子汉了。” 燕淳看到母妃还能笑的出来,有些泄气的往长案上一趴,他该怎么让母妃防着点姨母呢? 正这个功夫,阿罗带着两名宫娥捧着着茶点走了进来。 小淳儿一见,顿时一本正经的端坐好。 待宫娥退下后,淳儿拿了一块糕点,“母妃吃。” 尚容欢笑着接过小巧精致的糕点,笑着正要夸赞儿子懂事了。 可随之电光火石间,脑中闪过一幕至关重要的记忆片段,她脸上的笑意骤然凝固住,目光紧盯着糕点,眼看儿子就要往嘴里送,她顿时伸手挡在了儿子嘴前,“先别吃。” 第97章 她赌不起 淳儿,满眼都是狐疑,“母妃,怎么了?” 说着,淳儿翻着糕点看,也没有什么不对啊。 “别说话,你容母妃想想……”尚容欢目光微眯的喃喃一句。 她终于想起来了之前在宫门口处脑海中想起的是什么了。 前世因燕君闲被禁足,她自然也得夫唱妇随的也被禁足在府。 只是皇陵行宫却发生了一件关乎燕君闲生死的大事,只因她之前就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还不待她细想,就被尚明月和齐王妃两个人给打断! 前世,她和燕君闲可谓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就在翌日祭祀大典的翌日晚上,御前总管和御卫同时出现在了燕王府,直接请燕君闲进宫了。 当时的她并没有当回事,可燕君闲直到三天后才回府的。 后来,她听淮王燕淮书偶然说起了这件事。 说是在祭祀大典前夜,永泰帝的一名尝膳御监被毒死了。 龙颜震怒,永泰帝当时就让人彻查此事。 可查来查去,层层盘查下来,就查到了燕君闲的身上。 下毒的是一名宫人,大刑之下,那名宫人才大骂昏君后招供,大致意思就是因难民之事为燕王抱不平。 大骂皇帝处置不公,难民之事根本就不是燕王之过,可燕王却被禁足在府不许他参加祭祀祈福大典。 所以,他就要为燕王讨回公道才下毒的 。 后来,她听淮王说是太后出面平息的此事。 而就在之前,尚容欢以为难民一事已过,便以为改变了前世轨迹,高枕无忧了,所以就给忽略了过去。 尚容欢霎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可是她现在担心的是,若这件事……没过呢? 她曾和燕淮书还曾讨论过此事,如此粗糙拙劣,却是简单有效,明显就是利用皇帝的猜忌,来陷害燕君闲置他于死地的局。 “母妃,母妃?” 尚容欢回神,见小淳儿站在面前,正双手捧着她的脸摇晃着,满眼着急之色。 她将手里的糕点放在长案上,拉下儿子的小手,面色郑重的对他道:“淳儿,母妃可不可以交给你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淳儿从未见母妃如此和他说过话,那感觉就像是自己是个大人一般,当即小脸严肃的道:“母妃,您有什么事吩咐儿子就是了,儿子定会全力以赴。” “好儿子。”尚容欢顺口表扬了儿子一句,随后道:“你现在就去你皇祖父的宫里,寸步不离的跟着你皇祖父……” “是有人要害皇祖父吗?母妃是要儿子保护皇祖父?” 尚容欢对上小淳儿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眸里多了一抹不符合年纪的深思,一时语结。 淳儿见母妃神色变幻不定,心中着急,“母妃?淳儿愿为母妃分忧,母妃有事和淳儿说就是 。” 尚容欢看着儿子小脸儿满是正色,心头涩涩的,这都是她这个母妃的失职,因她的关系,儿子早慧,才四岁的他竟然说着大人的话,而且完全不是童言童语。 永泰帝隔代的孙辈中,嫡孙就燕淳和燕榛,然而却亲疏有别,永泰帝每每一见燕榛便笑的合不拢嘴。 面对燕淳的时候,因燕君闲母妃的关系,对燕淳的态度就显得有些暧昧不明了。 但往往只要淳儿不经意间的几句话,就能哄的永泰帝当时龙颜大悦,这不得不说他的聪慧。 尚容欢压下心中的极度不安,定定的看着儿子,又迟疑了片刻,她一咬牙,还是道:“儿子,母妃,母妃昨夜做了个梦,梦见有人在糕点中下了毒,来毒害你皇祖父,所以,母妃只是担心……” 燕淳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忽闪了几下,“儿子明白了。” 随即,他小手拍了拍母妃的肩头,“母妃不必担心。” 尚容欢:“……”她不是这意思。 “你明白了什么?”尚容欢看着儿子问道。 燕淳故作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母妃不就是说让淳儿阻止皇祖父吃糕点吗?所以,母妃放心就是了,儿子马上就去,若是再耽搁下去,万一皇祖父吃了糕点那就迟了。” “等下。”尚容欢当即叫住准备要走的淳儿。 “母妃是不相信淳儿吗?”淳儿 有小小的失望。 “不是”尚容欢知道儿子心思细腻想岔了,当即嘱咐道:“母妃是想说,刚刚母妃和你说的这些话,不要和你皇祖父说……”她想说,免得皇帝多心。 “儿子知道,母妃放心。”燕淳如释重负,一双干净纯澈的眸子里满是自信,说完,拔腿就往外走去。。 尚容欢微微思忖了片刻,当即起身疾步往外走去,只是刚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回来的燕君闲。 燕君闲见她行色匆忙,淡声问道:“做什么去?” 随即他目光往大殿里扫视了一眼,“淳儿睡了?” 一连两问,尚容欢也斟酌的差不多了,她身为女眷,诸多不便,还是和他说出来为宜。 她刚刚让儿子去,只因永泰帝对儿子的防备心要小,所以她只让儿子避开那糕点而已。 所以,她并未再说其他的。 尚容欢:“我打发淳儿去父皇那里了。” 燕君闲顿时蹙眉,眸里多了一抹不悦,他刚刚巡查了一遍这边的安排和布置,此时父皇应该正准备用膳之时。 淳儿这个时候凑上去,父皇定会以为是自己安排的,并且动机不纯。 “你明知父皇对淳儿的态度,打发他去父皇那里做什么?” 尚容欢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当即用她之前对儿子的说辞,又加以修饰的说了遍,“我在密道里,连做了两天这种梦…… ” 燕君闲顿时眉头紧蹙,“荒唐,你这种话最好不要拿到父皇跟前去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人怎可凭借一梦来行事?不觉杯弓蛇影吗?” “若真是杯弓蛇影就好了,我自然乐见无事发生,但我觉得一定是上天对我的示警,其实我只怕有人是冲着你而来的,王爷,防患于未然总不会有错!” 尚容欢说完,忍不住腹诽,皇帝表面不信,暗地里比谁都相信,否则,钦天监监正也就不会在御前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了。 燕君闲不以为然的嗤笑了声,“你这是虚空妄想,还有这里虽是行宫,可父皇身边尝膳者数人都随侍在侧。 别说吃食,就算是一杯水在没有经过尝膳的口后,必然是不会入父皇的口。 况且无缘无故的,就算是有人冲着我来,本王又没有任何差错,别人也得有见缝插针,栽赃陷害的机会!” “行了,膳食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送来了,本王先去接淳儿回来,我们一起用晚膳。”燕君闲说完,转身离开了,至于她这般为自己,想来应该是怕被牵累吧。 尚容欢却不知道燕君闲怎么想的,但觉得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会不会太疑神疑鬼了? 尚容欢来回踱步了片刻,心中感觉还是不安,若是这件事依旧会发生呢? 她赌不起,也输不起…… 怎么办? 第98章 谁是内奸 尚容欢到底还是难以安心,带着阿罗出门直接先去了皇帝的宫苑。 只是被芦内侍挡在了大门口处,面带古怪,“今儿是怎么了,小世子先来的,紧跟着燕王来了,没一会儿,燕王妃又来了……” 尚容欢顿时抚着心口吁了一口气,“原来小世子来了父皇这里,害我好找,既然王爷和和小世子在这里,那我就放心回去了。” 芦内侍顿时恍然,“原来王爷和王妃都在找小世子啊,那王妃可以放心了。” 就在这时,皇帝的朗笑声从殿里传了出来。 尚容欢离开了芦内侍的视线后,脚步一转,直接就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阿罗忍不住道:“主子,听说御膳房很大,御厨也很多,您怎么查啊。”她之前就听见王妃在里面和王爷与小世子说的话了。 王爷不相信,可她却相信,她觉得王妃这般说词定有缘由,绝不是空穴来风,无的放矢。 尚容欢深吸一口气,“是啊,人多眼杂……” 她没有说的是,一个不好,反而自投罗网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因为对方目的并非弑君,而是陷害燕君闲。 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到了御膳房附近的时候,尚容欢的脚步慢了下来,踌躇的功夫,就听身后的阿罗道: “咦,那个人……” 尚容欢闻言回头看了阿罗一眼,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在御膳房西墙根处,一名不起眼的小太监神色慌张,鬼鬼祟祟的左右张望。 尚容欢心下一动,“你见过?” 阿罗肯定的道:“是齐王妃的人。” 之前主子说话的时候,她就将在场的人都大致看过,记住了。 她别的本事不怎么样,但对记人的本事还是很自信的,主子说过,她要的不是应声虫。 尚容欢果断的对阿罗道:“快,将人捉过来。” 就算是捕风捉影,她也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大不了她亲自去齐王妃那里赔礼道歉。 很快,阿罗悄无声息的将那名小太监给提到了没人的地方,随即反拧了小太监的双臂,将他按在了地上。 那名小太监动弹不得,半张脸紧贴着枯草地面,动弹不得,挣扎中面目显得有些扭曲:“燕王妃您捉了奴才过来做什么?是和我家王妃过不去吗?” “叫什么名字?”尚容欢垂眸问道。 “回,回燕王妃的话,奴才小林子。”小林子满脸都是惶恐不安。 “小林子,你在御膳房附近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尚容欢寒声问道。 小林子强自镇定:“奴才饿了,过来找点吃的而已。” 尚容欢冷笑了声,“阿罗,搜他的身。” 阿罗动作很是粗暴,很快在小林子的袖口里搜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 尚容欢双眼闪过一抹凌厉,上前接过,凑近鼻尖轻嗅,竟是剧毒的毒药,随即眸子眯起,“说吧,这是什么?” 小林子一看那药包瞳孔紧缩不止,满脸惶然,“奴,奴才这药,是,是药老鼠的。” “药老鼠?你骗谁呢?”阿罗幽幽的一声,手上用力:“宫中自有宫中自备的鼠药,哪里轮得到你备着?在御膳房外鬼鬼祟祟,说,你准备和谁接头?” 小林子疼痛难当,就要惨叫出声,尚容欢早有防备,手疾眼快的扯了他的围领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小林子只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声便没了声音。 等小林子的剧痛过去了,尚容欢将他嘴里的领子拿了出来,“说,准备和谁接头?” “奴才没有和谁接头,奴才就是饿了,准备着趁御膳房的人不留神想进去偷点吃食,奴才知错,燕王妃您就饶了奴才吧……” 尚容欢揉了揉太阳穴,思忖起来,竟然从齐王妃宫里的人身上搜出了毒药,这就对上了。 如果就这么找上门,齐王妃肯定是不会认的。 这个目光短浅的女人,她以为没了燕君闲这 个皇长子,就没人挡她男人的路了? 她男人就能上位了吗? 简直蠢不可及! 就是不知道贤妃参没参与这件事,或许也知道的,没准儿将错就错,到时候把她扔出来当个替死鬼? 眼下恐怕就算她找上门去也没有结果,不如暂且先给她一个警告好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总算被她给挡了下来,还是值得安慰的。 尚容欢想清楚后,当即给阿罗使了个眼色。 阿罗会意,直接拎起了小林子 大冷的天,小林子冷汗津津,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吓得,瑟瑟发抖的满口都是求饶。 尚容欢将药塞进了自己的袖口里,面色清冷的道:“回去转告你的主子,多行不义必自毙,让她安分点。” 小林子没有想到燕王妃竟然就这么放过他了,一时瞠大双眼看着她,满是不敢置信,都忘记离开了。 “还不滚。”阿罗不轻不重的踹了他一脚。 小林子如梦方醒,拔腿就跑。 一口气跑回了齐王妃的宫苑。 齐王排行二,他的宫苑就在燕王宫苑旁边,相邻而设的,院落大小和布局一切都与燕王宫苑相同。 齐王妃的心腹张嬷嬷手里端着一盘贡桔从耳殿走了出来,正要送进正殿里去。 一眼就看见了狼狈不已风风火 火闯进来的小林子,眼皮子一跳,顿住脚,面色一沉斥道:“这慌里慌张的做什么?” 小林子气喘吁吁,面色犹带惊慌,“奴有要事禀报王妃。” 张嬷嬷心下生出不好的预感,当即将果盘交给了一名婢女,“送进去吧。” 说着,她将人带去了耳殿。 片刻,她面色凝重的从耳殿里出来,直接进了正殿。 齐王妃正在剥贡桔给儿子吃,“少吃点,一会儿仔细吃不下饭。” 抬眸看见张嬷嬷面色不对,她心下一提,当即将剥贡桔的事交给了贴身宫娥,“世子再吃两个就别吃了。” 说着,她起身,便和张嬷嬷进了寝殿里,“发生了什么事?” 张嬷嬷便将小太监回禀的说了一遍。 齐王妃闻言面色一变,心里也骤然发慌起来:“燕王妃是怎么发现的?难道走漏了风声?还是说我们这边有她的人?不然她的消息未免太灵通了吧?我们可还没有行事呢……” “这件事只有老奴,还有那个小林子知道,绝不会是从我们这里走漏的消息……”张嬷嬷说的斩钉截铁。 “被人偷听去也不可能,我们在商议这件事的时候很隐秘。” 齐王妃并不会怀疑是张嬷嬷漏了什么消息,“那么就是那个小林子了?” 第99章 珍馐美味有乾坤 张嬷嬷也有些不安,“现在怎么办?好在,小林子知道的不多。” “找个机会将他给料理干净,免除后患!”齐王妃随口吩咐了句。 她心乱如麻的来来回回的踱步了几圈,手里的帕子都拧的皱皱巴巴的了,“该死的尚容欢,坏我好事……” 这边。 尚容欢正和阿罗还没回到自己的宫苑,正和阿罗耳语:“没有招惹我还能全身而退的,以齐王妃的性子八成会对小林子灭口,你趁机将人救下藏起来。” 刚刚直起腰身,就见一人手里提着一杆灯笼,小跑着向她们这边而来,手里的灯笼也跟着摇摆不定。 “行了你快去吧。”尚容欢说着,又嘱咐了一句,“记住,在关键的时候再出手。” “奴婢明白。”阿罗应了声,当先顺着另一条小路离开了。 就在这时,手提灯笼的宫娥也到了尚容欢的眼前,原本都要走过去了,看清楚是尚容欢后,当即急刹住脚步,如遇救星般,“奴婢见过燕王妃,燕王妃见到您太好了,听说您医术了得,您可不可以给我家贵妃看看?” “你家贵妃怎么了?”尚容欢有些惊讶。 她恍惚听说前几日贵妃哄的皇帝高兴,赐了她一个“敏”字,现在应该称为敏贵妃了。 那名宫娥面带焦急,“ 我家贵妃现在腹痛难忍,专给我家贵妃侍脉的太医这次没跟来,奴婢去请其他太医,赶巧皇后娘娘好像凤体违和,都在皇后跟前侍奉。” 尚容欢心思一动,有些时候与人为善便是与己为善,宫里人情宝贵啊,“好吧,我随你去看看。” 尚容欢进了敏贵妃的宫里时,敏贵妃身边的心腹尤姑姑冷不丁的看到她愣了下,随之目光带着几分犀利的看了那宫娥一眼。 那宫娥连忙解释了一番,尤姑姑这才面色稍霁,对尚容欢强笑了下,“有劳燕王妃了。” “敏贵妃娘娘的身子要紧,先看看再说。”尚容欢言语简洁的道。 尤姑姑又称谢了回,这才将她带进敏贵妃的寝宫。 敏贵妃整个人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秀丽的眉微蹙着,一脸病恹恹,唇色发白,衬的她整个人多了几分令人怜惜的憔悴,却依旧不失她妩媚风情。 “娘娘,燕王妃来给您看诊了。”尤姑姑轻声提醒了句,随后简洁的解释了回。 敏贵妃闻言,少做停顿的才半睁了眼皮,“劳动燕王妃了。” 随即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眸,伸出了手腕。 尤姑姑听了顿时搬来一把小杌子放在了榻前。 “娘娘客气了。”尚容欢坐下后,便垂眸为静心凝神为贵妃把脉。 片刻 ,尚容欢搭在贵妃腕上的手指动了动。 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下,随之手指动了几次。 尤姑姑眼见燕王妃都诊半晌的脉了还没有说话,她有些着急,“燕王妃,我家贵妃她怎么样?” 尚容欢没有应她,将所有的复杂情绪都掩藏在垂着的眸底,心里却在天人交战,左右权衡不定。 来时想的简单,可怎么也没有想到敏贵妃会是这样。 她清楚的知道身子皇室漩涡里,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之说。 无不是从善如流,虚与委蛇,阿谀奉承。要么就是见风使舵,落井下石。 就算她重活一世,在这无人可以挑衅和撼动的皇权之下,尚容欢也不敢自负的说,任何事都能全身而退。 她需要盟友,不管怎么说,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人来的好。 只是,据她对敏贵妃的了解,她行事张扬霸道,不计后果。 即便一茬一茬的新人上来,她也依旧备受皇帝宠爱,这也恰恰证明她的本事,同时也证明那些都是她的表象。 “怎么,本宫就是每月因月事纠缠而痛经,燕王妃如此忌讳莫深,莫不是本宫病入膏肓了?”敏贵妃眼也不睁,声音软绵绵,慢悠悠的一句,却透着几分不以为然。 尚容欢松开了她的手腕,将她的衣袖整理好, 顺手放回到锦被里,声音平静的道:“贵妃娘娘的脉象表面看似是寒凝血瘀之症,侧妃应也一直在服用温经止痛,活血化瘀的方子,效果想来不甚理想。” 她的一句话霎时令敏贵妃骤然睁开美眸,看着尚容欢的眸子里仿若万针而立,“燕王妃所言何意?” 尚容欢没有急着起身,神色淡定,脸上带着从容不迫的似笑非笑,“就是字面之意。” 说着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桌上的食物,全是些至阴致寒的食物。 尚容欢心下了然,微微一笑,“贵妃娘娘的饮食可谓是天下美味集一桌,若贵妃娘娘偶尔吃没什么,但若日日食之,长年累月下来,恐怕就是毁子的食谱,再过上三年两载的就足以能令贵妃娘娘的月信半点也难排出!” 敏贵妃脸上的血色登时褪尽,眸里的神情更是变幻不定,只片刻间,便恢复了刚刚的慵懒,“燕王妃危言耸听了,本宫自打生了盈盈后,一直在精心调养着,也换过了数名妇科圣手的太医。” 言外之意明显,就是在告诉尚容欢,她不会上当的,也不要存什么鬼蜮伎俩。 尚容欢不紧不慢的起身:“想来贵妃娘娘自有主意,有句话叫三人成虎,娘娘腹痛难忍暂且可以用一些艾叶,生姜和益母草烫烫 脚,可缓解贵妃娘娘腹痛,容欢告退。” 说完,她福身行了一礼,再不停留。 尤姑姑送了尚容欢离开后,急匆匆的赶回来,“娘娘,若是燕王妃所言为真,会是谁所为?” 待人一离开,尤姑姑面带紧张敏贵妃美眸里顿时寒光四溅,“除了那个贱人还有谁?整日里装的和菩萨似的,以为本宫不知道她都干了些什么恶毒之事。” 尤姑姑忧心如焚,目光看了眼桌子上的食物,“奴婢就说您整日里吃的都是这些山珍海味的金贵吃食,她竟然不言语,也没从中作梗的,足以说明内有乾坤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现在看来不管燕王妃所言真假,这些吃食我们暂且先撤了吧……” 尚容欢的话到底在敏贵妃的心里落了影儿,三人成虎,敏贵妃哪里不知这几个字的深意? 看似锦绣繁华的宫廷里,实则步步惊心,她尽管小心翼翼的调养,这些年生了盈盈后再无身孕。 而太医院的那些太医哪个不是成了精的,恐怕就是看出什么来,为了明哲保身也不会多嘴。 敏贵妃的眼眸里戾气横生,“撤什么?把你们的饭菜给本宫拿来,另外,回京后,你悄悄从外面带两名郎中给本宫瞧瞧,若燕王妃所言是真的,本宫可能要呈她的情儿了……” 第100章 他是拦路石 这边。 尚容欢走出一段距离,回头望了眼敏贵妃的宫苑一眼,随之微微一笑往自己的宫苑走去。 对于敏贵妃的反应,她一点都不意外。 她之所以点到为止,也自是有结盟之意,既然将要做盟友,那总要与之站在平等的位置上,这也算是她的筹码。 回去的时候,房里早已掌灯,桌上摆着饭菜,燕君闲已然回来了。 意外的,他并未坐在饭桌前,而是坐在矮足长案后,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引枕上,显得分外闲适,手里拿着黑白棋子,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 见她进来,他只微微掀了下眼皮而已,唇角勾起一抹薄薄的淡笑,不由调侃了句,“你的示警梦成真了吗?” 尚容欢走到他对面坐下,将从小林子那里截来的药包往他面前一放,“淳儿呢?” 燕君闲眸光滞留在那个药包上,顺口一句,“被父皇留下了。” 随之心下动了动,随手拿起轻轻嗅了嗅,药包弥漫着甜香味,他不懂这些香料的东西:“这是什么?” “入口毙命的剧毒。”尚容欢说的轻描淡写。 燕君闲狭长的凤眸倏然看向她,“从哪里得来的?” 尚容欢也不 瞒着他,“从齐王妃身边的太监小林子手里截获下来的,不知王爷现在可相信我的话了?” 她的那些说词实在是荒诞无稽,只是毒药就在眼前,燕君闲随手放下药包,“齐王妃?她为何要这么做?” 尚容欢看着他的眼笑着道:“为了移开你这个拦路石,没了你,齐王就是长子,这理由够不够?” 若不是这么巧的捉到了齐王妃手底下的人,她还真想不到是谁的手笔,甚至还猜测是端王母子。 可谓是防不胜防,此时算是目标明确了,以后也好防备着些。 她眸光潋滟,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他狭长的凤眸深深地盯着她,试图看到她的心里去。 难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得到他的信任? 有风从外面漏了进来,拂动的烛火拂动的明灭不定,衬的他俊美秀丽的容颜也明明暗暗的让人看不清楚他眸底的神情。 尚容欢被他那实质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王爷还不信我?” 还不等燕君闲开口说话,阿罗的声音自窗外急促响起,“主子,齐王宫苑那边出事了。” 尚容欢面色一整,“进来说话。” 燕君闲眉目 一挑,“你倒是捡到个不错的丫头。” 尚容欢顾不上炫耀,见阿罗进来,她忙问,“出了什么事?” 阿罗先是恭谨的对着燕王和王妃行了一礼,才道:“回王爷,王妃,齐王世子中毒了……” “中毒世子中毒?”尚容欢心下一跳。 她已经极力阻止前世的轨迹了,怎么中毒这件事依旧没有过去? 燕君闲却若有所思的看向尚容欢,现在就连他也有些看不明白她了。 之前她就说什么做梦示警什么的,还真被她拿出了毒药…… 突然的,他竟感觉扑朔迷离起来。 尚容欢转眼间又看到了燕君闲对自己怀疑的目光,顿时气结,“王爷这么看我做什么?你不会怀疑是我下的毒吧?” 她觉得想要取得燕君闲的信任,可真是任重而道远。 想想她就抑郁,这都怪自己以前没事陷害他,只是那都是小打小闹的。 燕君闲的眸光从她脸上移开,放下棋子,起身准备出去。 “王爷,你干什么去?”尚容欢顿时也起身挡在燕君闲的面前。 燕君闲垂眸看着她,“燕榛中毒不是小事,于情于理,也得过去看看。” “只是,我们这个时候过 去,怕是不合适……”尚容欢其实想说现在过去,没准就成了自投罗网了。 没准儿齐王妃正磨刀霍霍的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呢。 燕君闲见她说那么一句后,便神思不属的,并未说什么不合适,便绕过她就想走。 尚容欢脑中急转,一下捏住了他的衣袖,“等等……” 她在快速的思索着眼下的利弊,如果前世给皇帝下毒陷害燕君闲之人也是齐王妃。 那么齐王妃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可是给自己的儿子下毒? 不可能吧? 尚容欢根据前世对齐王妃的了解,这个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但会不会真这么狠毒还真不好说。 外面喧哗声已然隐约传进了大殿里,燕君闲扯回自己的衣袖,“就算如你所想的这些没影儿的事,此时若不去,岂不是显得我们心虚?” 尚容欢张口欲言,可燕君闲已然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了。 急的尚容欢直捏自己手指,燕君闲所言有道理,宫里宫外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有心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听到风声。 更逞论如此相邻的两座殿宇,别人都能听到动静,合着他们却听不到,转身不知道让人能编排出什么 来。 尚容欢眸光急转,看向笔直的站在旁边的阿罗,“那个小林子呢?” “主子让我去暗中守着的时候,那个小林子一直没有出来,刚刚发生了乱子,我就回来禀报了。” “事情有变,不必等他被灭口了,等下你跟着我过去,一旦发现小林子,找机会悄悄将他给绑了藏起来,不要惊动任何人。”尚容欢当然知道带走一个人不容易。 但好在是天黑,好浑水摸鱼。 当即往外走去,随即脚步急急的顿住,转头看向躺在长案上的那包药,走回去拿起来又塞进了袖子里。 这包药不能留在这里。 尚容欢还没进齐王的宫苑,就听到了齐王妃撕心裂肺的嚎啕声。 等她进门后,发现安王、端王、七公主等人都在。 人人面色也都带着情真意切的担忧之色,让人分毫看不出是不是发自真心。 而齐王夫妻站在靠近床榻的边的位置,齐王妃伏在满面焦急齐王肩头,呜嗷的哭个不停。 随即一转眼就见燕君闲靠边站在窗口处,面色严肃的看着榻前忙碌的太医。 尚容欢走到了燕君闲的身旁,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同时移开了视线…… 第101章 下毒之人 两名太医正相互配合着在给燕榛进行催吐。 这也是中毒后,拿不出及时的解药正常手段之一。 可燕榛的小脸儿已经变成了深灰色,已然失去了意识,吞咽都难,灌进的盐水多半都从嘴里溢了出来,四肢还不时的抽搐着,明显毒药在身体里走的很快,看着极为凶险又让人怜惜不已。 尚容欢也不看燕君闲,压着声音,小声的对燕君闲道:“我要不要上去帮忙?若是来上几针,孩子吞咽的也痛快些,然后再让太医及时配解药,或许早一些给孩子解了毒,也免得伤到孩子,毕竟才四岁,看孩子可怜的。” 燕君闲闻声顿了下,唇瓣微启,也同样用着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暂且看看再说。” 他也看出两名太医有些手忙脚乱,根本无暇顾及,没时间开方,可毕竟有御医在的,尚容欢贸然上前,齐王夫妻也未必信得着她,可谓是费力不讨好。 不过是来皇陵祭祀一两天就回京了,所以无需兴师动众的带那么多的太医过来。 尚容欢暗叹,这么个关键时刻,她不得不多想些啊,虽然知道人命关天,可冲动莽撞只会给自己招惹灾祸。 随之心里凝重起来,觉得应该不是齐王妃,除非她是真疯了 才会这么害自己的儿子。 可若不是齐王妃,那又是谁给齐王世子下的毒呢? 尚容欢的目光从安王,端王的脸上扫过,会是他们吗? 还是后妃? 还不待尚容欢想出个所以然来,太医发出一声急促的声音,“快,拿竹板,纱布裹了……” 众人齐齐看过去,燕榛竟抽上了,双眼翻白,四肢有些僵硬的口吐白沫。 齐王妃一眼就看到了她当即哭天抢地起来,听的让人越发的心焦麻乱的。 “住嘴,哭哭啼啼的丧气!” 女子沉沉的声音传来,众人齐齐转头看去,见齐王生母贤妃匆匆走了进来,当即都纷纷行礼,“见过贤母妃。” 贤妃母子可以说是出了名的好性子,老好人,平时人缘很不错。 “都免礼。”贤妃尽管担忧亲孙,还是说了句直接奔着床榻而去,看到燕榛的样子,顿时泪眼滂沱,“榛儿,我的榛儿……” 今日一路奔波的,她有些乏的厉害,已然宽衣睡下了。 谁知竟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她手忙脚乱的起来,收拾利落就过来了。 可眼下嫡孙这般,贤妃猛然双眼森寒的看向齐王:“可查出下毒之人了?就是泥人都有三分土性,竟敢对本宫的孙儿下这般毒手,本宫就算和 她同归于尽也不会让她好过。” 贤王当即面带惭愧的垂下了眼,“现在儿子还没顾上……” 不等齐王说完,齐王妃抽噎了声,“回母妃,臣媳在安排请太医的时候,就一道打发专人去查了呜呜呜……” 齐王妃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从在场的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好,若是查出幕后凶手,不管是谁,本宫绝不姑息。” 端王燕云彻目光四下一扫,便一眼看到了数步之外窗边的燕王夫妻。 他的眸里快速的滑过一抹精光,面带焦急的道:“皇嫂竟然在啊,眼下榛儿命悬一线如此凶险,为何不过来帮忙救治?皇嫂医术高超,定然手到毒清,相信榛儿很快就能平安无虞。”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了向尚容欢。 齐王眼神一亮,当即一抱拳,就要开口。 可尚容欢淡淡的声音传来:“医术高超不敢当,我相信人外有人。只是我对毒不怎么擅长,看着燕榛这般,我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齐王眼神一下黯淡下去,又将眼神转向儿子身上。 齐王妃却一抹脸上的眼泪,冷嗤道:“她就是有这本事,本王妃也不敢用她,说不准她趁机要了我儿的命呢。” 整个寝殿里气氛一下古怪起来。 “齐王 妃请你慎言!”尚容欢声音沉冷一句。 就在这时,寝殿门口处传来了禀报声:“禀王爷,王妃,我们捉到了下毒之人,也拿到了赃物。” 贤妃闻言,当即撇开孙子,走到桌旁坐下,面色森寒,“进来。” 随之齐王妃的心腹张嬷嬷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走了进来,不等她到近前,贤妃便单刀直入的道:“说,是谁害的我孙儿?” 张嬷嬷瞬间面带悲色,一指尚容欢,“是她,是燕王妃下的毒手,贤妃娘娘,求您给咱们小世子做主啊……”说完,张嬷嬷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寝殿中的众人闻言皆是震惊不已的将目光投向尚容欢。 “尚容欢你个毒妇,真的好恶毒,竟然给我儿下毒,我和你拼了。” 齐王妃情绪激动的一阵风似的扑向尚容欢。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兀,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尚容欢眼皮一跳,难以置信,“你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 实在太过突兀,等她话音落下的时候,齐王妃已然张牙舞爪的到了尚容欢近前。 指甲蔻丹鲜红似血,十指成爪的直抓尚容欢的脸而来。 尚容欢想躲都来不及,她下意识的抬脚要踹齐王妃。 然而就在同一瞬间,手臂倏然一紧, 眼前一花,脚尖一个旋转被人揽进了怀里,等她回神的时候,发现她已被带离了原地。 “齐王妃,你失仪了!”燕君闲声音低沉而威严的带着警告。 尚容欢闻声一脸发愣的抬眸看去,看到的是燕君闲线条流畅优美的下颌,还有他紧抿的唇。 她有些发愣,心湖仿若起了丝丝微澜,他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她,尽管,他出于责任。 随之身后传来了齐王妃气急败坏的愤怒之声,“老六,你放开我,你竟然帮着那个毒妇?” 尚容欢闻言回头,看到燕淮书正松开齐王妃手腕的动作,心中微讶,刚刚她的心神都在燕榛和齐王妃的身上,竟不知燕淮书是什么时候来的。 燕淮书空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声,紧接着道:“二皇嫂有话说话,这般失态,有失皇家体统。” 齐王妃气的七窍生烟,疾言厉色的尖声道:“我儿子现在命在旦夕,就是被那毒妇害的,我岂还能顾得了体不体统?老六你连妻妾都没有,不懂得这些,你不要掺和,今天我和这毒妇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不等她话音落下,燕君闲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齐王妃还请慎言,就是衙门审案也没有你这般自己问完就给谁定罪的。” 第102章 一计不成,先发制人 齐王原本满心都在儿子身上,自己的王妃突然这么一闹腾,他又惊又怒又糊涂,此时听了燕王的话,原本想要上前的动作就顿住了,想要先看看情况再说。 其他人的目光来回的在齐王妃和尚容欢的身上扫视,没有贸然开口。 尚容欢目光如冰锥般盯着齐王妃,恨不得戳穿了她,“齐王妃,我与你无冤无仇平时又无来往,为何要害你儿子?你没有真凭实据休要空口白牙的攀扯我。” 她的心里头却像是燃起了一簇火焰,原本她还觉得不可能是齐王妃下的毒。 哪个母亲会伤害儿子来诬陷别人? 那么现在齐王妃的反应上看,她有八成把握是齐王妃自己做的局了。 试想,哪个母亲在儿子出现危急关头时,还能如此面面俱到? 重点是直指自己,这恰恰让让容欢肯定了是齐王妃自己! 至于她的意图不难猜,这是担心自己拿到了证据去皇帝那里告状,她来了个先发制人。 够狠,齐王妃竟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拿来做棋! 可是她到底还是低估了齐王妃的心狠手辣,令自己这次深陷这个麻烦的漩涡里。 齐王妃早就成竹在胸,红着眼睛脱口恨声道:“你的恶毒心思早已昭然若揭,你妒忌我儿得父皇喜欢,早存了 歹毒之心,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下手的机会了,一心只想让你儿子独占鳌头,燕王妃你还有何话说?” 她的神情里仿佛对她不共戴天似的,让人根本就难以怀疑是她一手做的局。 尚容欢怒极而笑,“齐王妃,这是你自己的恶意揣测和臆想,你当在场的这些爷们生不出儿子来怎么着?还独占鳌头,难道几位王爷以后生一个我都要灭一个不成?” 齐王妃当即咬牙切齿,“证据确凿……” “都住嘴,你们当本宫死了不成?”贤妃不轻不重的一拍桌子。 空气里有那么片刻的凝固,贤妃冷冷的看向齐王妃道:“淮王所言不错,再是难过,再是心碎,也要顾忌你王妃的威仪和体统。” “还有,现在榛儿要紧,待榛儿平安无虞了后,就算是本宫无能,还有陛下圣裁,你这般金刚怒目的有什么用?” 齐王妃抽噎着,“母妃教训的是,臣媳知错,只是母妃,不如大家都去外面吧,留在这里影响两位太医救治榛儿……” 说完,她痛哭失声,哭是真哭,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有多心急如焚。 一直没有找到赶这些人出去的借口,现在可以说正是时候,她好快些给儿子服下解药,省的儿子受罪。 她在知道药被尚容欢 收走后,首先担心尚容欢去皇上那里告状。 所以,做贼心虚的她先下手为强的给儿子下了药,立即便让自己的心腹去打点安排,才有了先发制人这一局。 端王听了半晌,看了半晌,眼里精光闪过,在齐王妃话音落下的瞬间接话道:“本王能理解齐王妃的心情,为母则刚,爱子心切,换做是谁遇到这种事,都难冷静下来,更何况害自己儿子的人就在眼前。” 七公主燕盈盈向来与端王关系亲厚,习惯性的一个鼻孔出气的,接着便道:“太过分了,大皇嫂怎能这般狠毒,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燕君闲眸光清寒的从二人的脸上扫过,淡淡开口,“大理寺审案也没有听一面之词的道理,你们别信口开河,只道听途说就断章取义!” 燕盈盈不敢看燕君闲的眼,嘟嘟嘴道:“那为何不说别人,只说大皇嫂啊,苍蝇不叮无缝蛋。” “放肆。”燕君闲眸光一凛,“在哪里学的这些浑话?” 端王看着燕君闲的眼,顿时接话道:“燕王对七皇妹这般苛刻做什么?七皇妹话糙理不糙,却实是这个道理,可燕京人都知道燕王妃心狠,对自己的儿子都可以不闻不问几年,对别人的孩子自然更没有慈心。” “你怎知本王 的王妃不闻不问了?”燕君闲眸里寒光四溅。 “燕王妃不喜孩子,这个我也知道,她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安王也接了一句,竟然还打明月耳光,他定然不会错过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了。 贤妃面色一冷,“既然事情牵扯上燕王妃,在没有查明真相前,暂且委屈一下燕王妃了。来人,暂且将燕王妃关押起来,等榛儿过了这关后再细细盘问。” 尚容欢面色严肃,冷声道:“既然事关本王妃,那本王妃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本王妃等着事情的真相大白。” 原本她还替齐王妃担心孩子,现在,她就看看她如何作茧自缚,悔不当初的。 贤妃原本还想着没准尚容欢是遭人暗算了,波及到自己的孙子的,所以她原本打算等孙子好了,再说这件事的。 经尚容欢这么硬气的拒绝,心下不悦之余又多了些猜疑,说不好孙子的毒就是她下的。 “七公主所言不错,燕王妃若没有做过此事怕什么?” “捉贼拿赃,本王妃没有做过,为何要被关押起来?”尚容欢眸光如雪般看了眼难掩焦虑的齐王妃。 就在这时,御医满头大汗跑到贤妃面前道:“贤妃娘娘,小世子怕是不好,淡盐水没灌进去多少,吃的东西又多 ,无法吐出……” 贤妃和齐王夫妻再也顾不上尚容欢了,连忙凑到榻前去看,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到的人都捂住了嘴,眼露惊悚。 短短时间,孩子的脸上竟然起了一层深褐色的癞皮疱疹一直延伸到了衣领里,令人触目惊心。 孩子已然显得气若游丝,看的人更为揪心。 齐王妃也没有想到儿子因这般耽搁,遭了这么大的罪不算,而且还这般凶险。 现在的她也慌了,顾不得满榻的狼藉和脏污,扑至榻边,抱起儿子,“榛儿,榛儿,我的榛儿啊……” “本宫的孙儿啊……”贤妃一时急火攻心,眼睛一闭,晕厥过去了。 “母妃……”齐王手疾眼快扶住了要倒在地上的母妃:“太医,快……” 齐王又招呼着张嬷嬷等人将贤妃搀扶着去偏殿休息,整个场面顿时乱成了一团。 尚容欢站在榻前看着那小小的孩子实在是可怜,眼尖的看到齐王妃趁乱将解药塞进了孩子的嘴里。 她并未阻止,就算现在给孩子服用了解药,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以她的判断,这孩子最多捡回一条命,恐怕这后遗症是免不了的了。 自作孽,将来有齐王妃后悔的……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皇帝的声音,“榛儿如何了?” 第103章 自谋自画苦肉计 众人闻声,齐齐转身给皇帝见礼。 众人一让开了视线,皇帝一眼看到齐王妃怀里的孩子时,眉头顿时冷凝起来,“怎么会这样?” 永泰帝听到消息,打发太医过来后,一直等消息,只是这时间不短,实在坐不住便过来了。 齐王妃当即将她儿子放在了床榻上,跪在了皇帝的脚前,脸上悲痛难当,泣不成声,“父皇,求您为臣媳做主啊……” 齐王也跪在地上,“父皇,给榛儿下毒的小太监说是燕王妃指使的,请父皇为榛儿主持公道。” 皇帝闻言,眸光冷锐的看向尚容欢。 尚容欢神色镇定,眸光坦然而平静,正要说什么。 就听燕君闲淡然开口,“禀父皇,这件事颇为蹊跷,而且这只是齐王妃身边的嬷嬷一个人说的而已,还请父皇明断。” 淮王也随之附和道:“父皇,儿臣也赞同燕王皇兄所言,想来定有内情。” 永泰帝眼神一下阴沉起来,转身往外走去,同时吩咐太医道:“全力救治齐王世子,你们都随朕出来说话。” 永泰帝坐在了外殿主坐上后,端王给皇帝亲自奉上一盏茶后,接着开口道:“父皇,儿子以为这件事不管是谁做的,心思都极其歹毒。” “残害皇室子孙,罪不可恕!”永泰帝面色越发的森冷,声音却没有 什么情绪道:“燕王妃,你怎么说。” 皇帝问话,这次没有人再敢出声了,都等着尚容欢开口。 尚容欢从容不迫的道:“回父皇,臣媳没有做任何事,这是齐王妃的诬陷。” “我平白无故的诬陷你作什么?”齐王妃先是怒声一句。 已经给儿子服了解药了,齐王妃心安了下来,至于儿子脸上个的东西,想来等解了毒后,也就消退下去了。 只是她面上却是一副悲戚模样,“父皇明鉴啊,臣媳已经将燕王妃收买的人捉到了,是两名一个是送膳太监,一个是做点心的太监。 经过审问,他们已经交代了,是受燕王妃收买!如今将她给供出来了,她还不承认呜呜……父皇,若不是这毒妇做的,他们怎会攀咬她,不去攀咬旁人呢?臣媳真恨不得替了榛儿受着才好呜呜呜……” 永泰帝面色骤冷,“来人,将送膳太监带上来。” 垂手立在一旁的张妈妈当即双掌相击了两下。 随着脚步声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就见两个太监满面惶恐的从后殿里走了出来。 张嬷嬷收到自家主子的目光,当即冷然道:“燕王妃,这两个太监你不会不认识吧?若不是我们王妃思虑周到,及时的将他们捉到了,否则,说不好就被燕王妃灭口了。” 随着张嬷嬷的 话音落下,两名太监准确的到了尚容欢的面前,当先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砰砰磕头,“奴才办事不利,燕王妃救命啊。” “王妃救命啊,奴才不想死啊……” 尚容欢顿时蹙眉,“我见都没有见过你们,怎么让你们办事了?” 她是真的对这两名太监很面生,猜测着应该是行宫这边的人。 其中一名太监当即道:“是,您身份尊贵,当然不认识奴才,可是您身边的那个丫头却认识咱们的,还给了咱们一袋子银子和一包药,还说若是咱们不小心将药洒了丢了,再和您要就是,您的手里还有余下的。” 另一名太监,当即从怀里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拿了出来,放在了尚容欢的脚边,“王妃这银子,咱们还没来得及花用,还您就是了,您就饶了奴才吧……” “简直无中生有,说,是谁让你们如此污蔑本王妃的?”尚容欢怒气横胸,这些人怎么敢? “况且,这才来行宫最多才两个多时辰,我的丫头一直跟在我身边,不曾离开半步。” 两个小太监顿时急的都哭了,砰砰砰的不要命的磕头,“奴才不敢污蔑您……” 齐王妃眼中恨意冲天,“毒妇,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了,你竟还在抵赖?你会医术,下点毒自然方便,我,我要杀了你……” 说着,她又冲向尚容欢,扬手就要打脸。 只是在半途,就被尚容欢准确的握住了她的手腕,“物证?就这谁都能拿得出来的一袋银子就是物证了?还有就凭这两个太监随便的几句话,你就认定了是我主谋?我看主谋之人是你才对!” 说完,尚容欢猛然将齐王妃甩了开去。 齐王妃脚步踉跄了两下,被齐王一把扶住,她的心急跳了几下,怒目看向尚容欢,声音尖利的道:“燕王妃你这是在说我故意拿自己的儿子来诬陷你了?简直荒谬,你为了抵赖,竟然说出这般恶毒之语,榛儿的样子,刚刚你们都看到了,我是他的母妃啊,我岂会害我儿子?” 齐王顿时开口冷声道:“皇嫂过分了,本王的王妃一向爱子如命,怎会做出这种畜生不如之事?” 齐王妃呼吸滞了滞,当即接道:“他们刚刚不是说了吗,物证定然就在皇嫂你的身上,若不在,也定是藏在你的宫苑里,要么被你毁尸灭迹了。” 燕君闲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若在这个时候开口,父皇只会以为他心虚为自己辩解,暂且看看再说。 尚容欢冷笑,“什么话都让你们说了,我还说是你们自己自谋自画的一出苦肉计呢……” 永泰帝的眼神阴沉起来,眼神不着痕迹的 从燕君闲的脸上扫过,不等尚容欢说完,永泰帝直接开口,“传主管内务嬷嬷过来一趟。” 内务嬷嬷是当今皇帝为储君时的女官,是先帝在世时御口指派的人,虽然侍奉储君左右,实则是历代皇帝的耳目,对储君有着监督劝谏之责。 待储君上位称帝后,也只听皇帝的吩咐,成为皇帝最为信任的人。 当然,也有命薄的,皇帝上位,女官却殒命了。 尚容欢心下一寒,“父皇,您这是相信了他们的信口雌黄吗?” 淮王收到了燕君闲的目光,当即压着咳嗽道:“父皇,燕王妃所言不假,我们才到行宫,就算是燕王妃有心,她也没那个时间来收买行宫之人。” 永泰帝凌厉的目光直射燕淮书,“朕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淮王,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身子不好,早些回去歇息吧。” 眼看燕淮书还要开口,一眼对上尚容欢的眼色,抿了下嘴角,不在说什么了,惹怒了父皇,只会扩大这件事。 “父皇所言极是,刚刚这行宫的太监也说了,是燕王妃身边的丫头给的银子。”端王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中,心里冷笑,他很喜欢顺手推舟,不能什么好事都被老大占着。 正在这时,内务嬷嬷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对着众人福身一礼。 第104章 御前对质 “燕王妃,你随内务嬷嬷进去,就当是为自己的清誉,你若清白,朕相信燕王妃你不会拒绝。”永泰帝看似安抚的一句,实则不容违逆。 尚容欢当然不会拒绝,她若左推右挡的才令人生疑,她面色无波的道:“这件事,臣媳希望父皇彻查!” 说完,她随着内务嬷嬷去了后殿。 齐王妃想要趁机说些什么,被齐王横了一眼后,她打消了趁机给尚容欢上眼药的心思。 皇帝那深沉带着审视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所过之处,无不是低眉敛目的,有些时候说多了,反而会惹来帝王的猜忌。 不过很快内务嬷嬷就先出来了,“回禀陛下,燕王妃身上没有任何的药。” 永泰帝眯眸,没有言语。 片刻,尚容欢身姿端庄,笔直的走到了永泰帝的面前,“父皇,臣媳恳请父皇也查齐王妃,臣媳怀疑是她的一出苦肉计。” 众人集体面面相觑。 都觉不能吧,燕榛的样子实在太过恐怖,甚至可以说很惨。 再看永泰帝,面无表情,让人难以窥探半分情绪。 “父皇,求父皇给榛儿做主啊,臣媳断不会拿自己儿子这般作践的……他现在还不知如何了呜呜呜,若是他有个好歹,臣媳定会随 着榛儿一起去……” 齐王妃跪在地上掩面痛哭,可心里却是底气十足,她先前就给众人提了醒,从尚容欢身上搜不出什么药来,那也是被她藏起或扔掉了。 哼,就算尚容欢知道了自己是苦肉计,她又能拿自己如何? “齐王妃,你说是燕王妃主使,她为何要如此?”永泰帝将尚容欢的话在心里反复过了一圈。若是一般的妯娌不和这种事,他直接甩给皇后便是了。 可事关他的皇孙,这件事恐怕必有内情,若是姑息纵容了去,以后必然会祸及子孙。 永泰帝不由眼神阴阴沉沉的看向齐王妃,缓缓的道:“齐王妃,现在没有从燕王妃身上搜出毒药,你要知道,这种凭空捏造,恶意污蔑,可是要受杖刑的。” 齐王妃早就打好腹稿了,“父皇,这毒妇……” 她刚刚说完,就收到了永泰帝皱眉不悦的视线,当即改口,“是燕王妃妒忌父皇您喜欢榛儿,所以才下如此之手的,就是为了让她儿子一枝独秀。” “混账,朕喜欢的人多了,难道燕王妃都要一一铲除了去?这种理由说的过去吗?你说话就这般不知轻重?”皇帝面色又沉了几分,这种话也说的出口,当他这帝王是死的不成? 齐王见见势不好,当即瞪了齐王妃一眼,行了一礼,道:“父皇,儿臣的王妃是爱子心切,才一时口不择言。” 齐王妃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失口,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呢,当即认错,“臣媳知错,是她野……” 燕君闲淡淡的开口道:“齐王妃若真的爱子心切,不是应该守在榛儿房里吗?没有实质证据,却在这里无的放矢,捕风捉影,信口开河,实在有失体统。” 皇帝颔首,赞同的道:“燕王所言不错……” 尚容欢再不给皇帝继续问齐王妃的机会,当即跪在地上,面色沉肃的道:“父皇,臣媳恳请搜查齐王妃以及她的住所。” 齐王妃闻言一下就急了,也跪在了地上,哭唧唧的道:“父皇臣媳的儿子是受人所害啊,请父皇明察……” 永泰帝格外深沉的眼眸微眯着,脸上多了一些让人难以琢磨的高深莫测,只是从那眼缝中漏出来的幽光仿若看进人心深处去似的,齐王妃难以抑制的有些紧张起来。 “内务嬷嬷带齐王妃去后殿,仔细检查。” “父皇……” 齐王夫妻几乎同时开口要说些什么,只是对上永泰帝那布满了威严的目光下,两个人齐齐的熄了声,再不敢多言一句,果然 是帝心难测。 在场的众人在之前还以为陛下是偏心了齐王,现在看来是各打五十大板? 尚容欢不等齐王妃随着内务嬷嬷离开,当即开口道:“父皇,齐王妃的指甲上染了剧毒!” 石破天惊,皇帝等众人齐齐的往齐王妃的手上看去,只看到她猩红的指甲一晃便缩进了袖子里。 齐王妃的脸上快速的闪过一抹慌乱,面露气恼的瞪着尚容欢,“燕王妃你是何意?我为何要在指甲上染毒?你休要血口喷人。” 尚容欢唇角微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因为……你的目的是我,只要我被你的指甲抓破了皮,必然用不了三个时辰就能毙命,到时候,人人都会以为我是畏罪自尽的!而你则全身而退。” 齐王妃眼神闪过慌乱,极力争辩道:“你胡说八道,我为何要这样做?不要忘记,是你毒害我儿的,现在在查毒害我儿的主使。” 尚容欢冷嗤了声,“我是不是胡说,劳烦内务嬷嬷和太医看看,一眼便知!” 齐王妃心下急转,脱口道:“你之前不是说不懂毒吗?现在又这样说,分明就是心虚!” 尚容欢从容不迫的淡声道:“呵,我是不懂毒,可并非是看不出毒来,就是随便拎出一名医者 ,都能辨出毒来,这是身为医者的基本常识,不足为奇。怎么,难道凡是辨出毒的医者,都是害你儿子的主使不成?齐王妃你有被害妄想症吗?” 齐王妃哪里肯就范,垂死挣扎道:“燕王妃你休要避重就轻,本王妃一直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哪里来的时间去浸毒,你若早发现了为何不早说,偏偏在陛下面前胡说八道,你这是藐视君父。” 皇帝就坐在正坐上,不发一言,任凭两个人言语交锋,他倒要好好开开眼。 尚容欢知道永泰帝的不言,代表着他对齐王妃生了疑,故而从容的缓声道:“因为我也是才发现的,就是在我刚刚握住你手腕的时候,透过光线的映照,我看到了你指甲内侧泛出了浅蓝的光! 因此判断,你的指甲浸了毒,根据你两次三番不顾体面的总想着来挠我,让我更加确定了你的意图。” 若非如此,尚容欢也难以判断齐王妃的毒在何处。 所以尚容欢不动声色的等着这个时候。 这个女人不可饶恕。 尚容欢转脸对一直观望的永泰帝道:“父皇,臣媳恳请父皇检查齐王妃的指甲,另外,将这两名太监严刑拷问到底是谁收买的他们来诬陷臣媳,必会真相大白。” 第105章 帝心难测,欲加之罪 永泰帝看着齐王妃的目光堪比外头的冰天冻地般的冰寒,他这半生来,经过了太多而阴谋诡计,哪里还用别人查看,以老二媳妇那闪烁的眼神,就能判断她的心虚了。 这个贱妇,她竟然连自己的亲子都拿来利用,简直罪该万死难恕其罪。 只是若将她做下的恶事拿到明面上来说,必然成为皇室丑闻,为这么一个毒妇损皇室颜面,太过不值…… 在场的几位王爷都已加冠,哪个没有七窍玲珑之心,所谓看破不说破,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多嘴被父皇迁怒。 唯一年岁稍小的也就是在场的七公主,不过她现在感觉一团迷糊了。 谁做了什么谁心中有数,齐王妃又惊又俱又心下慌乱,惶惶不安。 以前她对尚容欢是讨厌和妒忌,那么此时她对尚容欢生出了浓烈的怨毒恨意! 只是这些,她都深深地埋藏在了心里,面露悲戚道:“父皇,臣媳冤枉啊,榛儿是臣媳亲生,臣媳就算再是畜生也不会毒害自己的儿子啊。 燕王妃这话实在是太过诛心了,臣媳与燕王妃之前就有龃龉,她一直与臣媳较劲攀比。 尤其是宫门口处的时候,她还说齐王废物,无能,贪生怕死,关键时刻父皇您指望的只有她家燕王。” “齐王 妃,你满口胡言……”尚容欢心中急跳不止,当即叩首道:“父皇明鉴,臣媳从未说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请父皇明察。” 燕淮书紧接着道:“父皇,齐王妃开始就无凭无据,如今又……” “齐王妃你接着说。”永泰帝的声音堪比外面呼号的寒风,格外的瘆人,“朕面前谁若再敢多嘴多舌,现在就去先帝的寝陵前跪着去。” 所有蠢蠢欲动要开口的人,均歇了这个念头,都了解当今皇帝的心性,从不容任何人违逆。 齐王妃心下大喜,慌乱尽去,越说越顺溜,快言快语如爆豆子般接着道:“现在整个燕京的百姓满口都说燕王夫妇是救世主,那些难民们只记得燕王夫妇,还说,燕王是嫡长子,儿子是嫡长孙。 让她就生出了别的心思,有次臣媳无意中还亲耳听她得意的说,她与她夫君燕王因上次的瘟疫之事,劳苦功高,她还说储君之位非她家燕王莫属! 所以,燕王妃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独占鳌头,可谓是心肠歹毒,父皇明鉴啊……” “父皇,这些都是齐王妃的凭空捏造,请父皇明察。”尚容欢满心都是阴霾,仿佛从后背心上冒着丝丝的寒气。 这个齐王妃还真是个人物,自己儿子都那般了,她 不担心,反而一心想要置她与燕君闲于死地。 杀人诛心,她还真会利用皇帝的猜忌之心,皇帝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觊觎皇储之位。 不过也是,她给自己的儿子服了解药了,她定是以为药到病除了吧? 燕君闲神色从容镇定又坦然的跪在地上,“父皇明鉴,儿臣的王妃自小与皇妹们一起接受宫廷教养嬷嬷们以及太傅的严格教导,绝不会说出这种口无遮拦,轻浮之语!” 淮王那一向温暖的眸里多了一份焦灼,“父皇,咳咳,儿臣也相信皇嫂绝不会这般张扬,在外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语,反倒是齐王妃从开始到现在,明显是用心之险恶……” 齐王满面惶恐的当即跪地,“父皇,本王的王妃心性耿直,有什么说什么,她不会妄言。”现在不是查出谁是凶手主使的事了,若是一旦落实了这件事,那就代表着储君之位的觊觎。 在父皇眼中,远比谋害子孙来的要重的多。 端王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安王。 安王适时地接话道,“父皇,儿臣在外头也听到了不少齐王妃所说的那些流言蜚语,只是儿子一直没当回事……” 永泰帝阴沉沉的目光落在燕君闲的身上,这几个儿子中,长子足智多谋,就连他也不得 不承认他的优秀。 尽管因他那被贬成妃嫔的母妃之故,他对这个长子多为冷落和打压,可更多的时候还是倚仗他,到现在他都看不透这个皇长子。 对,他母妃即便由皇后被贬成妃的,依旧是嫡出皇长子啊。 保不齐就让他对自己存了记恨之心,巴不得盼着自己早死,他好上位,好一个徐徐图之啊。 随即永泰帝将目光幽幽的转向了尚容欢,齐王妃准备的也算充足,可燕王妃都能通过蛛丝马迹令齐王妃自乱阵脚,可见精明聪慧。 重点是此时看来,老大夫妻同心啊。 夫妻同心,珠联璧合? 之前外传什么夫妻不睦,原来都是假象,是做给自己看的? 几乎是片刻间,永泰帝的背脊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死寂般的空气里,弥漫着令人压抑的不安…… 尚容欢心神绷紧,这件事到底还是扩大到了不受她控制的地步! 储君和皇位可以说是皇帝的逆鳞,现在怎么破? 就在尚容欢还未想出应对之策来,贤妃脚步匆匆的从后殿里走了出来,“陛下,妾恳请陛下重罚燕王夫妻! 齐王妃刚刚说的话,妾都听到了,您现在正是春秋鼎盛,年富力强之时,可燕王夫妻居心叵测,窥视储位,该当严惩,以儆效尤 。” 皇帝看着贤妃的目光缓和了几分,先是关心的一句,“你可好些了?朕已然命太医全力救治榛儿,相信很快就会无碍的。” 贤妃满面感激,“多谢陛下关怀,夜已深,陛下早些定夺了吧,也好早些休息。” 皇帝颔首了下,转而缓缓站起身,看着下头跪着的几人,面色端肃和冰冷,“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燕王治家无方,管妻不严,这次祭祀祈福你就不必参加了。待回京后,燕王回府面壁思过三月。” 淮王面色一变,欲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因心中激荡,一时咳嗽了起来。 燕君闲低垂着的眸底滑过一抹怆然,还真是欲加之罪呵,若是可以,他宁愿生于寻常百姓家。 只是面上却看着神色依旧无波无澜到事不关己,缓缓叩首,“谢父皇隆恩,儿臣遵命。” 燕淮书脱口道:“父皇,这样的惩罚对燕王皇兄太过严苛了……” 永泰帝霎时震怒,“淮王你闭嘴,朕若不是念及他们夫妻有功在身,早就将他们废为庶人了,这次不过小惩大诫! 淮王,朕一直顾及你病体缠身,所以才一再对你多加包容,朕提醒你,不要恃宠而骄,若再多嘴,朕治你忤逆犯上之罪!” 第106章 意在敲打 “多谢淮王好意,你不要说了,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尚容欢平静的开口。 皇帝目光冷冷的移向尚容欢,“齐王世子之事涉及燕王妃,虽未有实证,却也难辞其咎……” “从即刻起,燕王妃去先帝寝陵外跪着,每日跪五个时辰,跪足三十日方可回京,回府后与燕王一起闭门思过三个月,直到懂得何为修身养德为止。” 齐王妃心情激荡,眼看着看着尚容欢脸上白的和纸似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得意,只有她的儿子才配独一无二,一枝独秀,想和她争?她也配! 尚容欢仿佛被人一瞬间给抽去了筋骨,整个人绝望的软坐在地上,她好没用啊,就算她拼尽全力,依旧没能改变前世的命运,到底还是走进了前世的轨迹里。 齐王妃说的那些诛心之语可谓是一把利刃刺入她的喉咙,令她辩无可辩。 说再多都没用了,以她对皇帝的了解,这是顺水推舟打压了,因为贤妃现身的时间恰到好处啊。 就在皇帝话落的瞬间,一阵萧寒的风从门口涌入,敏贵妃身披红狐斗篷从外面走了进来,故作惊疑的道:“呦,这是闹的哪一出啊?燕王妃做了什么,陛下这般震怒?跪一月?” 皇帝一看到敏贵妃,面色稍霁,声音温和的道:“贵妃身 子不适,更深夜重的,怎地过来了?” 敏贵妃面带一缕哀愁,“齐王世子出了这种事,臣妾哪里安的下心呐。” 皇帝面色越发的温和了,“走吧,朕送你回去歇息。” 贵妃美眸一闪,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人道:“陛下,臣妾可得说好了,不管您惩罚谁都不要紧,燕王妃可惩罚不得,臣妾现在可离不得她。” 敏贵妃说完,一石惊起千层浪,整个大殿里的人神色各异。 重点是敏贵妃虽无子,却深得帝宠,多少人巴结都巴结不上,况且敏贵妃盛气凌人,目中无人惯了,从不会去帮谁。 站在皇帝身边的贤妃闻言心下暗恼,面色也带了几分冷意,“敏贵妃,事关谋害皇孙之事,陛下这般惩罚,已是对燕王夫妻格外开恩了,敏贵妃才来,不知内情,本宫不怪你,谋害皇孙不是小事,你还是不要掺和了。” 永泰帝面色微沉,低斥道:“贤妃所言不错,这件事贵妃不知内情,不要多说了回去吧。” “陛下……”敏贵妃拉长了声音唤了声,紧抱着永泰帝的手臂轻晃了下,“您听臣妾说完啊……” 敏贵妃不等永泰帝应允,继续道:“到了行宫后,臣妾就身子不适,好在臣妾记得燕王妃也会医术,便请了她为臣妾诊脉。 她说 臣妾好生调理,假以时日还能为陛下诞下皇嗣呢,这么多年了,臣妾就七公主一个,人人都有儿子,您不想臣妾带着遗憾下去吧?” 眼看着永泰帝眼神晦涩不明。 敏贵妃再接再厉,“况且,这件事的真相若是严查下来还不知如何呢,所谓捉贼捉赃,无凭无据的,单凭齐王妃的几句话就如此定罪于燕王夫妻,说到底也难以服众,也令朝臣妄加揣测。 燕王心性淡薄,行事稳重,陛下哪次吩咐他做的事不是办的稳稳妥妥?单凭这一面之词,就下这么重的处置,难免伤了陛下与燕王的父子情分呐。” 敏贵妃说完,不轻不重的捏了下皇帝,暗示之意明显。 永泰帝眸光微眯了下,思忖的功夫,贤妃急不可耐的开口道:“陛下,谋害皇孙这件事若是不重罚,给子孙们一个警醒,以后怕是……” 敏贵妃当即接话道:“贤妃如此死咬燕王夫妻,可是有实证?没有实质的证据,那就是诬陷。”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谁都知道,地上两个装死的太监经不起严刑拷问了。 “敏贵妃……” 两个人目光相接,没有兵戎相见,却已针锋相对。 永泰帝一看,顿时黑脸:“都住嘴。” “陛下……”敏贵妃说着给永泰帝一个眼色。 永 泰帝看着她的眼,沉而缓的道:“贵妃所言不无道理,燕王禁足一个月,在府中好好教妻……” “陛下……”贤妃震惊不已,这和刚刚的处置,完全是两种概念。 禁足三月闭门思过,这是犯了过错的惩罚! 可现在却成了禁足教妻? 这是什么惩罚? 她的孙儿就白受了? 她主要想说君无戏言啊,可她哪里敢这么说,当即道:“陛下,请您严刑拷问这两个奴才,到底是谁……” 贤妃的话还未说完对上皇帝那阴沉的目光后,她死死的咬住了舌尖。 皇帝冷哼了声,当先提步往外走去。 尚容欢一时都不知是该庆幸还是什么了,整个人半天回不过神来。 几步外的淮王见尚容欢还委坐在地上发呆,他想她定是吓坏了吧? 他不由自主的声音轻软的唤了声:“皇嫂。” 尚容欢闻声抬眸间淮王面带担忧的正望着她,他不该过来,更不该掺和进来。 他眉目间虽有倦色,却依旧不失那令人温暖的温柔。 她对淮王扯了下嘴角,想说什么,下一瞬,手臂一紧,尚容欢垂眸看着手臂上修长的手指,顺着看去,对上燕君闲眸光深邃而宁静的眸子。 她怔楞的顺着他手的力气站起身,喃喃一声,“谢谢……” “我们回去吧。” 燕君闲顺势牵着他的手腕提步往外走去。 尚容欢整个人有些发怔的看着握在手腕上的那只手上,心湖微乱。 夜风像极了冤魂的哀嚎,天色已然不早,尚容欢和燕君闲回去的时候,摆在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了,两个人也没有心思再吃,但却默契的坐在了对面静默不动。 尚容欢总算是想通了皇帝的这番操作的用意,原来意在敲打?! 呵,果然是君心难测啊…… 不过值得安慰的是,她改变了上一世的轨迹! 半晌,燕君闲才声音低哑的开口,“你到底还是将本王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本王同你说过,没有步步为营不留痕迹的本事,就不要随便去埋棋,一步之差只会自食恶果!” 尚容欢眼皮颤了颤,片刻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是以为她收买了齐王妃身边的人。 “王爷你误会了,我没有……”尚容欢忙解释。 “本王知道你嘴硬,不与你辩解,只希望相同的错误不要犯两次,记住,今日的好运,明日未必会有。 皇室人情凉薄,往往自作聪明多数作茧自缚,本王不问你与贵妃达成了什么共识,只是本王提醒你,与其与虎谋皮,不如事缓则圆来的实在。”燕君闲说完起身便想去后殿。 尚容欢急了:“等等!” 第107章 我欺负的就是你 她急急的起身,走到燕君闲的面前,仰起脸,满眼都是郑重,“是,我承认,以前试图收买王爷院子里的人的事,令王爷对我生了偏见,这我能理解,可是王爷,这次真的是梦中示警……” 随即,她带着几分急切和诚恳的道:“王爷,你就不能试着放下对我的偏见吗?试着相信我可以吗?” 燕君闲嘲弄的勾起嘴角,“这句话,你还记得是多久前与本王说过的吗?然后你又做了什么呢?” 尚容欢面色凝固,呆滞在了原地。 “好自为之!”燕君闲说完绕过她往后殿走去。 尚容欢有些气结,这男人怎么这么爱记仇? 这都多久的事了,他要不要记得这么清楚…… “主子,还用捉小林子吗?”阿罗在门口处等了半晌,才进来请示她。 尚容欢闻声回神,闭上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道:“没必要了,再追究下去,只会将事情放大,对我们不利。” 片刻,睁开眼见阿罗正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眼里的意思让人一目了然。 尚容欢的唇角却淡笑了下,“放心,有齐王妃哭的时候,我们且看着就是。” —— 翌日天色微明之时,众人提 早准备妥当。 皇帝带领着亲王,宗亲以及文武大臣入上了天台行祭祀祈福大礼。 而皇后则带领着宫妃以及王妃和命妇们在外围祈福。 庄严的礼乐响起,所有人不敢懈怠,无不面色庄重而严肃的在礼官的指引下行叩拜大礼。 可能是发生了齐王世子中毒的事,帝王情绪不佳,当日祈福大典礼毕后便起驾回京了。 天色入暮之时,燕君闲夫妻才回到府中。 两个人才进院子,就见尚明月打扮光鲜亮丽的等在门口。 她面带绝美的笑容,温温柔柔的道:“王爷,姐姐,你们一路辛苦了,妾已经为你们置办了酒菜,权当妾为王爷和姐姐洗尘了。” 尚容欢眯了眯眼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随即,尚容欢恍然,尚明月不会是以为这样,她就能忘了前天她闯进明月小筑闹的事了吧? 还是说因为香儿被燕君闲带走后,会说出她什么事,挽回什么? 若她这样想,那可是想多了! 尚容欢提步就要继续赶路,“不了,我晚上只喝汤。” 尚明月顿时笑意盈盈的上前一步挡在了尚容欢的面前,“姐姐,你就不要生明月的气了,不管怎么说都是明月 的错,是明月不懂事,你就原谅明月好不好?今夜的晚宴是明月的赔罪,希望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不好意思,我记着呢。”尚容欢冷笑的说了句,推开她往前走去。 “姐……”尚明月被推的趔趄了下,随即去拉尚容欢的手臂,“姐姐,你就原谅明月这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若是以往,尚明月被推一下定然顺势跌倒,来装柔弱,但今天她竟然这么死乞白赖的非要自己去吃饭。 尚容欢垂眸,看着尚明月停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面色泛冷,“放开!” “姐姐,你若还气明月,你怎么惩罚明月都愿意,只要姐姐心里痛快,能接受明月的道歉就行。”尚明月说的情真意切。 尚容欢心下百转千回,抬眸看了眼旁边冷眼旁观的燕君闲。 心下微动,面露古怪的笑,“是吗?既然你这么说,我若不成全你,显得不近人情了。既然如此,阿罗,你就再委屈一下取些狗屎来,若是月侧妃吃了,就代表她的诚意。” 燕君闲嘴角一抽,抬步便走。 尚明月闻言面色骤然一冷,“姐姐,你,你怎么能如此欺负人呢……” 愤恨的瞪了尚容欢一眼 ,一跺脚,便去追燕君闲,因要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敢太靠前,声音焦急的道:“王爷,王爷,明月是诚心给姐姐道歉的……” 燕君闲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声音却平淡,“她不去,本王也不能用强吧?你应该自省,做的事是不是太过份了?” 尚明月脚步一下顿在原地,心乱如丝,眼睁睁的看着严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不知入夜的风太硬,还是什么,寒冷蔓延到四肢百骸。 “主子,主子?”闫妈妈叫了几声,见她怔怔的,不由心疼的道:“王爷和王妃是不会去了,我们先回去吧,您等了这么久,身子都冷透了,仔细生病。” 尚明月有些失魂落魄的喃声道:“我生不生病,会有人心疼吗?” 闫妈妈眼角发酸,“如何没有人心疼?咱们夫人心疼,奴婢也心疼啊……” “你们心疼又有何用呢?”尚明月抽泣了声,双眼弥漫起浓浓的怨毒,声音轻若如风般的道:“我们今天的努力白费了啊……” 闫妈妈扶着她往回走,“侧妃您别急,王妃本就与您水火不容,她不接受您的宴请,这也是情理之中的。” 风如刀刃般吹的面 颊发痛,尚明月无所感般,声音缥缈的道:“可是我们挖空心思,才弄了这一桌能解开王爷和王妃身上情蛊的菜肴,这次不成,下次哪里有合适的机会?” 闫妈妈也是心急火燎,“慢慢再找机会吧,您这些年都等了……” 闲云台 燕君闲一边换着常服,青墨一边回禀这两天他查到的事。 “密道设计的很是巧妙,从王妃的房间走,一条通往您的书房,一条通往月侧妃的明月水榭,还有一条通后湖的凉亭……” 燕君闲换好了常服走到桌案边坐下,“月侧妃这两天有什么动静?” “有左嬷嬷坐镇,您又不在府中,月侧妃很安分。”青墨跟着走过去从小炭炉上拿起提前烧好的水和茶,放到主子的面前案几上。 燕君闲淡淡瞥了眼青墨,“可听到了什么?” 青墨急眨了几下眼睛,这才明白主子说的是什么,面色一凛,道:“属下不敢……” 主子的女人,他一个做属下的,哪里敢去偷听,不要命了? 燕君闲手指微屈在桌子上有节奏的轻敲着,“青墨,若你是月侧妃,你在知道这个密道后,你会好奇这密道都通往哪里悄悄查看吗?” 第108章 壁角真相,面目全非 青墨认真思索了片刻,随即一脸苦恼的抓了抓头,“这,这属下还真猜不出来月侧妃会不会好奇,但若是属下,属下肯定会想一探究竟的……” 燕君闲只是随口一问,他喃喃自语道:“也不知她是何时知道这个密道的,也不知我们说过的话被她听去了多少。” 他心下失望的是尚明月在知道密道的第一时间没有通禀他,而是以此来陷害尚容欢。 这令他极为的不喜。 青墨见主子墨色深邃,晦暗难明,也看不出在想什么。 过了半晌,青墨提议道:“主子,要不您先用膳吧……” 燕君闲却起了身,“去书房……” 闲云台的密道暗门是在书房里百宝阁的后面。 燕君闲站在推开的百宝阁前看着面前黑洞洞的密道入口,当初开府的时候,这个百宝阁就在,材质檀香木的,并不是固定在墙壁上的。 而他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便没有叫人另做,原来是另有玄机。 半晌燕君闲淡淡一句,“去拿灯笼,去外面亲自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内。” 青墨顿时正色的道:“属下知道了。” 待主子进去后,他尽量将百宝阁往前挪了挪恢复了原样,留了一人进出的空隙,好在密道门是从里面开的。 燕君闲手里提着灯笼走在 密道里,他不在乎什么君子不君子的,有些人心或许会被眼睛迷惑。 到了尚明月的密道口处,只听尚明月的声音里布满了暴躁,有异于往日的温柔。 “不行,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王爷待我日渐冷淡,我若再不想法子,还没承宠恐怕就要失宠了。” 闫妈妈却满脸堆笑:“侧妃您总是杞人忧天,王爷是光明磊落的谦谦君子,就单凭您是他救命恩人这一条,谁都越不过去的。” 尚明月更加的不耐,反而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感,“越不过去有什么用?到现在我要的是快些解开王爷与尚容欢的情蛊,我要与王爷尽早圆房!” 她的美眸里闪过一抹狠辣,“既然尚容欢不吃我解情蛊的宴席,那她就真活腻了,我们就先下手为强,先找机会除之后快!” 说着,尚明月站起身来回踱步,嘴里嘀嘀咕咕道:“只是尚容欢这个贱人太可恶了,自从她醒过味来,越发难对付了。 我不惜自残,给那些低贱的难民下毒陷害她,都被她逃过去了。” “若是给难民下毒这件事被王爷知道了,就算我是王爷的救命恩人,恐怕王爷也不会宽宥我吧?更逞论我又不是王爷真正的救命恩人……” 闫妈妈苦口婆心的劝慰道:“主子,您 就是想的太多了,整日里琢磨这些容易让自己钻进死胡同里的,给难民下毒这件事,您做的如此隐秘,王爷又如何知道?” 闫妈妈顿了顿,又道:“还有啊,您不是说过了,当日您见到王爷的时候,就他一人在那京郊破庙里啊,只要您当成自己救的王爷,那您就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啊。” “诶呀,我说了这么多,妈妈怎么就不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呢?我是觉得王爷现在待我的态度,不得不怀疑王爷可能知道了什么,你明不明白?” 尚明月将自己心中的不安说出来,很是头痛的又坐了回去,“当日我去京郊破庙的时候,恍惚看到了一个远去的女子背影,一闪就不见了,我当时没有在意。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我在想那女子是不是真正救了王爷的人? 还有,她是不是已经找到了王爷,表明了身份?就是不知那人是谁啊,若是知道是谁救的王爷,我也好提早除去隐患才行……” 闫妈妈听了尚明月的话后,整个人都提心吊胆的,惶惶然走到桌边,“主子,这,这,您这么一说,奴婢仔细回想了下,王爷最近表现的种种迹象。 王爷好像的确对您日渐不如以前了,尤其是王爷对王妃明显好像好了不少,也不排除王 爷知道真相的可能,但就是不知王爷知道的是哪个真相。” 闫妈妈不说还好,这样一说,尚明月越发心乱如麻起来,“对啊,你看王爷刚刚对我的态度了吧,按说,我现在可还是病人呢,他都没有对我关心一句,哪管一句也好……” “若真如主子所言,那,那后果……”闫妈妈越说越发心惊肉跳,“王爷的确是君子,可王爷那雷厉风行的性子,也不好相与啊……” 光影斑驳的密道里,燕君闲眸里透着森森寒意还有毫不掩饰的厌憎。 脑中不其然的回荡起尚容欢曾悲戚的声音,“燕君闲,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心口上的朱砂痣是颗烂脓包,希望那个时候你依旧坦然如故。” 是了,那个时候他一心只逼她去给尚明月道歉,可她倔的令人牙痒痒,宁愿挨板子也不去。 他只先入为主的以为她在挑拨离间,他为了杜绝她以后变本加厉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让人打了她板子。 是了,容欢还曾提醒过他,让他防着尚明月的,他也没当回事。 那是她在重伤下误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她张着大.大的杏眸,拼着最后的力气让他送走淳儿,提防尚明月。 可他只当她是发烧说的胡话…… 包括今天他这般放低了身 段的目的也同样不纯…… 还有很多…… 一切都是他被那救命之恩蒙蔽了双眼,也蒙住了心智。 燕君闲手提着灯笼,眸若沉渊,走到岔路口的时候,燕君闲望着直通尚容欢那扇密道暗门的方向矗立了片刻,脚步一转回去了。 刚刚走出密道,就听到外面正传来青墨的声音,“王妃,您别为难属下啊,王爷说了现在谁也不见。” 尚容欢这个气啊,“本王妃又不是来见你家王爷的,你把那香儿给我就成。。” 她本来想打发阿罗过来要香儿的,不过想了想,觉得阿罗过来恐怕要不出来。 那天尚明月跑到她院子里闹腾,她本打算审问出来,借机发作尚明月的。 可是燕君闲说要亲自审问就将人给带走了。 她是体谅燕君闲必有那么做的目的,另外也因为要准备第二天的祭祀祈福之事,所以她就想着私下里再问燕君闲的,可是经过了那么多事,根本就没有机会问他。 现在没事了,她自然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 青墨哪里敢擅自做主,但也不敢惹到王妃,当即干笑道:“王妃您别急,这样好了,等稍后王爷忙完了,属下帮您请示一下,然后将人给您送回去如何?” 就在这时,房门一开,燕君闲站在门口。 第109章 容欢夜审 神色清冷的如悬在冬夜里的月,清冷如结了层薄冰般,让人的心都跟着一凉。 他静静的看着外面的女子,她单薄的肩头披了一件蓝绸罩面的白狐毛滚边的斗篷,里面是一身半新的浅蓝色常服。 她满头的青丝只简单的绾了一个发髻固定在脑后,没有什么多余的发饰,衬的她那张不足巴掌大的小脸莹润如雪,显得一双杏眸干净澄澈,晶莹剔透水盈盈的。 他记得她身上披的那件斗篷好像已经有几年了,而这几年他不管是赏赐的还是狩猎得的,第一时间都去了明月水榭。 她从未要过,也从未争过这些东西。 燕君闲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不会稀罕他的东西。 青墨闻声回头,一见自家主子,顿时如释重负,“主子。” 尚容欢索性单刀直入,“我……” “青墨,将人提了给王妃。”燕君闲的声音清清冷冷的。 他那低沉的声线像极了从雪山之巅而来的一般悦耳动听,又夹裹着几许倦怠的慵懒,尚容欢双眼一亮,眨了几下眼,“如果尚明月犯了错,我惩治她呢?” 燕君闲对上她的笑,心里五味陈杂,她就这么容易满足吗? 他是不是该对她放下成见,试着相信她 呢? 被她的笑容感染,他的唇角柔和了两分,“随你……只要不把人弄死就行。” 他对自己笑了吗? 尚容欢感觉自己眼花了,等细看的时候,燕君闲一如往昔。 她果然是看错了,不过转而就被他刚刚说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当即道:“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哦。” 她似是真的怕他反悔般,催促着青墨,“快去将人给我提出来。”她揣测着燕君闲八成是从香儿那里审问出了什么,所以他心气难平,顺水推舟?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趁热打铁。 不过尚容欢多少也能猜到燕君闲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尚明月是当今赐下的侧妃,自是不能随意的处死。 那样是一时痛快了,谁的府邸没有几双别人的眼睛? 尚容欢从来都认为这世间就没有天衣无缝,无懈可击的阴谋。 所以那些简单粗暴的,或是什么暗杀等手段,一旦拿出来用了才是真的自掘坟墓。 一旦被燕君闲对家们抓到把柄,拿这件事来大做文章,可谓是后患无穷。 皇储之争从来都是腥风血雨,你死我活,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将竞争者打落尘埃的机会? 为了维持皇室的体面和颜面,可 以争,可以夺,但得名正言顺,面子里子都得好看。 燕君闲目送着她风风火火的离开了院子,孤绝料峭如夜空弦月般立在门口清雅高华。 良久。 青墨一直没有回过神来,他意外极了,“主子,您就这么应下王妃了,万一月侧妃有个好歹……” “你想说什么?”燕君闲淡淡瞥了他一眼。 青墨见主子难得有与他闲谈的兴致,便也很高兴,嘿嘿笑了两声,“月侧妃可是您心尖儿上的人,属下是怕您心疼啊……”他的认知里,月侧妃就是主子的逆鳞啊。 “呵……”燕君闲轻笑了声,眼眸微挑带着几分嘲弄。 心尖儿上的人?他心疼? 以前他那般维护她,不过是为了那一句承诺罢了! 本就没有多少接触,无所了解,又如何入心? 只是别人会错了意,他又不屑解释而已。 当年是尚明月亲自找到他,说她不得宠,说女子命运不被自己左右,只希望他给她一个容身之所。 所以,他进宫亲自求娶她为侧妃。 可是撕开了她的伪面,竟如此丑陋。 真相更是令人如此作呕! 不过现在看来,尚明月入府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所以不急着处置她。 燕君闲望着爬 上枝头的如勾冷月,凉薄的道:“一个人走什么样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既然选好了,不管是荆棘还是沼泽,亦或是地狱,都没的反悔。” 青墨听的迷糊,不过他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也看不懂主子,他习惯了…… 与此同时。 长欢小筑,灯火通明。 尚容欢坐在门口台阶上的椅子里,阿罗和左嬷嬷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她旁边,目光漠然的看着下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香儿。 她几天都没有梳洗,头发蓬乱,显得狼狈不已。 此时香儿后悔极了,将自己能说的都说了出来,随即开始砰砰磕头,“王妃,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是被逼的……” 她的两边站着数名掌刑罚的粗使婆子。 尚容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轻声吩咐道:“阿罗,你带着人去请月侧妃来,她不来,不用客气。” 阿罗应了声,叫了两名粗使婆子快步而去。 寒风阵阵扑面而来,吹的衣裳翻卷不止,左嬷嬷提议道:“王妃,不如回屋去吧,门口这儿风大。” “风大好啊,能让人清醒。”尚容欢轻描淡写的一句。 “王妃,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香儿那将将结痂的额头又被磕的鲜血模糊, 可她却不知痛般,还在磕头求饶着。 尚容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往后靠去,面色不喜不怒,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般的看着香儿。 “急什么,等一会儿你与月侧妃对质完了,再说这些也不迟。” 左嬷嬷暗叹,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她早就提醒过这丫头,可她心思太多,却听不进去。 没过多久,便传来了一阵喧嚣叫嚷之声,听着像是属于闫妈妈的大嗓门。 很快,尚明月穿着单薄的被两个婆子给架着就来了,连斗篷都没有披。 尚明月一见到尚容欢,顿时心头大恨,满眼愤怒,不想在尚容欢面前失去颜面,奋力的挣开两个婆子的手,“拿开你们的脏手,本侧妃自己走。” 两个婆子先看她们的上峰左嬷嬷。 左嬷嬷微微垂了下眼,她们便也不在勉强。 而闫妈妈则是被阿罗一手提着后领子来的,到了院子里,阿罗才松开手。 闫妈妈一得自由,当即替她家主子抱不平,“王妃您这样做也太过分了,您怎么能这么平白无故的对我家侧妃?老奴要请王爷来做主。” 说着,她转身就准备如往日那般去搬救兵,然而她才转过身,腹部就实实在在的挨了阿罗一脚。 第110章 白莲她急了 闫妈妈双脚不受控制的蹬蹬蹬往后连退了数步,随之一下滚倒在地上,腹部同时传来了窒息般的疼痛,好像肠子打了结般,痛的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闫妈妈……”尚明月见此,面色紧张的连忙扑过去,扶住她关心的问道:“闫妈妈你怎么样?” 闫妈妈痛到眼前发黑,根本就顾不上回答她。 尚明月眼神尖锐的瞪向阿罗:“你个贱奴,你敢当着本侧妃的面如此放肆?” “月侧妃,她若是贱奴,你就是贱妾,你若不懂规矩,本王妃也让你清醒清醒。”尚容欢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 尚明月猛的站起身,双眼仿佛淬了毒般,就连声音也透着一股冷毒,“尚容欢,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虽软弱,却也不是好欺的。” 尚容欢面色淡淡,“欺你?本王妃做事从来都是坦坦荡荡,有理有据,名正言顺,不如你听她说说!” 尚明月这才顺着尚容欢的视线看去,竟是香儿。 当日燕君闲将人带走了,她也不安过,但她以为这件事早过去了。 “她说什么?她本就是你的贱婢,她说什么难道就是什么吗?” 香儿一听,当即膝盖一转,仰着脸泣道:“月侧妃您可不能这么说啊,是您让闫妈妈几次三番的 收买我,让我汇报王妃的一举一动。 也让我在王妃耳边多多挑唆王妃和王爷的关系,还让我怂恿王妃红杏出墙,也是闫妈妈让我作证,让我故意说你来过王妃的院子后,你就失踪的,其实你从没有来过……” “贱婢,你敢这般诬陷我?”尚明月说着,就扑了上去,薅着香儿的头发就是一通抓挠。 院子里传来了香儿尖叫声和痛呼声。 香儿被尚明月给抓挠痛了,也开始回击,两个人就这么在院子里撕扯起来。 但到底香儿吃了亏,很快脸就被尚明月给挠出了血花,只顾着护脸,却无回击之力了。 她这两天被关着,一天只一顿饭,又跪着磕了半天头,浑身无力,晕头转向的哪里有什么力气抵抗。 尽管如此,可尚明月也不肯轻易停手,恨不得立马弄死香儿才好。 左嬷嬷蹙眉看着下头实在不像话,转而看向尚容欢,等着她示下。 然而尚容欢却是饶有兴味的看着下方的闹剧。 “王妃……”左嬷嬷唤了声,下头这实在太不好看了。 阿罗听了嘿嘿笑道:“我们村里也有两个泼妇,不过平时都是骂街,还没有这么打架的嘿嘿……” 尚容欢噗嗤一声也笑了,“这回长见识了吧?” 她说着一 顿,随之面色一寒,“她们当着本王妃的面就这般没有规矩,左嬷嬷,这该如何惩罚?” 左嬷嬷心下一跳,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 她现在感觉越发看不透王妃了,左嬷嬷恭谨的回道:“回禀王妃,不管对错,先各自十板子。” 尚容欢淡淡的道:“那还等什么?” 尚明月闻声,当即住手,愤慨的道:“左嬷嬷,您掌管着后院的人事,难道你就任由香儿这个贱婢胡乱攀咬本侧妃吗?她难道不是以下犯上吗?本侧妃命你将这贱婢乱棍打死……” 这一口一个贱婢的,让左嬷嬷听着格外刺耳,人是分三六九等,说到底自己也是个奴婢,可她也不能当着和尚骂秃子吧? 左嬷嬷面色肃然,“动手,没听到王妃的命令吗?” 粗使婆子们也听着那“贱婢”两个字不顺耳,她们只听自己的上峰行事,当即气势汹汹的扑了上去。 尚明月面色一变,尖声喝道:“你们敢?” 她的话并未威慑到掌刑的婆子们,被人拧了手臂。 尚明月双眼含怒的盯着左嬷嬷,“王爷让你管着王府中的庶务,就是看你处事公允,不是让你助纣为虐的。” 左嬷嬷站在台阶上,面目刻板,沉声道:“老奴忘了通知侧妃,就在 两日前,王爷已经将府中所有的庶务主管权交给了王妃,王妃是王府中名正言顺的主母,主母的话就是命令!” “什么?”尚明月满目都是难以掩饰的震惊。 还不待她醒过神来,她已经被按在了凳子上,粗使婆子手法利落的将她的手脚绑牢固了。 孔武有力的婆子手持着棍棒,抡圆了手臂,一板子下来,尚明月霎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一名婆子习惯性要将自己的汗巾塞进尚明月的嘴里。 却被尚容欢微微抬手阻止了,“本王妃喜欢听这动静,不要堵嘴了。” 让她恍然想起了前世,尚明月娇笑着也说了同样的话。 可是现在,这还远远不够啊,不过是讨些利息而已。 几板子下来,尚明月的腰下便血迹斑斑了。 尚明月只尖叫了两声后,便不叫了,她死死的咬着银牙。 她的双手的手指如铁钩子般扣着凳子腿,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那保养漂亮的指甲早已断裂,可她却喘着粗气,双眼几乎沁出血来弥漫着浓浓的仇恨牢牢的锁着尚容欢,她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整个院子里一阵板子落在肉上的噼啪之声。 尚明月和香儿两个人的十板子打完,婆子们复命。 尚容欢眸色清冷 ,“你们不要觉得委屈,藐视本王妃就等于藐视陛下。本王妃身为你的主母,自有责任教你规矩,下次若还记不住教训,就不是十板子了。” “谢,谢王妃……”香儿有气无力的说完,只趴在凳子上喘粗气。 她整个人已经瘫软的成了一滩泥了。 然而,尚明月一张娇美的小脸惨白如纸,却满目怨恨,“妾受教了。” 尚容欢面色淡漠如水,“香儿忘本,以下犯上,构陷主人,掌嘴三十,然后送去石场,终生服役。” 香儿一听,登时大惊失色,疾呼道:“不要,王妃,奴婢不要去那种地方啊,王妃求您了……” 在石场里服役一辈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已经有专门掌嘴的婆子将她解开绳子拎了起来,噼啪打的她顺着嘴角淌血,香儿只顾着痛呼的份了。 尚明月她心里的不安也逐渐扩大,尚容欢这么做是借题发挥,还是王爷默许? 若是如此,那王爷对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生疑了? 还是王爷真的知道了什么? 惊疑不定间,尚明月一眼对上尚容欢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心下一紧,怯怯柔柔的道:“姐姐,以前是妹妹错了,妹妹以后定会奉姐姐为尊为主,以后再不敢了。” 第111章 风向变了 尚明月心里则暗暗的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暂且先稳住尚容欢这个贱人,等以后找到机会再收拾她也不迟。 尚容欢面色温柔,声音也很轻柔,“本王妃身为女主人自当赏罚分明,有功则赏,有错当罚,妹妹收买本王妃身边之人,窥探本王妃的消息,又缕缕以下犯上,数罪并罚,每日在明月水榭门前跪两个时辰,连跪七天。” 说着她缓缓起身回了屋子。 左嬷嬷一挥手,“按照王妃的吩咐,掌刑妈妈们亲自盯着,下去吧。” 她回头往房里看了眼,若有所思,王妃真的变了,沉稳有度,杀伐果决,这一手足以令人心服口服。 尚明月恨的一口牙齿差点研磨出碎渣来,恶狠狠的盯着尚容欢那紧闭的房门。 “侧妃,奴婢扶您回去。”闫妈妈带着几分悲声。 “走。”尚明月咬着牙说道。 主仆两个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便迎面碰到了随着青松而来的燕淳。 小燕淳看到她,迈着四方小步子直接无视尚明月这个姨母走了过去,仿佛没有看到她这个人般。 走出一截子,尚明月咬牙切齿的恨声道:“你看看,你看看,就连这个小崽子都敢这么无视我了,以 前早就姨母姨母的如狗般在跟前儿打转了。” 闫妈妈感觉这段时间,就是自己的灾难,不是被罚,就是挨打的,“这也正常,毕竟是从王妃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王妃什么王妃,以后不准当着我的面叫她王妃,她不配。”尚明月压着声音疾言厉色的命令道。 “是,她不配。”闫妈妈连忙哄着她应声一句,转而就见不是回去的路,当即急声道:“侧妃,你要去哪里啊……” “你这一身的伤,总要让王爷亲眼看看,我相信王爷还是心疼我的。”尚明月说的很是自信。 闫妈妈也一下来了精神,“虽然我们之前对王爷有诸多猜疑,但想想,若是王爷真知道了什 么,早该找您问话了才对。” “妈妈说的不错,这恰恰证明了王爷是爱我的,所以王爷不管知道了什么,现在没有动静,想来王爷在生闷气而已,正好,我这般,王爷看了定会心疼,也好冰释前嫌。” 闫妈妈心里有了底气,脸上带了笑,“侧妃聪慧。” 尚明月到了闲云台时,整个人虚弱极了,“青护卫,烦你通禀一声,就说明月求见……” 青墨看着她说话虚弱无力的,像极了随时都要晕倒的样子。 他紧要牙关好不容易阻止自己的嘴角抽搐,若不是之前去王妃院外看了整个过程,他都信以为真了。 月侧妃只挨了十板子而已。 青墨早得了王爷的示下,带着几分为难的道:“王爷正在沐浴,恐怕没办法见侧妃,侧妃先请回去吧,稍后属下会禀了王爷,说您来过……” 尚明月看着亮着灯火明亮的窗子,心里满是失望,她当然要做个懂事的女人。 哭闹只会令王爷不喜,她低垂了眉眼,弱弱的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青墨目送着尚明月主仆离开,这才进屋,“主子,月侧妃走了,看着受伤很重。” 他将“很重”两个字微微加重了两分。 燕君闲正斜倚在窗前矮榻的引枕上,手里拿着的是书信,面色漠然:“你通知夜,命他的人留意月侧妃的一举一动。” 青墨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如此看来风向真的变了吗? 王爷竟然动用了十二时辰? 十二时辰,由十四人组成的情报网,分别由昼夜二人主管,这些人很神秘,就连他都不知他们的真面目。 这么说王爷已然将月侧妃当成了外人? 青墨所有的思绪在心中一闪而过白应了声,出去安排了。 只片刻间,后窗轻微的响动了下,一名全身黑衣黑巾的女子,脚下无声的走了进来。 燕君闲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书信上,眉头微蹙,似是若有所思。 女子走到燕君闲五步之外停下,单膝触地,“主子,您让属下查的齐王世子之事有眉目了。” 在皇陵行宫的时候,燕君闲并未有任何的动作,父皇疑心重,最是看不得他们这些窥探消息。 所以,在启程的第一时间他才让人给丑时传的消息。 丑时毫无起伏的道:“齐王世子的毒乃是齐王妃所下,齐王妃原本打算将毒下给陛下……” 燕君闲听完之后,这才缓缓地放下书信,唇角却是毫无起伏放的嘲讽和蔑视,呢喃出声:“这该死的皇权呵……可以让人不择手段,粉身碎骨……” 丑时闻言头垂的更低了,就连呼吸都调到了最低。 燕君闲的眸里有锋芒滑过,“丑时,你可知道齐王妃的身边都有谁的人?” 丑时声音毫无起伏的近乎有些机械:“有皇后的人,也有贤妃和德妃的人,只是齐王妃是个谨慎的人,她只信自己。” 燕君闲目光有些放空的望着桌腿儿,片刻才淡淡一声,“你先回去吧。” “是……” 如 来时一般,丑时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可燕君闲却是咀嚼般的喃声道:“梦?示警?呵,这种荒诞无稽之言她也说的出来……” 只是,齐王妃身边她没有耳目,那她又如何得知的呢? 燕君闲想着尚容欢当时说这件事的时候,信誓旦旦的模样,好像很怕真的发生成真时的样子不由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 翌日 尚明月在掌刑嬷嬷的监督下,尚明月要在自己的院子门前罚跪,主子跪着,闫妈妈身为忠仆没有看着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那些做活的丫头,仆妇,小厮们过来过去的看着,令她的面色青红交错,感觉难堪到了极点。 尚明月将尚容欢恨上了,恨得要死,这一切耻辱都是尚容欢给她的! 她发誓,有一天定要十倍奉还! 隆冬的地面,坚硬又冰冷,没有一会儿,这膝盖便如疼痛难当,她的身子也摇摇欲坠起来。 两个时辰,漫长的令尚明月熬煎的仿佛都停止了似的…… 更让她难堪的是燕淳下学回来特意绕路过来,站在她的旁边,张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还问她,“姨母,你怎么跪在这里啊?是不是和我以前因偷懒不背书被先生打手板一样,因为做错了事?” 第112章 我就是好奇,你信吗? 在掌刑嬷嬷的目光下,尚明月能说什么? 她不但不能怒骂,还要憋屈的心平气和的,道:“是,世子可不要做错事,也会被罚的。” 小淳儿一本正经的道:“现在我不被罚了,先生总夸我呢。” 尚明月:“……”这小崽子是故意来气她的吗? 小淳儿却笑的分外无害,“那姨母好好表现哦,表现的好,母妃也会夸你的。” 尚明月感觉气血在逆流,眼前阵阵发黑。 小淳儿说完便迈着小方步去了母妃的长欢小筑,说给了母妃听:“淳儿好心将经验分享给姨母,不过姨母好像很生气,那眼神很凶呢。” 听的尚容欢忍俊不禁,若有所思的看着儿子,她怎么感觉儿子是故意气尚明月的呢? 是夜,尚容欢趁着儿子睡着后,她去了西次间儿。 点了一盏烛火,坐在铜镜前眯眸想着尚明月,经过这件事,尚明月想来不会罢休的。 刚好,她也不准备让她好过! 抬眸间,铜镜中倒映着她细嫩瓷白的脸,杏眸黑白分明,莹润清亮,五官精致,却并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类型,但看着纯良无害,可是这一世,她没有想过做个好人。 这时阿罗进来问道:“光线不够,要 不要再添几盏烛火?” 尚容欢转头浅笑:“阿罗你给我拿一盏琉璃灯去,我要进密道看看。” 她打算查看一番,这密道到底都通到哪里的。 密道里安静的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尚容欢在岔路口处踌躇了片刻,脚步一转,往右边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七拐八拐的,而且她发现这密道设计的很有趣,密道地面是波浪形的,高高低低的。 比如她的那间密道口下方是个很长的坡度,是很自然的下来,又很自然的上去,让人无迹可寻。 因为一般设计的密道都是有迹可循的,比如说墙壁是空的,或者说置物架上又可以转动开关等等。 就在尚容欢都打算放弃原路返回的时候,发现了往上走的坡度,随之便是尽头。 尚容欢也难以猜测这是到了哪里。 到了尽头她眸里若有所思的敲了几下,自是敲不出什么名堂。 尚容欢侧耳过去倾听。 下一瞬,房门自里面被推开。 毫无防备的尚容欢几乎出于本能的用身子将门顶了回去。 心下狂跳不止,脑中急速运转,该怎么办,刚刚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开门。” 富有磁性低沉悦耳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燕君闲? 尚容欢错愕,这里竟然是通往燕君闲正院的吗? “不要让本王说第二次。” 听着燕君闲危险的声音,尚容欢硬着头皮去拉门扣,看到手里提着一杆灯笼站在门口的燕君闲。 尚容欢往后退后两步,干笑道:“好巧啊……” 男人长身而立在门口,身材修长,身影孤绝,引人遐想。 琉璃灯和灯笼里的光线交织在一起,让人看不清他的眉眼,更看不清他那晦暗的眼波,给他平添了几分高深莫测。 只听他不咸不淡的道:“不巧,本王听到了这里的动静。” 尚容欢脸上尴尬的笑有些维持不住,“如果我说我就是好奇过来的,没想做什么你信吗?” “你说呢?” 他声音低沉的仿如指尖不轻不重的戳在人的心上,裹挟了几分压迫感,即便没做坏事,也让人觉得有些心虚。 他不会怀疑她是来偷偷探听他机密的吧? 尚容欢故作镇静,“我是觉得我们府里头有这么个密道,还是尽早禀报皇上,若是皇上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以免引起什么误会。” 燕君闲低垂了眉眼,对上她那双杏眸,眸里满是清澈和认真,就差表忠心说都是为他着想了。 尚容欢被他那审 视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那……我先回去了。” 谁能知道,她和他的儿子都四岁多了,他们明明是夫妻,到如今也不过在相敬如宾的界限上。 堪比陌生人? 燕君闲目送着尚容欢远去,才转身回去,叫了青墨,“立即叫人将所有密道口封了。” 被人现场抓包的心情实在美丽不起来,尚容欢感觉自己灰头土脸回的房,才宽衣,阿罗就匆匆过来禀报,“主子,密道里有动静。” 尚容欢有意将阿罗当形影不离的心腹培养的,所以就让她暂时住在了西次间里。 闻言,尚容欢披了衣裳,趿拉着鞋就过去了,听了片刻。 果然是雷厉风行啊,这是在堵她呢? “行了,应该一会儿就好,不用管,你睡吧。”尚容欢怏怏的回了房。 …… 时间就在燕君闲奉圣命禁足府中教妻,在尚明月又每日罚跪中,祥和而安静的匆匆而过数日。 这日早膳过后,门房来报,“青护卫,淮王殿下来了。” 青墨顿了下,“稍等,我去请示一下王爷。” 淮王这几年也偶尔会过来,每次过来要么与王爷小酌,要么就是和王爷下下棋什么的。 燕君闲一头青丝流泻而下,不拘不束 ,难得悠闲的在书房窗前侍弄着那盆兰花,兰叶青翠欲滴,疏密相宜不失婀娜。 花枝招展,花姿优雅动人,芳香四溢,原本单调的书房也因这盆兰而显得清雅宜人。 燕君闲深邃的眉眼间没了往日的锋芒,尽是平和。 就在这个时候青墨走了进来,“王爷,淮王殿下来了。” 燕君闲手里端起放在旁边的那碗水,修长的手指入碗,沾了些水,往兰花上弹了弹。 霎时,兰花仿若染了雨露般鲜妍欲滴…… 他声音不疾不徐,“来的正好,去请淮王过来,淮王一向擅丹青……” 燕淮书进来的时候,一眼看到的就是窗前那盆兰花,“咳,月余时间,竟然开花了,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此时,燕君闲正在净手,狭长的凤眸似笑非笑,“此情此景不如来上几笔?” 燕淮书的眸子不离兰花,眼角爬上温柔,“那就有劳皇兄弹筝为兰入神了。” “正有此意……” 兄弟俩相视一笑,默契神会。 众兄弟中,两个人虽平时没有太多往来,但关系最好,也向来默契。 悠长动听而令人心静的筝音袅袅从窗子流淌而出,令刚巧有事来找燕君闲的尚容欢,一下顿住脚步。 第113章 突来的宠溺 尚容欢早就知道燕君闲擅琴和筝。 但想要听他一曲,却是不易的,曾经尚明月不止一次的想要与燕君闲来个琴筝合奏,只是一直未能如愿。 今日想来燕君闲的心情是不错的…… “主子您看,应该是淮王殿下来了,他的贴身随从侍砚在这里。” 尚容欢自然也看到侍砚了,她听了片刻,脚步一转,往回走去。 阿罗顿时有些失望,“主子,我们怎么回去了?” 尚容欢有意教她,道:“明明我们所求不过是小事,可若是扰了别人的兴致,那就是我们不识趣了!” “扰了别人兴致?”阿罗心思简单,以她的想法,她们若是进去听了,没准自家王爷他们弹奏的更有尽兴呢。 不过阿罗也知道,这里不是她们村里,所以不能按照她们那边的想法来。 尚容欢见她听进去了,安抚道:“不急,等淮王走了,我们在去找王爷说也是一样的。” 阿罗点头,“嗯,相信主子这么做一定大有道理。” 尚容欢听了轻笑了声道:“凡事多思量一下,不是什么坏事。” 阿罗一听,觉得自己的好奇说出来也一定不是坏事,当即道:“奴有些好奇……” 尚容欢顺口道:“你好奇什么 ?” 阿罗:“奴在善堂的时候,就见您和淮王关系好像很好,为何淮王殿下来了,您又不进去见一见呢?” 尚容欢嘴角一抽,“我们的确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我首先是燕王妃,唔,怎么说呢,就是该避嫌的时候,还是要避嫌的好。” 阿罗恍然大悟,“哦,主子的意思就是,得避讳着点,不然别人会说闲话的对吧?” 随即又道:“不过也是,在皇陵行宫里,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齐王妃都污蔑您……” 她说着暗想着,以后得留意着些…… 午膳前,青墨便出现在了长欢小筑,“王妃,淮王殿下来了,王爷请您过去一道用午膳。” 尚容欢意外极了,淮王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每次,他虽是留用午膳,燕君闲也没有叫她过去。 今儿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一样。 尚容欢只顿了下,便淡淡的道:“知道了,你对王爷说,我稍后就过去。” 待打发了青墨,尚容欢坐在妆台前简单的梳了个发髻,不失礼便可的,戴着了支发簪后,她思忖了会儿才起身往外走去。 …… 到了闲云台的时候,饭菜已然摆好了,燕君闲和燕淮书相对而坐。 两个人容貌都是俊美的,尤其是 这般相对而坐,尤其是同时看向她,这画面不要太美。 就算是尚容欢也不例外,看到美的事和美的人自然是赏心悦目的。 只是尚容欢竟然莫名的有那么两分不自在,“我好像来晚了,你们自用便是,又没有外人。。” “过来坐下。”燕君闲面带微笑的对她道。 尚容欢闻言,脸上那淡薄的恰到好处的浅笑凝住,极力掩饰着诡异的看向燕君闲。 他的脸上有人令人错觉的温柔,犹如春风拂面,似是蛊惑又似是邀请,那般的让人不自觉的破防失神。 这是尚容欢第一次见到燕君闲这般看着自己,仿佛他的眼中凝聚着绵绵情意似的。 若是她没失忆,他的这种眼神以前是专属尚明月的吧? 可这才惊悚好吧。 她这般呆看着燕君闲的样子,落在燕淮书的眼中便是另一种意味了。 他了解尚容欢,也知道尚容欢从小就对美的东西没有什么抵抗力。 此时,她这般便是对着皇兄的美色发呆了。 心里一时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滋味难言,黯然的垂下了眸子。 而对面的燕君闲则骤然眯起了眸子,里面的眸光幽幽暗暗。 尚容欢一个激灵醒过神来,神色恢复如常的走了过去。 原本打算坐在二人旁边的位子上,随之就传来了燕君闲温柔的声音,“坐在这里。” 当着燕淮书的面,尚容欢再有不解,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问什么。 很是得体的坐在了燕君闲的旁边,看向对面的燕淮书道:“最近身体如何?稍后我给你诊诊脉。” 燕淮书对她温暖的一笑,“相比以前,现在明显好转,咳的时候少了。” “来,吃这个,是你最爱吃的。”燕君闲亲自夹了一筷子的糖醋藕放在了她面前的食盘里。 尚容欢先是看了眼食盘,随之转头怔怔,他怎么知道她最爱吃糖醋藕? 自从他们大婚到如今,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屈指可数。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什么时候对她这么体贴了,还给她夹菜? 他对她倏然一笑,温柔又缱绻,仿若遗落的月华,迷人心神。 燕君闲见她如此可爱又呆萌的模样,唇角笑意扩大,轻声道:“要本王喂你?” 突如其来的亲昵,令尚容欢只觉得汗毛直立,拿起筷子低下头夹起糖藕,“不用了……” 燕君闲面带了两分宠溺,抬手摸狗般的轻抚了抚她的头,“皇弟又不是外人,你害羞什么?” 尚容欢身子一僵,立即用糖藕 堵嘴,她能说什么? 她像是害羞的样子吗? 她竟然才发现,燕君闲这厮是睁眼说瞎话的高手。 燕君闲微微一笑,“让淮皇弟见笑了,来,你也吃块儿糖藕,你皇嫂平时看着率直洒脱的,其实面皮薄。” 燕淮书味同嚼蜡,食不知味,面上却是带着几分恬淡的笑意,“是,她看似不拘小节,明媚开朗,实则……” “来,别说我了,快吃,一会儿菜凉了,喝酒!”尚容欢当即执壶给两个人斟满,同时打断了二人的话。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食不言寝不语。 重点是,她怎么感觉两个人就是故意把她叫来,是为了消遣她的呢? 燕淮书知道她是难为情了,只体贴的笑了笑,不再开口。 正这个功夫,一名婢女端着托盘进来,里面是一道汤。 婢女将汤放好后,拿着托盘要走,只是托盘里有洒落的汤汁,一不小心将汤汁淋落在了燕淮书的身上。 燕淮书下意识的站起身,垂眸查看。 婢女顿时面露惶恐的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尚容欢顿时蹙眉,随手拿起旁边的湿巾,原本想着要递给燕淮书让他擦擦衣裳。 下一瞬,她的手就被燕君闲握住了。 第114章 月侧妃请自重 只是燕君闲却面露几分不悦的斥着婢女道:“这点事都做不好,还不快带淮王更衣去……” 可燕君闲却远没有表面这般淡定如斯,手心里骨肉匀称,纤细软腻的触感令他有些陌生,又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无碍……”燕淮书摆手道。 婢女却连声应诺着,“淮王殿下,请随婢子来。” 燕淮书月白色的前襟上洒了不少汤汁,实在有些不雅,他抬眸,见燕君闲和尚容欢两个人相握在一起的手,抿了下嘴角,感觉自己在这里的确多余,对二人颔首下,“你们先用……” 待人一走,不等尚容欢挣开,燕君闲便已自自然的放开了她。 只是手心里却仿佛依旧残留着属于她的细腻触感,令他心若镜湖起微波,难以平静。 “王爷,这般惺惺作态有意思吗?”尚容欢斜睨着燕君闲。 燕君闲好整以暇,端起桌上的酒盏,慢条斯理的轻抿了一口,回看着她,理所当然的道:“你觉得这是惺惺作态吗?” 此时他的眸里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诸般情绪? 有的不过是淡然如水。 好像之前她看到的都是她自己的幻觉和臆想。 对上他那双狭长的若冰雪般的凤眸,几乎突然的,尚容欢意识到了什么,他是在用言行告诉她,让她注意分寸吗? 突然,她心里多了一股气恼:“就算是我想多了,那王爷若想 在外人面前做出我们琴瑟和鸣,伉俪情深的一面,至少提前和我说一下吧?”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不管对王妃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他的声音冰冰凉凉的,“本王以为你早有这个觉悟,难道还需要本王提醒王妃吗?” 不等尚容欢开口,他眯眸,眸里多出了一抹危险,“只是,王妃似乎非常抗拒本王? 本王倒是想问问王妃,你与本王貌合神离,没有尽到一天燕王妃的职责这都罢了。 怎么,在那些对王妃心存他念之人的面前,难道王妃是觉得本王应该成全你们才对吗?” 他一口一个王妃,证实了尚容欢刚刚的猜测,可她感觉冤枉死了,腾地一下站起,“王爷浑说什么?你明知以前我与淮书只是好友,何必给我扣莫须有的罪名……” 他怎么就扯到她与淮书的身上了? 燕君闲唇角微勾了下,弧度优美,却带了几分嘲弄,真的是莫须有吗? 也许吧。 呵……也是,她心念另有其人,自然不愿承认。 燕君闲执壶为自己斟满了一杯,慢条斯理的放下,淡淡的说道:“王妃这么激动做什么?心虚吗?你自己也说了,那是以前,如今的你是燕王妃。” 一瞬间,来自他身上的压迫感犹如实质,令尚容欢有些狼狈的撇开眼,脚趾微动,原本想走的。 可若现在离席,没准儿他还得以为她是去找 燕淮书呢。 心里骂了句狗男人,顿时憋屈的坐了回去,只是燕淮书怎么还不回来? 与此同时。 燕淮书刚刚在客房里换好了衣衫,正要原路返回。 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环佩叮当声响。 他转头看去,一袭紫衣女子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月侧妃?” 尚明月妆容精致,一袭紫衣华服光鲜亮丽,衬的她明艳动人,娇媚却又不失雍容。 “明月见过淮王。”尚明月声音娇柔似水,纤细的腰身柔柔一福。 她其实已经等候片刻了,直到淮王换好了衣裳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她才掐准了点儿进来。 制造成两个人的意外偶遇。 只是在燕淮书刚刚那蓦然回首间,让她顿时想起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份孤高清冷,仙姿灵秀,令人为之心生向往…… 燕淮书见她的美眸大胆的直视着自己。 他眸里变换了下,闪过一抹了悟,眸光淡若清风,“是月侧妃故意引本王来此的?” 尚明月也不等淮王叫起,自顾的直起身,婀娜的走近他:“王爷睿智,否则明月也没有机会私下于王爷见面,还请王爷勿要介怀。” 他皮肤异于常人的苍白,眼窝处拢着似有若无的阴影,如此的独特成就了他独有的仙人之姿,如落凡尘的仙。 尚明月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若是他为自己而倾倒该多好? 她或许会 考虑考虑…… 但想到燕君闲的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的龙章凤姿,尚明月的心渐渐平稳了几分…… 燕淮书一向都是恪守礼仪之人,尚明月这般贸贸然的闯进来,十分不妥,故而神色泛着冷意:“月侧妃这么费尽心思的找本王所谓何事?” 他的声音仿若水滴落水般悦耳动听。 “明月煞费苦心是来找王爷合作的……” 尚明月又走近淮王,媚眼看着对方的双眼,带着几分蜜意柔情,大胆而又热烈。 燕淮书蹙眉,心生厌恶,只是他从不会将喜恶表露出来:“本王与月侧妃之间没什么可合作的!” 尚明月直到与燕淮书一步之距的时候,才停下脚步,已然能闻到来自他身上那股自由若无的兰香。 “我知道王爷心中喜欢我姐姐,若是王爷愿意与我合作,我自会成全王爷……”尚明月说的自信满满。 燕淮书面色微变,“月侧妃慎言……” 尚明月不等他说完,她那明艳的小脸顿时笑靥如花,随之咯咯咯的笑出了声儿。 她伸出了纤细的手指大胆而放肆的点了点燕淮书的心口处,“王爷不防问问他再说后面的话……” “月侧妃请自重!”燕淮书当即往后连退两步,侧转了身,打算绕过尚明月就想走。 然而尚明月哪里会放过这种机会,当即挡在了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王爷何必自苦呢?我们 追求自己心爱,有何见不得人? 况且淮王应该知道燕王喜欢的是我,王爷他与姐姐本就没有感情,而淮王你又喜欢姐姐,我们何不互相成全呢?难道淮王殿下真的舍得姐姐这般寂寥一生吗?” 其实这几天尚明月已经意识到燕君闲是知道了什么。 甚至她怀疑在自己不经意间和闫妈妈说的话被燕君闲给听了去。 尤其是几晚前,她听到了密道被封死的声音,这让她心中惊惧不已的同时,也确定了几分。 否则也不会这般安安分分的在自己院子门前跪了几天,为的就是让王爷心疼。 可是,她的心却凉了半截,燕君闲始终未曾露过一面。 哪管是找她质问也是好的。 可不质问,也代表着王爷可能还念着旧情,所以不想他们因此生了嫌隙。 这让她那凉了一半的心回温了不少,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尚容欢趁虚而入的机会了。 尚明月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如拇指大小很是小巧的瓷瓶,举到燕淮书的面前,“王爷,我偶然得了一种奇药! 只要王爷和姐姐服用了后,以后便相看两厌了,而且无色无味无害的药,只要王爷神不知鬼不觉的彷如茶水里或是酒樽里便成,我保证,他们没有任何的伤害。" 燕淮书垂眸看着面前的尚明月,神色里有着几分鄙薄,"月侧妃心思如此阴暗,腌臜,不知燕王可知道?” 第115章 让你看个够 尚明月的脸登时感觉火烧火燎的,恼羞成怒,“我是手段不算光明,我刚刚就说了,争取自己所爱何错之有?我与淮王殿下推心置腹,不过是我们各取所需而已,淮王不愿就算了,又何必这般羞辱于我?” 燕淮书面色冷若寒霜,“本王是喜欢容欢,可那又如何?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是谓君子之为与不为之道也!本王是绝不会做这种有失坦荡之事的……" 燕淮书说完原本准备提步的,随即眸色弥漫起清寒,“本王也奉劝月侧妃一句,与人为善就是予己为善,女人就算再美丽,可若心恶,那也是丑陋的,月侧妃还是惜福的好。” 尚明月面露难堪,尖声道:“淮王这般高洁,难道就以为尚容欢多么的善良吗?淮王只是不知道而已,其实尚容欢也不是什么善类,甚至比我还恶毒。 我也好心劝淮王一句,不要被她迷惑了心智,也不要被自己的心蒙蔽了双眼,尚容欢未必有你看到的所想的那般美好……” 淮王蹙眉,不欲与她再分说下去,毕竟中途离席的时间不短了,正要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一暗,尚容欢笑微微的出现在了门口,身后站着的是一脸沉冷的燕君闲。 “哦?那月侧妃不防说说,本王妃是怎么恶毒了?说不明白可不行。” 尚明月闻声猛然转身,首先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口的燕君闲。 她心下一慌,“王爷,不是你听到的那样,王爷你听妾解释……” 现在她好想见到闫妈妈,问问闫妈妈王爷是何时来的。 闫妈妈为何没有提前 出个声提醒她? 尚容欢的神色里带着几分讥诮,“你还要怎么解释?你要给我和王爷下毒是事实吧?好在淮王是君子没有与你同流合污,怎么,被抓现形了,还要狡辩吗?” 尚容欢的话令尚明月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完了,王爷都听到了…… “不是的,不是的,王爷,明月……”尚明月想说瓷瓶里的不是毒药,而是解开他与尚容欢之间情蛊的解药。 然而她的话却戛然而止,不,不能说,若是她一旦将这件事说出来,王爷定然知道了是她做下的,岂不是罪加一等? 此时,尚明月感觉有口难言,着急又委屈的,眼泪追赶着往下落,让人看着可怜又凄美动人。 燕君闲以前看到她哭,总会觉得是自己失言了,没有护住她,让她受委屈了,更多的是自责。 可眼下看着她那眼泪,只觉得每一滴眼泪都充满了算计。 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满是谎言,竟然骗到他的头上来了,胆子可真不小。 燕君闲最恨的就是有人算计他,欺骗他,他怎么可能让她好过,这么轻松的就放过她? 只是他想的更多的是,他觉得一个尚明月还没有这个胆子,所以,她最多是一枚棋子,那么他势必要揪出执棋之人,所以,他不急着处置她。 燕君闲眸里风云变幻了片刻,厌憎的撇开了头,正好对上尚容欢,他觉得尚明月连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尚容欢,简直可以说天差地别。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亲耳听到了一切的真相关系,还是摒弃了对尚容欢的偏见,或是有了对比,现在看尚容欢顺眼多了。 而尚容欢却面色 冷漠,话语严厉的道:“尚明月你还真是给我和王爷丢人现眼,在府中丢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丢到淮王跟前来,简直罪无可恕。” 幸亏阿罗机灵悄悄跟来了客房。 看到闫妈妈在客房附近鬼头鬼脑的,像是在放风,便给她通风报信了。 燕君闲和尚容欢一听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就过来了。 果然如阿罗禀报的一样,命人先制住了闫妈妈。 燕君闲先对燕淮书淡淡的说了句,“让淮王弟见笑了。” 燕淮书心里也有些不怎么安生,他主要是担心燕君闲因而误会,给容欢带来什么麻烦。 “你家有这样个不安生的妾室,还真得好好管管,影响夫妻感情,的确丢人。” 燕君闲道:“放心,我家王妃最近正在整顿后院,相信以后家风定会严谨的。” 尚明月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现在连王爷都不再维护她了吗? 她咬了咬唇,明智的不再狡辩,当即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期期艾艾的戚声道:“王爷,姐姐,明月知错了,因为王爷很久没有见明月了,所以明月才乱了方寸,嫉妒心作祟下,才一时鬼迷心窍的做出这般糊涂事,求王爷和姐姐原谅明月,明月以后定会痛改前非……” 尚容欢面带冷笑,“原谅?尚明月你还有脸说出原谅这两个字?本王妃不止一次提醒过你,也不止一次给过你机会,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王妃的底线。” 眼下你鬼不鬼的本王妃不知道,但本王妃却还记得前几日说过的话,如果你再不安分,本王妃定不会客气!” 尚明月哪里会忘记尚容欢说过什么,她这才 刚刚从院门前罚跪中解脱。 尚明月顿时泪盈于睫,向前膝行了几步,“王爷,妾不是故意的,妾全是因一心系在王爷身上,爱王爷若狂,才会犯错,王爷,妾……” 尚容欢冷嗤了声,“你归本王妃管,叫王爷做什么?当我这个王妃是摆设吗?屡教不改,就算你王爷有怜香惜玉的心原谅了你,但本王妃的心却是石头做的,你既然敢做恶事,现在来哭哭啼啼的不嫌晚了吗?” 尚容欢训斥了顿,转而满是正色的看向燕君闲,“王爷,我惩罚你的侧妃,王爷有意见吗?” 燕君闲想到之前他数次让她受委屈,又冤枉了她,此时便顺水推舟的顺着她道:“没有,你开心就好,不弄死就行。” 若之前尚明月感觉自己的心沉入了谷底,那么此刻,燕君闲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她感觉自己落入了地狱般。 心中又惊又寒,“王爷……” 她面带难以置信,声音颤抖而带着几分绝望。 而燕君闲则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准备叫了燕淮书离开。 谁知这才发现燕淮书正看着尚容欢,那眼眸里含着浅浅的笑意还有贪恋。 这一幕一下就刺到了燕君闲的眼,脸一下就黑了,这个老六,别人的王妃,他看的这么入神? 那么想看,自己不会娶个去? 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尚容欢的身边,宣示主权的揽了她纤细的腰身,“欢儿,一个不安分的妾而已,不听话教训就是了,但千万别动气,嗯?” 尚明月如遭雷击,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难以成言,“王……爷……”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燕淮书也是 怔楞在原地,面前的男女郎才女貌,那般的登对。 尚容欢正磨刀霍霍的准备着收拾尚明月,被燕君闲这冷不丁的骚操作给整懵了。 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错愕的张着小嘴儿,满眼见鬼的仰脸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前世今生,她和他都没有当众这般亲密过吧? 事情是自己做的,可此时燕君闲也有些发懵,他在干什么? 只是她此时朦朦然的神情,一下就取悦了他,自自然的抬手轻点了下她可爱鼻尖一下,“又发痴,等等让你看个够……” 说完,他松开了手,对已然回神的燕淮书道:“本王已经让人重新做了几道菜,我们去饮酒吧,淮王弟难得留膳,还是不要扫了兴致才是。” 燕淮书心下说不出什么滋味了,也许更多的是希望容欢能与燕王琴瑟和鸣吧,毕竟他们有了淳儿,他和她早已血脉相连…… 尚明月眼见着燕君闲离开了,这才从震撼中回神,爬起来就追了上去。 然而,她只到了门口,就被阿罗如一座铜墙铁壁般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越不过阿罗,只嘶声喊道:“王爷,王爷,你是要抛弃明月了吗?王爷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明月,不要不管我啊,明月会死的,会被王妃折磨死的。” 然而,燕君闲却头都没有回一下,渐渐走远。 尚容欢并未出言阻止,只目光如针刺般看着尚明月。 尚明月眼见燕君闲的身影被假山彻底掩去,心中失望到了极点,心下也不安到了极点,前几日的板子伤才结痂,她不想再挨板子了,太痛了。 她猛然转头,“尚容欢,你不要过分……” 第116章 侧妃吐了…… 尚容欢冷哼个了声,“本王妃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可上次尚容欢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再犯加倍打板子,想到此她就感觉刚要好的伤处又隐隐作痛起来。 她满眼警惕,不住的往后退,“尚容欢你不能再打我,王爷只是在生我的气,所以才说的那些气话,王爷那么亲近你,也不过是为了故意在气我而已。” 情急说出了这个隐隐的期待,尚明月越说越感觉是自己说的这个理,也是这么回事。 于是便重拾信心,试图吓住尚容欢,抚了抚不怎么乱的鬓角,骄傲的仰起脸,“王爷不过是一时受你挑唆而已,所以才一时对我生了误会。 尚容欢,你想想,这几年王爷哪次不是冷落于你,而心向我的?今日你若折辱于我,他日我定要你后悔。” 呵,犯到她的手里了还敢语出狂言? 尚容欢看奇葩一样的看着她,“他日的事他日说……” 说着,尚容欢顿了下,随即脸上浮起一抹淡笑,道:“放心,我不打你。” 尚明月闻言以为自己恫吓住了尚容欢,正要说点什么,可随即就听到尚容欢颇有几分无奈的道:“月侧妃屡教不改,才挨完 板子,就不长记性,你这般不争气太令本王妃失望了,若是再打你板子必然要见血腥,实在是怕你经受不住。” 尚明月以为她是真怕了自己,顿时心花怒放,但也有些莫名,这贱人这么说,难道是想让她感谢她不成,哼,想的美:“既然姐姐这般知情识趣,那本侧妃就先回去了。” 看着她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尚容欢笑容扩大,“但本王妃赏罚分明,若是让妹妹就这么回去了,那本王妃就成了徇私,必然难以服众,也有失公允。” 尚明月被她这一波三折的话语给弄的有些迷糊,冷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尚容欢叹息了一声,“本王妃的意思是,本王妃心软,那我们今天就来点温柔的好了。” 尚明月的心骤然提起,心生警惕:“你……” 尚容欢不给她开口的机会,面色顿时一沉:“月侧妃今日行事不端,还心存歹念,本王妃仁慈,就罚月侧妃去净苑刷马桶,连刷七日!” “什么?”尚明月闻言一个高蹦起,双眼喷着怒焰,“尚容欢你叫我去刷马桶?你干脆杀了我好了,我死也不会刷的。” 尚容欢的脸一沉, “别人刷得,你怎么就刷不得?你应该感谢本王妃,本王妃这是在给你一个为王府做贡献的机会,况且劳动光荣,如此光荣的事,一般人想去,本王妃还不给她这个机会呢。 如此月侧妃去做这个表率,下面的人定会三省吾身,以后我们燕王府必会一片祥和,家风清明,说不好还会成为燕京之榜样。” 尚明月气的差点吐血,怒不可遏,“你去死……尚容欢,你个贱人,我杀了你……” 说着,尚明月张牙舞爪的就扑了过来,想要掐死她。 只是还不等尚明月到尚容欢跟前,后灵子一紧,任她如何扑腾就是难以跨越出去一步。 她煞红着眼睛一回头,见阿罗如耷拉着脸,薅着她的后领:“贱婢,放开你的狗爪……” “冥顽不灵,阿罗,你辛苦下,提着月侧妃,本王妃亲自送你过去。”尚容欢说完提步往外走去。 同时吩咐压制着闫妈妈的两名婆子,“带上闫妈妈吧,本王妃就喜欢主仆一心的,闫妈妈也去帮忙,她主子也能轻快些。” 阿罗的力气极大,拎着尚明月如若无物般。 一路上,尚明月钗环散乱,岂止一句狼狈可言? 被众多仆从直勾勾的看着,尚明月感觉自己的人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折辱,恨意滔天,恨不得将尚容欢碎尸万段。 尚容欢眸光却是平静的,无喜无悲,只闲庭信步般的跟在身后。 尚明月满是恶毒的咒骂尚容欢:“尚容欢你不得好死,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然而,她只才骂一句,嘴里就被塞了一团东西,说汗巾吧,还带着可疑的异味。 还不待她分辨出来,随即就听阿罗满是不舍的道:“我这袜子才穿了几天,就被你糟蹋了,你再嘴没把门的,我拿狗屎塞你。” 这也赶巧了,阿罗昨晚犯懒,原本打算今天找个机会将脏袜子洗了的。 谁知听到主子的提议后,她就将这茬给忘记了,还没倒出功夫来洗。 “呕……” 尚明月一听顿时直犯恶心,想吐却被堵着嘴,她想杀的人又多了一个。 净苑。 这地方都是在比较隐蔽的角落,王府人多,特意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院子。 此时是冬天,天气寒冷,水凉刺骨,净苑的人早上收集各房各院的马桶,午后才会开始开工清洗。 但即使是冬天,这经年累月的存放马桶之地,那股 销魂气味是自是很难轻易散去。 还没有进院,尚容欢几人便已经被熏的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可以说尚明月来的正是时候,马桶堆了一院子,有的还洒了一地难以入眼的污秽物。 看的尚明月挣扎着就想逃离这种鬼地方。 可她哪里挣脱的开阿罗,只唔唔唔的抗议。 掌净苑的管事曹妈妈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王妃和侧妃会同时会来踏入这种地方。 正在吃午饭的她狠狠问了两遍手下,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可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马桶是不是没刷干净,王妃来问罪了。 仔细回想了下,她为了保住饭碗,每每检查的很仔细,从未懈怠过。 虽说她不过是府中净躁矢之地的管事,一般人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活计。 可她干了这么长时间,已经习惯了,外头洗涮,她在屋里可以面不改色的吃饭。 此时这一激动差点没掀翻了桌子,好歹是扶稳了桌子,她却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屋子,直接就跪在地上:“见过王妃,见过月……” 话说一半,看到月侧妃这么狼狈,她的声音及时止住了,一脸惊异的看向披头散发的尚明月。 第117章 你是吃猪草长大的吗? 尚容欢面色格外的亲和,“曹妈妈快起来吧,咱们月侧妃想要来净苑体验一下生活疾苦,在净苑里刷七天马桶。” 有那么一瞬间,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看来王妃这是顾及月侧妃的体面,说的委婉是体验疾苦,明显月侧妃这是犯了大错啊。 曹妈妈当即一脸我懂的连连笑着应道:“王妃尽管放心,奴婢定然让月侧妃体验深刻,永生不忘。” “唔唔唔……”尚明月的眼神里惊怒交加。 尚容欢没想到曹妈妈这般懂事,越发的满意道:“那就有劳曹妈妈了,人就交给你了,若是人跑了,本王妃找你算账。” “王妃放心。”曹妈妈保证的干脆利落,一挥手,顿时上来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妇,将尚明月主仆接手过去了。 “唔唔唔……”尚明月那双美眸几乎能瞪出什么刀剑来,将尚容欢给刺穿才解恨。 而且钳制着她的仆妇身上更臭,熏的尚明月几欲晕厥,阵阵作呕。 尚容欢颔首了下,“阿罗,我们走吧。” 随即又对要送她的曹妈妈道:“你们忙你们的,不必送了。” 待离开了一段距离,尚容欢当即折返回去。 阿罗一脸不解,想不通她们刚刚从净苑离开,为 何又要回去。 然而,等她到了净苑的时候就明白了主子为何去而复返。 尚明月就站在大门口处,背对着大门,手持着绢帕捂着嘴,口吻里满是嫌恶,道:“银子收了,都动作快些,这鬼地方本侧妃一刻都不想待。” 幸亏闫妈妈平时要打赏,有带着银子的习惯,不然今日可下要受难了。 闫妈妈撒完了银子,心里满是嘲讽,银子能使鬼推磨,就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儿。 平时这低贱肮脏之地没有什么油水不说,更是难得打赏,此时别说一个曹妈妈,再来俩妈妈,也拒绝不了银子。 闫妈妈一脸得意的转过身,打算和自己的主子去做壁上观。 然而,她却一眼就看到了尚容欢主仆站在大门口处。 她脸上的得意凝固,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此时王妃主仆两个人在她眼中犹如俩煞神般的存在。 尚明月皱眉道:“妈妈,你跪下做什么?” 随即,尚明月全身的血液仿佛也一下凝固住了般,有些僵硬的转头。 看到尚容欢彷如恶鬼突来,顿时腿一软也坐在了地上,脸上的血色褪尽,面色白的如纸般。 曹妈妈等人见此陆续的也看到了尚容欢,集体的跪在了 地上:“王妃,奴婢知错了……” 尚容欢面无表情,声音威严,“这次本王妃不撤你,稍后去左嬷嬷处领罚。” 她是可以撤了她,但换个人难道就不贪了吗? 这就是人性,本来这个地方就没有什么可贪的。 曹妈妈满心都是惊悸不已,以为这下完了,没有想到王妃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当即二话不说砰砰磕头,“多谢王妃,多谢王妃,奴婢这就把银子上交给王妃。” “不必上交了,当本王妃赏你们了。”尚容欢淡淡的道。 曹妈妈满脸又是惊喜又是感激,“奴婢谢王妃,谢王妃赏赐……” 尚明月不干了,顿时爬起来,怒目而视道:“我的银子,凭什么用你赏……”她还真会做人买好。 尚容欢面无表情的看着尚明月,眼中讽意明显,“月侧妃偷奸取巧,在净苑刷十天马桶!” “我说了,我死也不刷。”尚明月尖声愤怒道。 尚容欢面色沉沉,“那你就在这净苑里待到死。” 尚明月恨意滔滔,“我要见王爷,我要王爷将你这恶毒的贱人休掉。” 尚容欢:“想见王爷可以,刷完了十天,你要再敢收买人叫帮忙的话,你就给我刷一辈子的马桶。” “阿 罗,你找把鞭子,亲自留下看守,若月侧妃主仆敢偷懒,就给我抽。”尚容欢说完,便离开了。 阿罗响亮的应了一声,阴阴的笑了起来,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直接就去找曹妈妈要鞭子去了。 尚明月只感觉天空都是灰暗的,感觉人生达到了绝望的谷底似的。 阿罗拿到了鞭子,当即命令道:“快点,还不快干活。” 闫妈妈领教过阿罗一巴掌打掉了一颗牙,记忆犹新,硬着头皮拉了自家主子,“侧妃,我们刷吧。” 尚明月绝望的摇着头,“我不去,我不要做这些,太恶心了……” 远远地这味道都让她想吐,还要动手去摸,她实在下不去手。 可是闫妈妈是真的怕了,憋屈的道:“侧妃,忍一时之辱,他日才有机会报仇啊,到时候我们十倍奉还!” “嘀咕什么?还不快干活。”阿罗阴森斥了一句。 尚明月硬着头皮上前,感觉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冤屈,也知道形势比人强,更知道闫妈妈说的是对的。 可是随着靠近,“呕……” 恶臭熏的她转头就往墙根跑。 闫妈妈也没有比自己的主子强到哪里去,主仆俩扶墙大吐特吐。 “啪——” 阿罗的鞭 子对着主仆俩就抽了下来。 “嗷嗷嗷……” 主仆俩抱头乱窜。 阿罗命令曹妈妈等人,“将她们按到马桶上去……” 曹妈妈知道阿罗是王妃的心腹丫头,正愁找不到机会表忠心呢,七手八脚的就将尚明月主仆给拎到了马桶旁,将二人的双手按了进去。 “啊……” 霎时,主仆俩惊天动地的长啸声冲破云霄。 整个净苑里的仆妇们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们虽然习惯了刷马桶,但也是有专用的围裙和巾帽和专用工具的。 但也没有如她们这样直接下手的。 一刻钟后,主仆俩哭的鼻涕流到下巴了,一身一手的污秽没法儿擦抹。 阿罗就在那训斥她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们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人家洗刷的干净崭新的,你们这,这,还有这里,还沾着污秽物呢。 我们村里面三岁孩子都刷的比你们刷的干净,你们加起来半百了,连这个都不会?你们是吃猪草长大的吗?笨的要死。” 闫妈妈强忍惧怕的出声辩驳道:“咱们一辈子也没有刷过马桶。” 阿罗眼一眯,“没刷过就是理由了?不会刷你不会看看别人怎么刷啊,再多嘴,就给我舔干净……” 第118章 你觊觎本王美色 主仆俩再不敢多嘴了,二人好像和马桶有仇似的,均是面目狰狞的。 与此同时。 尚容欢已经回到了长欢小筑,坐在桌前,手捧着茶盏若有所思。 经过今日之后,她和尚明月必然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当然,她也没有打算留着尚明月这条命的。 但也尚明月绝不能死在燕王府,否则就是后患无穷。 还得先想办法将尚明月赶出去,她才好永绝后患。 不过就算她不动手,若是按照前世的发展,燕君闲也会将尚明月驱逐王府。 她记得前世尚明月好像是在龙舟节前后被赶出去的。 因燕王府的人事调动由左嬷嬷掌管,尚明月则管着府中的庄子商铺财务。 而前世她只知道是燕君闲查出了尚明月中饱私囊,使得王府入不敷出。 这件事当时燕君闲便请了父亲镇国公来王府,在书房里密谈了一番。 导致尚明月被驱逐出府后,也被振国将军府拒之门外。 其实尚容欢对这件事上,前世一直是存疑的,觉得应该不会她看到的那么简单。 尚明月到底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才令燕君闲这么绝她后路? 否则,以燕君闲之前那般令她袒护和偏心,不可能就因为这么 点银钱便绝她后路。 不过她自是不会等着燕君闲来驱逐尚明月,尚容欢决定主动出击,尽快将她赶出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根据尚明月主仆刚刚那么大方的撒银子,必然是干净不了的。 尤其尚明月极爱衣裳首饰,据她所致,尚明月每月都会定期订购时下新款的首饰衣裙的。 这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她哪里来的银钱? “来人。”尚容欢对外一句。 进来的是左嬷嬷新拨进来的二等小丫头小圆,十二三岁。 小丫头人如其名,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看着老实巴交的。 “你去闲云台打探一下,看看淮王殿下走了没有,走没走的快些回来禀报。” 小圆听了吩咐,应了一声,撒腿就往前院跑去。 前院。 淮王没有走,正与燕君闲两个人在书房里说话。 燕君闲倚靠在矮榻的引枕上,显得闲适且放松:“老六,你该成亲了。” 淮王也不甘示弱,“皇兄就那么喜欢那个妾吗?” 燕王:“早点成亲吧,我和容欢的儿子都六岁了。” 淮王:“你那妾心术不正,留着她迟早是个祸害。”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随即燕淮书道:“皇兄,你真要将你这个‘ 闲’字闲到底吗?” 燕君闲微微挑眉,漫不经心的道:“这是父皇之愿!” “你了解父皇的性子,你应该知道,即便你什么都不做,因为你的母族,父皇对你只会防备和打压,从这次皇陵行宫对你的敲打,你就该明白才……”燕淮书说的诚恳而认真。 燕君闲静静的看着对面的燕淮书,直到对方狼狈的撇开头,他才突然嗤了声,“你这一片赤忱,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某人?” “皇兄知道,我一向敬你。”燕淮书说的坦荡。 燕君闲习惯性的捏着眉心,“明明都是血脉至亲,却为了这可笑的权势相互撕咬,有意思吗?” “这恐怕就是我们的悲哀吧……”燕淮书的眸里多了一抹涩然。 燕君闲却笑了,“我无心……” 他说的似是而非,燕淮书却是知道,皇兄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多留无益,他道:“我便等着皇兄改变主意,我想说,我会站在皇兄这边的,因为我不愿看到皇兄被逼到穷途末路那天。” 燕君闲目送着燕淮书离开,久久坐在远处没有动,脑中回荡着燕淮书最后那句“我不愿看到皇兄被逼到穷途末路那天”的话。 他眸光变幻不定,随之,他 面带了两分嘲弄,轻声呢喃道:“老六呵,你对尚容欢那颗无私的一片赤忱之心已然昭然若揭了呢,目下无尘如你,本王该说这是尚容欢的本事吗……” 他因占着这个“长”字,从小备受束缚,他不能如下面的那些兄弟那般肆意的说笑。 父皇在意的只是他这个身为长子,必须要成为众兄弟的典范。 没有人在乎他的喜怒哀乐! 所有人在乎的只是他这个皇长子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是否维护好皇室的颜面。 他只能将自己的所有情绪都藏在心底深处。 “王爷,王妃来了,说有事找您。”青墨进来禀道。 燕君闲眼皮颤了下,拉回思绪,“让她进来吧。” 说着,他拿起一旁的竹卷翻开…… 尚容欢进来就看到他身姿慵懒,手里展开了一卷竹卷,竹卷挡去了他的脸,让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尚容欢咳了声,单刀直入,“王爷,我有事想请您帮忙。” 片刻,才传来燕君闲的声音,“何事。” 他问的简洁而毫无情绪,看着有那么两分淡漠。 尚容欢觉得自己还有两分看人和揣摩人心的能力,可面前的男人,让她实在看不懂。 但毕竟是有求于人,尚容欢还是 比较善于人情世故的,脸上堆着几分浅笑,“王爷是知道阿罗的情况,嗯,她的力气不小,说是天赋异禀也不为过,我是想请王爷给阿罗找个师父教教她,难免有……” “还有呢?”燕君闲问的有些漫不经心,眉目间的神情有些淡淡的。 尚容欢惊,他是怎么知道她还有别的事? 她有这么明显吗? 尚容欢原本打算一件一件的来,阿罗的这件事有了眉目,再说另一件的,可现在若是都说出来了,很有可能她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了,不免有些踌躇。 燕君闲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便将竹简卷好,随手放在一旁,挑眉看向她,偏移的阳光洒落进窗子,将她拢在其中。 衬的那双杏眸黑白分明,干净澄澈,给她那张瓷白无暇的脸添了几分动人心神的清丽。 她很少过精心修饰妆容,却明眸皓齿,天生丽质。 身材高挑的她也很少穿戴的华丽隆重,让人看着却很舒服。 燕君闲这还是头一次摒弃偏见,这么认真细致的打量尚容欢,可她明明看着自己,却眼神闪烁不定,明显正在琢磨自己。 “你就算觊觎本王的美色就不能矜持一点吗?口水都流出来了。” 第119章 王爷心思好难猜 不知怎么的,燕君闲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令他都意外又莫名其妙的话,说完,燕君闲呼吸一滞,他在说什么? “啊?”尚容欢一个醒神,下意识的抬手去触唇角,“哪有……” 她从小就在俊男美女的圈子里混,早就对美色免疫了好吗? 随即她才反应过来刚刚他说了什么,一脸见鬼的看着燕君闲,他是怎么了,美色? “王爷,你,也会开玩笑?”尚容欢有些不信。 “怎么,难道本王在你眼中不美吗?” “啊?”尚容欢感觉有些反应不过来。 “嗯?” 他的尾音拉长,透着一股子危险的气息,尚容欢登时脱口道:“美,很美,美极了。” 燕君闲眯眸,“你还能再敷衍点吗?” 尚容欢:“王爷本来就很美啊,可燕京没有人越过您去。” “还不承认你没有觊觎本王的美色,现在说漏了吧,哼。” 尚容欢:“我……” 燕君闲眉目湛湛,心情非常愉悦,他突然发现逗弄她是件很有趣的事,“没有?难道你平时也这般直视男子吗?被本王捉到了还狡辩?” “我……”尚容欢有些气结,冤枉,她是在犹豫不决好吧。 但也没有忘记正事,轻咳了声,“若 是王爷为难……” “你这是求本王的态度吗?”燕君闲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 其实尚容欢所求也不算什么事,对于燕君闲来说是举手之劳的,只是他也说不清楚,就想逗弄她。 “王爷要怎样?”尚容欢脸上得体的浅笑有些维持不住了,这男人是怎么回事啊? 就这么点小事,能就能,不能就不能,公事公办不就好了吗? 她要不是有那么多的顾虑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啊。 燕君闲往后一靠,双眸微闭,发出一声喟叹,动了动肩头。 看的尚容欢逐渐瞪大了双眼,不会吧,他这是在暗示她吗? 让她给他捏肩? 不不不,燕君闲那是从来不喜人近身的,她可是记得清楚,去年的时候,中书令的孙女一时头晕扑到了他的怀里。 他可是直接将人给甩飞了出去。 听说,中书令的孙女整整卧床月余才能起身。 为此中书令还去皇帝那里告了他一状呢。 可现在尚容欢感觉就有些进退两难了,走也不是,留下也有些尴尬,“那王爷就先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得,看来,阿罗这件事,她再想法子,至于那件事迂回来的好些。 她若是和燕淮书说,那就更简单了, 完全不用她操心,燕淮书会用最快的速度帮她办的妥妥当当。 可是燕君闲这才警告她没两个时辰,她自然要避嫌,哪里还给自己找这种不必要的误会? 适可而止道理尚容欢还是懂的。 “站住!”燕君闲这个气啊,他就这么不招她待见吗? 看来她是对自己存了怨念了! 还没有走到门口的尚容欢听到了燕君闲这低沉的一声,身子微僵,听出了他的薄怒。 心里莫名,燕君闲不是轻易动怒的,也不是事多的人啊,她转过头,“王爷还有事?” 看到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燕君闲心里更加莫名的不快。 越发觉得尚容欢不待见自己,他所见的她对别的男人谈笑自如,随意放松。 可她每每对上自己的时候,燕君闲就感觉尚容欢是在对上峰般,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燕君闲重新闭上眼,掩去眼中的波澜,说不清自己内心的复杂,暗暗吸了口气,还是提点她道:“本王有些头疼。” 尚容欢顿时面露恍然,“哦,知道了。” 燕君闲的唇角浅浅微勾了下…… 随即,尚容欢转头便走,到了外面对青墨道:“吩咐厨房给王爷煮碗醒酒汤。” 说完,她脚步匆匆的便走了 。 房里的燕君闲闻声气的直磨牙,他是这意思吗? 这女人是故意的吧? 在和他装糊涂吗?他就差直说了。 没多久,青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进来了,“王爷,醒酒汤来了。” 燕君闲正有火没处撒,“滚。” 青墨:“……”我没做错什么吧? 况且,王爷也不是随便骂人的人啊? “没听到?”燕君闲的眼皮缓缓掀开,眸光好像能让人原地冻僵。 青墨放下醒酒汤,揣着一肚子的迷糊,麻溜的滚了。 燕君闲却蹙眉,觉得自己今天这么反常,定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随即,便想起了什么,“进来。” “王爷……”青墨用着嘴快的速度进来的。 今天王爷心情不佳,他得好好表现才好。 “王妃怎么处置的月侧妃?”燕君闲猜测尚容欢脱不开板子就是鞭子。 青墨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属下刚刚去取醒酒汤的时候,听说侧妃正在净苑里刷马桶哈哈哈哈哈……” 青墨的笑声在燕君闲那冰凉的目光中戛然而止。 “醒酒汤”几个字成功的又勾起了燕君闲心里的不痛快。 “很好笑?” 青墨呼吸一紧,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没,不,不好笑…… ” 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主子是因为月侧妃被罚啊,这么说天没变,是主子在和月侧妃置气啊。 青墨感觉窥到了天机一般,恨不得捶自己的头几下,自己怎么就这么蠢呢? 身为得力的属下,应喜主子所喜,忧主子所忧,“王爷放心,属下稍后就去净苑嘱咐管事,不要为难月侧妃。” 燕君闲听的火上头,拿起旁边的引枕对着青墨就扔了过去,“滚,你哪只眼看到爷不放心了?少胡乱揣测爷的心思。” 青墨又一次的抱头退了出去,一脸的生无可恋,主子到底是不是担心月侧妃啊? …… 是夜。 尚明月和闫妈妈满身的疲惫,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明月水榭,见院子里安安静静的,连个值守的人都没有,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尖喝一声,“人都死绝了吗?” 闫妈妈活了半辈子也没有吃过这种苦,也火大的双手叉腰,蹦高怒骂:“你们这些下贱的小贱人,咱们侧妃不过是不小心着了道,让人拿了由头借题发挥,故意磋磨她而已。 这还没失势呢,你们就敢怠慢,还想踩上一脚怎么着?我呸,瞎了你们的狗眼,一起子见风使舵的东西,就是轮也轮不到你们来作践……” 第120章 乱人心 她虽是骂院子里的人,可也有指桑骂槐的心思在里头。 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只知月侧妃她们被罚了,以为晚上不回来了,便早早的各自回了房,被闫妈妈这大嗓门一骂骂咧咧,吓得都连忙跑了出来,有的连鞋子都顾不上穿。 只是人一出来,顿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熏得众人不由自主的捂住口鼻往后退去。 露出的眼睛,满是震惊的望着面前如沦为乞丐的月侧妃和闫妈妈。 尚明月讲究排场,喜欢那种被众星拱月的风光,招进院里不少人,早就超出了侧妃的定制。 燕君闲给了她绝对的纵容和破例,让她一度觉得自己就是他的公主。 可如今沦落到这些低贱的奴婢都嫌弃她们了,尚明月只觉心火旺的想要杀人,“滚,都滚出去给本侧妃跪着。” 闫妈妈连忙上前扶她,“主子,您消消气,和这些个下贱东西生气不值当。” 尚明月一下就回想起闫妈妈这双手抓过什么,一把推开他,腹中顿时翻江倒海,“呕……” 闫妈妈本就犯恶心一天了,此时听到这动静,也忍不住的跟着一块干呕起来。 两个人一天都没有吃东西,该吐的早在净苑吐干净了 ,根本就呕不出什么来。 待好不容易平复了些,主仆俩彻底的软成一滩泥般的坐在地上,没了斥骂仆婢的力气了,命令她们烧水沐浴。 一顿人仰马翻下来,尚明月足足换了三四遍的水,可那股恶臭就好像浸到身体了似的,她用力的搓着肌肤。 恨的她眼睛猩红,“尚容欢!” 她将这个名字说的一字一顿,字字用浓浓的恨意咀嚼出来的。 闫妈妈哭着道:“主子,您就别搓了,您看都破皮了,主要明个儿咱们还要去净苑呢……” 尚明月闻言骤然一拳砸在水中,水花喷溅在她狰狞怨毒的脸上,“尚容欢,我要你不得好死,我要你为今日的行为付出你承受不起的代价!” 可她这次却逐渐的平静了下来:“妈妈,以后,我们不能大意了,记住了,不要再让那贱人捉到任何的把柄……” 闫妈妈含泪重重点头,“侧妃说的对,王妃学机灵了,竟然用身份压咱们,而且还让人堂堂正正的以理服人,咱们大意了才吃了这么大的亏,以后可得小心行事。” 尚明月美眸一挑,声音轻轻的:“我的意思是,暂且什么都不要做,就是连说话都不要如以前那 般口无遮拦,我怀疑,王爷有可能在暗中监视咱们。” 闫妈妈心下一跳,同时面色也出现了慌乱,下意识的去窗边,掀开一条缝儿,往外看了一眼,只看到满院子的噤若寒蝉的仆婢。 随后关好了创你这回到尚明月旁边,压着声音道:“那,那怎么办?” 对于闫妈妈的听风就是雨,尚明月懒得说她,“我现在在沐浴,就是随便想想现在也不可能有人敢来偷听偷看,不要忘了,我是王爷的女人!”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往后靠了靠,疲惫的闭上双眼,轻声漫语道:“还能怎么办?现在给我先夹着尾巴!从今天这一切来看,都是我们平时大意了。 定是说了什么被王爷误会了,否则王爷不可能那般故意对我,你想王爷那般爱我,怎么可能说没感情就没感情?” 闫妈妈深以为然,“侧妃所言不错,可是我们明天……” “明天去,我们不但去,还要做好,我要永远记住尚容欢加注在我身上的折辱!” 与此同时,阿罗换洗干净去了尚容欢跟前正汇报着净苑这一天的事。 听的尚容欢吃吃笑个不停。 尤其是阿罗连比划带学着尚明月说话的口吻 ,太过生动了。 待笑过一阵儿过后,阿罗问出了她的事,“主子,我的事如何了?” 主子问她要不要学点功夫傍身。 阿罗从小就喜欢挥舞棍棒,但奈何不得要领,也就是乱挥一通罢了。 听主子的提议,她欢喜极了,这一天其实都和猫抓似的惦记着习武这件事。 可尚容欢却一下笑不出来了,当时她觉得就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根本就不是什么事,所以顺口就对阿罗说了。 谁知到了燕君闲那里出了岔子。 “那个,阿罗先别急,我还没和王爷说呢,明天,明天哈哈,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阿罗并没有多想,听主子这么说,她觉得自己太心急了,便应了声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尚容欢心里哀嚎一声,直挺挺的躺了回去。 这个燕君闲害死她了,这若让阿罗知道了,还不觉得她是信口开河的人啊。 一夜无话,早上,尚容欢早早的起来去了厨房,特意指挥着厨娘做了燕君闲最爱的虾仁馄饨,又让人煎炸了油饼儿,亲自送去了闲云台。 青墨正好出了大门,一眼就见尚容欢手里提着的食盒,顿时笑道:“属下正要去厨房拿早膳。 ” “你去拿自己的早膳就行,王爷的那份,我已经送来了。”尚容欢脚步不停的从青墨身边走了过去。 青墨张了张嘴,想说王爷正在沐浴。 自家王爷有晨起打拳的习惯,可以说长年累月,风雨无阻,从不会无故间断。 眼见王妃已经上了台阶,青墨想了想,王妃也不是外人,他没有必要那么防着,便转身走了。 尚容欢进了花厅,将食盒放在了桌上,试探的唤了声,“王爷?” 没听到动静,难道还没起榻? 尚容欢这么想着,便进了里间。 顿时被沐浴的气息扑了一怀,意识到燕君闲有可能在沐浴,尚容欢便想退出去。 可同时燕君闲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浴房里走了出来。 瞬间尚容欢被眼前的男人填满了视线,眼神不受控制的从他的脸上落在他那松散的衣襟里。 如墨缎般的青丝流泻在他肩上,将胸前的大片肌肤遮挡得若隐若现,有着欲盖弥彰的意味,引人浮想联翩。 晶莹剔透的水珠串串随之滚落下来,快速的没入了他那墨蓝的长袍里,那般的撩人心神,遐思万千,尚容欢无意识的舔了下感觉有些发干的唇…… “有事?” 第121章 糊涂后账 燕君闲被尚容欢那炽热的仿佛涌入了璀璨星辉的眸子看的多了一股陌生的羞涩感。 耳朵隐隐发热,他有些不自在的忙掩紧了衣襟,这女人好不知羞,那眼神好似要将他给吃了似的。 可他的心中仿佛有什么在悄然绽放,在他猝不及防下细润无声。 为什么,明明她这般失礼的举止,他却不但不恼不怒,反而心中却升起令他难以言说无的欢悦? “吃饭……”尚容欢脱口一句,随即回神,“我,我去给王爷摆早膳。” 说完,她转身就折回了花厅,心里懊恼极了,太丢脸了。 燕君闲看着桌上丰盛的早膳,微微挑眉坐了下去。 尚容欢自是不想失信于阿罗,故而求人的诚意拿捏的分外到位,殷勤的亲自为这位大爷布膳,只为哄这位爷高兴,“王爷快吃吃看,是我亲自盯着厨娘做的。” 燕君闲接过汤匙,斜睨了她一眼,“说的好像是你亲自做的一样。” 尚容欢尴尬的笑了下,“我这厨艺怕王爷吃不惯,不敢在王爷面前献丑。” 燕君闲吃相优雅,慢条斯理,待吃的差不多了,他才缓声道:“我已经吩咐青松了,他和阿罗的路数差不多,都适合练些外家功夫……” 尚容欢顿时大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真实了几分,“我替阿罗谢过王爷。” 燕君闲唇角微勾,心情也越发愉悦。 随即尚容欢又试探的道:“王爷,我听说商铺账目是由尚… …哦,是月侧妃管着?” 燕君闲挑眉看她,“不错。” “我是觉得月侧妃正在受罚,王府也不能因为她一人什么都要停下……说来我这个王妃也躲懒了五年,实在惭愧的紧,主管后宅一应事务责无旁贷,就想着暂时帮月侧妃管管?” 其实尚容欢也不过在试探燕君闲的底线。 说的还真是冠冕堂皇的,燕君闲也不戳穿她,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虽然她有痛打落水狗的嫌疑,但他的理解却是她如此变相,是意在自己,不由心中多了一股轻快:“这么急?” “嗯?”正在喜不自禁的尚容欢一愣。 燕君闲体贴的顺着她的话道:“难得王妃懂事有责任感了,稍后让青墨去要了账目送去你的院子。” 尚容欢心下大喜,如此一来,她离赶走尚明月又近了一步。 当晚,尚容欢就收到了青墨送来的账本。 其实她并不喜欢看账,是因为不在乎黄白之物,但此时她却看的格外认真。 翌日。 尚容欢和阿罗吃过早膳没片刻。 青松就踩着点儿的来了长欢小筑,阿罗热情的跑了出去。 昨晚青松就过来给阿罗讲了一些外功入门打底的要领。 青松现在奉命做小世子的贴身护卫,最多的时候就是跟着小世子燕淳,燕淳每日要与启蒙先生学习,他多半的时间还是挺富余的。 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让人看着便觉得生活的美好。 尚容欢站在 门口看了一会儿,转身回东次间,也一头扎进账本里。 只是没过半个时辰,阿罗顶着一头热汗就进来了,“王妃,宫里来人请您进宫。” 尚容欢首先想到的可能是贵妃找她? 在皇陵行宫的时候,她就猜着贵妃说不好哪天就会派人来找她。 当时贵妃帮她的时候,用的是调理身子的理由。 尚容欢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背上药箱便出了屋,原本阿罗要跟着的,被尚容欢留下了,“你先练你的,记得午后的时候继续去净苑监督月侧妃去刷马桶。” 随后问青墨,“来的人是谁?” “回王妃,是御前的芦内侍。” 尚容欢心里就是一提,难道不是贵妃,若是贵妃,来的人定然是贵妃身边的人或者是她宫里的人。 “芦内侍可说了什么事?”其实尚容欢感觉问了也白问,但她想也许会有例外呢? 比如是好事呢,这些内侍惯会锦上添花。 青墨:“没有,只传话请您进宫。” 尚容欢一路若有所思的到了闲云台。 “奴见过燕王妃。”芦内侍不落规矩的当先见礼。 尚容欢先看了眼燕君闲,他不着痕迹的对她摇了下头。 “芦内侍免礼。” 芦内侍为人圆滑,不管好事坏事的,总是一脸让人看不出破绽的笑,“那王妃就随咱家走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燕君闲当即道:“正好,本王也有些日子没有给皇祖母和父皇请安了,本王也随王妃一道去…… ” 芦内侍当即笑眯眯的道:“诶呦,王爷,您容奴才先请示一下陛下吧,毕竟您还在禁足中,若是您进宫了,陛下怪罪下来,奴才就是长了八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燕君闲的面色有些难看,但还是道:“只是本王还没教好王妃,怕惹了父皇不快……” 芦内侍顿时笑道:“王爷和王妃真是鹣鲽情深呐,不过王爷您大可放心,毕竟是陛下宣的王妃,就是王妃犯了什么错儿,陛下定会谅解的。” 几句话的功夫,燕君闲听出了芦内侍的弦外之音,面色好了些。 尚容欢哪里看不出燕君闲是不放心? 有些时候皇帝派人传唤,未必就是好事,有可能是兴师问罪,这是常有的。 尚容欢给了燕君闲一个放心的眼神,“芦内侍我们走吧。” 燕君闲眯眸站在原地没有动,良久才道:“青墨……” …… 还真被尚容欢给猜着了。 当尚容欢随着芦内侍进了燕天大殿,看到眼睛肿成桃子的齐王妃时,尚容欢心中大概就有了猜测。 尤其是皇帝明显还余怒未消的模样,就更加证实了她心中的想法,看来事出在齐王妃这里。 尚容欢低眉垂眼的上前给皇帝见礼:“臣媳见过父皇。” 皇帝目色闪过一抹阴沉,开门见山的道:“免礼,燕王妃,齐王世子现在情况很糟,其他御医均束手无策,你去齐王府给齐王世子看看。” 齐王妃顿时浑身紧绷了起来,经过上 次皇陵行宫发生的事,她知道是彻底得罪了燕王妃。 原本在出门前,齐王命她亲自去燕王府给尚容欢赔礼道歉请她过王府来的。 可她出了府门,直接就进了宫,她怎么可能在尚容欢面前低头? 不过帕子挡着脸也挡住了她不安的神情。 尚容欢心中冷笑了声,皇陵行宫那件事明摆着就是齐王妃自己做的孽。 明明可以将那几名太监严加审讯,就能水落石出的事。 可是皇帝却压着不审,依旧老生常谈的打压燕君闲,硬生生将过错推到了她和燕君闲的身上成了一本糊涂账,现在又想让她去给齐王世子看诊,还真是都够无耻的。 但不管尚容欢心中的怨念多深,她也不会傻到鸡蛋碰石头的去违逆皇帝去。 还有就是大人之间的恩怨不殃及孩子,她去看看也无妨。 “容欢尊命。” 永泰帝见尚容欢应的痛快,面色稍霁,算她懂事。 转而看向齐王妃的时候,面露几分不喜,因齐王妃自己得罪了燕王妃,小人之心的怕请不动人,便跑到他跟前来哭哭啼啼的求旨,实在让人生厌。 皇帝不耐的挥手,“行了,你们快去吧,燕王妃稍后回来复命,另外,你再给贵妃诊诊脉。” “是。” 尚容欢进宫快,出来的更快。 她与齐王妃并肩走在狭长的宫道上,两个人开始谁也不睬谁. 半晌齐王妃忍不住道:“我儿子若是有个好歹,这个仇咱们算是结下了。” 第122章 强人所难 尚容欢懒得看齐王妃,声音冰冷而无情,“自己作的孽,将责任推给别人,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齐王妃咬牙,想到儿子现在还仰仗于尚容欢,她决定暂且就先忍下,“总之,榛儿就拜托你这个大伯母了。” 尚容欢和话不投机半句都嫌多,一路上再不理睬齐王妃。 到了齐王府后,见太医院左院判佟泰和深谙小儿病症的郭太医两个人都在。 估计这几天他们也熬煎坏了,眼底都泛红,面色分外沉重,看到尚容欢都同时如遇救星的上前,“燕王妃,您总算来了,我等能做的也到此为止了……” “皇嫂,有劳您了。”齐王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 估计他这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好,胡茬都冒出了很长,都没有修理,眼睛里也布满了红血丝。 “嗯。” 尚容欢对他们颔首,便去查看燕榛,孩子昏昏欲睡着,只是看到孩子的脸,心下顿时就沉甸甸起来。 燕榛脸上的疱疹已经痊愈了,却在脸上凝聚了三个癞包,分别在鼻翼两旁和腮上,个头都不小,看着就让人揪心不已。 数日过去小小的孩子瘦了不少,可能因不适,不时的发出猫叫般的哼哼声。 左院判从旁说着这几天的治疗 方案,“我与太医院众人会诊后,商议出了几套方案,都用过了,开了舒筋药方后又健侧取穴进针辅助,可依旧没有什么效用……” 随之他重重一叹,“那制出此毒之人也是阴损,而给小世子下毒之人更是可恨,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下的去手! 孩子年岁小,肌肤太娇嫩,臣等不敢配过猛的药外涂,已经尽量不伤及孩子的肌肤,可,臣惭愧……” 左院判别提多心塞了,他已经竭尽所能了,可孩子最终还是伤及了筋骨。 为此他这几天也是心力交瘁,寝食不安的。 眼看着齐王妃心虚的模样,尚容欢淡淡的安慰道:“左院判尽力就好,无需自责。” 说着她便捉过孩子的手腕先把脉,随之心跟着忽悠了下。 良久,她松开孩子的手腕。 齐王迫不及待的问道:“皇嫂,榛儿怎么样?” 随之齐王妃也带着紧张的哭音儿问道:“我儿子到底怎么样?” “榛儿身上还有些余毒,需要些时日便可清除。”尚容欢没有诊完,只将看到的和脉象诊断说了下,“其他的还需要查看过后,我才能下判断。” 但即使这样,齐王和齐王妃两个人同时如释重负的大松了一口气,一下多了些希望 。 左院判忙亲自掀开孩子的被子,动手让孩子侧躺,让尚容欢方便查看孩子主要的症结处,右腿。 尚看一眼就看到身上也同样的凝聚了个头不一的癞包。 她伸出手指按了按,和孩子脸上的一样,都是毒素凝集的,心里骂了齐王妃一句造孽。 也难怪左院判说制毒之人阴毒。 然而当她看到孩子右腿的腿弯处那麻花形状凝结了两个癞包时,心彻底的沉了下去。 这里关系到孩子的行走,她仔细的查看起来。 时间有点久,齐王妃就有些急躁,面色就也不好看,“我儿子……” 她才开口就被齐王拍了下,不让她出声。 半晌,尚容欢才直起腰身。 左院判迫不及待的问道:“燕王妃可有法子?” 尚容欢摇头,转头对齐王道:“孩子已经伤了筋,关键是腿弯处的筋已经变形,所以我也无能为力。”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齐王妃再忍不住急头白脸的问道。 “闭嘴。”齐王低斥了声,转而面上满是歉意的道:“皇嫂,丹霞性子急,口无遮拦,我待她给皇嫂赔不是,皇嫂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还有上次是本王人云亦云误会了皇嫂,本王向皇嫂道歉,只求皇嫂救救榛儿,他 还这么小,将来可如何是好……” 齐王在后来也仔细回想了一番当时的情形,经过一番思量和分析,他觉得不可能是尚容欢。 且不说尚容欢有没有那心思,她也没有那个下毒的机会。 而自己王妃之所以一口咬定尚容欢,身为枕边人的齐王,也只觉得自己的王妃不过是存了私心,所以才如此攀咬的。 至于真正的下毒之人,他也不知道,那三名小太监当晚就被父皇给处死了,可以说榛儿下毒的这件事成了一桩无头案。 尚容欢没心思理会胡搅蛮缠的齐王妃,直言不讳道:“我说的很清楚了,而且左院判和郭太医等医术都很好,他们能做的都做了,就是让我来,结果也是一样的。” 她是真的无能为力,就算是师父来了,相信也是同样的结果。 齐王看她言辞不像是作伪,高大的身躯一晃,面色霎时变得雪白,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齐王妃愣了愣,眼神闪烁了片刻,当即上前捉着尚容欢的手臂苦苦哀求道:“尚容欢……不,皇嫂,以前是我不好,是我不懂事,你若有气,我任你打骂都行,只求你救救我的儿子……” 眼见着尚容欢目光冰凉的看着她,齐王妃一下误会了,以为 尚容欢故意为难自己,当即一咬牙跪在了尚容欢的面前,仰着脸,泪水流了出来,“我求你,求你救救我儿子啊。” 尚容欢垂眸看着她道:“齐王妃,我不是不救,而是真的无能为力……” “不不,我不相信,燕王妃,我给你磕头,我向你请罪,求你,求你就看在榛儿的份上,救救他……”齐王妃心中满是绝望的不住叩首,头头带着沉闷的声音。 尚容欢心里升腾起一股怒意,“齐王妃,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是神仙,你就算将头磕碎了,我也没有办法,我就问你一根发丝系了死扣你能解开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齐王妃顿时趴在地上不动了,只是肩头却不住的颤抖,可谁也没有看到,此时她眼神里的仇恨有多浓烈。 尚容欢转头对齐王道:“我还要回宫里去向陛下复命,先走了。” …… 齐王府和皇宫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很远,或者说除了燕王府,为数不多的几位亲王府邸和皇宫之间的距离都很近。 尚容欢再次回到皇宫的时候,在外等了半晌,高总管臂弯里搭着拂尘才走了出来,“让燕王妃久候了,陛下请您进去。” 尚容欢颔首了下,在高公公的引领下走了进去。 第123章 煽风点火 燕天大殿里只有帝后和齐王生母贤妃三人。 尚容欢还以为皇帝在与朝臣议事,所以才让她等了这么久的,原来帝后在对弈。 但她没有抱怨的权利,将所有的厌憎都掩藏在平静的表情之后。 容欢走到皇帝等人的十步之外停下,规矩的行礼,“容欢前来复命。” “燕王妃,榛儿如何?”贤妃忍不住急急问道。 皇帝手捏着棋子,目光盯着星罗密布的棋盘,头也不回的道:“能否医治?” 两个人问的不同,意思相同。 尚容欢声音平静的道:“回父皇,臣媳查看的结果是,齐王世子右腿腿弯处的筋脉受损,以后行走会跛脚。” 贤妃眼前黑了黑站稳,颤抖着声音道:“就,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皇帝将将要放下棋子的手生生的顿住,随即扔在了棋盘上,坐正了身子,目光分外严肃的看着尚容欢,等着她的答复。 尚容欢耐心的回道:“齐王世子的筋脉是被毒素侵害受损,因年岁小恢复快,筋脉才呈变形状,就算是神医再世也无法恢复如常。” 皇后面露震惊的先念了声佛,随即满是紧张的道:“燕王妃的医术本宫可是有目共睹的,当初十皇子那时,连御医都说十皇子没救了,可到了燕王妃的手里却是转危为安 了,本宫可是信服的。” 说着她微顿了下,好言道:“本宫知道燕王妃与齐王妃有龃龉,但姊妹之间尚且都有吵闹,更逞论妯娌间,也实属正常的,燕王妃你就不要和齐王妃计较了。” 尚容欢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下,怎么听皇后这话都不是味儿,至少在她听来格外不舒服。 表面看着皇后很是紧张,就好像事关她的子孙一般焦灼担忧的情真意切。 可话语句句暗指她心胸狭隘,故意不给医治的样子。 掌管后宫快半辈子的人,尚容欢绝不会单纯的以为皇后只是口误。 可正要说什么,贤妃却深以为然的连连颔首,带着几分祈求的道:“是啊,燕王妃,丹霞从小被家中长辈宠纵成了掐尖儿的性子,你别和她计较,就当看本宫的面上,本宫呈你这份情,医治。” 尚容欢眸色微沉,缓缓说道:“贤妃娘娘,容欢有心无力,还请见谅。” 可落在贤妃眼中,尚容欢从神情到话语都那么的云淡风轻事不关己,想到皇后刚刚的话,她也觉得她就是存心不给榛儿医治。 心中恼怒,“难道你让本宫跪下来求你吗?” 尚容欢心中冷笑,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齐王妃不愧是她教出来的媳妇,说话做事还真是相像。 可她 的眸里却是一片清冷,“贤妃娘娘何必强人所难呢?我说过了……” 不等尚容欢说完,皇后当即打断她,“燕王妃!” 随后面色带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这就是你不懂事了,就算你心里对本宫不满,本宫也得说你了,贤妃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她将身段放的如此之低了,你还要如何?” 皇帝顿时也面露不悦,“燕王妃,任性要有个度,你也是当母亲的人,就当为了淳儿积福也不该如此斤斤计较才对,朕命你立即去给榛儿治腿,什么时候治好了什么时候回府。” 一瞬间,尚容欢的心中被愤怒和憎恶填满。 她厌憎,愤怒这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独断专行,专横跋扈的上位者们,更厌恶这没有人权的皇权。 可是她再怒,再厌,却什么也不能做。 至少现在她要忍,忍到她有足够实力的那一天,让帝王面对她的时候,说话也要斟酌,做事也有所顾忌的那一天。 在这期间,她忍得起! 尚容欢缓缓地抬起眼眸,眸光平静如镜湖,跪在地上,一字一顿的哑声道:“父皇恕罪,臣媳无能!” 皇帝勃然大怒,“放肆,燕王妃,你这是在违逆朕吗?” 皇后的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下,转瞬即逝,随即打圆场的道:“ 燕王妃,还不快认错?说你马上就去给齐王世子医治,快……” 贤妃立即哽声苦求道:“燕王妃无论如何,大人之间的不快,也不能牵连到孩子,本宫求你了……” 可是地上直挺挺跪着的女子一派波澜不惊,空气有片刻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皇帝拿起棋盒的刹那,一个女子娇软动听的声音传来,“燕王妃呢?本宫听说燕王妃进宫有一阵子了,左等右等的都没来,怎么,非要本宫亲自来请吗?” 皇后闻声面色一变,眼中快速的滑过一抹厌恶,这个贱人! 在行宫的时候她就听说贵妃要尚容欢给她调理身子的事了. 行宫发生的事自是瞒不过她去,她就一个女儿,又没儿子自然不会掺和进去,都死绝了才好。 而且前两日又听说贵妃悄悄请了郎中进她的宫里。 想来定是尚容欢对贵妃说了什么,才令贵妃起了疑心的。 好个尚容欢竟然敢坏自己好事? 就在这时,一名宫装丽人从各外面踩着莲步走了进来。 皇后不等贵妃到近前,皇后便温和的道:“贵妃暂且先别急,你调理身子这种事,一口吃不了胖子,还需慢慢调理,只是齐王世子的腿疾却迫在眉睫啊,小小年纪真是可怜,将来要是成了跛子,这哪里还有前程可 言呐……” 贤妃听了,登时情急的道:“陛下,榛儿可是您最喜爱的孙儿啊……” 贵妃到了皇帝的面前刚要屈膝福礼,就被皇帝给阻止了,“贵妃身子不好就免礼吧,过来坐。” “多谢陛下。”贵妃行了半礼便顺着皇帝的意,挨着皇帝坐下了,“怎么了,燕王妃怎么跪着呢?做错了什么事?” 尚容欢眸里一片波澜不惊,对贵妃颔首了下,转而抬眸对永泰帝道:“齐王世子的腿,容欢医术有限,确实医治不了,还请父皇明察。” 眼看皇帝又要动怒,贵妃当即开口,“虽然不知道齐王世子的腿疾如何,不过这太医院的那些太医都没了主意,燕王妃没法子也再正常不过了。” 一句话,令永泰帝的怒意霎时就回散了几分,不过却用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尚容欢,判断着她是真的没办法,还是在搪塞。 尚容欢前世的时候仗着家世的显赫,思想简单,无知无畏,面不改色的功夫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经历了生死大劫后重来一次的她,皇帝区区一个审视的目光,对尚容欢来说真的太过微不足道了。 皇后垂眸端起了旁边的茶盏,掩去了眼中的凌厉。 贤妃却急了,垂泪道:“陛下,臣妾求您了,不要放弃榛儿……” 第124章 又生波澜 “陛下,燕王是您亲自教导出来的,为人正直纯良,燕王妃是先帝亲赐的,这夫妻俩都是好孩子,若是燕王妃有法子,又岂会错过为您分忧的机会呢?” 永泰帝自认为自己这一身的帝王威压释放出来,所有人都会无以遁形。 见对面的尚容欢面不改色的一脸坦然。 永泰帝心里依旧不放心,燕王妃要么就是真坦然,要么就是隐藏至深。 但她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永泰帝更愿意相信是前者,她是真的医治不了燕榛。 贵妃见永泰帝久久不语,腾地一下站起身,“若臣妾再坚持带走燕王妃就是不懂事了,臣妾告退。” 这是不高兴了? 敏贵妃刚刚转身,就被永泰帝及时的握住她那纤细的手腕,带了几分宠溺的道:“又使小性儿……” 尚容欢闻言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聋了,什么也没听到。 眼角余光却看到皇后眼神阴森如刀般锋利的盯着贵妃的那白皙的手腕,好不吓人。 皇后心中怒骂,这个贱人,以退为进被她使得还真是出神入化了。 贵妃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扭动了,柔弱无骨,撒娇的道:“臣妾还想要给陛下再生个皇儿呢,好不容易有了盼头,臣妾哪能不急?” 皇帝最是受不得贵妃这般撒娇,连忙道好,随后对尚容欢道:“好好给 贵妃调理身子,需要什么不管多珍贵,尽管开就是。” “陛下……”贤妃顿时难以置信,就算再是宠爱敏贵妃,可榛儿也是他的孙儿啊。 “好了,燕王妃都说无能为力了,就是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难道她就有法子了不成?” 永泰帝面对贤妃就没有多少耐心了,身为帝王,后宫中美人无数,走到哪里无不是费尽心机讨他开怀一笑,他自是不愿看到哭哭啼啼的女人,恁地丧气。 尤其还是哭起来没有半分美感的女人,从来前朝和后宫之间都是息息相关的。 在他眼中贤妃也不过是稳固朝纲的一枚棋子罢了,否则以她这种普通的容貌,连做他的宫娥都不够格的。 尚容欢跟着敏贵妃出了燕天大殿,这才缓缓地出了一口气。 敏贵妃也没有坐自己的仪仗,而是与尚容欢并肩而行的往自己铭翠宫方向走去,所有宫人跟在后面,拉开了一段距离。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尚容欢却觉得有些莫名的是,从十皇子之事到眼下,她敏感的发现皇后好像对她有着莫名的敌意。 她可不记得有得罪过皇后。 就是前世,她与皇后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交集,给她的印象皇后只是一个慈和的让人很容易接近的妇人而已。 尚容欢想的太过入神,直到贵妃停下了脚 步她才回神,对上贵妃那双美眸,她微微一笑,“今日多谢贵妃娘娘为容欢解围。” 贵妃美眸流转,“容欢,为了你本宫一下得罪了皇后和贤妃,怎么算,帮你对本宫都没有什么好处啊,不要怪本宫太势力,在这宫里啊,一不留神可是要命的呢……” 尚容欢也似笑非笑的看着贵妃,“是啊,所以这宫里的人情也就显得宝贵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说不好哪天贵妃娘娘也有需要容欢说句话的时候呢。” 贵妃娇笑了声,“本宫早没发现燕王妃竟是这般快言快语的伶俐人儿,果然生了一颗玲珑心,不过本宫喜欢……” 她自是明白尚容欢那句“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的话,现在看着她圣宠不衰,可谁知哪天皇帝就移了情呢? 这宫里向来不缺善解人意的美人儿…… 她不得不为自己做打算,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人来的要好。 况且,她与燕王妃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等敏贵妃带着尚容欢回到铭翠宫的时候,女儿燕盈盈也在。 七公主燕盈盈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燕盈盈一见尚容欢跟着母妃回来了,顿时炸毛的双眼一瞪,“你来做什么?” 敏贵妃当即虎着脸斥道:“怎么说话呢?容欢是你皇嫂。” 燕盈盈顿时满是不解的看着母妃, “母妃……” 随即她气鼓鼓的道:“母妃竟为了外人训斥我?” 敏贵妃眉头一蹙,对这个任性又缺心眼的女儿也是头疼,这都怪自己平时太纵容这个女儿了。 因自己得宠,女儿也被皇上宠纵着,没经历什么挫折,让她不知天高地厚,被人利用了也不自知。 这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将来可如何是好。 想到此,贵妃便借机打算敲打一番女儿,“越发没个体统了,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 燕盈盈闻言越发的不理解,“母妃,尚容欢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这么为她训斥我?” 这是什么话,贵妃顿时心中动了怒。 人家容欢与女儿也没有相差几岁,看看容欢行止有度,波澜不惊的,可女儿倒好,只知道任性…… 敏贵妃心里怒其不争,但当着尚容欢的面就不好再往下继续了:“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你先回去,稍后在找你算账。” 燕盈盈很不理解母妃,竟然为了个外人,这般对自己,当即负气走了。 敏贵妃叹了口气,“容欢你别往心里去,我这个女儿就是被我惯坏了,以至于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早晚她得吃亏。” “不会,七公主她天真烂漫。” 尚容欢自是不会与这么个刁蛮公主计较,在她做伴读的时候,便很少理她,只陪伴在五公主身 边。 时日久了,燕盈盈再被尚明月一挑唆,再加上她数次在自己这里没有讨到什么便宜,长期以来,她见到自己就如炸毛的猫般了。 “投桃报李,容欢有句体己话想对贵妃说。”尚容欢眸光里别有深意。 贵妃当即看向自己的心腹姑姑。 管事姑姑立即会意的带着人退了出去,暖阁里没了旁人,尚容欢才慢悠悠的道:“贵妃娘娘该为公主考虑驸马了。” 有些话不一定非要说透,点到为止,这是宫中行事准则。 贵妃的美眸里光芒闪烁了几下,经过接触,她发现尚容欢行事沉稳,不会随便信口胡诌,想来这里定然是有事,看来稍后得让人留意下女儿了。 再多的算计,关乎女儿的事,敏贵妃首先也是个母亲,一时有些感叹道:“是啊,你说你们一起长大的,她若有你一半沉稳也好……” 让她感觉尚容欢与自己年岁相当一般,可她的姿容明明还有少女之态,让她感觉自己的想法很荒谬。 尚容欢为贵妃开了张调养的方子后,便离开了铭翠宫,两个人虽然没有明说结盟什么的,但也算是默契的达成了共识。 然而。 就在尚容欢还未出内廷的时候,就从树后走出一名身着劲装的黑衣女子拦住了去路:“燕王妃,我家主子请您去里面凉亭一叙。” 第125章 本王对你的纵容是有底线的 尚容欢见是燕云彻身边的心腹韩霜,当即面色一冷,“没空,让开!” 眼下地处偏僻,离进入夹道还有一段距离。 这条路是专供外命妇们进出六宫的一个死角,平时没有召唤外命妇不能随意出入后宫。 所以宫人无事也鲜少在这条宫路上走动,此时韩霜在这里,看来燕云彻是专门等着她的? 韩霜却没有让开,而是坚持道:“燕王妃请。” “放肆,你还想强迫本王妃不成?”尚容欢的眸里多了一抹凌厉。 韩霜正要说什么,当即微微颔首,转身走去了前面。 尚容欢猛然转头,看到燕云彻缓步而来,他的脸上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你与本王还真是有缘,这样也能不期而遇。” 尚容欢面色不善,冷言讽道:“亲王等平时走南宫门,大臣平时进宫走西宫门,这里是外命妇进出之路,不期而遇这种鬼话,恁地做作,令人作呕。” 说完,她转身便走,脚下也加快了几分速度。 然而,还不待她走出多远,面前就多了一堵肉墙,要不是尚容欢收脚及时,就撞在端王的身上了。 尚容欢当即连退了几步,双眼含怒,“燕云彻,你要做什么?” 看着她不知是愤怒还是羞恼,而绯红了小脸儿,燕云 彻不由心下微动。 他心有丘壑,以前他拿她做棋,对她只有利用,所以他从未将她真正的放在眼里过。 可不知哪里出了错,她一反常态,短短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完全都超出了他的控制,她也缕缕做出了一些惊人之举。 他不得不正视她的存在,此时他恍然发现她很美,干净而又清冷。 她不似宫妃那般喜欢浓妆粉黛,但她身上这份干净清冷的气质,突然让他生出了几分想要纳入囊中的冲动。 尤其是她此时这浑身戒备冷冽的气势,给她的增添了一股绝丽的清艳,他有些喉头发紧。 燕云彻目光灼灼的向她靠近:“我知道你缕缕和我作对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所以本王原谅你之前犯的错,过来。” 尚容欢看到燕云彻眼神里丛生的邪念,眼中弥漫起浓浓的厌恶,嘲讽道:“端王你记性不好是不是?我是你皇嫂,请你自重。” 什么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好不要脸,好像谁看不出他的意图似的,无非是想毁她名节,要么就是害她。 端王眸光微眯,继续向她靠近,声音弥漫着危险,“皇嫂?尚容欢,你不要忘记,在你大婚前本王和你说过的话,你忘记了吗?” 尚容欢心中怒意汹涌,“大婚前 ?大婚前我是说过燕君闲非我想嫁之人,可现在他却是我一心想守护的夫君,也是我儿子的父亲。你说过的话在我这里连狗排出的气都不如。” 端王一向都是骄傲的,多少女人都等着他垂怜一顾,多少女人故意制造与他偶遇的机会,他连一个目光都吝啬施舍。 只要他勾勾手指,多少女人都会投怀送抱。 可是他今日已经放低了姿态,她却这般不屑一顾,“你变心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已然到了她的面前:“你难道不知,本王为了你放弃了多少良配,为你放弃了多少女子,为你到如今不曾大婚,到现在你想放弃就放弃?” 尚容欢见他靠过来,当即往后退,却冷嗤道:“为我?这种话你都能说的出来,你还真恬不知耻,又卑鄙下贱!” “我年少天真,被你的花言巧语蛊惑答应你做你的细作,而你为了笼络住我,为了让我死心塌地,你自己承诺这个端王妃的位置留给我,天知道你对多少女人说过同样的话?” 燕云彻双眸倏然一紧,“这些话都是谁对你说的?难道你就是因为听到了别有居心之人的挑唆之语,所以才当了真的与我作对吗?” “呵,用得着谁挑唆吗?我没长脑子不会思考 吗?”尚容欢说着冷笑了声,“也是,你一直当我是蠢货来哄骗的,不过燕云彻,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以后见到我滚远些。” 燕云彻急切的伸手就要拉她的手,“容欢,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我……” 对于这种无耻之徒,尚容欢觉得和他说话都犯恶心。 当即扬手对准了他的脸就挥了下来:“滚……” 然而,预料中的掌掴声没有,因为她的手腕在中途就被燕云彻一把给握住了。 随之,他手腕用力一扯将尚容欢整个人拢在了怀中,他的唇凑近她的耳边,阴森的道:“尚容欢,本王的脸给你打一次,是为了让你出气,难道还不够吗?嗯?你当本王的脸是随便打的吗?本王的纵容可是有底线的……” 尚容欢没有想到燕云彻如此的大胆,这还是在宫里,他竟然对自己这般轻浮放肆。 力量悬殊挣脱不开,尚容欢又惊又怒,“燕云彻,我是你的皇嫂,放开我,否则我……” “否则你就大叫吗?好啊,叫吧,正好让人都知道你与我在这里幽会,你说父皇和皇后知道了这件事会如何? 秽乱宫闱?我是没事,不过你的事可就大了…… 哦对了,你说燕君 闲知道了会不会休掉你?不过你放心,你被休弃之后,你就顺理成章成为本王的人了……” 燕云彻说完得意的轻笑了声,凑近她的耳后轻嗅起来,面带了几分痴迷和陶醉。 没错,今日他是故意留在这里等她的,他的大业不容任何人破坏。 若是按照之前他的打算,废棋自然是要毁掉的。 可眼下,他改变主意了,他要得到尚容欢这个女人! 这样的念头在脑中一起,让他瞬时有些动情的附唇就要吻上去…… “无耻,简直找死!”尚容欢心中发狠,手腕翻转,左手的手指中多了几枚钢针。 她是不会武功,但她针术玩的却是出神入化,她闭着眼都清楚人体致命的弱点。 就是出其不意对付这个无耻的贱男还不在话下,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只身进宫,有了上次在宫里差点出了意外的教训,她又怎么没有一些防备呢? 只是这针术是她的杀手锏,这次若是暴露了,恐怕下次对方就有了防范,必然会增加更多的筹码来对付她。 所以,她刚刚尽量能动嘴还是不动手。 既然说不通,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就在尚容欢也准备先下手为强的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传来一道女子的惊怒声,“你们在做什么?” 第126章 他要给端王松皮 全神贯注在尚容欢身上的燕云彻乍然听到这意外的一声,当即面露惊色的转头看去,满是意外,“五皇妹?” 尚容欢趁机挣脱开了燕云彻桎梏,转身扬手就给了燕云彻一记耳光,随之后退开去。 燕云彻因燕卿蜜的突然出现还真没有防备,这一耳光打的清脆又结实。 他的脸霎时就红了,脸上也多出了一个醒目的掌印。 嘴角有腥甜,燕云彻缓缓抬手摸去,嘴角竟然破了? “尚容欢!”燕云彻面色铁青,怒瞪着尚容欢,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还敢打他? 尚容欢的面色冷若冰霜,“燕云彻,这一巴掌是我最后对你的警告,若你再敢对本王妃无礼,本王妃要你的命!” 燕云彻气息急促,一双眼睛里多出了和永泰帝相同的阴沉,“好,好的很!” 说完,他扬长而去。 五公主燕卿蜜也被尚容欢身上那凌厉的气息给惊住了,见四皇兄走了,她快步而来,到了尚容欢的身边,满是担心的道:“皇嫂,你怎么样?没事吧?” “无事……”尚容欢说着转过身,看向燕卿蜜,“五皇妹怎么在这里?” 燕卿蜜掩下了关心,对她文静恬淡的一笑,“是大皇兄不放心皇嫂,让人给我报信,送皇嫂出宫,只是没有想到我被小七给缠住了,一时来晚了……” 尚容欢有些意外,随之心中一暖,他总是这样。 可没有想到燕君闲与这个五公主感情这般亲厚。 随之燕卿蜜眼眸里满是歉意,“对不起皇嫂,我代四皇兄给皇嫂道歉,四皇兄一向不是这样的,他今天……” 尚容欢深吸一口气,安抚的对她笑了下,“这和五皇妹没有关系,五皇妹不必如此,今天谢谢你五皇妹。” 燕卿蜜抿唇一笑,“我送皇嫂出宫。” 待目送着尚容欢出了宫后,燕卿蜜这才转身往自己的宫里走去。 在快到自己宫的时候,她顺着一条曲径向着一个稍显隐蔽的凉亭走去。 远远地就看到凉亭里背对着她站着一名如修竹般瘦高的少年,燕卿蜜双眼盈满了笑意,她甜甜的唤了声:“八皇兄。” 少年闻声回头看到她粲然一笑,露出一口雪整齐的牙齿,笑容灿烂如明媚的阳光,有着让人忘掉所有烦恼的力量。 …… 这边尚容欢快马加鞭回到府中,马不停蹄的直奔燕君闲的闲云台。 燕君闲此时正在假寐,听到外面的动静,眼睛也未睁一下,“让她进来吧。” 尚容欢脚步清浅的走进来,一眼就见燕君闲身姿慵懒的躺在窗边的长榻上,狭长的凤眸微微合在一起,似是睡着了。 阳光肆意的洒满了他一身,将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给他增添了一丝柔和温润的气息,越发的令人移不开视线,让尚容欢有些恍神了下。 “王爷,谢谢你。”尚容欢满心都是感动,不知怎么的,她有些羞涩和紧张,她无意识的捏着腹前的衣襟,呐 呐的道:“我从来不知道王爷这么关心我。” 燕君闲闻言缓缓地睁开眼,平静近乎冷漠的看向她。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黑仁漆黑的纯粹,眼神幽深若古井幽潭般深不可测。 尚容欢被他这样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的有些莫名的局促起来,“我……” “你误会了,本王不是关心你,而是不想因此惹来更多的麻烦。”燕君闲声音近乎冷漠的陈述事实的说道。 尚容欢感觉自己涌上来的那些热血霎时凝固,随之冷却下来。 他是在告诉她自作多情了吗? 尴尬,无比的尴尬。 尚容欢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挽回一点形象好了。 这死男人,就顺水推舟认下是关心她,能死吗? 腹诽了句,尚容欢呐呐的暗藏试探道:“那也多亏了王爷,不然可能会出人命。” 燕君闲挑眉,“哦?发生了什么?” 尚容欢简要的报备了下,便以更衣为由逃了。 燕君闲目光幽幽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半晌,他缓缓地的勾起唇角,满是愉悦的眸光潋滟生姿…… 他的笑也只昙花一现,随之那双潋滟的眸里冷的似凝了冰雪,“青墨。” 外面的青墨正以为自己耳朵出了幻听,好像听到王爷笑了? 可是王爷很少笑的,怎么可能,进去了之后,看到王爷那一身仿若冰冻三尺的寒意,心下一凛,“王爷。” “传讯给昼,叫他来见我。”燕君闲寒声道。 青墨心下 满是惊讶,主子轻易不见昼和夜的…… 没多久,一名身着青色布衫的男子,一身磊落的走了进来,看到面对窗口负手而立的燕君闲,他走到他身后数步之外,恭谨的抱手一礼,“昼见过主子。” 谁也想不到,燕王府里小世子的教书先生谢恒,竟是燕王的属下昼,夜之一的昼。 燕君闲头也不回,低沉的声音缓缓而来,“过几天找个机会,本王要给端王松松皮。” 谢恒倏然抬头,眼里写满了讶异,这端王到底做了什么惹怒了王爷,竟要亲自动手? 不等他应下,随即又听燕君闲淡淡的道:“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 一晃九天过去,尚容欢也将几年的账目查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带着左嬷嬷往明月水榭而去。 长欢小筑与明月水榭不远也不近,要经过一处假山。 还未到假山,就听到又仆妇在说悄悄话。 左嬷嬷面色一整,正要训斥,她最重规矩,平时严谨府中下人扎堆闲话. 只是她才张嘴,就被尚容欢给抬手制止了。 随即就听到一名妇人神神秘秘的道:“就昨天的事,我的伯父的侄子媳妇的表外甥就在端王府当差,看的真真的,端王一张脸都没法儿看了,听说青肿的和猪头似的,看着可吓人了。” 另一妇人唏嘘,“诶呀,这是谁啊,敢打端王?” “听说是闷棍,端王和手下连人影儿都没瞧见,当时被困在一条麻袋 里了……” 尚容欢心里暗暗拍手称快,她原本还打算等找个机会揍他一顿的,只是若他立即被打,定然会想到是她的报复,也给燕君闲惹来了麻烦,不值当。 “咳。”左嬷嬷重重的咳嗽了声。 里面一下安静下来,随之一阵窸窸窣窣跑走了。 “王妃恕罪,都是老奴管教不严……”左嬷嬷请罪道。 “无碍,走吧。”尚容欢心情愉悦的一句,继续往明月水榭走去。 尚明月怎么也没有想到,好不容易在净苑里度日如年的煎熬够了时间。 还没等她松口气,尚容欢就带着人来了她的院子。 刚刚焕然一新的尚明月一看到尚容欢,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满是警惕的道:“你来做什么?我已经刷了十天的马桶,你还要怎么样?”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阴影,感觉尚容欢来了肯定没有好事。 不过她这段时间可是分外的安分,什么都没做,想到此,她镇定了下来。 左嬷嬷面色端肃,当即提醒,“月侧妃您忘了规矩。” 尚明月霎时瞪向左嬷嬷,这个老虔婆竟然和尚容欢沆瀣一气,也该死。 她暗暗咬牙,不情不愿的福身一礼,“妾见过王妃!” 呵,这回不叫姐姐了,尚容欢面上带着浅笑,看着黑眼蜂儿似的尚明月,也不着恼,“月侧妃免礼,无事不登三宝殿,本王妃亲自过来,是月侧妃管着的几铺面账目不对,想请月侧妃解释一下这账目的问题。” 第127章 突然受宠若惊 尚明月心下一提,面色骤变,定睛一看,那不正是自己的账本吗? 她顿时惊怒交加,“我的账本怎么在你的手里?凭什么不经我允许就私拿我的东西?” 她这几天被困在净苑,自是没有顾上这个,连账本何时丢了都不知道。 随之,她骄傲的一抬下颌,引的她鬓边珠钗流苏轻轻摇晃流光溢彩,神色得意,“王爷信任我,将这些商铺由我来掌管,就算是王妃也无权过问,更与王妃解释不着。” 说着,尚明月看着尚容欢挑衅的道:“还是说,王妃连王爷也不放在眼中吗?” 动不动的就拿王爷来压她,就好像她不会似的。 尚容欢既然找上她,自然是有备而来,她怎么可能打无准备之战,微微侧头。 左嬷嬷会意的当即上前,将账目送到了尚明月的面前。 尚明月连看都没有看,“我说过了与王妃说不着,这账本不是从我手里拿的,没准你篡改了也说不定。” 尚容欢挑眉浅笑,不理会她的强词夺理,自顾的道:“经过本王妃一番细查发现四年时间,有十七万两白银的亏空,尤其是玉器商铺还有首饰铺子。” 尚明月心中惊惧交加,“ 你胡说,怎么可能,尚容欢你好黑的心肠,十七万两白银?你怎么不说我把国库都给掏空了啊?你就这么绞尽脑汁的想要置我于死地吗?” 尚明月越想越气,尤其是这段时间,自己的人生好像都天翻地覆了。 她的忍耐到了极限,“王妃嘴里说着以理服人,可是如今我看你欺人太甚,已经一手遮天了,我现在就去找王爷,让王爷来评评理。” 尚容欢看着尚明月情绪激动,难掩恨怒的模样,只似笑非笑。 不用她开口,一旁的左嬷嬷就代言了,刻板着脸道:“王妃主管后宅一应事务责无旁贷。 侧妃你自己做错了事受罚,一切事务不可能因侧妃停止而运转,王爷移交到王妃手上也在情理之中。” “是王爷允许的?”尚明月惊的心头狂跳,不,不可能的,她不信王爷真的厌了她。 她这几年不管出于什么,但她将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了王爷的身上这是真的。 也因此,她渐渐地对王爷动了情,动了心,真心想要成为王爷的女人啊。 王爷不可能这么对她的,“我不信,我这就去找王爷!” 尚明月说完气势冲冲的就往外走,同时看了闫妈 妈一眼。 是她小看了尚容欢,才让尚容欢这个贱人见缝插针的,这件事若是闹大了,后果远比自己想的要严重。 尚容欢也不阻拦她去找人做主,正好啊,她有理有据,她就要看看尚明月这次如何翻身。 …… 这段时间燕君闲一直在府中闭门禁足,日子过的是从未有过的安逸,此时正在检验燕淳这段时间的学业。 而燕淳的教书先生谢恒身着一袭布袍,则坐在一旁的矮桌旁闲适的喝着小茶。 对于那对父子俩的对话充耳不闻,也权当自己是个隐形人。 燕君闲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正要开口让燕淳可以出去玩了,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他顺着窗户看去,见尚容欢一行人走进了院子。 燕君闲眼神一闪,“淳儿,先回你的院子,父王要处理些事。” 燕淳小嘴儿一嘟,又要避开他? “父王,我为何不能旁听呢?我保证不多嘴还不行吗?” 燕君闲垂眸看着他,“你是男子汉,后宅是女人的事,听来何用?” “可是,父王和先生也是男子汉啊,为何你们都能听,淳儿就不能在旁呢?”燕淳满眼都是不解。 燕君闲被问的有些黑脸,顿 时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行了,快去,这个问题稍后再和你说。” 燕淳心里暗哼,分明就是拿他当小孩子,对着父王和先生行了一礼出去了。 正好在门口的时候碰到了母妃,想到父王将他当小孩子,他就收起了想要和母妃撒娇的念头,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淳儿见过母妃,月侧妃。” 他今天不想叫姨母了,这几天的风向让他知道母妃和姨母关系不好,那定是姨母惹母妃生气了。 尚明月眼风如刀子般剐过燕淳,丝毫没有理会他。 尚容欢眯了下眸子,面色柔和,抬手在儿子的头上抚了下,“去吧,等下母妃去找你。” “进来吧。” 燕君闲的声音从房里传来。 二人同时走了进去,尚容欢先微微屈膝福了一礼,“见过王爷。” “嗯,都坐吧。”燕君闲不咸不淡的一声。 可尚明月这是多日来第一次见到燕君闲,人还未说话,眼圈儿先红了。 委屈的她的声音都发着颤,“王爷,明月没法活了。” 说着她当先哭倒在地上。 可她并未看到,燕君闲投向她的目光时,眸里裹着是怎样的厌恶。 正好被刚刚坐下的尚容欢捕捉个正 着,心中微震了下,燕君闲这样嫌恶的眼神一度属于自己专有的,如今成了尚明月的,她哪里不新奇。 燕君闲见她张着一双澄澈的杏眸不眨眼的盯着自己,不由暗哼了声,可声音却温和的让人“这又怎么了?谁欺负了你?好好的怎么没法活了?” 尚容欢一听,心里就咯噔了下,这是什么节奏? 正掩面哽咽的尚明月闻言,突感受宠若惊的抬起泪水涟涟的眼眸,“王爷……” 实在是这段是被燕君闲冷落的,一时只觉得他是原谅了自己。 她这段时间虽备受折磨,可也让她冷静了下来狠狠的反思了一番,总结是自己大意了,才被尚容欢摆了她一道。 只要自己再谨慎些,尚容欢就是想要针对算计自己,她也没有理由。 此时听到燕君闲这般温柔的声音,尚明月觉得自己好像又成为了王爷心爱的那个人。 顿时泪水汹涌的夺眶而出,“王爷,姐姐她竟然诬陷我,说我贪污了账目上的银钱,请王爷为明月做主。” 尚容欢当即冷嗤道:“污蔑你?你当我傻,还是当王爷傻?这种事经得起查吗?一查便能查出来,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没点数啊?” 第128章 突来的宠幸 尚明月一再的告诉自己要谨慎,可账目这件事来的太突然,她猜测的就是王爷还不知道,那么她就有时间摆平这件事。 燕君闲挑眉看向尚容欢,“哦?有证据吗?” 尚容欢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账本还不叫证据吗? 当即打开账簿将,打开总结的那一栏,随后递给燕君闲。 燕君闲接在手里,随意的翻着。 因无人说话,安静的空气里,是他翻动账簿的动静,一时声音好似被放大了些。 下面的尚明月紧张到手心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心里不安极了,各路神佛都被她暗求了一遍,只希望王爷能给她一点时间。 她从未想过王爷会有查账的这一天。 就在这时,燕君闲将账簿放在了一边,看向尚容欢,“知道了,稍后本王派人亲自去核实,然后再做定夺。” 绕是尚容欢再是淡定,听了这样的话,也有些接受不了,腾地一下站起身,“我……” “本王说过,等等会派人去核实!”燕君闲目色平静无波,威严的令人无法违逆。 还跪在地上的尚明月好像一个听到了宣判死刑的囚徒,骤然得到赦免般,心下一松,有种劫后 余生般顿时啜泣起来。 尚容欢气息有些起伏不止,他在耍弄她吗? 若是打算好了要袒护尚明月,那为什么还要答应她来接手? 只是,尚容欢就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会当着尚明月的面来质问。 更不会给她幸灾乐祸的机会:“你出去。” “王爷……”尚明月娇弱的唤了声,她才见到王爷,想和王爷单独相处一会。 燕君闲看向尚明月,“明月先回去吧。” 尚明月呼吸一滞,不过想到迫在眉睫的事,很是乖巧懂事的应了声,“那明月先告退,王爷,您不要和姐姐动气……” 待尚明月离开了之后,尚容欢忍不住道:“王爷觉得容欢做事是无的放矢的吗?在查出这账目不对的时候,我便亲自核查过后才拿到明面上来的,王爷若是偏袒她直言便是,我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燕君闲看着气急的小女人,心中有些好笑,可话语却是淡淡的:“怎么,王妃这是在对本王兴师问罪吗?” 尚容欢心里憋着一股火,有无处发泄之感,赌气道:“不敢,既然王爷已经有了定夺,那容欢就不打扰王爷了。” 说完,尚容欢转身就准备 走。 然而下一瞬就听到燕君闲施恩般幽幽的声音传来,“王妃如此懂事,那本王今晚就去长欢小筑歇息,王妃回去准备一下吧。” 啪…… 尚容欢原本就心里恼怒,骤然听到他的话,脚下一绊华丽丽的的趴在地上了。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这是五年来从未有过的事。 尚容欢觉得这突来的宠幸有些惊悚。 燕君闲心情愉悦的缓步走到她身边,很是温柔的扶起了她,“看王妃惊喜成这样,快起来。” 惊喜? 她是惊吓好吧,尚容欢恍恍惚惚的爬了起来。 燕君闲叹息了声,“看到王妃激动成这样,这说来都是本王的过,冷落了你几年,放心,本王以后会慢慢补偿你的。” 尚容欢一脸诡异的看着燕君闲,“王爷是不是觉得身体不适?” 没病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说着,她就要给燕君闲把脉。 燕君闲却避开了她的手,眸光凝着她脸上的神情,“王妃的意思是本王在说胡话?” 尚容欢:“不是……”不是就怪了,可她这话不敢说。 燕君闲笑看着她道:“放心,王妃没有听错,也没有会错意,天色还早,王妃先回去准 备吧。” 他脸上的笑仿若刹那冰雪消融的明媚秀美,令人心旷神怡,可尚容欢却感觉头发根儿直竖。 几乎逃也似的走了出去。 燕君闲站在窗口是目送着尚容欢出去的,忍不住的轻笑了起来…… “王爷这么调戏王妃真的好吗?” 随着调侃的说话声,谢恒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刚刚原本他可以和燕淳一起离开的。 可王府里寂寞啊,难得有热闹可看。 只是王爷的王妃也太好玩了些吧。 说起来让人唏嘘,明明在一个屋檐下,明明夫妻俩的儿子都四岁多了,可两个人生疏的令人不敢置信。 燕君闲斜睨了他一眼,“本王的王妃,想怎样就怎样,还用调戏吗?” 谢恒:“……” 随之燕君闲眸色一凝,“让你的人留意尚明月的一举一动,希望这次能钓出她背后的那个人。” 谢恒一挑眉,煞有介事的轻嗅了下,“听着王爷的意思,王爷这是打算收网的节奏了?感情王爷刚刚故意偏袒月侧妃是引蛇出洞?” 谁也想不到,燕王府里小世子的教书先生竟是燕王的属下昼,夜之一的昼。 燕君闲看着他的眸色有些不善,“先生 好像很闲?” 谢恒登时起身,“王爷,属下还要准备一下小世子明日的课业,就先走了。” 说完脚下生风的离开了。 这边。 尚容欢晕晕乎乎的回到了自己院子的时候,她才回过味来,燕君闲最后说的“天色还早”那是什么意思? 合着好像她等不及似的。 气的尚容欢有些抓狂的捶自己的大门。 正在院子里挥汗如雨的阿罗听到动静当即蹬蹬蹬的跑了过来,“主子,是不是那位又惹您生气了……”她不愿唤尚明月为月侧妃,只用那位来替代了。 说着,阿罗那双细长的眼睛一眯,“主子等着,阿罗这就将她给您拎来。” “回来。”尚容欢眼看阿罗就要走,当即叫住她。 阿罗听了返回来,“主子,您……” “不是她,是咱们那位大爷。”尚容欢有气无力又无奈的说了句,揉着额头往回走。 阿罗的眼睛顿时一睁,王爷惹主子了? 随之,她满眼都是纠结…… 她喃喃的道:“去拎王爷,好像是不大好吧?” 刚走了几步的尚容欢耳尖的听到她这句,随之便是一个踉跄,接着就被阿罗给及时的扶住了,“主子……” 第129章 必须跟他睡 尚容欢一本正经的看着阿罗,“罗啊,咱们能活着还是好好活着的好啊,还有,粗暴固然痛快,可遗患无穷,凡事还得多用脑子,正大光明的解决。” 阿罗眨巴着眼睛,感觉主子这话说的挺简单的,可她听着却又些迷糊。 尚容欢抽出手臂,从袖子里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语重心长的道:“记住,招惹谁,都不要去招惹王爷,就连我都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他,懂吗?” 阿罗愣愣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王爷的武功比我高。” 尚容欢扶额,“嗯!”就让她当燕君闲武功比她高好了。 可尚容欢还没走两步,随即阿罗就信誓旦旦的道:“主子放心,阿罗一定会加倍努力练好功夫的,到时候一定将王爷撂倒给主子拎来。” 尚容欢一哽,她是那意思吗? 头也不回的进了屋,这一个个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容她缓缓…… 是夜 燕君闲踩着看似悠闲的步伐来到长欢小筑。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怯意,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甚至想要掉头就走的冲动。 当时他那么说,自是另有用意的,可此时却有些 踌躇起来。 “主子,您怎么了?”青墨看着主子这迟疑的脚步,怎么看都像是有些忐忑的模样。 燕君闲轻咳了声,“走吧。” 提步进了长欢小筑。 正在苦扎下盘蹲马步的阿罗,一眼就看到了燕君闲,霎时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没有动弹,只是却目光幽幽。 燕君闲一个眼风过去,只看到阿罗如扎根在了原地般,并未看出她有什么异样。 青松和他汇报过,阿罗是个狠的,一天只睡一个时辰,很能吃苦。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燕君闲默默地想,尚容欢这次的眼光还不错,只是他走的再慢,也到了门口,就没有打退堂鼓的理由。 况且,他也想看看她会如何准备,由此也能判断出她心里的想法。 估摸着会准备点酒菜,这是最基本的。 燕君闲的念头一闪而过,在推门进屋的时候收敛好了所有的情绪。 可里面安静极了,一如记忆中的陈设,别说酒菜了,就连人都不在。 燕君闲转了一圈,却定那个女人是逃了。 他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这个女人竟然给他来个退避三舍? 虽然他今晚说是过来,也只是为了掩人耳 目来迷惑尚明月的,所以才故作姿态的过来,也没有想别的,可她竟然…… 燕君闲在房里枯站了片刻,出了屋,站在台阶上,看着阿罗道:“你们王妃呢?” 阿罗:“……” 等了片刻,不见阿罗回答,青墨眼看王爷面色不对,当即走到阿罗跟前低斥道:“王爷在问你话,你还不快回答?”这个阿罗是怎么回事? 阿罗向上翻眼睛看了眼青墨,理所当然的道:“院里又不是我一个人,我以为王爷在问你。” 她眼睛细长,白仁稍微有点多,这撩起眼皮,怎么看都像是在对着他翻白眼,青墨的嘴角抽了下,立即道:“……那王妃呢?” 阿罗:“王妃说她答应今晚要哄小世子睡觉,就不回来了。” 青墨:“……那你不早说?” 王爷清心寡欲多年,好不容易动了凡心,王妃竟不趁机抓住王爷给的这难得的机会,这王妃也太不解风情了,他都替王妃可惜…… 阿罗理所当然:“你们没问。” 燕君闲嘴角抽了几下,提步便走,他当然不会和一个愣头青的丫头计较,要算账也得找那女人去。 青墨没有及时跟上去,而是指着阿罗 半天憋出一句,“你可真行……” 阿罗:“我知道……” 青墨被噎了下,转头就走,他感觉在和这欠抽的丫头掰扯下去,自己会被气死。 倚翠轩. 尚容欢此时正在倚翠轩里陪儿子玩摸瞎子的游戏。 左嬷嬷在旁守着,以防磕着碰着的。 但心里却急的不得了,王爷好不容易有了留宿长欢小筑的意思,可也不知王妃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竟然跑来陪小世子了。 但看到小世子那欢快的笑声,她也不好说什么。 小淳儿这还是头一次玩这种游戏,感觉既新奇又兴奋,感觉这游戏好玩极了。 最重要的是怕被母妃捉到自己时的那种紧张。 “儿子,你在哪里呢?”尚容欢蒙着眼睛张着手一点点的试探的一声。 其实她已经知道小淳儿就在眼前了,那极力憋着呼吸的紧张的动静,让她感觉好笑。 但哄孩子嘛,所以她故作不知的偏转了身往反方向寻了去。 随之无声的笑了起来。 谁知下一瞬,她就摸到了一堵带着体温的肉墙,下意识的摸了下,确定自己摸到的是人。 她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凝固,尚容欢触电般的退后一步…… 燕君闲一路的暗恼,在这一瞬破防,嘴角牵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父王!”小淳儿一声欢呼,立即兴奋的扑了过来,抱住了父王的腿,仰着小包子脸,“父王你也陪我一起玩。” 尚容欢听了儿子的话,心下一动,想着燕君闲蒙着眼捉她和儿子的画面,定是很好看。 她顿时有些磨刀霍霍,斗志满满,人也淡定下来,她缓缓地拉下眼上的蒙布,适应了光线后,发现左嬷嬷不知何时已然退下去了。 她看着燕君闲的目光里含着似笑非笑的怂恿道:“儿子难得高兴,就陪他玩一会儿嘛……” 燕君闲看着她那幸灾乐祸的模样,凉凉的瞥过她,看向淳儿道:“明日还要早起,午后父王也检校新课,你确定不会被罚” 淳儿顿时垮了脸蔫吧了。 尚容欢澎湃的心一落千丈,随即,她牵起儿子的小手道:“走,母妃拍你入睡。” 燕淳听母妃说要拍自己入睡,父王不陪自己的失望一扫而光,顿时又开心起来。 尚容欢带着儿子一起洗了脚,又将儿子哄睡后准备去平时歇息的房间休息。 谁知出门就看见了一脸讨好的青墨,“王妃。” 第130章 半夜私会 尚容欢往旁边看了一眼,橙黄色的烛火透出满窗温暖,她一时心乱如麻。 “王妃,王爷已经等您多时了,您快进去歇息吧。”左嬷嬷还没有走,掩着激动连忙催促。 尚容欢尴尬的对她笑了下,这才抬起沉重的脚步往那间屋子挪。 她想不明白都五年了,燕君闲怎么突然心血来潮了,突然就想和她睡……呃,是非要一起歇息。 她那慢腾腾的小步子,看的左嬷嬷和青墨恨不得上前把她给架进去。 等进了房,尚容欢一眼看到燕君闲和衣窝在榻上看书,挡住了他整张脸,即使她进来了,她也没有挪开,好像已经看的入了迷般。 尚容欢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揣着满腹的忐忑上前,“王爷还没歇息啊……” 燕君闲这才缓缓地合上了书,挑起眼皮儿,眸里平静的没有半分波澜,“你打算站一夜?” “啊?”尚容欢有些回不过神来。 燕君闲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向她靠近,“王妃好像很失望?” 他身材修长挺拔,这一靠近,让尚容欢立即就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大脑也有些罢工的节奏,只剩下慌乱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我失望?失,失望什么?” 她身后的门框,她还在后退,燕君闲想要提醒却已经晚了。 尚容欢的后背撞在了门框上,身子顿时紧绷了起来。。 燕君闲的眼 眸里顿时风起云涌,“王妃就这么的排斥本王吗?” “我……”尚容欢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语结。 燕君闲少年时就不苟言笑一身的威严,就是让人对他有什么心思也不敢贸然靠近他。 然而燕君闲见她说不出话来,顿时冷笑了声,“放心,本王对你生不出什么兴致,你不用防着本王。” 说完,他倏然转身,“快睡。” 完了,他生气了,尚容欢心里哀叹…… 她刚刚爬上了床榻,燕君闲挥袖间,房里烛火尽灭。 而燕君闲并未上榻,而是走到了窗口处,顺着窗户往前面的凉亭上看去,月光下,一个人影匆匆的离开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闫妈妈。 闫妈妈一口气小跑着回到了明月水榭,气喘吁吁的对尚明月禀报道:“奴婢眼看着王爷和王妃吸了灯才回来的,确定歇下了。” “什么,这个贱人!”尚明月腾地一下站起身,手里扯着帕子在地上急促的踱步:“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怎么样才能将王爷给叫出来?病?不行不行,若是我装病,那贱人定会趁机整治我……” 闫妈妈也是急的白了脸,见她还在纠结这个,当即焦急的道:“主子,您还是先吃这个醋了,依奴婢看,这是好事啊,王爷正好顾不上您,您正好准备一下去见那位。” “您与那位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您现在该准备 一下去赴约了,您想想这账目的事一旦爆发对我们很不利! 王爷已经说查了,虽然不是一半天能查出结果的,但这亏空却是真的,一旦查出来,奴婢真不敢往下想。” 尚明月逐渐的冷静下来,停下了脚步,“妈妈说的对,燃眉之急还得先解决了。” 半个时辰后,两道人影躲过重重巡夜的护院出了燕王府,直奔福来客栈。 两个人身上都穿着斗篷,头上戴着宽大的兜帽,客栈的伙计并未看清两个人的长相,“两位是找天字号的贵人吧?” 闫妈妈上前先塞了伙计一锭银子,“管好你的嘴。” 没错,两个人就是尚明月主仆。 她在白天的时候看似理直气壮的去找燕王做主,可自己做了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因为心虚,她示意闫妈妈传信约见了这个人。 其实她在这段时间都在犹豫着想要见他,讨个主意。 小二拿了银子眉开眼笑,“放心,小的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嘴严。” 尚明月被活计领到了二楼,直到看到了守在门口中的一男一女后,心下稍松,抬了下手指。 闫妈妈立即冷着脸道:“行了,你守着门去吧,记住了,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直到那伙计下去了,尚明月留了闫妈妈留在外面候着,她自己走了进去。 明亮的花厅里并未有人。 尚明月站在原地看着里间的门口,咬咬唇, 出声道:“明月来了。” 可是里面并未有回应,安静的仿佛没有人,若不是外面有两个人守着,尚明月都以为那人没来。 就在她想再次出声的时候,才传出一声温润含着慵懒的声音传来。 “进来。” 进去? 尚明月有那么片刻的犹豫,莲步轻移般走了进了里间。 里间点了只点了一根烛火,而且放置的很远,光线暗淡,看什么都显得有些朦胧。 但她还是一眼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个男人的背影,她走上前两步:“王爷……” 她声音娇柔,带着几分轻颤,听着格外的动人。 床榻上的男人缓缓地转过身平躺,声音略微带着几分沙哑:“过来……” 尚明月呼吸滞了滞,心中快速的做着计算,还是走了过去,在两步外停下了脚步。 “过来。” 这次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命令。 尚明月咬着唇,走到了榻边,只是下一瞬,她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啊——”尚明月发出一声急促的惊呼。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然在男人的身下了。 随之上方传来一声低笑,“月侧妃这个时候才来害怕不觉迟了吗?” 尚明月看不清男人的脸,可他那迷人的声音却是再熟悉不过了,想到燕云彻那俊美的模样,顿时就放软了身段,柔柔的道:“明月怕就不来了。” 一句话取悦了男人,他却没有进一步 的动作,反而一个翻身躺在了她的身侧。 他不缺女人,可以说多少女人任他予取予求。 燕云彻一手掌支着头,一手把玩着尚明月的头发,笑若春风般懒洋洋的道:“本王几次约月侧妃前来相会,可月侧妃却推三阻四,本王以为月侧妃也被我那不声不响的大皇兄给迷了去。” 燕云彻是肯定句,在尚容欢有了一些变化之后,他变想问问尚明月。 可她却打发人送信的人来说,不是说被禁足,就是被罚的,这让他意识到她也变了心。 没错,尚明月也是他埋在燕王身边的一枚棋子,留作迷惑燕王,做自己的细作。 当初在知道尚明月冒充了燕君闲的救命恩人之后,他就让她主动要求燕君闲求娶她,所以她才得以侧妃的身份入的王府。 没办法,不下重注不行啊,这个大哥心性狡诈,行事诡秘,不像其他兄弟那般,他可以一眼看到底。 还有一个就是燕君闲怎么说先前也占了一个嫡出,他不得不谨慎以待。 尚明月放松的躺在燕云彻的身边,闻言撒娇般的道:“怎么会?明月早就说过了,几位王爷中,只有端王才是天之骄子,才智无双……” “呵……”燕云彻笑了声后,松了她的头发,顺势捏住了她的两腮,“胆子不小,和本王玩这套把戏,你当本王不知你是到了绝境才想起本王的吗?” 第131章 端王没脸了 光线昏暗,令尚明月难以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一双幽深的眼眸。 当即心下一跳,爬起来跪在了燕云彻的面前,“不是绝境,是尚容欢她有可能知道了什么,竟然趁我不防的情况下,偷拿了我的账本不算,还查到了我转移给王爷那十七万两银子的亏空。” 没错,她是被尚容欢逼到了绝境,所以她今夜才冒险前来私会燕云彻,目的就是想借他的手除去尚容欢。 但凡自己能动手,她也不会想到借刀杀人! 燕云彻听她提起尚容欢,心中翻涌,脸颊有些隐隐作痛,前夜无辜被人偷袭,等他被救出来的时候,竟然连点痕迹都没有查到。 他怀疑是燕王对他下的黑手,可他没有证据。 但他也觉得这与尚容欢脱不开关系,心中恨怒交织,看来她是成心和自己作对了? 转而,燕云彻垂眸看着尚明月,声音多了些阴沉,“明月,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尚明月跪伏在榻上,顿时轻声啜泣起来,“明月怎么敢?明月与王爷休戚与共,深知王爷胸有丘壑,运筹帷幄,不敢坏了王爷的大事,所以才冒险出来的。” 燕云彻转而躺平,思忖了会儿,随后才慢悠悠的道:“银子是没有,况且,就是那么多的银子,也无法不着痕迹的还回去……” 大局考虑,他一旦有所动作,燕君闲必然会顺藤摸瓜查到他这里来,得不偿失。 与其如此,那…… 燕云彻看着尚明月的眼神弥漫 起了杀意,“月儿,你也知道本王是做大事的人,所谓成大事者势必要有所牺牲的,你不如……” 尚明月就是不抬头也感觉到了端王的杀意,心下狂跳起来,她早就知道燕云彻性子寡情薄幸,所以她在看清了燕君闲后改了主意的。 就在燕云彻的手堪堪停在她后脖颈处的时候,尚明月急中生智,“王爷,明月还知道燕王府的一个秘密。” 尚明月这句急促的话语,成功的阻止了燕云彻想要扭断她脖子的动作。 燕云彻顺手勾起她的下颌,声音里是将人溺毙温柔:“嗯?月儿,你要知道,若是说不出什么令本王感兴趣的秘密,那你可真的要做本王的鬼喽……” 在这一刻,尚明月经历了什么叫与虎谋皮了。 可到了现在,如今为了活命,已然骑虎难下,为了自己不得不博这一回,“是燕王府里有个密道,那密道很大,我并未走完,只知道从我的房间能通到尚容欢的房间! 王爷,您想若是这件事被陛下知道了,陛下会怎么想?陛下可是尤其最讨厌有人藏秘密了。” 她已然顾不得什么情爱了,既然燕王对她无情,那就休怪她无义,什么都没有性命重要。 燕云彻眼神骤然一亮,坐起了身,“你说的是真的?” “是,明月不敢欺瞒殿下……” 燕云彻脑中急转,心中也有些激动,若是这次能让父皇彻底厌弃了燕君闲,那么这条争储的路上,少了一块最大的拦路石。 …… 夜色深沉。 闲云台 燕君闲正伏案书写,就在尚明月偷偷溜出了燕王府之后,他就从儿子那边回来了。 而谢恒就坐在书案对面,他收到属下汇报的消息后,亲自来向燕王禀报今夜客栈里发生的事,“从端王和月侧妃的大致谈话内容上分析,两个人应早有勾结,准确点说,月侧妃像是被他捉到了什么把柄的成分要多一些……” 只是这消息可谓是足够让他都震惊,到底该说是月侧妃藏的深,还是端王过于阴险? 半晌,燕君闲写好了信封好后推到了谢恒面前,“你亲自去交给镇国公,镇国公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 谢恒接过信封,想到月侧妃的事,又问了一句,“王爷准备如何处置月侧妃?” 他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燕君闲面色淡淡,“明天本王的禁足也到期了,也该上朝了。” 他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就好像说着外面的天气一样,面上的神情也是一片云淡风轻。 可是谢恒却知道燕君闲怒了。 翌日 永泰帝与朝臣议完了朝事便宣布散朝,直接回了燕天大殿。 内侍服侍着他刚刚换下龙袍,高总管垫着脚就走了进来,“陛下,燕王和端王求见。” 永泰帝眼神一挑,“哦?他们俩一向都不怎么和睦,今儿竟然一起来了?这倒是奇了……” 高总管打着小心的笑道:“两位王爷现在的气氛也很微妙啊……” 岂止是微妙,依他看是有些剑拔弩 张的意味。 “哦?那就让他们进来吧,朕看看他们能出什么花样……” 片刻,燕君闲和燕云彻齐齐的出现在了永泰帝面前,“儿臣见过父皇。” 永泰帝已然换好了常服,拎了下袍角坐在了舒适的靠椅上,“免礼,都坐吧。” 两个人同时并肩坐在了永泰帝的对面。 永泰帝一眼就看到了端王脸上的淤青,“你的脸怎么了?” 端王忍住摸脸的冲动,强笑了下,“是,是儿子喝多了,不小心摔的……” 随即,燕云彻眼角余光见燕君闲要开口,迫不及待的当先出声道:“禀父皇,儿臣有一事思量了良久,觉得还是说给父皇知晓为好,否则儿臣寝食难安。” 燕君闲垂着的眸里滑过一抹讥讽,只端坐着不言语了。 永泰帝眼神轻闪了下,顿时转向燕云彻,“哦?何事如此郑重?” 燕云彻面色郑重,先是转脸满眼都是歉意的看向旁边的燕君闲,“大皇兄,就算过后打骂我,我也觉得这件事不能瞒着父皇,等过后皇弟再向皇兄请罪。” 闻言,永泰帝的眼眸霎时眯起,脸也缓缓的沉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了口。 燕云彻却满面严肃,“父皇,儿臣前几日听说燕王皇兄府中有四通八达的密道,原本这不关儿臣的事,可儿臣是父皇的的儿子,儿子深受父皇教导,知道身在皇家,先是君臣再是父子的道理,在听说这件事后思量许久,觉得这件事可大可小,还是由父皇定夺 的好。” 昨晚燕云彻在听了尚明月说完之后,几乎一宿没睡。 他可就等着捷足先登,先下手为强呢,以免夜长梦多。 若是这件事由狡诈的燕君闲亲自说出来,这就不美了。 说完,他眼角余光看向燕君闲,见他坐姿沉稳,不动如山,连辩驳都没有。 燕云彻心里提了提,转而便发现父皇正在喝茶,没点反应,心里有些打鼓,“父皇……” “四皇弟,不知你是听谁说的?”燕君闲眸光淡淡的看着燕云彻。 燕云彻呼吸一滞,他自然不能将尚明月给抖出来,这不是他勾结燕王侧妃的事就不打自招了吗? “自是听府中下人议论的,好像是听大皇兄府中下人传的。”燕云彻觉得还是先把自己摘干净的好。 然而,下一瞬,燕君闲却面沉似水,低斥道:“端王就算有一片忠君之心的确值得赞赏,只是,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连这种闲言碎语都要相信?” 燕云彻听着这种如训斥孩子的话顿时怒意横胸,还待要开口,一眼对上父皇看过来的阴凉的眼神,心里一紧,“父皇……” “四皇弟,既然你也说了,是听说,那么至少也应该在证实之后再来禀明父皇才对吧?可你年岁也不小了,竟然人云亦云,实在愧对父皇对你的教导。” 燕云彻只当燕君闲在避重就轻,为自己强辩,当即冷冷的道:“大皇兄说的这般坦然,那皇弟就想问问大皇兄府中到底有没有密道?” 第132章 她太柔弱,不忍心让她伺候 “咳……”永泰帝终于忍不住了,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四儿子的话。 眼神凌厉的横了燕云彻一眼,“老四,你大皇兄说的不错,你的忠君之心的确值得赞赏,不过你大皇兄府中的密道,在前些时日便来禀明朕了。” 一句话,便令燕云彻愣住了,满脑子都是父皇所说的前些日子。 前些日子的事可尚明月昨晚才向他禀报,害的他在父皇跟前没脸。 尤其是看到父皇那含着对他失望又有些怒其不争的一眼后,他面色涨红,忙要解释,“父皇,儿臣……” 永泰帝不等他的话说完,一个森冷的眼风扫过去,没出息的东西,都这般了还不闭嘴。 这么多的儿子里,这个四儿子的性情是最像自己的。 永泰帝对四子可是用了心神教导的,可现在简直给自己丢人现眼。 永泰帝见他识趣的住嘴了,这才看向燕君闲道:“老大,你来可是有别的事?” 燕君闲追过来自然是有其他的事,“父皇,儿臣请父皇将月侧妃的名字从玉牒中抹去。” 凡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妃嫔包括侧妃,都是走了正经的门路,就没有空口白牙休弃或者死亡的。 若他私自将人处置 了,不知多少人会借题发挥。 永泰帝和燕云彻闻言神色各异,各怀心思。 “哦?”永泰帝慢腾腾的一声,转而准备去喝茶,可茶杯里只剩下半杯茶了,便放弃了。 冷不丁的脑子里不其然的想起了那天伫立含笑又娇羞欲语的女子。 “朕还记得,当初月侧妃是你亲自求娶的,如今又为何要休弃?”永泰帝眼神里变幻莫测。 “她的确是儿臣亲自求娶,可她却辜负了儿臣对她的一片信任,原本将府中要紧的铺面交由她管,可是她却居心叵测,贪墨银钱数额巨大……” 燕君闲慢条斯理的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本账簿,翻开了一页,退到了永泰帝的面前,“这是月侧妃入府五年来详细所记录的账目,请父皇过目。” 只这一项罪名就足以将她从玉牒上除名,其他的无需细说。 既然知道了她是谁的人,那尚明月也无需留在他的府里了。 他就看看她如此费尽心机最后能否得到她想要的。 永泰帝轻轻翻看着账簿,上面记录的清清楚楚,五年十七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也不是小数了,那这个月侧妃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下一瞬,燕君闲却接着 淡淡的开口道:“月侧妃贪墨的这些银两直接让她上交国库吧,以待来日赈.灾用。” 永泰帝的脸皮抽搐了下,这个老大可真会甩锅,意思是让他打发人追着一个姑娘讨债吗? “四皇弟以为,为兄这样做如何?”燕君闲微微侧头睨着燕云彻问了句。 燕云彻面色微僵,对上燕君闲那仿若洞悉人心的目光,他心生警惕。 “大皇兄处置周全……” 燕云彻正在想着燕君闲这么做,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或者说这一切都是他的圈套,比如今日,就等着让他往里钻呢? 想到此,燕云彻的面色有那么一瞬的扭曲,他就说老大是个狡诈的,这哪里是在问他? 分明是在嘲讽他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打着狐狸反而惹了一身骚气。 袖子里的手捏紧,这个该死的尚明月,坑死他了…… 永泰帝只翻了几页,便合上了账簿,抬起眼,神色里不以为然的道:“贪墨的确可恶,惩罚教训她一顿就行……” 说着,永泰帝顿了顿才道:“她毕竟伺候了你五年的时间,人家姑娘家的清白已然毁了,若是你这般休弃,对一个女子来说未免过重了。” 燕 君闲面色冷清,“回禀父皇,儿臣惭愧,这五年里,月侧妃无不是装病装柔弱的欺骗儿臣,令儿臣不忍让她伺候,反倒花费了不少银钱购置名贵药材给她调理身子,所以到现在月侧妃她还是完璧之身。” 永泰帝面色一怔,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嫁人五年了,侧妃还完璧之身? 随后他用怜悯的眼神看向长子,头一次感觉这个长子有些可怜。 转而便想起了什么,喃喃的道:“朕差点忘了,她是镇国公的女儿啊,那十七万两,定是被她转运给了娘家……” 永泰帝的话音刚落,高总管就脚步清浅的走了进来,“陛下,镇国公求见。” 永泰帝眼睛一睁,目光带着审视的看着燕君闲,对方却是神色镇定坦然,一如平常。 可这翁婿二人为何同一时间过来? 难道是镇国公做贼心虚也听到了什么风声? 越想永泰帝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甚至心中形成了一个脉络。 比如尚明月贪污了银钱后,偷偷给了镇国公,镇国公拿了银钱去偷偷养私兵? 越想越对,永泰帝心里磨刀霍霍,他一直想将尚家军收回到自己手中找不到一 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不,竟然被长子给自己送到手中了,完全可以借题发挥,彻底铲除了尚家。 “让镇国公进来。”永泰帝的声音都比平时清朗了些。 尚锋是武将出身,从表情到行止一身铁骨正气,走路铿锵有力,到了皇帝的近前抱拳行礼,“臣拜见陛下。” “尚爱卿快免礼,过来坐下吧。” “谢陛下。”尚锋说完走到下首位,一撩衣袍坐了下去。。 皇帝那双满是算计的眼眸里滑过一抹幽芒,随之恢复平静,满是温和的问道:“不知尚爱卿见朕可是有事?” 尚锋当即起身,从衣袖里那处了一封信件,双手奉给了永泰帝,“臣在进宫前已经将尚明月从族谱中除名了,以后她不再是臣的女儿,臣特意进宫知会陛下。” 尚锋在收到燕君闲的信看过之后,他一夜未合眼,信上例数尚明月这五年来冤枉姐姐,挑唆是非等等所作所为,以及花销用度,最重要的是贪污。 这若是镇国将军府没有表示,就得给尚明月填窟窿,别说十七万两白银,就是一万两白银镇国将军府也不能拿出来。 身在权利的漩涡里,一着不慎,全族都得给尚明月陪葬。 第133章 被抛弃…… 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就是尚明月竟然想害容欢,这也触到了尚锋的逆鳞。 虽然都是他女儿,但是五指都不齐,又何况是人心,他承认他偏心。 永泰帝刚刚展开信,还没等看就听到了这句话,这和自己刚刚所想出入太大,他猛的抬头目光锐利的盯着镇国公,合着他是来通知他一声的? 见对方坐姿笔直,一脸余怒未消的模样,他垂眸一看了信件一眼,竟然燕君闲的字迹, 可看完了内容后,他抬起眼,锐利的目光在燕君闲和其岳丈的身上扫视着。 他怀疑是长子与其岳丈勾结了。 自然不能让他们都放弃尚明月,如此一来,对自己没有半分好处。 “尚爱卿如此做,少了些慈心也未免有些无情了,这不,你的贤婿也要休弃她呢,你再如此,这不是让她一个弱女子无路可走吗?这样岂不有伤天和?” 尚锋虽是武将却并非是愚钝之人,哪里揣摩不到皇帝在给自己挖坑? 当即正色的寒声道:“臣有愧,没有教好这个女儿,令她做出这种德行有亏之事,她既然做错了事,那就理应受到惩罚,臣不敢徇私。” 这话说的可谓是滴水不漏,什么叫他没教好女儿? 他女儿是自己女儿的伴读,算是在宫中长大的 ,他想教也得有机会啊? 若是再说下去,只会令彼此难堪,永泰帝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个个的小算盘都打的噼啪响,让他无隙可循。 “你们都这般晓大义,明事理,朕心甚慰,”永泰帝说着看向燕君闲,“稍后朕会命宗人府将尚明月的名字除去,令人去你府上收回她的玉牒,将她赶出燕王府。” 燕君闲起身,“儿臣谢陛下。” 永泰帝不耐的挥手,“行了,都退了吧。” 燕云彻还没发生的这些事中缓过神来,听到父皇的话,他神思不属的也跟着要走。 随即就听到一句,“端王留下!” 燕云彻闻言顿时心神紧绷,他了解父皇的性子,什么也不做,当先认错,“都是儿子太过鲁莽,儿子知错。” 永泰帝本就心情不佳,当即冷笑,“你这是鲁莽吗?你这是笑话,平时看着你挺稳重的,竟然还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朕都感觉臊得慌。” 燕云彻面色一白,当即跪在了地上,“儿臣惭愧……” 这次的确是他太心急了,他不是没有考虑过探查一番再行事的,可是他更怕被燕君闲捷足先登才如此草率的…… 永泰帝冷哼,“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亲了,这次年前南边和东边都要送年礼会有 公主随行,到时候,你挑一位做你的王妃吧。” 这边,燕君闲回到府邸后,直接就让青墨去传月侧妃过来。 没片刻,青墨回来了,“回王爷,月侧妃不在府里,听说月侧妃一大早就出门了。” 出门了? 燕君闲蹙眉了下,随即了然,正要去书案后坐下。 随即就听青墨又道:“不过在一刻钟前,镇国公府来人请王妃回去,说是尚老太太病危,王妃就跟着去了……” 这会儿,尚容欢的确是听了祖母病重的消息回来的。 其实她原本也就是回来走个过场,知道她死不了,前世她死了,老太太可都还活的好好的。 果然,尚容欢刚刚进屋,一眼就见尚老太太坐在东次间的炕上,满脸都是想掩饰也掩饰不去的怒火,看着别提多精神抖擞了,哪里有半点病态? 尚容欢心里讥讽的哼了声,可随即一眼看到尚明月正如猫般伏在尚老太太的怀里。 立即了然,看来尚明月这是又回来告状了? 不过这也不足为奇,这一向都是尚明月的强项。 “妾身见过王妃。”周氏带着浓浓的鼻音向她福身行礼。 尚容欢没理周氏,而是对尚老太太讥讽道:“看来祖母这病好的还挺快,前脚说病危,后脚不足两刻钟的时间就 好了。” “你是不是心里巴不得我老婆子早死呢?”尚老太太原本火气就在心腔里乱窜,怎么也压制不住,指着尚容欢的鼻子就怒斥,“现在你身份尊贵,早就不将老身放在眼里了,老身若不如此,你岂会回来?” 尚容欢却是笑了,“祖母既然知道我身份尊贵,不见礼就罢了,反而还明知故犯?” “你,你,你这是打算气死老身才罢休是不是?”尚老太太手掌用力的拍着炕。 可心里大怒,该逐出族谱的就该是这个大逆不道的孽障才对! 没想到自己那个不孝子竟然在没有知会自己的情况下,直接和族长对接的就将明月给逐出族谱了。 尚容欢面色冷漠的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尚老太太,“祖母若是让人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那么你说完了,我该走了。” 地上的周氏急的直颠脚,“母亲,您息怒……” 这是隐晦的提醒尚老太太正事要紧,现在将尚容欢惹急了没有好处。 若是尚容欢愿意,从中斡旋,女儿的事就有转圜的余地。 尚老太太被大家敬着惯了,自是受不得一点的委屈,此时听了儿媳的话,调整出一副慈祥的面孔,“容欢啊,祖母是太心急了,所以态度才不怎么好,你别和祖母 一般见识昂……” 尚容欢面色冷淡,她心急,她态度不好? 她心情还不好呢,账簿都是查实过的。 可燕君闲没有处置尚明月。 这让她惯性的感觉燕君闲是在袒护尚明月,故技重施的要压下这件事。 眼前尚老太太这见面就打她一棒子,明显又给她揉揉的这一套? “既然祖母认错态度诚恳,那我就谅解祖母了,先回去了。”尚容欢说着转身作势就要走。 尚老太太咬牙,“回来,你妹妹这件事你知道了吧?容欢,不管怎么说,她可是和你有着血缘至亲的妹妹啊,你不能看着她走投无路吧?” 尚容欢误会了,以为尚老太太说的是账簿的事,漆黑的眼眸里滑过一抹嘲讽,转过身,丝毫没有入座的打算,“她又不是三岁两岁小孩子,自己的做出来的孽果自己吃。” 尚老太太心里一紧,那耷拉的嘴角几乎抿成了一条线,“你,你怎么能说的这么凉薄?她是你妹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至亲啊……” “我凉薄?祖母只看到她受委屈,看不到她兴风作浪的时候吗?”尚容欢面色发冷,“什么,姐妹?哈,她在算计和陷害我的时候,何曾顾念姐妹情分?这些祖母真的不知道吗?现在想起我这个姐妹了?” 第134章 她心若铁石 周氏顿时期期艾艾的道:“容欢啊,你要怪就怪我吧,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错,是我没有教好她,只求你给明月一条生路啊,她不能被逐出家族啊,这让她以后怎么活下去啊……” 说完周氏哭倒在地上。 炕上的尚明月跟着有抽噎了起来。 尚容欢却是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而面露惊讶,“逐出族谱?” 前世她被逐出族谱了吗? 尚老太太被戳到了痛处,顿时老泪纵横,“一个女儿家就靠着母家撑腰呢,这让她将来如何见人啊。” 尚容欢对几个女人的哭声充耳不闻,却是努力的回想着过往,原来前世尚明月是这个时候被逐出族谱的吗? 不不不,前世并没有人叫她回来,自然也无从得知尚明月被逐出族谱的事。 前世尚明月被赶出家门时,她知道的很仓促,而且那时,她还和尚明月关系要好,并且为此,她还在燕君闲跟前为尚明月求情了。 当时她以为尚明月离开了王府会回娘家,所以她当时就没当回事。 可后来她才听说尚府将尚明月拒之门外了,前世自己骤然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还很惊讶。 不过也在她的心里成了一个疑团。 等后来在宫里见到尚明月 时,尚明月已经成了妃嫔,那时她召见自己,也没有露出什么端倪。 她问尚明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尚明月只敷衍的说一句,说来话长便打发了她,丝毫不想说起这个话题的模样,她也就识趣的不说了。 直到后来,尚明月成了宠冠六宫的贵妃,她才彻底翻脸。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让你去和你父亲说一声,让他重新将明月的名字给写上族谱。”尚老太太喷着吐沫星子气急败坏的吼道,她的手掌拍的炕都啪啪作响。 若不是看在这个孽障能在儿子那里说上话,她又怎么愿意见她? 尚容欢被尚老太太吼的回了神,并没听到上老太太说些什么。 她神色冷然,“自作孽不可活,父亲将她逐出族谱,定然是另有原因的,我一个出嫁女,不会干涉娘家的事。” “你,你说什么?若不是因为你,明月岂会有这么多的灾难?” 尚容欢冷笑,因为她? 可真是欲加之罪啊。 “敢问祖母,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明月的事?” 尚老太太理所当然的道:“就凭燕王殿下亲自求娶的你妹妹这一条还不够吗? 若不是你心胸狭窄,从中作梗,妒忌你妹妹不让她与王爷同房,你妹妹 她岂会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还不是你逼的她才无奈做出这些事的?” 尚老太太听到这些事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宝贝孙女出嫁了五年都未曾侍寝过,这简直太荒谬了。 都是自己的明月心疼她,怕她操心才一直粉饰太平没有告诉她这件事,白白的让明月委屈了这么多年。 尚容欢看着尚明月,眸里冷的仿若结了冰碴,“你就是这样和祖母说的吗?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呵,不过也是,对于你这种不要脸的东西,说点无中生有的话又算得了什么呢?” 躺在尚老太太的怀里的尚明月听了有些心虚的哭声大了两分,她也不分辨。 因为她知道祖母会为她辩解,远比自己说的话更有力度。 现在她的这种情况不得不利用祖母,所以,她故意对祖母说了这些。 尚明月的眼睛早就哭肿了,这般哽咽啜泣的模样让人看起来更加的楚楚可怜。 可她满心惊惧交加,那十七万两银钱是她五年里陆续流转给端王的。 她不给不行的,她怕惹怒了端王,若端王因此想办法对燕君闲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言辞来,那时她就更完了。 本来她以为十七万两是她的绝境。 所以一大早上就回 来了,打算让母亲帮她想法子,可没想到,却听到一记晴天霹雳,父亲将她逐出族谱了,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她? 她好恨! 一旦没了家族的庇护,她便犹如无根浮萍,让她绝望的感觉眼前都是黑的,所以母女俩一商量,就来利用尚老太太了。 不得不说,尚明月最是了解尚老太太对她的一片慈爱之心的。 尚老太太听完尚容欢的话,当即怒火中烧,一张白净的老脸都气的通红,指着尚容欢的手指都显得颤巍巍的,“你,你当着我老婆子的面竟然这般欺负你妹妹?你还是人吗?” 周氏也是又恨又急,但她却直接跪在了尚容欢面前,“王妃娘娘,求您给明月一条生路吧,妾身给您磕头了。” 说着,她砰砰砰的就磕起头来。 尚明月一见母亲如此,在尚老太太的怀里趴不住了,顿时爬起来,从尚老太太身后绕到炕边上,“母亲,母亲……” 她心里对尚容欢的恨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一定要让她悔不当初。 周氏却顾不得其他,急切的催促道:“明月,明月,快,给你姐姐磕头,求你姐姐原谅你曾经犯下的错,说你错了,以后再 也不敢了。” 尚明月悲愤交加,看到母亲眼神传给她的信息后,她死死的压下了想要和尚容欢同归于尽的心思。 原地跪在了炕边上,“姐姐,明月错了,求姐姐给明月一条活路……” 尚老太太看着孙女这般委曲求全,一时心如刀割般的难受。 可一看尚容欢又在出神,不由嘶声道:“看到你母亲和你妹妹这般跪在你的脚前,你还不答应了她们?” 尚容欢想的却是前世的最后时刻,也是自己求情的画面,那个时候,她磕破了头都不自知,血流进眼睛里,眼前全是一片血红。 还有她被尚明月活剐时的绝望…… 可现在她们就是磕的头都含了水,甚至也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哭成这般,好像天要塌了似的。 与自己前世相比,她们眼前的这点困境又算得了什么呢? 尚老太太见尚容欢依旧不说话,顿时破音吼道:“你是铁石心肠吗?她们这般求你了,你还无动于衷?难道你让老婆子我也给你跪下,你才满足不成?” “母亲何必为难一个晚辈?” 随着说话声,尚锋端肃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在看到尚明月的刹那,他的眸光里满是严厉,“是谁放你进来的?” 第135章 以死相逼 他在将尚明月从族谱里抹去之后,便已经让人通知了府里,以后尚明月不再是尚家的女儿,任何人不准放他进来。 可没有想到,他不过就进宫了一趟,不但将尚明月放进来了,还请了容欢来。 尚老太太一见到儿子,顿时大发雷霆般,拿起桌上的茶盏对着尚锋就砸了过来,“你还有脸来见老身?说,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将明月给逐出族谱的?你说!” 可能是距离的关系,也可能是尚老太太真的急了,她的手很有准头,茶盏准确的砸在了尚锋的胸前,随之留下一滩水迹后应声落地,四分五裂。 可尚锋却不动如山,满面刚毅,没有什么起伏的说道:“你们为难容欢没用,她一个出嫁的女儿,府里的事与她没有干系。” 周氏听完了尚锋这么冷静甚至无情的话后,满心都是失望。 她知道他不喜她,这些年来也一直都在冷落他,也因此,她总是忍不住与他争吵。 可长久以来的争吵,就算她对他有再多的感情,这些年下来,她对他的那点情分也消耗殆尽了。 平时也就罢了,如今事关女儿,周氏也豁出去了,当即对尚锋尖声道:“容欢是你女儿,难道明月就不是你女儿了吗?她不过就是拿了点银钱而已,那东西能有你女儿重要吗?” 尚老太太也将平时的不满,在经过这件事一下爆发出来,“没错,不要被你的偏心蒙了双眼! 明月一向都乖巧懂事,若不是被逼急了,她怎么 会做出这种事来? 你身为父亲平时不能一碗水端平就算了,竟然最后还要给你女儿这一记重击,你,你干脆将我老婆子也从族谱上抹去算了。” “母亲,这件事您不必管了,儿子自有主意……”尚锋眼神冷凝,口吻生硬的一句, 他从来将前宅和后宅分的很清楚,前宅的事从不会拿到后宅来说。 可是母亲和周氏都不是什么明事理之人,他就是拿出来和她们说了也没用,她们也未必懂! 尚老太太气的顿时怒吼,“你叫我不必管了?你不疼明月这个女儿,老婆子我疼孙女,现在你若还认我这个老娘,就立即将明月的名字补上族谱,否则,你就是逼迫老婆子去死。” 尚锋面色冷冽,“母亲,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做下的那些事,燕王没有赐她一杯毒酒已经是看在将军府的面子了,您还闹腾什么?那好,母亲您拿出十七万两白银来,然后再给她收拾烂摊子去。” 谁知,尚老太太当即出言道:“你每年给北地筹措那么多的饷银,只要从里面挪借一下就可以了,你让我老婆子哪里来的银钱?” “母亲,您说什么?”尚锋用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母亲,胸口大力的起伏不止,双眼里闪过不信,闪过失望,悲哀,最终被一身的凛冽取代,声音冰冷而生硬,“母亲,您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你这是准备将尚府的人送上断头台吗?” 尚锋知道和母亲说再多也没有用,转而便对 尚容欢道:“你回去吧,以后没有要紧事不要回来。” 这是尚容欢之前在书房里对他说的话,此时他说来,言外之意也只有父女俩懂。 可尚老太太却急了,一个高儿站在了炕上,“谁敢走,今天若是谁敢走出去,我们尚府就办丧事,然后就有人传出是燕王妃逼死了我这老婆子,天呐,这是要逼死我这个老不死的啊……” “母亲!”尚锋面色顿时铁青,母亲一向胡搅蛮缠,所以平时没有人敢招惹她,现在又这般撒泼耍赖的…… 周氏和尚明月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当即上前抱住了尚老太太的大腿哭求起来,一个叫祖母,一个叫母亲的。 一时整个房里被女人的哭声占满。 尚容欢一直在冷眼旁观,丝毫没有上前去做孝子贤孙的打算。 她早就知道自己这个祖母是个胡搅蛮缠的,她所说的那些混话对她来说一点都不意外。 自然,她也没有阻止,有些人总要让父亲看清楚的。 时人重忠孝,所以她不希望父亲愚忠愚孝! 随即她却恍悟了些什么,也许这一幕前世也发生过,只是她没有参与而已。 尚容欢本来想要与父亲好好谈谈的,可看到他眼底的青黑,了解他的艰难,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准备离开。 “都住口!” 尚锋突然一声厉喝。 几人霎时闭嘴,均是泪流满面呆愣愣的看着尚锋。 尚锋虎目圆睁,满身的杀伐之气,“我尚氏虽是手握几十万大军,表面看似风光, 实则如履薄冰。 尚家可谓如临深渊,一个不小心,我尚氏便是日暮穷途。 你们是内宅妇人想的简单也没什么,可是你们竟这般不懂事……” 前世尚容欢不懂事,也不关心这些,从没有深想过。 也只知道自家权势滔天,她有恣意张扬的资本。 经历了残酷她也活的清醒了,有些事不是谁都可以由着性子来的。 权势更多的时候是一道枷锁,当今性子多疑,只信自己。 凡事都想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尚家的兵权,可以说在当今登位后日夜都想握在手中。 可尚家几代经营下来的漠北大军,军心牢不可破,不是谁想要就能要的。 而对于朝中的其他人而言,尚家就好比是一块香喷喷的烤肉,谁也都想要撕一口。 可若是尚家交了兵权退出朝野,不管是对手还是皇帝势必要斩草除根,尚家只会死的更快。 这也是上一世皇帝为什么会那般纵容尚明月,任她将尚家人赶尽杀绝,死的如此惨烈之故了。 “来人,将尚明月给我赶出将军府,将那个放她进来之人打二十板子也轰出去,以后谁若再敢放她进来,直接乱棍打死!” “父亲,您不帮我就算了,可我是您的女儿啊,您为何对我如此绝情?”尚明月戚声吼道。 霎时,外面进来两名粗使婆子,进来直奔尚明月。 “我看你们敢动我孙女?”尚老太太如老鹰护小鹰似的将尚明月护在身后,大有谁上来要和谁拼命的架势。 几 个婆子一看尚老太太的模样,顿时畏畏缩缩,一脸为难的不敢上前了。 “国公,国公求求你了,你就看母亲的份上,就饶了明月这一次吧……”周氏抱住尚锋的大腿苦苦哀求。 “放手!”尚锋甩了两下,硬是没有甩开周氏。 忠孝面前,父亲有多为难,尚容欢心里很清楚。 在面对老太太的压力,对父亲而言不知经了多少的天人交战。 尚容欢不介意做那个恶人,她满面霜寒的看着尚明月,“你若但凡还记得自己是尚家的女儿,就该为尚家考量一二,你就不会贪污那么多的银钱! 你若但凡懂点事,都不会如此迫得父亲做出这般决定,父亲若不如此做,你让父亲如 “这还不是你这孽障惹出来的祸端,若是你悄悄压下此事,或者悄悄通知家里,又何故到这般地步?”尚老太太却破声道。 “我惹出来的祸端?” 尚容欢迎视着尚老太太那双布满了恨意的老眼,她冷笑道:“我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了吗?别人没动那是在等待时机,他日被别人拿出来说,后果不是尚家承受的起的。” 她并不后悔自己揭开账簿的决定,如此一来,尚明月就算不被燕君闲立即赶走,那么也让燕君闲心中惊醒了。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既然有所图,就有风险! “我尚家拥兵几十万,谁敢说三道四?”尚老太太中气十足,说的更是理直气壮。 尚容欢冷笑,“拥兵不是让你自重的!” 第136章 真相! “你……” 尚容欢不再与尚老太太分说,直接扬声道:“阿罗,带着我们的月侧妃回府。” 尚老太太顿时歇斯底里的一声,“我看你敢!” 阿罗顿时大步走了进来。 尚明月一看到阿罗,顿时面露惊惧的往后退去,“不要,不要过来,我不要走,祖母,祖母救我,救我……” 然而,阿罗只听尚容欢的命令,走到炕边,手臂一伸就握住了尚明月的脚踝直接就拖了过来。 随即轻松的就将尚明月给拎了下来。 “啊,放开明月,母亲……” “放开,放开我孙女……” 周氏和尚老太太同时上前,想抢回尚明月。 然而,她们不但没将人抢回来,反而自己还狼狈不已的都摔倒了。 尚锋一眼就留意到了阿罗的手力,多看了这丫头几眼。 尚容欢目光冷冷的看着尚老太太,一字一顿,“尚明月乃是我燕王府的妾,现在她轮不到你们来干涉!” 说完,她只对父亲颔首一下,提步就往外走去,将所有的声音甩在身后…… 马车上 尚明月被塞着嘴捆了结识的倒在里面,只是她满眼都是怨毒的看着闭目养神的尚容欢。 更是恨毒了她! 她以为将尚容欢牢牢的掌控在了手中,以为她就是个蠢货。 原来,原来尚容欢一直都在麻痹自己,在戏耍自己。 导致自己一步错步步错,到如今被她拿捏在手里,令她痛悔交加。 以至于令她肆意挥霍掉了燕君闲对她的宠爱。 “唔,唔……”尚明月不想放弃,暂且就算被她羞辱,就算入猪狗般求尚容欢,她也无所谓,什么都没有保命要紧。 尚容欢闻声睁开眼眸,她现在的心情很平静,没有半分得意,有的只有冷漠。 伸手将尚明月嘴里的汗巾拿了出来。 尚明月一得自由,立即急切的道:“姐姐,姐姐对不起,我错了,姐姐原谅我这次吧,以后我一定安分守己,姐姐,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对于尚明月的绝望,尚容欢无动于衷,心里连丝波动都没有。 她也曾经苦苦哀求过尚明月,可她兴奋极了。 自己的狠与她的毒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你不珍惜,你一心想的都是对我的陷害,如今自食恶果吧。” “是,明月该死,明月错了,只求姐姐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就一次,以后明月……” “哼,我这里没有以后!”尚容欢说完,闭上了双眼。 尚明月又卑微的哀求了良久,眼见着要到燕王府了,她顿时面目狰狞的恶毒诅咒起来。 见尚容欢不说话,她随后又有些癫狂的笑着道:“我知道你是妒忌我,没了家族又怎么样?王爷宠爱我啊,就算我贪污了那些银钱又如何? 王爷还是袒护我,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哼,我在王爷心里的位置是你穷其一生也动摇不得的。 你这辈子也得不到王爷的心!” 尚容欢睁开眼,眸光平静的看着尚明月道:“我嫉妒你?你想多了,我从未想过得到王爷的心。 还有王爷又能袒护你几时呢?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燕王府容不下你,我们拭目以待!” 尚明月气的差点吐血,“你不想得到王爷的心,为什么不离开王府?” 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阿罗的声音,“主子,我们到家了。” 车幔从外面被掀开,尚容欢冷哼了声起身,同时吩咐道:“送月侧妃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出来……” 尚容欢说完,扶着阿罗的手下了马车,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然而,她并不知道,尚明 月还未被送到自己的院子,就被青墨给拦住了,“月侧妃,王爷召见,随我去闲云台吧,王爷已经等你多时了。” 尚明月现在如惊弓之鸟,虽然她和尚容欢说的好听,可她心里远没有表面来的自信。 “青护卫,王,王爷他等我做什么?我,我先回去更衣……”尚明月说着抬手扶了扶鬓角落下的散发。 青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属下只奉命请月侧妃过去,其他的不得而知。” “好,只是容我回去更衣,我这般有些太失礼了……”尚明月强笑着请求道。 青墨:“抱歉月侧妃,我已经等你多时了,您还是别为难我了。” 尚明月心里恨怒交加,果然人不能落魄,一旦落魄,谁都能踩上几脚。 连这么一个下贱的奴才都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到了闲云台,尚明月便当先跪倒在地上,悲悲切切的将自己刚刚经历的遭遇夸大其词的说了一遍。 泪流满面的把自己说的极其凄惨。 燕君闲坐在长案之后,目光平静的看着尚明月,很是耐心的听她说完的。 “说完了吗?”燕君闲声音平静,眸光清冷。 尚明月看到这般无动于衷的燕君闲 ,心一下就跌入了谷底,“王爷……” “既然说完了,本王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希望你如实说来。” 尚明月还不知道燕君闲已然进宫请旨的事,更不知道她接下来的命运。 只以为燕君闲是在给自己最后的机会,她也想好好表现将功赎罪,甚至已经做好了出卖燕云彻的打算。 随之就听到了燕君闲问出了令她心又凉半截的话。 “当年是谁救的本王?” 尚明月感觉有一块大石顿时堵在了喉咙处,连呼吸都忘记了,震惊的看着燕君闲。 脑中嗡鸣起来,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 凭借着她冒充的那个救命之恩,所以她才被独宠了这么多年。 那么没有这个救命之恩,那她还剩什么? “王爷,你听我解释……” 燕君闲目光冰冷,“说。” 这一声不容违逆,透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尚明月脱口便道:“不知道……我,王爷,王爷恕罪,明月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欺骗王爷的,是明月太爱慕王爷了,当时听到王爷对明月道谢,明月一时鬼迷心窍就,就认下了,是明月的错……” “回答本王的话!”燕君闲的声音冰寒彻骨。 第137章 命运…… 尚明月被他这一声惊的遍体生寒看,现在只希望还有一线生机,自是知无不言。 “王爷,明月真的不知道是谁救的您啊,明月当时是陪着公主们在别院里,因那天感觉无聊便出门踏青,在破庙里偶遇到您的。 只因当时就您一个人在里面,而且您身上的伤口已然包扎好了。 妾,妾看到您当时戴着面具,真的只是一时好奇,就摘下了您的面具…… 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您,所以,所以因私心,才临时起意冒充的……” 尚明月当时想的很简单,只是让燕君闲欠她一个人情。 可后来被燕云彻怂恿的也觉富贵险中求,她也想为自己博得一个更大的前程。 她承认自己是个有野心的人,可谁又甘于平凡呢? 尚明月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聪明貌美的女人。 她也觉得自己理应凭借着自己的聪慧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切。 燕君闲面无表情,“燕云彻答应了你什么好处?” 啜泣中的尚明月闻言心下咕咚一下,抬手擦了一把流出的涕泪,心里快速的权衡利弊,当即讲条件的道:“若是明月说了,王爷可否保护明月?” 燕君闲淡淡的道:“这样好了,别说本王不给 你机会,本王将你带到陛下面前,你能否将端王对你说的话都和盘托出?” 尚明月脸上的血色褪尽,满面惊惶,“王爷,妾真这么做了和让妾去送死有何区别?陛下那般宠爱端王,端王最多不过被陛下斥责一顿,最多禁足! 可陛下为了皇家的颜面,定会立即赐妾一杯毒酒。 就算陛下仁慈,饶过了妾,端王又岂会放过妾?左右妾都难逃一死啊,王爷慈悲,求王爷看在明月能说的都说了的份上,给明月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尚明月哭着伏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 燕君闲没有想到她还真的什么都明白。 不过他也是算到了这一点,所以,到了父皇跟前,只拿自己说事,并未牵扯出端王。 既然不能让其伤筋动骨,何必多此一举呢。 但就算他不说出关于端王的一切,但父皇也未必不知。 燕君闲声音淡若清风,“本王的慈悲早被你耗成了负数,富贵险中求,在你有所求的时候,就该想到失败的后果。” 说着,燕君闲从桌下拿出了一张圣旨。 随手甩在了尚明月的膝前,“从这一刻开始,你不再是燕王府的侧妃,也与燕王府再无瓜葛。” 尚明月眼前一黑,心中生出了不好的 预感,那明黄的圣旨刺的她的眼睛生痛。 她的心仿佛都在颤抖,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打开了圣旨,当她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彻底崩溃,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燕君闲眸底平静无波,“来人,将她给本王扔出燕王府。” 顿时在青墨的指挥下,两名护院将尚明月给拖出去了。 燕君闲坐在原地,眸光变换,那么当年到底是谁救了他? 是单纯的救死扶伤,所以这几年一直这么安静? 还是另有所求? 良久,也没有想出所以然,燕君闲只能暂且先放下。 不管是有目的,还是有所求,总有一天会找上门。 …… 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尚明月狼狈至极的正在拍打着镇国将军府的大门,她的手掌都已经拍破了皮,可她扔不死心。 她在闲云台晕倒,却在燕王府大门外被冻醒过来的,手里还捧着那道她被休弃的旨意,她从未如此惊骇过。 她在燕王府外求了良久,无果后,她就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来了镇国将军府大门外。 然而,镇国将军府大门紧闭将她拒之门外,任她如何哀求啼哭,都无济于事。 可能哭求的时间太久,她的声音已然嘶哑的不成样子了。 她清楚的知道,这是燕王对她的 惩罚。 他不杀她,那是因为他就是要看到她无路可走,活的猪狗不如。 他就是要将她打落尘埃,让她日日在生死间徘徊挣扎。 良久,尚明月对尚家彻底死心了,她满心的绝望和仇恨! 所有人都抛弃了她,都要她死吗? 她望着飘雪的天空满目凄凉,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为自己谋求富贵容欢,为自己打算,何错之有? 可是,这些人凭什么将她赶入绝境。 尚明月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镇国将军府的门口,浑浑噩噩,蓬乱着头发,如幽灵鬼魅般走在逐渐空荡的街头。 寒冬腊月的风雪冷到了极致,仿佛能钻进人的骨头里,尚明月感觉自己的血液都结了冰。 尚明月走了良久,直到面前多了两人…… 尚明月待眼神恢复清明,两人衣衫破烂,浑身恶臭,是两个乞丐,看着她的两双眼睛亮的惊人,里面满是贪婪和邪念,令人厌恶又恶心。 尚明月仿佛霎时惊醒过来,一下往后退去,满是惊慌,“你,你们要做什么?” 两人嘿嘿笑着向她靠近,伸出了粗糙挂着泥垢的手,“做快活的事啊嘿嘿……” 尚明月吓坏了,“你们大胆,你们不要过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滚开… …” 两名乞丐怪声怪气带着恶意的笑着道:“呦,你和咱们不是一样的吗?咱们可是看了你好久了,既然没有人要了,那你就跟着咱们好好过日子吧哈哈哈……” 两个人说着便不顾尚明月的意愿,一人拉着她一只手便将她拖进了一条巷子里。 尚明月登时心慌意乱,尖叫起来,“啊,放开,救命啊唔……” 然而她只来得及呼救一声,便被两名乞丐捂着了嘴,她所有的呜咽被萧索的寒风卷走。 两名乞丐将尚明月拖到了一处用草席搭起来的窝棚里,里面铺满了干草。 一边按着尚明月一边商量着谁先来。 尚明月挣扎不过,便苦苦哀求,但两名乞丐无动于衷。 两名乞丐商量好了之后,便开始动手,撕扯尚明月的衣裳。 尚明月不在挣扎了,她彻底崩溃,满心绝望的望着上方飘飘洒洒的雪花。 大颗大颗的泪滴自眼角滚落,求救无门,难道真的是天要亡她吗? 就在她身上衣物被扯开,感觉到肌肤曝露在了空气里的时候,她彻底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的瞬间。 尚明月听到了乞丐一声短促的惨叫声,随后没了声音。 随之尚明月茫茫然的张开眼,面前多了一名陌生的青年男子。 第138章 错过…… 男子身材清瘦,头上和肩上披裹着一件宽大的斗篷,宽大的帽檐遮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半截光洁雪白的下颌。 尚明月慌忙拢着衣襟坐了起来,劫后余生的道谢,“谢,谢恩人救命……” 她一句话说的颤抖不止。 也不知是后怕还是被冻的。 可转而就看到两名死的利落的乞丐,吓得她惊呼一声往后退去。 男子看了她片刻,声音轻柔的道:“苦命的人儿啊,愿不愿意跟着我?” 尚明月听着他的声音阴柔又分外的好听。 可明明从下颌就能分辨的出是个年轻的男子。 但他那口吻就好像在对一个晚辈那般温暖,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已经走到了绝路,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句话令尚明月彻底破防,她当即跪在地上叩首,“明月愿意跟着主人!” 茫茫的雪夜中,很快密密集集的鹅毛雪片掩盖了属于她所有的痕迹,仿佛她从未来过。 …… 燕王府,长欢小筑。 阿罗正在院落里反复练习青松教她的拳法,即使天空飘着雪也没能令她停止。 尚容欢则环着手臂倚靠着檐廊前的柱子发呆。 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将尚明月给 赶出去。 侧卧之榻不容他人酣睡。 只是,这些还是要看燕君闲的意愿,他若不愿,她也无法。 那么,还得从尚明月身上寻找突破口。 要知道人被逼急了,什么事可都能做的出来的。 现在不能给尚明月喘息的机会,尤其是尚明月现在这个时候,慌则乱。 尚容欢沉思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般提步往外走去。 就算燕君闲发怒,她也要问问他,他到底打算护着尚明月到几时。 一路上,让尚容欢意外的是,府里的仆从们都是噤若寒蝉的。 有的甚至看到她后,更是面带惶恐,对她行了一礼匆匆的离开了,就好像她是洪水猛兽似的。 一路揣着疑惑的到了闲云台,见青墨不在,尚容欢便直接走了进去。 进屋后,见燕君闲坐在长案后,正手持毛笔埋头处理公务。 听到脚步声,燕君闲抬眸看是她,又垂下了眼皮,继续手头上的事务。 他以为她是听到了什么消息,简洁的问道:“有事?” 尚容欢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不知王爷可知道了尚明月被尚家逐出族谱的事了?” 燕君闲手中的笔不停,“重点!” 尚容欢面色严肃,“尚明月 贪污这件事是事实,我知道王爷向来袒护尚明月,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责罚她,难以正家风,也会纵容她以后犯下更加难以挽回的错误。” 燕君闲手里的笔一顿,慢悠悠的抬起眸子,“哦?你想怎么责罚她?” 尚容欢一听,更觉得他势在袒护,心里有些恼怒,但却被她压了下去,严肃的道:“罚她去尼姑庵里,佛前忏悔。” 燕君闲放下了毛笔,随之往后一靠,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王妃为何要如此对她呢?” 的确,他一直想不明白她对尚明月的态度。 然而,燕君闲此时这般不以为然的口吻,以及那态度,听在尚容欢的耳中,像极了他要袒护尚明月。 “王爷是在说容欢针对月侧妃吗?若是她不犯错,我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就是将她送去庵堂的惩罚,这也是很轻的。” 尚容欢也是暂时想不出其他的法子了,才退而求其次,但若燕君闲应了,好歹是先将尚明月赶出去了。 那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让尚明月永远回不来。 毕竟人在外面,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不是吗? 燕君闲状似沉吟的“唔”了声,“这样做,未免……” 他拉长了 音儿,明知这样让人误会,他却感觉难得的有趣,就想逗她。 谁让她的消息这般慢呢? 不过这也不怪她,府中侧妃被人驱逐出去了,府中只会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明哲保身都顾不过来,哪个敢到她跟前去乱说? “王爷!”尚容欢面色冷凝,“十七万两白银,在哪里都不是小数目,若是有人拿来大做文章,对王爷只会不利! 王爷就算要护着那个女人,也该想想后果才是吧,就算王爷不为我着想,难道也不为淳儿着想吗? 我相信王爷心里也清楚父皇对镇国府尚有多忌惮,对你更多的是防范以及猜忌……” 燕君闲听着听着眉头一挑,原来,她什么都清楚。 “你如此用心良苦,能否告诉本王,你是真心为淳儿着想,还是出于私心?” 尚容欢在来的路上,为了说服燕君闲,她的确是绞尽脑汁,搜肠刮肚说出的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 可事实是事实,被人这么直白的戳破,尚容欢顿时感觉有些不舒服还有些难堪,她面色一冷,“燕君闲,你是何意?我早就想问你了,尚明月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让你对她这么没下线的包容?” 尚容欢说着说着,一下顿住,随之面露恍然之色,“原来如此……果然,果然我不是什么聪明的人,我竟然到现在才想通……” 燕君闲只挑挑眉,并未打断她。 尚容欢面带嘲弄,讥讽的道:“是我太笨,是我太蠢,前几日王爷对我突然改变了态度,我还一时还想不通。 然后王爷又对尚明月冷淡,我还误以为王爷是看清了尚明月的真面目。 可我竟然忘记了,王爷对尚明月从来的无底线。” 燕君闲顿时眉头微蹙,“你……” 不等他开口,尚容欢掷地有声的道:“我一日还是燕王妃,那么我就有行使燕王妃的权利,这个尼姑庵,尚明月她去定了,谁也无法阻拦。” 说完尚容欢负气转身便走,直接回了长欢小筑。 等左嬷嬷忙完了琐事去了长欢小筑的时候,尚容欢道:“嬷嬷,明早准备一辆马车,将月侧妃送去尼姑庵里去,她屡教不改……” 左嬷嬷不等她说完,一脸惊讶,“王妃还不知道吗?月侧妃已经被王爷赶出去了啊。” 尚容欢闻言震惊在原地,赶出去了? “被谁赶出去的?何时被赶出去的?”尚容欢倏然起身,急促的问道。 第139章 我杀过鸡 可是之前燕君闲为何没有告诉她? 重点是,她当时还说了那么多…… 随之一股无名火在心腔乱窜。 左嬷嬷看到她惊怒变换的神情,直言道:“是王爷亲自将她赶出去的啊,哦,对了,王妃还不知道吧,午前宫里就来人收走了月侧妃,啊,不,应该是明月姑娘的玉牒。” “唔,那个时候王妃和明月姑娘应该还在镇国将军府,所以,王爷让老奴将明月姑娘的玉牒找出来直接就交给了宗人府。” “还有,王妃带着月侧妃一回府后,王爷就将月侧妃给直接扔出府了。” 尚容欢震惊在原地,整颗心乱成了一团。 脑中只回荡着左嬷嬷的话,她煞费苦心,夜不能寐的绞尽脑汁想赶走尚明月。 可是,尚明月被赶走的这么猝不及防,也令她措手不及。 如今已然过去两个多时辰了。 “王妃?”左嬷嬷见她怔怔然的,连忙赔不是,“都是老奴的错,老奴以为王妃早就知道了。 也加上因要处理明月姑娘的一些事,所以老奴没有及时的禀告王妃。” 尚容欢回神,摆手道:“与嬷嬷无关,嬷嬷先忙吧……” 尚容欢在房里犹如热锅里的蚂蚁般来回在地上踱步,尚明月已经被送 走两个多时辰了,如此一来,那就有变数了…… 尚容欢当即拿起斗篷,准备出门。 随之她一下顿住脚步…… 不行,这样出去太扎眼了,不能让人认出自己来。 她必须要趁机了结了那个女人,否则,还会延续前世的轨迹行走,尚明月还会成为宫妃,然后登上贵妃之位,那么在两年多以后,那就是所有人的灭顶之灾。 所以,现在再着急也不能这么冒失的冲出去,得先乔装改变一下自己。 若尚明月死了,而自己一旦暴露,给家人带来麻烦和后患太不值! 尚容欢左思右想后有了决定,走到门口,“阿罗。” 阿罗顿时咚咚咚的跑了进来,“主子。” 尚容欢看阿罗满脸是汗,面颊红扑扑的,她习惯性的给她擦了擦。 阿罗满脸都是憨笑的拿过帕子,“我自己来。” “你一会儿为我守着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要出去办件事……”尚容欢说着,转身往妆台处走去。 阿罗一向只听重点,主子要出去,当即跟着她过去,顺口问道:“主子,您要去哪里?” 尚容欢刚刚拿青黛笔对镜画眉,“杀人!” 她早已做好了双手染血的准备,况且阿罗是她的身边人,还是她 的心腹,想要瞒着她是瞒不住的。 有些事虽然见不得光,可她也要让阿罗知道严重性,才好有所准备,及时的做出适当的应对。 阿罗那双细长的眼睛一眯,霎时走到她的面前,“主子,您吩咐杀谁,阿罗去杀! 您留下,比阿罗留下更有利,况且,阿罗虽然没有什么功夫,却也有把子力气!” 当日主子就和她说过,主子走的是一条荆棘之路。 主子的敌人,就是她阿罗的敌人! 尚容欢看了她一眼,继续描绘着眉目,“看你说的这般自然随意,好像你经常干这种事似的!” 阿罗一本正经,“嗯,长这么大,杀过不少鸡,应该大抵和杀鸡大同小异吧,只要拧断脖子就好。” 她一向简单粗暴,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不同。 尚容欢沉默了,但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 可阿罗却急了,“主子,多个人多一分力量……” 直到尚容欢为自己画好了,尚容欢也彻底被阿罗说服了,“好吧,我为你易容。” 阿罗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高兴的,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我是觉得想要找人不容易,不过也好,你当练手了。” 若是以前的尚容欢,可能会吩咐人去做了。 可 是现在她在多了一份谨慎的同时,也多了份思量…… 夜色戚戚,街上偶尔有行人匆匆而过,无不是紧抱着手臂缩着脖子从尚容欢和阿罗两人身边而过。 二人都是男子打扮,容貌上也有所变化,面色被涂抹的都有些发黑。 随着时间的推移,尚容欢的心也渐渐跌入了谷底。 尚明月到底在哪里,一想到前世的一切,尚容欢的心便焦灼难耐的感觉血液都在沸腾。 是造化弄人,还是阴差阳错,还是天意无法逆转? 明明有些事她可以改变前世的轨迹的啊。 那现在算什么? “主子,我们已经出来两个时辰了,快要宵禁了,不如您先回府,阿罗自己找找看。”阿罗看着主子走路都有些踉跄了提议道。 她们出来这两个时辰里,几乎脚下没有停过。 自己没有什么,可主子毕竟体质柔弱。 尚容欢看着茫茫的前方,顿时驻足,思量了良久,她还是往皇宫方向走去。 因手里有敏贵妃的手令,她进宫还是很方便的。 敏贵妃也没有想到她会冒雪前来。 待密谈一番后,敏贵妃满是惊讶,“有这么严重吗?一个弃女?” 以她的想法,尚明月这般结果是再难翻身了。 尚容欢不 得不提前堵死尚明月的路:“是,很严重,人的命运谁又能说的好呢? 就当我欠贵妃娘娘一个人情,贵妃也务必要留意这两天新入宫的宫婢。” 她的声音和话语如外头的雪珠落在冰层上,透着极致的冰冷。 敏贵妃有些讶异极了,真的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但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以说简单到只派人招呼一声便可,真是举手之劳的小事而已,所以她应下了。 待尚容欢告辞走了,敏贵妃的心腹悄声道:“燕王妃一向从从容容的,还从未见燕王妃这般紧张过。 按说一个被家族抛弃,被夫君休弃的女人,还能成什么气候?况且,尚明月又怎么入宫为婢?” 敏贵妃往贵妃榻上一躺,慵懒的道:"既然答应了她,那稍后你就随便去打发人知会一声儿就是。" 尚容欢出了宫,依旧不死心的寻找到宵禁前,这才回府。 主仆俩顶着一身雪回到了院子里,阿罗摸黑先点了灯,漆黑的房里一下有了光明,可随之她却一下僵住了,满眼防备。 满身疲惫的尚容欢正解着男装,打算将已经湿透结冰的外裳换下。 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房中的人,当即面色僵了僵,“王爷……” 第140章 夫妻吵架 燕君闲的目光随意的在两个人的脸上和身上扫视了一眼。 一身的寒气,满肩头的雪花,随之又回到了脸上,眸光轻闪了下,“这是做什么去了?” 尚容欢将解开的衣裳系好,神色自然的道:“去后园赏雪去了。” 只是看在燕君闲的眼中,她的眸里却氤氲着不明显的戾气。 他丝毫没有识趣立即走人的打算,而是慢吞吞的道:“哦?王妃兴致这么高吗?不知这雪景可美?” 焦急和烦躁交织出了怒气,不期然的,尚容欢想起了白日里时燕君闲戏耍她的事。 若是他在处置尚明月的时候提前通知自己一声,她也好抓住时机,那么现在完全是另一种结果。 可是,他在处置了尚明月后,还戏耍自己,导致尚明月如今不见了。 怀着几分迁怒,尚容欢冷声道:“美是美,只是久了让人觉得心情很遭。” 燕君闲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原本他这么不留空间的将人赶走,也是想到她之前被冤枉和受的委屈的原因在里头。 所以,他难得的主动来了她的院子,谁知道她人不在。 打发人在府里都寻遍了,也都没有找到人影儿,竟然睁着眼说瞎话。 等了她这么久,她竟然还对他说谎,什么?赏景去 了? 到底是赏景去了,还是赏人去了? 私自出府三更半夜才回来没有半句解释,还敢对他冷言冷语? 燕君闲心里也多了一股无名怒火。 面色也沉了下来,“不是雪景遭吧,怕是王妃看到本王心情才遭的吧? 王妃说后园,不巧,本王也去了后园,只是没有看到王妃。 还有,姑且就算王妃去赏景儿了,王妃有必要这么乔装打扮吗?本王竟不知王妃的易容术简直好极了。” “王爷这是在审问容欢吗?”尚容欢本也因尚明月失踪而烦躁,闻言脱口便道:“王爷戏耍于我在前,难道我还要兴高采烈拍手称快吗?” 燕君闲腾地一下站起身:“王妃这是在指责本王吗?” 谁知,他才向尚容欢踏出一步,下一瞬,面前人影一晃,尚容欢的身前就多了一个黑丫头。 阿罗双拳握紧,满是警惕,随时准备出手的架势。 “滚!”燕君闲面色一黑,冷冷的一声,他的神思都在尚容欢的身上,竟然忽略了这个丫头的存在。 然而,阿罗却低眉垂眼的如脚下扎根了般纹丝不动。 尚容欢心下一跳,怕阿罗吃亏了,忙道:“阿罗你先出去。” 阿罗顿时低眉垂眼的出去了。 燕君闲讥讽道:“王妃 还真是教出了一个好丫头。” 尚容欢眸若冰雪般的迎视着燕君闲那深邃的双眼,“忠于我的,自然是个好丫头,若是王爷没有其他事请回!” 眼前一暗,尚容欢都没有看清的时候,燕君闲已然到了她的近前:“尚容欢,你敢赶本王?” 尚容欢下意识的往后退,可她身后是墙壁,整个人一下如一块面饼子般贴在了墙壁上。 只是他却紧随而上的靠近她,不容她躲避。 他身材高大,又是盛怒之下,身上的气息分外迫人,“尚容欢,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 尚容欢退无可退,她微微仰脸与他对视,“什么?” “你装什么糊涂?”燕君闲的怒火抑制不住的往上涌。 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和自己这么说话,就算是父皇,他抓不到自己的把柄,也不敢随意发作自己。 尚容欢心里也是火苗子乱窜,可她声音却分外冰冷,“王爷若是想找我的茬请改天,今日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就不招待王爷了。” 燕君闲心头盛怒,磨牙道:“尚容欢,你到底在不满什么令你与本王说话这般夹枪带棒的?打扮成这副鬼样子,半夜才回来没句解释,你告诉本王,你到底去哪里了,嗯?” 尚容欢下意 识的想躲开,这样仰脸说话实在让她感觉不舒服,可随之两边却多了一双手臂,将她夹在中间。 尚容欢原本就满心的挫败和焦虑,因他的质问顿时心里的火苗子蹭蹭往上冒随之破罐子破摔的道: “我能做什么去?我趁热打铁去斩草除根了,是,我就是要杀了尚明月,本来,我就不是好人,我就是这么恶毒,这样的回答,王爷满意了吗?” “在王爷的心里,不是早就认定了我就是个毒妇吗!” 尚容欢喊出来后,自己也愣住了,突然心里多了一股委屈和无力,眼眶一酸,红了眼睛,可话语却是分外硬气: “现在王爷打算怎么处置我?王爷不是一向雷厉风行吗?处死我,还是休了我,我接着就是唔……”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吻住了…… 两张脸,近在咫尺,两双眼里都写满了震惊……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 燕君闲纯属是被尚容欢喋喋不休给气的一时头脑发热的就成了这样,他被自己吓到了。 随即他意识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登时都如被蜂蛰了般往后退去,双眸深邃冰冷如霜,“看来本王教妻无方,没教好你,让你连规矩都忘了,从今日起,禁足长欢小筑。” 说完, 燕君闲扬长而去。 可那脚步和背影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的模样。 走出了长欢小筑很远,燕君闲的心都没能平静下来,却忍不住回头望了会。 眸里阴晴不定了片刻,冷哼一声黑着脸回了闲云台。 正好谢恒和青墨正在说话,眼看着他神情不对,两个人立即噤声,同时紧张起来,“王爷。” “没有正经事,都滚。”燕君闲扔下一句回了房里。 心却难以宁静,那女人可真是有本事,能将他给气的头一次失去分寸。 燕君闲听到外面青墨和谢恒的交头接耳的声音,顿时不悦的扬声道:“要说就大点声,别那么小家子气,当自己是妇人呢?” 外面安静了,燕君闲强行将脑中的画面挥去,“进来。” 片刻,谢恒笑吟吟的走了进来,"王爷……" 可燕君闲看见谢恒那一脸怎么看都不怎么正经的笑又碍眼,烦躁的挥手,“行了,出去吧。” 谢恒懵了一脸的出去了。 青墨见此,顿时有些惴惴,之前被骂小家子气。 为了避免触怒主子,他小心的追了出去。 “谢先生,你比我脑子灵光,你可猜到王爷这是怎么了?” 谢恒驻足,眼皮眨了眨,高深莫测的说了句,“这是春天来了吧?” 第141章 他和她要人 青墨莫名,“这年还没过呢,你要说南边和东边要送年礼来了还差不多,这春天是什么意思?” 谢恒笑的一脸不正经,“谁说春天不能提前。” 听的青墨更是云山雾罩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是时候谢恒已经没影儿了。 燕王府里没了一个月侧妃,一下显得分外宁静起来。 尤其上下都是善于察言观色之辈,数日来从闲云台到长欢小筑这气氛就从没有如此紧绷过。 所有人做事无不是小心翼翼,就怕触怒了这两位主子。 不过好在两位主子整日里也不知道在忙碌什么,都是早出晚归的。 其实尚容欢白天不在府里,是借着出府闲逛为由,出门去寻找尚明月了。 然而,尚明月就好像人间蒸发了般,连个影儿都没有。 她不放心以进宫为敏贵妃诊脉为由,特意还亲自走了一趟尚宫局,均是无功而返。 这日刚刚吃过早饭,尚容欢刚刚扶着阿罗的手要上车,不死心的准备继续出门寻人。 “王妃,王妃留步……” 尚容欢便下了脚凳,眼看着左嬷嬷几乎小跑的过来了,“诶呦,王妃,好在老奴来的及时,老奴差点又扑了空……” 左嬷嬷收 到王爷的消息后,便立即前往长欢小筑,谁知竟然扑空了。 听说人离开没一会儿,她就追到车马院了。 尚容欢等左嬷嬷喘了口气才问,“嬷嬷有事吗?” 左嬷嬷润了下冒烟的嗓子,这才道:“王爷让您带着小世子即刻进宫,说是今儿南边和东边的人过来送年礼,说是带了小郡主和小皇子,这不宫里没有这么大的孩子嘛,陛下让小世子先进宫,稍后相陪。” 尚容欢蹙眉了下,顿时一扶额,“看我这记性,都忘记了,到年关了。” 她这几天将精力都放在尚明月身上,还真忘了这茬儿了。 随后打发阿罗,“我在这里等着,阿罗你去接淳儿过来。” 见阿罗大步走了,左嬷嬷就感叹,“要是齐王世子还好好的,皇上也想不起咱们小世子来……” 随即又嘀咕道:“说起来这往年两边使团也都是这个时候前后脚的来,然后我们这边再亲自打发人去送年礼。 这来回一折腾正好回来过年,也不知今年陛下是不是还会派王爷去送年礼,希望这次送年礼的皇上能换个人去才好啊,不然天这么冷,王爷又该受累了。” 其实左嬷嬷没有明说, 而是在提醒尚容欢。 她是听那些护卫们背地里悄悄议论说,每年王爷去南蜀的时候,蜀国公主都对自家王爷特别上心。 还传言那蜀公主平时就不检点,爱男色,性子豪放,还传闻蜀公主身边的内侍其实都是面首。 然而尚容欢却听着听着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 也是这个时候,南蜀使团这才来的是蜀王还带了蜀公主。 这位蜀公主说是随行散心,顺便领略一下大燕风光,可重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蜀帝的用意让她来和亲的。 而目前大燕还未大婚的只有安王,端王,淮王,煊王三位亲王。 十皇子还在不会说话呢,可以忽略了。 前世皇帝属意的是端王与南蜀公主。 可也不知怎么的,这位公主谁也没看上,偏偏看上了已大婚的燕王燕君闲。 然而后来这位公主也不知怎么弄的竟然与安王睡在了一起。 木已成舟,皇帝和南蜀那边再怒也无济于事。 安王和安王妃因此成就了一段笑话,还轰动了天下。 但安王和蜀公主两个人的夫妻感情是出了名的不睦,不过这位蜀公主依旧是身边美男环绕。 尚容欢的记忆最后两个人还活的好好 的就是了。 这件事此时看似与尚容欢无关,但重点是这件事很多人受到了波及,皇帝一口气给几位王爷分别赐了一名侧妃。 蜀公主和安王是否还走到一起,对她来说没什么,但这刚弄走了尚明月,才过两天清净的日子,她可不希望府里再多一名侧妃进来惹是生非。 尚容欢拧眉,只是要怎么才能免除这场祸端呢? 只是没想到尚容欢和淳儿才进宫没有多久,正在夹道里就遇到了安王。 安王一脸阴郁的站在墙根处,还未到近前,尚容欢就感觉到他看向自己时那眼神的阴凉了。 尚容欢眯了下眸子,原本打算无视他直接过去,谁知他挡在了面前。 “淳儿见过安王皇叔。”小淳儿有模有样的正色行礼。 安王却没有理淳儿,而是满眼阴恻恻的看着尚容欢,“明月在哪里?” 敢无视她儿子? 尚容欢重新牵起儿子的小手,眸光泛着冷芒,“安王早过了及冠之年,怎么连个几岁的孩童都不如? 学的那些礼数都让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还有,安王这是在质问本王妃吗?我何时答应给你看着明月狗月的了?” 安王气息急促,目光阴郁的 仿佛覆盖了一层的阴霾,“你……” 安王刚刚开口,小淳儿便脆生生的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安皇叔,对母妃讲话要么叫皇嫂,要么请用尊称。” 尚容欢目光冷冷的看了端王一眼,牵了小淳儿的手便走。 留在原地的安王眼神如淬了毒般的看着尚容欢的背影,喃喃出声道:“为什么,连我仅有的东西,你都要给我夺走呢?” 因平时父皇看不上他,宫里也没有谁疼他,唯一让他惦记的也就是清怡宫的偏殿了。 因为那是母妃曾经住过的地方,也只有在那个地方,他会想象着母妃怀他时的样子…… 恐怕这世上也只有她才是真心的期盼自己的到来。 后来,因母妃身份低微的关系,没有人愿意靠近他。 更没有人愿意与他说话,只有明月,她愿意与他说话,愿意听他说话。 可现在…… 他的消息相比于其他人都要慢些,知道尚明月出事的时候都是第二天了。 可现在他找疯了也找不到明月,一定是尚容欢…… 这么想着,安王拔腿狂奔追了上去。 片刻,追上了尚容欢拦住了她的路,当即张开手臂,“告诉我,明月在哪里。” 第142章 有女狼惦记你 尚容欢面色一黑,“让开。” 安王看着尚容欢的双眼里阴沉沉的,仿佛弥漫着化不开的浓雾。 就在尚容欢打算绕过他走人的时候,安王突然跪了下来。 吓了尚容欢一跳,牵着淳儿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随即皱眉,“安王你是什么意思?” “皇嫂,我若有得罪过你的地方,我向你赔不是,你想要怎么出气都行,我不求你的原谅,我只求你把明月还给我。” 尚容欢这几天就是因为尚明月心情都糟透了,眼下安王还和她要尚明月。 她能有好话就怪了,当即冷嗤道:“我给你看着她呢?我哪知道她在哪里?安王还真是好没道理。” 随即,她绕过端王继续走,同时吩咐阿罗,“若谁再敢阻拦我的路,给我踹。” 到了燕天大殿的时候,正好燕君闲和煊王从里面前后脚的走了出来。 燕淳顿时欢呼一声,“父王。” 随之松开了母妃的手跑了过去,一眼看见了煊王,又规矩的行礼,“见过煊皇叔。” 煊王笑微微的伸手去摸淳儿的头顶,“我们淳儿长高了呢。” 淳儿早留意着煊王的手,在他的手还未碰到他头顶的时候偏头躲开,“煊皇叔动口不动 手……” 他的话引得煊王霎时噗笑出声,他笑起来很有感染力,分外阳光。 随即煊王对尚容欢见礼。 燕君闲对跟出来的芦内侍道:“先送小世子进去吧。” 芦内侍对尚容欢行了一礼,便带着燕淳进了大殿。 煊王是个分外识趣的,“我先去宫门处等着皇兄。” 说完,他大步下了台阶。 一时大殿外就剩下夫妻俩,自打上次发生的意外,两个人一直没见面。 如今这冷不丁的见了,不期然的都想起了那天的事都有些尴尬。 燕君闲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握拳咳了声,然后对尚容欢颔首下就想走。 尚容欢急促开口,“王爷等等。” 燕君闲身子僵滞了下,还是停下了脚步,“有事?” 尚容欢自然是有事的,当即道:“王爷是准备去迎南蜀使团吗?” 燕君闲挑眉,“唔……” “王爷能让别人去吗?”尚容欢面色诚恳。 燕君闲心头微讶,“为何?” 还能为什么,因为女狼惦记你啊,尚容欢腹诽了句,当然也是为了自己的清净。 只是话却不能这么说,尚容欢面带几分窘迫的道:“是有件重要的事,我想和王爷说。” 燕君闲眼神微讶, 随即道:“等回来吧。” 说着,他提步下了台阶。 回来哪能行啊,尚容欢当即追了上去,“王爷,我很急……” 燕君闲看看时间,“我这里的事也很急,陛下一向看重南蜀,而且这次南蜀来的还是蜀王,怠慢不得。” 尚容欢当然知道来的是蜀王,可还有蜀公主这头女狼啊。 “我知道,可以让端王去迎接嘛。”尚容欢跟下了台阶道。 燕君闲没想到她这般执着,不得已停下脚步看着她,刚要开口,便从她眼中滑过一抹焦急,不由心下多了一抹狐疑,“为何?” “啊?什么为何啊,刚刚不是和王爷说了,我有话要与王爷说啊。”尚容欢面对他的视线,极力的扯了下嘴角。 这男人怎么这么难搞啊。 “等回来。”燕君闲说着脚步再不停留的下了台阶。 尚容欢顿时急的一跺脚,正着急该怎么才好的时候,突然急中生智,她转身就进了大殿。 见到小淳儿正坐在永泰帝的腿上,也不知他说了什么,永泰帝笑着正摸他的头呢。 而小淳儿也没有躲避,如笑眯了眼睛。 尚容欢讶异极了,小淳儿的头能摸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不过这小家伙儿一向很 机灵聪明,所以她也很放心的让他与皇帝接触。 可能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永泰帝抬头,看见是她,,脸上的笑意收放自如的被收了干净。 尚容欢顿时行礼,“父皇,臣媳想,不如带着淳儿一道去迎接,一路上也能让南蜀的小皇子和小郡主不会觉得生疏,既显得陛下仁慈体贴,也让南蜀觉得陛下对友邦的重视……” 永泰帝眼神一亮,自然是看重南蜀的,南蜀与大燕国力相当,两国盟约越是牢固,西楼和虎视眈眈的北凉才不敢轻举妄动。 还有就是大燕与南蜀相交多年,历年来也都是大燕燕王和蜀王来往走动。 主要还是燕君闲比其他的皇子都成年早,他行事又沉稳周全,指望的只他一个。 但如今不同了,几个儿子均已成年,有的选择和指望了,所以这次永泰帝有心换人,但也不好太仓促,需要一个契机才行。 所以他合计了一番,四子端王与南蜀最为合适,如此一来,等下一年,端王就能顺理成章的与南蜀交接了。 不由多了份思量,这次煊王的生母良妃也不知怎么的,竟然求到他跟前来要煊王跟着老大历练历练。 随即,永泰帝又想,难道 她是听到了要与南蜀联姻的风声? 尚容欢眼看着永泰帝神色变幻莫测的,心里唾弃,这不知又怀疑什么呢,不过话不宜多说。 说多了还不知被永泰帝想到哪里去呢,便看了眼小淳儿。 她本没有报什么希望,谁知小淳儿却嘀咕道:“我若亲自去了,路上也能熟悉一下,顺便再介绍一下我大燕的强盛,一举两得。” 永泰帝闻言眼神一亮,喜的他看着小淳儿朗声大笑,“好,好,不愧我燕氏子孙。” 随即当即颔首道:“燕王妃所言有理,那你就辛苦一趟,势必要照顾好南蜀的公主和皇子。” 随即他拍了拍燕淳的小肩头,“记住皇祖父刚刚说的话了?” 燕淳站起身,郑重的颔首,“孙儿保证完成任务,令南蜀的小皇子和小郡主宾至如归,不会想家。” 永泰帝满是欣慰又欣赏的连连点头,“好,好!”在心里却感叹这个孙子自小这般聪颖早慧,到底血统决定孩子的智商。 以前他在发现这孩子说话讨喜,他开始以为是燕王夫妻教的,可经过几次试探,他发现,这孩子是真的聪明机灵。 得了永泰帝的准许,尚容欢带着小淳儿就急匆匆的往宫外走。 第143章 燕王哥哥,我来了 小淳儿就差狂奔才能追上母妃的脚步了。 阿罗实在看不过去了,当即将小淳儿抗在肩头上。 小淳儿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母妃,您不是最不喜欢麻烦的吗?迎接南蜀您为何这么积极啊?” 若不是为了父王,他才不愿意答应皇祖父接下这个差事。 尚容欢脚下生风的胡说八道:“母妃是看你太孤单了,为了帮你找俩小伙伴做朋友嘛……” 小淳儿:“若母妃觉得我孤单,就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就好啦?” 尚容欢一个踉跄,幽怨的看了儿子一眼,腹诽:哪壶不开提哪壶。 出了宫门,一路快马加鞭。 车辕上的阿罗传来一声,“主子,王爷好像就在前面。” 尚容欢一掀开车幔,只看到身着盔甲的一行人出了城门。 应该就是燕君闲等人,这虽是一年一次例行送礼,可毕竟天寒地冻长途跋涉,这边多派些人去迎接也是应该的,往年也都是燕君闲来接待。 “稍快些,我们跟上去。”尚容欢催促了句。 燕君闲并未坐在车里,而是与煊王一同骑马。 他们并不会迎多远,只在十里亭的地方等着便可,毕竟远来是客。 片刻,青墨靠近他压着声音道:“王爷,王妃好像跟来了。” 燕君闲顿时回 头,后面是些护卫,哪里能看得到,他当即勒马让出了位置,靠路边停下后看。 一眼就见小淳儿由阿罗扶着站在车辕上,正对着他挥舞着小手臂,兴奋的呼唤,“父王,父王……” 拜那个女人的改变所赐,小淳儿最近有了孩童该有的样子,明显的活泼自信了很多。 燕君闲眸子一眯,只是那个女人有些不对劲儿,起止不对劲,简直是古怪。 平时他找她,都找不到人影儿,今儿一反常态的黏人? 燕君闲想到这里自己都不相信。 待马车一到近前,燕君闲便淡淡的道:“追来做什么?” 随之车幔一掀,尚容欢笑微微的道:“父皇说为了彰显我大燕的体贴和尊重,特意让我带着小淳儿一道过来迎接蜀公主等人。” 总之推到永泰帝的身上就对了。 他总不会去问皇帝吧。 小淳儿顿时嚷嚷:“我要骑马,我要骑马。” 话还未说完,就被尚容欢一把给拽了进去,将他抱在怀里:“等你再长大些,让你父王教你。” 小淳儿顿时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那可早了啊……” 简直胡说八道,她这是骗傻子呢? 燕君闲没有想到尚容欢这么执着,竟然追过来了。眉头蹙的更紧了,但这里也不是说话之地。 燕君闲下了马,将缰绳交给了青墨,随之他也上了马车。 进了里面,他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说吧,你又要玩什么把戏?” 尚容欢心里暗啐,要不是怕他招蜂引蝶回来,她至于嘛? 只是腹诽归腹诽,她嘴硬的道:“刚刚说了啊,这是父皇的意思,不信问小淳儿。” 小淳儿自然要帮着母妃说话的,虽然他也很好奇母妃为何这么积极,他脆声道:“没错啊,就是皇祖父说的,皇祖父还让我好好陪着那蜀皇子呢。”他也不算说谎话啊。 燕君闲眸光微凉的从儿子小脸上瞥过,看上尚容欢,“你之前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对我说吗?现在时间刚刚好,说吧。” 尚容欢身子微僵,她就是信口胡诌的,她一路都在回想着前世的一些细节了,还没顾上该找什么理由。 垂着的眸子正乱转着,一下对上了儿子的漆黑明亮的目光,小淳儿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眨巴眨巴的看她。 她顿时抬眸对燕君闲眨巴了几下眼睛,示意儿子在场,等等再说。 那双水盈盈的杏眸明亮澄澈,潋滟灵动的好像会说话般,可落在燕君闲的眼里,像极了在对他眉目传情。 突然,小淳儿煞有介事的打了个哈欠,惺忪着眼睛说 了句:“我好困啊,母妃,我先睡一会儿……” 尚容欢:“……” 燕君闲看着儿子那装睡的小表情,又是好气又是让人好笑,拍了下他的小屁股,“起来,坐没坐相的。”这小子太精,有些话还真不宜在他面前说。 小淳儿赖在母妃的怀里不起来,而是嘟囔道:“别吵,我睡着了。” 尚容欢忍俊不禁,想宠着他,往怀里拢了下他的小身子,让他躺的舒服一些,轻轻拍着儿子的小背脊,故作镇静的尽量忽略燕君闲的目光。 正想要好仔细整理一下前世蜀公主来大燕后发生的一些细节。 就在这时,外面便传来了一阵轰隆隆杂乱的马蹄声。 “他们到了。”燕君闲说了句,随之下了马车。 燕淳立即从母妃的怀里起来,尚容欢顺手帮儿子整理着衣袍,同时小声嘱咐道:“淳儿,虽然你皇祖父信任你,但记住一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要带着他们去危险的地方玩耍……” 燕淳安静的听着母妃絮絮的话语,其实皇祖父已然对他说过一遍了,但他更喜欢听母妃对他说。 尚容欢只挑简要的说了两句而已,便带着燕淳下了马车,牵着淳儿的小手直接走到了燕君闲的身旁。 燕君闲只是微微侧头,眸光淡淡 的瞥了她一眼而已,并未说什么。 尚容欢才不管他是不是高兴和愿意,只专心致志的坏他好事。 正在这时南蜀的车马也停了下来。 马车刚刚停稳,就从一辆奢华精美的马车里钻出一张艳光四射的美人脸来。 女子最多十六七岁,头上的珠翠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眉心的梅花花钿夺人眼球,她像是萧索的冬季里开的最艳的那朵花。 蜀公主只张望了一眼,便看到了想见的人,当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声音娇娇脆脆,“燕王哥哥!” 尚容欢听的顿觉牙酥,听听听听,叫的这么亲昵,不由侧头去看燕君闲,想来男人都是爱听吧? 燕君闲眉峰微不可查的蹙了下,转瞬即逝,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他的面色恢复如初,神情淡然,没有半分表示。 而蜀公主对燕君闲的淡冷习以为常,可能是没有看到他身旁还有她这个大活人。 也可能是理所当然的视而不见。 只催促着旁边的内侍:“快,快扶我下来。” 旁边一名阴柔貌美的男子扶着她的手臂,另外两名清秀的内侍连忙跪趴在地上。 她踩着人梯便落在了地面,兴奋溢于言表的呼唤了声,“燕王哥哥,我来了。” 随之如艳美的蝴蝶般奔了过来。 第144章 招蜂引蝶的男人 尚容欢因前世和蜀公主打过交道,对她身边的美男环伺也早在前世就惊讶过了。 此时看到这般画面就不觉得新奇了。 她只眼神炯炯的盯着燕君闲,心里多了一股恼怒,该死的燕君闲,背着她不知怎么招蜂引蝶呢。 当然不是妒忌,而是被尚明月给整的对妾室这种生物有了严重的排斥心理,为了日后的清净,她势必破坏到底。 尚容欢再次见到蜀公主本人,有些细节也在随之被她记起来了。 更何况前世这位蜀公主可是对皇帝说让燕王与她和离,她要做燕王妃的。 当即微微侧头看了眼阿罗。 阿罗会意大步上前。 蜀公主看着长身玉立般的燕君闲双眼放光,一脸兴奋,她早就想扑进他那宽阔的怀里去了。 今天她一定要如愿以偿。 然而,眼看就要如愿了,谁知冷不丁面前就多了两人。 一高一矮,一男一女,如两块拦路石般挡在了她的面前。 蜀公主的小脸一下就黑了。 她旁边的美少年,顿时狐假虎威的一声尖喝:“放肆,你们敢挡公主的驾?滚开!” 青墨和阿罗两人如木雕石像,不动如山,充耳不闻。 就在这时,蜀公主身后传来一道成熟温和的男子的声音,“飞瑶。 ” 飞瑶是蜀公主的封号,因是中宫嫡出,也是唯一一个自出生起就被蜀帝赐了封号的公主。 蜀公住闻声,顿时眼神狠狠的瞪了两个拦路石一眼,随之转头跺了下脚,撒娇道:“皇兄,你看大燕人对我无礼,分明就是不欢迎我……” 随之一名三十几岁,成熟极富魅力的男子牵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孩童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面带温文尔雅的笑意:“燕王,好久不见!” 随之青墨和阿罗让开了位置。 燕君闲一家当即以分外醒目的姿态曝露在了南蜀使臣的视线里,均是让人眼前一亮。 男子身姿修长挺拔,容貌昳丽,气质尊贵,一袭墨蓝大氅加身,显得卓尔不凡。 女子身材高挑,如云的发髻上只点缀了一支珠钗,越发衬的肌肤瓷白如玉,五官精致。 长到脚踝的纯色斗篷随风轻舞,如画卷中走出来的美人…… 那一身干净的气息如山岚薄雾清新素雅令人看着格外的舒服。 站在二人中间如小大人般的孩童,唇红齿白,格外的灵动可爱。 蜀王的目光在尚容欢的身上停顿了片刻,到了近前,两个人先相互见礼。 不等燕君闲做介绍,蜀王便笑吟吟的道:“想来这位就是燕王妃和燕王 世子了?” “蜀王和公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尚容欢浅浅一笑,将她惯性的淡雅大方。 前世,她与蜀王没有什么交集,连熟悉都谈不上,因男女有别,最多也如今日这般礼貌客气的寒暄一句罢了。 他也是南蜀的皇长子,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燕君闲与他一比,受伤的绝对是燕君闲,人家蜀帝分外信任这个皇长子。 尚容欢闪神儿了下,燕淳就以主人的姿态带着南蜀的两个和他年岁厢房的孩童去一边玩去了,看着他像模像样的背着小手,老气横秋的给两个小孩子做着介绍的画面,尚容欢嘴角抽了抽,忍住了笑。 只是,蜀公主则张大了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尚容欢,该死的,这燕王妃怎么能这般貌美? 她的想象里,尚容欢也应该和大皇嫂一样,除了家世,没的看才对啊。 当即美眸一转,神色高傲的道:“你是燕王妃啊?刚刚我竟没有看出来,还以为你是跟来的仆妇奶娘呢。” 尚容欢心底里冷笑了声,还真是家世背景决定了她的底气,如前世一样,满口随便喷泔水。 “飞瑶,不得无礼。”蜀王无奈的顿时低斥了一句。 他哪里不知这个皇妹的小心思? 在来的 这一路,可没少缠着他,要他成全她与燕王,这不是开玩笑吗。 人家爹和兄长手里的兵权,就连永泰帝都不能随便处置,他就是有心帮她,也没那个能力啊。 蜀王当即赔礼道歉,“燕王妃见谅,皇妹是被父皇宠坏了,说话一向口无遮拦。” 尚容欢面不改色,面上浮着恰到好处的淡雅,“无妨,蜀公主天真烂漫,可没办法啊,我家王爷爱极了我这种仆妇奶娘类型的……” 说着,尚容欢侧头看着燕君闲甜甜的一笑。 燕君闲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下,回视着她,难得的给了她一个浅淡的笑意,转而向蜀王介绍煊王,“这位是本王的八皇弟煊王……” 煊王当即从后面走上前,抱拳行礼,“见过南蜀蜀王,蜀公主……” 瞬间,蜀王眼神一睁,眸里变换不定了瞬,转瞬即逝。 待回程时,燕淳带着南蜀的小客人同车,三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着童言童语,听着就好不热闹。 而燕君闲则夫妻同车,没了燕淳在旁,两个人反倒沉默了下来。 燕君闲坐姿闲适随意,屈着一条腿,长臂搭在膝盖上,声音里带了几分懒散,“这回王妃说说重要的事了吧?” 尚容欢在之前便想好了底稿,当 即一脸郑重,“是这样,我如果说,上天又给我示警的梦了你信吗?” 燕君闲眸光一眯,“你觉得呢?”这女人又闹什么幺蛾子? 尚容欢顿时咬了咬唇,瞬时,那雪白的贝齿在嫣红的唇瓣上留下了浅白的印痕,"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说,梦里,尚明月会在一年后以宫娥的身份成为宫妃,而且一路扶摇直上成为贵妃身怀六甲,宠冠六宫,然后,然后她疯狂报复我们还有镇国将军府,我们所有人都被她千刀万剐了……" 尚容欢声音有些机械的说着,脸上的血色褪尽,身体却抑制不住的颤抖。 也许是经历过的时间太短,第一次对人言起那烙入骨髓的令人窒息心悸的过往。 尚容欢不由自主的环起了自己的双臂,唇瓣褪去了色彩,微微颤抖着,仿佛又重新经历了一场绝望。 “简直荒谬至极,脑子里想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燕君闲顿时凝眉低斥她一句。 看着她那发白的脸,整个人仿佛沉浸在那噬心刻骨梦境里,让人看着分外可怜,惹人怜惜。 随即微微蹙眉,缓了声音,“不过就是个梦境而已,更何况,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燕王府出去的,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离谱的事?” 第145章 夫妻双双虐狼女 果然这种说辞让凡是清醒的人听了都觉得离谱。 可她实在找不到其他的理由,难道她要对他说,我重生回来的,亲身经历的,他一定会以为她失心疯了,没准怕她闹出什么事来,还得给她关小黑屋。 燕君闲看着她情绪低落,可怜兮兮的模样,深吸一口气,柔和了声音,“你这几天就是为了这个荒诞的梦才不眠不休的找她的?” 他这几天虽然在外准备迎接南蜀使臣的事,可她整日里如无头苍蝇般在外头乱走的事,他还是知道的,因那晚的意外,他便装不知道没有去管她。 尚容欢吸了吸鼻子,“嗯……” 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燕君闲一时情不自禁的摸狗般的摸了摸她的头,声音也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温柔,“好了,本王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你的示警梦成真的,这下总行了吧?” “真的?”尚容欢抬眸,希望他能再肯定一次。 好像得到他的保证,一切都不会发生。 “本王一言九鼎,怎么,本王何曾失言过?”燕君闲面露不悦。 什么?宫妃? 贵妃? 她简直太能扯了。 父皇如此爱惜名声,他还想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千古名君的一笔,怎么会做出这种落 人话柄的事? 马车骤然一顿。 贯力令尚容欢顿时一头向车壁栽去。 下意识的,燕君闲一把捞住了她。 还不待尚容欢坐稳,车幔突然被人挑起,蜀公主站在车外一眼看到,登时变脸,尖声质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飞瑶公主怎么也没有想到燕王妃这么不要脸,竟然在车里勾引燕王。 尚容欢见蜀公主那模样活脱脱像是捉奸的正室般。 原本她想要坐好的动作顿住。 霎时身子一软,改成了趴在在燕君闲的臂弯里。 一双水盈盈的眼眸斜睨着蜀公主不客气的道:“蜀公主,随便掀别人的车幔,太过失礼了,我们夫妻在里面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是你个外人可以干涉的吗?” “我……”蜀公主气结了下,从来没有人敢这般和她说话,也没有人敢如此惹她不快,甚至违逆她。 “蜀公主有事?无事赶路吧。”燕君闲声音冷漠,眼里满是不悦。 他并未推开尚容欢,反而手还往怀里带了下她。 怀中的温软,让他竟莫名的有些迷恋。 甚至感觉心里有什么在欢快跳跃。 蜀公主下颌一扬,“我听皇兄说,在这附近有温汤别院,我们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我决定泡过 温汤再行进城。” 面前二人相依相偎的画面刺了蜀公主的眼,心里妒忌的发狂。 燕王每每去南蜀的时候,她总想与他单独相处一会儿,可是他却多数避而不见。 就算被她给堵着了,他的身边也会留下一个该死的护卫拦着挡着的与他形影不离。 蜀公主爱极了他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觉得这世间只有自己这般天之骄女才配的上他。 他越是拒绝自己,她就越是心痒难耐,总想让他臣服于自己,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 谁承想,她怀着一腔热情而来,他却早已跌落凡尘? 燕君闲淡淡的对外一声,“改道别院。” 时间还早,他们这点要求没什么,以前蜀王来的时候,也有过先去温汤别院先沐浴更衣。 人家都答应了她的要求,蜀公主没法儿再杵在外头了,其实她更想与他们同车,但人家不开口邀请她,她也不好死乞白赖的上去。 骄傲的冷哼了声,啪地摔下车幔。 尚容欢眯眸,简直和前世一样讨厌。 前世的时候,她并没有来迎接她,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当夜为南蜀接风的宫宴上见到她的。 当晚,蜀公主也算是出尽了风头。 耳畔突然传来男子如微风般 温柔声音,“王妃打算何时从本王的怀里起来?” 尚容欢先是一愣,垂眸看了眼环在腰上的手臂,脸一红,“不好意思,忘了,这就起来。” 她是一时回想的入神了,真的忘记了,连忙退了出去,紧贴着车壁坐好,感觉面颊发热,极力的保持着镇定。 燕君闲见她小脸红扑扑的,眼神躲闪,一下显得灵动起来,与之前的楚楚可怜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由自主的故意曲解的道:“分明借机占本王便宜。” 尚容欢错愕的抬眸,她占他便宜? 她怎么突然发现这男人好像挺无耻的呢…… “不准腹诽本王!”男人却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袖,斜睨着她:“难道本王说的不是吗?” 尚容欢气结,“是,我以后一定注意,绝不会占王爷的便宜!”懒得理他。 皇家温汤别院占地面积极广,一入别院便感觉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 尚容欢自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反而对这里还很熟悉。 以前伴读的时候,她没少陪着五公主等人来这里小住。 孩子们见到这仙雾袅袅的画面,兴奋极了,只短短的时间便已经成了好朋友,玩耍在一起了。 因只有尚容欢一个女性,陪着蜀公主去 泡温汤就成了她的事了。 两个人宽衣后,分别进了一个独立的汤池里。 “你们都出去,这里暂不需要你们伺候。”蜀公主习惯性的命令道。 阿罗和没听见般,站着没动。 尚容欢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懒得与人计较,“阿罗你也去泡泡吧。” 阿罗收到尚容欢的眼色才转身离开。 蜀公主眼神凌厉的扫过阿罗的背影,冷嗤道:“整个和木头似的,这要是我的奴婢,我早乱棍打死了。” “蜀公主还没嫁人,戾气太重了不好。”尚容欢意味深长的一句,漫不经心的往手臂上撩了些水:“可是本王妃偏偏就喜欢这样的姑娘。” 蜀公主又不傻,哪里听不出来尚容欢在暗指她还没嫁人,言外之意小心她没人要? “燕王妃是妒忌本公主吧?哼。”蜀公主左右看尚容欢都不顺眼,“你配不上燕王哥哥。” “是啊,可我偏偏就是燕王妃。”尚容欢说着还无奈的叹了口起,感觉还不够,又加了句,“还是从小就定下的那种。” 蜀公主感觉自己快要气死了,一口气下不去吐不出的如鲠在喉,一句都不想再和她说话。 一刻也不想和她独处,“来人,伺候本公主沐浴更衣!” 第146章 哪儿痛戳哪儿 一行人回到燕京的时候,时间掐的刚刚好,正好参加晚上的宫宴。 宫宴设在永和宫,在后宫的前面,与后宫一墙之隔。 尚容欢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将蜀公主交给了五公主和七公主等一些未婚的贵女们,由她们陪伴左右。 但身为燕王妃的尚容欢还是要留下饮宴,再说她也不放心淳儿。 今晚的宫宴不但有文武大臣,还有这些亲王等都在,只是没有看到端王和淮王,以及安王的影子。 而帝后永远都会姗姗来迟,现在众人都没有什么拘谨的说话。 毫无意外的,尚容欢再次看到了齐王夫妇,但并未看到燕榛。 只不足月余的时间而已,齐王夫妻都瘦了一大圈,尤其是齐王,整个人看着消沉极了。 尚容欢想到燕榛那孩子,不由暗叹。 而齐王妃的脸上则盖着厚厚的脂粉,却难掩憔悴,只是,她在与蜀公主寒暄的时候显得好不热情,笑的好不灿烂。 对蜀公主而言,前有尚容欢的对比,齐王妃的热情,和说话凑趣就显得讨她喜欢多了。 不由关心的问了一句,“怎的不见啊小世子?听皇兄说齐王世子可爱极了。” 齐王妃脸上灿烂的笑意一 下凝固住了,心里对尚容欢的恨意加重了一些…… 好你个尚容欢,竟然敢背地里与别人说我儿子的坏话,简直在捅我的心窝子? 她笃定尚容欢一定是故意贬低榛儿,不知说了她多少的坏话,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儿子。 一瞬间心里的那根刺仿佛又扎深了几分。 蜀公主哪里知道齐王妃心里所想,也不知道齐王世子发生的意外,只看着她神情有异,不由道:“齐王妃?本公主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五公主燕卿蜜也没有想到蜀公主会问这样的话,当即愣了下,随即就想打圆场。 可燕盈盈被皇帝宠纵的一向是口无遮拦,无所顾忌,当即快言快语道:“他来了还不够丢人的。” 五公主心下一跳,急忙制止,“盈盈……” 齐王妃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只是贵妃得宠,女凭母贵,谁也不能拿这个刁蛮公主如何。 “公主稍后尽兴,本王妃先过去坐了。”齐王妃口吻僵硬的说完,匆匆去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定。 五公主无奈的道:“你当着二皇嫂的面,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燕盈盈一脸的不以为许,“怎么了嘛,难道我说错了?你又不是没看 到,现在的榛儿,看着都没法儿要了……” 自打她去齐王府看过燕榛一次,回宫后几天没吃下饭。 “不知齐王世子怎么了?”蜀公主听出了几分意味,当即问道。 齐王排行行二,座位紧邻燕君闲。 齐王妃的座位自然也会挨着尚容欢。 可谓是避无可避的,只是齐王妃的脚步很慢,目光如针刺般充满了敌意的一步一步走向尚容欢。 是她,都是她,她的儿子现在才人见人厌,狗见狗嫌的。 齐王回神,一眼看到她仇恨满满的模样,心下跳了跳,当即呵斥道:“还不快坐下!” 他感觉自己这个王妃越来越有些怪怪的。 齐王妃自然不敢忤逆齐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端着高傲的架子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丝竹之音缓缓响起,舞姬踩着优美的步伐走上歌舞台。 宫娥们手持酒水,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脚下无声的鱼贯入内,分别摆放在众人面前的高足食案上。 齐王妃不时的用着尖锐而又恶毒的眼神戳着尚容欢。 尚容欢对她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视而不见,面色如常,她可没空理会疯狗,而是眼睛在宫娥们的脸上疯狂扫视。 同时脑 中也在努力回想着接下来的细节。 就算她记性再好,整日里事情不断,她能记住的也是些大事,一些细节早被她给忽略过去了,哪里记得住。 她只知道今晚皇帝不会提和亲之事,自然也不会让蜀公主选夫婿。 而蜀公主与安王睡在一起,是在皇帝让蜀公主选谁之后发生的。 千头万绪中,尚容欢竟有些心神不宁的。 她凑近燕君闲,抬手挡在唇边和他咬耳朵,“你的人多,不如让他们帮着找找看?” 燕君闲感觉耳朵有些痒,仿佛直抵心头,端起酒盏放在唇边,掩饰心里的异样,“你还不死心?” 若是可以,尚容欢很想揪着他的耳朵大吼,这是死心的事吗,尚明月是谁? 尚明月可是有头脑,有美貌,有野心,为了权势富贵不择手段,心狠手辣,而且生命力顽强,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一个女人啊。 没办法,现在她没有什么人可用,她让父亲悄悄培养的人,现在时日太短无法解忧,只能指望一下燕君闲了。 尚容欢的真实念头只在心里过了一遍而已,话语却是带了几分讨好,“王爷就找找看嘛……”她平时都是一副强硬,坚毅的性 子,还从未流露出这般小女儿的姿态,竟有种千娇百媚的柔婉。 燕君闲感觉分外新鲜,一时看着她竟有些愣愣出神起来。 可却令不远处的蜀公主看的差点没拍案而起,他们孩子都那么大了,两个人用的着眉目传情吗? 尚容欢丝毫不觉,还在循循善诱的道:“那就是个祸端啊,不是我不信王爷的能力,也不是我没出息……” 就在这时,尚容欢四下扫视了一眼,“淳儿呢?” 燕君闲轻咳了声,道:“他和蜀王的小郡主还有小皇子在外面玩耍,放心,青松陪着他呢。” 尚容欢哪里放心的下,便转头对阿罗道:“阿罗你也去陪着淳儿。” 她的话音才落下,就见青墨面色凝重的匆匆走了进来,到了燕君闲旁边耳语了句。 尚容欢没听到青墨说什么,但她却看到燕君闲的面色变了,随即起身快步随着青墨离开了。 尚容欢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当即起身也追了出去。 出了大殿,一眼就见燕君闲正在问着青松什么。 而青松垂着脑袋,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 尚容欢疾步走过去,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青松你不是陪着淳儿的吗?淳儿呢?” 第147章 淳儿快跑…… 青松满面羞愧和懊恼,“属下该死,小世子不见了,还有南蜀蜀王小郡主,以及小皇子都不见了,他们不让属下动,他们藏起来,让属下去找他们。” 尚容欢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咕咚一声,往下就是一沉。 “还不快去找。”燕君闲低斥一声。 青松应了声,当即快步而去。 “阿罗,你跟着青松一起去找。”尚容欢也吩咐了声。 正好燕君闲对青墨道:“暂且先不要惊动南蜀,你去找顾炎,让他带着禁卫军先封锁永和宫,然后悄悄寻找,务必尽快找到孩子们!” 尚容欢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不想在原地枯等,留一人就够了。 听到燕君闲这句,心头闪过讶异。 她记得顾炎是京都卫副统领,怎么,竟进了禁卫军吗? 这样的疑惑也只一闪而过,便被担忧和焦急取代,孩子们太小,天气也太冷,可藏到哪里去了呢。 永和宫占地面积很大,假山,花园,客殿等等。 尚容欢只希望孩子们只是单纯的捉迷藏。 离开了正殿处,只有零星的高挂的灯笼照明,但光线显得幽暗。 死角的地方很多,根本无法视物。 尚容欢刚刚着急一时忘记提灯笼了, 心里有些懊恼,若是再回去拿,她又不愿意耽误时间。 所有的宫人都在前面正殿忙碌着,这里显得过分安静。 “淳儿?淳儿?” 尚容欢见周围没有人,她压着声音唤了声。 只有从光秃的树梢发出的呼哨声。 “淳儿?”心里的焦虑逐渐扩大,脚下加快了速度。 “淳儿别藏了,快出来,母妃害怕……” 尚容欢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心里只余对儿子的担忧。 满心的担忧在不断的扩大,满心都是自责,是自己的疏忽,她若对儿子再多关心一些才是。 人真是没有记性的,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总是会过后才会后悔。 尚容欢一直找到了靠近后墙的地方,依旧没有淳儿的影子,想着淳儿也许现在被找到了,她正准备找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小淳儿的声音,“母妃!” 尚容欢感觉眼前都亮了一下,满是惊喜的猛然回头,就见从假山后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淳儿。”尚容欢满是欢喜的唤了声。 她刚要上前,就见淳儿被人一把扯了过去。 “安皇叔,你放开我,母妃担心我,不玩捉迷藏了。”小淳儿挣扎着急声道。 安 王阴恻恻的声音传来,“我的侄儿乖,游戏不玩了可以,但容皇叔与你母妃说两句话,别乱动。” 尚容欢听声音真的是安王,距离有些远,她看不清安王的脸上的轮廓,只看到他的身影。 “母妃,母妃……”小淳儿挣不开皇叔的手,急的只叫母妃。 他们本来在前殿玩捉迷藏的,可是,谁知他刚刚藏好,就被安皇叔给带到了这里。 说什么让人找不到才好玩。 刚刚他看母妃急哭了,所以是趁安皇叔不留神,挣脱了皇叔的手跑出来的。 "老三,你想说什么就说,但你先放开淳儿,他还是个孩子,你不要吓到他。"尚容欢强烈的令自己冷静下来,提步靠近他们。 安王也拎着淳儿向她走来,今晚他也是看见几个孩子在玩捉迷藏,他临时起意将淳儿带来了这里,只为了引来尚容欢而已。 安王满是阴郁的道:“皇嫂,我知道你把明月给藏起来了,把她给我,我就放了淳儿。” 尚容欢咬牙,这个该死的尚明月,简直就是阴魂不散了。 她极力的保持镇定,“老三,你放了淳儿,一切好说,但你若伤了淳儿,我保证后果你承担不起。” “我说了,皇 嫂把明月给我,我就把淳儿交给你。” 眼看与尚容欢只几步的距离了,安王停下脚步坚持道。 他并没想伤害淳儿,毕竟这是在皇宫,他能做的有限,伤了淳儿他自己也无法脱身,他的目的只要明月。 小淳儿一向机灵聪慧,听出了安皇叔在威胁母妃,暗想只要自己不在安皇叔的手里,母妃就不会被威胁了。 当即一偏头就咬在了安皇叔的手背上。 安王不防,手臂吃痛,顿时松开了淳儿甩手。 小淳儿趁隙一得自由,当即就扑进了母妃的怀里,“对不起母妃,淳儿不是有意让母妃担忧的。” 尚容欢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将儿子紧紧的抱在怀里,“嗯嗯,母妃知道,母妃知道。” 然而小淳儿的举动一下惹怒了安王,他面容一阵扭曲的扑了过来。 尚容欢正警惕防备着他,当即将小淳儿给扯到了身后:“淳儿快跑!” 而尚容欢则挡在了安王的面前。 然而安王的目标并不是小淳儿,而是她。 一把就捏住了尚容欢的脖子,神情激动的大吼道:“我说了我要明月,你将明月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突来的窒息令尚容欢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 淳儿见了顿时惊慌起来,若是用他来换母妃危险,那他愿意在安皇叔的手里,当即上前又踢又抓的大声道:“放开我母妃,安皇叔,你要抓就抓我,不要抓母妃……” 安王刚刚捉着淳儿,本就没有抓死,而手背突然传来刺痛,让他松了手。 此时淳儿的这点力道,对安王来说真是无关痛痒。 但他松了松握住尚容欢脖子的手,“给不给我明月,说!” “咳咳,淳儿,你听话先走……”尚容欢稍稍得以自由的呼吸了,先说了句,随后对安王警告道:“你若不想死的难看,不要伤了淳儿,咳咳……” “伤?哈,若是不将明月还给我,我死又算什么?”安王面目狰狞的一句。 尚容欢气的要死,“你是有病吗?我已经说过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怎么给你?我就想不明白,她如此的心术不正,你们一个两个到底着了什么魔这般为她?” 可她的话却刺激到了安王,他声音满是阴狠的道:“毒妇,你少来诳我,你一向妒恨明月,她被赶出王府了,你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哪能不会趁机落井下石?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一定是被你给藏起来了!” 第148章 可怜可恨 “明月那般温柔善良,可你竟容不下她,你这个毒妇!我从小没了母妃的护佑。 一度被你们排挤冷落,任我如何讨好你们,仍旧被你们嫌弃,嘲笑,无视,甚至被你们欺负,我哪天不是浑身都是伤? 就连宫人都敢对我呼来喝去,我在这个宫里活的连这宫里的猪狗都不如!” 安王说着说着竟哽咽了起来,“可是只有明月,她会给我包扎伤口…… 会给我擦药,会帮我轻轻的吹,她说吹一吹能把疼痛吹跑一些。 她的手很轻很轻,她会温柔的问我痛不痛,她会对我笑,笑的让我会忘记所有的痛苦和不堪。 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人,把我当个人,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皇嫂,你知道吗?这是我唯一温暖啊,可你却连我这唯一的温暖都要给我夺走,就当我求求你,你把明月还给我吧……” “呵,呵呵……”尚容欢突然笑了,简直冤孽啊,“尚明月真实好本事,我真的真的不得不佩服她的本事,就连这样的你,她都不放过,都能将你利用至此,你也一样够蠢……” 尚容欢的弦外之音是,原来前世的蠢人不止自己。 可是安王却误会了她的话,怒瞪着她吼道:“我蠢? 我若蠢,那燕皇兄又是什么?他不也一样视明月为宝的吗? 都是你,都是你这毒妇,是你妒忌明月,算计明月。 才让明月落到这般田地的,你这个自私狠毒的女人,我真想杀了你为明月报仇啊——” 安王的尾音传来一声哀嚎,同时整个身子飞了起来,直接撞在了山石上。 “砰——” 随之,安王的身子滑落在地上,他感觉五脏六腑都遭受了重创般,躺在地上痛苦的将自己抱成一团,原地翻滚。 燕君闲声音冰寒刺骨,“简直找死,敢和你皇嫂动手?本王的王妃也是你可以动的?” 尚容欢的呼吸一下得到了顺畅,听到燕君闲的声音,她顿时精神一松坐在了地上,大力的咳嗽起来。 随之一双手穿过她的腋下,耳边传来男人急促担忧的声音,“感觉怎么样?没事吧?” 尚容欢大半个身子都倚靠在燕君闲的怀里,咳嗽的满眼都是泪水,摇了摇头,“我没事……” 燕君闲扶着她到几步之外的石凳上坐下,“淳儿,照顾你母妃。” 扔下一句后,他疾步走到假山旁,一把拎起了安王,当即又是一拳。 小淳儿用力的嗯了声,紧紧的捉着母妃的手不松开。 之前他是想 凭一己之力拉开安皇叔的,可自己感觉犹如蚍蜉撼树,根本就无济于事。 随即,他就从母妃的眼神里读懂了母妃要他去搬救兵的意思,所以他就跑去找父王了。 尚容欢抬手摸了下儿子的头,发现儿子满头都是汗,她心疼极了,“淳儿你没事吧?” “儿子没事,母妃淳儿好怕……”淳儿说着扑进了母妃的怀里。 尚容欢将儿子搂了满怀,拍着他小背脊安抚道:“不怕,父王和母妃都在呢……” 宝贝儿子怕的有点晚吧? 现在才想起怕来,随之尚容欢抬眸看去,只见安王如死狗一般任打任骂的模样。 尚容欢看到这样的画面,一时有些恍惚,她记得大概是安王九岁的时候,当今皇后所出的嫡子闵太子带着宫侍对安王拳打脚踢,他只缩成一团在地上,而闵太子在旁拍手大笑。 好像直到闵太子夭折后,安王渐渐地成为了小透明。 “我只要明月,皇兄,你让皇嫂把明月给我吧……”安王有气无力的哀求道。 “你从小没有母妃,本王觉得你可怜,背地里也没少照顾你,可是你呢?今日竟为了那么一个不堪的女人做出这种事来,简直该死!” 燕君闲怒其不争的一把甩开 他。 “可怜?照顾?哈哈……”安王口鼻被打的都在淌血,他也不理会,却是凄凉的笑了起来,“皇兄还不如不照顾我的好,你知道你走后,我要承受闵多少的折磨吗?” “我无助,我绝望的想去死的时候,只有明月安慰我,鼓励我,她就像是我的救赎一般的存在,我就要她有错吗?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燕君闲冷笑了声,“你简直……” 他想说他简直无可救药,可想到之前的自己,他也是被尚明月的外表所骗。 更被她误导的对尚容欢误会重重。 尚明月的手段不是说多高明,但她就好像天生会骗人一般,所言所行,让人丝毫都不会去怀疑她什么。 甚至有几次,他都是亲耳听到她对心腹说尚容欢的好话,让人看到的全是她德行良善的一面。 燕君闲只愣了一下,顿时沉声有力的道:“现在本王就明确的告诉你,尚明月是本王亲自赶出去的! 你皇嫂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至于尚明月的去向,本王也无心理会,没有杀她,已是本王的仁慈!” 死气沉沉的安王却仿佛一下活过来般,顿时梗着脖子怒吼道:“是皇兄你,都是你的错,明明你得到了明月,却 不懂得珍惜她,反而对她始乱终弃,你怎么可以……” “住嘴!”燕君闲见他鬼迷心窍了,再没了教导他的心思,“本王该说的都说了,听不听在你,以后若再敢对你皇嫂无礼,本王就不是教训一顿这么简单了!” 说完,燕君闲走到尚容欢的身边,直接抱起淳儿,牵着尚容欢的手就往回走去。 直到脚步声再也听不到,躺在假山边上的安王也没有起来。 “呵,呵呵……”安王望着上方昏沉浑浊的夜空惨笑着。 谁能知道,明明身在帝王之家,却活的如此狼狈悲哀,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无法守护……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清浅的脚步声。 安王以为是尚容欢去而复返,正要出言讥讽两句。 头顶一暗,随之一道人影蹲了下来,“老三呐,别难受,只要不放弃就有希望。” “二皇嫂?”安王狐疑的出声,随即坐起了身子,背靠着假山:“二皇嫂是什么意思?” 齐王妃一脸的悲悯,“唉,还能什么意思?二皇嫂也是怜惜你啊,你看看你本就什么都没有,唯一的心中寄托就是尚明月,可是你大皇嫂是个心狠的,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容不下,又哪里有多余的慈悲给你?” 第149章 王爷,昨晚和你…… 安王听着齐王妃的话,双手和额头的青筋都直跳,感觉二皇嫂说的没错。 那个女人有多目中无人,他以前是见识过的。 明月没少在背地里哭泣,有时候觉得他和明月有同命相连之感。 齐王妃见此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又深深地叹息了声,“你说你也是,可惜了今晚,你若再坚持挟持淳儿一下,尚容欢说不定就将明月给交出来了,好好的一个机会,你就这么放弃了,真是白瞎了。” 说完,齐王妃又安抚了安王几句,“行了,我也得回去了,出来太久不好,你在这里也别坐的太久了,仔细被冻生病了,早些回府吧啊。” 说完,齐王妃拍了拍安王的肩头起身走了。 只是安王并未看到齐王妃那眼神里满满的怨毒和狠辣:“安王,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她的儿子毁了,尚容欢,你的儿子也别想好,形单影只,不如患难与共来的好啊。 留下的安王却陷入了沉思中,难道齐王妃也觉得明月在尚容欢的手里? 他这段时间找遍了大街小巷,可都没有明月的消息。 随之他痛苦的抱住了头,发出了懊悔至极的呜咽,他真是没用啊,若是自己对淳儿不放松,尚容欢一定会松口的。 她当时有说,什么都好商量的,那明月就一定是在她手上。 证明尚容欢的心已经松动了啊,只要再坚持一下下,他就能救出明月了…… 可安王心心念念的尚明月 还真的就没有在尚容欢的手里。 很多时候,命运的齿轮不是说扭转就可以扭转的。 此时谁也不知道,被人找疯了的尚明月,她就在宫里。 兜兜转转,尚明月依旧以不同的方式走上了她命运的轨迹,而且做的活计,算是她的老本行了,净香苑! 净香苑是各宫存放便溺用具之地,位置在皇宫的最后面,靠墙边一处偏僻的宫苑里。 在这里的宫人全是一些犯了错的宫人,被贬到这里成了这里的净奴,若没有什么意外,基本上是用无翻身之日,在净苑里到死了。 宫中的妃嫔等主位众多,分给各宫的宫人加起更多。 宫娥和太监的便盆等一应用物也在净香苑里面。 净香苑里的净奴也分三六九等,区别在与洗刷宫妃的恭桶和洗刷宫人的便盆的区别。 而尚明月现在恰恰做的就是每天要洗刷宫人的便盆。 洗干净之后要熏的没有异味,然后再将那一根根沾了污秽的竹片清洗干净,然后再进行晾晒。 一旦被净司监的总管太监检查出洗不干净,还要挨揍。 尚明月就算是在燕王府有洗过马桶的经验,可面对如山般能将她埋起来的竹片,她恨不得想一头碰死自己。 后来,她奇迹般的发现,在她怀着对尚容欢那满腔的仇恨坚持下来后,竟然渐渐地习惯了。 此时,夜色深寒中,尚明月就站在院子里,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宫奴服,单薄又不起眼。 头上只戴了一支木簪,可她瘦下来的五官却越发娇美动人的令这一方天地都黯然失色了。 尚明月遥遥望着灯火通明的前方,正是永和宫的方向,整个人如木雕一般。 “怎么,不累吗?在看什么?” 温柔的男子声音自身后传来,尚明月不转头都知道是谁,她唇角轻轻的勾起:“累啊,但我要好好的感受着我现在的一切,才能更加刻骨铭心啊。” 当日就是这个男人,不,他不算是男人了。 就是未末将自己带进了这里,当时她还以为未末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感情也是这里的宫奴管事。 他有休沐的时间,他偶尔能出去看看外面的天。 当日他问过她,要在外面做一条人人喊打,四处逃窜的丧家之犬,还是要跟着他博一回。 她选择了来这里! 是的,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未末,我们总有一天,一定会离开这里的对吗?” 尚明月说着回头看他,月光下,未末的脸很白,是那种惨白色。 他没有病,他的肤色是天生的肤色,却有着一张极其阴柔清秀的脸孔,有着一双好看又温柔的令人沉醉其中的双眼。 未末也看向前方,只是,他看的并不是永和宫方向,而是燕天大殿的方向,“当然,只要还有口气,总是有机会的。” 他的声音很轻柔,如柳絮拂过人的肌肤般柔软。 …… 永和宫里歌舞升平,宾主尽欢,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皇 帝对就近的燕君闲道:“你们一家子就不必出宫了,暂且就住闲阳宫吧,等南蜀使团离开了再回府。” “是。”燕君闲应了声,随即端起酒盏掩唇,对旁边的青墨轻声道:“让阿午去闲阳宫待命。” 因尚容欢挨着他坐,隐约听到了,恍然记起来了他身边的确有这么个得力的手下,是个功夫很好的小伙子。 准确点说,他的手下就没有平庸之辈。 闲阳宫是燕君闲开府前住的宫殿。 因今晚安王发疯,尚容欢和燕君闲担心儿子受惊吓,淳儿,夫妻俩就陪着淳儿一起睡的。 可小淳儿头一次和父王母妃一起睡,兴奋的精神头倒是十足。 燕君闲心疼儿子,倒是没有如往常那般严厉,对儿子多了份宠纵。 小淳儿就得寸进尺,“父王,母妃,你们以后都陪淳儿一起睡好不好?” 然后夫妻俩同时沉默…… “唉……”小淳儿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都是淳儿不懂事,是淳儿为难父王和母妃了……” 尚容欢顿时生出了一股罪恶感,捏了捏他的小脸,“你不是说你是男子汉吗?你看男子汉都是自己睡的。” 小淳儿:“可是母妃也说了,淳儿永远都是父王和母妃的小宝宝啊,难道母妃是骗淳儿的吗?” 尚容欢:“……” 燕君闲听的却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淳儿:“父王?” 燕君闲:“……”我睡着了听不见! 翌日 淳儿有任务在身,尚容欢早 早的起来,照顾着儿子吃过早膳后,小淳儿就迈着四方小步子出了闲阳宫,去陪伴他的小客人去了。 因在安王那里出了点意外,尚容欢就有些不放心淳儿,“阿罗你去陪着淳儿吧……” “青墨你跟着小世子,寸步不离。” 从后殿出来的燕君闲扬声对外命令一声,这是他昨晚就打算好的,否则也不会叫阿午进宫了。 随后又对尚容欢道:“他的功夫好。” 尚容欢想了想觉得有理,便没有坚持,“也好。” 外面的阿罗:“……”怎么感觉被嫌弃了呢? 尚容欢转过头,见他拿起大氅披在了身上,顿时狗腿的过去,“我来帮王爷系带……” 燕君闲没动,垂眸看着面前的小女人,见她笑着道:“王爷,昨晚和你……” “昨晚本王睡的很好。”燕君闲接过话头,带子一系好,“本王先去前面了。” 尚容欢呆站在原地片刻,顿时追到门边,扒着门扬声道:“谁问你睡的好不好了,我说昨晚和你说的话。” 燕君闲脚步不停,唇角微勾着出了闲阳宫。 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也沉寒了下来“阿午,稍后传本王命令,让昼在京中查一下尚明月的下落。”他倒要看看,他要惩罚的人,谁敢收留! 身后跟着的一名宫侍打扮的男子低低的应了声。 男子身材看着很单薄,低眉垂眼的,长相普通到让人容易忽略,是让见过他的人便很容易忘记的一张脸。 第150章 故意挑衅 这边,尚容欢思忖了片刻,有了计较,便开始梳妆打扮。 今天她不同于平时的素淡,而是入乡随俗的穿件湖蓝色宫装。 轻描蛾眉,淡扫水粉,浅抿了抿唇脂,对镜看了看,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这才起身带了阿罗离开了闲阳宫。 她现在在宫里,正好方便她继续寻人。 不是她总揪着尚明月不放,而是她不得不谨慎。 尚容欢先去了太后处问了个安,随后又转到敏贵妃处,为贵妃把完脉笑道:“贵妃的脉象看着比前些日子要好了不少。” 敏贵妃收回了手笑微微的道:“那你看本宫可还有机会诞下龙嗣?” 尚容欢端起茶盏,瓷白茶盏里的茶汤鲜红欲滴,还有一朵白梅花蕊浮在上面,红白相间格外赏心悦目。 她凑近鼻尖轻嗅了嗅,“贵妃娘娘年岁不大,好好调理自然是能生的。” “唉……”敏贵妃长叹了声,整个身子靠在引枕上,“本宫都三十几岁奔四十的人了,哪里就不大了?所以啊,本宫也不强求了……” 尚容欢轻抿了口茶,抬眸时玩笑道:“有句话叫老蚌生珠,所以贵妃娘娘可以静候佳音就是了。” 两个人经过 接触起来,发现性子都是那种随性的,相处起来很轻松,今天难得的玩笑了句。 敏贵妃对尚容欢心里也亲近了几分,被她这玩笑给逗的笑了阵,“好,本宫就静候生珠……" 说着,她顿了下,意味深长的道:“不过,以后我们这宫里怕是热闹了呢,也不知道会花落谁家……” 敏贵妃虽是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尚容欢却是知道她说的是谁,还能花落谁家? 但她更希望落进端王家,她想看看端王头顶上的绿啊。 但这件事她却不准备参与,只要别落在淮王那里就好。 见尚容欢没有接话,敏贵妃又道:“听说蜀公主一早可就进了坤羽宫,这位蜀公主眼高于顶,她这是决定上我们皇后娘娘的大船了,你就不担心吗?” 尚容欢听了只是笑了下,“我担心什么?” 正这个时候,贵妃的心腹尤姑姑走了进来,“娘娘,皇后娘娘宫里的邱姑姑来了,说蜀公主在皇后娘娘的坤羽宫,请您过去一趟……” 贵妃脸上的笑意骤失,眼眸里多了一抹凌厉。 尤姑姑偷眼看了,顿时出言道:“娘娘,远来是客……” 她的意思明显,那就是外 人在前,面子上要过得去。 尚容欢见贵妃眼眸里有一抹恨意闪过,便想趁机离开,她可不想凑热闹。 谁知尤姑姑看着她又是一句,“尤姑姑还说,刚刚去了闲阳宫请您,您却不在,她说若您在娘娘这里,她就省的在寻您了,皇后娘娘请您一道过去说说话。” 尚容欢呼吸滞了滞,认真说起来,皇后是她的婆母,皇后这是在提醒她,要她去请安呢。 自打她与燕君闲大婚之后,她们就住在宫外,皇帝是个心思细腻的。 生怕宫里和宫外挂链的太多,明言没召不准随意出入宫廷,另外请安也只能在初一十五。 尚容欢在宫里待的久,清楚宫里最是麻烦多,索性连难得的请安能偷懒都偷懒。 贵妃顿时好笑,“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们想与世无争,可有人不许啊……” “我不惹人,但也不会等着挨打,娘娘请吧。”尚容欢淡淡的说了句。 但不去是不行的,皇后就好比是她头顶上的一座大山。 不管是皇室还是功勋世家里,皇后的身份现在都是她的嫡婆母。 上次因为齐王妃的事,她就觉得皇后好像故意刁难自己。 认真说起来 ,她还真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皇后身上。 可尚容欢在随着敏贵妃进了坤羽宫大殿后,心里就咯噔一下。 没想到齐王妃竟然也在,她竟这么早就来了。 有外国使臣在,身为亲王王妃进宫帮忙责无旁贷,可不正常的是她未免太积极了。 可自己这个住在宫里的人竟然比宫外的来的要晚,这就足以落人口实。 果然,一通见礼后才起身就听到蜀公主娇声道:“皇后娘娘与我母后一比,简直就是那普度众生的菩萨似的慈悲。可您一片慈母心呐,有些人啊未必会珍惜,还以为您软弱好欺,只会恃宠而骄,得寸进尺,忘了自己的本分。” 尚容欢听出了蜀公主这阴阳怪气的话是在针对自己,但人家没指名道姓的,她又刚进来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前世,身为安王妃的蜀公主可是真真依附于皇后的,充当皇后的先锋马前卒。 可最后,她又依附于尚明月,背后捅了皇后一刀,致使皇后被打入冷宫的关键。 而此时,尚容欢如一个局外人般,看着二人,原来,从这个时候起,蜀公主就与皇后结盟了吗? 皇后端起茶盏,笑了笑只喝茶不做声。 齐王妃分外乖觉,“母后宽以待人,总想着人心都是肉长的,可反倒让人无视母后的存在! 我一直都以皇嫂燕王妃为首,以为她身为长嫂自会以身作则,可这两日,我啊左思右想,都觉得该尽礼数不能敷衍。” 随后齐王妃起身跪在了皇后的面前,“母后,儿妾以前不懂事,被人误导,以后儿妾定会好好反省,还请母后恕罪。” 蜀公主从旁添油加醋,道:“燕王妃还不快跪下请罪?皇后娘娘慈悲宽和,燕王妃难道就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吗?若是落在我母后的手里,恐怕这掌嘴是免不了的。” 不等尚容欢开口,贵妃当即燕淳轻笑了声,“蜀公主这刚来,想要掺和燕宫的事,恐怕还早些啊。” 蜀公主自身就身份尊贵,又是嫡出,深得蜀帝的宠纵,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是,她当即一仰头,满是轻蔑的道:“本宫来了坤羽宫一早上了,不见六宫上门行礼,这就是在普通世家大族里,儿媳,妾室的也没有不立规矩的道理,本宫实在是看不过去才说句公道话而已,贵妃娘娘虽说深得燕帝宠爱,若是无视礼数,那可就是恃宠而骄了。” 第151章 皇后趁机打压 尚容欢当即似笑非笑的接过话头,“太后娘娘一向喜静,她老人家说尊敬和孝道是要发自内心肺腑的,不在那些繁文缛节之上,所以她老人家几年前就免了六宫立规矩请安的礼。 而皇后娘娘一向都极为敬重和孝顺太后娘娘,又以太后娘娘为表率典范,深得太后娘娘的赞赏有加! 所以上行下效,然而,蜀公主昨晚才入我大燕,今儿这话的意思是看不上我大燕的礼数礼法吗? 我怎么听着蜀公主的意思是在教我大燕皇后做事?我大燕国母,乃是天下女子之典范,我大燕皇帝乃以任孝治天下,怎么,蜀公主是看不上眼了?” “我,我不是那意思,燕王妃,你,你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蜀公主面带着急的想要解释。 皇后眼神一闪,心里暗骂一声该死的小贱人,还真是巧舌如簧把太后和皇帝都给提溜出来压她? 明着是给她戴高帽子,实则是为她自己开脱不算,还要倒打一耙。 若是她再捏着她对自己不敬,那太后会怎么想?皇上又怎么想自己? 没准儿让太后还以为她心里存了不满。 皇后将心里的恼怒掩藏的严丝合缝儿的,没有露出半分。 放下手里的茶盏,倾身扶起了齐王妃,满口慈悲,“好孩子,你 有心了,本宫知道你是个懂事孝顺的,燕王妃所言不错,本宫自当效仿太后娘娘……” 齐王妃心里发堵,她满以为如此一来证明尚容欢目中无人,借皇后的手收拾她一顿,如此一来,显得自己没趣了。 她扬了扬下颌,掩藏起尴尬。 贵妃挑挑眉,赞赏的看了尚容欢一眼,弹了下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的开口道:“老话儿说谨言慎行,所以啊,这不了解情况,是不能随便信口开河的。” 蜀公主心气高傲,哪里听的了别人含沙射影她啊,当即脱口道:“贵妃所言差矣,本公主自小在母后身边长大,眼看着那些低贱的妾妃,和晚辈们从来不敢对母后造次,本公主这人心直口快,看不过去的就要多嘴说上一句。” 蜀公主一口一个妾的,就差指着敏贵妃的鼻子说了。 贵妃顿时动了气,当即开口,“这不管妻还是妾,终归还是要看男人的心在谁呢,就算是王母娘娘,若被束之高阁,也不过就是个无关紧要的摆设而已。” 尚容欢感觉自己就是在这里浪费生命,听着更是不对,就准备走人,可话还未出口,一抬眼,就见皇后正目光阴凉的看着自己,心下一跳。 可还不等她开口,皇后就慢悠悠的道:“这年 关将至,本宫想要抄写十二篇的十二愿,愿我大燕明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国土清平无灾无祸。 也愿太后娘娘福寿安康,也愿陛下龙体康健,今日抄写好,本宫要送到五庄观里供奉,燕王妃和齐王妃正好在此,不知可愿帮本宫这个忙?” 尚容欢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自然不愿意,一百个也不愿意。 可是她有拒绝的权利吗? 没有,不但没有,还得捡好听的说,尚容欢和齐王妃齐齐的福身半蹲在地上,“能为皇后分忧乃是我等晚辈应尽的本分,皇后娘娘仁慈……” 皇后娘娘满意的颔首,“燕王妃和齐王妃都是好孩子,祈祷国泰民安,山河巩固,乃大忠大孝,大仁大义之举,那你们就辛苦些,现在就去道殿里去抄写吧。” 大燕皇宫里道殿,佛殿都有,但谁都知道,太后信佛,皇后却是信道。 尚容欢咬牙起身,刚要走,敏贵妃突然开口,“慢。” 整个东暖阁里的几人同时看向敏贵妃。 敏贵妃一下显得娇弱了几分,抚了抚头上的金钗,“燕王妃正在为本宫调理身子,今日恰巧就是给本宫诊脉的日子,燕王妃就随本宫回宫去诊脉吧。” 尚容欢心下一喜,贵妃够意思。 “贵妃身子柔弱, 那可耽搁不得,燕王妃那就在本宫这里为贵妃诊脉吧,需要什么本宫让人去内务府去取了熬制就是,坤羽宫别的没有,人多。”皇后说的理直气壮,大气无双。 可心里却是冷笑,她这个皇后是不得宠,可她还是这后宫之主,若是留个人的能耐都没有,她可以去冷宫里蹲着了。 贵妃听的气息急促,美眸凝冰:“既然皇后宫里的人多,那皇后娘娘就让别人去抄写十二愿就是了,何必与本宫抢人呢。” 皇后微微一笑,“不管是抄写佛经,还是道愿,不是谁都有那资格的,况且这是为我大燕祈福,只有我大燕亲王的王妃亲自抄写的才诚心诚意,如此功德无量之事,想来燕王妃是愿意做的……” 说着,皇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尚容欢道:“燕王妃,你说本皇后说的对吗?” 皇后和贵妃打擂,总是要殃及池鱼的,她就是那无辜的鱼儿。 贵妃胸口的气息急促。 可不等她说话,皇后已然又一次的开口了,“这摆设也是分轻和重的,有些时候起到的是举足轻重的地位,在关键的时候主导着屋舍里的格局。” 随即,皇后面色一沉,“燕王妃,还不快给贵妃诊脉?贵妃可是陛下的心头肉,马虎不得。” 尚容欢暗叹,眼看 着贵妃还要说什么,顿时不着痕迹的给她使了个眼色。 再说什么都是白说,因为皇后今天是铁了心的要刁难她! 贵妃哪里不清楚,皇后就是故意的,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她找到皇帝跟前,皇帝没准还会表扬皇后一顿呢。 而且还给尚容欢配带了一个齐王妃,任谁挑都挑不出什么错来。 尚容欢为贵妃把脉完了后,开了些贵重的药材补品后,迈着沉重的腿脚进了道殿。 一眼看到不知何时准备好的两张桌案,明显是早就等着她了吗? 尚容欢心里鄙夷,看来皇后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吧? 转眼见齐王妃已然在奋笔疾书了。 尚容欢自是不想理她,去了另一张桌案,看到桌面上摆放着的十二愿,她刚刚将毛笔沾饱了笔墨,齐王妃冷笑着道:“燕王妃不要以为燕王得皇上器重,你也能夫凭妻贵,一飞冲天。” 感情齐王妃的心思在此啊,也是,她心眼儿一向都很小,妒忌心又强,什么都要比一比,“齐王妃的想法儿倒是挺多,这若是让陛下听到了,定会以为你迫不及待的想要做太子妃呢。” 齐王妃面色一变,当即停下了笔横眉立目,“尚容欢你少胡说……” 尚容欢面色骤然一冷,“那就给我闭嘴!” 第152章 夜半劫人 她从来都是不温不火的模样,冷不丁,齐王妃被她那锐利的眼神和身上的冷冽所慑,心下有些发慌。 只是两个人算是平起平坐,一向与她争高下习惯了,此时害怕也不愿示弱,胸口剧烈起伏着,“我凭什么要闭嘴?尚容欢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儿子如今变成了废物,都是你……” 尚容欢嘴角扯起一抹冷冰的弧度,缓声道:“你儿子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这个母妃害的,毒是我给榛儿下的吗?是你心术不正为了陷害我,连自己的儿子都拿出来做筹码,你配为人母吗?把过错推卸转嫁给别人,就能证明不是你害的榛儿吗?” “你胡说,你胡说,是你,就是你害的我榛儿,若不是你逼的我,我何至于出此下策?都是你,是你害的我儿,尚容欢你还我好生生的儿子……”齐王妃猛然摔了毛笔,瞬间崩溃,哭嚎着就扑了过来。 尚容欢顿时大怒,抬脚就踹在了齐王妃的腹部:“我逼你什么了?是你做贼心虚……” 齐王妃顿时蹬蹬蹬的退后了几步,顺势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道殿里的动静同时惊动了外面的皇后等人。 几乎一股脑的都冲进了道殿里。 “这是怎么了?齐王妃成何 体统,你这是在哭什么?你看看你的样子,连体面都不要了吗?”皇后面色难看至极。 转眼看到尚容欢双眸漆黑如墨,一身萧寒的站在一边。 齐王妃顿时嗷呜着爬到了皇后的脚边,“母后给儿妾做主啊,是她害了我儿呜呜呜……” 皇后心中了然,她当然是故意将两个人放在一起的,发生这种事以她对齐王妃这种泼妇型的女人的了解,自是安生不了。 “休要胡言,这种事无凭无据岂可乱说?”皇后假意训斥了一句,随后温和了语气,“本宫也知道你为了榛儿的事着急上火,这次就不怪你了,你回去照顾孩子吧。” 皇后说着看了眼邱姑姑。 邱姑姑立即上前亲自扶起了齐王妃,“齐王妃起来吧……” 齐王妃哭哭啼啼的顺着邱姑姑的力道起来,随即却恶狠狠的对尚容欢道:"毒妇,我和你没完!" 待人出去了,道殿里一下安静下来,皇后长长的叹息一声,“燕王妃也不要和齐王妃计较,她是个母亲,哪个母亲看着废了的儿子能不上火?若是齐王妃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燕王妃就多理解一下吧,不看别的,看在都是做母亲的人。” “呵,但这不是她任意撒泼的理由!”尚 容欢冷冷的道。 皇后却是不接茬,而是直奔主题道:“那剩下的十二愿就辛苦燕王妃了,抄写十二愿要心诚,不能饮水用膳,等抄写完了后,本宫会好好赏赐燕王妃的,那本宫就不打扰了。” 说完,皇后叹着气扶着宫娥走了出去,丝毫不给尚容欢反驳的机会。 等皇后一出去,大殿的门就被关上了。 尚容欢面色微寒,以为这点小事就为难住她了? 她这辈子唯独字写的多,写的快。 而外面,皇后目光森森的看着道殿的门,轻哼了声。 转过头的功夫,正好看见邱姑姑去而复返,“齐王妃走了?” “是,奴婢看齐王妃就是故意躲懒。”邱姑姑对齐王妃很是有些看不上的一句。 “投石问路罢了,她是看出了本宫有意敲打燕王妃,所以才不顾仪态的撒泼。”皇后不以为然的说着,脚步也不紧不慢的走去了凤榻。 邱姑姑习惯性的服侍着她脱下了软底鞋,同时道:“我们这边只坐山观虎斗就好,何必现在就招惹上他们……” 皇后收了腿,往引枕上一靠,“总要让她知道还有我这个嫡母,本宫就是告诉她抱不住贵妃的腿,她和本宫作对,没有好处,若这次她不识趣,本宫有的 是法子折腾她。” “娘娘睿智,只是,我们的事也得抓紧了,十皇子可是会翻身了。”邱姑姑隐晦的说了句。 皇后却眯着眸子思忖了起来,她这辈子恐怕也生不出儿子了,不得不为自己做打算。 拉拢这些喂不熟的,不如养个小的。 …… 尽管尚容欢写的快,可也写到了近乎二更天才写完。 揉着手腕,转动着脖子走出了道殿。 邱姑姑公事公办的道:“娘娘说等将十二愿供奉了就赏赐王妃,王妃今天辛苦了。” 尚容欢没心思与她周旋,是简单说了句知道了就出了屋,随即眉头一蹙,“本王妃的丫头呢?” 邱姑姑忙道:“之前有宫人来传,说让阿罗姑娘过去陪小世子,阿罗姑娘想要进来禀报您一声的,奴婢怕打扰您,就拦下了。” 尚容欢心里一紧,她担心的是阿罗不了解宫中的情形,怕她遭了算计,哪里还愿意耽搁下去,腿脚发软的出了坤羽宫。 因一天水米未进,尚容欢感觉浑身都是软的,心也颤,手也有些哆嗦了。 坤羽宫与闲阳宫相距不是很近,中间要隔一个御花园,稍微偏斜对角的这么一个角度。 夜色浓浓,寒风凛冽,到了晚上宫中又严令不准随意出入, 冷风阵阵扑打在身上,卷着她的斗篷上下翻飞。 让容欢有种举步维艰的感觉,忍着腿抖加快了脚步。 然而,当她走到御花园时,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 她大惊失色,刚要挣扎,转而便失去了意识。 寒风卷着枯叶而去,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好像她从未出现过。 等尚容欢恢复意识的时候,只感觉晕眩的厉害。 她顿时判断出这是迷药还未全部消散的关系。 尚容欢一咬舌尖,疼痛令她彻底的清醒过来,张开双眼,烛火跳跃,暗淡的光线中,面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周围积存了一层厚厚的尘垢,有的地方还结了蛛网,这是一间破旧的宫殿,是平时无人居住的宫殿。 空气里弥漫着烤地瓜的味道,尚容欢想要起身,随即发现自己被反绑住了双手。 一动弹,麻木的手腕传来针刺般的疼痛。 尚容欢心里咚咚咚的急跳不止,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出声儿,试探着想要解开绳索。 可能是她不小心发出了动静。 脚步声不紧不慢的靠近过来,尚容欢顿时警惕起来,艰难的扭着脖子循声看去,当她看清到了面前的人时,心中大骇,面色骤然一变,"燕云彻?是你!" 第153章 给你一个侍妾的位分 “怎么,是本王,你是意外,还是害怕呢?”燕云彻声音醇厚,昏黄的烛光晃的他脸上的笑容暧昧莫测,他的双眼中燃着两簇热烈的焰火。 尚容欢脑中快速的闪过什么,顿时怒声道:“我的丫头被你的人引走的?她在哪里?” “这么肯定就是我啊?不过一个低贱的奴婢罢了,死活有何要紧?你这么紧张做什么?”燕云彻说的不以为然。 “我问你将她怎么了,回答我!”尚容欢一字一顿。 “看看,对一个丫头你都这么关心,若是将这份关心给本王,我们之间或许会是另一番局面。”燕云彻声音里满是感叹,脸上满是惋惜。 尚容欢双眸狠戾,“说!” “说什么?她也许是被人扔进井里了吧?也许是不小心磕破了头吧?” 燕云彻却是坐在了榻边上,眼神里拢上一层忧郁,抬手想要为她别起落下的发丝。 尚容欢对他厌恶至极,身子用力靠后,抬脚就踹踹向他。 然而,下一瞬,双脚脚踝就是一紧,被他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尚容欢胡乱的挣扎,可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身上的药效又未散尽,只片刻间,她就力竭的只剩下喘粗气了。 可是下一瞬,燕云彻手一用力,她顿时被脱到了他的面前,双腿被他压在了腋 下。 随之,燕云彻一把捏住了她的双腮,力度不轻不重,迫她看着他,他阴恻恻的道:“原本,本王打算好好和你说说话,可你非要主动投怀送抱,迫不及待,容欢,你怎么就这么贱?怎么,你是想让本王现在就要了你?本王不介意成全你。” “燕云彻你,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是你皇嫂,难道因为我,你要自毁前途吗?你觉得值得吗?”尚容欢心里又恨又是惊骇,脑中急转着脱身的办法。 燕云彻挑眉,眸里闪烁着晦暗的光芒,“皇嫂?呵呵,很好……” 尚容欢不由放软了声音道:“燕云彻,你既然想和我好好说话话,那你先松开我,这样绑着我,大家脸面都不好看,你想想,现在你和蜀公主正在议婚的关键时刻,想来接着应该离议储也不远了,你又何必与我纠缠不清?” “呵,呵呵……”燕云彻嘲讽的笑了起来,“我松开你,你就会乖顺吗?你当本王傻的?哼,说起来好像处处在为我考虑,你觉得这样就能说服我?” 尚容欢心里咕咚一下,仿佛什么东西沉了底,若是她不被绑着,她可以突然袭击来个先发制人,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不等她说什么,燕云彻的手从她脸移到她的脖子上,“不 过,燕王妃失贞,没了声誉的燕王,你说大燕会需要这样一个丢脸的储君吗?” "燕云彻,你好卑鄙。"尚容欢怒火横胸,咬牙道:“你想要做储君,你看看你这德行,你认为配吗?” 燕云彻的手指又移回了尚容欢的脸上,描绘着她的眉眼,“我认为配就够了,尚容欢,你与其担心本王,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 本王一直想问问你,燕君闲哪里比本王好?让你对我见异思迁? 自小本王得天独厚,深得父皇喜爱,你亲眼所见。 而本王的智慧计谋不比燕君闲差多少,况且他的血统和身份就是他致命的弱点,想要出头难于上青天!” 尚容欢想要躲开他的手,却难以如愿,目光里满是怒火,毫不客气的道:“君子养心莫善于诚,就你行事卑鄙这一条,连他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尚容欢的这句话瞬间激怒了燕云彻,他眼神里阴霾骤聚,面容有些扭曲。 手上用力,随之刺啦一声,尚容欢的衣裳的领口碎裂,露出了雪白的肩头:“燕云彻你混账!” 燕云彻气息急促,胸口剧烈的起伏,咬牙切齿的道:“燕君闲就不卑鄙吗?他打我闷棍就不卑鄙吗?嗯?你告诉我,他若不卑鄙,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对我动手啊!” 这个 仇,他怎能不报? 长这么大,他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住手!”尚容欢惊怒交加,就想躲开,只是在听到“闷棍”两个字时,她满是惊讶,“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会不懂?可这个天下,想要动本王的人,没有几个,除了他燕君闲还有谁?” 燕云彻说着,冷笑了声,却也停下了手,“也是,他就是这么虚伪,怎么会告诉你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呢?” 随之,他得意的道:“呵,本王就让他后悔不迭……” 尚容欢心中愠怒满满,可面色却顿时悲伤带着苦楚的垂着眼眸里的冰凝…… 声音却轻颤着道:“你们兄弟博弈,相互厮杀的你死我活与我一个小女子何干?你明知燕君闲从来对我不喜,更是都是不假辞色,你又何必再雪上加霜?我只想好好活着而已啊……” 燕云彻微愣住,以前,她知道自己的优势,骄傲的不可一世,他背地里没少嘲讽她,再骄傲还不是自己的棋子? 可最近她数次坏自己的好事,处处与自己作对,他每每都恨不得毁了她,让她后悔。 让她如狗般臣服在自己的脚前,任他践踏,欺凌。 他一次次的只告诉自己,是因为她变了,所以她才成为了他棋盘上的一个异数。 可此时 ,她面色发白,说话透着支离破碎的味道,这柔弱无助的楚楚可怜模样惹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怜惜。 燕云彻那双阴翳的眸子里滑过一抹异样,让他想要狠狠的怜惜她一番的冲动。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可只是这么片刻,燕云彻猛然将她拎坐起身,迫着她面对着自己,他狞笑了声,“本王差点被你骗过去,差点一时被你迷惑的忘记了你刚刚可是说过,本王连燕君闲的脚指头都不如,尚容欢,你自找的!” 尚容欢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心中却弥漫着彻骨的恨意,“燕云彻,你真要将事情做到这么绝吗?”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燕云彻猛然甩开了她,“尚容欢,是你自己往绝路上走,竟敢还在本王面前玩这种把戏?这是你自找的,今晚就让你彻底成为本王的人,放心,本王不介意给你个侍妾当当。” 说着,燕云彻开始慢条斯理的宽衣解带,他现在不急,他要等,等着燕君闲亲眼看到他与尚容欢那精彩的画面,这样才够刺激。 尚容欢的头重重的摔在破枕上,整个人晕头转向的,头也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可她顿时心里就慌了,“滚开,不要……” 她扭动着身子,想要逃离开,心慌被绝望取代…… 砰—— 第154章 他对她的温柔 燕云彻只着了中衣,刚刚要去解开尚容欢的腰带,随之背后一痛,被人一脚踹在了背脊上。 毫无防备,他的身子狠狠的撞在了榻壁上,燕云彻不由发出一声闷哼。 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般的痛苦,遭受了重创,燕云彻面容扭曲的定睛看去,面前站着一个黑丫头。 小丫头衣衫染了不少的血迹,还未干透,空气里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让人感觉她浑身上下凝着死亡的气息。 仿如深夜前来讨命的女鬼。 那双细长的眼眸里眼神幽幽凉凉的,如看死人一般,死死地盯着燕云彻。 燕云彻不敢置信,就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丫头,怎么就那么大的力气? “阿罗……”尚容欢看清是阿罗后,一时悲喜交加。 她没事就好,她真的以为阿罗发生了什么意外! 而,就在下一瞬。 尚容欢双眸逐渐睁大,阿罗的身后走来一道修长的身影。 燕君闲! 他狭长的眸光里凝结着冰冻三尺的寒意,周身浮动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却又那般风华绝代。 尚容欢说不清是委屈,是狼狈,是难堪,还是什么,一瞬间模糊了视线…… “皇,皇兄 ……” 燕云彻震惊出声,对上燕君闲那双含着滔天怒火的狭长目光,顿感血液都在倒流,舌头有些打结:“你,你,你不是……” “燕云彻,你活腻了!”说着,燕君闲一掌劈向燕云彻的面门。 燕云彻心中大骇,身子往旁一躲。 然而仿佛燕君闲好似早就知道他会往哪里躲似的,一掌劈在了他的肩头上。 燕云彻痛的痛呼了一声,心中狂跳。 他知道燕君闲怒了,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当即急促的道:“皇兄,你知道父皇对我的疼爱。你要想清楚真的要置我于死地吗?我有个好歹,我敢保证父皇第一个处死的就是尚容欢。” 尚容欢当即想说,她不怕死。 然而她冷静了下来,不,就算自己死了,皇帝也不会饶过燕君闲。 为了燕云彻这个人渣搭上燕君闲不值得。 燕君闲眸光缩了下,的确,上次他动手,父皇像是已经知晓了。 若是他再受伤,只会将事情放大,倒霉的只会是尚容欢,父皇只会将她当成祸水。 “燕云彻,这次本王可以饶你不死,并非本王是怕父皇责罚,而是我一向都觉得让一个人死很容易,而且因为觉 得臭虫一向杀之不尽。 我从来都觉得惩罚一个人,只有让他比死还痛苦,这样才更有趣…… 燕云彻,以后离她远点,不要逼我剥了你的皮,那样自己难看不说,还恶心别人。” 燕君闲眸光凌厉如刀,声音轻缓有力,如山巅存积已久的冰雪般冷的刺骨…… 让人丝毫不觉他是随便说说的。 随即他倾身抱起尚容欢转身便走…… 尚容欢咬着唇,愣愣的看着他。 他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眸子黑沉沉的像是席卷令人惊骇的风暴。 尚容欢心里即害怕又不安。 突然的冷风灌进领口,她忍不住颤了下。 可能感受到了什么,一下对上了他垂下来的眼眸,眸若鹰隼般牢牢的锁上了她的眼。 尚容欢心下一慌,“对,对不起……” 只这三个字,她说的有些支离破碎。 燕君闲就算是铁石心肠,此时也多了一股怜惜和难得的求情。 到底,她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没有经过风浪的小女子。 想来她心里委屈极了吧,平时的张牙舞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一颗豆大的泪珠自她眼角滚落下来,被强劲的寒风卷起,猝不及防的落在 他的唇上,淡淡咸意自唇角弥漫开来。 转瞬间,好似浸透进了心头,荡起波澜。 可他的眸却平静的过分,他的喉结滑动了下,将她往怀里搂紧了些:“是我不好,以后我会护好你。” 他磁性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可尚容欢的眼泪却越发的汹涌…… 尚容欢不想的,甚至懊恼的想骂自己一顿,若是自己可以小心一点,也许就不会着了别人的道。 可是她哪里想到燕云彻敢在皇宫里这般狂妄。 现在想起来,她阵阵后怕,若非燕君闲来的及时,她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一想到此,她的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一头扎入他的怀里,发出了呜咽声,鼻息间是他独特的气息,那么的令她安心。 她那如受伤的小兽般的呜咽声令燕君闲的眼眸里有那么片刻的慌乱。 随之,他运起轻功,飞身而起,直接往闲阳宫而去。 谁知,等燕君闲回到闲阳宫的时候,尚容欢已经睡着了。 燕君闲将尚容欢小心的放到床榻上,随之要去解她手腕上的绳子…… 谁知衣襟一紧,他垂眸一看,衣襟正被她那纤细莹白的手紧紧地捏着。 燕君闲抬 眸看她,见她即便是睡着了,也好像不安的模样,这样对他的依赖以及软弱的一面还是头一次,令他的心越发的柔软不由温柔了声音:“没事了,我们回来了!” 可她丝毫没有松开,他为之暗叹一声。 随之看到她那磨破的手腕,燕君闲的眸里翻滚着汹涌的波涛。 今晚他款待蜀王。 若不是蜀公主的得意忘形说尚容欢得罪了皇后,令他有些不放心提前离席…… 果然,他果然差点去迟了。 此时,他不再怀疑她与燕云彻之间再有什么关系了。 随即他冷哼了声,燕云彻,我们拭目以待……” 燕云彻此时在大发雷霆。 韩霜浑身狼狈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身上的衣衫透着血迹,那带着倒刺的鞭子也刮破了衣衫。 而她的兄长韩雨就躺在她的身旁,脸上血肉模糊,有些面目全非的惨不忍睹的。 尤其是肩头处,齐根儿断了一条手臂,伤口虽已然包扎好,但人却仍旧昏死着的。 燕云彻正暴跳如雷的对着也受伤的韩霜挥鞭,“你们好的很啊,简直都是废物,连个名不见经不转的小丫头都对付不了?本王留你们何用!” 第155章 满眼春景 韩霜一动不动,生生的受着主子的怒火。 直到燕云彻有些气力用尽了,他喘着粗气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霜将紧绷的身子松懈了两分,急促的喘息了片刻,才哑声道:“那个丫头的力气奇大,属下也被燕王的人及时赶来缠住了,不然,属下可以击杀那个丫头的。” “哈,”燕云彻顿时讥讽的冷笑一声,“可你看看韩雨,他现在成了独臂了,简直丢人现眼,本王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让本王有苦说不出,你,你们……” 燕云彻气极指着韩霜连话语都说不出来…… “属下无能!”韩霜一头触在地上,满是惭愧的道。 翌日 尚容欢悠悠醒来,张开眼,便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 不同于平时的杀伐决断,此时那般的毫不设防,昳丽不失英气的让人为之怦然心动。 此时她正躺在他的臂弯里,她的手抵着他坚实的心口处,而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 尚容欢一时错愕的有些反应不过来,让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令她的心好似快了几拍,也不适应与他的这般亲密。 随之记忆涌上心头,昨天书写了一天,又水米未 进,晚上又受到惊吓,她坚持不住,昏睡过去了。 可此时…… 尚容欢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唇角,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从腰上一点点的拿下来,她无声的暗呼一口气,准备退出去,抬眸间便对上了他那彷如藏了星辰般的黑眸。 尚容欢顿时窒息了下,有一种被人当场捉住的尴尬和气馁。 “我,王爷,那个……” 燕君闲静静的看着他,声音是初醒的沙哑,“这回如意了?” “啊?”尚容欢满是疑惑。 燕君闲见她一脸迷糊的模样,故作质问的道:“说,觊觎本王多久了?借机勾引本王?” “我没有。”尚容欢脱口而出,随即也顾不上窘迫了,爬坐起来看着他道:“哪个勾引你了,这是……” 尚容欢说这是她的房间,可发现是燕君闲平时住的寝殿。 她顿时汗颜,“我……” 燕君闲却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羽微微抖动不在理会她了。 尚容欢忙关心的到他旁边问他,“你怎么了?” 见他明显在忍受着什么,尚容欢试探的道:“不会是你的手臂麻了吧?” “你说呢……”燕君闲艰难的一声。 尚容欢顿觉过意不去的帮他揉手臂。 然而,下一瞬,他顿时伸出另一只手臂将她勾进了怀里。 尚容欢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鼻子差点被他的力道给撞平了。 她刚要起身,头顶就传来了他低低的一声,“别动!” 意外来的太突然,尚容欢整个人都不敢动了。 心里仿佛有一头小鹿在四处乱撞,让她难以平静。 “淳,淳儿呢?”尚容欢极力的挥退心里的陌生令她紧张的情绪,问起了她关心的儿子。 燕君闲感觉那股酸麻在逐渐消退,无声的吁了一口气,“在父皇的偏殿。” “哦……”尚容欢听了放心了些。 “哦什么,占本王的便宜没够是不是?”燕君闲心里多了几分愉悦。 尚容欢忙爬坐起来,气鼓鼓的道:“哪个占你便宜了?你占我便宜还差不多,是你……” 她说着说着脸一红说不下去了,撇开头,转而想起了还与他在床榻上,当即下地。 谁知腿一软,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小心。”燕君闲手疾眼快的将她又提着她的后领给拎回了床榻。 她的衣裳本就撕裂开了,此时这一折腾,圆润雪白的肩头便露在了外面。 冷不丁的春景涌入满眼,令燕君闲的眸子 霎时一深。 尚容欢顺着他的视线垂眸…… “啊……”尚容欢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惊呼,急忙拢着衣裳。 然而燕君闲却冷哼了声,别开眼嫌弃的道:“本王对你没兴致。” 说完,他偏腿下了床榻,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留下的尚容欢却气的捶榻,他对她没兴致? 随即气呼呼的嘟囔道:“呸,就好像我对你有兴致似的。” 她也只是这么一句而已,随即也不在耽搁,急忙回了自己的房里换了衣裳,吩咐了宫人,赶紧给她拿食物。 随即将外面的阿罗叫了进来服侍她梳洗,“你可有受伤了?” “阿罗的伤都是皮外伤,只是阿罗差点让主子受辱,是阿罗的错。”阿罗满是惭愧的说着,同时为她递着毛巾。 尚容欢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脸上的水迹,随之敷了敷有些不适的双眼:“昨天怎么回事,说说。” 阿罗面色一整,道:“昨天跟着小世子的宫人来叫我过去帮忙,我本想和你说一声,可是那个邱姑姑说您打扰不得,我又担心小世子,便随着那宫人走了。 谁知那宫人越领越偏僻,我就感觉不对,想离开的时候,端王身边的那个韩氏兄妹 便想杀我,我自知上当了,没留手,用他的刀砍了他一条手臂。” 随即阿罗有些不安的道:“阿罗是不是给主子惹麻烦了?” 尚容欢的眸子里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麻烦?怎么会?我们不惹事,但别人也别想惹我们,所以,以后不用顾忌,再有主动招惹我们的往死里弄,凡事有我这个主子担着呢。” 阿罗顿时嘿嘿笑了起来。 片刻,她去了大殿,见燕君闲已然换洗一新的已经坐在了桌前,漫不经心的抬眸间为之一愣,眸里滑过一抹惊艳。 尚容欢平日很少去精心打扮,便已天生丽质,而且穿着也是素淡为主。 可今日的她肤若凝脂,眉若远山含黛,目若秋水盈盈,一袭红色宫装衬的她光彩照人,姿容绝丽。 燕君闲却顿时想到了燕云彻,垂眸掩下了所有情绪,慢条斯理的吃着早膳,“打扮的这么隆重做什么?” 尚容欢坐在了他的对面,先喝了口奶浆,才道:“宫中诸女争奇斗艳,昨晚我遭人算计的事想来知道的不少,别人巴不得想要看我越凄惨越好,可我偏不如她们的意,我非要让她们看我光鲜亮丽的一面,气死一个是一个。” 第156章 停妻再娶 燕君闲抿了下嘴角,掩去了笑意,不在说话了,很赞同她的做法。 他不喜欢多愁善感,太过软弱的女人。 尚容欢吃了口红豆饺,“南蜀来了两天了,陛下应该会将与南蜀联姻提上日程了吧?” 燕君闲闻言,瞥了她一眼,“父皇打算与南蜀联姻这件事还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知道的人还没有几个,你是听谁说的?” 尚容欢神色自然,“我如果说是示警的梦,你肯定还是不信,那么若陛下今日询问蜀公主的意见,我还知道蜀公主一定会选王爷,而且还会让王爷停妻再娶。” 燕君闲咀嚼的动作一顿,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眸海幽深难测起来:“哦?那你再告诉本王,烂花落谁家?” 尚容欢抬眸对他粲然一笑,“那王爷希望落谁家呢?” 燕君闲吞咽下嘴里的食物,缓缓地道:“就算是烂花,不管她落在谁的头上,本王也不会让她烂在端王的头上。” 尚容欢心中惊讶极了,那前世蜀公主变成了安王妃和燕君闲有没有关系呢? 这样的想法只在脑中转了一圈,便被尚容欢给推翻了,不会,若和他有关,他最多也就推波助澜了下。 “按照示警 梦,她最终好像成为了安王妃。”尚容欢说的云淡风轻。 两个人刚刚吃过早膳,芦内侍便来了,“燕王,陛下请您过去。” 尚容欢似笑非笑的看了燕君闲一眼。 后者只是深深地瞥了她一眼,擦了擦嘴角便随着芦内侍离开了。 南蜀使臣歇了两日也歇过来了,再滞留两日,处理完了来此的真正目的就准备回国了。 永泰帝将南蜀使臣先叫进了燕天大殿,同时又将几位王爷全都叫了过去。 今天的主角可以说是安王,端王,淮王和煊王。 安王明显没有什么兴致,低眉垂眼的坐在一边,掩着满眼的阴郁。 而端王则通身端方雅正,气质温润儒雅。 淮王今日的气色看着比往日蜡黄的不是一点半点,不是的压着咳嗽,那模样要多虚弱有多虚弱。 煊王则是笑的眉眼弯弯,看着还有些孩子气的模样。 蜀王的目光在几位王爷的面上打了个转,心里有了计较,这几人中,他还是比较满意端王的。 永泰帝看着蜀王声音温和的道:“大燕与南蜀交好多年,朕与蜀帝虽从未见面,却通过书信神交已久,早已惺惺相惜。” 蜀王的脸上满是谦逊的笑,“ 是,父皇也是一样的心情,而且非常重视,也诚意满满。” 永泰帝顿时大方的道:“蜀帝的诚意朕看在眼里,朕也会拿出最大的诚意,希望这次燕、蜀两国的感情更加亲密一步。” 随后他面色和蔼的看向蜀公主,“飞瑶公主不用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关乎你的终身幸福,不知你心仪朕的哪位皇子,尽管告诉朕哈哈……” 蜀王比较满意永泰帝的诚意,“多谢燕帝。” 随之他给神思不属的蜀公主使了个眼色。 蜀公主不住的往大殿门口看去,心里有着一股焦急,平心而论,她是不愿离开母国的,可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没的选择。 就在这时,燕君闲那芝兰玉树般的身影走了进来,她的眼睛一亮,顿时喜形于色的迎了上去,“燕王哥哥。” 燕君闲只是礼数的对她微微颔首了一下,神情冷漠的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更是脚步一转,绕开了她的靠近,直接走了过去。 蜀公主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不以为然,眼神却带了几分迷离的,几乎黏在了他身上。 她大声道:“多谢大燕皇帝陛下对飞瑶的重视,飞瑶喜欢的是大 燕燕王,飞瑶的心早已给了燕王殿下,想燕帝成全飞瑶的一片痴心。” 燕云彻在燕君闲来了后,感觉自己的左肩隐隐作痛起来,袖子里的手不由捏成了拳,极力压着怒意。 燕君闲刚刚坐下,就听到了这么一句,眸色顿时滑过一抹暗芒。 早上尚容欢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并未往心里去,还觉好笑。 可此时,竟然真的如她所言那般,这让他不得不对她那示警梦多了几分思量。 “燕王早已大婚,飞瑶公主应该知道。” 永泰帝面色一沉,嘴角一下就耷拉下来了,脸上那笑容也收敛了干净。 目光阴沉从燕君闲的脸上扫过,见他神情淡漠如冰事不关己的模样,想来也是蜀公主一厢情愿,不识大体。 永泰帝心里满意了些,也是,这个长子一向对女色上兴致缺缺,这表情也不是做戏的。 所有儿女的婚事,不是谁想要如何便要如何的。 联姻在他的手中,要发挥出最大的利益的,若非蜀公主是蜀帝的嫡女,岂容她在此造次? “飞瑶!”蜀王低斥一声,随即便向沉了脸的永泰帝请罪,“飞瑶顽皮,只是在玩笑,还请燕帝恕罪。” 蜀公主顿时一 仰头,“陛下,飞瑶不是玩笑,飞瑶也知道燕王殿下已然大婚了,可飞瑶听说燕王殿下一向不喜燕王妃,二人成婚多年只育一子,也听说两人感情不睦。 陛下刚刚所言,婚姻乃是终身大事,事关幸福,飞瑶有信心能感动燕王殿下,定会与燕王殿下琴瑟和鸣,求陛下成全。” 这言外之意就是明晃晃的要燕君闲停妻再娶。 如此直白毫无委婉的话语,令场面显得异常安静而又尴尬。 好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永泰帝那阴沉的眼眸眯了眯,心里对飞瑶公主的不喜又多了几分:“哦?朕怎么没有听说燕王夫妇感情不好啊?燕王,真的是这样吗?” 最后一句,永泰帝问的寒意森森。 燕君闲面色沉静如水,低垂着的那双幽深的眸里滑过一抹凌厉,抬眸时,眸光漠然,“回禀父皇,儿臣与王妃感情深厚,儿臣对容欢也是一往情深,但这些与外人无关,无需证明给谁看。 只因我们都是低调之人,令一些无事生非之人胡乱揣测嚼舌而已。” “胡说,不可能!”蜀公主顿时情绪激动的脱口一声,张着眼道:“我听说了,她在你心里连个侧妃都不如……” 第157章 除了他,都配不上我 燕君闲眸光冷若冰霜,不等蜀公主说完,便道:“她如不如侧妃的,不是蜀公主你说的算,本王也无需向外人解释,她是本王心爱的女人!” 燕君闲这般表明的话语引得永泰帝心中大悦,老大总算是学机灵了,会讨他喜欢了。 虽然他内心也不希望燕王夫妻感情太好,但眼下他是不容任何人坏了他的大计。 可随即就听到蜀公主一脸我懂的神情,“我知道燕王是迫于压力才这么说的这种话,本公主只相信金城所致金石为开这句话,本公主只心仪燕王,谁也不会嫁的。” “飞瑶!”蜀王面色也不怎么好看了,满面尴尬的道:“都是父皇和母后将她宠坏了,才会这般任性……” 永泰帝一抬手制止了蜀王的解释,他本可以打发了蜀王兄妹私底下去沟通,说服蜀公主以大局为重。 然而,永泰帝只想快刀斩乱麻盖棺定论。 他一堆的政务要处置,没空将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 当即对蜀公主道:“飞瑶公主想要怎么样才会对燕王死心?” 在场的几位王爷都是天之骄子,也有自己的骄傲。 本就心中不愿意娶蜀公主,此时心中无不对蜀公主多了一抹不齿。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如此水性杨花的女人还敢嫌弃他们。 蜀公主心里得意,满是自信的道:“让燕王妃过来 ,我要亲眼见证,她与燕王是否感情深厚,鹣鲽情深。” “高总管,你去请燕王妃过来一趟。”永泰帝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命令了一句。 站在下方的高总管连忙转正了身子领命,期间抬起眼皮与皇帝对视了一眼,这才退了出去。 永泰帝对尚容欢还是比较有信心的,经过几次接触,他相信尚容欢不是蠢人。 高总管见到尚容欢后满眼都是满意的点点头,“今日的燕王妃艳光四射,艳压群芳啊。” 尚容欢早就猜到高总管会来,所以她也早就打扮好了等着他呢。 笑眯眯的大致将燕天大殿里的事说了一遍。 着重说了燕君闲说过的话。 尚容欢听了大为意外,前世她为了面子,所以她宣示主权的在燕天大殿里与蜀公主针锋相对。 可高总管这话与前世出入大了些,心里有些怀疑是不是高总管自己添加上来的。 前世燕君闲就算是做戏,他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啊。 尚容欢以惊艳亮相的方式出现在燕天大殿里的。 整个大殿里,有那么片刻的安静。 永泰帝分外满意,觉得尚容欢打扮的如此出众是自己的功劳,定是高总管提点了她,她才这么隆重的。 “燕王妃坐吧,这两天在宫里住的可习惯?”永泰帝满是亲切的问了句。 尚容欢与蜀公主这么对比一下,简直讨 喜极了。 “回父皇,臣媳如在家里一般。”尚容欢自然的回了句。 尚容欢与燕君闲默契的相视而笑了下,走到他旁边坐下。 这一幕落在众人的眼中,纷纷神色各异。 尤其是燕君闲的笑容,刺激的蜀公主妒忌的要死,燕王从没对自己笑过,当即扬声道:“燕王妃,刚刚陛下答应说,只要你心中没有燕王,便许你与自由之身。” 尚容欢面色一变,神情严肃中含着冷冽,“荒唐,蜀公主说话就这般口不择言的吗?婚姻岂是儿戏? 本王妃与燕王儿子都已快五岁了,而且我们夫妻两情相悦,何曾需要别人妄自揣测,来指手画脚?蜀公主身为金枝玉叶,理应受到良好的教养,怎能说出如此没有水准点的话?” 几乎是一瞬间,蜀公主说的话不攻自破,一切都是她自己的猜测。 听的永泰帝心神舒泰,更让燕君闲唇角勾起。 就连燕云彻都觉得心里痛快了几分。 他们都是男子,若是这般训斥蜀公主,有欺负女孩子之嫌,也掉份儿,显得有失风度。 可尚容欢与她同为女子,义正言辞的说出来,那就不同了。 “你,我……”飞瑶公主面色涨红,梗着脖子还想过说什么。 蜀王顿时一声威严的低喝,“住嘴,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自己妹妹被人这般正言厉色的 斥责,蜀王顿时感觉被当众打自己的脸一般,火烧火燎的。 可以说就差指着他鼻子斥责他们南蜀不会教女儿了。 蜀公主不服的脱口道:“我哪里胡闹了,是燕帝……” “是燕帝看在父皇的面上,当你是亲身女儿,才如此宠纵你的!”蜀王顿时接了一句,看着妹妹飞瑶的目光里多了一抹警告和不着痕迹的威压,简直丢人现眼。 随即蜀王满面尴尬的对燕帝道:“一切任燕帝做主,本王相信燕帝不会委屈皇妹的。” 永泰帝顿时哈哈大笑,“好,很好。” “皇兄!”飞瑶公主面色铁青,激动之下她腾地一下站起身子,“该说的话,我都和你说过了,我说……” “啪——” 蜀王怒了,为了阻止飞瑶公主继续说出什么没有水准的话出来丢人现眼,他紧跟着起身就给了她一个耳光:“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蜀公主捂着火辣辣的脸,满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皇兄,“你打我?” “闭嘴!”蜀王也不想对这个妹妹动手的,可是再若让她任性下去,难堪的只会是南蜀。 “我要告诉父皇,母后!” 众人眼看着蜀公主扔下一句,泪奔而去。 蜀王满面尴尬的道:“让燕帝和各位王爷见笑了。” “无妨,想来蜀公主是想家了,蜀王不如去哄哄她,小女孩嘛,总 要哄着的。”永泰帝分外温和的一句。 他反而倒没有多少怒气了。 打发走了蜀王,永泰帝便慈和的道:“燕王妃辛苦跑了这么一趟,眼下你也先回去吧。” 这是父子几人准备商议谁娶蜀公主的事了,尚容欢自然没有心情听下去,便从大殿里退了出来。 顺口问芦内侍:“可知道小世子和南蜀的小皇子们在哪里?” 芦内侍忙道:“小世子吃过了早膳后,就应了南蜀小皇子的要求去御花园玩了。” 尚容欢便也往御花园。 前朝和御花园有着一定的距离的。 尚容欢也不着急,等她到了御花园,已然是两刻钟后了。 冬阳高升,阳光投射在御花园那些应季的花和树上花叶生辉。 尚容欢走了片刻驻足倾听,除了寒风吹拂树梢的萧索,哪里有孩童的嬉闹声? 尚容欢眉头蹙起,小孩子精力旺盛,坐不住也不怕冷的,一整天里到处跑个不停。 难道去别处玩耍了? 尚容欢正要去别处寻找,隐约就听到了蜀公主激动的声音,“你们所有人都那么虚伪,口里说着疼我宠我,还不是拿我当你们联姻的工具?你看看大燕这些人呢,除了不受宠的,就是病痨鬼,除了燕君闲一个好的,哪里有一个配得上我的?” “你住嘴!”蜀王含怒低斥一声,“端王哪里差了?” 第158章 御花园行凶 蜀公主面不改色的道:“我不喜欢端王,我就喜欢燕君闲这样高冷的……” “刚刚丢的脸还不够吗?燕王早已大婚,况且燕王妃的母家势力强大,你以为她是什么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随便休的吗?” 尚容欢眯眸听了个清楚,不由示意阿罗小心些不要惊动了对方。 两个人蹑手蹑脚的往顺着风的方向的靠近了几分,躲在一处山石之后。 转而就听到蜀公主任性的哭声响起:“我已经委婉的说给她自由身了啊,这不是很尚容欢脸的意思了,让她和离啊,况且,我可是一国嫡出公主,难道不比她尚容欢身份尊贵吗?” “你简直不可救药,这件事没的商量,你只能嫁给端王。本王在此警告你,不要破坏父皇的大计,否则,自有人顶替你!”蜀王面色铁青,不容违逆的道。 “谁愿意嫁谁嫁,本公主若是不嫁燕王,宁愿在母国豢养面首度日!”蜀公主负气说完拔腿便跑走了…… 留下的蜀王头痛捏着眉心,久久未动一下。 尚容欢躲在山石后也没有动弹,她若走动,万一被蜀王发现了,难免会有些尴尬。 她想等蜀王离开了,她再走。 然而,就在这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好久不见。” 尚容欢一个激灵,趴着假山的缝隙看去,只看到一个穿着绿面斗篷的女子背影。 听着 声音有些耳熟,尚容欢竟一时蒙住没有听出是谁来。 只看到蜀王猛然转过身,一眼看到来人,他的眼神里满是惊讶,随之目光锐利的四下扫视了一圈:“娘娘……” “王爷好薄幸,这么久未见,竟然如此的生疏……” 女子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失落和幽怨。 蜀王当即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警惕的道:“娘娘慎言……” 女子幽幽一叹,“王爷放心,这宫里的女人们啊,都是些温室里的娇花,没有人出来吹寒风的……” 蜀王面色一缓,当即道:“晚上我去找你,先走了。” 说完匆匆离开了。 女子随着他的身影转过身,目光痴痴的看着蜀王的背影。 尚容欢也随之看到了女子的侧脸,认出了女子的身份,良妃? 她和蜀王? 听着两个人说话,明显关系匪浅啊。 尚容欢眼神变换不定,任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燕宫嫔妃和一个外国王爷之间竟还会有交集。 与自己无关,尚容欢不想惹麻烦上身,直到等良妃离开了,尚容欢才带着阿罗转身离开。 然而,尚容欢不知道的是,这一幕并非她一个看客,她前脚离开,后脚尚明月就从对面的树后走了出来。 那一身灰扑扑的衣裳几乎和她身后树木几乎融为了一体,那么的不起眼,可她的脸上却带着令人心惊肉跳的怨毒的笑 意。 转身提着带着长嘴的香桶准备往回走,随之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就在之前良妃站立的地方,有晶亮的光芒若隐若现。 尚明月疑惑的走了过去,到了近前,发现竟然是一只百合花造型,花蕊镶嵌白晶石的耳坠,她捡了起来看了片刻,这才收起来离开。 盏茶间,便看到净奴阿思正在一株梅树下埋土。 尚明月脚步不停,准备无视她就走。 谁知被阿思看到了,“阿月!” 尚明月在来净香苑前,阿思在未末那里有头有脸的,否则出来给树木施肥这种好事也轮不到她们俩。 不过两个人分工明确,尚明月倒香料,阿思埋土,这样防止臭味散发出来。 尚明月脚步一下顿住,僵着身子转过身,“阿思姐姐叫我有事吗?我的桶空了,我要回去提香料。” 阿思习惯性的颐指气使的命令道:“阿月你过来埋土,小贱人真会偷懒,竟想着捡轻生的做。” 出来的时候,未末给她们分的工,埋土要累一些,阿思心里不愿,可也不敢当众顶撞未末,此时未末不在,她当然得让阿月做累的活计了。 尚明月当众或许会做戏的不得不屈服她的威风下,此时没有了别人,顿时面带冷笑,“你的活计,我凭什么帮你做!” 阿思火冒三丈,横眉立目,“我命你过来。”阿月没来的时候,她是未末 眼中独特的存在。 可阿月来了后,有了极大的落差感,她感觉自己在未末眼中一落千丈,就是这个贱人勾引了未末。 尚明月顿时冷笑了声,提着桶便走。 然而,下一瞬,感觉脑后生风,尚明月下意识躲了开去。 随之一把铁锹拍在了她脚旁的地面上,震的阿思手发麻,铁锹脱了手。 尚明月眼神闪过一抹狠辣,手疾眼快的捡起铁锹,抡圆了手臂对准了阿思的脑袋毫不犹豫的就拍了下来。 “砰——” 尚明月那一铁锹又狠有准的拍在了阿思的头上,阿思被她拍过来的贯力趔趄了数步,身子直接软倒在地上,双眼还怒瞪着,却已经失去了光彩,鲜红的液体自发髻里缓缓地流淌出来。 尚明月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双眼里先是慌乱,随即渐渐地被凶狠取代,她左右看了看,确定了周围没有人后,她走过去蹲在阿思的身边,低低的道:“和我争?你也配!” 说完,她面不改色分外淡定的就地挖起坑来。 “啪!啪!啪!”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几声击掌之声,尚明月心中狂跳起来,身子僵硬的仿佛血液都凝固了般。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是个胆大心狠的。” 尚明月听出了是未末的声音,猛然转头,脸上带了虚惊一场的嗔怪,“吓我一跳。” 未末抱着手臂倚靠着一棵树,脸上 带着阴柔绝美的笑意,“大白天的杀人你都不怕,现在害怕不觉得晚了吗?” 尚明月低头继续挖坑,眼神闪烁了下,声音幽冷的道:“是她该死。” 未末却是轻笑了起来,提步走到她跟前,亲密的将她圈在怀中,今日他的唇有些过分的殷红,凑近她的耳边暧昧的说道:“她该死那就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杀人嘛,总要悄无声息的才行。 这次目击之人是我,若是换成了别人,你的小命也玩完了知道吗?我可不是为了带回一个蠢货来拖累我,坏我大事的,难道你不想快些离开这种鬼地方吗?” 她知道未末的手脚都是冰的,此时就连他的唇,她都感觉是冰的,好像一条毒蛇即将缠上她的脖颈般,令她的肌肤起了一层颗粒,“我记下了,以后不会这么大意了。” 与此同时,尚容欢找了一大圈才找到几个孩子,他们正在御膳房外玩耍,几个小家伙围成一圈儿正在好奇的看着面前的鸡鸭,鱼等活物。 不时的指指点点和发出清脆的笑声,尚容欢看了片刻,便回了闲阳宫。 只是,令她意外的是,蜀公主竟然在她的闲阳宫的院子里。 明显已经等候多时了,正不耐的斥骂闲阳宫的宫人:“贱奴,敢将本公主挡在门外?信不信本公主立刻要了你们的狗命?就是你们的燕王也不会怪本公主!” 第159章 下堂让贤 尚容欢听出来她是因为宫人不让她进入大殿。 当即声音清冷的道:“蜀公主好大的威风,处置我闲阳宫的人自有我这个燕王妃,还轮不到蜀公主在这里喧宾夺主!” 蜀公主闻声倏然回头,一看见尚容欢,心中火大,顿时冷言冷语道:“你回来的正好,我想和你谈谈。” 尚容欢毫不客气的道:“可本王妃却觉得没有什么和你说的,本王妃很忙,没空招待蜀公主,请离开吧。” 蜀公主何曾被人如此冷待过,当即疾言厉色的道:“燕王妃这是不欢迎我吗?就不怕我去告诉陛下和皇后,说你怠慢于我?你要知道,这是在破坏了两国之间的和平,我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 尚容欢当即嗤笑了声,“我就是不欢迎你如何?蜀公主若真的重视两国之间的盟约,就不会这么不识大体的跑来我这里闹腾了。” “你,”蜀公主气结,她没有想到搬出了帝后都没能压制住尚容欢。 咬咬牙,来到尚容欢面前,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说吧,怎么样你才能答应与燕王和离? 不管是金银还是珍宝,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 我知道你与燕王感情不睦已久,得了自由身,你想要如何 就能如何,而我恰好很喜欢燕王,这样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她现在已经着急了,知道难逃这次联姻的命运,再找不到突破口,她很大的可能会嫁给端王。 可她只喜欢燕王,不喜欢端王。 尚容欢冷笑道:“想要我与燕王和离啊?好啊,那你先去死好了。” “你该死!”蜀公主闻言大怒,顿时对着尚容欢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只是,她的手掌却堪堪在尚容欢的脸侧停下。 手腕被阿罗紧紧地握住了。 阿罗的力道之大,就连男子都受不了,蜀公主更加承受不住,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碎掉了。 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利的痛呼,随之矮了身子,跪坐在了地上:“啊……啊,放手,放手……” 尚容欢面不改色的给阿罗让开了位置,垂眸,凉凉的看着蜀公主,“这里是我大燕的闲阳宫,不是蜀公主随意撒野的蜀宫,要撒野滚出去!” 蜀公主恨恨的抬起头,“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还敢让我滚?好,我要立刻回国,联姻不成,我就看陛下怎么让你死,你就等着瞧好了。” “好啊,你去,快去!蠢货,连自己现在的形势都看不清楚,还在我这里当耀武扬威?你去告诉陛下好了,你 看陛下会不会惩罚我。” 尚容欢寒声说完,随即道:“阿罗,请蜀公主出去!” 阿罗手中如若无物般,当即轻松的拎着蜀公主就走了出去。 蜀公主震惊极了,尖声道:“尚容欢,我可是联姻来的公主,你敢这么对我!” 蜀公主被赶出了闲阳宫,感觉自己受到了人生中极大的羞辱。 她面容扭曲的看着紧闭的大门磨牙了片刻,转身气咻咻的往自己临时住的玉琼宫方向走去。 在心里已经将尚容欢恨的要死。 宫人看着她扭曲的脸,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踩着安静的小碎步紧跟在她的身后。 蜀公主一口气走出了很远的距离,突然听到隐隐的愤懑声,“都是该死的尚容欢,没事跑到我母妃那里去嚼舌根儿,我喜欢谁与她何干?偏生她嘴快。” 七公主? 蜀公主听出是燕盈盈的声音,顿时眼睛一亮,当即迎了上去。 燕盈盈刚刚从母妃那里出来。 没想到竟然在这宫道上遇到蜀公主。 她压下心里的怒气,强自平静的道:“蜀公主这是打哪里过来?你不是去燕天大殿了吗?你的事定下来了吗?你要做我哪位皇嫂?” 这不是什么秘密,可以说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蜀公主对燕 盈盈说话不过脑子,令她而心里滑过一抹怒意,面上不显,一脸的难过的道:“没有,不过也快了吧! 唉,我们是金枝玉叶看似身份尊贵,可是这婚事从来不是我们能做主的! 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大皇兄不是一年两年了。所以,我要是不为自己努力争取一回,将来一定会后悔!” 这句话可以说一下就说道了燕盈盈的心坎儿上,她顿时握住了蜀公主的手,双眼满是坚定,“我支持你!”心里则冷哼,尚容欢是你先招惹我的,没了大皇兄,我看你怎么哭。 蜀公主面上顿时露出了为之感动的神情,好似终于找到了多年的知音般回握住燕盈盈的双手…… “谢谢你,对了,盈盈,你刚刚是怎么回事?我看你好像心里不快?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谁欺负你了?你说,我帮你出气。” 燕盈盈当即面露愤愤,“还不是我那个好皇嫂!” 看到蜀公主面露迷茫,她顿时跺了下脚,“诶呀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我也有个喜欢的人,他好不容易立了功被父皇提拔入宫做事。 近水楼台,我这段时间多半的时候都去找他,可能是不小心被尚容欢给看到了。 你猜怎么着她竟然去告诉了我母妃,母妃 今日打发人将我从他那里捉了回来,大骂了我一通。 我是让人悄悄打听了下才知道是尚容欢害的,你说她有多可恶!” 蜀公主顿时感同身受的叹息了声,“的确可恶,我们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最怕这种从中作梗的人了!” “就是啊,可是我母妃嫌弃他身份低,配不上我,还说会尽快求父皇给我指婚呢,气死我了。”蜀公主说的咬牙切齿。 蜀公主拍了拍她的肩头,“我若是燕王妃就好了,定会帮你如愿以偿,可惜……” 燕盈盈眼神一闪,试探的道:“你对我大皇兄还没死心啊。” 蜀公主幽幽的道:“我刚刚说过了,遇到自己真心爱慕之人不容易,死也要为自己争取一回,不知七公主可愿意我做你大皇嫂?若是成事了,我也定会成你之美事!” 燕盈盈想到刚刚母妃那没了商量的模样,暗暗咬牙,顿时就笑了起来,“说吧,你要如何成为我的大皇嫂?” 蜀公主的美眸里是自信满满的算计,“这当然需要你的配合,让尚容欢不得不主动让贤,让燕王不得不娶我。” 夜幕笼罩着整个燕宫,尚容欢在闲阳宫大殿里来回踱步:“阿罗,你去门外看看王爷回来了没有。” 第160章 七公主被收拾…… 阿罗已经出门看了几次了,此时又听见自己主子这般催促,虽是有些不解,还是匆匆去门外查看了。 尚容欢的眸里满是阴晴不定,她若没有记错,好像就是今晚,众人捉奸安王和蜀公主现场的。 她对捉奸蜀公主与安王没有兴趣,可她担心的是万一因为自己的改变,会出现偏差。 因为蜀公主对燕君闲的心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 “不对,不对,”尚容欢脚步一顿,面色就是一变,她之前只想到了蜀公主遭人算计与安王睡在一起的。 只记得结果,却忽略了细节。 可她怎么就忘记了,前世的这个时候,蜀公主来了后。 而当时她正和皇后在一起说话,突然宫人与皇后耳语了几句。 她记得皇后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便叫上她一道去了蜀公主住的来福宫,直接闯进寝殿后,发现的安王和蜀公主二人的。 要知道,蜀公主来了后,她与尚明月可是同时进宫相陪的! 而且前世的这个时候尚明月还没有被赶走, 那么这个算计蜀公主之人会不会就是尚明月? 如果真的是尚明月,那很有可能她提前知道了什么,故而算计了蜀公主? 而安王,安王他一向对尚明月言之即从,可以为 她去死的,更何况是这点事。 尚容欢通过想到了一些前世的细节,再经过细细推敲,顿时心如擂鼓。 拿起一旁的斗篷,几乎一阵风般刮出了闲阳宫,将兜帽往头上一扣嘀咕道:“燕君闲啊燕君闲,你可不能失身啊。” 正好遇到转身回来的阿罗。 不等阿罗开口,她拉了阿罗的手就我那个外走,沉声道:“阿罗,我们走。” “主子慢点,仔细摔着。” 阿罗的话音才落下,尚容欢便是一个踉跄,差点没趴在地上。 好在阿罗及时扶住了她:“主子,发生什么了?” “别问了,走。”尚容欢一站稳,疾步如飞般消失在了夜幕中。 尚容欢也只知道燕君闲在蜀王离开前,都要陪着蜀王的。 她直奔蜀王临时下榻的玉和宫,谁知去了之后,被宫人告知,燕君闲已然离开了。 尚容欢心咯噔一下,“何时离开的?” 宫人见她面色不善,不由小心的道:“有,有盏茶的时间了。” 盏茶时间? 那她来的这一路可没有遇到燕君闲啊。 不好,尚容欢转身便走。 随之脚步一滞,“你们王爷呢?” “燕王殿下有些微,微醺了,我们王爷送,送燕王殿下回去了……” “胡言乱语!”尚 容欢低斥了声。 再不停留,疾步如飞般离开。 “主子我们去哪里?您是怀疑王爷被蜀王给拐去他妹妹那里了?”阿罗边跑便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尚容欢气喘吁吁,“但愿我想多了,希望还来得及。” 说着,她提起裙角几乎飞奔起来往后宫待客的玉琼宫方向跑去。 阿罗:“主子,阿罗跑的快,不如阿罗先去将王爷给拎出来。” 夜里寒风生硬,可她愣是没感觉到冷。 只感觉到距离太远了。 眼看再玉琼宫遥遥在望了,突然就从拐角处窜出来两名提着灯笼的宫娥挡在了尚容欢的面前。 厉喝道:“放肆,这是谁啊,大晚上在宫里莽莽撞撞慌里慌张的?冲撞了主子你们担待的起吗?” 阿罗眼疾手快拉住了差点撞上去的尚容欢,心里生怒,顿时沉声喝道:“大胆,这是燕王妃,你们敢造次?” 两名宫娥被阿罗的冷厉声,一时吓的哑声,没见主子出来,当即梗着脖子道:“胡说,大晚上的燕王妃不在自己的宫里跑到客宫这边来做什么?” 尚容欢平息了急喘,寒声道:“本王妃在不在自己的宫里,是不是需要得到你们的同意?倒是你们大晚上的你们又在这里做什么?是谁允 许你们随意走动的,宫规?” “本公主晚上吃多了睡不着觉,出来散散步,怎么,皇嫂还要限制本公主的自由不成?” 随着燕盈盈的说话声,她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满脸都是得意和不可一世。 尚容欢面色骤然一寒,冷声道:“七公主散步散到了这里?而且还巧的是与本王妃偶遇?” 燕盈盈面带得意,“本公主奉父皇的命陪伴客人照顾客人自是要尽职尽责啊。 今晚本公主吃多了,出来消消食顺便再过来关心一下蜀公主,有什么不对的吗?” “关心?那蜀公主现在可好?”尚容欢试探的问了句。 燕盈盈也不傻,当即道:“这个啊,听宫人说蜀公主歇下了,本公主不便打扰这就回来了。” 说的还滴水不漏,尚容欢冷哼了声,绕过她提步便走。 下一瞬,燕盈盈挡在了她的面前,“皇嫂这是做什么去啊?” “本王妃去做什么,还要请示七公主你吗?”尚容欢眸光黑沉,“让开。” 燕盈盈满心想要成就蜀公主好事,自是要为蜀公主拖延时间。 当即一改刚刚的硬气,笑嘻嘻的道:“皇嫂若是看望蜀公主,那就不必了,她都睡下了不便打扰。” 尚容欢淡淡的道:“这回公主 可是说错了,没准儿蜀公主很愿意见到本王妃呢,白天的时候,蜀公主说要和我谈谈,我考虑了下,应该尊重她,现在就是去赴约。”尚容欢打算绕过她快些走。 玉琼宫就在眼前了,她只想快些离开。 然而燕盈盈是打定主意阻止,当即身手抱住了她的手臂,“蜀公主睡了,劳烦皇嫂您就送盈盈回去吧,盈盈的宫距离这里有些远,盈盈有些害怕……” 尚容欢趁机翻转了一下手腕,手里多了一枚钢针,不漏痕迹的对着燕盈盈的脖颈处的穴位上就是一下。 燕盈盈只感觉脖颈刺痛了下,她双眼倏然睁大,眼前黑暗席卷,随之不甘心的身子软倒了下去。 “七皇妹?”尚容欢惊讶的扶住了她,“你这丫头,困成了这样还出来。” 随之,尚容欢对燕盈盈的宫人命令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送你们公主回宫?” “诺,诺……” 自家公主突然晕倒令两名宫人慌了手脚,听到尚容欢的命令,连忙架起燕盈盈就往回走。 尚容欢转身继续向着玉琼宫狂奔而去。 然而,就在尚容欢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时,她的脚步一下就及时刹住了脚,随之将阿罗拉到了墙根儿处,身子紧紧地贴着墙壁。 第161章 生米煮成熟饭 阿罗感觉有些莫名,不由看向主子。 正好看到她的眸里潋滟的光华一闪而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高悬在雕花灯架上的宫灯随风摇曳,洒下一地昏黄的光芒,两人扶着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往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阿罗细长的眼睛睁了睁,看背影像是安王? “阿罗,去,将安王打晕拎来。”尚容欢的嘴角牵起一抹凉薄的弧度。 既然敢肖想她的男人,那她不介意送蜀公主再续前缘好了。 阿罗不问缘由,一阵旋风般扑了过去,手起刀落的一个手刀敲击在了两名宫人的后颈上。 已经醉意浓浓的安王愣愣的看着两个倒在地上的宫人,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就要转头来看。 只是,还不等他转过头来看清来人是谁,他也被敲晕了过去。 阿罗一手拎死狗般的拎着安王走到了尚容欢的身边。 “走!”尚容欢简洁的一句,提步便走。 与此同时。 燕君闲正与意志做斗争着,意念横生中意识不断的混乱,而每每蜀公主靠近,情蛊作祟下又痛的撕心刺骨,却也足以令他恢复清明。 蜀公主站在床榻外气息粗重,钗环散乱,衣衫不整,红着眼睛抬手胡乱的抹了一把鼻血,咬牙道:“燕君闲,尚容欢到底哪里好,你要这般为她守身如玉?”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人是如她愿的给弄来了! 可是她几次都近不得身,刚靠近,不是被燕君闲给踹下榻,要么就是扯着她的头发给甩下去。 简直见鬼了。 中了欢饮的人还能保持清醒,还有这么强的反抗能力? 蜀公主怀疑母 国的太医给她的是假药。 她看到燕君闲又是那种痛苦难当又克制的模样,蜀公主感觉身子都是一酥,双眼浮现出几分贪婪和从未有过的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念头。 从她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被他身上那股独特的禁欲气质吸引不能自拔。 不过这回长记性了,不敢再贸然上前。 内心又有些焦灼,当即对外兴奋的尖声命令道:“来人,将他给本公主绑了,今天本公主就要玩一玩女霸王的戏码,。” 顿时两名容貌清秀的宫侍手拿着绳子上前,三几下就将燕君闲给捆了个结实。 蜀公主看的顿时精神大振,挥挥手,“下去。” 其实这两名宫侍,是她的面首,之所以这么打扮,自是为了方便。 两名面首有些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蜀公主,你可想到后果?”燕君闲刚刚清明些的意识又开始在逐渐的迷乱,眼前的人影有些模糊,可他心里依旧清楚面前之人是谁,他的眼眸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声音艰难的道:“本王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不会如愿,后果会让你悔不当初!” 蜀公主早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初经人事了,之后便从中得到了快乐,一发不可收拾,便偷偷豢养面首,以内侍的身份混肴视听的留在自己身边。 尤其是对美男子情有独钟,可再多的男人,都没有她馋面前这个男人来的靡日不思,望眼欲穿。 眼下人就在嘴边了,她怎么会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只觉得燕君闲的这声音都带着撩人心神的意味,“燕王,今日过后,你我就是正 经的夫妻了,我保证你就知道我和尚容欢谁更好了,你一定离不得我,我会让你体味到极致的快活。” 燕君闲听的作呕,气的一口血差点喷出来,薄唇紧抿,一双眼眸如浸了寒冰般冰冷。 蜀公主却是爱极了他的这幅不容近身的高冷调调,她脸上笑的荡漾,一件件的宽衣,“燕王,今天你不从本公主也得从了本公主,你只能是我的。” 蜀公主只想快些坐实了与燕君闲的夫妻之实,三几下就剩下中裤和肚兜了,激动的走到榻边。 看着燕君闲那张天神般的容颜,双眼满是迷离,伸手去摸他的脸。 疼痛席卷,燕君闲双眸暴睁,那迷乱的神志恢复了几分清明,额头和脖颈的青筋高高鼓起暴跳着。 随着蜀公主的指尖触碰到脸颊的刹那,他发出一声闷哼,身上的绳索刹那断裂。 得了自由的手一把握住了蜀公主的手指,一声脆响。 “啊——” 手指被人生生掰断的疼痛,令蜀公主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同时急急地后退了数步,倒在地上抱着手翻滚起来。 燕君闲艰难的坐起身,双眼充血,额头青筋鼓起,冷汗淋淋! 原本就深邃的眼眸里散发着从未有过的危险气息。 他艰难的想要起身,可刚刚站起来,身子一晃又重重的坐了回去,脑中有刹那的迷乱。 这时外面的人听到蜀公主的惨叫声,呼啦一下冲了进来。 看到蜀公主的模样,顿时惊呼一声扑了过来扶她。 蜀公主已经过去了那股撕心裂骨之痛,面容狰狞的咬牙切齿命令道:“给我敲晕他,快 !” 平时蜀公主发号施令,内侍习惯性的指哪打哪儿的。 内侍闻言立即放开她,如狼似虎般扑了上去。 只是人还没有靠近燕君闲,他们就被人拎着后领子给先后变成了飞人,一阵乒乓乱响,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晕死过去了。 蜀公主扭曲着连倏然转头,看到尚容欢施施然的走了进来:“尚容欢你怎么来了……” “燕君闲!”尚容欢一眼就看到燕君闲,见他满头冷汗,面色潮红,明显就是中了下三滥的药了。 尚容欢无视蜀公主的话,抢步想要上前:“君闲,你怎么样?” 她从来没有看到这般的燕君闲,尽管看似如此狼狈,却丝毫不损他半分仪态,可仍旧让让容欢为之心疼了下,自责是自己的错。 如果她能早一些想起过往,或许他就不会被人算计了去中招了。 然而,蜀公主却一个抢步挡在了尚容欢的面前,张开手臂,眼神凶狠道:“尚容欢你敢跟本公主抢男人?现在本公主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识相点,现在就走人,否则,本公主保证让你后悔!” “跟你抢男人?呵……”尚容欢满心都是翻江倒海般的怒意,眸光锋锐的看着她,缓缓靠近她,“蜀公主果然不负南蜀狼女之名! 在我大燕燕宫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不但不知羞耻,还威胁我?我就请问你连脸皮都不要了吗?” 而燕君闲努力的晃了晃头,药性令他眸光朦胧,只能看到眼前有人影晃动,看不清面容。 可是混乱的意识里,他却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霎时眸光准确的牢牢的锁在了 尚容欢的身上,幽深而又危险。 “本公主看中的男人,不过是靠自己的方式争取自己想要的罢了,有什么不要脸的?况且,你这种身份配不上燕王。” 尚容欢声音凌厉的道:“我真是头一遭见到蜀公主这种将强取豪夺说的好像救人于水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女人。 难道就因为你的身份是公主吗?我请问,你问过燕王的意愿了吗?你可想过后果?” 蜀公主有恃无恐,气焰嚣张的道:“生米煮成熟饭,燕王就是我的男人。总不能让我这个堂堂的一国公主做妾吧?所以呢,要么尚容欢你和离让贤,要么你做妾给本公主敬茶!” 尚容欢冷嗤了声,抬了抬手。 阿罗身子霎时风驰电掣般的到了蜀公主近前,不等蜀公主反应过来,阿罗如法炮制的也敲晕了蜀公主。 尚容欢再不耽搁,随之疾步冲到榻边,“王爷,你怎么样,还好吧……” 然而,正坐在低垂着头的男人,忽然抬起如深海墨渊般的眼眸,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给卷进去一般。 尚容欢为之心头一紧,看出他现在有些神志不清,当即毫不犹豫的将一枚银针在了他的脑后的穴位上。 这个位置能令他在一定的时间里暂时清醒。 眼看着燕君闲眼中露出一抹清明,还有一抹茫然闪过,尚容欢随之便附在他耳边道:“时间紧迫,我们马上走。” 不用她说,脑中稍稍恢复了些清明的燕君闲当即起身拥着尚容欢便往外走,一眼看到趴在门边的安王。 燕君闲眸光眯了下,沉声对阿罗吩咐付道:“将两个扔到榻上。” 第162章 小夫妻大打出手 尚容欢脚步不停的回头对阿罗颔首一下。 尚容欢和燕君闲两个人脚下安静的附近的暖亭里,地理位置高,这里足以将蜀公主所在宫殿尽收眼底。 这是尚容欢和阿罗约定好的。 有人欺负到她的头上来了,她自然要还蜀公主一份大礼。 所以在半路看到安王之后,尚容欢就打算上让蜀公主与安王再续前缘。 很快,阿罗便跑了上来,笑的满脸猥琐,“王爷,主子,我已经将俩人扒光扔床榻上了嘿嘿……” 尚容欢:“……” 燕君闲:“……”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远远传来。 几人同时看去,琉璃宫灯铺就一地辉芒,两顶代表着帝后至尊的明黄辇轿稳稳地走在宫道上。 今天皇帝歇在皇后那里,原本准备就寝的,就听到宫人禀报说燕王进了蜀公主的宫里。 对于皇帝来说现在谁敢坏他大事,犹如抢他皇位般严重。 他的意思已经和他说的很清楚了,可是这个逆子竟然如此的贪心,妄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他想造反吗? 若是蜀公主也被他收入囊中,以后他这个皇帝见到他岂不是得巴结讨好他? 不行,绝不能让这个长子成事, 永泰帝一路催着辇轿进的蜀公主的院落,辇轿终于落在了地上。 “啊——” 撕破黑夜,掀破屋脊的尖叫声从寝殿里传了出来。 宁静的夜晚,声音显得格外的尖利刺耳。 永泰帝龙躯一震,不等宫人打帘儿,自己一把掀开轿帘钻了出来。 一张脸阴沉的和透出来了黑水似的极为难看。 正好皇后也出来,“皇上……” 永泰帝抬手制止了皇后开口说话,脚下如风般步上了台阶就走了进去。 一路直奔寝殿! 进门便看到蜀公主和安王两个人赤诚相见的扯着一张被子,见他进来明显受到了惊吓,一脸呆滞的看着他。 而安王的脸上还有几道血印子,看着明显是被挠的。 “安王?!”永泰帝愣了下才发出震惊含怒的一声。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截胡的人竟然是他一直最不喜欢的安王! 竟敢做出这种阳奉阴违的事! “啊啊啊——” 蜀公主看到永泰帝后醒过神堪比看到了鬼,发出了一串尖叫声。 她脑中嗡嗡作响,心里恨不得将燕盈盈给捉过来抽一顿才好。 这个该死的七公主,到底是怎么办的事? 她说最好将皇后或者宫妃引过来,可没让她将皇上 给弄来,她也要脸的好吗? 安王被蜀公主的尖叫声给叫回了魂儿,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父皇,父皇,不,不是儿臣,不是的……” 从小,父皇就当他是透明的存在,每每见到父皇他打心眼里畏惧。 此时他感觉头都大了两圈儿不止,什么也顾不得,原地跪在床榻上,咣咣咣的直磕头:“不是的,父皇,你听儿臣解释,不是的……” 蜀公主的尖叫,安王的解释声交织在一起。 永泰帝只感觉自己头大如斗,尤其是安王露出的那大半个白溜儿的背脊,刺的永泰帝双眼发痛,顿时怒火中烧:“都给朕住嘴!” 蜀公主和安王的声音都是戛然而止。 “你们,你们立即整理好自己,给朕来燕天大殿……” 永泰帝的面容有些扭曲,手指发颤的指着两个人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随之拂袖而去。 安王的脊梁好像一下断了般,当即软倒在了榻上,他到现在还发懵的。 今晚他也去蜀王那里做陪衬了,因想念尚明月,喝了不少酒。 迷迷糊糊的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蜀公主给掐挠醒的,发现竟趴在蜀公主的身上,还被父皇捉了正着。 他会不会被父皇给处 死? 就在这时,蜀公主一脚踹了过来,气急败坏的怒声道:“你个贱种竟然觊觎本公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你给本公主提鞋都不配,还敢肖想本公主?” 蜀公主说着感觉满腹都是委屈,“本公主怎么这么倒霉,真被你这么一个下贱的废物给害死了,滚,滚……” 安王猛然抬头,眼神如利剑似的戳向蜀公主,“肖想你?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贱货,不安于室,不守妇道的贱人。” “我看你是觊觎本王才对,否则怎会对本王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现在还倒打一耙,贱货!” 蜀公主何曾被人这般言语堪比刀子似的侮辱她,柳眉倒竖,美目圆睁,火冒三丈,“你个扫地宫婢生出来的贱种,竟然敢骂本公主?本公主和你拼了。” 蜀公主说着,也不顾自己穿没穿衣裳了,直接就向安王扑了过去。 在安王的眼中,只有尚明月一个女人可人怜惜可人疼,其他的女人在他眼里都是臭鱼烂虾。 在蜀公主扑过来的瞬间,他当仁不让的薅住了对方的头发,两个人尖叫着在床榻上便撕扯起来。 永泰帝才走出玉琼宫没有多远,就听到了里面又传来 了尖叫声,他的脸扭曲了一瞬,“泼妇!” 暖亭里的尚容欢看着帝后来的快,去的也快,不由冷冷的勾了勾唇角,“我们走……” 一转头,就对上了燕君闲那双墨玉般的眸子。 只是此时墨眸里面有似火的灼灼和裹着一抹令人为之心动的迷茫。 优美的喉结滑动了下:“欢儿……” 他那似是呢喃又似是叹息的一声,落进尚容欢的耳中,感觉头皮一麻,心下为之一跳。 不好,针效过去了。 她连忙挽上他的手臂,“冷静哈,我们现在马上立刻就回去,我想办法帮你解了身上的药。” 她试图让他保持清醒些,然而,她竟没扯动他。 反而身子被动一转,竟被他给扯进了怀里。 他身材修长挺拔,她的身材单薄纤细。 这么站在一起,她的头顶正好触碰到她的下颌处,高矮立显。 他这么抱着她,将她整个人都尽数纳入了怀中,显得她那么的娇小。 燕君闲的唇蹭了蹭她的耳垂,喷出湿乎乎的气息,半是耍赖,半是撒娇的轻声道:“不要回去。” 尚容欢被他轻轻的蹭的耳朵发痒,不住偏头躲避,“不回去?” 可他却突然一口叼住了她的耳朵。 第163章 儿臣不要母夜叉 尚容欢的眼眸倏然一张,眼神里写满了震惊。 这还是她印象里那个杀伐决断,不近人情的燕君闲吗? 他怕是被狗附身了吧?? “在这里给我解。” 尚容欢往后仰着脸看着他道:“解你所中的药,需要的银针较多,我这里就这一枚,况且你还得宽衣。” 她现在身上还有点钢针,但那却不是给他用的。 燕君闲双手环着她纤细的腰身不撒手,那双墨玉眸里满是缱绻和深情,“银针?” 看着他那难得的温柔而又带着几分单纯的模样,尚容欢的心也跟着一软,柔了声音哄着他道:“放心,不会痛的,她发现很多男人都很怕痛。” “痛?”可是燕君闲却眯了下眸子,一把将她横抱而起,对她深情的一笑,“放心,我不会让你痛的。” 说完,他提步就往外走去。 在他有强健力臂弯里的尚容欢呆滞了,她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我自己走,你动用力气药效发挥的太快。。” 而他墨眸若幽潭,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并未应她。 他看似闲庭信步的,但他们回宫的速度很快。 等燕君闲将尚容欢放到床榻上,随之附上她的身时,凉薄带着热意的唇瓣触上尚容欢脖子的时候,心里咕咚一跳。 “王爷,王爷,等等……” 顿时明白他说那句不让她痛是什么意思了。 燕君闲缓缓地抬起头,垂眸看着她,“等什么?” 尚容欢呆了下,随之满心纠结,她不排斥他的亲近。 可也并不清楚她对燕君闲是什么样的情感。 尚容欢到底还是选择了银针解药,看着燕君闲的脸,轻声道:“王爷,这种针法虽然有些伤身,但我会给你调理好的,很快就会恢复好。”伤身总比伤心要好啊。 情爱应水到渠成,她和他之间不能如前世那般糊里糊涂的了。 若他对自己只是一种责任,那现在这种距离刚好。 待燕君闲满身疲倦的沉沉睡去,尚容欢也累的一头的汗。 抬袖擦时间,寝宫门外传来了阿罗的声音:“主子,宫里芦内侍来了。” 尚容欢的眸里滑过一抹凌厉,给燕君闲盖好了被子,随之走了出去。 芦内侍并未进来,习惯性的揣着手站在门外的台阶下。 见她出来了,脸上顿时带着习惯性的笑意,“奴见过燕王妃。” 尚容欢明知故问,“芦内侍深夜前来闲阳宫,父皇可是有什么吩咐?” “陛下宣燕王和王妃过去一趟。” 尚容欢一点都不意外,其实已经猜到了,估计不知蜀公主和安王俩人定攀扯上他们了。 果然,一进燕天大殿,帝后都 在。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蜀王竟然也在,不过他的面色青白交错的,没有了平时的温文。 他和尚容欢是前后脚进来的。 安王跪在帝后的长案前,而蜀公主则满面寒霜的挨着蜀王坐在下首位置上,脸上还有一块儿红了。 两个人头发都有些凌乱,尤其是安王的衣衫竟然是破烂的,让人看的只想发笑。 蜀公主一见到尚容欢进来,腾地一下站起身,情绪十分激动,“尚容欢……” “坐下!”蜀王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握住妹妹的手臂硬生生的一把给扯坐回了椅子里。 尚容欢却从容不迫的走到了跪着的安王旁边,对着帝后行了一礼,“臣媳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看到她这么泰然自若的模样,皇帝面色愈发沉冷,“燕王呢?” 尚容欢神色镇定,不紧不慢的道:“禀父皇,燕王今晚陪着蜀王饮酒一时贪杯了些,回去后就已经睡下了,怎么叫都不醒。” 蜀公主的情绪十分激动,腾地一下站起身,怒不可遏的道:“你胡说,他一直在我那里,怎么可能在你宫里睡觉?” 尚容欢登时面沉似水,“公主还请慎言,你不要颜面,我家燕王还要清誉!” “你闭嘴,丢人现眼的还不够吗?”蜀王感觉这次真的是脸面全 无了,感觉自己的脸被这个妹妹拿到脚底下踩一般难堪。 蜀公主尖声道:“我是被人算计了,皇兄不是该给我讨公道的吗?为何一再的训斥我?” 蜀王被妹妹气了个倒仰,他就是在为她讨公道,不然他坐在这里做什么? 让人看笑话吗? “燕帝,无论如何,还请燕帝给本王一个说法,当初我们可是已经定好了端王,就差明日的一道旨意了!” 南蜀岂能不知大燕为数不多的几位王爷的真实情况? 未婚的这几位,只有端王最为出色,而且还深的永泰帝的宠爱。 将来这储位十有八。九会落在端王的头上。 那他南蜀的公主就是未来的燕后,于大燕和南蜀可以说是最好的,也是稳固双方关系的一个基石。 他南蜀最为尊贵的公主过来可不是为了嫁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的。 跪在地上的安王被人这般毫不留情的嫌弃,更加满腹怨气,“父皇,儿臣也不要娶南蜀的母夜叉!” “放肆!” “住嘴!” “燕承安!” 蜀王兄妹和永泰帝几乎同时出声,均是满面怒意的看着安王。 蜀王面色一下难看起来:“安王这是说我南蜀金尊玉贵的公主是母夜叉?” 蜀公主怒声道:“你个下贱胚子窝囊废说谁母夜叉呢?” 永 泰帝黑脸:“放肆!”他的儿子再不济也是他的种,当着他的面骂他儿子和骂自己有什么区别,南蜀公主太嚣张了。 皇后连忙开口打圆场,“飞瑶公主气头上也不兴口不择言的,安王他虽资质不如几个兄弟,但他也是实实在在的龙子凤孙啊,现在这种情况跟互相言语伤害解决不了问题的。” 众人都相看两厌的互相瞪了一眼暂时熄火。 可皇后却将矛头对准了老神在在的尚容欢,“燕王妃,本后虽然不是很了解蜀公主,但相信她不会当着陛下与本后的面无的放矢的,你说实话,燕王之前到底在哪里?可有人证?” 尚容欢原本正在看狗咬狗,此时听了,不卑不亢的抬起眼眸,平静的看着皇后道:“本王妃也不是随便信口开河之人,我家王爷在二更回去之后,是本王妃亲自熬了醒酒汤,然后才服侍他睡下的。” 她不卑不亢,说的和真的似的,让人丝毫看不出她是胡诌的。 可内情到底如何,蜀公主却是一清二楚,她怒瞪着尚容欢,“你胡说八道,谁能证明你说的这些?陛下和皇后来我玉琼宫之前,是你亲自带着燕王离开的!” 说着,她愤愤的一指安王,“最可恶的是这个上不得台面的男人也是你放到本公主榻上的。” 第164章 倒赔也要成全妹妹 安王听着蜀公主那句句贬低他的话是愤怒,可随之侧仰着头看向尚容欢。 他恍惚记得有人敲晕了他,真的是尚容欢害的他? 尚容欢冷笑了声,“蜀公主怕是癔症了吧?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你之前就不顾脸面的表情我家燕王,如今又这么不顾体面的攀扯我们夫妻,请问蜀公主,何人证明你说的这一切?” 蜀公主一时哑在原地,脑中飞速的权衡起来,如果她把七公主给拎出来,万一那蠢货再说漏了,那…… “够了!”蜀王当即低喝一声,看着阴沉着脸的永泰帝道:“陛下,发生了这种事都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不知陛下如何打算。” 他现在憋着一股火,就是想先听听永泰帝的打算。 若是永泰帝真的打算将自己的皇妹许配给安王这个草包,他宁愿将人带回去。 可是蜀公主却是不领情,尖声接话道:“燕王已经上过我的床榻了,我就是燕王的女人了,反正安王是后来被人给送过来的,休要赖上本公主。” 永泰帝听的龙颜大怒,一拍面前的长案:“荒唐,朕看到的是你与安王……” 永泰帝顿了下,将那说不出口的话, 重新组织了一下沉声道:“真亲眼所见,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染指了他一个儿子还不够,还想染指他的长子? 蜀帝到底是怎么教养的女儿,竟然这般恬不知耻。 蜀王一听不愿意了,感情永泰帝还真打算让自己的皇妹配他的烂瓜? 想的美! “燕帝陛下,您这是何意?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 永泰帝眼神阴阴的,他一直当自己的三儿子是坨烂泥废物,可自己这么想没什么。 别人这么认为那就不行了,“是说好的,可现在米已成炊,木已成舟,想来这也是他们两个人的天定缘分,我们只能成全了他们!” 蜀王闻言顿时难以淡定下去了,一下站起身,“本王不同意,若是如此,本王愿意带着皇妹回国,我们的联姻就此作罢!” 蜀公主一听当即骄傲的一仰头,“没错,若是本公主不嫁燕王,那本公主就回国去,你们大燕其他王爷,本公主一个也没看上,休想葬送本公主的一生。” 永泰帝原本只是五分怒,此时听了蜀王兄妹的话,怒火蹭蹭蹭的往上窜了八分。 “蜀王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这件事可就闹大了。 我们燕、蜀两国必然会沦为天下的笑柄,况且……” 永泰帝顿了下,声音低沉缓缓的道:“况且蜀公主已然和我大燕安王有了肌肤之亲乃是事实…… 就是蜀王带着飞瑶公主回去了,她的清誉名声已毁,恐怕以后也配不到好男儿了……” 蜀王听的心中怒不可遏,他的本意是按照之前定好的将皇妹赐婚给端王而已。 可永泰帝这是没的商量,意思是将错就错,而且还威胁他? 蜀王的气息粗重起来,强压怒火,“燕帝若是如此说,本王就是养皇妹一辈子又如何?” 永泰帝和蜀王两个人目光均是森寒的相互对视着,整个大殿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皇后看着尚容欢低眉垂眼的站在那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眼神一闪。 她不介意顺手帮蜀公主一把,越乱越好。 “陛下息怒,蜀王也莫要动气,原本是结两性之好的好事,发展成这样,大家都不想的。 现在我们首要的还是想出一个妥帖的两全其美的法子才是正经的……” 两人闻言都别开眼,等着皇后继续, 皇后叹息了声道:“燕王牵涉其中,有着不可推卸的责 任,若是他行为检点些,想来也就没有这么多的事了。” 尚容欢心里冷笑了声,神色却是淡淡的:“王爷奉命招待蜀王,礼遇有加,做事更是沉稳妥帖,他更是出了名的对女子敬而远之不假辞色。 请问皇后娘娘,他怎么就不检点了?他如此正直坦荡的,尽心尽力的为父皇做事,可还要被这般诋毁和诬赖。 那么皇后言外之意是说父皇用人不当吗?皇后若是调节不了还不如不说,如此一来置陛下于何地?” 皇后心下跳了跳,暗骂尚容欢一句,连忙解释,“陛下,臣妾不是这意思……” 永泰帝闻言顿时横了皇后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后宫本就归你掌管的,发生了这种事,你难辞其咎。” 皇后怎么也没有想到尚容欢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让皇上将矛头对准了她。 心里将尚容欢骂了个狗血临头,她这才敲打两天,这小贱人就敢公然和她对着干了。 皇后压下恨怒,当即起身请罪,“臣妾知错,臣妾无能,陛下息怒,如此,燕王妃心思缜密,足智多谋,不如让燕王妃说说眼下如何才妥善。” 皇帝沉沉的哼了声,不悦的挥挥 手,“皇后先坐下吧。” 现在不是计较皇后的时候。 他别提多后悔了,当初他与蜀帝往来信件里商议的时候,他只想到了蜀公主是嫡出。 可没有想到她这般不堪,这才刚刚来到大燕,就牵扯到了他三个儿子。 “燕王妃,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置两全其美?”永泰帝看着尚容欢的眼神格外的深沉。 蜀王闻言,眼神分外犀利的扫向尚容欢,“燕王妃劝你想好了再说!” 若她说的他不满意,那他无论倒赔也要成全妹妹了。 尚容欢从容的对永泰帝微微一礼,“父皇,可否容臣媳与蜀王出去单独说几句?” “本王与燕王妃有何可说的,燕王妃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与本王说?”蜀王面色不善的看着尚容欢。 当日他看见她,的确被她的气质惊艳了下,可关乎利益的问题,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皇帝听出了尚容欢的言外之意就是出去开导开导蜀王。 永泰帝定定的看着她隐晦的道:“那朕就等着燕王妃这个两全其美的好消息。” 蜀王蹙眉了下,刚要开口。 尚容欢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蜀王殿下,不如出去透透气?” 第165章 自作孽的蜀公主 尚容欢却浅浅一笑,“我燕、蜀两国联姻这件事,想来早已传了出去,可一旦联姻作罢,不止我大燕名誉扫地,南蜀也同样休戚与共,难道蜀王想要沦为天下笑柄,成为别国茶余饭后的笑谈吗。” 蜀王眯了眯眼,起身就往外走去。 “皇兄!”蜀公主面色一紧,就想叫住蜀王。 尚容欢却深深地看了蜀公主一眼,随后对永泰帝颔首了下,走了出去。 “燕王妃非要本王出来,想说什么快说!”蜀王毫不客气的说了句,他现在没有心思与她客套斡旋。 尚容欢的目光四下扫视了眼,用着只有蜀王能听到的声音道:“蜀王爽快,那本王妃也就直言不讳了,如今令妹已然和安王这般了,蜀王觉得还能改变什么呢?” 眼看蜀王要开口,尚容欢抬手打断蜀王,“蜀王别着急,先容我说完也不迟。 蜀王心里很清楚,令妹与安王如今都到了这种地步,不管蜀王心里的算盘打的多响,想要将令妹推给谁都是一厢情愿,落在蜀王身上,这种颜面扫地的事,你愿意吗?” 蜀王顿时目光如炬般盯着尚容欢,“我蜀国公主尊贵不凡,不管做了什么都不过分,这声誉说白了就是一种束缚,若我蜀国不在 乎这种东西呢?” 尚容欢没有想到蜀王会如此,愣了下。 随之蜀王冷冷的哼了声,“燕王妃若是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引火烧身,不如想办法说服燕帝,本王的皇妹就是回国遴选驸马也不会让她嫁给安王那废物。” 尚容欢心里明白蜀王那句“引火烧身”是在提醒她燕王妃的位子保不住。 他竟然威胁自己吗? 尚容欢轻描淡写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若是燕王妃没有什么想说的,那本王就进去了!”蜀王说着转身就要走。 在与尚容欢即将交错而过的瞬间,只听到尚容欢轻飘的一声,“良妃……” 她的声音很轻,仿若一片落叶从耳际飘下般轻忽而过。 可蜀王的身躯骤然一僵,停下了脚步,头缓缓侧转看向她,她身子笔直,一双明明很美的眼眸,此刻显得那般的深沉莫测如子夜。 “燕王妃你是何意?”蜀王的眼眸如黑夜的豹子般锐利森寒了几分,含着浓浓的警惕。 尚容欢也缓缓转头,用着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水雾盈盈的眼眸里满是意味深长,高深莫测,蜀王看不出她到底知道了多少,“燕王妃有话不防直言。” 蜀王和良 妃在御花园里的那一幕其实证明不了什么,尚容欢也不过是在诈蜀王而已。 看到他眼神闪烁,明显他话语里含着试探,想从她这里探出她知道了多少。 “蜀王真的要我说的明白吗?蜀王殿下在你们蜀宫里难道就没有耳朵吗?” 尚容欢看着蜀王的眼神变幻不定的,她顿时灿然一笑,“蜀王放心,我也没想做什么,若不是你皇妹招惹到我,否则我定将自己听到的和看到的都烂在肚子里。 所以,有些话点到为止,有些事也该适可而止,你皇妹想来也让你头疼吧?说起来安王也差不到哪里去,生母已故,他是燕帝之子,这是事实!” 蜀王从来都当女人是锦上添花,不管是智商还要力量与男人相比都是弱者。 女人除了取悦男人,依附男人来生存,没有别的本事。 否则,她们又何来在后宅里争斗的你死我活?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明目张胆的威胁! “有些人自以为很聪明,可殊不知,知道的太多,往往都会死于非命,燕王妃你说呢?”蜀王的眼眸里杀机汹涌。 尚容欢云淡风轻的笑了下,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清冷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逆鳞,别人我不知道 ,但谁若触碰到我的逆鳞,我就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又如何?你觉得本王妃还怕区区一个死于非命吗?” 她脸上的笑意突然一收,“蜀王就算不知道今夜的内情,但也了解自己的皇妹是什么样的性子,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飞瑶公主欺到我的头上,算计我的男人,蜀王觉得本王妃就该忍辱负重忍气吞声吗?我等蜀王的好消息。” 蜀王怔怔的站在原地,耳边仍旧回荡着她那铿锵有力,如削金断玉般的话语。 内心飞速的权衡利弊了片刻,一咬牙,回了大殿。 燕王妃正坐在飞瑶的对面饮茶,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刚刚的锋芒毕露,冷酷霸气。 “皇兄!”蜀公主顿时起身,有些急切的想要上前。 然而蜀王看也没有看自己的皇妹,而是径直走到安王旁边,对永泰帝深深的行了一礼,“刚刚本王一时言语过激,也是因都太突然了,若有失言之处,还请燕帝见谅。” 跪在地上发呆的安王闻言,猛然转头去看蜀王,不,不会是他想的那意思吧。 “皇兄……”蜀公主满眼都是不安,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子。 永泰帝眼神一闪,顿时朗声大笑,“朕能理解,就是……咳,蜀王这 是想通了?” 现在有些话却不能再说了,再将安王这兔崽子贬低下去,蜀王就更窝火了。 蜀王一脸诚恳,“多谢陛下的体谅,如此,那就尽快为皇妹和安王赐婚吧……” 永泰帝顿时抚掌大笑,“好好好,如此一来皆大欢喜哈哈……” “皇兄,你在说什么?谁要嫁给安王?我不同意!”蜀公主气急败坏的尖声道。 安王顿时也腾的一下站起身了,“父皇,儿臣宁愿青灯古佛也不要娶她!” “燕承安,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是拒婚也轮不到你,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敢瞧不上本公主,我呸!” “住嘴!” “闭嘴!” 永泰帝和蜀王同时一声,空旷的大殿都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安王和蜀公主两个人是住嘴了,却如斗鸡般都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对方,若不是场合不对,他们定然再厮杀两回合,将对方给弄死才好。 永泰帝顿时头疼,抬手揉眉心,“燕王妃留下,你们所有人都退下。” 皇后呼吸一滞,她是皇后,皇上说的所有人里不包括自己吧? 片刻,永泰帝听到脚步声远去了,放下手,“燕王妃……” 随之就看到皇后还在,当即满面不悦,“皇后耳朵聋了吗?” 第166章 帝心难测 皇后呼吸一滞,当即赔着笑脸,"陛下有什么话,是臣妾不能听的吗?臣妾是想,等下陛下和臣妾一道回去歇息了……" “回什么回,朕还没说你,你这个皇后是怎么当的?后宫里弄的乌烟瘴气的,你若是没有能力,朕就让敏贵妃帮你分忧!”永泰帝将积存了已久对皇后的不满,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皇后感觉自己突然被狗血淋了头的猝不及防,面色红了白,白了紫的,慌乱的起身请罪,“都是臣妾……” “行了行了行了,退下吧!”永泰帝不耐的一连几声,他实在是听腻了这些无关痛痒的的请罪。 当着尚容欢的面,自己被皇上给了没脸,皇后哪里还敢继续留在这里。 转身往外走,只是看着尚容欢的眼神里再没了往日那悲天悯人的慈母般的眼神。 而是仿若针刺般又利又锐。 尚容欢波澜不惊的站在原地。 “燕王妃,你是如何令蜀王改变心意的?”永泰帝声音温和了几分,让人丝毫看不出他心里的情绪。 尚容欢淡定从容,恭谨有礼的道:“回父皇,臣媳只给蜀王分析了一番利弊,同时也告诉他,安王生母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安王是父皇的儿子!” 永泰帝那双原本阴云弥漫的眼眸里,豁然一 亮,仿若阴云散尽,朗声大笑起来,“好,好,燕王妃这句话深得朕心,安王的生母是什么身份不要紧,要紧的是,他是朕的儿子!” 躲在大殿外,还没有走的皇后听到皇帝畅快的笑声,面容有些扭曲,指甲深陷掌心,看来她是小看了这个小贱人。 “娘娘,有人来了。”邱姑姑急忙提醒道。 皇后也听到了急促而来的脚步声,“走。” 大殿里,随即永泰帝的笑声一止,“容欢啊,那你是如何与蜀王分析利弊的?” 尚容欢太了解永泰帝这种凡事都要掌控在手里的心思了,早就想好了说辞,“臣媳和蜀王说,若是这桩联姻作罢,不止燕、蜀沦为笑柄,也伤了两国之间多年建立的情分,而蜀公主回去后也难嫁人!” 永泰帝龙颜大悦,抚掌大笑起来,“燕王妃好本事哈哈,句句切中要害,好,好,这次朕记你一功……” “父皇谬赞,为父皇分忧是臣媳的本分,就算没有臣媳,父皇君威,威震四海,想来蜀王也会就范的。” 永泰帝听的更是龙心大悦,怎么看尚容欢都觉得顺眼,就这份进退有度的风度,比一般男儿不知强了多少。 就在这时,芦内侍进来禀报,“陛下,燕王来了……” 永泰帝刚刚生出的那 点赞赏,一下就冷静了下来,若桑容欢不是老大的媳妇就好了。 “让他进来。”永泰帝脸上的和悦之色转为了平淡。 燕君闲刚刚醒来没有多久,发现尚容欢被传来了燕天大殿,他哪里放心的下。 顾不上处置阿午匆匆赶来了。 “儿臣见过父皇。” 永泰帝沉沉的一声,“燕王,你可知罪?” 尚容欢心下一跳,“父皇……” 她早就知道帝心难测,可也没有想到她如此不遗余力,仍旧没能扭转皇帝的心思…… “嗯?”永泰帝发出含着威压的一声。 尚容欢知道永泰帝这是不让她开口。 而燕君闲也不着痕迹的给她了一个眼色,随即撩衣襟跪在地上,“儿臣知罪,没有尽好责任,令事情变得复杂,辜负了父皇的信任,请父皇责罚。” 尽管燕君闲认罪的态度良好,可永泰帝的怒火丝毫不减,“你的确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朕将这件事交给你,可你看看如今成了什么局面?嗯?” 最可恨的是一个南蜀的放浪女坏了他所有的大计。 他可以不在乎蜀公主这个女人有多放浪,在乎的只是她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永泰帝的放在桌上的手指不住的捻动着,“惩罚?年关将至,你让朕如何责罚你?” “儿臣惭愧。 ”燕君闲话是这么说,可低垂着的眸子里一派波澜不惊。 并没有为自己有任何的担忧。 永泰帝沉沉的冷哼了一声,“不过好在有你媳妇为斡旋,虽然不尽人意,总算摆平了此事,以后南蜀的对接,你就不要管了,交给安王便可!” 站在一边的尚容欢瞬间了然,原来永泰帝的目的在他最后一句话上! 不过这样很好,以后南蜀有的永泰帝头疼的,如此一来燕君闲彻底摆脱了南蜀这团乱麻中了。 永泰帝名正言顺的达到了目的,便挥退了二人。 只是他却坐在长案之后,久久未动。 高总管堆着一脸笑提醒道:“陛下,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还有几个时辰该早朝了。” 永泰帝缓缓捻动着指腹,“你看燕王妃是小聪明还是大聪明?” 高总管一愣,随即满脸是笑的试探道:“陛下您是担心燕王妃太聪明?” 永泰帝深沉的眼神缩了缩,“朕怀疑她是在隐晦的提醒朕的用意不是安王,恐怕她真正的用意是在告诉朕,不管燕王生母如何,燕王都是朕的儿子!” “她若就事论事说的只是安王还好,若是真正的言外之意是在说燕王,那……” 高总管眼皮跳了下,当即不着痕迹的道:“奴才见识浅薄,斗胆说一 句,奴才觉得燕王妃说的不错啊,不管王爷们的生母是谁,他们都是陛下的龙子!” 永泰帝的眼神转动了片刻,“那个女人如何了?” 高总管暗吸了一口凉气,尽管没有指名道姓,可他在皇帝跟前儿待久了,却是知道皇上问的是谁,他忙收了脸上的笑,正色的道:“回陛下,如常!” 永泰帝捏了下眉心,半晌才一句,“不要让人死了……” 与此同时,尚容欢和燕君闲正走在回闲阳宫的路上。 “王爷……” “你怎么……” 两个人从燕天大殿出来后一直没有说话。 都想开口,却又不知从哪里开口。 此时竟然同时开口了,随后又是一阵沉默。 “你想说什么?” “王爷先说……” 两个人又是同时出声,随即有些诧异的看向对方,随之忍俊不禁的都笑了起来。 “王爷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尚容欢趁机先关心了一句。 燕君闲脸上那如昙花一现的笑霎时收了起来,别开眼,“怎么,要本王赞王妃的医术高超吗?” 尚容欢顿时错愕,她没有那意思好吧,“我就是关心……” “关心?”燕君闲的眼神一下黑冷了几分,将这两个字咬的极重,身上一下多了几分与生俱来的冷漠和拒人于千里之外。 第167章 欲拒还迎 尚容欢一下感觉出了不对,“王爷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难道是怪她坏他好事了? 尚容欢怎么听怎么怀疑他这是欲求不满。 她有证据! 就在她正腹诽的时候,只听燕君闲幽凉的道:“今晚,是你的示警梦告诉了你,我在蜀公主那里的?” 尚容欢在燕君闲面前,几乎不怎么设防的,他不说她都忘记了这个理由,脱口道:“对啊,王爷不用感谢……” 她的话还未说完,燕君闲突然驻足。 尚容欢有些诧异的退回了一步,看向他,她的角度只看到他浓墨而不失精致的侧脸,只是比往日多了几分煞人之意。 随之,燕君闲缓缓地转过身,向她靠了过来。 尚容欢下意识的往后退,“王爷怎,怎么了?” 然而,燕君闲却并未容她退后,而是一把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很紧,也很近。 他声音低哑的缓声道:“已经示警给你了,那么,你为何要等到我中了招之后才出现?嗯?” 尚容欢被他身上的气息所迫,也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压的感觉空气稀薄:“我,我……” “你是想证明你的示警梦是真的,还是意图让本王欠你人情?” 冬夜冰寒,却不及他声音里的寡凉 ,“王爷你误会了,做梦哈,你懂得?有时候会简化很多的东西,人醒来也会忘记很多东西,我也是在晚上的时候,见你迟迟没回才想起来的,好在……” 燕君闲眸光锋锐如霜刀,“那本王是不是该感谢王妃救本王于水深火热了?” 他说话时有冰凉的气息喷在脸上,尚容欢直感觉那凉气直往心里窜,极力的往后仰着身子干笑道:“不,不用了,夫妻一体,我,救王爷等于救我……” 燕君闲看着她的眸里变幻了刹那,伸手扣在她的脑后,缓慢的将她勾向自己。 尚容欢顿时心如擂鼓咚咚咚的狂跳起来。 嗷嗷嗷,他要做什么啊? 尚容欢感觉自己失去了思考能力,紧张起来…… "王妃在怕什么?"燕君闲看着她水盈盈的杏眸浮现着不安的模样,如受惊的麋鹿似的,心中的郁怒一扫而光。 “没……” 燕君闲嘲弄的哼了声,却松开了她,“走吧。” 尚容欢看着前面挺拔的背影,磨了磨牙,这狗男人,不感谢她帮他保住了清白就算了,还吓唬她。 回到闲阳宫的时候,尚容欢见阿午跪在门前,身子笔直,头垂的低低的。 燕君闲仿若没有看到一般,直接进了房里。 尚容欢却没有 走,而是站在阿午旁边轻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王爷是怎么中招的?” 阿午那张平凡的脸上满是无地自容的羞愧,蠕动了下嘴唇才道:“属下不知,属下原本守在玉和宫外头的,被人,被人敲晕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以后警醒着些就是了。”尚容欢说着提步进了屋。 直奔燕君闲的房间,直言道:“有心算无心,只有天天偷盗的贼,没有天天防贼的人,王爷,我们日防不懈很难啊。” “王妃这么说的意思是本王冤枉了他?”燕君闲听到她的声音,解着腰带的手一顿,缓缓转身,冷清而凉薄的道:“本王身边不留无用之人,这点事都能让人钻空子,只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不够。” 说着,他挑眉,眉眼里满是讥嘲,“夜已深,王妃若不是欲拒还迎,那就回去睡吧!” "王爷歇了吧,我回去了。"尚容欢愕了下,转身便走。 这够男人怎么阴晴不定的!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翌日早起,永泰帝怕夜长梦多,安王和蜀公主即将大婚的旨意早早的下达了六宫。 尚容欢送了燕君闲出门后,便对阿罗道:“我猜测着蜀王最多明天就该回国了,免得出什么岔子,你去陪着小世 子吧,我们今晚就回府。” 在这皇宫里一刻也安生不了,简直就是是非之地,她宁愿早早的回去躲上片刻的清净。 阿罗应了一声便走了。 然而,没片刻,就有宫人进来禀报,“德妃娘娘身边的人请王妃去一趟永宁宫。” 尚容欢顿时暗叹了声,看看,这麻烦不是又来了! 一觉醒来,儿媳妇飞了,德妃一大早上听到这个堪比晴天霹雳的消息当场大发雷霆的摔出了一地的狼藉。 永宁宫的宫人跪了一地,个个吓得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尚容欢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她心里明镜似的,定是儿子少了一大助力而发泄罢了。 她面上却是平静,道:“容欢见过德妃娘娘。” 德妃面色有些狰狞,尖喝一声:“跪下!” 尚容欢一脸的茫然,“不知容欢做错了什么,让德妃娘娘对容欢发这么大的火?” 德妃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尚容欢,你好恶毒的心思,竟然敢坏本宫的好事?你该死!” 尚容欢顿时面罩寒霜,“还请德妃娘娘明示,容欢自问没有触怒德妃娘娘的地方,何来的恶毒?” 德妃猛然抬头,眼白都染上的血丝,“贱人,你还敢装 糊涂?我儿与蜀公主的婚事已然板上钉钉了,若不是你从中作梗,岂会出现这种变故? 别当本宫不知道你的那点子龌龊心思,你得不到的,也不想让别人得到我儿是吧?” 尚容欢被气笑了,“德妃娘娘当你儿子是宝,可在我眼中连根狗尾巴草都不如,德妃娘娘想多了。。” “你说什么?尚容欢,你再给本宫说一遍!”德妃声音尖利,一双眼睛恨不得将尚容欢戳出两个窟窿来。 “德妃娘娘若是单纯的就是想找人撒气的,那抱歉,容欢很忙,没空奉陪!”尚容欢说着转身就想走。 “想走?本宫就看没有本宫的命令,你如何走出永宁宫的大门!”德妃声音沉沉的一声。 霎时,门口的宫人呼啦一下站了起来,将门口堵了一个严实。 尚容欢面色陡然一冷,转过身,“德妃娘娘若是有任何的不满,可以找陛下去,这件事是皇上下的旨意,德妃娘娘为难我算什么?” “尚容欢,你休要狡辩,你当本宫不知内情是不是?”德妃气息急促且粗重,“你装的再无辜,就以为能骗过本宫了?若不是你,安王那个贱种岂会捡到这么大的便宜?你敢说这不是你的手笔吗?本宫真是小看了你!” 第168章 杀心 尚容欢目光冷冷的看着德妃那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德妃真的不知蜀公主的心思吗?” “你少来推卸责任,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公主,在我燕宫里,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德妃声音尖利的一句。 尚容欢挑眉,“看来无论我说什么,德妃娘娘都不会信的,既然如此,那德妃娘娘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尚容欢轻蔑的一笑,袖子里的手腕翻转,双手指间已然多了几枚钢针。 不过几个没什么功夫的宫人,还不至于困住她。 既然与德妃之间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她也不再客气了。 就在这时,宫人身后传来了一道温雅的声音,“这都在做什么?” 德妃闻声,面色一紧,她以前就和儿子端王商议过,这个女人不为她们所用,那就除之后快。 可儿子却一再的阻拦,还说但凡有点希望能拉拢就拉拢。 然而,儿子几次因她受伤,她顾忌着颜面,同时又怕皇上知道,所以一直隐忍不发,现在看来,这个女人更是留不得,早就打定主意的德妃随之委坐在地上。 帕子掩在眼中的阴狠之色,啜泣着声音道:“燕王妃,你为什么要如此咄咄逼人,欺 人太甚?破坏了我彻儿的婚事,还要跑来本宫这里耀武扬威?” 宫人们收到德妃的眼色后,及时的呼啦一下让开了门口。 尚容欢满是惊讶,不敢相信德妃竟然还有这种颠倒黑白的本事…… 燕云彻身披鹤麾,身穿一袭月白长袍站在台阶下,看到尚容欢站在门口,风度翩翩。 他那温润的眸里闪过一抹惊讶。 同时听到母妃的话,他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德妃一眼看到儿子,顿时眼泪刷刷的往下落,“彻儿,你可算是来了,这个女人一朝得势,你看看,就来欺负母妃,母妃快要被她给气死了……” 燕云彻抢步上前扶起自己的母妃,“母妃,快起来,地上凉。” 他那与当今如出一辙的眼神阴沉带着恨意,“尚容欢!” 尚容欢顿时面带鄙夷,冷嗤一声,道:“德妃娘娘这变脸速度之快令容欢叹为观止! 这颠倒黑白的功夫高深到登峰造极,容欢领教了,只是…… 德妃娘娘要想拿此时拿捏容欢还不够,在来永宁宫的时候,容欢已然让我的丫头去禀了陛下。 想来陛下很快就会过来了,不过德妃娘娘尽管放心,容欢会帮娘娘说出心中的愤懑的!” 德妃和端王齐齐的面色一变。 这个贱人,竟然这么狡诈,竟然还去请了皇上? 德妃先看向儿子。 母子俩默契,目光一触便知心中所想,确定尚容欢身边的丫头没来。 德妃心中一下慌乱起来,若让皇上知道她心存了不满和怨气,那她这些年付出的心血和努力以及形象都将崩塌。 德妃满眼都是恨怒的瞪着尚容欢,“你好大的胆子……” “尚容欢,你这是在威胁本殿和母妃了?”端王的声音里格外的森冷。 尚容欢却是轻描淡写的笑了下,“果然是有其母就有其子,感情思维都是贯通的啊! 为何你们总要以己度人呢?这年月好人真是难做!容欢这可是帮着德妃娘娘说出心里的委屈啊……” 其实她是胡诌诓骗德妃母子的,皇帝怎么可能是她想请就能请动的? “你个贱人,气,气死我了……”德妃怒目切齿的捂着心口,对尚容欢深恶痛绝。 “滚,你滚!”德妃手指着门口,“滚!” 尚容欢面带浅笑,微微一福身,“容欢告退。” “你,你看看,看看这贱人,她,她这是有恃无恐啊呜呜呜……”德妃摇摇欲坠的说完,气极的捂脸哭了起来。 “母妃,母妃,您别生气,和她生气,您犯不上……” 端王一边劝着一边将母妃扶到了椅子里坐下,随之吩咐宫人,“去端些参汤来,另外再去请御医来。” “请什么御医,那贱人巴不得把我气吐血才高兴呢,本宫偏不如她的愿。”德妃满是痛恨,随即看着端王道:“这回你看到了,这个贱人留不得了吧?” 端王立即拧眉挥手,“快去请御医。” 德妃刚要发怒,泪眼对上儿子的眼神,将阻止的话吞了回去。 他端着参汤亲口喂了母妃两汤匙,这才放在了一边,“母妃息怒,您动这么大的气做什么?这个蜀公主本就不是什么安生的,以后就是成了我的王妃,您更塞心! 与其如此,何不让父皇多怜惜我们一些,也许给我们的更多,不要忘记,我们的目标,有实力和势力固然好,但不是绝对……” 德妃听了儿子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语后,有些不解,"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是壮大了安王这贱种?" 燕云彻微微一笑,“母妃您想,安王能降不住蜀公主吗? 他无根无蒂,多了这个远水解不了近渴的势力,起到的作用可以说微不足道! 况且,儿子 自会让安王为儿子所用的,这母妃您放心就好了……” 德妃顿如拨云散雾般豁然开朗起来,随即拧眉,“那尚容欢……” 燕云彻的眼神里闪过一抹阴霾,“母妃您不必担心,儿子自有主意。” 这不还是舍不得,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最是清楚,他若一旦生出什么念头,那便是志在必得,誓不罢休的执念,却被他很好的掩藏在他温文尔雅的外表之下。 德妃心里暗怒,这个贱人,敢勾引自己的儿子? 看来她真留不得,但她也只能暗中去做了,否则母子失和不得当了。 “父皇可能要来了……”燕云彻提醒道。 德妃当即声音显得柔弱起来,“扶本宫回寝殿休息一会儿吧,本宫突然心痛不止……” …… 与此同时,尚容欢还没有回到闲阳宫,远远的就见阿罗正四下张望,像是在等自己。 尚容欢心里咯噔了下,匆匆走去,不等到近前便问:“不是让你陪着淳儿去吗?你怎么回来了……” 阿罗快言快语,“我找了一圈儿没找到小世子,后来听说南蜀的小殿下与小郡主要出宫去玩,小世子请示了皇上,皇上就应允了。” 尚容欢抿了下嘴角:“王爷呢?” 第169章 失踪…… “这……奴婢不知,主子,您不放心小世子吗?”阿罗看她眉头紧锁的,忍不住问道。 她放心就怪了,“淳儿他们都那么小,宫外人多眼杂的,咱们这边就青墨和青松二人,若是出点问题,那就是他们的责任。” 阿罗觉得自家主子太过小心了,她一个人从小就在村儿里跑,也没什么,况且跟着小世子他们的人可不少。 不过她也知道小世子等人身份贵重,自是和她这个粗野的丫头不同。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等看吧,希望我是杞人忧天了,走吧回宫。” 若是以前她还真觉得没什么,凡是大咧咧的,可现在,她却不得不小心。 可尚容欢的话音才将将落下,就见阿罗顿时一脸警惕的将她挡在了身后。 随之便是手掌实实在在拍在脸上发出的一声脆响。 阿罗纹张着手臂,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好像打在别人脸上般面不改色。 尚容欢转过头的瞬间,正好看到蜀公主的手已然落下了,只是她满身都是气势汹汹:“尚容欢你毁我一生,我要杀了你!” 眼看着阿罗的半张脸高高肿起来来,尚容欢勃然大怒,“公主 瑶你有病是不是?” 蜀公主怒火丝毫不减,眼见阿罗不让开,她凶神恶煞着扬手又对阿罗的脸挥了过来。 尚容欢推开阿罗扬手就握住了蜀公主的手腕,一扯一错间松开了公主瑶的手。 蜀公主只觉得钻心的疼痛席卷全身,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 抱着手臂躺在地上惨呼不止起来。 她身边的宫侍顿时疾呼公主。 尚容欢的眸光里一片冰冷无情:“我给你脸了,竟然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敢动我的人?” 尚容欢虽不懂武功,可她却掌握着人体结构和骨骼结构。 无需用多大的力气,能轻易的错开人的骨缝一些,这种痛足以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气的。 蜀公主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彻骨的痛令她满头大汗,心中恨意奔腾。 那张艳美的小脸儿惨白如纸,咬牙怒骂,“贱人,我要杀了你,你毁我人生,还如此强横跋扈,本公主从未被人这么算计过……” 尚容欢眼底仿佛结了冰,冷声道:“追根究底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蜀公主,今日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若你再敢跑我面前张牙舞爪,我剁了你的爪子!” 那双足以令人妒忌的眼眸里布满了森寒,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威压扑面而来,蜀公主心下倏然一颤。 目送着尚容欢的背影,她恨意滔天,“尚容欢!” 这几个字,蜀公主几乎是从齿缝里磨碾而出的。 尚容欢顾不上理会蜀公主,回到闲阳宫看着阿罗红肿带着指印的半张脸,让宫人找了药膏给她涂抹。 阿罗憨笑着:“没事的,不疼,我皮糙肉厚。” 尚容欢黑了脸道:“你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想要躲开不难吧,为何还老实的等着挨打?” 阿罗心里一片滚烫,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掏心掏肺的为自己。 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其他的主子对下人,无不是呼来喝去,要么就是颐指气使。 可是主子却从来都没有当她是奴婢,当初她就说她需要的是可以将后背完全给对方的人。 果然,她说到做到,从来都是真心以待她的。 阿罗鼻子发酸,却嘿嘿笑着道:“主子和我祖母似的对我一样好……” 尚容欢翻了她一眼,涂抹的手用力按压了下,“谁和你笑呢?” 阿罗却痛感实在不怎么高,咧嘴笑…… “我知道你的顾 虑,蜀公主身份高贵,可本王妃的身份也不低,有什么事我来担着,你忘了我和你说的了吗?” 阿罗敷衍的点头,“知道了……” 主子如此为她,她却宁愿受点皮肉之苦,也不会给主子惹麻烦。 然而。 在下半晌的时候,轻松却匆匆回了闲阳宫,“王妃,小世子不见了。” 正在消食的尚容欢闻言顿时双眸一厉,“怎么不见的,快说!” 如今尚容欢听不得这个,心下狂跳,面色难看。 青松当即跪在了地上,“属下该死!” “说重点!”尚容欢声音沉寒似冰,简直怕什么来什么。 青松咬牙,“是,当时小世子与南蜀的小殿下们正在看吐火等热闹。 而我与青墨两个人明明已经格外警惕了,可是街上的人多拥挤,又突然发生了打架的事,只一晃眼的功夫,咱们小世子就……就没影了。” 尚容欢心急火燎的往外走:“通知王爷了没有?” “青墨去禀王爷了,属下来禀王妃。”青松紧跟其后的道。 这边。 燕君闲正在与皇帝和蜀王一同议事。 收到青墨的消息后他,他的眸里翻涌起风暴,转而回来禀了永泰帝。 永 泰帝顿时一拍案几,“都是些废物,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他还是很喜欢这个皇长孙的,齐王世子毁了,永泰帝当然不希望燕王世子再出什么岔子,急声吩咐:"令京都卫跟着一同寻找。" 蜀王当即急急的问道:“那我南蜀的……” “他们已经被送回到玉和宫了!”燕君闲随口回了句,转而对永泰帝道:“父皇,儿臣先去找人。” 永泰帝顿时沉着脸挥手,“快去,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燕君闲称谢了一声,阔步走了出去。 往宫外走的路上,他低沉的命令道:“先去通知京都卫,令他们暂且严查出城人员! 以防不备,还得做两手准备,你稍后就给昼、夜传消息,让他们密查,不要暴露自己。 你和昼、夜说,就是将整个燕京翻过来,必须找到小世子,本王看到底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本王的儿子。” 最好,只是虚惊一场…… 青墨应了一声,带着人匆匆而去。 只是,在燕君闲即将要出宫的时候,听到从另一条宫道上传来一声痛呼,“啊……” “主子,你慢点。” 燕君闲转头看去,见尚容欢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 第170章 戏精小淳儿 他面色一变脚尖一转,只余一道残影般掠了过去。 尚容欢的手掌发麻,顾不上疼痛,被扶了起来,“快……” 才开口,一眼看到扶着自己的人竟然是燕君闲。 顿时喉咙一梗,“王爷,淳儿他……” 燕君闲眼看着她红了眼圈,想来在路上的时候急哭了。 心下一软,牵了她的手提步,温和了声音,“别急,儿子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尚容欢听到他的话莫名的安心了两分。 从重生以来,她都感觉自己是一个人单打独斗,生怕自己在意的人发生什么意外,这都证明着她的无能。 她眨了眨即将逼出来的眼泪,吸了吸鼻子,“嗯……” 只这么一声,尚容欢回握住燕君闲的手,他手心里的温热仿佛直窜心尖儿。 她又紧了紧,好像生怕他会松开她的手。 尽管燕君闲心中也焦急,可她难得生出来的依赖,让他一下多了几分保护欲。 此时街头仍是人头攒动,说说笑笑,一派热闹和谐景象。 整个天下来说,大燕也是屈指可数排得上名号的。 就燕京都城占地面积辽阔,住着足有近百万的人口,想要一时之间从中寻找一人, 犹如大海捞针。 随着已入黄昏仍旧没有淳儿的消息,尚容欢站在逐渐空旷的街头,感觉头顶笼罩着浓重的阴霾。 她双拳紧握,双眼已经起了一层红血丝,她提步便走。 随之手臂一紧,燕君闲低哑的声音随之而起,“你要去哪里?” “齐王,我要去齐王府,齐王妃因榛儿的事,一直针对我,多半她脱不了关系。”尚容欢咬着牙根道。 燕君闲蹙眉,“我已经让人查过了,并不在齐王府。” 尚容欢猛然看向他,“就算不在齐王府,齐王妃也一定会知道一些,不管用什么样的法子,我都会撬开她的嘴!” “容欢,你冷静点……”燕君闲抬手捉着她的双臂理智的道。 尚容欢看着他那平静的双眸,倏然失去了理智,一把推开他的手,红着眼吼道:“我如何冷静?我的儿子到现在没有找到,好像凭空消失了! 不知他现在有没有受苦,有没有害怕,有没有受伤…… 你要我这个当母妃的如何冷静?他还不到五岁啊! 都是南蜀,不,不,是我,都是我这个做母妃的没有保护好他! 没有照顾好他,是我这个母妃没用,是我废物… …” 说着说着她泪流满面,哽咽的再难说出一个字,想到儿子前世所受的苦,尚容欢心如刀割。 下一瞬,燕君闲紧紧地将她拥在了怀中:“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要是有错也是我这个做父王的错,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随之燕君闲心里一动,闻声安慰道:“容欢你不是会做示警的梦吗?你想,若是淳儿会遭遇到什么危险,你早就梦到了是不是?” 尚容欢有苦说不出,越发的泪雨滂沱,握拳捶打他的心口,“是,都是你的错,我的淳儿才四岁多,父皇在说出让淳儿陪着南蜀的小皇子他们时,你为何不阻止,不拒绝……” 燕君闲轻轻抚了下她的后背,“我能明白你心里的焦灼,可是容欢,淳儿他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啊,他在享受这份尊荣的同时也要承担着相应的责任和危险。” “我不听你的这些大道理,你就让我去吧……”尚容欢的声音带了几分哀求。 燕君闲看着她通红的满是泪水的双眼,眸里多了几分柔情,道:“如果你依旧找不到呢?你可想过后果?” “我不在乎后果,任何后果我都愿意一人承担。”尚容 欢声音坚定而决绝的道。 燕君闲轻叹了声,“难道你不相信我吗?我向你保证,就是掘地三尺,也会找到淳儿好不好?你也跟着找了这么久,现在回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尚容欢摇着头抬起眼,泪眼婆娑的仔细望着他…… “相信我……”燕君闲说着将她按进了怀中。 片刻,他对着尚容欢的后颈敲了下,怀里的人信任的,身子软软的伏在他的怀里。燕君闲将她横抱而起,垂眸定定的看着她,直到阿罗匆匆过来,他才低沉的道:“送你主子回府,仔细照顾她。” 阿罗应了一声,轻松的从燕君闲的手里接过尚容欢,大步往燕王府走去。 燕君闲一直目送着尚容欢主仆的身影与黄昏融为一体再也听不到半点脚步声后,他眯了眯眼眸,当即沉声道:“出来。” 一名黑衣人仿若凭空出现一般,无声的出现在了他的脚前,单膝触地。 这个黑衣人是昼临时派过来听他吩咐的,而且不止一人。 燕君闲的目光依旧目视着尚容欢离开的方向,声音轻飘如风,“立即命留在齐王府的暗棋,再次查探一遍!” 黑衣人离开后,燕君闲又一次 的开口道:“去查探安王府,看他是否在府中,以及查清他这一两天的动向,本王要事无巨细,必要时,可以用手段逼他身边的人说出实话。” …… 与此同时,一处破旧的民宅里。 小淳儿被人绑的分外结实,倒在破木板榻上。 他那黑白分明的双眼却盯着站在窗口处的人。 良久,见他也没有动,小淳儿顿时弱弱的出声道:“我好渴啊……” 窗前的人却充耳不闻,丝毫没有理会小淳儿的意思。 小淳儿也不气馁,他竟然想起了姨母平日里那娇弱的模样,福至心灵的,他的声音又虚弱了几分,“我的心口好痛啊,我是不是快死了?你就松开我好不好?我就是个小孩子,也跑不掉,也跑不动……” 就在这时,一人小跑着走了进来,走到他身边小声道:“燕王和燕王妃分开了,不过,燕王妃被燕王敲晕了……” 窗口的人眼神儿顿时露出一抹阴狠之色,压着声音阴阴的道:“那就想法子给燕王妃送消息,告诉她,想见她儿子,那她就一个人过来。” 小淳儿隐约听到了两个音节,倏然张大了双眸,这声音怎么听着熟悉呢? 第171章 交换人质 待那人一走,窗口的人又矗立了片刻,听不到身后有什么声音了,不由狐疑的转过来了。 他蒙着面巾,露在外面的双眼里多了几分踌躇,随之走到木榻前,看到榻上的孩子虚弱极了。 顿时眉头一拧,拍了拍孩子肉嘟嘟的小脸儿。 小淳儿掀开了有些沉重的眼皮,声音虚弱,“好痛,好饿……” 那人眼神变了几变,连忙快速的给他松绑。 “小子?小子!” 那人故意细着声音唤了两声,见小淳儿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跳了跳。 到底孩子太小,可能是受到了惊吓。 他绑了人,可不是为了要他命的。 当即气咻咻的起身走了出去。 然而就在他出去后片刻,小淳儿顿时张开了双眼,眼神漆黑灵活,哪里有半分虚弱的模样? 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随即他下了地。 因为被绑着的时间久,腿脚有些发软,孩子一下趴在了地上。 孩子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感觉腿脚都好像有些不像是自己的那般,脚底都轻飘飘的。 顾不得这些,小淳儿蹑手蹑脚的向门口走去。 看到外面没有人,他撒腿便跑。 破败的大门就在眼前,小淳儿心跳加速,双眼明 亮,又是紧张又是激动。 他马上就能逃出去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到了大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气急败坏的低咒声,“臭小子,竟敢骗我?果然跟你爹一样狡诈。” 小淳儿心下一紧,面露惊慌的转头,随之他的小身子被人提起夹在了腋下,快步往回走去。 “放开我,放开我……”小淳儿大声的喊道,挣扎着小身子,双手不住捶打着那人试图挣脱开。 然而,他感觉自己太弱小了,小拳头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给对方造不成任何伤害。 他从没有这一刻希望自己快快长大,若是他如父王那般,就能跑出去了。 “砰——” 那人粗暴的将他扔回了床榻上。 小淳儿被摔的七荤八素,晕头转向的,待稍稍缓过来一些他怒极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安皇叔!” 那人眼神满是凶狠,随之拉开了脸上的面巾,阴阴的道:“就算你知道了我是谁又如何?兔崽子,差点让你骗过去,竟敢和我玩花样,要怪,只怪你爹娘他们做事太绝。” 小淳儿站起身,挺着胸脯,满是气愤的道:“父王和母妃又没有招惹安皇叔,安皇叔为何总是和他们过不去?” 这句话一下刺激到了燕承安,他面容一下就扭曲起来,一把将淳儿拎到眼前,捉着他的双臂用力摇晃着怒吼道:“没有招惹我?你还敢说他们没有招惹我?” “臭小子,你懂什么?你这种什么都拥有的臭小子懂什么? 明月她是我这世上唯一珍惜的人,可怜的她却被你娘亲给藏起来了,说不定她现在正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呢,你还敢说你爹娘没有招惹我?” 燕承安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疯癫样令小淳儿只觉毛骨悚然,他吓坏了,颤着声音道:“安,安皇叔,你,你好可怕……” “我可怕哈哈……”燕承安满面扭曲到狰狞,一把捏住了小淳儿那纤细的脖子,他恶狠狠的道:“是你们,都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把我变成这么可怕的样子!” “我心爱的女人救了你父王,可你父王夺我心爱的女人却又不珍惜她,他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父债子偿!” 燕承安神情癫狂,双手大力晃着淳儿的小身子怒吼“你该死,都看我好欺负是不是,都想踩我一脚?” 燕承安心神有些混乱,面前小淳儿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嫡兄闵太子的脸。 嫡兄闵太子那猖狂的大 笑声在脑中仿佛放大到了极致,带着回音…… “贱种,吃,给我吃了它,这可是新鲜的哈哈……” 而两名内侍按着他的头,强迫他吃马粪,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能为力,整张脸被按进了马粪堆里,嘴里,口鼻全都是…… 随之是轰然的大笑声…… “死,你们都给我去死……”燕承安眼神空洞,面目狰狞,话语机械的道,“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小淳儿只觉得自己如同一只破败得布偶般,眼前模糊,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仿佛能震破了他的耳膜。 “皇,皇叔,我,我想吐……”小淳儿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之后,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喷了一下巴的污秽物,极度癫狂中的燕承安愣了愣,醒过了神,眼神里闪过一抹慌乱。 随即一把推开了小淳儿。 小淳儿没有站稳摔倒,头磕到了榻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燕承安面色一变,顿时上前一步想要查看小淳儿的状况。 不管怎么说面前这个孩子也是自己的侄儿,他也只想逼迫尚容欢就范而已,他并没有打算伤害他。 “燕承安!”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女子含着惊怒交加的尖喝在身后响起。 尚容 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儿子的头上晕过去的画面。 面色大骇,心中又惊又痛,抢步就要上前:“你还有人性吗?淳儿他还是个孩子!” 燕承安身子一僵,猛然转头,眼看尚容欢就到了近前,当即慌乱的一把提起了小淳儿,“别过来啊,你再向前一步,我若紧张手抖,真不知会不会拧断了小淳儿的脖子呢。” 尚容欢怕儿子受到更大的伤害,不得不停下脚步,又急又怒。 “燕承安你是不是有病?你有事找我们就是,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手段?淳儿还这么小,你总是吓淳儿做什么?你可是他的亲皇叔啊,你还是人吗?” 燕承安双眼凶狠,“少废话,把明月给我,我就放了淳儿,否则,休怪我无情!” 尚容欢气的浑身颤抖,“我说过,我不知道尚明月在哪里,我也在找她……” 随之,尚容欢面色冷厉,“燕承安,我问你,到底是谁告诉你尚明月在我手里的?你凭什么一直认为她是被我藏起来了?” “尚容欢,你少攀扯别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妒忌明月,你这恶毒的女人,别在废话,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到底交不交出明月!” 第172章 暴怒的容欢 尚容欢剁了燕承安的心都有,“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拿什么交给你?” 燕承安顿时狞笑了起来,“看来皇嫂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留情了。”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兴奋而又残忍的笑意,握着淳儿脖颈的手指逐渐收拢。 “燕承安!”尚容欢大喝一声,心中生出恐慌,面上却是狠戾如刀,“若我淳儿有个好歹,我定让你……” “让我什么?我既然这么做了,还在乎生死?哈哈……”燕承安有恃无恐般带着嘲弄的笑了起来,“再问你啊……” 就在燕承安的话还未说完时,两枚棋子追风逐月般先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直奔燕承安的手腕。 燕承安只感觉手腕传来一阵痛麻,本能的松开了淳儿。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随之他眼前一花,怀里就是一空。 等他再看的时候,尚容欢已经将小淳儿夺走了,连忙往后退去。 “淳儿,淳儿,你不要吓母妃……”尚容欢的声音颤抖的有些破碎。 想给儿子把脉,可她的手都是颤抖的,心里自责到无以复加,泪水汹涌而出,她将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燕承安面容扭曲 ,上前要去抢淳儿,“你敢……” 就在他还未挨到淳儿的衣角时…… 眼前有道人影一晃,还不待燕承安看清楚是谁时,便被来人一脚踹飞了出去。 “啊——”燕承安惨叫一声。 他的身子重重的摔在破榻上,木榻碎裂,他被掩埋在碎木屑中,弥漫而起的厚重的尘土将他淹没其中。 燕君闲一身萧杀的站在他的面前,眸光冰寒刺骨,如同看着一个死人般的看着尘埃中的燕承安。 声音如凝着冰雪,“燕承安你有任何不满,直接找本王就是,你一次两次的拿个孩子作筏子,你还是个男人吗?” 极致窒息的痛苦令燕承安顾不得身上带来的疼痛,双眼直冒金星,挣扎着想要摆脱窒息。 然而,燕君闲眼中闪过杀意,“你该死。” 就在他手上准备用力的瞬间,突然谢恒从外面扑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王爷,王爷息怒,他不能死!” 谢恒依旧是一身布袍,面色却极其的凝重,“王爷,他活着,陛下自会惩治他,可他若死了,那就成了您的错,为他不值得!” 燕君闲眸里风云变幻,片刻,猛然甩开了燕承安…… “咳咳咳… …” 一得自由,燕承安趴在地上,大力的咳嗽了起来,心中生出了几分惊惧,刚刚他离死亡那么近。 而燕君闲却走到尚容欢的跟前,“儿子如何?” “受到严重的惊吓,现在昏迷,我已经为儿子施过针了,具体如何,还得等儿子醒来后才下定论。” 尚容欢说着,将儿子交给了燕君闲。 她却缓缓地一步步走向燕承安,双眼里翻涌着滔天怒焰,随手捡起一截木棒,木棒拖在地上划出嗤嗤拉拉的刺耳声音。 安王心惊肉跳,挣扎着想要起来,可后背也不知是不是破了,还是吓得,竟然没有起来,只余眼神的惊悚。 一旁的谢恒有些紧张,“王爷……” 他希望让自家王爷出口阻拦一下王妃。 他真担心王妃会一瞬间敲碎安王的脑袋上,那事情就严重了,皇上那里可就不好交代了。 然而燕君闲却神色淡淡的,丝毫没有想阻止的意思。 自作孽不可活,他不能动手,但他媳妇却可以,就是到了父皇那里,父皇也说不出什么来。 其实燕君闲更相信尚容欢会知道轻重。 可并不代表谢恒会知道。 突然听到棍棒砸在人身上沉闷声 ,谢恒心惊的转头,看到自家王妃已经抡着棍棒正往安王的身上招呼。 安王开始还想冲冲硬汉的,可随之手臂传来了痛楚令他发出了惨叫声。 尚容欢却不管那个,直打到安王叫都没力气了才停手。 尚容欢双手搭在木棒上,木棒杵在地上,双眼狠戾,“燕承安,我现在再次声明一次,我不知道尚明月在哪里,你若再纠缠不清,因此伤害淳儿,我保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有,回去后,若是淳儿无事则罢,有事,我和你没完!” 说完,尚容欢猛然甩了棍棒,走向燕君闲,“走吧。” 留下的燕承安如死狗般倒在地上,心腹三宝上前跪在他的面前,“王爷,都是奴才没用,都是奴才的错,让王爷受苦了……” 半晌,燕承安才带死不活的出声道:“我早就料到了,我那大皇兄看着平时惜字如金,纯善无害的,实际上深不可测,只是,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比我预料的还要如此之快……” “王爷,您还是先别说了,我们还是先回府吧,您身上流了好多的血,这燕王妃看着弱不禁风的,下手咋就这么狠呢……” 三宝 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他想扶主子,却怕主子散架了。 燕承安痴痴地的笑了起来,“狠?不过打一顿而已,我又不是没被打过,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呵,不过那个女人是真想要了我的命倒是真的!” …… 燕王府里一片灯火通明。 燕君闲夫妻俩带着儿子回去后,小淳儿就开始出现了阵发性痉挛,颈项僵直,牙关紧闭。 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窒息过去,尚容欢心疼的要死,恨不得现在去杀了燕承安的心都有。 主要这样的情况在她重生回来的那两天也发生过一次。 那个时候,她还有一枚师父留给她的救命药。 及时的给淳儿服用了,淳儿休息一夜就好了,如今属于是复发,这才是棘手的。 看到淳儿的样子,就连燕君闲都有些慌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做,只能在旁看着尚容欢忙前忙后的却帮不上一点忙。 只不住的唤着,“淳儿,淳儿……” 尚容欢拉开了儿子的领口,令他保持呼吸道的通畅性,随后一边温柔的安抚着儿子,一边施针……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淳儿竟然发起烧来。 烧的他只弱弱的喊着,“母妃,母妃……” 第173章 给臣妾揉揉 “淳儿好痛……” “母妃,以后淳儿会乖乖的……” 听着儿子烧糊涂的话语,听的尚容欢剜心般的疼,忍不住流着泪道:“母妃陪着淳儿,淳儿不怕了……” 随即,她跪坐在长案边上,提笔开了方子交给了阿罗,“立即让人熬药送来。” 燕君闲看着看着,起身走了出去,到了外面,面对谢恒直接吩咐了一句,“以后给淳儿身边加十名暗卫日夜保护,若再有半丝闪失,让他们自裁。” 谢恒神色郑重,“是。” 眼看着燕君闲要出府,谢恒当即追了上去,“王爷,您去哪里?” 燕君闲眸光无波,“有事?” 谢恒:“……王爷是准备进宫?” 没有得到燕君闲的回答,谢恒当他默认了,抿了下唇,踌躇的道:“王爷,属下能体谅您现在的心情,小世子受到惊吓,属下也很心疼,也很愤怒,他毕竟是属下精心教导的孩子,可是您现在去见陛下实属不宜啊……” 燕君闲的眸光微转,凉凉的睨着他,“你告诉本王何为宜?” 不等谢恒开口,燕君闲冷嗤,“我儿子受到了如此大的委屈,本王若还在考虑宜不宜,恐怕父皇心里就该不宜了,况且 ,本王的媳妇和儿子受委屈了,我这个当老子的难道还要隐忍吗?” “这……”谢恒被自家王爷的目光看的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他想说要进宫明早才是正经的程序。 生在皇家,身在局中,哪个不是在受委屈? 自家王爷的情绪轻易不外露,看来这次王爷是真的怒了。 宫门早已下钥,一般没有帝召,是任何人都不能进宫的。 但燕君闲不是一般人,而是大燕亲王,今夜恰巧是顾炎值守,听了宫门守卫的汇报,他亲自来了宫门口。 他能进禁卫军可以说是燕王的提携,否则,他就是熬到白头,以他的家事也进不了禁卫军的。 连忙命令宫门守卫,“你们放肆,竟敢拦着燕王……” 守卫职责所在也不愿意得罪人,此时有人出头,他们自然就不怕了,连忙放燕君闲进来了。 燕君闲一边往里走,一边淡淡的问顾炎,“陛下今夜歇在哪里了?” “回王爷,在德妃宫里。”顾炎压着声音道,“要不要属下通禀陛下?” 燕君闲目不斜视,“不必,你不用管了,去忙吧。” 进了宫,自会有人将消息送到他那个好父皇的耳朵里。 他直接去了燕天 大殿前,撩衣襟跪了下去…… 在燕天大殿值守的芦内侍看到他突兀的出现在宫里,心惊胆战,“诶呦,王爷,您怎么进宫了?” 他四下看了眼,暗想着这到底是哪个兔崽子将燕王给放进宫里的啊? 但周围哪里有半个人影儿? 见燕王没有回答他,而是背脊笔直,低垂着狭长的眼睑,让人看不清他眸里的表情。 芦内侍越发的局促不安起来,“燕王,陛下要回来恐怕得下朝了,今晚陛下歇在了德妃娘娘宫里,这大冷天的,您要是跪一晚上,伤身啊……” 然而,燕君闲却连眼皮儿都没有颤下,笔直的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重点是,若王爷真伤着了,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于此同时。 永泰帝正在给德妃送温暖,手里端着药碗,声音比平时都温柔了几度,“来,张嘴……” 这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后宫的女人多了,也就有了对比。 自然也有亲有远,而且德妃还是他潜邸时的侧妃,还是有一定的感情的。 而德妃在他跟前一向也是尽心尽力。 这次出现这种变故,搁谁身上定好的儿媳成了别人的心里也是窝火的。 他也觉得对德妃有几 分亏欠。 尤其是她没有第一时间跑去找他闹,反而病了,让永泰帝对德妃又多了几分怜惜。 德妃面带几分惶恐,“臣妾惶恐,不敢劳动陛下,陛下日理万机着实够辛苦了,不要为臣妾劳心劳力了,臣妾就是着了小风寒而已……” 永泰帝坚持,“快张口,否则药就凉了。” 德妃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陛下待臣妾真好……” 永泰帝比较满意德妃的识趣,以前对她有那么点的微词,此刻也消散光了。 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你是朕的爱妃,朕当然待你好。” 服用了药后,永泰帝就想走,想去新宠那里歇息,毕竟德妃病了,没办法侍寝。 然而德妃有自己的小算盘,皇帝好不容易来一趟,正事儿还没说呢。 “陛下,臣妾这里有些不舒服……”德妃蹙着眉捂着心口处,有些柔弱的说道。 永泰帝眼神闪了下,顿时对外道:“快,传御医……” 德妃脸皮僵了下,“不,不用了,陛下给臣妾揉揉。” 这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永泰帝觉得若再是装糊涂未免过于刻意了,但若让他对德妃生出点旖旎来,还真生不出来。 他面不改色,“好好,朕 揉。” 德妃知道自己上了几分年纪,没有那些青葱少女来的有吸引力了,也不敢过于明显,“陛下……” 然而,德妃才感觉酝酿的差不多了,想要奔主题提提儿子的婚事,蜀公主这个儿媳没了,还有别国的公主,“陛下……” 可她酝酿好的话还未出口,外头就传来了高公公的声音。 永泰帝感觉精神一振,收回了手坐正了身子,“进来。” 可他并未看到德妃那张扭曲变形的脸。 高公公臂弯里搭着拂尘,低眉垂眼的走了进来,到了近前,他先是抬眼看向皇帝。 永泰帝咳了声,“说吧,德妃不是外人。” 高总管:“回禀陛下,燕王殿下进宫了,正在燕天大殿前跪着。” 永泰帝挑眉了下,倏然起身,“走。” “陛下……”德妃顿时不爽,柔弱的唤了声。 永泰帝驻足回头敷衍的安抚了句,“你好好养着,朕改日再来看你。”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德妃气的牙根儿疼,坐在床榻上呼哧呼哧喘粗气。 心腹素姑姑进来看到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娘娘您别动气,伤身。” “到底是谁坏本宫的好事?”德妃问的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第174章 苦肉计 素姑姑忙道:“奴婢在外头问过了,应该是为了燕王小世子的事……” 德妃含怒道:“死了吗?” 素姑姑小声道:“这……这奴婢不知,估摸着应该是受委屈了。” 德妃的怒意更胜,“委屈?哈,本宫还委屈呢!” 说着,德妃气恨的直捶床榻,“这是打着本宫好欺负呢,若非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本宫岂会如此着急?” “还不是谁的势力大,这储位就有一定的胜算?” “可你看看,燕王夫妻俩缕缕坏我好事,这是和我正面对上了,好歹让本宫说完了正事,本宫也不会这么窝火!” 燕君闲别说不知道德妃的小心思,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他也并非是委屈,而是和自己的父皇讨公道来了。 …… 等永泰帝回来的时候,燕君闲已然跪了半个时辰了。 永泰帝的面色并不怎么好,应付差事般应付完了德妃,借着燕君闲的由头名正言顺的离开。 此时再看到燕君闲,就感觉一个两个都是讨债鬼似的了。 “什么事,不能等明日再说?”永泰帝下了辇轿后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燕君闲的声音裹着冰冷的寒风道:“儿臣知错。” 永泰帝听了,心气儿稍顺了几分,“找到淳儿了?淳儿是 自己走丢的?有没有受伤?” 燕君闲当即一头触地,“淳儿被安王劫持受到惊吓病了,现在在发烧。” “安王?”永泰帝准本要回大殿的脚步一顿,垂眸看他,“安王劫持淳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燕君闲将原因简洁的说了一遍。 永泰帝听完面色一下难看起来。 皇室的孩子都不怎么好养活,十皇子和榛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如今就剩下一个淳儿,永泰帝心里还是极为重视的。 “这个孽障,传,传安王立即进宫!”永泰帝声音透着浓浓的沉寒。 芦内侍连忙应了声,带着人匆匆去了。 “扶燕王进来。”永泰帝说了句提步走进了燕天大殿,同时吩咐道:“另外再传御医去燕王府给小世子好好看看去。” 高公公亲自上前,“王爷,快进去歇歇腿脚儿,这天寒地冻的,您本就落下了病根,仔细复发……” 燕君闲抬手,制止了高公公的搀扶,而是先动了动膝盖。 顿时一股针刺般的疼痛自骨缝处传来。 不管父皇是真关心淳儿还是不相信自己所禀,总要让御医看过后,父皇才会相信的。 直待那股刺痛稍缓,燕君闲紧咬着牙关站了起来,这才步伐稍显沉重的往大殿走去。 高公公暗 叹一声,这么冷的天跪了这么久,腿疾不复发就怪了。 要说可这燕宫,燕王跪的次数当属最多,跪的时间也是最久的。 想到此,他就不由想到了燕王的母妃,若他不是西楼公主所出的,也许就会是另一番光景了吧? 永泰帝和燕君闲父子俩在一起的时候只说公事,平时几乎从不说些父慈子孝温馨的话。 此时也是如此,燕君闲更是没有心情开口,他是在表明态度。 永泰帝原本等着安王批阅一会儿奏折的。 可批着批着,就觉得有些不痛快了,他在这里做牛做马的,这个长子却如锯嘴葫芦似的往那里一坐,怎么感觉都不对劲儿。 当即一拍长案,“怎么还没有来?” 站在旁边的高公公心神一凛,这才多会儿的时间啊,恐怕去传唤安王的人也才到安王的府邸而已。 但话却不能这么说,高公公赔着小心的道:“奴这就催催去。” 永泰帝见皇长子依旧八风不动的坐在那里,只觉憋屈,“快去。” 高公公心里大松一口气,连忙退了出去。 可留在大殿里的永泰帝更不痛快了,整个大殿里的气氛很是压抑。 燕君闲就是在表明态度,直到高总管匆匆进来,先是下意识的看了燕君闲一眼,这才禀道 :“禀皇上,安王来了。” “让他滚进来。”永泰帝一声沉喝。 顿时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传来,燕承安走了进来。 永泰帝劈头就要斥骂,谁知目瞪口呆,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处。 燕君闲感觉到了不对,终于掀开了眼皮,看到燕承安的模样,顿时眉头蹙起,随之心中冷笑,以为这样就能逃过责罚了? 那他想的未免太美了! 燕承安的脸整个胖了一圈儿,鼻青脸肿不算,手臂还挂了根绷带,要多惨有多惨。 “儿臣见过父皇。”燕承安跪在地上翁着声音说着叩首。 他这幅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燕承安也不傻,他自是知道做出这种事,到了父皇跟前,必不会善了,所以,他不得不自己捶打了一番,用点苦肉计。 永泰帝眼神一沉,不由看向燕君闲,“你们动手了?” 皇子之间私下动手,是永泰帝最为忌讳的。 尤其是这种兄弟阋墙之事,他是大燕的主宰,凡事有他做主,轮不到别人私下处置。 燕君闲面色平静,“回父皇,儿子没动他。” “嗯?安王,你这是怎么弄的?”永泰帝威严的一声。 燕承安心却哆嗦了下,“回,回父皇,是,是皇嫂打的。” 他不敢说是燕君闲打了, 因为以燕君闲的手法,打不出他这种看着吓人,实则并未破损来。 若一旦被父皇查实了他说谎,后果更严重。 永泰帝愣了下,“燕王妃打的?” 永泰帝当即一本奏折就砸向了安王,斥骂道:“混账东西,朕看打的轻,不过为了个女人,你竟然做出这种混账事?不要忘记,你马上就要大婚了,你有没有想过蜀公主会怎么想?” 燕承安不敢躲避,奏折也不知是父皇有意还是无意的,砸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并未感觉到疼痛,却很是怪觉的认错,“儿臣知错了,父皇息怒。” 他现在相信了几分尚明月没有在尚容欢手里了。 可明月的失踪也是和尚容欢脱不开关系的。 还有就是,他知道自己被算计和蜀公主 至于蜀公主那个夜叉会怎么想,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当即重重一叩首,“启禀父皇,月侧妃,啊,不,明月她心地善良,温柔美好…… 儿子不希望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儿子听说明月被皇嫂给关起来折磨,一时心急如焚,带走了淳儿,并没有想过伤害淳儿的,还请父皇明鉴……” 永泰帝冷哼了声,怒斥道:“她是生是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心急如焚什么?” 第175章 她当他是一条听话的狗 安王趴在地上装死,“儿臣愿受任何责罚。” 永泰帝看着他那张和水墨画的脸,心里怒意更甚,磨牙了片刻。 看向燕君闲,直接将锅甩给了他,“燕王,你看该如何处置这个混账?” 随后又加了句,“没有几日他就大婚了。” 燕君闲心里冷嗤了声,面上却是极为的平静,冷漠的开口,“那就让他在燕天大殿台阶下跪着好了。” 永泰帝呼吸一滞,跪他这里算怎么回事? 他看着就不闹心了吗? 可想到这混账做出的事,永泰帝还是很生气,当即厌恶的挥手,“滚,滚出去跪着。” 安王对此也感觉不满,简直吴风插针,他都这样了,还要跪着? 待人出去了,燕君闲起身,行了一礼,“儿臣搅扰父皇歇息了,儿臣告退。” 永泰帝虽然才到中年,可到底有些力不从心,疲倦的挥了挥手。 就在燕君闲转身的瞬间,永泰帝鬼使神差的问了句,“月侧……呃,你真不知那个明月在哪里?” 燕君闲闻声顿了下,随后正色的道:“儿子不知。” 看到父皇摆手,燕君闲才退出来,强劲的寒风扑来,卷起大氅的衣摆,顿时扑了一怀,可他却眸光冰寒的看着跪在下方的燕承安。 燕承安一见他出来,眼神剧烈的缩了下。 多年来的压迫令他的心里有了巨大的阴 影。 尽管这个兄长从未如其他人那般欺负过他,可是他却本能的觉得这个兄长才是最可怕的。 随着向下而来的缓慢沉稳的脚步声,每一步,仿佛踏在他的心坎上。 燕君闲到了他的面前,脚步微顿了下,目光直视着前方的漫漫夜幕,“你最好祈祷淳儿无事!” 随之提步。 燕承安经过一番心里挣扎,耳听着脚步声要远去了,他终于鼓足了勇气:“皇兄如此始乱终弃,午夜梦回时良心就不会受到谴责吗?” 然而,回答他的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燕承安猛然转头,大声道:“我一定会找到明月的!” 与此同时,尚明月被一名小太监送进了未末的管事房里间儿,“未管事,月儿来了……” “月儿见过未管事。”尚明月很是规矩的行了一礼。 未末正坐在长案后,手头上都是一些账簿什么的。 听到小太监的话,未末头也不抬的挥手,“去门口守着吧。” 小太监应诺一声退了出去。 尚明月见小太监走了,便也自在了几分,“找我有事?” 未末勾画完最后一笔,合上了账簿,同时脸上也弥漫出了勾人魂摄人魄般的笑容:“呵呵……” 尚明月被未末笑容晃了眼,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平时未末都是阴阴郁郁的,好像他的身上都弥漫着浓郁的一股忧 郁之气。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未末笑的这般快活过,随之心生古怪,“有什么好事吗?” 未末随之起了身,走到尚明月的面前,伸出了白皙分外好看的一根手指挑起了她的下颌,笑的分外酣畅,端详了片刻才感叹道:“月儿啊月儿,你说我是不是捡到宝了?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尚明月被他这么卖关子卖的有些没了耐心,“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真是没有想到,以为你穷途末路了,可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个肯为你出生入死,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男人……”未末今晚的心情格外的好。 忠心耿耿? 尚明月一时有些迷茫,“到底是什么意思?” 未末见她如此,心里画了两个魂儿,首先想到的就是她故意对留了后手。 心下多了点心,但他还是顺势不轻不重的捏了下她的脸颊,“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找安王帮忙吗?” 尚明月听完一下失去了兴趣,“安王?找那个废物?呵……” 说着她闪开身走到一旁的座椅里坐了下去:“他一直以来都是自身难保的,我找他还不如靠我自己。” “原来如此,小月儿啊,你这种轻视之心可是要不得的。”未末不赞同的说了句,走到她旁边,撩起衣摆坐下。 “哦?那你说他能帮我什么?”尚明月不以为然的问道。 未末笑了起来,“傻丫头,每个人呢,总有存活于世的价值,就如他为你做的,他竟然以为被尚容欢给藏起来了,竟为你两次绑架燕王小世子,你说他能为你做的还不够么?现在他就跪在燕天大殿台阶下呢,我们的机会来了,小月儿!” 尚明月听完满是震惊,随之蹙眉,有些不相信,“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你啊,也不早些告诉我,若是我早知道你有个这么忠心耿耿的好狗,我们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尚明月闻言若有所思起来,没错,她一直都看不起安王. 以前对安王好,也不过是作秀而已, 最多就是偶尔拿出来利用一下,她拿燕承安当一条听话的狗而已。 上次在皇宫里让他算计尚容欢,这么点事他都失手了,就更觉得他废物了。 至于她走头无路的那天没有找燕承安,那是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起他。 “能尽早离开这里固然是好,不过,你觉得他一个不受宠的小透明能有什么法子? 要知道我们这净奴的身份可是终生的,就连大赦都赦免不到我们这里……” 未末却是自信满满,笑容诡异,“他是身份不够,帮我们的不多,可若是他求到哪位娘娘,王爷或者王妃跟前,你说,这 些人会不会卖他这个薄的不能再薄的面子呢?” 尚明月顿时心里一动,一双美眸里闪烁着星芒,她有些激动,“如此一来,我们的机会真的来了。” 说完,尚明月秀眉一蹙,“只是,我这种身份想要出宫怕是不易,若是让安王来此,更是太过打眼…… 你又不是不知道,尚容欢竟然多次去内务府和尚宫局查看宫娥的名单……” 说着尚明月眼神里闪过一抹恨意,“那个贱人是不会放过我的,如今我身份如此低贱,若是让她知道我在这里,想要我死如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就是你想要护我都难……” 未末诡谲的一笑,“放心,有我在,我保证让你人不知鬼不觉的顺利出去见到安王,就如你进来的一样悄无声息,任何人都想不到你来了这里……” 尚明月的双眼满是狠戾,放在膝上的双手握成了双拳,“燕君闲,尚容欢你们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他日,我定让你们十倍奉还。” 未末脸上的笑意褪尽,眼神里盛满了阴霾,声音温温柔柔,如呢喃般的道:“是啊,我们今日所受,他日定要那些高高在上的践踏我们的人,十倍奉还!” 尚明月虽然认识未末的时日也不短了,却并不了解他,顺口好奇的问了句,“还从未问过你,你为什么会沦落到净奴所的?” 第176章 迁怒…… 未末闻言霎时眸光尖锐的投向尚明月。 尚明月霎时呼吸一滞,被他那眼神看的毛骨悚然,坐直了些身子,“怎,怎么了?” 未末看了她片刻,就在尚明月明显有些不自在的时候,他眸色稍缓了几分,声音轻柔的道:“小月儿,乖,不要试图对我有任何的好奇心,对你没有好处,你只需要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只要离开这里。” 明明是温温柔柔的话,可尚明月却是汗毛直立,强笑道:“不,不会了,我就是随口一问……” 未末当然知道她是随口一问,若非如此,她现在已然成为了一具尸体。 “好了,我们现在计划一下明日如何混出宫见安王的事吧……” 冬夜深浓,燕君闲顶着一身寒气回到了府邸,一下马,他的身子就晃了下。 “王爷……”青墨见了紧张的一声。 “无碍。”燕君闲将马缰扔给了马夫,随之往院里走去,他只是感觉晕眩了下而已,可能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的关系。 御医刚好陆续的从倚翠轩出来,见到他忙行礼,“臣见过燕王殿下。” “有劳御医了,小世子如何?”燕君闲面色清冷。 来人是精通小儿病症的郭太医,他忙恭谨的道:“小世子现在情况很不好,高热不退,时有痉挛,明显受惊过度所致。 王妃的处置已经十分妥当了,开的药方臣也看 过,里面的天麻,元胡,甘草,藿香等都很对小世子的症状,已然为小世子服下了,微臣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先回宫复命。” 燕君闲当然更相信尚容欢的医术,不过御医是父皇派过来的,他出于礼节性的问了句。 “有劳了,青墨送郭太医回宫。” 谁知,燕君闲才走到门口,左嬷嬷就端着药碗过来了,“王爷,您把药喝了。” “本王没病喝什么药?”燕君闲蹙眉道。 左嬷嬷抬头看了眼他的面色,“王妃说您身子不适,给您开的药,王爷觉得哪离不适?” 燕君闲眼神闪了下,端过药一口喝了,直接就进了房里。 站在门口,暖黄的光线拢着尚容欢满是疲倦眉眼,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满是对儿子的心疼和焦灼。 如此时候,她还记得自己,她总是这样,只会默默地去做…… “你先回房歇息去吧,我在这里就好。”燕君闲低哑的声音轻柔了几分。 尚容欢闻声转头,“王爷进宫做什么去了?” 之前郭太医来了,她才知道燕君闲进宫了。 燕君闲走到儿子的榻边,看了看,见他小脸泛着不正常的红,像是睡着了。 “没什么,你……” 尚容欢知道他要说什么,摇了摇头,“儿子在这里发烧,我怎么睡的着?” 燕君闲抿了下嘴角,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出去,吩咐阿罗,“去给 你们王妃准备一点燕窝粥。” 随后又回了房里,站在床榻前看着淳儿。 尚容欢见他去而复返,他也忙了一天,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她,不由道:“这里有我,王爷去休息吧,明日还有公务要忙……” 原本她还想问问他感觉身子怎么样的,不过想想,还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燕君闲却没有说话,转身去了桌前坐了下来,闭目养神,手捏着眉心。 以前淳儿也时常生病,但每每只有他自己守着儿子,那个时候他厌极力了她。 厌她不负责任,觉得她不配为人母,说她的时候,她不思己过,反而还振振有词。 为了儿子,出于责任,他将她所有的恶劣都隐忍下了。 自从几个月前开始,她好像变了一个人。 可一个人的变化真的可以一时的吗? 这前后反差未免太大了…… 突然的,燕君闲发现,他此刻分不清他对她的到底是什么心里了。 很快,阿罗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王爷,王妃你们都用些吧,左嬷嬷早早的让人准备好了,粥比平时熬的稀,好下咽。” 说着,阿罗将食盒里面的一些清淡的食物都拿了出来。 眼见着尚容欢充耳不闻,燕君闲挥手打发了阿罗,淡声道:“过来吃饭。” 尚容欢这次听到了,却依旧头也不回,“王爷用吧,我吃不下。” 下一瞬,她的手腕被燕君 闲握在了手里。 尚容欢有些震惊的抬眸,“王爷……” “吃不下也要吃些,你若病倒了,淳儿怎么办?”燕君闲说的不容违逆。 尚容欢知道他说的是对的,顺着他的意思坐在桌前。 燕君闲将燕窝粥碗往她手边推了推,他自己也端起碗两口就喝了。 尚容欢瞥了他一眼,眸光转向面前的燕窝粥上,很稀,晶莹剔透的,上面还放了两颗枸杞点缀很美观。 尚容欢端起来也如燕君闲那般想要痛快的灌进肚子里。 然而,粥碗还未碰到唇边,腹中一阵翻涌,她泄气的放下了碗,“我不饿……” 说着,尚容欢起身就要去床榻边,手腕一紧被燕君闲握住了。 她转头,一眼对上燕君闲那双没有什么波动的眸子。 燕君闲缓缓起身,垂眸看着她,“你这是在惩罚你还是在惩罚我?” “什么?”尚容欢满是迷茫的仰脸看着他。 四目相对,燕君闲的声音里却多了几分隐怒,“你说过,有心算无心,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我们不是神,算不到谁对我们存了歹念,但有些事发生了,我们除了克服就坦然面对就是,你这样是什么?对自己的自责和惩罚吗?” 尚容欢的心颤了颤,面上的血色褪尽,嘴唇不由自主的颤了下,“王爷在说什么?我,我不懂。” 他的目光太过犀利,令尚容欢不 敢看他的眼,本能的想要逃开他的视线,试图挣脱他的手掌,“我要看淳儿……” 然而,燕君闲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没容她挣脱自己,而是将她拉了回来。 尚容欢情急,面露几分不耐,“王爷要做什么?儿子……” “你饿死了自己儿子就能立即好起来是不是?你是在责怪本王吗?”燕君闲低沉的一句。 “王爷在说什么?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只是一顿饭没吃而已,为何要逼我? 王爷就如以前一样厌恶我,嫌弃我不好吗?想想我的坏,想想我的一无是处,想想我的混账,想想我的有眼无珠…… 想想我的眼盲心瞎,我哪里值得王爷同情可怜?我该死才是……” 尚容欢几乎是瞬间,将积存了不少的隐忍和压抑在这一刻爆发式的吼完,眼泪毫无征兆的几乎夺眶而出,她狼狈的转过身。 她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能哭,只能证明她的脆弱和无能,可眼泪却滂沱汹涌。 她不该迁怒他,不该对他发脾气,因为她不配。 她是对自己的透顶的失望升级成了暴怒。 “对不起……” 她背对着自己的那单薄的肩头轻颤着,显得那么的无助和脆弱。 他眸里滑过一抹复杂,一抹挣扎,下一瞬,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轻的拥住了她的背脊。 他只随意的一抱,便将她整个人都纳入了怀中。 第177章 求药…… 原来,她这么的瘦弱娇小,“说对不起的该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 温度自尚容欢的后背蔓延开来,她僵着身子,大张着泪雨蒙蒙的双眸,随之,她面带痛苦的摇着头,“不,不是的,不是……” 滚热的眼泪飞落在他的手背上,一瞬间仿佛烫灼了他心,他的声音里多出了一抹涩意,“在我面前,你不必要强,你还如以前一样肆意飞扬便好,是我,是我对你不够包容,你对我……不必这般卑微……” “不是的,不是的……”尚容欢瞬间丢盔卸甲,难以自持的哽咽出声,她挣脱开他的怀抱,将自己的狼狈展现在他的面前,泪流满面。 "你不懂,是我,是我害了你,是我的愚蠢害了所有人,是我欠你们的……" 这是燕君闲第一次看到她这般失控,这般难过伤心。 看到她满面的泪水,燕君闲的心倏然的疼了一下, 下意识的上前为她拭泪,哄着她道:“你有年少无知的权利,人总要在挫折中长大,你又何错之有……” 她宁愿他骂她一顿,或者是打她一顿,她也不会这么痛苦。 可是他却这般…… 尚容欢满心的苦说不出来,眼泪 却不争气的,不受自己左右的往下流…… 燕君闲感觉她的眼泪像是永远也流不尽似的擦不过来,不由暗叹了声,重新将她抱在怀里,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我知道你担心儿子,你相信我,我们的儿子会好起来的……” 尚容欢感觉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他的温柔让她那么的贪恋。 有那么一瞬间,尚容欢竟无耻的想要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这样一直下去。 两个人就这么相拥了良久,尚容欢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有些发窘的不敢看他的眼,“我,我去看看儿子。”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燕君闲却不松手,看着她红红的鼻尖,“吃点东西再去。” 尚容欢垂着眼,“我不饿……” 燕君闲却逗弄她,“难道想让本王喂你?” 尚容欢顿时瞪他一眼,“我又不是没长手。” 说着绕过他去了桌前,将还未凉透的粥一口气喝了。 奇迹般的,这次,她竟然没有吐出来,可也让尚容欢却有些窘迫不已…… 燕君闲的双眸里含了几分宠溺的笑意,觉得这个时候的她分外的可爱。 尚容欢却逃避的去了淳儿的榻前,摸了下淳儿的额头,仍旧烫, 随之所有的情绪被忧心忡忡取代。 燕君闲的眉头也为之蹙起,走上前,见她把脉完了后,不由问道:“如何……” 尚容欢有些沉重的道:“还得看明日,刚刚服下药,没这么快起到效果……” 她将后面的话及时的吞了回去,其实还缺一味鱼苇,因这药极其珍贵难得,不得已,她用了与其相近的草药代替了,所以她无法判断怎么样。 据她所知,鱼苇生长于热带沼泽里的,五年才能长成,开花极美,主要取其果实,可以说实属难得。 而且它的功效很多,所以也被传的神乎其神,什么青春永驻,延年益寿等功效。 但尚容欢却知道这味药安抚镇静的作用。 在去年南蜀使臣送给了皇后一枚果实。 据说皇后一直宝贝的紧,也不知道现在被她用了没有。 这还是去年年前蜀王所送的年礼之一,他特意在宴客大殿上展示了一番才亲自呈送给皇后的。 所以也就有了今年蜀公主联姻之事。 不过蜀王花了这么大的心思,用意不言而喻,其妹远离故土,无亲无故,自是请皇后多加照拂之意。 如今儿子情况危急,也唯有这味鱼苇是儿子最后的希望。 她 不能耽搁,越早治愈越好,耽搁久了后果实在不是她所能承受的了的。 所以,她现在就是跟燕君闲说出来也无济于事。 只会将燕君闲推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肩头一沉,尚容欢侧眸,肩头是燕君闲那骨节均匀修长好看的手。 燕君闲见她眉头紧锁,一筹莫展的模样,沉着的道:“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儿子是我们俩的。” 尚容欢心中一暖,对他强笑了下:“我知道……” 这一刻因为儿子,两个人的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燕君闲和尚容欢夫妻俩守在儿子的榻边一夜未合眼,两个人的眼白上都染上了红血丝…… 然而,在翌日早上淳儿不抽搐了,而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儿子病情加重,尚容欢再也坐不住了,她简单的吃了一口早膳,对燕君闲谎称,“我去太医院查查医典,王爷先看着淳儿。” 燕君闲却拦住了她,“我让青墨去取一趟就好。” “太医院医典那么多,总不能将医典都搬回府来吧?况且,我也不知道在那本医典上,我亲自过去,很快就回来。” 燕君闲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好,儿子这里你尽管放心,有我在……” 尚容欢 颔首了下,几乎一路催着车夫到了宫门。 刚刚下马车,就听到了一道尖锐的幸灾乐祸的声音,“好巧啊,没想到今日你也进宫来了?” 一大早上的在这里遇到齐王妃,尚容欢感觉很晦气:“我们可以当做不认识。” 尚容欢自是懒得理她冷冷的说了句提步就走。 谁知齐王妃却跟了上来,与她并肩而行,无视她的话,尖声道:“诶呦,容欢,怎么几日不见你就憔悴成这样?诶呀,这眼睛都是红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知故问,如此刻意,尚容欢心中冷笑,斜了齐王妃一眼,“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 明明她的态度极差,话语也不好听,可是齐王妃感觉心情格外的好。 故作惊讶道:“呀,听说淳儿有些不好难道是真的?淳儿怎么样了?” 看尚容欢的样子,八.九成是真的了,太好了。 齐王妃心里痛快,自己的儿子是真的废了,别说别人看着恶心了,她自己看着都喜欢不起来。 如今尚容欢的儿子也不好了,她的心里感觉一下就平衡了些。 顿时面带嘲讽的道:"看你急的,你的医术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治不好自己的儿子啊?" 第178章 错过……威胁…… 阿罗冷冷的看着齐王妃的后脑勺,恨不得给她一巴掌扇飞她。 齐王妃见尚容欢不理自己,顿时咯咯咯的笑了会儿…… 随后脸上的笑意一收,“那会儿救了十皇子,把太医院的那些御医都给比下去了,我还当你多厉害,现在看来这是侥幸啊哈哈……” “诶呦,我就看不上你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实则也不过如此嘛。” “你到底有完没完?若是说完了就滚!” 尚容欢被齐王妃聒噪的分外心烦。 猜着齐王妃进宫可能是去见她婆母贤妃的。 若是继续走这条宫道还得与齐王妃同行至少一刻钟的时间。 齐王妃顿时尖着嗓子冷笑了声,“真是可笑了,我凭什么滚啊,这宫里还不是你说的算……” 尚容欢心中焦急,没有心思与她逞口舌之快,脚步一转,顺着另一条宫奴往来的专用宫道走去。 将齐王妃幸灾乐祸声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虽然要绕些路,可尚容欢需要好好的想想,怎么样才能将药拿到手。 这条宫道狭长,宫墙高而深,里面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尚容欢和阿罗两个人加快了脚步,好不容易走出了这条窄巷才松了口气。 从她们这里,通过御花园北门去皇后的坤羽宫,也能走个捷径。 然而,就在主仆二人刚刚进入御花园,尚容欢不经意的转眸见,看到几人站在一颗梅树之下。 是良妃面对着她的方向,不过她显然面色不悦的正与一名末等宫奴正说着什么。 那宫奴垂着头,身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单薄衣裳,梅枝遮挡住了她大半个身子。 尚容欢只看了眼便转过头去了,装作没看到,儿子要紧,她没有时间应酬。 可是,尚容欢不知道的是,那个她忽略过去的宫奴不是别人,正是尚明月。 今天,在未末的安排下,尚明月原本是要随着送粪车出宫找安王的。 谁知在路过御花园北门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了良妃,尚明月便临时改变了主意,中途离了队伍。 跟着良妃转了很久,这才找到机会。 可她也没有想到那么巧的,竟然离尚容欢的距离如此之近。 这边。 尚明月从怀里拿出了一只耳坠,一枚荷花型的耳坠静静的躺在她的手心里,“娘娘可认识此物?” 良妃面色一变,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拿。 然而,尚明月却是手掌一收,良妃的手抓到了一把空气。 她怎么 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耳坠竟然在尚明月的手里。 上次,她只在御花园里走了一圈,回去后耳坠就不见了。 可她又不敢声张,就怕被人知道了生出什么事端来,那就麻烦了。 所以这两天她就自己悄悄地找,没想到被尚明月给拾了去。 让她意外的是,被休了的尚明月竟然成为了净奴,而且还拿着自己的耳坠! 良妃误会了,顿时看向自己的心腹貂嬷嬷,“赏。” 貂嬷嬷心里鄙夷尚明月怎么也是将门之后,一成了宫奴,这眼皮子也浅的令人厌恶了。 当即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粒金瓜子,走上前两步,往她面前一送,“将娘娘的耳坠给我吧。” 尚明月被面前的金瓜子刺痛了眼和心,果然虎落平阳被犬欺,她落魄了,人人都来羞辱她? 她只是嘲讽的笑了下,缓缓地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背脊。 良妃越发的不悦了,冷声道:“尚明月,你是何意?你在戏弄本宫吗?” “娘娘误会了,是明月有个不情之请……”尚明月抿嘴儿一笑,随之双手将耳坠儿托在掌中举到了良妃的面前。 良妃看着耳坠眯了下眼眸,看了眼貂嬷嬷,淡淡的道:“本宫在这后 宫里地位平平,还不如你的燕王妃姐姐脸面大,你的这个不情之请本宫未必能帮的上什么……” 貂嬷嬷会意上前,将那只耳坠拿在了手里,顺势要将金瓜子给她。 可是尚明月却是收回了手,并没有要拿金瓜子的意思。 良妃面色稍霁,尚明月没拿那些黄白之物,她还高看她一眼。 当即转身便要走。 尚明月站在原地,声音带着几分幽凉:“良妃娘娘,就这样走了吗?” 果然,果然人就该往上走,否则,若她不是身在净奴所,还是燕王侧妃,良妃会这般轻贱自己吗? 她至少也该对自己说声谢谢吧! 良妃闻声眼神里闪过一抹犀利,随之微微转头,“怎么嫌少?” 尚明月眸里一冷,“娘娘误会了,明月的意思是您是看着明月长大的,只望娘娘怜惜,给明月一个服侍娘娘的机会,娘娘应该知道明月被姐姐逼上了绝路,今日就当救明月于水火了……” “本宫的身边不缺服侍的人。”良妃毫不客气的一口回绝了。 良妃说完,心里厌恶的提步就走,刚刚靠近那么一会儿,差点被尚明月身上的臭味给熏吐了。 尚明月眼眸眯起,美眸里滑过一抹 狠辣,“南蜀蜀王殿下好像今日就回国了吧?” 只这一句话便成功的拉住了良妃的脚步,良妃顿时不着痕迹的扫视了周围一眼,“尚明月,你好端端与本宫提蜀王作甚?蜀王与本宫有何关系?” 貂嬷嬷顿时疾言厉色一声,“贱婢,你为了出净奴所,你竟然敢胡乱攀扯?” 说着,貂嬷嬷上前便要掌嘴。 “那嬷嬷可得想好了,我这脸可以不要,但,娘娘的脸可是金贵的,一旦伤了我的脸,那这后果好像很严重呢……” 良妃一个眼风过去,貂嬷嬷的将要掴到尚明月的脸上的手掌堪堪收住了,却是大怒,“贱婢,竟敢以下犯上……” 尚明月丝毫不怕,都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娘娘,您最是清楚这宫中有风就有影儿,人言如虎啊娘娘,煊王风流倜傥,前途不可限量,若是因娘娘这边出的岔子,毁的可是煊王殿下的一生呢……” “住嘴!”良妃气息急促,眼神如刀,“果然是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本宫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这般恶毒。” 尚明月顿时低眉垂眼强调道:“对于娘娘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还请娘娘成全明月。” 第179章 交锋 本来她还没有什么把握,可良妃这般紧张,尚明月反而更多了几分猜测。 她有恃无恐的道:“若是明月去找蜀王帮忙,想来蜀王应该不会拒绝明月这小小的要求,不过就算是拒绝了也没有关系呢,反正我身份低贱。” 她这是在告诉良妃光脚不怕穿鞋的,良妃哪里听不懂尚明月的弦外之音? 眸里闪过一抹杀机,“你敢威胁本宫?” 尚明月张开十指看了看,明明柔软细嫩的手指,此时粗粝而难看,“我若是悄无声息的死了,娘娘的秘密恐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我呢,也不怕和娘娘说句实话,我进净奴所不过是避一时之难,从未想过在里面到死的。” 良妃整个人身子都忍不住的有些轻颤起来。 她如何都不要紧,可是一旦自己的秘密被泄露出去,儿子将迎来灭顶之灾。 净奴所是个又深又臭的地方,尚明月知道就算是良妃将她从净奴所里捞出来也需要费一番功夫。 而她恰恰又不想惹人注目,自是不愿出身未捷身先死,当即画风一改,双膝跪地,“明月也不想娘娘为难,更不愿意碍娘娘的眼,只要娘娘随便给明月安排一个洒扫的活计也行,明月真的不想留在净奴所了……” 说着说着,她哽咽的哭了起来。 “你 要知道,本宫在这宫里人微言轻,可是护不住你的。” 良妃没有怜香惜玉的心,也没有慈悲的心,她担心的是自己的秘密。 可面前的这小贱人软硬兼施,打定主意粘上自己了,既然如此,不如暂且先稳住对方…… 尚明月当即一头触在地上,“多谢娘娘,只要明月出了净奴所便可,自会有人护着明月!” 良妃闻言,袖子里的手掌一收,心中为之一紧,看来,她背后真的有人? 这尚氏姐妹果然都不简单…… 与此同时。 尚容欢和阿罗就站在皇后的坤羽宫的殿外。 阿罗看尚容欢的鼻尖都冻红了,有些心疼的压着声音道:“主子,这邱姑姑都进去禀报半晌了,还没有出来,皇后是摆明了在晒着您……” 尚容欢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就是故意的又如何?我们有求于人就得受着。” 上次皇帝当着她的面给皇后没脸,后又赶她出去,皇后本就没有什么气量,定是记恨上了自己。 这宫里人都是人精,想来皇后多少也许能猜到自己的来意了,皇后这般行事也正常。 皇后的确猜到了尚容欢的来意,燕淳生病的事,昨晚她就听说了,只是装不知道罢了。 而今早尚容欢直接来了她这里,一想便知她的来意。 此时皇后吃 过了早膳,正在修剪一盆造型优美的雀梅,神色平静。 “娘娘,这样将人晾在外面也不大好看,要不奴将人给打发了?”邱姑姑往外看了眼轻声道。 皇后头也不抬,片刻才淡淡的道:“拜高踩低是人性,攀高结贵是捷径,头顶上有天,只可仰望,敬畏,若是想和天斗,那就是自作孽了。” 邱姑姑听出皇后的言外之意是说尚容欢太嚣张了。 当即一笑,“皇后娘娘乃是天下之母,孩子嘛,不懂事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但还得娘娘教诲,教出什么样来,就是什么样,说白了燕王妃还是太年轻了,没有什么人生阅历,有些道理只有吃了亏才会明白。” 皇后听了面带嘲讽的哼了声,将剪刀交给了旁边的宫娥,“教?呵,我们这位燕王妃岂是谁都能教的?” 皇后接过邱姑姑放到手里的帕子擦了擦手,冷笑道:“小小年纪主意大的很,不是那么好控制的,能让我们的陛下都挑不出什么错来,你当她是个简单的?” 邱姑姑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既然燕王妃不是个简单的,您这样一晾着她岂不是得罪了她……” “本后还怕得罪她吗?哼,看来是难打发了,天寒地冻的她站在我坤羽宫外,没的让人说我不慈了,你 安排一下,然后再让她进来晾着吧……” 皇后说着话将帕子顺手交给了邱姑姑。 邱姑姑会意的颔首一下,也不用旁人,亲自去了妆奁里取了点东西。 随后去了凤榻前捣鼓了片刻,这才和皇后相视一笑去了外面。 邱姑姑见到尚容欢的时候满脸都是为难之色:“娘娘一时凤体违和,昨晚一晚上没有睡着,这不刚刚倦怠竟睡了,奴婢也不好叫醒,燕王妃您看若无要紧的事,不如改日再来?” 儿子正需要药救命,尚容欢哪里轻易就走。 当即紧张的道:“可给母后传了御医?不如我进去先为母后看看?” 邱姑姑叹息了声,“传过了,不过太医说皇后娘娘需要静养……” 尚容欢颔首,“那母后应该就是累着了,也是宫中琐事多,母后又凡事都事必躬亲的,没关系,我在这里等着母后醒来也是一样的。” 她多少还是了解皇后爱惜颜面和名声的。 为了慈母名头也不得不放她进去。 邱姑姑面上纠结了下,忙道:“这怎么好,外头太冷了,既然如此,那燕王妃就进来等吧……” 两个人看似说的都是些场面话,却已然交锋了两个回合,尚容欢自是知道邱姑姑说的都是些托词。 果然,进去后,看到皇后躺在凤榻上,阖 着双目,如邱姑姑刚刚所言,一副凤体违和的样子。 这种情况,若是按照往日,尚容欢最多福身一礼走人,可眼下就是被人骂厚脸皮她也不能走。 皇后已经上台了,尚容欢总不能让皇后唱独角戏,按下焦心,眼观鼻鼻观心的耐心等着人自己醒来。 这一站足足等了近半个时辰,皇后哼了声,悠悠睁开双眼,随之满是有气无力的道:“燕王妃?” 尚容欢不卑不亢的上前见礼,“容欢见过母后。” 邱姑姑忙上前扶着皇后坐起,帮她在身后垫了一只靠枕。 “燕王妃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本后?”皇后看着邱姑姑语带责备。 邱姑姑忙认错,“都是奴婢的错……” “母后不要责怪邱姑姑了,她也是心疼您……”尚容欢顺口接过话头道。 皇后这才说起正事,“怎么这么早就进宫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过来坐下吧,都怪本宫没用,上了点年纪就着不得沉重,有点风吹草动的都要不适,来啊,上茶。” 尚容欢不是来闲话的,也不是来喝茶的,当即直言道:“多谢母后,臣媳这么早过来是有事相求,叨扰到母后很是惭愧……” “哦?”皇后揉了揉头,漫不经心的明知故问道:“是何事啊,让燕王妃都说出求字了?” 第180章 引祸 尚容欢面色流露出一抹涩然,“淳儿受到惊吓,病的很重,臣媳该用的药都用了,只是今晨起,淳儿病情加重……” 皇后不等她话语说完眉头一蹙,“这么严重?这是怎么了?我们皇家的孩子怎地都这么多灾多难的……”” 随后面色凝重,“来人,立即传本宫的话,令太医院太医都去燕王府,必须医治好燕王世子的病,另外再将本宫珍藏的千年雪莲拿去……” 尚容欢当即跪在地上,“母后,臣媳恳求母后赐药,如今淳儿只缺一味鱼苇……” “需要鱼苇?”皇后诧异的一声。 尚容欢见皇后如此,当即解释道:“是,淳儿的病症唯有鱼苇方能痊愈……” 尚容欢当即一叩首:“恳求母后救救淳儿,今日若母后解容欢一时之急,容欢欠母后一份人情……” 谁都知道这宫里再没有什么比人情更为金贵的。 可皇后对尚容欢的人情很是轻蔑,她乃是天下女子之主,岂会在乎她的人情? 一时好像又晕眩了似的,发出了一声轻哼,轻咳了声,好似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邱姑姑忙去了炭炉上提了铫子,倒了满满的一杯水,小心的走到了尚容欢的跟前,脚步微顿,她故意清了下喉咙,“咳……” 尚容欢愣了下,这是要让她给皇后递茶? 暗叹一声,道: “我来服侍母后。” 邱姑姑对她一笑就将茶盏给了她。 水杯入手,手指顿时传来了热烫…… 她这才发现,这只水杯壁薄,应该是滚开的水,又倒的满,一个倾斜便会洒出来。 故意的,皇后是故意的。 这个认知令尚容欢心里窝火,可人家有心磋磨她,她也不得不受。 然而,只片刻,她便感觉手里捧着的不是水杯,而是一团火炭儿似的,热烫的她根本难以捧住。 替换手指的时候,水便洒在了手背上一半,烫的她差点没扔了水杯…… 顷刻间手背就红彤彤的一片红印,尚容欢咬牙将痛呼给咽了回去,死死的咬着牙。 她告诉自己忍忍,再忍忍…… 若是现在就将水给皇后,烫到了皇后,那求人不成,反而还要落下一个谋害皇后的罪名。 尚容欢抿了下嘴角,“邱姑姑,这水太热,母后怕是没法儿入口。” 邱姑姑满脸狐疑的道:“怎么,水很热吗?刚刚奴婢拿来的时候不热啊。” 随即脸一耷拉,“想来王妃是做不来这种粗使活计,皇后娘娘就喜欢这种入口微烫的水,还是奴婢来吧,奴婢做惯了的,每每跪在榻前登上半刻钟,水也刚刚好入口。” 尚容欢听了哪里不明白皇后主仆俩是故意在调理自己,暗暗咬了下牙根儿,当即跪在了地上。 皇后连眼皮都没有挑一下,就那么阖着眼眸不动,也不说话。 这一跪又跪了足足一刻钟,手指仿佛经过烫熟的痛,此时已经没了知觉,连烫伤的手背都没了痛感。 皇后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睁开双眼,“怎么了?本皇后这是又睡着了?” 尚容欢捧着水杯膝行到榻前,随之膝盖处传来了尖锐的刺痛。 突来的刺痛令她倒抽了口凉气,及时的将痛呼强吞了回去。 往高举了举水杯,“母后请饮水。” “呀,你这孩子怎么还在跪着?不是着急救淳儿呢?快去吧,在本宫这里跪什么啊?我们虽身在皇室,却也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快起来快起来……” 邱姑姑这才上前接了水杯,入手已经成了温的:“诶呦,皇后娘娘,这水怕是不能入口了,有些凉了呢。” “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拿水,拿捏不好温度了……”邱姑姑满脸都是惶恐。 皇后看着邱姑姑道:“就知道偷奸耍滑,是不是本宫给你的脸太大了,让你忘了自己的本分和身份?” “是是是,都是奴婢该死。” 尚容欢听着主仆俩一唱一和的,心里又气又怒又急,火冲头顶,却被她生生的压了下去,心平气和的道:“母后,只给容欢取一半鱼苇就行,淳儿现在耽搁不得……” 皇后顿时满是惊讶的看向邱姑姑,“鱼苇?我记得刚刚说过了没有鱼苇了,难道我没有说?还是你没有认真听本宫说话?” 邱姑姑当即一本正经的道:“想来是燕王妃太过着急,一时没有认真听皇后娘娘说话,您刚刚就说过了,鱼苇在早上给德妃娘娘送去了,怎么燕王妃是不相信吗……” 皇后顿时叹息了一声,满面都是无奈的看着尚容欢:“没错,早上我着人送给了德妃,你也知道,她媳妇没了因空欢喜一场,生病了…… 本宫虽是掌管后宫,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总要想着六宫祥和,一个处置不公都是心存不满的。 你若早些过来,本宫就拿别的送给德妃了……” 尚容欢的心中怒火又一次的翻涌而起,她可以拒绝,可以打压她,但她不该耽误她的时间。 可是她们却如此的欺人太甚,她缓缓地站起了身,突然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既然如此,那容欢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好好养身子吧,容欢告退。” 说完,她极力忽略手背上的热痛,强忍着膝盖传来的刺痛转身便走。 “站住。”皇后沉喝一声,脸也骤然沉了下来。 尚容欢背对着皇后的方向,听到皇后那中气十足的一声,面露嘲讽的转头,“皇后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吩 咐,容欢很忙。” “你这是和本宫说话的态度吗?”皇后面沉似水。 尚容欢双眸直视着皇后,“那皇后娘娘教教容欢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容欢为儿子求药救命,皇后娘娘可以拒绝,也可以因此刁难于我,可皇后娘娘不该这般戏弄于人!” “你……”皇后顿时恼羞成怒,“你放肆……” 她的气息有些粗重,满是讥讽道:“燕王妃这翻脸的速度让本后叹为观止,如此势力,连脸面都不要了吗?” 尚容欢冷笑,“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连风度都抛弃了,我个小小的王妃,这点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燕王妃,你这是和皇后娘娘说话的态度吗?”邱姑姑顿时疾言厉色,“立即跪下向娘娘请罪。” 尚容欢双眸冷若冰霜,“请罪?容欢前来求药而已,何罪之有?那不如皇后娘娘不妨就与容欢一同去皇上跟前,去太后娘娘跟前分说分说。” “你……”皇后手指颤抖的指着尚容欢,“你拿皇上和太后压本宫?” “随皇后娘娘怎么想,容欢自问礼数已尽!”尚容欢说着转身,突然转回头,“人这一生,总会有求人的时候,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容欢希望皇后娘娘没有求告无门的一天。” 说完,她嘲弄的笑了下,再不停留,提步走了出去。 第181章 识破 “娘娘,这燕王妃也太嚣张了,简直岂有此理。 刚刚她求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那么卑微,一听说您将药送人了,就当场翻脸,果然,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邱姑姑气头白脸的。 皇后气的原本不疼的头,此时却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心肝感觉也跟着有些痛,“本宫本以为今日敲打敲打她,就过去了,可这贱人如此不知好歹……” 这边。 尚容欢出了皇后的宫里,双腿一软,踉跄了下,差点坐在地上。 跟在身后的阿罗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紧张的问道:“主子,您怎么了?” 她守在门外,并不知道皇后寝宫里发生了什么。 只以为她是思虑过度所致,“主子,皇后娘娘给药了吗?是不是没有给?” “是啊……”尚容欢的心越发的沉重了起来,“我没有想到皇后做事如此不留余地,她明知我与德妃的关系势同水火,竟然故意将药送给了德妃。” “什么?”阿罗先是愣了下,随即便想明白了什么,便是大怒,恨声道:“可恶,皇后好歹毒的心思,皇后是想借刀杀人?” 尚容欢苦笑了下,“你这样理解也不错……” 最可恨的是她明明没有还要故意耽误她的时间 。 “那,那怎么办,德妃比皇后还要无耻,她又与您势同水火,您去求她,她也不会给您的。不如去求皇上?或者太后娘娘?”阿罗面带焦急的提议道。 尚容欢摇了摇头,“找皇上,皇上首先会派更多的御医去燕王府,无非就是拿淳儿试药罢了,且不说是药三分毒,等他们试完药不知过去几天了,耽搁的是淳儿的病情。” 这也是尚容欢没有去求皇帝,而是直接找上皇后的原因。 皇帝行事,从来都是到了黄河才死心,不会因为她说什么,皇上就信什么,鱼苇如此贵重,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淳儿去呈皇后的情? 就在这时,几名身着宫装,身披斗篷的女子迎面而来,看方向应该是去皇后宫里的。 “糟糕,是蜀公主等人。”阿罗眼尖,顿时如临大敌的一声。 尚容欢也认出来了,是蜀公主和七公主,她的脚步为之慢了下来。 对方也认出了尚容欢,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个人几乎同时炸毛,双眼喷着怒火的直瞪着尚容欢,加快了脚步迎了上去。 蜀公主一见到尚容欢就想起了她上次将自己手腕骨缝错开的事,害的她找御医医治了很是一阵子才好。 可以说尚容欢是她这辈子恨极的人 。 不过但现在还在大燕的宫里,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且如今木已成舟,她不能为所欲为。 心中暗暗发誓,等找到机会,她一定会让尚容欢好看。 不等到近前便尖声道:“真是晦气,出门也要遇到扫把星。” “谁说不是呢。”燕盈盈冷笑道:“简直就是害人精,害了齐王世子又害了自己儿子。” 阿罗听了就要张口回嘴,随之便收到了主子的眼风,她压下了想揍人的冲动。 尚容欢却是笑笑,对蜀公主道:“我好像忘了恭喜蜀公主即将大婚了,以后我们就是妯娌了,提前唤你一声安王妃,祝你和三弟百年好合。” 蜀公主瞧不上安王,就是听到安王妃这个称呼都觉得是一种侮辱,气的浑身颤抖,“你,你……” 尚容欢无视蜀公主那吃人的眼睛,冷冷的瞥了燕盈盈一眼,“看在贵妃娘娘的面上,我不与你计较,但若你以后说话再口无遮拦,本王妃也不会客气。” “你怎么不客气?”燕盈盈眼神不可一世,口吻满是轻蔑,可却被她刚刚那目光盯的心里跳了跳,这个尚容欢怎么越来越不怎么好惹了? 尚容欢淡淡一句,“阿罗我们走。” 燕盈盈冷哼了声,撇撇嘴,对着蜀公主 道:“我们走吧,不要理会那些个晦气的人,诶呀对了,那个鱼苇真的能青春常驻吗?” 蜀公主顿时一脸骄傲,“当然了,我母后就服用了一株,现在看着像是双十年华也不为过呢……” 燕盈盈满是羡慕和妒忌:“唉,如此珍贵的神药竟然就被德妃随便放在了百宝阁子上,实在是暴殄天物……” 刚刚走了不远的尚容欢闻言,顿时眼眸一亮,稍加思忖了一番,眼看着到了德妃的永宁宫,她便与阿罗耳语了几句…… 阿罗听了半晌,眉头一凝,“主子,这样你岂不是太危险了?” 尚容欢面色凝重,“不,危险的是你,接下来可全看你了我身份摆在这里,谁能将我如何……” 永宁宫 德妃正在沉思皇后送药的用意。 就在这时,心腹素姑姑就来了,“娘娘,燕王妃来了。” “燕王妃?她还敢来永宁宫?她来做什么?” 素姑姑欲言又止,服侍着她穿戴齐整的去了东南角赏花的暖亭。 待服侍德妃坐下后,素姑姑同时小声道:“听说她之前去了皇后那里……” 德妃眼眸一眯,看向素姑姑:“哦?难道是……” “是,八成是为了早上皇后娘娘特意送来的鱼苇。” 德妃脚步顿住 ,眼神一厉,“这一早上我就觉得奇怪,怎么想不明白,我们这假菩萨会这么大方,将这么珍贵的药说送我就送我,感情在这里等着呢?” 素姑姑也是不满,“皇后娘娘行事越发的让人不舒服了……” “岂止不舒服,简直就是缺德,一大早上她亲自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给我送来。 我只以为她单纯的为了讨好皇上的,现在看来她这是一箭几雕,用意颇深呢……” “奴婢也觉得皇后娘娘不怎么地道了,看来皇后娘娘是先一步知道了燕王世子的事才舍了鱼苇。 她明知道您与燕王妃关系分外紧张,目的就是让您与燕王妃关系继续恶化,她好坐山观虎斗。 只是如此一来,这药若是我们不给燕王妃,传到陛下的耳中,您可就落了个不慈的名头了。 您对燕王妃不满归不满,可燕王世子毕竟是您的隔代晚辈……” 德妃的脸有些扭曲,一掌拍在旁边的长案上,上面的茶盏乱颤,她咬牙咒骂道:“这个贱妇,她是算准了这药我是不会给燕王妃的,哼,等着!” 等尚容欢见到德妃的时候,德妃的面色已然恢复了平静,皮笑肉不笑的道:“什么风将我们目中无人的燕王妃给吹到本宫这道门里了?” 第182章 以身犯险 尚容欢恭恭敬敬的给德妃行了一礼,开门见山,“容欢是来求药的,之前对德妃娘娘多有得罪,您是长辈,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容欢一般见识!” 说着,尚容欢又深深一礼。 德妃怪笑了声,“诶呦,真是稀奇啊,不知什么药啊,让你对本宫低下骄傲的头颅?” 尚容欢也不兜圈子,直接了当:“鱼苇,恳请德妃娘娘割舍出一半来救我儿子,他日容欢定会还德妃娘娘今日的恩情。” 德妃的面色骤然一寒,“早上皇后的确送了本宫这味珍贵的鱼苇,只是,可惜,刚刚被本宫服用了。” 尚容欢早知道德妃不会给自己,况且,那药再是浪费,凡是有点常识的人,也不会一次性用完的,继续道:“如此,那德妃娘娘可否将剩下的分容欢一些?不然,就是药渣给我一些也行,我处理一下也是能用的。” 尚容欢也不是胡说的,这味药若是在她手中,绝对能发挥出它最大的效用。 德妃愣了愣,转而深吸一口气,“诶呦,这脚怎么突然有些抽筋儿的痛啊。” 素姑姑会意的立即紧张的道:“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两天就听您说腿脚不适。” 尚容欢深谙宫中这些人磋磨人的法子,她们玩不腻,她 却早已经看腻了。 眼见着尚容欢站在原地不动,素姑姑忙道:“燕王妃医术高明,不如给我家娘娘看看‘脚’?” 德妃则想到的是上次儿子发烧,她那般求尚容欢,尚容欢推三阻四的,还是皇上下旨,她才去给儿子医治。 今日她为儿子求到自己头上,别说是药渣,她就是扔掉也不会给她的。 但是不妨碍她侮辱她,磋磨她。 尚容欢面色平静,“德妃娘娘若是愿意割舍一点鱼苇,容欢救治好了儿子,定然会进宫侍奉在德妃娘娘榻前,亲自照顾娘娘。” 德妃面色一变,“这么说,你现在是不愿意给本宫医治了?” 医治什么?给她看脚?尚容欢当即跪地,霎时双膝传来一股刺痛,她眉峰微动了下,却又跪直了些,清声道:“淳儿现在危在旦夕,求德妃娘娘慈悲,等淳儿平安无事后,容欢任德妃娘娘打骂。” 德妃的双眸一缩,眼神里闪过一抹狠毒,“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尚容欢,你从小就在宫里长大,如果随便跪一跪,求一求,就能如愿,那未免也太过简单了。” “容欢愚钝,不知德妃娘娘如何才能消气?还请德妃娘娘明示。” 德妃往后一靠,双眼一闭,也不让尚容欢起身,不咸不淡 的道:“那得容本宫好好想想,尚容欢你若觉得委屈,现在就可以走人,不过本宫要提醒你,你几次三番顶撞本宫,又数次伤害我儿,缕缕和本宫作对,这桩桩件件,本宫打死你也不为过。。” 说完,德妃便不再开口,眉头却是微蹙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寒风凛冽,吹的衣裙猎猎作响,一身宫娥服饰的阿罗离开了永宁宫一大段的距离后,她猛然驻足,往永宁宫方向看了一眼,有些纠结,眼中有着挣扎, 最终按了按怀中的锦盒,一咬牙,撒腿便往宫外跑去。 她从小就在村子里跑来跑去的,而且又天赋异禀,跑起来的速度也堪比那些会轻功的。 一口气跑回到了燕王府,见到燕君闲,阿罗面色焦急道:“王爷,快,您快些进宫救王妃……” 这边。 尚容欢还不知道燕盈盈和阿罗成功的从德妃那里偷出了药。 她对德妃这般卑躬屈膝一个是为阿罗争取时间。 另一个就是怕阿罗那边找不到药,她这边也还有一线希望,做出的两手准备,但她也知道对于她和阿罗来说面临着无法预知的风险。 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德妃却突然张开了双眸,微微一笑,“燕王妃,和 你明说好了,鱼苇本宫还未服用,若是你答应本宫的要求,本宫可以将鱼苇给你,若是你不答应,本宫宁愿喂狗,也不会给你。” 尚容欢眸光微缩了下,“不知德妃娘娘想要容欢做什么?” 德妃定定的看着尚容欢,一字一顿的道:“你与燕王和离,不知你愿不愿意?” 尚容欢双拳握紧,心中怒不可遏,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在盼着她与燕君闲和离。 无非都是因为忌惮她背后的兵权,因此成为燕君闲的上位的势力。 德妃见她低垂着眸子,冷冷一笑,“燕王妃不妨好好想想,儿子的命要紧,还是你这个可有可无的婚姻重要!” 尚容欢不说话,只低垂着眼,心里暗暗着急,也不知道阿罗那边成功了没有。 德妃冷冷一笑,她有的是法子让她就范,给素姑姑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拿药。 素姑姑会意的出了暖亭。 德妃面带得意的笑,等下她就好好欣赏一下尚容欢怎么如狗般的在自己脚前苦苦哀求…… 只是片刻,素姑姑去而复返,面露惊慌,“娘娘,不好了,药不见了。。” 德妃脸上的得意之色凝固住,药? “药不是就放在本宫的寝宫里的百宝架子上吗……” 可是尚容欢听完之后,整个人 瞬间如满血复活了般精神大振,阿罗成功了! 她的儿子有救了! 没错,她在这里拖着德妃,让阿罗想办法去偷药,其实她也是提着心的,想要混进去偷药不会那么容易的。 “说,到底是怎么不见的,都有谁进过本宫的寝宫?宫人呢?都是死的吗?”德妃双眼锋利的瞪着素姑姑,可她的心里却并未如表面这般紧张那药。 素姑姑顿时有些惶恐的道:“有几名宫人都被打晕了藏到屏风后了,其他人都,都在暖亭外守着……” 德妃刚要张口责问,随之眼眸一眯,皇后拿来的药,她可没打算用。 因皇后送来的时间不长,她当时还没想明白皇后怎么这么大方,就没急着送进小库房里。 而这个时候蜀公主和燕盈盈就来了…… 随之,德妃感觉之前的不对劲在哪里了。 今天尚容欢一个人来的,而她身边的丫头不在! “原来如此!”德妃想明白了这中间的关节,顿时故作恼羞成怒,一掌拍在长案上,疾言怒色的大喝一声,“大胆尚容欢,竟然来本宫这里做贼?来人,将尚容欢绑起来,给本宫打!” 德妃的命令声一落,顷刻间从外面进来数名膀大腰圆的粗使嬷嬷,如狼似虎般的向着尚容欢扑了过来。 第183章 霸气护妻 “慢!”尚容欢对着几名宫嬷嬷当即一声清喝,随即对德妃急促的高声道:“娘娘说话可得有凭有据,我从来了你永宁宫之后,可是一直跟着娘娘在一起的,娘娘的药不见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所谓捉贼捉赃,德妃娘娘凭什么冤枉我?” 德妃一张有了岁月痕迹的脸扭曲到变了形,“贱人,你的这点计两当本宫看不出来是怎么着?本宫打了一辈子的雁,竟被你们这两只雏雁啄了眼,竟然算计到本宫这里?打,生死不论,有事本宫担着。” “我若死了,镇国公和镇国将军的怒火德妃担得起吗?”尚容欢躲避着扑上来的仆妇快言快语道。 德妃顿时狞笑了两声,“怎么,本宫今日就看看,打死了你,镇国府还能造反!” 暖亭里本就不大,尚容欢躲无可躲的还是被粗使宫嬷嬷给捉住了,三几下的给绑成了一只粽子。 德妃表面上显得怒火却丝毫不减,恶狠狠的命令道:“提出去,给本宫打,往死里打……” 她一直找不到弄死尚容欢的理由,这次可是尚容欢自己送上门来给她一个堂堂正正处置她的理由。 尚容欢狼狈的被宫嬷嬷给抬了出去,直接扔在了地上。 地面坚硬,宫嬷嬷动作粗暴,尚容欢被被摔的没忍住痛呼了声,可她却大声道:“德妃娘娘这是草菅人命,况且,我是燕王妃,德妃就这样处置了我,可想过后果?” 两名粗使嬷嬷同时举起婴儿手臂粗的棍棒,高高扬起,随之带着呼啸的棍风狠狠落了下来。 位置分别是她的腰身和腿,以她们的力道,这一 下足以敲断她的腿和腰。 尚容欢眼神一缩,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闭上了双眼,为了儿子,她就算是死了也是值得。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而听到了“砰,砰”两声。 紧随而来的是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尚容欢睁开双眼,对上的是燕君闲的双眸,他面色冷凝,眸里还有着未散去的慌乱。 德妃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的两名宫嬷嬷就分别飞了出去,她先是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先发制人。“燕王,你来的正好,你的王妃在本宫这里行偷盗之事,你给本宫解释一下,是她一个人的主意,还是你授意主使的?” 燕君闲却是没有理会德妃,而是先帮尚容欢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一眼看到尚容欢手背上的烫伤,随之又看到她那白皙的手臂上鲜红的血痕,她的肌肤本就白皙柔嫩,那伤处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燕君闲的眸里霎时翻涌起骇人的风暴,将还在发傻的尚容欢横抱而起。 这才面对德妃,眸光冰寒刺骨,“本王还说是德妃娘娘害死了我的母妃,行吗?” 后面的两个字他说的明明很轻,却是那么的深沉有力。 德妃面色一变,“燕王,你休要血口喷人!” 燕君闲的唇角勾起一抹残酷而冷冽的弧度,“既然德妃也知道‘血口喷人’几个字,那就该自重才是,如此信口雌黄,就想冤枉别人吗?” “你,我……”德妃一时被堵的哑口无言。 然而,下一瞬,燕君闲却声音冷酷的道:“这件事本王不会就此罢休!” 说完,燕君闲抱着尚容欢阔步 而去。 站在暖亭台阶上的德妃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燕王,好,好的很,你终于暴露了你的野心吗?好啊,咱们走着瞧……” 这边。 尚容欢愣愣的看着燕君闲,他薄唇紧抿着,抿成了一道清冷的弧线,双眼毫无波澜的目视着前方,丝毫没有要与她说话的打算。 可是尚容欢却是莫名的不安,“王,王爷,我……”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的试探道:“是不是阿罗拿着药回去了?” 不然燕君闲只会以为她在太医院翻医典,绝对不会如此之快又及时的出现在永宁宫里。 然而,燕君闲却仿佛没有听到般,连看她一眼都不曾。 可是尚容欢却是知道他在生气,他平静的外表下正在酝酿着狂风暴雨。 “儿子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王爷,你放我下来吧,我,我自己走……”这么抱着她心里挺美的,可她也难为情的好吧…… 可说了几句,燕君闲都不理她,尚容欢放弃了。 但被他这么抱着别提多招摇了,一路过来过去的宫人,无不是见了鬼的看着他们。 尚容欢有些耳根发热,窘迫的往他怀里一扎装死。 直到她被放进了马车里,燕君闲才眸若冰雪般的看向她,“你当本王是死的吗?嗯?” 尚容欢呼吸一滞,“不是的,王爷,你别误会……” “本王还有什么可误会的?本王是不是和你说过,想要什么药与本王说,本王自会想办法,何曾用得着你以身犯险了?若是本王来迟一步,你可曾想过后果?你当自己有几条命?” 一连数声诘问,问的尚容欢 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了,“我,我是低估了德妃对我的杀心,况且,你来来求她,只会令事情复杂化,还不知道要怎么割地赔款来换呢……” 尚容欢后面一句是嘟囔着说的,随后,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柔了声音哄道:“王爷,你先别气了,听我慢慢说啊……” 手背上传来冰凉而柔软的触感,令燕君闲的神情微震,她也从未用着如此温柔的声音与自己说过话,心里仿佛倏然露进一缕令人愉悦的光。 他垂下眸子,一眼看到她那被烫伤的手背,顿时眉头一蹙抬眸就要斥她两句。 可看到她那眼巴巴,水盈盈满是讨好之色的杏眸时,他却怎么也骂不出口了:“这伤是怎么弄的?德妃?皇后?” 本来尚容欢都已经忽略了自己的伤,可经他这么一提醒,手背上的灼痛仿佛都加重了几分,却是面不改色的收回手,满不在乎的道:“没关系,回去抹点药膏就好,这都是些女人的事,你不要掺和进来,你掺和进来事儿就大了。” 她吃的亏,她自己会找回来的,这宫里不就是这样吗,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哼,夫妻一体,就没有谁掺和谁的。”燕君闲声音里布满了寒意。 尚容欢听他那句夫妻一体,莫名的有些暖。 见他面色稍霁,顿时顺口解释道:“不管怎么说,儿子有救了……” 那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没有关系?燕君闲记得尚明月无病还要呻、吟几天,她伤成这样,却说的这般轻描淡写的,让他的心里生出了浓浓的怜惜。 眼见她退回去 坐好,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恰在这时,车轱辘突然压到了什么,一阵颠簸,还未坐稳的尚容欢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身不由己的扑进了燕君闲的怀里。 四目相对…… 尚容欢有些呆呆的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那张姣好的容颜就在自己的眼前,来自于她身上那似有若无的幽香无孔不入的弥漫在鼻息间。 燕君闲眸光变幻莫测的在她有些憔悴的小脸上停留了片刻,掩饰什么的冷声道:“你的脑袋越来越不灵光了,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阿罗?她一个人走在宫里都有可能迷路,你是不是嫌命长了?” 尚容欢却蹙起了眉头,“别人我也不信任,况且阿罗看着憨头憨脑的,实则其实很聪明……” 燕君闲恨铁不成钢,“那若是她被人捉了呢?” “这……”尚容欢咬了下唇角,有些心虚,“那我就想法子闹到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跟前去,想来她老人家不会看着就是了……” 这对尚容欢来说实属下策,况且她这么冒险,也是算准了这一切都在太后她老人家的眼中。 燕君闲冷哼,“宫中局势复杂,就算皇祖母知道,她怎么会轻易出来管事?你天真……” 尚容欢直接忽略燕君闲的斥责,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可遏制的欢喜。 “王爷这算是和我推心置腹吗?”得到他的信任真不容易啊。 在前世,他可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这些体己话过的。 当然她也没有想过要与他交心…… 被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眸看的燕君闲有些不自在的瞥开了头,“哼,本王是怕被你连累……” 第184章 讨伐…… 尚容欢见他肃着脸,顿时保证道:“我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燕君闲见她这般乖觉受教的模样,越发的不忍骂她,更多的他是以防她以后再这么冒险。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过去的,敢伤他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 尚容欢的心里却并没有表面来的这么不以为意。 这个仇她记下了,现在不急。 总算回到了府邸,尚容欢才一出马车,阿罗就奔到了面前,急急的问道:“主子,你没事吧?” 尚容欢脸上刚露出笑意,“没……” 正准备下车,身子一轻,就被燕君闲给抱了下来。 尚容欢错愕了下,“王……” “住嘴!”燕君闲低沉的一声,阔步往倚翠轩而去。 阿罗却白了脸,追上来问道:“主子,你怎地了?腿受伤了?” 随之心下一提,都怪她,阿罗满是自责,“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她想说她找德妃算账去。 才开口她就憋了回去,找德妃算账的话太大了,对她来说简直天方夜谭。 尚容欢在燕君闲的肩头探了下头,“没事,我没事。” 阿罗满眼迷茫,脚步慢了下来,“那没事王爷怎么要 抱着她?” 尚容欢也想自己走,可看到燕君闲那不容她开口的表情,她就将话憋回去了。 燕君闲将她送到倚翠轩后才放下她,让阿罗和左嬷嬷留在这里听她的吩咐就匆匆离开了。 尚容欢被左嬷嬷一脸老怀甚慰的表情看的耳根有些发热。 故作若无其事的开始着手处理阿罗拿回来的鱼苇。 直待两个时辰后,总算给淳儿服了下去。 即便如此,尚容欢也是紧张到不行,毕竟鱼苇并不是常见的药材,真正能发挥出什么样的药效,她也不知道。 正好左嬷嬷送了晚膳过来,“王妃,你吃些吧,这两天您也没吃多少东西。” 尚容欢一直紧绷着心神,满心都是对儿子的担忧,根本就没有什么食欲。 不过她也知道要照顾儿子,还是走到桌边勉强用了些,顺口问道:“王爷呢?他吃饭吃药了吗?” “王爷在前院,药和食物已经让青墨给送过去了……” 这边。 燕君闲喝了药后,正准备吃饭,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端王殿下,您怎么能闯咱们王府……” 燕君闲顺着窗户看去,就见燕云彻面色阴沉如染了墨般闯了进来,“滚开! ” 守在门口的青松和青墨铜倏然同时抽出了腰刀,一脸凛然,刀芒闪烁的横在了燕云彻的面前! “端王殿下,请容属下通禀!” 燕云彻停下脚步,沉声喝道:“让开!” “让他进来。”燕君闲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凉薄的弧度,清冷一句,转身回到了桌前,慢条斯理的拿起了筷子吃起饭来,优雅斯文。 燕云彻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燕君闲这幅若无其事的模样,怒极而笑,“皇兄就不给皇弟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燕君闲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汤。 燕云彻怒极反笑,“燕君闲,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这般道貌岸然的样子,就如你明明野心勃勃却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燕君闲抬眸,“端王,你失仪了。” “失仪?哈,燕君闲,这里没有外人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呢?”燕云彻怒火横胸,双眼里满是阴沉。 燕君闲吞咽了一口食物,挑眉,不温不火,“端王,你若闯进本王的府邸里,为的就是挑衅滋事的话,本王可就请你出去了。” 燕云彻怒极,“燕君闲,你不要装了,我且问你,你为何将我舅父和表兄投入大牢?” “原来端王这般怒火中烧是因为这个啊,他们若是手脚都干净,本王相送他们入牢,也没有理由啊,端王难道是想包庇吗?”燕君闲神情淡淡的一句。 气的燕云彻上前双手撑在饭桌上,双眸如刀刃般紧紧地盯着燕君闲,“你敢说你不是为了那个女人在公报私仇吗?” 燕君闲眸光微寒,“端王,你贵为大燕亲王,说话就这么没水准吗? 你舅父和表兄身为朝中三品大员,掌管着天下民生,却是横征暴敛,你表兄且强抢民女,贪财好、色,他们父子做下的事,桩桩件件都够满门抄斩了,怎么,端王不服可以去找父皇,何必跑到我这里来闹?” 燕云彻气息顿时粗重起来,“你欲加之罪,少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皇兄既然早知道这些为何早不揭发,晚不揭发,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揭发?你敢说这不是公报私仇? 更何况,朝中官员如此之多,手脚干净的又有几人?后宫,后宅之事,你难道也要掺和进来吗?” 燕君闲挑眉,朝廷里的确干净的没有几个,他也不是不知,可有人触到他的逆鳞,他说过了,没完! “他们送到本王的 手里公报私仇,本王为何不用?” “燕君闲!”燕云彻怒极,双手一抬桌沿,就要掀翻桌子。 然而还没等他掀翻,就被突然的一股千斤之力给压了下来。 燕君闲双掌按压在桌面上,缓缓起身,“我若是你,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法子应对,而不是来本王这里无理取闹!” “你……”燕云彻胸口剧烈起伏,心中怒不可遏,“那个女人已经达到目的了,你们已经得到想要的了,你为何还要揪着不放?” “达到目的了?本王揪着不放?端王,你要搞清楚,不是本王揪着不放,而是你的母妃做事太绝,若非本王去的及时,本王的王妃可能就丢掉性命了,性命攸关,你说的如此轻飘吗?” 燕云彻咬牙道:“我的母妃不过就是吓吓她而已,燕王,你这是咄咄逼人!” “旨意是父皇下的,端王有任何不满,可以去找父皇,若是来求人的,端王拿出求人的姿态,否则,滚!” 燕君闲却不愿与他多费唇舌,随即声音低沉的道:“回去转告你的母妃,若是想要她兄长和侄儿的性命,那就跪在王妃的脚前请求她的谅解,来人,送客!” 第185章 下跪道歉 燕云彻双眼死死地盯着燕君闲,“你,你欺人太甚!” 闻声,青墨走了进来,“端王殿下,请!” 燕云彻怒极而笑,一连颔首几下,“好,很好!” 说完,拂袖而去了宫里,直奔永宁宫。 …… 永宁宫。 德妃满面焦急的来回踱步,不住的催促宫人,“去看看,端王来了没有。” 在半个时辰前,骤然听到娘家送进来的消息,她一下就慌了,连忙让人通知儿子端王查看一番是怎么回事。 正催促的功夫,燕云彻面色铁青着走了进来。 “彻儿,怎么样,你舅父他怎么样?你让你这些年拉拢的人都上折子给你父皇求情啊,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 燕云彻扶着母妃坐在了椅子里,软了几分声音,“母妃,您先别急……” 德妃急头白脸的,“都火烧眉毛了,母妃怎么能不急?你舅父和你表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云彻深吸了一口气,“我平时就嘱咐他们,让他们做事小心些,让表兄也收敛着一些,可是他们倒好,留下了那么多辩无可辩的把柄……” 德妃面色一白,“什,什么叫辩无可辩的把柄?彻儿,你可不能不救你舅父啊,你要知道,你舅父所做一切可都是为了你……” 燕云彻面色变了下,“母妃!” 德妃被儿子这 突然加重的一声,吓得一激灵,醒过神来,当即拉住儿子的手,压着声音道:“儿子,是母妃失言了,在这世上,真正为你全心全意筹谋的只有你舅父了,你可不能不管他啊……” 德妃说着湿润了眼角,却是恨声道:“到底是谁和本宫过不去?” 燕云彻抽出了手,往后一靠,垂目捏着眉心道:“母妃还想不出是谁吗?这也是儿子为何不要让你动尚容欢的原因,可您偏偏就那么急……” 德妃的心一沉,顿时紧张的看向儿子,“你是说着是燕王所为?” 端王感觉有些头疼,缓慢的揉着额头,“他的人将证据送到御史的家门口,和他做的有什么区别?” 德妃身子软在了椅子里,脸上的血色褪尽,嘴唇颤抖,“燕君闲,他好,好狠,果然,果然是条不叫的狼……”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类,您怎么就不想想,父皇那般多疑,他母后自打遭到厌弃贬为妃嫔,如此艰难的境地,他还能在父皇跟前来去自如,不知不觉中丰满了羽翼……” 听到儿子满是疲惫的声音,德妃满心的懊悔,面色更加难看,“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半晌,端王才放下手,猛地站起身提步准备走人。 德妃当即一把拉住燕云彻的手腕,“你要做什么去?” 燕云彻定 定的看着自己的母妃,“儿子亲自上门道歉……” 母债子偿,他怎么可能让母妃真的去给尚容欢下跪道歉? 只希望他们能适可而止。 德妃顿时领会了儿子那句“道歉”的深意,顿时炸毛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给那贱人道歉?休想!” 燕云彻哪里不知道母妃一辈子几乎也没有向谁低头过。 只唯有上次自己病倒,母妃为了他算是对尚容欢低头了。 可现在要去给那女人下跪,简直比杀她还要严重。 他无奈的道:“现在没有别的法子,燕君闲说的很清楚,保住舅父和表兄的命,必须要给尚容欢道歉,铁证如山面前,儿子也没有别的法子……” 德妃的身子瞬间如筛糠般的轻颤了起来,又是恨怒,又是怕。 “母妃……当时只是觉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处置尚容欢可以说名正言顺,就是打死了她,母妃也想好了,只是宫嬷嬷失手所致。”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后果如此的严重。 当即摇头道:“不,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舅父是母妃连累的…… 就是要道歉,也得是母妃……你容母妃好好想想……” …… 夜幕降临。 燕君闲匆匆处理完了公务,伸了个懒腰。 谢恒看他心情不错,不由道:“王爷觉得德妃会来吗?” 燕君闲淡淡哼 了声,“这就看她兄长重要还是她的面子重要了。” 随之出了书房,直奔倚翠轩,脚步不紧不慢:“还没有尚明月的消息?” 谢恒面色一凝,“说来也见鬼了,尚明月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前几天王妃连宫娥都查了几遍……” 燕君闲只是顺口一问,“找不到人算了。” 谢恒错后半步跟在燕君闲旁边,又将话题转了回来,“如此一来,您和端王怕是已经正面对上了,以后更加防范才是。” “哼,对上不对上都一样,他要是不来招惹本王则罢,再若招惹本王,今日这一切就是他的下场! 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做的事少了?之前本王是不与之计较,他们真当本王是软包子了……” 谢恒不由满眼戏谑的看着燕君闲道:“属下没有想到王爷如此心疼王妃……” 燕君闲脚步一顿,斜睨着谢恒,“你没事可干吗?” 谢恒面色一僵,“呃,属下忘了,还有消息忘记整理了,这就去。” 随即腹诽道:“这是害羞了吗?” 燕君闲到了倚翠轩的时候,房里暖色的灯火跳跃,分外的安静,他脚步不由放轻了几分。 进去后,一眼就看到尚容欢倒在儿子的脚踏边上。 燕君闲面色骤变,“容欢……” 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见她双眸紧闭着,燕君闲一把 扶起她,“容欢,容欢……” 然而尚容欢毫无回应,明显是晕厥过去了。 “青墨!”燕君闲一把抱起尚容欢,看了眼淳儿。 淳儿呼吸均匀,面色已然恢复了正常,他抱着尚容欢阔步走了出去。 门口的阿罗等人看到他抱着尚容欢出来,也是面色一变,“王爷,王妃她怎么了?” “青墨,你去请御医,青松和阿罗你们亲自守着世子。”燕君闲吩咐完,疾步往长欢小筑里走去。 很快,燕君闲到了长欢小筑,将尚容欢放在床榻上,为她褪去鞋子,盖好了被子,见她仍旧昏睡着。 燕君闲多少能猜到几分,这几天心神紧绷着,好不容易儿子病情有了好转,她精神松懈累极才晕过去的。 她看着身材高挑,却单薄柔弱,这几天就连他都有些受不了,何况她又经历了惊心动魄。 一眼看到她烫伤包裹着的手,燕君闲眸色深了深,随之抬眸看到她面色苍白,眼睑处的青影明显,他满心都是自责,是他忽略她了。 眸里多了一抹毫不掩饰的怜惜。 看到她散落在眉角的发丝,他抬手温柔的给别在了她的耳后…… 很快,听到外面有了脚步声,燕君闲站起了身,面色恢复平静。 片刻间,左院判飞着头发走了进来,一手扶着帽子,一脸的隐怨,“王爷……” 第186章 亲自喂药 “不必多礼,给王妃看诊要紧。”燕君闲不等他开口便让开了位置。 “诺。”左院判连忙过去,跪在榻前把脉。 良久,眼看差不多了,燕君闲稍显急迫的道:"王妃如何?" 左院判松开了手,起身,“回王爷,脉象看王妃脉沉伏,属肝郁不疏,气机上逆,壅阻心胸,所以才导致神志不醒,王妃应是忧虑成疾……” 大致与自己猜测相差无几,“那就有劳左院判开药吧。” “是……” 待左院判开好了药方,燕君闲便让左嬷嬷去熬药,对左院判道:“今晚就劳烦左院判留宿燕王府一晚可好?” 左院判只当燕王担心王妃病情加重,并没有多想,连忙道:“微臣遵命……” 燕王府里设立了独立的小药房,一般的药材都有。 很快,左嬷嬷亲自端着药送了过来,原本打算喂药的,却被燕君闲接了过来,“我来吧。” 左嬷嬷也不勉强,“要不要老奴帮忙?” “不用,你出去吧。”燕君闲头也不抬的搅动着碗里的药汁。 待药温了些能入口了,便将一汤匙的药送到了尚容欢的唇边:“张口,吃药了。” 尚容欢毫无回应。 燕君闲拿着汤匙在尚容欢嘴 边试探了几次,试图让她张嘴,可对方根本就没这个意识,他不由放软了声音哄道:“乖,喝药了,张嘴。” 很是哄了两句后,燕君闲哑着声音,“本王命令你张嘴喝药!” 软硬兼施,几次下来,燕君闲一时不知该怎么喂了。 长这么大也没有服侍过人,可这人昏睡着,不听他的号令,燕君闲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早知这么难喂,刚刚就该留下左嬷嬷才对。 现在再叫左嬷嬷进来喂药有些丢脸。 随即捏着她的双腮,总算捏开了她的嘴,他唇角微勾,将洒了半勺的药倒进了她的嘴里。 燕君闲长长的吁了一口长气,俊美的脸上也多了一抹笑意。 一连两勺过后,药汁顺着尚容欢的嘴角流了出来。 燕君闲脸上的淡笑凝固住了,随之连忙放下汤匙,手忙脚乱的给尚容欢擦流的到处都是的药汁。 正在这时,窗口处响起了青墨的禀报声,“王爷,端王来了,还带着……”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他相信王爷知道带着的那人是谁。 “没空,让他们等着。”燕君闲黑着脸没好气的一声。 君闲给尚容欢擦干净了,他一把扔了手里的帕子,原地转了一圈。 眼中闪过一抹纠结和迟疑…… 窗外的青墨身子一僵,下意识的看向守在门口的左嬷嬷。 意思是谁又惹王爷了? 左嬷嬷难得的脸上含了两分隐晦的笑意,却是不语。 王爷正在气头上,青墨若再开口纯属找骂型的。 那不管来人是谁,等着吧。 与此同时。 被晒在燕王府花厅里的端王和德妃面色十分难看。 德妃身上的斗篷也没有解,只僵坐在凳子里,让她来道歉,她不顾体面的来了。 可是燕王夫妻如此猖狂,竟然如此目中无人,连她都不放在眼中。 与德妃相比,端王显得却淡定多了,他面色平静,平静的出声道:“母妃,为了舅父,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是啊,若不为了你舅父,本宫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呢?”德妃说的恨意浓浓。 良久,青墨才过来,面无表情的道:“德妃娘娘和端王请先回去吧,现在王爷和王妃没有空。” 奇耻大辱,德妃只感觉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奇耻大辱,猛然起身,面色十分难看,“燕王好大的谱啊,他让本宫来给尚容欢道歉,本宫来了,可他竟然一句话就将本宫打发了?” 说着,她提步就往外走去 。 青墨一蹙眉,当即拦在了德妃的面前,“娘娘息怒,现在我家王爷和王妃的确不便……” “滚开。”德妃不等青墨说完话,当即直直的往他身上撞来。 青墨也没有想到德妃如此彪悍,竟然会真的推他。 况且德妃是女子,也是宫妃,青墨哪里敢不管不顾的与碰触,连退了两步急声道:“德妃娘娘……” 不等他开口阻拦,德妃身边的素姑姑却已一把将他扯开,“放肆,娘娘面前你敢造次?” 德妃在尚容欢和燕王大婚的时候来过一次,隐约还记得尚容欢的院落方向。 果然,循着灯火通明处寻了过去。 左嬷嬷正想着自家王爷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这次给王妃喂药急的不一定是如何的抓耳挠腮样,就忍俊不禁。 正这个功夫,德妃气势汹汹的带着几人走了进来,冷不丁看到左嬷嬷也恍惚了下。 左嬷嬷神情一凛,站直了身子。 目光不由幽深了几分,多年不见,德妃的脸上有了些岁月的痕迹:“老奴见过德妃娘娘。” “我当是哪个粗使嬷嬷在守着门儿,原来是左嬷嬷啊……”德妃说的好不嘲讽,“当初你拒绝给本宫效命,本宫还以为你未来不定 如何威风呢,原来沦落成了守门的婆子……” 德妃只是顺口嘲讽了一句,随即就被盛怒取代,“燕王,燕王妃,你们给本宫出来。” 房里的燕君闲才将将喂完了药,满嘴都是苦涩,正准备去漱漱口的,就听到了德妃怒火冲天的喧哗声。 燕君闲眸光一寒,拿了帕子随意的擦了擦嘴角,往外走去。 站在门口,寒霜覆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台阶下的德妃,“德妃娘娘深夜出宫,来我燕王府,请问是来探望本王的王妃?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燕君闲,你简直欺人太甚,本宫问你,我兄长犯了什么错,你要将他关入大牢?”德妃尖声质问。 随即端王面色沉着的走到自己母妃身边,与之前单独与燕君闲时的激动和愤怒判若两人。 安抚的对德妃一笑,随即对燕君闲微微一礼,“还请皇兄谅解,因舅父本就有病在身,母妃担心舅父在牢中病倒,所以一时情急才说话重了些,还请皇兄见谅。” 燕君闲的眸光淡淡的瞥向端王,“德妃娘娘不过是担心你舅父会发病而已,可本王的王妃,现在正在病中,德妃如此擅闯进来如此大声喧哗,可有半分长辈慈心?” 第187章 含恨而归 德妃顿时不以为然的冷笑了声,“哈,这么巧啊,燕王妃在本宫那里的时候可是活蹦乱跳的,偷了本宫的药后,反而还病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明显的,德妃不信,只当尚容欢是装的。 燕君闲哪里看不出来德妃心中所想,只冷冷的扯了下嘴角,“去,请左院判过来一趟,让德妃问问他诊断的结果。” 德妃心中急转,燕君闲敢让左院判来,说不定左院判被他收买了。 来了也是帮燕君闲说话,可她来此目的还未达到,兄长还在牢里受苦,真是要紧。 “不用了,既然燕王都说燕王妃病了,那本宫就信! 只是本宫总要进去给燕王妃道歉才是,之前本宫因没了那味神药,而一时情绪激动,让燕王妃受到了惊吓,本宫现在就进去给燕王妃道歉。” 燕君闲却没有让开的意思,面色无波,眸光冷冽,“德妃若要道歉,也总得人醒了才行! 现在德妃娘娘进去,说破了嘴她也听不到! 现在病人需要安静,还请德妃娘娘不要喧哗,扰了她。” 德妃在这后宫里经营了近乎半生,在皇帝心里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就是在皇后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哪里想 到有一天会在燕王的跟前受到如此的屈辱。 德妃面色难看,咬牙道:“燕王,本宫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已经做到如此地步…… 燕王为了自己的王妃不惜与本宫这般大动干戈,真的就不给本宫半点颜面吗? 若是本宫现在就去和陛下说明原委,大家的脸面可就都不好看了。” “德妃娘娘这是在威胁本王?”燕君闲声音含了几分怒意:“若是德妃娘娘闹到父皇那里就能讨到好处,也就不会来我燕王府了不是吗?” 端王顿时面色发青,双眸里满是阴鸷,“皇兄,母妃并非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你让母后来道歉,母妃冒险出宫已经来了,皇兄难道真的不为自己留一点余地吗?” “余地是相互的,德妃娘娘若是真为自己留了余地,就不会下杀手了!”燕君闲森森一句。 心中冷笑,就好像他轻飘的揭过,他们就会感谢他似的,况且他若怕,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他眸若深渊般盯着燕云彻,“你们若真要道歉,等到王妃醒来,不要再让本王重复。” 说完,燕君闲转身回房去了。 留在院子里的德妃母子俩,纷纷面露愤恨。 片刻,端王双眸森森 ,回身扶着德妃的手臂,“母妃,我们走。” 德妃恨的眼睛痛,咬着牙根儿道:“可你舅父……” 端王压低了声音道:“这天下还不是他燕君闲的,我们暂且先回宫从长计议。” 德妃也无法,她从出宫的那一刻,就已经没脸了,此时燕王给了她一个更大的没脸,这个仇她记住了。 路上。 端王见母妃怒气难消,当即安抚道:“事情已然发生了,我们面对就是。” “我岂能不急?母妃就你舅父一个同胞兄长,这些年,他殚精竭虑的为我们母子筹谋,这眼瞅着关键的时刻了,我却害了他……以后,以后还有谁真心为你啊……” 说着,德妃泪流满面呜咽的哭了起来。 端王紧抿了下嘴角,眼神阴沉,“舅父这件事说到底都是皇后引出来的,舅父深陷沼泽,她怎能独善其身呢?” 德妃眼泪一收,“对,对,你说的对。” 待她悄悄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然是半个时辰后了。 “去,打探一下,皇帝今晚歇在哪里了。”德妃身心疲惫的吩咐了句,便由宫娥服侍着解了斗篷。 很快,素姑姑就回来了,“娘娘,皇上今夜歇在了皇后的宫里。” 德妃顿时 将皇后就给恨上了。 “说来说去都是这个贱妇害的我,如若她不将那鱼苇送给我,本宫岂会与尚容欢对上,又怎会给兄长招来祸端?” 德妃说着,去了百宝架前,轻轻往下按压一只踏雪寻梅花瓶的瓶口。 瞬间花瓶下沉,从后面弹出一个暗格。 暗格里静静的躺着一只雪白的瓷瓶。 德妃伸手将瓷瓶拿出来打开倒出了唯一的一粒泛着幽光的黑色药丸。 德妃目光闪烁的看了那枚药丸良久,孤注一掷的放进了嘴里。 素姑姑一看面色大变,上前想阻拦,眼看着德妃一伸脖子就吞了下去。 “娘娘,娘娘不可啊,快,快吐出来,会伤身的。” 德妃冷冷一笑,“原本这枚药我打算等到关键的时候,给与本宫的敌人用的,如今,自己用来正好,药效发作也得等到明日辰时后。” 素姑姑急的已经哭了,“可是您自己用了,以后这身子怕是要毁了……” 德妃冷笑,“毁了?为了儿子,毁了也值得。” 说完,她上了床榻。 …… 燕王府这边,燕君闲五年来第一次歇在了长欢小筑里。 左嬷嬷高兴的竟然湿了眼角,这些年,夫妻二人貌合神离的,她别提多 为自家王爷着急了。 如今夫妻二人距离修成正果的机会又近了一步。 翌日 尚容欢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悠悠睁开双眼,满眼茫然的发现是在自己的房里。 外面安静的让她觉得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似的,浑身都是软绵绵的。 随之意识归拢,她倏然坐起身,“来人。” 她声音刚刚落下,房门一响,左嬷嬷就满脸带着含蓄的笑走了进来,“王妃,您可算醒了,感觉如何?正好,老奴将药和膳食都温着呢……” 说着,左嬷嬷扬声让人将膳食和药都送进来。 尚容欢忙问道:“淳儿身子如何?” 左嬷嬷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两分,上前亲自服侍着她起身,“小世子一大早上就醒了,王妃尽管放心就是。 昨晚,王爷就将阿罗和青松留下守着小世子,今早儿王爷听说小世子醒了就从您这里过去了。王妃啊,王爷可是亲自照顾您一晚上呢……” 后面一句才是左嬷嬷说出的重点。 尚容欢感觉还是有些腿软,不过她身体底子好,也能坚持,听说儿子好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听到左嬷嬷说燕君闲照顾她一晚,顿时满是惊讶的道:“嬷嬷是说王爷他……” 第188章 狗急跳墙 左嬷嬷扶着她坐在妆台前,帮她梳发,心情却从未这般高兴过。 话也比平时多的不是一星半点,“对啊,王妃还不知道吧,王爷他可是头一次这般紧张一个人。 您是没有看见王爷抱着您回来的时候那神情,老奴还是头一次看到王爷变了脸色,可见王爷是爱极了王妃……” 尚容欢听的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心里说不上是欢喜还是什么,可脑海中却突然想起燕君闲不止一次的说对自己没有兴致的话。 他如此也不过是因为她是淳儿的母妃。 这么对自己不过出于责任罢了,尚容欢扯了下嘴角,“王爷一向是个责任感极强的男人……” 言外的意思是左嬷嬷想的太多了。 前世燕君闲尽管那般厌恶她,到最后他宁愿回来送死也没有独自逃走,可见责任心多强了。 左嬷嬷闻言,顿时笑不出来了,正好疏通了发丝,为她简单的绾了一个发髻。 笑着道:“王妃啊,旁观者清,老奴看的明白,王爷若是心中没有您,您生病了,王爷大可将您交给老奴就是了,又何必亲自照顾您呢?” 尚容欢语塞,心中一时摇摆不定起来。 她和他第一次的圆房, 就是在那种意乱情迷下有的淳儿,也因此引起他极度反感,误会她对他使用了下作手段。 如今尚容欢哪里敢制作多情,当即强笑着正想说些什么。 “左嬷嬷?”阿罗窗口处压着声音唤了句。 “进来。”尚容欢当即一句。 很快阿罗走了进来,“王妃您醒了啊。” 尚容欢紧张的问道:“可是淳儿……” “没有没有,是,是王爷……”阿罗不知该不该将事情说给王妃听,毕竟王妃还在生病中。 “王爷怎么了?”左嬷嬷急声追问。 阿罗一咬牙,“刚刚王爷被宫里的人传走了,奴婢听着那口风好像事情挺大……” 左嬷嬷面色一变,喃喃出声道:“难道是端王和德妃闹到陛下跟前了?” “端王和德妃?”尚容欢迷惑的一声。 左嬷嬷抿了下嘴角,斟酌了下才道:“王妃觉得王爷是出于责任,可老奴却是知道的,王爷若是不将您放在心里,他是不会为您做这些的……” 尚容欢听完了左嬷嬷说的话后,当即起身,“更衣,我要进宫。” 这事的确如阿罗所言,事大了。 左嬷嬷忙阻止:“王妃,您现在先别进宫,等等看再做打算也不 迟。” 尚容欢的脑海中霎时浮现出昨日燕君闲从永宁宫一直抱着她出宫,又抱着她回府。 燕君闲行事一向低调沉稳,从来不会做越矩出格之事。 可昨日那般的招摇,这明显不是他的风格。 尚容欢感觉向上飘的心一点点的归于了平静,“原来如此。” 有些事不经推敲和细想,总会破绽百出,燕君闲这么做的用意是做给皇帝看的,包括昨晚他亲自照料她也是另有深意的,自己差点,差点就心动了。 “王妃?您说老奴说的可有道理?” “嬷嬷所言极是。”尚容欢说着,从发髻上抽出了发簪放在了妆台上,转身回到了榻上:“劳烦嬷嬷暂时帮我照顾好淳儿……” 尚容欢别说身体真的病了,就算是装病,她也得在榻上躺着装的真切一些,这件事可大可小。 左嬷嬷不疑有他,“王妃放心,老奴定会照顾好小世子的,您先等着王爷的消息吧……” 与此同时。 燕君闲已经入宫了,被芦内侍直接带去了永宁宫。 永宁宫外停着帝后的辇轿,宫里竖叉叉的立着众多宫人,以及太医院的众人,无不战战兢兢。 燕君闲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 便进了永宁宫大殿。 一眼就看到父皇面沉似水的坐在主坐上,眼神里透着令人心惊的冷漠和无情。 转而就见皇后跪在皇帝的脚前,那有些散乱的发髻和背影显得分外狼狈。 而燕云彻则跪在皇后的身后,就算燕君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的情况,也足以让他意识到失态的严重性。 永泰帝一眼看见进来的只燕君闲一人,面色越发的沉冷,劈头盖脸的怒道:“你媳妇呢?朕不是说了,让燕王妃进宫的吗……”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皇后。”燕君闲分外淡定,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这才回道:“禀父皇,容欢病了,昨夜晕倒到现在还未醒……” 永泰帝只当他是托辞,顿时怒极反笑,“哦,合着她将朕的后宫搅合的乌烟瘴气之后,她病了?她病的可真是时候!” “父皇若是不信,大可传左院判过来一问,儿子绝非托词。”燕君闲说着眉头微蹙,“不知发生了什么,还请父皇明示。” 永泰帝顿时冷笑了声,“你这是早有准备啊?你是不是算准了朕会叫你过来?” “还问朕发生了什么?明示?那你有没有算准德妃命在旦夕?你媳妇她 不应该进宫侍疾吗?”永泰帝说着说着勃然大怒,一直茶盏直直的冲燕君闲砸了过来。 准确的砸在燕君闲的胸前,大半盏的茶水全洒在他的身上,氤氲透了他胸前的衣襟。 燕君闲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跪在了地上:“请父皇息怒。” 永泰帝怒气丝毫不减,“你们平时闹闹就算了,朕可以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就过去了! 可是你们呢?你看看,现在闹成了什么样子?你们夫妻俩可真有本事,你们一个个的都将朕的后宫当成了什么地方?你们的玩闹场吗?还是你们予取予求的地方了?” “请陛下息怒……”皇后悲切的一声。 永泰帝顿时将矛头转向皇后,“朕息怒?你做出的这些事,朕息怒的了吗?” “陛下明鉴,臣妾冤枉啊,臣妾什么也没做啊……”皇后哽咽着说道。 可皇后的喊冤声,令永泰帝越发的震怒:“你什么也没做,德妃就命悬一线了?德妃是在你宫中吐血昏迷的,你还狡辩?” 电光火石间,燕君闲便猜测出了眼下的大概。 这么说德妃和端王母子俩狗起跳墙的用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曲线救国这一手? 第189章 偏心…… “陛下,您难道就一点都不相信臣妾吗?这么多年,臣妾对六宫可谓是尽善尽美,尽心尽力,从不曾苛待,谋害过哪位妃嫔……” “陛下,臣妾就算是糊涂,愚蠢,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宫里谋害德妃啊,陛下,臣妾真的冤枉啊……” 皇后说着说着泣不成声起来。 如此当着燕王和端王两个晚辈的面,皇帝就这么不给自己脸面责骂自己,可谓是颜面全无! 她可是皇后啊,竟丝毫不顾夫妻情分。 永泰帝被皇后哭的心烦,气息急促,破声道:“合着你的意思是德妃自己害自己吗?你没有听到御医的话吗? 你的意思是德妃故意冒着生命危险陷害皇后你?若不是太医抢救及时,德妃可是差点就没命了。 德妃与你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至于如此?你还能说出如此冷心冷血的话,你怎么怎么狠毒?” 皇后只感觉轰的一声,皇帝的声音在脑里嗡鸣一片,什么也听不清楚,只唯有那句冷心冷血和恶毒的字眼儿在脑海中重复的回荡着。 她将她人生最宝贵的年华都奉献给了永泰帝,可是人生还未到头,他便如此待她。 德妃算计她的恨都不及皇帝伤她的心来的痛心彻骨。 可永泰 帝仍旧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对皇后更是怒斥道:“上次朕就警告你了,可是你呢,不加谨慎,如今蜀王还未离开,后宫就闹成了这样,可见是你有多无能,简直给朕丢人现眼。” 燕君闲垂着眸子,他在今早就问过阿罗了,事情的经过他大概也了解了些,欺负容欢有皇后的份。 此时,他也只能说明皇后是咎由自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 不由瞥向端王。眼见着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讽。 随即就听他悲声道:“母后,你怎能如此说母妃?母后将珍贵的鱼苇送给了母妃,母妃虽是没有自己用,而是转赠给燕王妃了。 可对您还是很感激和感动的,特意早早的去您的宫里一是感谢您,二是向您解释一番,可是,您,您竟……” 端王说的声泪俱下,一度哽咽语不成句,看着比皇后还要委屈几分。 令永泰帝都有几分不忍,这件事德妃跟前的素姑姑在之前就说过了。 不由温和了语气,“彻儿,你先别着急,当时没有人在跟前,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一切只能等你母妃醒来再说。” 永泰帝说完,转而怒斥皇后,“回你的坤羽宫去暂且闭门思过,一切待德妃醒来再 说。” 虽未明说,却已变相禁足了。 皇后身子一软,委坐在地上,不用吩咐,皇后身边的邱姑姑和宫人架着她出去了。 邱姑姑想的很简单,虽然这样带着主子出去有些丢人,可总比一直被陛下斥责来的要好。 随即永泰帝就瞪向垂着眸子立在面前的燕君闲,“说了半天,也是德妃为了你们才遭此一劫的,朕就问你,你打算怎么办?” 燕君闲垂着的眸子里滑过一抹嘲讽,父皇最擅长的就是偏心和稀泥。 明显父皇是什么都知道,否则也不会如此盛怒下命人叫容欢过来了。 德妃为达目的,不惜对自己下了狠手,拖了皇后下手,博取皇帝的同情。 若是他揪着不放,那就是忘恩负义, 燕君闲垂眸行了一礼,道:“一切全凭父皇做主。” 永泰帝闻言,沉吟了片刻,“你如此说,是你深明大义,通情达理,也不枉费德妃对你们的一片慈心。 后日就是安王大婚,你们一个是兄长,一个是兄弟,好好帮安王操持一下!” 永泰帝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一下阴森起来,“若是再出什么岔子,破坏了两国联姻,朕唯你们俩是问! 来到年关了,朕不想再看到这种污遭事,否 则,朕保证会让谁糟心一辈子。” “儿臣遵命……” 燕君闲和端王两个人同时应诺,抱手行礼。 “行了行了,都退下吧。”永泰帝达到目的了,也不让他们在跟前碍眼,不耐的轰人。 燕君闲和燕云彻两个人同时退了出来。 两个人并肩而行在笔直的宫道上,眼看宫门再望,端王阴险又嘲讽的一笑,“皇兄想讨皇嫂的欢心的心思落空了,皇兄很失望吧。” 燕君闲面色平静,道:“顺手而为,没想那么多,失望谈不上,不过恭喜端王了,你的舅父性命保住了。” 他说的那么云淡风轻,好像真的只是信手而为,结果无关紧要似的。 燕云彻心中暗暗心惊,若是如此,燕君闲是不是早就握着舅父和表兄的咽喉了? 若再深想一些,是不是他已经将朝中其他人的几寸也捏手里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只要燕君闲想,就可海啸山崩? 就如这次舅父…… 原本端王还觉得自己赢了,可他却感觉不到半分欢喜,反而惊出了一身冷汗。 下一瞬就听燕君闲道:“我看安王和蜀公主两个人都不愿,端王还得多上心一些,真出了岔子,父皇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端王顿时冷嗤了声 ,“你是皇长兄,能者多劳,这件事还是皇兄多操心吧,本王这几日要进宫侍疾。” 燕君闲唇角微勾,“这恐怕不妥,本王对夫妻不睦这种事没什么经验,可若真出来了什么事,端王恐会招来诟病,会说你对蜀公主成为安王妃很是不满,故意为之。” 燕云彻面容扭曲了顺,只觉得晦气极了,这叫什么事? 他本就看不上蜀公主,可天下人最喜脑补和歪曲事实。 两个人再没了说话的心思,出了宫门各自上车回府。 燕君闲一回府就见大门口处停放着几辆马车,只瞥了眼,他就看出是宫里的车马。 看了青墨一眼,青墨立即领会的问了门房一句,“谁来了?” 门房规矩的回道:“是五公主和七公主以及蜀公主。 带着南蜀的小客人来探望咱们小世子了。” 燕君闲听了没什么表情,他知道几个孩子这几日相处的不错。 孩子的世界总是单纯的,虽然几人相处的时间虽短,可几个小伙伴却已经建立了纯粹的情意。 这次若非淳儿发生意外,蜀王早就回国了,因这一耽搁,怕是要等到蜀公主大婚后才能走了。 燕君闲淡淡吩咐了句,“吩咐下去不得怠慢南蜀的小皇子。” 第190章 落跑的新郎…… 随即,准备往长欢小筑走去,随之脚步一顿,“顺便看看五公主几人在哪里……” 五公主几人正在尚容欢的长欢小筑这里。 尚容欢一脸病容的倚靠在床榻上,神色淡淡的:“本王妃抱病在身失礼了,几位随便坐吧。” 不管如何不喜蜀公主和七公主,可来者是客,尚容欢这点气度和气量还是有的。 五公主一向都是温温柔柔,细声细气的与尚容欢说着话。 只是燕盈盈和蜀公主两个人却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 燕盈盈便有些不耐烦的道:“五皇姐和她说话吧,我们出去透透气。” 蜀公主一脸鄙夷的道:“我还当燕王妃如何得宠呢,没有想到住的地方这么偏僻寒酸。” 燕卿蜜有些尴尬,忙为尚容欢说话,“我皇嫂一向喜静……” “五公主啊,谁都知道你善解人意,你就不要替谁脸上贴金了,谁不知道谁啊。”蜀公主满眼都是嘲讽。 燕盈盈幸灾乐祸的笑着。 谁都看得出来,这都是她告诉蜀公主的,五公主一脸不赞同的看了眼燕盈盈。 燕盈盈不以为然,她从小就和尚容欢不和。 尚容欢神色越发的冷淡了几分,“我如何与蜀公主有关系吗?蜀公主有这个时间不如准备一下你与安王大婚的事宜。” 只一句话, 就戳到了蜀公主的痛处,她恶声恶气的道:“毁人一生,你还有脸说?如今病了,一定就是你做恶事的报应来了,真是现世报啊。” “滚出去。” 随着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燕君闲踱步而入,眸底还泛着刺人的锋芒。 只是在看向尚容欢的时候,他狭长的凤眸瞬间潋滟,温柔似水。 尚容欢见他回来了,这颗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可被他看的心起涟漪…… “燕王哥哥……”蜀公主一见到燕君闲,双眸霎时一亮,下意识的就要上前。 她一向都是以自我为中心惯了,直接忽略了燕君闲的驱赶,满眼都被燕君闲那秀丽的容颜所吸引。 可是她的脚步在对上燕君闲那满是厌恶的目光时,脚步再难迈出一步,只感觉心里又是酸涩又是不甘和愤怒,一下红了眼圈,“燕王哥哥,我想和你借一步说话。” 如此的于理不合,她却理所当然。 房里的众人霎时都震惊的看向蜀公主。 尚容欢最先反应过来,面色骤然一寒,冷笑道:“蜀公主你可以不要脸,但我大燕皇室的脸还要,你一个未来的安王妃和我家燕王有什么好借步说的……” “尚容欢你闭嘴!”蜀公主骤然发难,双眼吃人般的瞪着尚容欢,“你没有资格和我说话。 ”燕卿蜜顿时起身,忙打圆场,“蜀公主,你冷静点……”她这几天几乎和蜀公主形影不离,对于这位公主的随心所欲她感觉身心疲惫,也还不知道自己母后被禁足的事。 蜀公主却顿时尖叫一声,“你要我怎么冷静?就是因为她,我堂堂南蜀的金枝玉叶这一生就要和燕承安那个废物绑在一起了,我宁愿换成那个病秧子也不会感觉如此的难堪!” 随着婚期迫在眉睫,她这几天她极力的寻找着时机想见燕君闲一面,也犹豫着要不要找机会逃走。 可这些人却防贼般的防着她,好不容易哄的她小皇弟和小侄女来看望燕王世子,这才得见一面,她哪里会错过? “想要任性撒野,滚出去,阿罗,送蜀公主离开。”燕君闲沉声一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就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就活该如此吗?你就可以随意践踏我的心意吗?” 外头的阿罗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早就想将蜀公主给拎出去了,听到自家王爷的吩咐,踩着咚咚咚的步子就走了进来。 “燕王就如此绝情吝啬,吝啬到与我单独谈谈的机会都不给是吗?”蜀公主的眼泪瞬时涌了出来。 可是燕君闲却连看她一眼都不愿。 长这么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从未有人这般待过她。 好,好。”蜀公主说完负气而去。 燕君闲当即看向还怔楞的五公主燕卿蜜,“后日就是她和你安王兄的大婚日,看住了人,不要出了岔子,免得被她连累。” “哦哦……”燕卿蜜匆匆应了一句,疾步追了出去。 燕盈盈也想趁机开溜:“我也走了……” “等等。”燕君闲沉沉一声。 燕盈盈冷不丁的听到皇兄的这一句,身子一僵,腿一抖,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她最怕的就是这位不近人情的大皇兄了。 “皇,皇兄……”在燕君闲面前她不敢造次。 燕君闲声音冰凉,“提醒你一句最好知道轻重,不要跟着蜀公主胡闹,否则,后果自负。” “我,我知道了。”燕盈盈说完,也不等燕君闲开口让自己走,拔腿就跑了。 待人一走,燕君闲走到榻边,温和了声音,“感觉如何?何时醒的?” 尚容欢心下有些复杂,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总会在不经意间令人入心入肺的沦陷进去。 面上不显,“已经无碍了,不过就是两晚没睡,困极了而已,让王爷费心了。” 燕君闲眸光凝滞了下,莫名的感觉到她对自己疏远了几分? “王爷,陛下派人传我进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是不是因为……” 尚容欢忙问出她的猜测。 她现在从不敢轻敌,尤其是德妃母子俩,都是不可小觑之辈。 燕君闲见她脸上明显的憔悴,淡声道:“你安心休息,凡事有我。” “哦……好……”尚容欢感觉他不想多说。 也是,他和她从未交心过,尚容欢识趣的不再问了。 可是落在燕君闲的眼里,就是她有意疏远自己,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两个人一时都不开口说话,房里显得安静而窒闷起来。 片刻,“你好好休息。”燕君闲扔下一句就走了。 尚容欢靠坐在床榻上,发着呆。 是自己的心态变了,尚容欢苦笑了下,人总是不知足,她重生回来的那会儿,只盼望着得到他的信任。 眼下勉强如愿了,可她又想得到他的心…… 痴心妄想,说的就是她呵…… 安王和蜀公主两个人因是被硬绑在一起的。 永泰帝和蜀王都希望早一些尘埃落定,对此格外重视,默契的都加派了人手看着蜀公主不让她任性胡来。 上下更是当成首要大事来办,这日安王府里张灯结彩,宾客云集,言笑晏晏。 因蜀公主乃是联姻而来,大燕这边早就准备好了,因此省去了很多的时间和环节。 眼瞅着该要拜堂的时辰到了,新娘没事,可新郎却失踪了。 第191章 失而复得,明月无心 燕君闲自问处事面面俱到,唯独没有想到安王敢抗旨逃婚。 “找,派人守住城门,一旦看见安王将人压回来,另外给京都卫统领风凌传本王的命令,就说本王给他们半个时辰的时间找到安王,否则,他们不用干了。” 正好端王也匆匆而来,不等到近前,端王便推卸责任的先发制人,“到底怎么回事,皇兄难道就没有看着安王吗?” 燕君闲怒极冷笑,“你还有脸来问本王?这件事,你不是应下了吗?” 燕君在昨日就和端王说过了。 端王当时还不以为然的说安王胆子小没事。 “这,我,我以为皇兄……”端王心虚的想要解释一句的,随即就看到尚容欢走过来。 眼神里闪过一抹阴沉,随即就闭嘴了。 尚容欢听了个大概便没有靠近,而是站在一边所有所思。 安王逃婚了? 不可能啊…… 前世安王可是顺利大婚了的,只是他现在在哪里? 想了想,她走远了些,对阿午道:“你可以让京都卫统领风凌想法子问问宫里人,有没有看到安王……” 安王现在的确在宫里,原本他打算去他生母常去的清怡宫的。 只是半路遇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尚明月。 失而复得的惊喜令他格外失态的潸然泪下: “太好了,太好了,明月,明月……” 他不顾远处投来好奇的视线,只紧紧地抱着一身宫娥打扮的尚明月。 尚明月被动的伏在他的怀里,眼神里闪着嫌弃,不过她却没有动,任燕承安抱着她。 直到燕承安的情绪平复了几分,她才挣开了他的怀抱,“还没恭喜安王,今日大婚了……” 安王连连摆手,“不不,我不愿意,我不想娶哪个泼妇蜀公主的,月儿,你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你,我这一辈子也只爱你一人,我是不会娶其他人的。” 尚明月心里鄙夷,有她一人? 这种鬼话她怎么可能会信? 就当他说的是真的,她稀罕吗?跟着他窝囊一辈子?透明一辈子? 尚明月的眼圈一红,当即转身,带着几分哽咽和失落的道:“你傻了,圣旨已下,万不会更改的,你打算抗旨吗?我不想你没有命……” 安王闻言感动的一塌糊涂,顿时将她的板正了身子,湿润了眼角,看着她情真意切的道:“月儿,你记住,为了你,我连死都不怕,还怕抗旨吗?你放心,父皇他不会杀了我的,大不了被他厌弃罢了。” 厌弃? 果然是个废物,只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 一个被皇帝厌弃之人,还有什么前途? “然后 呢?” “然后?”安王一脸茫然,“然后我们……” “我们什么?”尚明月咬牙了下,“我现在是一名宫娥,还是见不得光的那种,我一旦曝露在光天化日下,我敢保证尚容欢一定会刻不容缓的要了我的命!” 安王顿时一瞪眼,“她敢……” 尚明月真心不愿搭理这种没脑子的。 “有什么不敢的?你知道我是怎么九死一生逃过一劫的?你又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又知道我是如何熬过来的?” 若不是他有利用价值,她又怎么会冒着风险在这里和他纠缠不清? 燕承安看着尚明月那明显清减了很多,也削尖的下巴,蠕动了一下嘴唇,正要问她都经历了什么。 尚明月却是双目凛凛,“我和你这种皇子说再多你也必会懂,你看看我的手……” 说着,她将双手举到安王的面前。 记忆里,那双柔嫩的双手此刻粗糙而布满了裂口和冻疮。 安王双眸大睁,一把握住她的双手,满眼都是心疼,震惊的道:“这,这是怎么,怎么弄的?” 尚明月却抽回了手,冷冷的道:“现在,我做的依旧是倒洗马桶的活计,但这还是我千求万求来的机会,否则,我这辈子都活在不见天日下。” “对,对不起……”安王 心里全是自责,“都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你……” “你说这些都没有用,我只是告诉你,你曾经所受过的那点委屈于我来说轻若鸿毛,不值一提,你永远也无法体会我的每一刻都是什么样的煎熬……” 若是换成她是安王,她定不会让自己活的这么狼狈。 说白了,是安王自己废物。 安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尚明月的袖口里的那双布满了冻疮粗糙的双手。 尚明月谨慎的扫视了眼周围,“所以,你若真心心疼我,想要帮我,那你就乖乖的回去拜堂成亲,不但不能惹怒皇上,还要好好表现,得到皇上的重用,只有这样你才能帮到我,你懂吗。” “可是……”安王闻言愣愣的看着她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你应该知道……” 尚明月听的极其不耐,脱口道:“你心里有我,你能救我堂堂正正的出去吗?还是你能改娶我为妃?你做得到吗?” 安王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面色煞白。 是的,他若悔婚了,别说救明月,保护明月了,父皇震怒,第一个就会处死明月,而自己的结果更是不可预测。 “月儿?” 就在这时,一个嬷嬷粗噶的呼唤声响起,尚明月面色一紧。 随之匆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 ,若不想惹怒了龙颜,你最好快些回去。” “月儿?这个小贱坯子死哪里去了,一个不留神儿,连个影儿都没了……” “来了,来了。”尚明月急急的跑了过去:“嬷嬷……” 身材宽阔的婆子一见她过来,顿时满面凶悍的一把扭住了尚明月的耳朵就往回拖,“你个小浪蹄子是不是就不能让你做活了?啊?整天见儿的,大家都得看着你是不是?啊?你又跑哪里招蜂引蝶了?不愿意留在咱们春兰宫,你就另攀高门去……” 安王难以置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在他的心里明月如九天仙子般善良美好。 此时竟被人如此对待,什么春兰宫? 他的眼神一寸寸的阴森起来,双手逐渐握成了拳,他记住了那个婆子的模样……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男子没有情绪的声音,“安王殿下!” 安王倏然回头,“风统领?” 京都卫统领风凌,也是收到了燕王派来的人提示,他顺藤摸瓜摸到宫里来的。 他知道事情的严峻。 宫里一般人进不来,他只能亲自进来了:“属下奉燕王令请您回府拜堂……” “不去!”安王终于硬气的一声:“你去和燕王回禀,就说本王现在就去见父皇,会退去这门婚事!” 第192章 开始洞房 说完,他大步就走,他要见父皇! 他这一辈子什么都不要,只要明月,随便给他一块儿封地就好,或者他也可以带着明月浪迹天涯也好。 只要他诚恳的恳求父皇,父皇定会被他的诚意感动。 “属下得罪了!”风凌废话也不多说,一挥手,两名京都卫二话不说一边一个架着安王的臂膀就走。 安王面色大变,怒瞪左右两边的京都卫,“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本王!” “风凌只是奉命办事,王爷还是不要闹了!”风凌说完,直接抽出了安王自己的帕子堵了他的嘴。 与此同时,安王府里窃窃私语声一片。 不断的有宫人惊慌失措的跑到前头来向燕王和端王禀报,不是说蜀公主要回国。 要么就是要悔婚,说安王在侮辱她…… 端王已然急的头上冒了汗,坐立难安的在地上来回踱步。 这件事若再出岔子,父皇定会大发雷霆的,毕竟之前父皇那般警告过他们了。 燕君闲却是坐的四平八稳,双眸微闭着。 燕云彻则看着距离拜堂的越来越近,心下逐渐发沉,往后一靠,“完了,这回,我们都等着父皇的雷霆之怒吧!” 他的话音才将将落下,外面有人大呼一声,“回来了 ,回来了……” 燕君闲缓缓地睁开眼,看到燕承安被风凌给架了进来,“属下前来复命!” 燕君闲淡淡一句,"非常时期,风统领勿怪。" 风凌连忙抱拳行礼,“燕王严重了,属下分内之事。” 燕君闲挥手打发了风统领,还不等开口。 端王大怒上前一把揪住安王的衣领,面目狰狞,“你想作死,能不能不要连累我?嗯?” 安王一下得了自由,拿出了嘴里的帕子,当即对着燕君闲咆哮,“你凭什么捉我回来?我要去见父皇!” 端王被无视,顿时握拳对准了安王的腹部就是一拳,“你要见父皇没人拦你,但你得拜完堂再说!” 安王腹中一阵翻搅的痛,不由弓了腰身,面色涨红,艰难的道:“我将那泼妇让给你了,你跟他拜堂去吧……” “你说什么?”端王霎时怒火中烧,“燕承安,你恶心谁呢?” 眼看着燕云彻要对燕承安拳脚相向。 燕君闲顿时一声沉喝,“够了,带走去喜堂!” 顿时青墨和阿午二人一左一右架起安王就走。 安王气的跳脚,“燕君闲你放开我,我说过了唔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端王给堵住了嘴,随即出言威胁道:“你若 不想死的难看,就好好把这个堂给我拜了。” 可燕承安想的很简单,他只要和父皇说清楚讲明白,再好好求求,他就能摆脱蜀公主。 之前,他没反抗,是打算认命了的,这个安王妃的位置不是明月,对他来说谁都无所谓。 今日进宫也只是打算禀明泉母妃的,谁知碰到了明月。 可现在不同了,这个安王妃的位置,只能是明月的,只是脑海中一下就想起了尚明月说的那些话。 他冲入头顶的热血渐渐地冷却了下来…… 随着礼官的一声“送入洞房”后,蜀公主被两名粗使宫嬷嬷给架着送进了洞房里。 安王也如同将要上断头台似的满脸阴郁的也是被两名内侍架着送进了洞房。。 看的所有人都强忍笑意。 端王和燕君闲跟在身后,只要进行完安王的这次大婚,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尚容欢身为长嫂也跟在后面,最基本的至少表示一下闹洞房。 情理之中的与齐王妃碰面,她一看到尚容欢便帕子掩嘴故意高声道:“所以说啊,这人在做天在看,做恶事总会得到报应的……” 跟来的不少宗室的亲眷纷纷看向齐王妃。 尚容欢当即斥责她道:“齐王妃你这嘴怎么也没 个把门的,不知道的好像安王夫妻怎么招惹你了似的,说话你都不过脑子的吗?有任何的不痛快,安王今日大喜的日子,怎么一点事都不懂。” 前面的安王闻言瞬时回头瞪向齐王妃。 安王那眼神太过阴森,齐王妃被骇的心口突了下…… 顿时梗着脖子怒声对尚容欢道:“你休要胡说八道,我说的是……” “你还说什么,还不赶紧闭嘴!”尚容欢顿时严肃低斥她一句。 若是齐王在,还能镇得住她,可据她了解齐王被皇上打发出使北凉送年礼去了不在京都。 不过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快回来了。 齐王妃最是爱面子,被尚容欢当众如训孩子似的这般训斥感觉分外没脸。 扭曲着脸刚要开口,就见尚容欢低声道:“你可想好了再说话,若是安王那这里出现任何事,都是你的错。” 齐王妃当然知道皇帝重视这次的南蜀联姻,她哪里敢挑衅永泰帝,当即冷冷的横了尚容欢一眼便与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尚容欢总算耳根子清净了些,等她到了新房外的时候,就见安王和蜀公主很是夫妻默契的丝毫不配合礼官。 “请安王和王妃喝合卺酒……” 礼官等了半天不见二人动弹 ,又耐心的重复了一句。 “喝什么喝,愿意喝你和这个废物滚一边喝去。”蜀公主横眉立目很是不客气的一句。 时人都讲礼数,就算有任何的不满,也不会这般没有礼数和教养。 礼官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主持了这么多年的喜礼,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实在是惊掉了他的下巴。 “泼妇!”安王在心里一句,随后僵着脸对礼官道:“可以了,你们都走吧。” 礼官有生以来头一次见到如此草率的婚礼,他尽到了礼数,闻言当即点头哈腰强笑着说了句场面话,“那微臣祝安王和安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句话如同捅了马蜂窝,蜀公主原地爆炸,“你会不会说话?谁要和他生子?他也配?滚,滚,统统都给本公主滚出去……” 还等着闹洞房的煊王等人送给安王一个同情的眼神,颇为迫不及待的退了出来。 一步三回头的往前院走去。 齐王妃想要拉拢蜀公主,所以没有走,而是站在门口尬笑道:“今儿是你们新婚大喜的日子,不兴这般,以后总要……” “砰……” 房门被大力的关上了,齐王妃的鼻子堪堪贴在门板上,同时也将她没说完的话给拍了回去…… 第193章 别样洞房 走出了一段距离的众人也均被这一声给震的身子抖了下。 尚容欢也是身子僵了下,随之肩头一沉,她回头,看是燕君闲。 燕君闲安抚的轻拍了下她的肩,温声道:“一会儿你先回府,稍后我要进宫复命。” 男女宾客没有在一起,燕君闲的意思是他招待完宾客直接进宫。 尚容欢颔首,“我知道……” 新房里的新婚夫妻好似前世的冤家,今世仇人似的,都红着双眼怒瞪着对方。 蜀公主三几下的将头上压的沉重的新娘头饰拆了干净。 随即就一脸鄙夷,“燕承安你出息了啊,本公主还没逃婚,你个没用的窝囊废竟然敢逃本公主的婚?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下贱胚子,不过就是个伺候人的宫婢生出来的贱种,你也配娶我?” 原本安王正在酝酿着想和蜀公主商议一下,他们完全可以再去求求父皇解除婚姻或者是等等和离。 可是他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就被蜀公主触到了逆鳞。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燕承安说的一字一顿,“贱婢”两个字深深地刺到了他的心上。 谁都可以随意骂他,侮辱他,但却不能说他母妃。 蜀公主看不 起燕承安,更加因这桩赐婚而愤怒,无所顾忌的尖声道:“本公主说多少遍能改变你是个贱婢生出来的,是贱种的事实吗?” 燕承安逐渐红了双眼,一把扯开了临时给他套上的新郎服饰。 毫不犹豫的一把摔在地上,随之脚踏了上去,向着蜀公主一步一步走去,眼神凶狠至极。 蜀公主自持身份高贵,自认为没人敢怎么样她,当即一挺胸脯,轻蔑的尖笑了声,“呦呦呦,怎么着,你还想打本公主不成?” 眼看着他到了近前,她满脸都是蔑视,伸出手指戳着面前安王的心口,挑衅道:“你敢吗?本公主不是看不起你这个废物,你要是敢对本公主动手,本公主反而佩服你了……” 燕承安一把掐住了蜀公主的脖子,五指收拢,双眼猩红,“你再说一遍……” 窒息感令蜀公主小脸因痛苦变了形,一张脸随着他的收拢而涨成了猪肝色。 蜀公主面露痛苦挣脱不开安王的手,然而怎么也挣脱不开,对方满面凶狠。 令蜀公主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了安王想杀她,心生骇意,挣扎不开,伸出五指对着安王的脸就抓了下来。 她十指留了长长的指 甲,都染了大红的蔻丹,看着醒目又锋利。 安王原本想要松开蜀公主的脖子躲开的,可在关键的时候,他却没有躲,被蜀公主抓了正着。 蜀公主眼看着安王的脸上留下几道血印子,紧接着沁出了血珠儿,一下愣住了。 刹那间,安王狞笑了声,猛然握住蜀公主的脖子将她甩开。 蜀公主身子不受控制的被甩在了喜榻上,还不等起身。 安王就扑了上来,骑在她的身上了。 蜀公主心下急跳,他竟敢强自己? 当即尖声道:“你要做什么?贱坯子,你休想本公主与你圆房,你个下贱的废物不配,滚,啊……” 安王也不说话,随之狰狞一笑,对着蜀公主拳打脚踢起来…… 前院这边,尚容欢正主持着婚宴,主管女眷这边。 她在这里身份不是最高的,还有比她辈分大的,她不但要敬酒,还要应酬着前来给她敬酒的宾客,难免的要喝上两杯,整张脸都快要笑僵了。 突然一名瘦干干的婢女匆匆进了大堂,张望了几眼找到她后走过来与她耳语了几句。 尚容欢不好当着众人的面细问,敷衍了几句便跟着婢女出去了。 到了外面,她揉了揉 笑僵的脸皮,“这安王两口子不好好洞房,怎么就打起来了呢,真是让人不省心……” 婢女急迫的道:“燕王妃您快些去吧,晚了怕是会出人命的。” 尚容欢皱眉,“齐王妃人呢?她没来应酬,总不可能回府去了吧?” 婢女急声道:“齐王妃在劝架呢,只是劝不住。” 无事生非有两下子,尚容欢心里嘀咕了句,“走吧……” 若是不管,这事儿闹大了定然丢脸,皇室的脸面大过天,明天永泰帝肯定要骂她们。 然而,眼看就要到新房附近了,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凉亭里一声怪异的哼哼之声,婢女停下脚步,“燕王妃,您可听到了什么动静?” 婢女问着的同时却是循声走了过去。 尚容欢自是听到了,只是她却不想管,“没有,拉架要紧。” 说着,她提步便走。 然而她才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那名婢女惊心动魄的尖叫声:“来人啊,快来人啊,出人命了……” 尚容欢闻声面色一变,这种事她不愿往前凑,更不想去给安王夫妻拉架了,以免惹上是非。 “阿罗,我们快走。”尚容欢说着拽着阿罗就走。 然而,还没有走几 步,七公主和几名贵女迎面匆匆而来。 尚容欢心下一跳,事情好像不大对劲,不会这么巧合吧。 随之感觉到一道充满了敌意的视线,尚容欢转眼看去,孙映雪? 孙映雪是端王的表妹,她记得前世孙映雪嫁给了端王的,成了他的侧妃,具体时间,尚容欢一时有些忘记了。 孙映月的父亲就是端王的舅父,也是户部尚书,如今户部尚书父子好像还在大牢里。 众女见到尚容欢,当即福身行礼,“臣女见过燕王妃……” 孙映雪垂下眸子也跟着众人行礼。 "免礼。" 尚容欢的话音才落,燕盈盈就当即一声,“皇嫂,你这是做什么去?那边发生了什么?” 尚容欢的神情恢复淡定,“不知道。” “咦,不知道?”燕盈盈满脸狐疑的说了句,就往尚容欢面前走来:“皇嫂慌张什么?” 尚容欢面色骤冷,“七公主慎言,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妃慌张了?” 就在这时,求救声越发的急迫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 燕盈盈却是匆匆走了过去,直奔求救声处。 “主子……”阿罗也一下感觉到了异常,“是不是针对我们的?” 第194章 遭到算计…… 随之又传来了七公主和众贵女的尖叫声。 尚容欢脑中急转中她迟疑的道:“现在不好说啊……” 现在再走已然没有什么意义了,尚容欢说了句,“走吧我们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了凉亭外,就看到七公主等人围成了一个圈,正尖叫不止。 “住嘴!”尚容欢一声清喝,众人顿时齐齐的熄了声,转过头来看她。 尚容欢却是顺着她们让开的缝隙看去,见里面躺着一个鼻青脸肿,钗环散乱已然看不清面目的女人。 尚容欢仔细辨认了下,从衣着上看出像是齐王妃。 “齐王妃?”尚容欢疑惑的一声上前。 几人默契的给她让开了位置,齐王妃不止脸被揍成了猪头,而且手臂和大腿上还受了伤,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在火红的灯笼映照下,格外的触目惊心。 “齐王妃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婢女呢?”尚容欢问着话的同时,上前捉了齐王妃的手腕把脉。 可那名婢女却是手一指尚容欢,“燕王妃,你,你你怎么能心狠手黑的下这么死的手啊……” 尚容欢把脉的手一僵,抬头,杏眸冰冷,“你在说什么?” 阿罗顿时满是气愤的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家王妃刚刚被你喊来去给安王夫妻拉架的,听到 动静,你说过来看,我家王妃还说拉架要紧,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到底怎么回事?”燕盈盈顿时大声质问道。 那名婢女原本还很害怕,可听到燕盈盈的话,一下有了主心骨似的。 壮着胆子当即跪在地上叩首,“回禀公主殿下,奴婢刚刚的确找燕王妃去劝安王殿下,可是,可是碰到了齐王妃。 燕王妃和齐王妃两个人话不投机,就说要来凉亭里谈谈。 还不让奴婢跟着,奴婢人微言轻,不敢靠近,就守在外头。 没多久就见燕王妃带着婢女出来了,奴婢没有见到齐王妃,因不放心就进来查看,谁知……” 听完之后,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燕盈盈也难以置信的瞪着尚容欢,“大皇嫂,你太过分了,就算有争吵也不至于下死手啊,你怎么如此心狠手辣……” “你胡说,我打死你,你竟敢污蔑我家王妃……”阿罗说着就要上前去踹那婢女。 那婢女顿时疾呼一声抱头缩成一团,大声求救,“救命啊,公主救救奴婢啊,王妃饶命,婢子不敢乱说了,再也不敢乱说了,饶了奴婢吧……” 尚容欢确定齐王妃死不了,及时的握住了阿罗的手腕。 站起身,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波澜,“谁收买的你?你 说实话,本王妃可以不追究!” 就在这时,安王夫妻双双走了过来,将婢女的话听到了七八,再看到眼前的画面,蜀公主看了两眼放光,顿时大声道:“燕王妃,你敢在我安王府行凶?” 安王的手掌虚虚的捂着半张花了的脸,冷眼看着齐王妃的惨样,只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 若是单单对比,他站在齐王妃这边。 再因尚明月的关系,他也不会帮尚容欢。 尚容欢冷笑了声,“本王妃行凶?本王妃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行凶?单凭一个被人收买的婢女诬陷之言,你们就相信是本王妃下的手?” “谁不知道你与齐王皇嫂有仇啊!”燕盈盈当即一句,随后又加了一句,“你手无缚鸡之力,你身边的婢女可是力大无穷。” 尚容欢双眸如剑般看向燕盈盈,“你确定要掺和进来吗?” 蜀公主顿时环起双手,别提心里有种报复的畅快,总算看到尚容欢倒霉了。 现在她已经没有和安王吵架的心思了,反而踌躇志满的开始磨刀霍霍的准备对付尚容欢。 “燕王妃,你这是在威胁七公主吗?七公主说的没错,你既然敢做就要敢当。” 燕盈盈闻言脖子一梗,好像自己一瞬间成为了一名正义少女,“皇 嫂这句话就可笑了,你与二皇嫂都是一样的,她现在这般凄惨,我总不能当没看见包庇大皇嫂你吧?我仗义执言有什么错?” 尚容欢冷嗤了声,“我没做过的事,你们就以为众口铄金了?” 说着,尚容欢就打算为齐王妃治伤,并非是关心齐王妃,只是她若死了,自己更说不清楚了。 “住手!”蜀公主尖声一句拦了,“燕王妃你想干什么,是要杀人灭口吗?你可真是穷凶极恶,竟敢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下手!” 尚容欢的动作一滞,“安王妃,你说话小心点,你们听信一名婢女的一面之词,就说是我伤了齐王妃,那么证据呢?你们是亲眼所见吗?” 随即她转头看着蜀公主,“既然你们信不过我,又如此关心齐王妃,不是应该立即给她叫太医吗,让她及时得到救治吗?” “既然燕王妃如此说了,本王妃觉得有道理。”蜀公主眼神里闪过一抹阴险的光芒,“事情发生在我安王府,那本王妃就不能置身事外。 来人,去传太医,另外将燕王妃主仆先请到客院里等候发落,盈盈,你现在就进宫禀报陛下和贤妃娘娘,将这件事一定要仔仔细细的说清楚,等候陛下和贤妃娘娘示下!” 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她正憋着一口恶气发不出来呢,简直是将尚容欢给她送上门来了。 阿罗闻言,当即将尚容欢护在身后,今儿我就看看谁敢动我家主子一下。 正准备离开的七公主闻言脚步一顿,她也知道阿罗有点力气,当即提醒蜀公主道:“防着点这个贱婢些!” “不用你说,你快去吧。”蜀公主美眸含笑的说了句,随之看向阿罗冷哼了声,“当我安王府里都是死人啊!” 上几次蜀公主就在阿罗手上吃了亏,她早就记恨着阿罗呢,并且也长了教训,特意和兄长要了几名功夫高深的护卫。 此时她脸上带着恶毒的笑意,扬手就要招人。 尚容欢的目光从站在周围的几名年轻的护卫身上扫过,当即淡淡的出声道:“我可以在你安王府等着,但和我的丫头无关,放她走。” “主子……”阿罗当即要反对。 可随之蜀公主发出一声怪调的尖笑声,“燕王妃是在开玩笑吗?你一个人自是伤不成齐王妃,可你的丫头是帮凶,也得留下,本公主绝不会给她潜逃的机会。” 尚容欢怒极,可是现在若想要毫发无伤的离开这里是不可能的,只能见机行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现在她可以确定,被人算计了。 只是这个人是谁? 第195章 你家房顶该修了 尚容欢一时看不出是谁来,深深地看着蜀公主一眼,“那就劳烦安王妃给我们找间屋子吧,本王妃等着就是。” “嗤,算你识相。”蜀公主轻蔑的一声,随即趾高气扬的偏头,“请燕王妃去客房。” 阿罗正要跟着一道去,当即就被蜀公主的人给拦住了。 “滚开!”阿罗声音幽幽森森的。 蜀公主冷哼了声,厉声命令道:“将她们主仆分开关着,她若敢反抗,就以以下犯上论处。” 尚容欢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的道:“蜀公主,你若敢动私刑,我不会放过你!” 蜀公主却是蔑视的瞥了尚容欢一眼理也没有理,而是装模作样的上前,“诶呀,齐王妃啊,你可要争气些别死了,早早醒来好指证那个害你的凶手啊……” 就在这时,齐王妃身边心腹张嬷嬷和丫头急慌慌的跑了过来,“怎么了?我家王妃怎么了?” 之前有人过来叫她们过去帮忙,主子就打发她们过去了。 刚刚听说自家主子快没命了,就急火火的跑了来。 看到自家主子的惨样,张嬷嬷跪在齐王妃的身边,惊的手脚都在哆嗦,“王妃,王妃你醒醒…… ” 若不是还能看到齐王妃有呼吸,都以为她死了。 张嬷嬷猛然抬头,咬着牙根愤声质问,“到底是谁,是谁将我们王妃伤成这样的!” 说着红了眼的看向蜀公主,“蜀公主你告诉老奴……” “唉,二皇嫂真是可怜……”蜀公主顿时满脸都是难过,持帕沾了沾并没有眼泪的眼角,“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二皇嫂都是为了我们夫妻啊,我哪里知道燕王妃身边的婢女如此凶残啊。” 张嬷嬷听了顿时认定了凶手,腾地一下站起身,“若是没有燕王妃的指使,她那婢女怎么敢行凶?她人呢,在哪里?” 蜀公主顿时揣着明白装糊涂,“哦,你是想问问她经过是吧?来人,带着这位嬷嬷过去仔细问清楚。”蜀公主满是体贴的吩咐身边的人。 她身边服侍的人都是些机灵的,也是和她心意相通的,当即上前软声道:“这位嬷嬷走吧,我带你过去……” 蜀公主见数名贵女还傻站在原地,当即高傲的一仰头,“诸位贵女暂且委屈你们先别走,等等可能要跟着进宫,来人,送几位贵女先休息一会儿。” 她丝毫不管几位已经花 容失色的贵女,向着客房方向而去。 安王府的客房简直和破庙似的,头顶漏天,蛛网密布,桌面地面积了厚厚一层尘土。 只因安王府人口简单,主人就安王一个,他又不是那种勤快会过日子的,分府后他就没打理过。 尚容欢站在原地,仰头望着露出的方寸夜空怔怔出神。 到底是谁在算计自己?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阵房门开锁的声音响起,随之数人提着几杆灯笼走了进来,立即照亮了整个破败的房间。 蜀公主满脸兴奋的走了进来,笑的好不得意,“燕王妃,如何啊?” 有人给蜀公主搬来了一把椅子,蜀公主施施然的坐下,翘着一条腿,“今日落在了本公主的手里,本公主就看你还如何猖狂!” “呵……”尚容欢轻轻的笑了声,看着她的脸带这几分怜悯。 蜀公主满以为会看到尚容欢脸上出现惊慌和害怕,可是她还能对着自己笑? 蜀公主顿时沉下脸,“你笑什么?你少在那里装模作样,故作镇静!” 尚容欢嘲弄的看着蜀公主,“我只笑蜀公主不过如此,被人当成了棋子和别人的刀还不自之。” “你少在 我面前胡说八道!”蜀公主顿时怒喝一声,“尚容欢,我等着看你痛哭流涕的丑态!” 尚容欢脸上神情稍冷,“我胡说八道吗?我只问安王妃,是你算计的我吗?” 蜀公主心下一动,若有所思。 尚容欢负手仰望上方的窟窿,慢悠悠的道:“想来你自顾不暇,想要算计我也没倒出功夫来…… 可是,有人知道你我有些龃龉和宿怨,就趁机设这一局,意欲借安王妃你的手呵……” 蜀公主面色霎时阴晴不定起来,“那又如何?这说明有人帮我收拾你了,我还要感谢她呢。” 尚容欢勾唇嘲笑,“若我是你,我宁愿坐山观虎斗独善其身,也不会掺和到里头来,没的惹一身腥气。” 顿时,蜀公主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可她向来骄傲,冷笑道:“那又怎么样?本公主会怕这点子腥气?不但如此,本公主还要落井下石,让你永远翻不了身。” 尚容欢淡淡一笑,“好啊,那本王妃就等着,看你是否能如愿。” 蜀公主猛然起身,怒声道:“尚容欢人证物证俱在,你有什么资本在本公主面前嚣张?” 尚容欢的目光从房 顶上移开,瞥了蜀公主一眼,随后又看向放房顶。 她这种明显暗示的表情令蜀公主发懵了一瞬,“你什么意思?” 尚容欢对她笑了笑:“蜀公主有这个时间不如将自家修补整齐了,说实话,这到处的窟窿,就和你穿破洞的衣裳一样,着实不怎么体面。” 蜀公主四下一看,顿时面容扭曲,感情她是在说自己像个破落户? 恼羞成怒,“来人,给本王妃打一缸水来,本王妃要好好审问一下,她为何如此害齐王妃。” 外面顿时有人回禀,“王妃,有防火的雨水缸可以吗?” 蜀公主阴险的一笑,“好,很好。燕王妃你认不认罪?” 尚容欢神情云淡风轻,“蜀公主果然任性妄为惯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本公主还怕你不成?你觉得陛下和皇后难道还会为你处置我?自会有人拍手称快。”蜀公主说的斩钉截铁。 尚容欢眸光里没起丝毫波澜,只淡淡瞥了眼来到她面前的两名内侍。 转而问蜀公主,“你说的这个拍手称快的人会是谁啊?皇后吗?” “随你怎么想,怎么说,尚容欢,今日我这关,你必须得过!” 第196章 夫妻猛如虎 这也是她为什么假公济私留下尚容欢的主要目的。 自从见到尚容欢开始,自己屡屡在她手上吃亏,又害自己嫁给了安王那个她最看不上眼的废物。 此时哪里不会借机报仇? “带出去!”蜀公主手一挥,她现在就是趁机公报私仇。 “燕王妃得罪了。”两名内侍说着迟疑的伸出手来捉她的手臂。 尚容欢面色一肃,“本王妃看谁敢放肆,这里不是你们南蜀!” “在哪里本公主都一样随心所欲!”蜀公主冷笑了声。 蜀公主很明白自身的优越感以及自己的重要性,所以她完全可以肆意而为,即使她做出了什么不当的事,她也清楚的知道,永泰帝不会拿她如何。 “啊……”内侍的手刚刚要捉到尚容欢的手臂,就传来一下刺痛,令他连忙后退两步。 低头看去,手背上沁出了一个圆圆的血珠。 蜀公主等人也没有看到尚容欢是怎么出手的。 只见她神色端庄,双手优雅的放在腹前,被宽大的袖子遮挡着,什么也看不出来。 “尚容欢,你,你这是……” 尚容欢不等蜀公主说完,微微一笑,“蜀公主还没有这个资格来对我动用私刑,大燕皇室 的体面和尊严也不是蜀公主你可以肆意妄为的。” 蜀公主双眼倒立,咬牙道:“废物,还不过来帮忙。” 瞬间闪身出来两名黑衣人。 尚容欢心下一跳,急声道:“蜀公主,你若真的这么做了,我会让你后悔的!” 黑衣人只听蜀公主的命令行事,拖了尚容欢就往外走。 到了外面存水的半人高的水缸前,掀了盖子便要按着尚容欢的头往里按…… 下一瞬,两名黑衣人同时发出两声惨叫,随之松开了尚容欢的手臂倒在地上。 蜀公主等人这才看清,面前站着一名头发散乱,面色凶狠的丫头,一身凛然的站在尚容欢的面前,大有谁敢欺负过来就和谁拼命的节奏。 “阿罗?”尚容欢意外极了。 蜀公主见两名黑衣属下还在地上痛苦的翻滚,顿时怒火中烧,“你们,你们真是废物!” 废物,都是废物,皇兄给自己的可是高手,就算是被这个丫头偷袭,也不会这么没用。 可蜀公主并不知道遭到阿罗的这一拳,不是谁都能承受住的。 尤其还是在不防备之下,两名翻滚的黑衣人逐渐的不动了。 一名内侍小心的上前去探黑衣人的鼻息,随之一屁 股坐在地上,满面惊悚的转头看向蜀公主,“死,死了……” 蜀公主也不由往后退了一步,面露震惊的看着阿罗。 怎么可能,不过就是个小丫头,怎么可能只挨了一拳,她的手下就死了? “尚容欢,本公主就看你怎么死。” 蜀公主恶狠狠的随即扔下一句便带着人走了。 “主子,您没事吧?”阿罗紧张的问道。 光线模糊成一团,什么也看不见。 尚容欢牵了她的手走进房里,“我没事,你怎么出来的?” 阿罗当即跪地,“阿罗可能是给主子惹麻烦了。” “嗯?”尚容欢借着房顶漏下来的点点星光,“怎么回事,你先说……” 阿罗抿了下嘴角,“齐王妃身边的嬷嬷死了,主子,你相信阿罗,那个张嬷嬷不是阿罗杀的! 是她莫名其妙的进来找我拼命,我只拿手臂抵挡,可她没片刻,就倒地死了! 然后,安王府的人就说是我杀了人,拿了绳子过来要勒死我,我挣脱开后,就过来了……” 尚容欢心下一紧,还真是步步为营,密不透风,如此看来,是早有预谋的,针对的像是燕君闲…… 黑暗里,阿罗见主子迟迟不说话,她满心惭 愧,没有报答主子,反而给主子惹麻烦了。 “主子,阿罗去认罪吧,都是阿罗一人所为,与主子毫无关系。” 尚容欢准确的拍了拍她的肩头,“傻丫头,不要胡思乱想,记住也不要擅自揣测,更不要听别人如何说,因为是针对我和王爷来的!” 与此同时,蜀公主怒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新房,一眼就见安王正坐在桌前喝酒。 她上前一拍桌子,“燕承安,你这个废物还有脸在这里喝酒? 本公主只问你这些年都干什么吃的,连房子漏洞了,你自己蠢笨如猪不会补,难道没长嘴巴吗? 不会让人修补一下吗?本公主怎么这么倒霉啊,早知道你和个破落户似的,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就爱给你,因为你,我还被人嘲笑。” 燕承安原本正在自怜自艾,感叹人生不如意,命运弄人喝闷酒,没成想蜀公主进门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 他面皮抽搐了片刻,缓缓地抬起眼,“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一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贱人罢了! 你有什么脸来瞧不上我?明白的告诉你好了,就你这种贱人,我碰你都怕脏了我自己,这辈子也休想我与你 圆房。” “燕承安,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蜀公主原地炸了,双眼里怒火翻涌,“我打死你……” 两个人犹如猛虎下山般,新婚夜上演了全武行。 正当两个人厮打的难解难分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三宝的声音,“宫里来人,让王爷和王妃带着燕王妃一起进宫。” 紧紧纠缠在一起互相薅着对方头发的两个人僵滞了片刻,燕承安抖着脸皮咬牙道:“松手!” “你先松手!”蜀公主恶狠狠的一句。 她和这个废物有的是时间算账,不过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尚容欢的机会可是太少了,相信很多人都愿意看到她倒霉! …… 与此同时,宫里,燕君闲身披鹤麾站在燕天大殿外。 寒风阵阵,掀动着他的衣袂,给他添了一抹萧寒和冷酷的气息。 眼角余风看到从大殿里出来靠近自己的人,他声音清冷,“是你的手笔?”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只进宫复命的功夫,就发生了这种事。 燕云彻轻笑了声,走到他的身边,“皇兄这话好生奇怪,证据呢?所有人都知道大皇嫂和二皇嫂之间有过节,所有人都相信大皇嫂完全有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呢。” 第197章 别怕,有我! 没错,就是他算计的尚容欢,尚家如今低调的就差闭门谢客了,他一时找不到突破口,只能另辟蹊径。 燕君闲却是眉头一挑,“敢做敢为,怎么,这点胆量都没有,如此可难能成大事!” 燕云彻冷笑,“大皇兄能做初一阳谋,本王不能做十五阴谋吗?” 燕君闲微微仰头望着夜空,片刻,才淡淡一声,“说吧,你想怎么样?” “呵呵……”燕云彻顿时轻笑了片刻,笑声里裹着得意:“本王的舅父是冤枉的,表兄是被人陷害的……” 燕君闲倏然侧头,眸光如刀:“看在父皇的面子上,已然留了他们一命,流放五百里,怎么,你还不知足?” “皇兄,他们既然是冤枉的,那理应官复原职。”燕云彻勾起一面唇角,“现在就要看尚容欢在皇兄心中的位置了,若是皇兄坚持如此,那么尚容欢殴打齐王妃这一条就足以被贬为庶人,从皇家宗谱上抹去名字,皇兄自己斟酌吧……” 随之燕盈盈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见燕君闲,她便一缩脖子就想开溜。 燕君闲眸光缓缓的转向燕盈盈,声音透着冰寒,“七皇妹今日所为,但愿来日不会后悔。” 因尚容欢与贵妃之间的关系,燕君闲一再对燕盈盈多有宽容,可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掺和进来。 燕盈盈眼神一缩,“我……” “大皇兄,身为长兄这么吓唬妹妹好么?”燕云彻笑的温文尔雅。 燕盈盈听了,顿时鼓足了勇气,“是大皇嫂自己行事极端,我没有错。”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 站在大殿外的几人同时看去,正是敏贵妃。 燕盈盈一看,顿时呼吸滞了滞,随即暗哼了声,“大皇兄没有什么事,盈盈告退了。” 她敷衍的福身了下,提步就要走。 “捉住她!”敏贵妃一声厉喝。 顿时几名宫嬷嬷风风火火的扑了过去……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燕盈盈被两名孔武有力的婆子捉着,挣扎不开,气红了小脸,“你们放肆,快放开本公主,放开我,母妃……” 只是宫嬷嬷都是敏贵妃的人,只听敏贵妃的话,没有敏贵妃的命令,怎么会放开她。 敏贵妃走到女儿燕盈盈的面前,扬手对准了她的脸。 “啪——” 瞬间,空气死般的寂静。 燕盈盈双手被反剪着,她避无可避,结实的挨了母妃这毫不留情的一耳光,她只感觉脸火辣辣的疼痛,耳朵都有些嗡鸣不止,她震惊的张大了双眼看着母妃,眼里含了泪。 “你为了尚容欢打我?” 盈盈是自己唯一的女儿,打在她的身上,痛在敏贵妃的心头,她哪里不心疼? “打的就是你,等会儿和你算账!” 敏贵妃说着走到了燕王和端王的面前。 二人同时行礼,“见过贵妃.” 随之敏贵妃眸光如利剑般看向端王,“端王,你好的很!” 在宫中快二十年了,什么看不明白,她就这一个女儿,从没有想过要帮谁,更不想裹进夺嫡的争斗中去。 可是该死的端王,竟然拖她女儿下水? 端王一脸无辜,“贵妃娘娘这是在赞 赏云彻吗?多谢贵妃娘娘。” 敏贵妃心中盛怒,自是不愿与他这个晚辈打机锋,只是算计到她的头上,那就怪不得她了。 转而对燕君闲道:“是本宫教女无方,给燕王添乱了,本宫自会给燕王和燕王妃一个交代。” 燕君闲面色平静,声音低沉,缓缓的道:“贵妃言重了……” 他只这么几个轻飘的几个字,敏贵妃的心头却是犯了凉。 她也是刚刚才听到消息,安王大婚,她总不能拘着女儿不让她出门。 可哪里知道,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女儿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事,这次是彻底得罪了燕王。 就在她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行人由远及近顶着夜色而来。 众人齐齐看向下方,正是安王夫妻,还有尚容欢。 蜀公主高傲的昂着头,如一只开屏的孔雀,双眼灼灼的看着燕君闲,想要救尚容欢他只能求她,甚至,她已经看到燕君闲臣服在自己的脚前画面了。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尚容欢显得极为的淡定从容,好像与她无关一般。 敏贵妃面带涩然的上前,“容欢,我都无颜面对了你了,都是我管教无方,竟,竟生出这般里外不分的女儿……” 听的燕盈盈暴跳如雷,“母妃你是糊涂了吗?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好不好?现在是你不分亲疏,竟说我里外不分?” “你给我住嘴!”敏贵妃恨铁不成钢的对女儿咬牙一句,转头便对尚容欢道歉:“都是本宫的不是,容欢你大人大量别和盈盈计较……” 不等尚容欢开口,燕君闲声 音低沉的道:“七公主与容欢年岁相差不了几岁,再是任性也该懂得适可而止,就算容欢再大度也不是没有底线的,贵妃好自为之!” 尚容欢的眸里只看着燕君闲,她想说的他替她说了。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儿大不由娘,她不认为天下哪个母亲真的会亲外人远骨肉。 就如燕君闲的警告,她的容忍的确是有底线的,燕盈盈今日所为,待事情落定之后,她与贵妃之间定然有了嫌隙,再不会如之前那般亲密! “诸位随奴进去吧,莫要陛下久等……”内侍提醒了一句,带头走进了大殿里。 燕君闲走到尚容欢身边,不着痕迹的握了下她的手,“别怕,有我。” 尚容欢眸光流转,“你相信我?” “当然。”燕君闲说的毫不迟疑。 跟在后面的端王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双眼一下阴沉了下来。 心里冷哼,他就看看燕君闲如何取舍。 待进入大殿一眼就见皇帝面色黑沉的如流墨般,可见盛怒不已。 “见过父皇……” 几人同时行礼。 贤妃也在皇帝的旁边,双眼发红,不等皇帝叫起,顿时激动的怒声质问道:“燕王妃,你好大的胆子,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你简直,简直粗野不懂礼数,你可还将本宫放在眼中!” 蜀公主见缝插针的趁机落井下石,“父皇,你可要为齐王妃做主啊,燕王妃在我府里竟然做出如此歹毒之事,绝不能轻饶!” 经过了上次的事,永泰帝对蜀公主就看不上眼,但蜀王还未离开,他总要给蜀王几分 薄面。 没有理会她,而是双眼阴森的看着尚容欢道:“燕王妃你跪下。” “父皇……”燕君闲当即就要开口。 永泰帝双眼一瞪,“跪下!你是怎么教妻的?上次闭门教了那么久,现在行事还如此莽撞……” 尚容欢心里怒火升腾,每次都是先骂燕君闲,凡事都是燕君闲的错! 她缓缓跪了下去,“父皇,这件事另有隐情,还请父皇明察!” 皇帝目光冷冷的从燕君闲的脸上移向尚容欢,“隐情?你告诉朕,是何隐情?” 贤妃登时怒不可遏,喷着吐沫星子怒声道:“人证物证都指着你,是你将本宫的儿媳打成那般的,你还想嘴硬的狡辩?” 蜀公主当即对着永泰帝行了一礼,“陛下,还有一件事,飞瑶还未来得及禀报。” 众人齐齐的看向蜀公主,蜀公主一脸惭愧,“就在半个时辰前,燕王妃身边的丫头杀了齐王妃身边的嬷嬷。 说起来都是飞瑶的错,若是飞瑶做事细心一些,也不会发生这种不幸的事了。” 贤妃满是震惊,“什么?” 转而怒瞪尚容欢,“燕王妃,你好生跋扈,竟然纵奴行凶?你还有没有王法了?你有没有将陛下和本宫放在眼中?” 尚容欢霎时眸若墨渊,当即叩首,声音清冷:“父皇,这是有人蓄意陷害……” 贤妃登时激动不已,疾言厉色的尖声道:“尚容欢,你说蓄意陷害,那你告诉本宫谁陷害你,你说啊,你简直欺人太甚!”情绪激动之下,拿起面前的茶盏对着尚容欢就甩了过来。 第198章 谁是狗谁知道 燕君闲身形如电般挡在了尚容欢的身前,将她紧紧地护在怀里。 茶盏砸在他的后背,随之落地,四分五裂。 碎茬飞落在蜀公主的裙摆上,她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往旁边退了几步。 转而看到燕君闲抱着尚容欢的画面刺痛了双眼,心中妒忌的发狂,“燕王,你放肆,在陛下面前,竟如此不知检点。” 燕君闲放开怀里的人,转头看向蜀公主,眸里一片森寒:“你们沆瀣一气,说的言之凿凿,本王只问,你们真的是亲眼所见吗?若是查实你们说谎,那就是藐视君上,罪加一等!” 尚容欢心中震动了下,她怔怔的望着燕君闲,只要心不是铁做的,他是怕被牵累,还是出于休戚与共? 可每每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让她都无法忽视,心中五味陈杂。 端王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永泰帝的大掌一掌拍在身前的长案之上,上面的茶盏乱颤不止,沉喝一声,“都跟朕住嘴!” 众人再没有人敢开口,永泰帝气息紊乱,怒目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朕之前说过的话,你们都忘记了是吧?你们都想做什么?朕现在就明白的告诉你们,大燕现在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朕一再给你们脸面,可你们都当朕瞎了聋了是不是?” 所有人闻言心中一凛,齐齐的跪在了地上,“请父皇保重龙体……” 就连贤妃和贵妃纷纷跪在了地上,“请陛下保重龙体。” 永泰帝怒极 反笑,“保重龙体?你们怕是巴不得朕早点死了好自己当家做主,否则你们岂会将朕的话当成耳旁风,这大戏可谓是一出接着一出,不是觉得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好,朕今日就让你们体会体会什么叫风声鹤唳!” 贵妃侧头恶狠狠的瞪了燕盈盈一眼,转头轻声道:“陛下,盈盈也是被人蛊惑的,她什么也不知道……” 永泰帝顿时怒瞪敏贵妃,“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跑到朕跟前无的放矢吗?那朕且问你,你是怎么管教女儿的?你这个贵妃就是吃饭的吗?” “臣妾知错……”敏贵妃面颊火烧火燎,顿时娇娇哽了一声。 永泰帝没有理会敏贵妃,而是看向燕盈盈,“盈盈你说,你是亲眼看到燕王妃暴打齐王妃的吗?” 敏贵妃心下一跳,当今心中所想没有人能猜到,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大有用意的。 她绝不能掺和进来。 当即给自己的女儿偷偷递眼色,“快说实话。” 在此刻燕盈盈的心里,母妃已经不爱她了,还处处防着自己,着人监视自己,责骂自己…… 尤其是之前,母妃为了尚容欢竟然还打自己。 凡是阻挠自己追求一生幸福的人都是坏人,想到此,她赌气般的高声道:“回父皇,儿臣眼看着燕王妃打完了齐王皇嫂后从凉亭里出来,正好儿臣听到婢女的呼救声及时赶到,这件事不止盈盈一人看到,还有其他贵女也看到了,都可以作证。” “盈盈!”敏贵妃低喝一声。 燕盈盈却是报复般的与母妃对视。 敏贵妃气了个倒仰,眼前一黑,差点没晕死过去,就因为自己不答应她嫁给顾炎,可是她也不想想,就算她允准了,皇上会允? 顾炎家世寒微,皇上怎么可能会答应顾炎为驸马?这件事皇上还没有发现,她极力的想要按下去,可这个女儿如着了魔般…… 顿时委坐在地上,“你……” 蜀公主顿时出声,“禀陛下,飞瑶已然将亲眼目睹燕王妃暴打齐王妃的几名贵女都带来了,现在就在外面候着,陛下可以随时传唤。” 永泰帝阴沉的眼神扫过尚容欢,随后目光一转,正要说什么,就见安王半张花了的脸,当即眉头一蹙,“你那脸是怎么回事?” 安王正在旁装死,他偶尔也会跟着众兄弟一起到父皇跟前来。 只是多数的时候,父皇不看他则已,每每看他,都如同看到臭狗屎般嫌弃。 此时没有想到父皇竟然看到了自己,还,还关心他吗? 当即激动的浑身都有些轻颤,“回,回父皇,是,是……” “三皇兄,你喝多了吗?”端王当即插嘴温和的问了句。 安王一眼就对上了端王那大有深意的目光,一个激灵冷静了几分。 是啊,他若是说是蜀公主那个泼妇挠的,父皇必然大怒。 蜀公主也有些紧张,当即上前捉着他的手臂娇声道:“王爷,让你少喝点,你不听,看摔成这样…… ” 安王感受到手臂一紧,被蜀公主狠狠的拧了一把,暗含着警告。 他猛然瞪向蜀公主,就要戳穿她,电光火石间,尚明月那张憔悴的容颜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心里狠狠的疼了下。 如今木已成舟,他只希望自己努力得到父皇的重用,也能为明月做些什么。 想到此,现成的理由就在眼前,当即配合的道:“父皇,是,儿子喝多了踩到狗尾巴了,被狗挠的……” 众人齐齐垂眸,谁是狗谁知道。 蜀公主气恨的干磨牙。 永泰帝将面前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暗骂一声窝囊废,言归正传的蹙眉问道:“你亲眼看到燕王妃打齐王妃了?” 安王心思急转,眼睛看着父皇的脸色,暗暗揣度着父皇的心思,迟疑的道:“禀父皇,儿臣喝多了,……” “你……”蜀公主气的恨不得抬爪再给他另半张脸两把,也好匀称一些。 但毕竟永泰帝在前,她也不敢太过恣意。 永泰帝倒是对安王的回答意外了下,思忖了片刻,“让她们进来。” 高总管当即一挥手,守在门口的内侍会意,很快就将几名贵女给带了进来。 不等她们行礼,永泰帝开门见山,声音比刚刚温和了两分,“朕问你们,你们可曾亲眼看到燕王妃对齐王妃行凶了?你们实话实说,不得隐瞒。” 几名贵女没有面圣的机会,如此近距离的面圣心里只剩下紧张的不知如何开口了。 只有孙映雪端 庄大方的福身一礼回道:“回禀陛下,臣女亲眼所见,当时听到动静,我们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燕王妃匆匆想要逃走。” 永泰帝见她行事大方,口齿清晰,不由多问了句,“你是哪个?” 孙映雪柔声回道:“臣女乃是户部尚书之女孙映雪,陛下明鉴,臣女没有任何私心,所言皆是实事求是。” 原来如此,他就说看着这个姑娘的面相有些熟悉。 此刻看出像谁了,的确有德妃的三分影子。 永泰帝眸光轻闪了下,“原来是孙尚书的女儿,如此,你姑母德妃正在病中,你先去探望一下她吧。” “慢!”燕君闲突然出声。 永泰帝皱眉,“燕王,你要做什么?” 燕君闲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孙小姐,你说实事求是,那本王问你,本王王妃是用什么东西来伤齐王妃的?” 孙映雪抬起头,目光带着几分骄傲和故作的坦然,"燕王妃她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吩咐她身边的丫头动手的。" 端王顿时一脸正色,“皇兄,为难一个姑娘家可不是君子所为。” 燕君闲心里冷笑,“一堆人为难本王的王妃,难道就是君子所为了吗?” 一句话令所有人都心虚了下,贤妃却当即开口,“若是燕王妃她本本分分,谁会为难她?” 尚容欢看向贤妃,“我做事向来坦坦荡荡,若是我有心针对齐王妃,也绝不会选择在今晚这个场合,更不会做的破绽百出,父皇请明鉴!” 第199章 攻讦 贤妃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尚容欢,心里对她的厌憎只增不减。 她倒是不在乎儿媳齐王妃死活,只是心疼自己的宝贝孙儿燕榛。 好好的一个孩子,就是被这个歹毒的女人害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看着就令人揪心不已。 贤妃当即冷笑道:“燕王妃长的是铁嘴钢牙不承认,好,可那名婢女总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吧?” 蜀公主当即脱口道:“飞瑶知道事关重大,已经将那名婢女给带来了,凭父皇和贤妃娘娘过问。” “带上来!”贤妃当即重重喝了一声。 芦内侍见到皇帝没有反对,当即对外一颔首。 外头的人顿时就将那名婢女给带了上来。 那婢女在安王府中是末等婢女,平时只做一些粗使的活计,近不得主人跟前,安王也不认识她。 那婢女也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畏畏缩缩的低垂着脑袋不等到皇帝面前,扑通一下就跪伏在地上等着问话。 贤妃沉着脸问道:“将你看到的如实说来。” 婢女没有得到允准不敢抬头,只战战兢兢,磕磕绊绊的将之前对燕盈盈和安王妃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尚容欢面色沉静,声音平和,“父皇,臣媳建议将她送去掖廷,只要严加审 讯,臣媳敢保证,她必然回事另一番说辞。” 那婢女浑身一颤,随即,骤然抬头看向尚容欢,一双眼睛里写满了震惊和恐惧。 带着颤音愤声道:“燕王妃想要屈打成招吗?奴婢就是死也不会去那种地方,好,与其如此,奴婢以死明鉴!” 说着她骤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支长簪。 “不要!”尚容欢下意识的脱口喊出一声。 然而那婢女却不等她话落已然决绝的对准自己的心口动作利落的扎了下去,丝毫不给人阻止的机会。 事情发生的过于猝不及防,突然到让人措手不及。 谁也没有防备这名婢女只因尚容欢的一句话就做出了这种事。 鲜血顺着婢女的单薄的胸口弥漫开来,逐渐开出硕大的血花…… “啊——” 贵妃,贤妃和七公主等女子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纷纷往后退去。 婢女的身子缓缓倒在地上,她泛白的嘴唇颤抖了数下,双眼瞪的大.大的看着尚容欢,嘴唇开开合合间,艰难的道:“燕王妃……逼死奴,奴婢。这,这回满,满意了吗?” 说完,便头一歪,再没了声息,可双眼却依旧直瞪瞪的瞪着尚容欢。 尚容欢浑身轻颤起来,并非是吓得,而是怒, 愤怒到极致的她生出了极致的恨,她声音喃喃:“可恶!” 没有什么比死无对证来的更有说服力。 袖子微动了下,她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住,随之握紧。 尚容欢怔怔的抬起头,对上的是他那双过于关心的眸子。 她面色发白,双眸盈盈,仿若凝了未散的泪意。 燕君闲误会了,以为她是害怕了,轻轻捏了下她的手。 他的目光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仿佛再说不要怕,有我。 尚容欢压下动容,可心里多了一抹沉重,如此一来,事情变得复杂而扩大到了无人预料的地步,一切都看永泰帝的心意了。 “放肆!”永泰帝大手重重一拍长案,“简直放肆!” 什么时候起,这些人已经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了? “请陛下息怒……” 永泰帝从没有如此大怒过,气息粗重,脸颊都冲了血的多一抹怒红:“混账!” 挑衅,这是对他这个皇帝的挑衅,他早就警告过他们了,好,很好。 可没有人能看出永泰帝的磨刀霍霍。 这时,芦内侍匆匆上前探了探那婢女的脖子,随即起身禀报道:“人死了……” 高总管当即摆了下手,那名婢女顿时被人拖了出去。 “岂 有此理,尚容欢,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贤妃怒不可遏的突然那一声。 尚容欢一字一顿:“我尚容欢敢做就敢认,我没做的,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不会认。” 她面色清冷,话语淡淡,可听在众人的耳中却是那般的阴森而决绝。 贤妃气的脸都绿了,“那本宫问你,齐王妃身边的嬷嬷身亡了,这你又如何解释?” 尚容欢面色冷冽了几分,“自是和我的丫头无关,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有人煞费苦心的针对我,齐王妃身边的嬷嬷身死也不足为奇了!” 贤妃闻言被气当场拍案而起,“尚容欢你好嚣张,一句与你们无关就算推脱干净了吗?还是你在影射陛下和本宫有眼无珠?” 燕君闲当即蹙眉道:“贤妃娘娘何必歪曲容欢的意思?况且现在下定论未免为时过早,若是容欢含冤受屈,贤妃娘娘又当如何?” “我,她……”贤妃被问的一时词穷。 端王当即开口,“一个人冤枉皇嫂,那这么多人都冤枉她?更何况,一名无辜的婢女已然以死明鉴了,难道这还有假?” 燕君闲眸里滑过一抹冷然,“这谁又敢保证不是串通一气? 若是容欢真的做了这种事,她又 岂会这么坦然的出现在在这里? 本王觉得与其在这里做无畏的争执和猜测,不如等齐王妃醒来,问问齐王妃,听她说完,贤妃再来问罪也不迟。” 随即,燕君闲眸光凛凛的看着贤妃,“还是贤妃娘娘希望真正伤害齐王妃的凶手逍遥法外?” 贤妃张口结舌,当即心虚的看向皇帝,心中感觉一口气闷在喉咙里。 有些话点到为止,若是她一再坚持认定是尚容欢做的,就显得过于明显了。 而永泰帝坐在长案后,风云不动,让人丝毫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而蜀公主一听贤妃好像被恫吓住了,顿时出言道:“父皇,臣媳以为将燕王妃的丫头送去掖廷,严加审讯之后相信定能问出蛛丝马迹来! 父皇您是没有看到齐王妃的样子,实在太惨了,若是您看着也会感觉可怜的。 再说,齐王妃受伤那么重,也不知何时会醒来,真若等到那个时候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 另外父皇您日理万机,一堆政务等着您处理,您总不能将精力都耗费在这些事情上吧?” 端王顿时见缝插针的抱拳道:“父皇,儿臣以为安王妃所言极是,可以审问一下她的丫头,也好洗清燕王妃的嫌疑。” 第200章 燕王妃,你是心虚吗? 尚容欢的双眸里,迸射出刺人的寒芒,“女子身在后宅,没有你们男人见多识广,可端王也如妇人般人云亦云? 没有真凭实据,凭什么审问我的丫头?我有什么嫌疑?我只问你们哪个亲眼见到我与齐王妃动手了?” “这本王妃倒要问问蜀公主了,你从进来就说的言之凿凿,信誓旦旦。 那我且问蜀公主和七公主,既然你们都亲眼所见,我与齐王妃动手的时候你们为何不上前阻止? 你们这个时候在这里义正言辞,正义凛然的,又是同情齐王妃的,你们不觉虚伪恶心吗?还是你们别有居心?” 燕盈盈被尚容欢那双带着浓浓煞气的眸子看的有些心虚,梗着脖子强辩道:“你的丫头那么凶残,谁,谁敢上前阻拦?” “盈盈!”贵妃咬牙低喝一声。 燕盈盈顿时嘟嘴,瞥过头去,不理自己母妃。 贵妃气的有些心口痛,还是及时的出声道:“陛下,都是臣妾管教无方,臣妾……” 倏然迎上永泰帝那似乎要将人生吞活剥的目光,敏贵妃心惊肉跳起来,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还是永泰帝第一次用这种目光看她。 敏贵妃心中不安起来,她 知道永泰帝已经震怒了! 蜀公主登时插言道:“七公主所言不假,燕王妃的丫头极其凶残,之前她们主仆试图逃跑,我的人上去阻拦,一拳一个就将我的人打出了内伤,现在人就在安王府,燕王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就在这时,燕君闲低沉的声音响起,“既然她的丫头凶残,容欢大可一走了之,容为何还要留在安王府,难道就等着现在被你们群起而攻之吗?” 整个大殿里顿时一阵死般的安静。 突然,永泰帝的声音传来,“传燕王妃身边的丫头。” 尚容欢呼吸一滞,“父皇……” 永泰帝目光咄咄,“燕王妃,你是心虚吗?” 尚容欢:“不是!” 永泰帝:“既然不是你又怕什么?” 尚容欢心下多出了一些不安,这下事情大了怎么办?怎么才能全身而退? 可蜀公主却不怕事大的丝毫不放弃扳倒尚容欢的半分机会…… 幸灾乐祸的挑唆道:“对,只要将那贱丫头交给掖廷,大刑之下,就不相信她不交代清楚的。” 蜀公主不了解永泰帝,可安王了解,他刚刚一晃神就看到了父皇那过分阴沉的一眼。 正心下惶惶不安的时候,蜀公 主就已经说出来了。安王突然发威的瞪眼怒喝一声,“贱人,你闭嘴!” 蜀公主仿佛突然被狗咬了一口般震惊,反应过来,小脸扭曲,“贱种,你说谁呢?” 瞬间,集体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这对新婚夫妻。 “啪——混账,混账!”永泰帝气的面容扭曲。 安王习惯性的腿一软跪在地上,“父皇,儿臣该死!” 可永泰帝双眼阴沉沉的看着蜀公主。 蜀公主还高昂着头,低垂着的眼里喷着怒火瞪着安王,一副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的模样。 永泰帝指着蜀公主的手指颤抖个不停,“你,跪下!” 阿罗正好低眉垂眼的走进来,骤然听到这句话,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蜀公主闻声一抬眼就被永泰帝那眼神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也跟着跪了下来:“父皇,臣媳……” 永泰帝对蜀公主的包容彻底到了底线,顿时感觉焦头烂额起来。 不耐的沉声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从现在开始,朕不问你话,你给朕吧嘴巴闭严实!” 趴跪在地上的安王奇迹般的感觉心里莫名的畅快极了,该,他就说不娶不娶,偏将这个泼妇塞给他,就该让父皇知道知道这 女人有多讨厌了。 安王眼珠子转动了几下,随之心中多了几分激动。 可是蜀公主越想越不对劲,为什么要她闭嘴? 永泰帝这明显是看她不上眼了? 她做这些也是根据齐王妃和尚容欢之间的旧怨。 她是猜准了齐王妃明知真凶不是尚容欢也会扣在她头上。 几乎突然的,尚容欢对她说过的话在脑海中回荡起来。 凡事没有绝对,可若是万一呢? 万一齐王妃醒了说出了别人,给尚容欢洗清了嫌疑,那自己还真就没吃鱼也惹一身腥了。 就在这时,高总管臂弯上搭着拂尘走了进来,“陛下,蜀王前来寻找蜀公主和安王……” 蜀公主顿时心中一亮,兄长简直就是及时雨啊,此时不脱身等待何时? 当即起身对着永泰帝福了一礼道:“父皇和贤妃娘娘有话问安王便是,本公主出去看看。” 永泰帝眯了眯眸子,蜀王还没走,就算不满蜀公主也得给蜀王几分颜面,故而挥挥手。 想脱身,哼,没那么容易,尚容欢当即扬声道:“蜀公主,事情还未有头绪,齐王妃又是在你府中受伤的,你就这样一走了之了? 未免有些不负责任了,而且你说的又言 之凿凿,甚至还想对本王妃动用私刑,这个时候走也不合适吧。” 蜀公主脚步微顿,眼神轻蔑,“本公主刚入安王府的大门,人还没认全呢,为齐王妃说话不过是尽本分罢了,燕王妃有什么话问安王吧!” 说完,她腰身一扭,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哼,她不掺和了。 蜀公主脚底抹油溜了,留下的安王心里咒骂了几声,急忙撇清关系,“父皇,儿臣喝多了,到现在还蒙着呢,什么也不知道……” 永泰帝眼神一转看到了尚容欢身后数步之外跪着的人影,“你就是燕王妃的丫头?” 阿罗跟着左嬷嬷恶补过宫中的一些规矩礼仪,头也不抬的道:“回陛下,奴婢是燕王妃的丫头。” “朕问你,齐王妃的嬷嬷可是你主子命你杀的?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谎言,朕灭你九族。”永泰帝瞬间释放出帝王的威压。 阿罗的头动了动,想到左嬷嬷说不能直视龙颜,当即又老实的跪着了,“回陛下,齐王妃的嬷嬷是自己死的,我没动她……” 随即阿罗又补充道:“还有,陛下,奴婢家中的人都死绝了,就奴婢一个……” 永泰帝脸皮抖动了下:“……” 第201章 欺君之罪 端王又一次的提了起来,“父皇,儿臣以为应该审问一下燕王妃的丫头。” 永泰帝眯了眯眼睛,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带走,交给掖廷,朕就在这里等着结果。” “慢!” “等等!” 燕君闲和尚容欢几乎同时出声。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还不等说话,永泰帝面露不悦,“怎么燕王你还有什么话说?” 燕君闲转眼就面向如透明人的站在一边的孙小姐,“孙小姐! 被点到名字的孙映雪当即端庄的一福身,看着极为的规矩还有着贵女的骄傲。 燕君闲面色冷漠,“孙小姐之前说的如此笃定?确定不是公报私仇,故意诬陷吗?你要知道,这里是燕天大殿,说假话,做假证是欺君,是要灭族的。” 孙映雪面色一变,燕王明显是在转移视线,或是拖延时间? “燕王,臣女虽然身份低微,可也不容人如此侮辱!” 说着她走到了永泰帝的面前跪了下来,未语一下红了眼眶,满是悲愤和倔强,“陛下明鉴,臣女绝无半分虚言,还请陛下为臣女做主……” 永泰帝面露不悦的看向燕君闲,“燕王,身为皇室亲王,你说话也要有凭有据,不要让人说你仗势欺人。” 燕君闲突然抬头迎上永泰帝 的目光,“父皇,容欢她是皇室的王妃,若平白让人随意诬陷,陷害,那我们皇室颜面又该摆在什么位置上?” 几乎突然的,永泰帝心中一震,没错,尚容欢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王妃,但依旧也是皇室颜面的存在。 “若是随意诬陷燕王妃,朕定不轻饶。”永泰帝沉沉一句。 端王心神一震,垂着的眼眸神色变换,目光不着痕迹的往外看了一眼。 “有父皇这句话,儿子就放心了。”燕君闲说完抬头,眸光凛然,抬手抚掌。 大殿里顿时传来他两声不轻不重的击掌声。 随之齐王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到了皇帝的面前,双膝跪地,“儿臣见过父皇。” 永泰帝眼睛一眯,“老二?你何时回来的?” 心下不由多了几分心思,老二回来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来见他? 反而是老大先知道的? 贤妃看到儿子燕林琛,心下震惊,转而看到皇帝的神色心下一跳。 心思急转间,她不等别人开口,当即道:“林琛,你之前给母妃传话,不是说稍晚些进宫向你父皇复命的吗?怎么……” 齐王哪里不明白母妃的提点? 自是了解自己的父皇的性子,不等母妃的话说完,打断道:“三皇弟大婚,儿臣哪能有不参加 的道理? 故而儿臣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赶回来的时候,听说已经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错过了时间,儿臣有些自责,想着再快些,再早些回来,就能赶上观礼的时间了。 但恭贺的时间还是来得及赶上的,毕竟是三皇弟大喜的日子,所以儿臣权衡再三,便先去三皇弟府邸恭贺……”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兄弟情深,更是感人肺腑。 安王双目用力的看着齐王,仿佛透过他的皮,看到他的心肝儿。 平时他好像都不怎么看自己吧? 现在说的这么兄弟情深,他能再恶心他一点吗? 可随即齐王面色一整,满脸正色的道:“可是儿臣没有想到,看到有人竟然趁着儿臣的王妃落单对她大打出手……” 众人齐齐面露震惊。 尤其是端王,在齐王出现的那一刻,心就提了起来。 此时听了齐王的话,整颗心生出了不安。 “二皇兄,你可看清了那人是谁?可将人捉到了?” 端王表面关心,可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人为何没有收到一点齐王回来的消息? 燕王? 对,应该是燕王,除了他,没有人能够做到悄无声息。 怪只怪他比自己大几岁,羽翼太丰满,自己才总会慢上 那么一步。 随即他心中冷笑了声,以为这样就能让尚容欢全身而退吗? 然而齐王闻言,目光猛然看向端王,“本王之所以来迟,就是因本王在准备前去恭贺安王弟新婚之喜。 没想到却意外的撞上凶徒正在殴打本王的王妃,惊怒交加之下追了上去,如今已然捉到了凶手!" 一句话解释了他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永泰帝眸色幽森了两分,直奔主题,“可审问了?” “是,儿臣第一时间审讯出了幕后主使!”齐王说着,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随后才缓慢的道:“凶手指认说是安王妃指使。” “什么?”安王愕然抬头,简直信口开河啊,蜀公主? 蜀公主就是有那心思,也没那个时间和机会来安排这些吧? 孙映雪下意识的看向端王,那一直都骄傲的神情里多了些不安和惶恐。 七公主更是有些慌了,“父皇,我,二皇兄他……” 敏贵妃上前,二话不说咬牙就给了七公主一个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在过分安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母妃,你,你又打我?”燕盈盈捂着脸,双眼满是伤心还有愤怒:“我讨厌母妃!” 说完,燕盈盈泪奔而去。 “陛下,臣妾去看看.”敏贵妃匆匆行 了一礼,就往外走。 贤妃暗暗咬牙根,一看风向不对,这溜的一个比一个快。 尚容欢看了半晌,丝毫看不出齐王说的是真的还是什么。 这齐王母子俩向来都是那种老好人的形象,尤其是齐王,但不管怎么样,现在她也不可能放过那些想要对她落井下石的人。 尚容欢压下沉思,当即开口,“父皇,现在事情已经明确了,那些冤枉臣媳的人,该给臣媳道歉……” 永泰帝阴沉的眼眸眯了下,只片刻间,刚要开口,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惊慌声,“陛下,不好了,德妃娘娘吐血昏迷了,有些不大好。” 端王面色一变,“父皇……” 永泰帝顿时起身,阔步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永泰帝突然那回头,“燕王妃你也来,给你德母妃好好看看。” 尚容欢气的咬牙,凭什么啊,一个个的算计了她,冤枉了她,想要杀她,她还要给治病? 想的可真美。 但尚容欢不会傻到与至上的皇权作对。 她低眉垂眼应诺了声,只和燕君闲故意落了众人身后走了出去。 冬夜的寒风强硬,从温暖如春的大殿里一出去,让人一个激灵。 随之头上一沉,尚容欢侧头,见燕君闲将她斗篷的帽子给她戴在了头上。 第202章 想要命,就管好自己的嘴 “谢王爷……” 燕君闲没有说话,脚步不停只若无其事的转过头。 尚容欢前后扫视了眼,靠近燕君闲小声问道:“王爷,齐王真的看到他的王妃挨打的事了?” 燕君闲目光直视着前方,淡淡的道:“他说看见了定然是看见了的。” 尚容欢医治留意着他的神情,刚刚好像看到他的眼眸里好像滑过了一抹嘲讽? 可仔细看去什么都没有,让她感觉好像是错觉般。 尚容欢试探的道:“我觉得世上没那么多的巧合,齐王就算是想要表现一下重情重义,也不会忽略了皇上。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利,无利不起早。 可什么样的利益让齐王甘愿睁眼说瞎话?想来不小吧?” 燕君闲眸里滑过一抹讶异,转过头看她。 …… 夜色浓墨,宫灯微晃,女子的面容轮廓深刻而又模糊,唯有那双水盈盈的眸子却格外的晶亮。 他是没有想到她如此的敏锐。 尚容欢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转眸看他,满是无辜,“怎么了?” “你不是该关心一下是谁算计你吗?”燕君闲瞥开眼问了句。 尚容欢讥讽的笑了声,“有孙小姐掺和在其中,大抵和端王脱不了关系,已经明摆着的事了,无需 再问了……” 等一行人到了德妃的永宁宫时,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 尚容欢自是不会积极地上前,只随着众人站在大殿里等候。 只片刻高总管就甩着拂尘出来了,一眼看到她,疾步走过来,焦急的道:“燕王妃,陛下让您进去。” 尚容欢面色平静,不想去,也得去。 进了德妃的寝殿,里面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永泰帝就站在榻边上,地上跪着几名太医,其中就有左院判。 尚容欢走到榻前,看到德妃的样子,心中微讶。 德妃双眼紧闭,面若金纸,眼窝深陷,唇也是白的,就表面来看,完全不是做戏了。 尚容欢惊讶的是,只几天的时间,德妃丝毫没了她记忆中的华丽和尊贵,像极了一个真正的中年妇人。 “燕王妃,朕命你务必医治好德妃,不要辜负朕对你的信任。”永泰帝直接下了命令。 尚容欢神色平静,不卑不亢,“臣媳定会尽力而为。” 永泰帝面色稍霁,对尚容欢的识趣以及进退有度满意了几分,当即让开了位置,朕出去等你消息。 说着,他丝毫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左院判等太医。 尚容欢微微侧头,目送着永泰帝出去了,嘴角勾起一抹嘲 讽。 转而看到端王正浑身紧绷的站在榻前还没走。 尚容欢心生厌恶,冷嗤了声,“端王若是不放心我,那我就出去了。” 说着,她毫不犹豫的转过了身。 “等等!”端王突然开口。 尚容欢停下脚步,没动。 燕云彻走到尚容欢面前,眼睛发红,“看到我母妃的模样你满意了吗?” “德妃什么样子与我何干?”尚容欢脱口道。 燕云彻双拳紧了紧,“你怎么能说出如此冷血的话?若不是……” 尚容欢接话,“若不是她自己嫌日子过的太平淡,怎么会这样?” "你……"燕云彻压了压上涌的怒意,“当我请求你一定要救我母妃。” “我又不是神,经验老道的太医都没有法子,我就手到病除了?”尚容欢说的毫不客气。 燕云彻面色发青,登时向她靠近,低低的哑声道:“一切都是因你而起,难道我母妃如今这样就没有你的责任吗?”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尚容欢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冷声不客气的道:“你母妃如今这样,你就是找不是该去找皇后算账吗? 怎么,非要诬赖到我的身上,才让你好过一点?这是什么道理?” 燕云彻目光咄咄的看着尚容欢,“ 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地上跪着的左院判等人恨不得原地埋了自己,端王和燕王妃说话,难道就不避讳着点儿他们吗? 可是现在针锋相对的二人心中眼中容不下旁人。 尚容欢面带讥讽,“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端王在没人的时候不如好好反思一下,何必又来明知故问?还是天生自私自利的你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利益受损?” 她那格外漆黑漂亮的杏眸里满是蜂刺般的厉芒,没有半分记忆里对他的仰慕以及羞涩。 燕云彻深深地意识到,她的心里彻底没有他了,他突然心灰意冷般的笑了起来,笑容满是涩然:“知道吗?我每每都在想,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才会令你如仇人一般的对我。” “做了什么还用问我?难道今晚这一局不是端王殿下你吗?”尚容欢的声音提高了一分。 端王呼吸一滞,随即冷声道:“事情因你而起,燕君闲他为了你,害的我舅父遭到流放,难道我眼看着不作为就对了吗?” 尚容欢心下动了动,片刻嗤了声,“哈,就算是我夫君所为,他也是堂堂正正的,不像你如此无耻嫁祸陷害。” 端王没有半分的心虚和惭 愧,而是蹙眉解释道:“我只是想……” “你想什么是你的事,”尚容欢的眼眸里盈满了无情和漠然,“端王,你若想给你母妃准备后事,你大可继续与本王妃纠缠下去。” 端王的面色豁然冷若冰霜,警告道:“希望你不要将事情做绝!” 转而垂眸看着左院判等人,“若想要命,就管好自己的嘴。” 说完,再不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左院判等人冷汗津津,汗湿背心,胆子小些的已然瑟瑟发抖起来。 “左院判留下,诸位大人都先出去吧。”尚容欢淡淡一句。 众人如蒙大赦般,“多谢燕王妃……” 说完匆匆的退了出去。 尚容欢见左院判还趴伏在地上,叹了口气,都不容易,“左院判起来吧。” 左院判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抬袖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燕王妃,德妃娘娘所中的毒极为阴毒,可以说就算解开了,身体里依旧会残留余毒,余毒依旧腐蚀肺腑,伤人根基,可见制毒之人的阴损……” 尚容欢恍神了下,随即为德妃把脉。 片刻,尚容欢眼神眯起。 过了足足盏茶的时间,尚容欢才松开了德妃的手腕。 “如何?燕王妃可有法子?”左院判紧张的问了句。 第203章 护她一世 如今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了尚容欢的身上,若是德妃不好,陛下不知会如何降罪太医院。 “左院判,不知你有没有觉得德妃所中之毒和齐王世子燕榛所中之毒……”尚容欢眯着眸子沉吟的道。 左院判霎时一个醒神,激动的道:“对,对,就是和齐王世子所中之毒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着,他摇头兴叹,“到底上了年岁,之前我就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此时想来一样阴毒啊。” 左院判等了半晌不见尚容欢说话,发现她一副若有所思,“燕王妃,您在想什么?” 尚容欢回神,“哦,我是好奇这毒是哪个心里扭曲的人调制出来的呢?” 左院判身子僵了下,“王妃啊,您看德妃她,她还有救吗?” 无法将德妃身体里的毒清除干净这是事实。 可这话不能直接对皇帝直说,最终几人悄悄沟通过了一番,默契的达成了共识,说的严重一些,这样再救德妃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左院判都说德妃将来会备受折磨,本王妃能做的也不多。”尚容欢说着,眸光漠然的从德妃的布满病容的脸上扫过走了出去。 留下的左院判一脸迷惑,“能做的不多是何意?” 随即正等着焦灼不耐的永泰帝一见尚容欢出来, 劈头问道:“德妃如何了?” 此时永泰帝看到德妃的模样,想到的都是德妃的好。 大殿里陪着皇帝的众人齐齐的将目光转向尚容欢。 她面色沉着,脚步从容。 直到了永泰帝的面前行了一礼,“回禀陛下,德妃娘娘所中的毒可以说很刁钻,容欢医术有限……” 永泰帝闻言骤然面色一沉,明显不悦。 尚容欢却话锋一转,“臣媳医术有限,最多迂回一些,用迂回引渡针法,将毒引至到一处,比如腿上,或者是手臂上,再慢慢想法子清除一部分。” 她不应是不行的,前有燕榛,后是德妃。 永泰帝只会当她是故意不愿医治,况且现在永泰帝正在焦躁和隐怒中,她可不愿意被迁怒。 永泰帝依旧不满,“难道就不能彻底清除干净?” 尚容欢摇头,“主要还是因为德妃娘娘的肝胆不是很好,所中之毒又如此霸道难缠,于别人来说没什么,可于德妃犹如雪上加霜。” 随即她又道:“再举个例子,就好比豆腐落在沙堆里一样,就算洗干净了,豆腐上依旧沾附在豆腐上无法摘掉,这毒几乎大同小异……” 燕君闲眸里闪过一抹潋滟的流光,稍纵即逝,让人无法捕捉。 可是端王却是面色一白,“那,那引到 手臂或者腿上,会如何?” 当着永泰帝的面,尚容欢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平静的道:“若是将毒引到手臂上,手臂不能动,强动必会痛心彻骨……” 后面未尽的话就算尚容欢不说,众人也都明白了。 尚容欢却只看向永泰帝,等着他的决定。 永泰帝熬了一个晚上,此时越发的烦躁,“那就腿上吧。” 随即想了想,引到腿上走不了路了,腿脚不便更麻烦,立即改变主意,“手臂,那就手臂上吧。” 说完,“燕王妃留下医治德妃,其他人都回吧,没事不要扰了德妃的清净。” 端王当即请示,“父皇,儿臣放心不下母妃,想留下来为母妃侍疾。” 永泰帝原本准备走的脚步一顿,看了眼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儿子片刻。 “嗯,应该的。” 随着众人的离开,整个永宁宫的大殿里只剩下燕君闲夫妻和端王与他表妹孙小姐。 端王面色不善,“请燕王离开,母妃需要静养。” “王爷,我们出去说话。”尚容欢当即走到燕君闲身边道。 燕君闲冷冷的瞥了端王一眼,随着尚容欢走到了外面。 两个人直到走出永宁宫外才驻足,燕君闲暗叹了声,“因为我,让你受委屈了。” 尚容欢忙摇头,“不…… ” 她刚刚开口,便被他一根手指挡在了她的唇上。 燕君闲双狭长的眸光里盛满了缱绻温柔,“容欢听我说完……” 尚容欢只感觉耳根发热,他的目光,他的动作令她无法淡定,一下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以及忘记了要说的话,只傻傻的望着他。 燕君闲眸里含了两分温柔的笑意,“你所经受的这些委屈皆因你是燕王妃! 不管是不是因为赐婚,你都是因我而受,我都会记在心中,我向你保证,必会护你一世……” 尚容欢耳朵上的热意散尽,喃喃的道:“护我一世……” 她知道他是一诺千金之人。 可是,只是护她一世吗? 燕君闲认真的颔首,“没错,本王言出必行。” “多谢王爷……”尚容欢强笑了下,她在期待什么? “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也不放心淳儿,你先回府,若是淳儿不适,王爷立即着人和我说声,我及时回府。” 燕君闲对她颔首了下,“相信我,很快就会平静了,先进去吧,外头冷。” 尚容欢不漏痕迹的笑了下,“王爷先走。” 燕君闲也不勉强,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 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逐渐远去,尚容欢张了张口想要唤住他,想要问问他,除了责任,他对 她没有半分喜欢吗? 只是仿若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似的,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尚容欢只如脚下扎了根般站在原地。 良久,身后传来了一道讥讽的声音,“高傲不可一世的你,见异思迁的你,竟然还有如此痴情的一面,本王都觉可笑。” 燕云彻站在尚容欢的身后,满心都是妒忌。 尚容欢顿时心生厌恶,转过身的时候脸上波澜不起,彷如戴上了一张完美的面具,“王爷有时间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母妃!” 说完,与他错身而过。 燕云彻疾步跟上,与她并肩而行,“若是母妃有个好歹,我不会放过你!” “你母妃死活与我何干?”尚容欢随口就是一句。 燕云彻冷声道:“你若不来偷药,母妃怎么会着了皇后的道?” 正好走到台阶下,尚容欢闻言顿住脚,一脸讥讽,“端王是当皇后傻,还是当我好骗呢?” “你……” “你们不愧是母子俩,这手自编自演的戏码果然如出一辙,”尚容欢不等端王开口直接打断他,“说白了,我和皇后都被你们母子用了同一种手法冤枉的罢了。” 说完,尚容欢上了台阶后顿住脚,对站在门口的阿罗道:“你进来帮我打下手。” 第204章 你在作死吗? 外头太冷了,她可不想冻坏了阿罗。 阿罗转身刚要跟着进去,随即转过头去往永宁宫大门外看去。 尚容欢迈过了门槛,没听见阿罗跟上来,转头看去,“怎么了?” 昏暗的大门口处空荡荡的,阿罗感觉自己眼花了,眼见着端王上了台阶了,阿罗忙迈腿进殿:“没事。” …… 永宁宫外。 “你放开我!”尚明月挣扎不休的怒声道。 她穿着一身小太监的服饰,被未末半抱半拖的着往前走。 未末苦口婆心,“我的祖宗,你作死是不是?若不是我让人寻你,都不知你胆大包天的竟然敢闯到这里来……” 未末说的心有余悸,“若是在净奴所里,我还能护你一二,可现在我护不到你啊。” “她就是看到我了又如何?还能当着皇上的面杀我?”尚明月情绪十分激动。 她一直特别关注着尚容欢的动向,今晚无意中听到蜀王训斥他妹妹的对话,碾转追到了这里。 “如何?你就是出了净奴所,她想要你的命,依旧如碾死蚂蚁一样简单。你隐忍潜伏了这么久,难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功亏一篑吗?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尚明月的情绪逐渐被隐藏起来,只 唯一张俏丽的小脸布满了霜寒,“我知道现在的外我如尘埃蝼蚁,被人随便欺凌践踏,就连人都不不敢见,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如今唯一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报仇,我要我仇敌活在戚风惨雨里,我要他们活的度日如年。” 说着,尚明月那双美眸里盈满了水雾,“可是,未末你知道吗?我刚刚看到了燕君闲,他用着那般深情的目光看着她…… 那样的眼神从未给过我,那样的亲密我从未拥有过!”尚明月说着捂着心痛难忍的心口,悲愤的道:“五年啊,五年的时光好像只是我一个人的幻想,好像是我的一个笑话,我好恨啊……” 尚明月仰着雪白的脖颈,张着泪目望着未末,“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没有尚容欢美?是不是没有她招人喜欢……” 未末的心就算是冷成了冰,此时看到面前泪流满面的尚明月,满心都是怜惜,一把将她拥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希望以此给她温暖,“胡说,你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在我未末的眼中,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如你,也比不得你……” “呵呵……呵呵呵……”未末的话还未说完,尚明月突然发出一串惨笑 声…… 随之她悲泣道:“我痴爱于他五年,我将我五年最美的时光都给了他啊,可是,可是我换来的却是他无情的背叛!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啊……” 积压了满腔的爱恨情仇,在这个夜里,尚明月失控了,她的身子滑坐在了地上。哭倒在未末的怀中随着戚寒的夜风呜咽…… 未末将她紧紧的拢在怀里,那双过分美丽阴柔的面孔透着从未有过的狠毒。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般的温柔,“他们高高在上,所以随心所欲,不过就是一个始乱终弃,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所以,我们要站在一个足以睥睨他们的高度掌握她们的生死,这样的游戏才好玩不是吗?” 渐渐地,尚明月的呜咽声歇了下来,剩下的是满目坚定,她从未末的怀里退出来,抬袖,狠狠的蹭去满脸的泪痕,直到一滴不剩,“你说的对,只有站在比他们所有人都高的位置上,掌握着他们的生死,他们才会成为蝼蚁匍匐在我的脚下,任我践踏!” 眼前朦胧而模糊,未末看不清面前姑娘的面容,可是他却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那坚定不移的信念! 未末的心潮第一次有了澎湃感, 声音邪魅,“很好,现在我们就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未末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了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随风传来。 未末当即扶起尚明月,急促的道:“巡逻的禁卫军过来了,你先回去,改日我们再商议……” “嗯。” 未末听到尚明月的轻应声,很快消失在了夜幕里。 尚明月也不停留,脚步快速的往春兰宫方向而去。 只是刚刚到春兰宫的后宫墙外,她支耳倾听了片刻,走到墙根儿处,跪在地上正要从那个不明显的狗洞爬进去…… “站住!” 一名男子的压的极低的低喝倏然在身后响起。 尚明月身子僵住不敢乱动一下,冷不丁声音令她一时心口直突突。 可她右手习惯性的,甚至镇定的小心的摸向左袖口。 袖里藏着一只匕首,那是未末给她的,她已经用它灭口了数人,也许今夜这只匕首会再要一条命。 随之身后的人警惕的扫视了周围一眼,衣料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声靠近,“你别怕,我只是求你帮个忙而已……” 这次尚明月听声音辨认出来来人,顿时不着痕迹的将匕首塞回袖子里,顿时淡定的从地上起了身,“燕承安你能不 能不鬼鬼祟祟的?” 燕承安也从声音里听出了是尚明月,惊喜交加的上前一把就将尚明月给抱了满怀,“月儿,月儿怎么是你,你这是……” 尚明月忍了片刻,“天都快亮了,你不回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今晚不是你的新婚夜吗?” 燕承安面色扭曲了下,转而便温柔的道:“新婚夜?我的心里只有你,她不是我要娶的,最多是个摆设罢了。” 尚明月静静的任由燕承安抱着自己,心里虽满意他的话,可她的话语却是极致的刻薄无情,“你们这些男人的鬼话,我若再信便死有余辜。” 燕承安闻言,缓缓地松开她,“月儿,你,你是不信我?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你说。” 尚明月妖娆一笑,踮起脚尖靠近他,几乎与他鼻尖对鼻尖,轻声道:“想要我信你,那就想办法得到陛下的重用,你做得到吗?” 燕承安沉默了,以前的他不是没有努力过,想要得到父皇的重用,可是他每每都被父皇那厌恶的眼神吓退。 尚明月鄙夷的哼了声,退后了一步,“连讨好陛下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到,还说那么多做什么?当我还是曾经那般天真的去相信男人的话吗?” 第205章 运筹帷幄 燕承安心下一慌,“月儿,月儿我做得到,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父皇的信任和重用,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 他怕月儿再也不会理他了…… …… 寒冬的夜很漫长,天色逐渐微明,尚容欢打着哈欠,拖着一身疲惫从德妃的寝殿里走了出来。 熬煎了一夜的几人都困倦不已。 正在打盹儿的端王和孙小姐二人听到脚步声一个激灵醒过来同时站起身。 “我母妃醒了吗?”端王当即开口道。 尚容欢眼睛都睁不开了,眼皮都不抬地回了一句,“去问左院判。” 她扔下一句,便带着阿罗去偏殿休息去了。 “回王爷,德妃娘娘要醒来,恐怕也得等到午前了。”左院判连忙回道。 端王浓眉蹙起,心里有些不信,“为何会这么久?” 左院判小心的道:“肝胆主疏泄,经过燕王妃独门的迂回引渡针一番艰难引导,才算引到了左臂上。 主要还是因德妃娘娘肝胆不如旁人的好,德妃娘娘也是经了一番辛苦,自是需要缓缓。” 燕云彻听不出什么什么异样来,这才彬彬有礼的一句:“左院判费心了,去休息吧。” 左院判摇摇头,“微臣没做什么只是打.打下手而已,辛苦的是燕王妃……” 待左院判离开了,燕云彻和孙小姐才进了寝殿看了一回德妃。 片刻,二人轻手轻脚 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燕云彻温和的对孙映雪道:“天也不早了,表妹受累了。” 孙映雪的脸上顿时飞起两抹红云,“多谢表兄关心,表兄也受累了……” 若是平时,燕云彻看到这样的孙映雪或许会打趣玩笑两句。 可眼下焦头烂额的,他什么兴致都没有,露出了一脸的疲倦,走到椅子里往后一靠,闭目捏着眉心。 孙映雪愣了下,平时因礼数和身份有所顾忌,总要端着些。 此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又因为父兄身陷囹圄,想到父兄还需要仰仗这个表兄。 孙映雪咬咬唇,放下了身段走到椅子后,试探的伸出手放在了端王的头上,轻轻的揉了起来。 身心俱疲的端王昏昏然间被这温柔的按揉清醒了两分,浓密的睫羽轻颤了两下,并未睁开眼。 表妹难得的殷勤令他感觉舒泰了些。 良久,他抬手握住了额头两侧的小手,将人拉到了身前,“表妹回去吧,我会尽力营救舅父的。” 孙映雪闻言,强自镇定了下惶惶不安的心,“表兄,今晚这件事……若陛下查到了……” 对于燕云彻而言,尚容欢如今对他不屑一顾,而表妹这般善解人意,如此对比,一下就有了落差感。 燕云彻温柔了语气,“放心,凭父皇对我的偏爱,就算父皇知道今晚这件事是我做的,也会大事化小的,我一定会将舅 父留下以图来日复起。” 得了燕云彻的保证,心下一松,也踏实了几分。 可是对着心仪之人这么多情的目光,听着如此温柔的语气,孙映雪有些情难自禁,不由道:“不如我留下来照顾姑母……” “不用了,你回去好好安抚一下舅母吧,她在家中不知如何担忧。”燕云彻有自己的盘算,说的却是体贴入微。 孙映雪感动的心里发烫,红了脸的点点头,满是娇羞的不敢与端王对视:“好,那我先回去了,改日来探望姑母……” 待着人送走了孙映雪,燕云彻这才沉下心来想今晚的这一场算计。 表妹是他故意暴露出来的,他如此明目张胆自是不怕父皇知道。 可以说他是揣测到了父皇的心思,因为他算准了父皇想要平衡,就是知道是他所为也会偏向他的。 还有他也是故意露出破绽,就是将自己筹码给燕君闲看。 想救尚容欢,那就将舅父留下,可是微妙的是齐王…… …… 齐王府 齐王从永宁宫离开后,先送了母妃回宫,又和母妃密谈了许久。 这一路本就快马加鞭的赶回来的,此时才回府。 已经累极了的他,只想倒头就睡,可管家却是急慌慌的道:“王爷,王妃的伤势不轻,之前醒过一次,说要找燕王妃拼命,可伤势太重又晕过去了。” “知道了。”齐王脚步不停的直奔 自己的院子,“我眯一会儿,辰时叫醒我,我还要进宫。” 管家看他没有去看望王妃的打算,便住了口,等到了书房里的床榻上躺下后,却再难掩饰心中澎湃汹涌的激动,轻轻笑了起来…… 饶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燕王会与主动找他交易,有了燕君闲的支持,储位于他可以说是探囊取物。 …… 与此同时,燕君闲也是没回来多久,正在书房里与谢恒说话。 谢恒将过程仔细的说了一遍,“属下经过与齐王密谈,从细微之处,属下感觉齐王平时的表现都是表象,属下足以肯定齐王他对储位觊觎多时了。” 燕君闲没有半分意外,轻描淡写的洒笑了下,“情理之中的,那个至尊的位置,又有几人能真的抵挡的住令人欲罢不能的诱惑呢?” “呵呵,可是王爷你就抵挡的住了啊,都知道您的性子,言出必行,一诺千金! 当时您让属下亲自去找齐王的时候,属下还有些担心齐王若不相信,那属下可就耽误了王爷的大事。 没想到,属下一拿出了您的信物,他什么都没说,便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 燕君闲不以为然的扯了下嘴角,“我们每位王爷出生的时候,都会有皇帝御赐的信物,这种东西无法作假,他自然会相信你是本王派出的使者。” 谢恒忙给燕君闲倒茶,“茶正热,您喝点。 ” 燕君闲端起来抿了口,看着碧色的茶汤,有些恍惚,想起了离宫前尚容欢的神色,不大对劲。 好像失望? 她失望什么? 谢恒迟疑了半晌,实在忍不住问道:“王爷,您,您真的对储位没有半分心思?” 燕君闲回神,坦然而毫不犹豫的道:“没有。” 可是谢恒听了有些着急,“王爷运筹帷幄,又先几位王爷辅政,只要您争取,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眼见燕君闲轻抿了口茶,并不接话,谢恒叹了口气,“这下好了,齐王可不就是天上掉下一馅饼砸他头上了吗?有了您的支持,齐王的储位可就半晌钉钉的了……” 燕君闲见谢恒一脸惋惜的模样,感觉有些好笑,“不要觉得这储位是什么好东西? 呵,本王倒是希望齐王得偿所愿后能吃的消才好啊。” “王爷的意思是?”谢恒有些想不明白,“争得了储位那就是太子,就算是其他王爷不服,谁敢与之争锋? “你想的太简单了,就老四一个都够他受的,更不用提其他人了。” 燕君闲说着顿了下,“你看看,本王这才动一动,德妃和端王母子就急了,连这种烂招都用上了! 若真如你所言,本王争得了这储位,那可就被架在火上烤了,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听话听音,谢恒登时恍然大悟,“原来,做了这么多您是为了王妃? 第206章 德妃发疯了 燕君闲空拳抵在唇边掩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身子慵懒的往后靠了下,道:“你跟了本王有四年的时间了。 从侧面你多少也能看出本王的处境,这些年下来,本王不想将时间耗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更不想在尔虞我诈中度过。” 谢恒双手撑着桌子,倾身靠近了几分,推心置腹般的道:“可,可您问过王妃的意思了吗? 若是等王妃知道您以储位的支持令齐王化解了今晚的局面,您就不怕王妃埋怨您吗?……” 燕君闲很是自信的道:“本王相信王妃她也定如本王一般,不会在乎这个太子妃之位……” 不过谢恒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燕君闲,暗暗有了打算…… 燕君闲挑眉,“你去准备吧,储位之事过了年就要提上日程,年前万事俱备,年后落实,我也能省心一些了。” …… 翌日午时。 德妃幽幽醒了过来。 一眼就看到了尚容欢,顿时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尖声喝道:“来人,将这贱妇拉出去掌嘴,给本宫撕烂她的嘴!” 听到动静的左院判冲进来就看到德妃拥着被子坐起来正面色涨红的对着尚容欢喊打喊杀。 他首先怀疑的就是燕王妃 是不是扎错了德妃的经脉。 转脸去看尚容欢,她眸色镇定,面色平静,就那么清冷的站在榻前。 “呃,德妃娘娘您这是……” “你闭嘴!人呢?都死哪里去了,你,你还敢出现在本宫面前?本宫杀,要杀了你!”德妃顿时对左院判狂轰怒吼一通。 那眼神好似要将左院判给生吃活吞了似的。 左院判吓的一缩脖子,干瘪的脸笑的分外讨好:“德,德妃娘娘,您息怒,别动怒啊,对,对您的身子不好……” 德妃气的七窍生烟,转身准备拿起引枕要扔过去。 这才发现左臂没有知觉,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登时双眼暴睁,“我手臂怎么了?本宫的手臂怎么了?” 左院判越发的惶恐,“德妃娘娘,您别急……” “庸医,你说话啊,本宫的手臂为什么没知觉了?”德妃满脸都是慌乱。 尚容欢冷讽的笑了声,“左院判你先出去。” 左院判如蒙大赦,顿时行了一礼顶着一脑门子的冷汗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想起了昨晚的画面,他最感觉嘴里直酿苦水,这下他是真的得罪德妃了。 房里没了别人,尚容欢环起手臂,神色轻松带着几分满不在乎。 “德妃娘娘,你若再这么激动下去,我刚刚给你引到手臂上的毒素四窜,入了心脉,那宫中可要办丧事了,重点是这大过年的,恁地晦气。” 德妃眼前黑了黑,破口大骂,“你这贱妇,你个毒妇做出那等恶毒之事,现在还敢诅咒本宫?来人……” 因没有人敢进来,她气怒交加的用另一只手啪啪啪的直捶床榻。 尚容欢冷笑了声,“德妃娘娘口下留德,您也是妇人,同为妇人又何必如此自伤呢?若不是陛下的命令,我半分不愿意管你……” …… 燕云彻听到宫人的禀报说母妃醒了,他匆匆的进来,听到的就是尚容欢这么极为不敬的一句,顿时面色铁青,“尚容欢!” 尚容欢微微侧身,“端王来的正是时候,好好的开解一下你母妃,醒来情绪就这么激动,若是不小心伤了死了可别再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尚容欢你给本王闭嘴!”燕云彻没有理她,而是疾步到了榻前握住了母妃的手,满是关心的问道:“母妃您怎么样?您冷静些,别激动,也别着急……” “呃,呃,呃……” 德妃怒火攻心,一时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脸都涨成了 紫色。 燕云彻看着母妃如被丢到岸上的鱼般吓坏了,急声唤道:“母妃,母妃,母妃您怎么了?太医,尚容欢……” “噗……”德妃霎时喷出了一口黑色的血。 吐到燕云彻的手臂一半,地上一半,看着触目惊心。 “母妃!”燕云彻顿时疾呼出声,“尚容欢,你还不快过来,若是母妃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尚容欢却是慢条斯理的放下手臂,微微一福身,“恭喜德妃娘娘,贺喜德妃娘娘,您积淤在心肺处的那些毒清除了!” 燕云彻面露狐疑,“这么说你刚刚是为了……” “没错,除了这个法子,我也是无计可施,所以只能用激怒德妃娘娘以此逼出淤毒,若容欢有失礼之处,请德妃娘娘见谅!” “不是的,不是的,云彻,云彻你听母妃说,她说谎……”德妃却已经缓过来了,眼睛通红,顿时呜咽的哭了起来。 随后一指尚容欢,恨声道:“昨晚,昨晚这个贱妇她堵住母妃的嘴,往母妃的身上扎针,针针冒血,母妃痛的死去活来,你,你要是真的孝顺,就给母妃打,打死她呜呜呜……” 燕云彻听了顿时皱眉,转过身,双眼阴沉牢 牢的锁着尚容欢,声音森冷,“母妃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只因非常病情用非常之法,迂回引渡针法本就属于剑走偏锋,大概就和用虎狼之药的意思差不多,这回懂了吧,所以痛是难免的……”尚容欢说的一本正经,满脸无辜。 尚容欢也没有说谎,不过嘛,她的手法粗暴了些,导致德妃有些激动。 “你胡说!”德妃顿时暴跳如雷,顾不得什么端庄仪态了,拉了下肩头上的衣衫,“云彻你看,母妃这还有血痂呢。” 燕云彻一看,母妃那肩头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大的血痂,一直蔓延至心口处的衣衫里。 他心中不由多了些狐疑。 德妃切齿道:“云彻,你要是还有点孝心,现在就将这个女人拉出去,先掌嘴一顿,让母妃出出气……” 尚容欢面色冷了下来,“德妃娘娘,你这就恩将仇报了,你的身体承受不住那毒,我救了你,得不到你一句感谢也就罢了,还心胸狭窄的要报复?” 德妃气的气血逆行,“你当本宫没有施过针吗?哪有你那么粗的针?你明明就是在恶意报复本宫。” “皇上驾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尖细的长长的声音。 第207章 逼迫,偏心 燕云彻心下一跳,快速的说了句,“母妃,父皇一直关心您,燕王妃也是父皇留下来医治您的!” 简单两句话暗含深意,意思是提醒母妃冷静点不要冲动,以免惹得父皇厌弃。 德妃现在恨毒了尚容欢,低低的咒骂了声,“小贱妇,你等着!” 尚容欢当即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道:“德妃娘娘饶命啊……” 德妃和端王两个人同时一愣,满眼错愕。 就在这时,皇帝大步走了进来,一眼看到眼前的画面瞳孔缩了下,尤其是雪白的毛毯上那黑褐色的血迹格外的惹眼。 “臣妾见过陛下……”德妃一见到皇帝就眼泪汪汪起来。 燕云彻也忙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德妃抱病在身,不必多礼,看到你精神不错,朕很是欣慰。”永泰帝说着走到榻边坐下,又说了句,“不然这大过年的,朕看到你缠绵于病榻也心情沉重啊。” 德妃呼吸滞了滞,刚刚尚容欢说的大过年办丧事晦气的话就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她的面皮抽搐了下,顿时语带哽咽,“让陛下担心了,都是臣妾的不是……” “朕当然担心你,不过你得好好养病!”永泰帝说的情真意切,转而一 垂眼,“这是怎么了,燕王妃因何跪在地上?” 尚容欢默默鄙夷了一句,就好像刚刚是闭着眼睛了似的,但她回答的却不慢,“父皇……” “陛下……”德妃瞥了儿子一眼后,先发制人抽泣着道:“臣妾的这条手臂没知觉了,还有燕王妃假借为臣妾治病为由对臣妾行谋害之举,您看臣妾这身上……” 燕云彻会意的转过了身去。 德妃将肩头的衣裳大.大的往下褪了些,“您看,昨晚臣她用那么粗的针扎臣妾,臣妾痛的死去活来的,燕王妃怕臣妾呼救,将臣妾的嘴给堵上了,那个该死的左院判可以作证。” 永泰帝看到德妃那雪白的心口处数个深褐色的血痂也不由一拧眉,沉沉一声,“燕王妃你怎么说。” 尚容欢心里暗骂德妃臭不要脸,但却低垂着眼皮,言语简洁:“回禀父皇,臣媳冤枉!” 女子低眉垂眼的,明明只那么几个字,让人感觉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端王眼皮跳了下,当即道:“父皇,母妃身上那针孔实在不小。” 意思是母妃生气发火都在情理之中。 永泰帝不懂这些,当即抬眼看了眼高公公。 高公公会意,“请左院判过来。 ” 左院判一直在外面,听到动静,立即进来,恭谨的道:“见过陛下……” 永泰帝面带威严,“左院判,德妃身上的针孔是怎么回事?” 左院判早就打好了腹稿,“回禀陛下,医针种类繁多,材质不同,尺寸不一,用途不等…… 而燕王妃的那迂回引渡针法又是独门秘技,德妃娘娘的针孔几日便可消退。 微臣昨日有幸辅助燕王妃,实是三生有幸啊……” 德妃半点不相信左院判说的话,当即怒声道:“胡说,陛下,左院判被燕王妃收买了,所以才偏向燕王妃说的,陛下,您要给臣妾做主啊……” 永泰帝不信尚容欢,但他相信左院判没有那个胆量骗自己。 安抚的拍了拍德妃:“爱妃受苦了,你昨日实在是凶险,多亏了燕王妃,你今日才能好的这么快……” 说着,永泰帝对跪着的尚容欢道:“燕王妃你起来吧,德妃是病人,你作为晚辈多体谅她。” 尚容欢不起来,“父皇,德妃娘娘对臣媳有误会,有偏见在所难免,如今德妃娘娘醒了,请父皇让其他人来医治德妃娘娘。” 燕云彻眼见着母妃又要开口,怕她冲动之下说些不当的话,当即开口道: “父皇,母妃靠着燕王妃的独门针法醒来的,而且手臂上的毒还未清除。 若中途换人,万一母妃病情加重就不好了,不如等母妃的身体彻底康复些再换其他人。” “彻儿……”德妃心下震惊的看向儿子,尚容欢这么害她了,他怎么还让尚容欢留下? 永泰帝颔首,“彻儿所言有理,燕王妃用心医治德妃,朕希望过年的那天,德妃能康复。” “陛下……”德妃满心不愿看到尚容欢。 永泰帝却道:“燕王妃医术高超,朕希望过年的时候,看到健康的你。” 永泰帝说的不容违逆,德妃心里不满,也不敢违抗,也怕死,只撒娇的应了声。 “皇嫂,我们先出去吧。”端王自是想着给母妃和父皇制造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尚容欢心里暗咒了声起身退出了寝殿。 随即就听到端王压着声音道:“尚容欢,我警告你不要伤害我母妃!” 尚容欢当即顿足,转脸看向端王,“既然这么怕我伤害你母妃,你为什么刚刚不趁机放我走啊?” 端王咬牙道:“但凡那些太医顶用些,你以为本王愿意劳烦你吗?” 他将“劳烦”两个字咬的极重。 尚容欢面色冷然,“那就 请端王说话尊重点,否则,我心情不好,手上轻重就控制不好了。” "你……"端王眼眸一下阴沉起来,气的磨牙了半晌,拂袖出去了,他怕再和她说下去会被气死。 到了外面并未多久,他就见父皇就从里面出来,只是面色不是很好,“你随朕来。” 燕云彻心下一凛,跟了出去。 一路上,燕云彻跟在父皇的辇轿侧边,都不见父皇如往日那般,让他进去说话。 他的心中也不免生出了不安,直到了燕天大殿前,一眼就看到齐王直挺挺的跪在台阶下。 燕云彻心下跳了跳,跟着父皇进了大殿里。 永泰帝将人挥退之后,突然一声,“跪下!” 燕云彻条件反射的跪在了地上,“父皇……” “你还知道朕是你的父皇?嗯?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吗?”永泰帝声音透着沉寒和怒火,一指大殿的门口,“你看到了?你二皇兄逼着朕给他说法呢!” 燕云彻心里七上八下的,俯首在地,“父皇息怒,请父皇保重龙体。” 永泰帝怒极反笑,“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就不用说了吧。 朕那天的话,你是没有听到还是已经恃宠而骄的已经不把朕放在眼中了?嗯?” 第208章 被迫惩治 完了,父皇什么都知道了,燕云彻心里一句,随即他悲声道:“父皇,儿子知错,儿子不孝……” 说着,他声泪俱下。 永泰帝垂着眸子,眸光冷冷的看着他,“朕现在就告诉你,齐王妃醒了,她说她无意中听到了你与蜀公主的对话,你们合谋了,然后她就挨了打,你真是不争气啊,枉费朕对你的厚望和栽培。” 饶是燕云彻擅长伪装,此时也失态的猛然抬起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胡说!” “胡说?你可以胡说,别人就不可以胡说了吗?苍蝇不叮无缝蛋,你做的好事你心里清楚…… 这件事已经闹到朝堂上去了,你知道今日早朝那些个老顽固们说你什么吗? 你不懂事!你三皇兄大婚,你和你三皇嫂合谋陷害燕王妃,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燕云彻昨晚照顾母妃一晚,今日没去上朝,还没有收到什么消息,此时听来,简直乌云罩顶。 “父皇,儿子,儿子只是想让大皇兄放舅父一马,除此之外,绝无其他的想法……” 永泰帝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现在和朕说这些有什么用?什么也不做没准儿还祸从天上来呢,要做你做的干净些也行,可是你看看现 在,满地狗屎!” 燕云彻顿时重重叩首,“父皇,儿子错了,儿子愧对父皇对儿子的期许……” 面前这个是自己最欣赏最爱的儿子,永泰帝心中又是失望又是怒其不争,“你现在知道错了有什么用?朕就算再偏心你,朕也是帝王,不得不处罚你。” 燕云彻一听到处罚,心有些慌了,当即膝行到父皇的脚边,抱住父皇的大腿,痛哭失声,“父皇……” “起来,像什么样子?”永泰帝怒喝一声。 燕云彻擦了擦眼泪,依言站了起来。 永泰帝摇了摇头,心中叹息,“你母妃尚在病中,你先侍疾,你的惩罚暂且推后。 这件事不要再扩大了,再若不了解,那我们皇室这些个腌臜事就成了燕京的笑柄了。 如今没有外人,一会儿你就认下来,态度诚恳些,明不明白?” 燕云彻闻言心下倶震,强忍着抬头的冲动,什么?父皇居然让他认下来? “父皇,如此一来,儿子的身上可就多了瑕疵……”燕云彻声音轻轻的。 言外之意那就是这个污点,如何成为储君? 父皇不是对他寄予厚望的吗? 可永泰帝闻言大怒,抬脚就踹在了燕云彻的肩头上,“混账,朕对你的 一番苦心你竟然不懂,反而只想着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燕云彻不防,一下踹翻在了地上,不顾肩头剧痛,当即爬起来跪好,“父皇息怒……” 心下狂跳不止,同时只觉得父皇不疼他了,这个认知令他心乱如麻。 想到几个兄弟被父皇冷落和不喜的艰难处,他咣咣咣的磕头,“儿子糊涂……” 永泰帝却不想听那些耳朵都起茧子的话了,当即对外大喝一声,“来人!” 高总管顿时推门走了进来,头也不抬,“陛下。” “让齐王进来。”永泰帝不耐的说了句,转身回到了常坐的座位上。 很快,齐王走了进来,不等到近前就跪倒在地,“父皇……” 永泰帝除了对端王还有些耐心,对其他的儿女都十分吝啬,不等齐王开口,当即命令道:“混账东西,还不快给你二皇兄赔礼道歉!” 垂着眼的齐王眸里聚起阴霾。 端王当即一脸诚恳,“二皇兄,云彻糊涂,救舅父心切,听信了蜀公主的谗言,更没有想到蜀公主会如此心狠手黑,害了二皇嫂,都是云彻的错,云彻给二皇兄赔罪了,任二皇兄打骂。” 说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云彻该死!” 齐王听的差 点蹦起来踹他一脚,真够无耻的,自己做出的下做事,直接甩锅给蜀公主? 他还要点脸吗? 可齐王就算不抬头也能感受到父皇停留在他身上那咄咄目光,他若不接受燕云彻的道歉,那就是他不懂事,不顾念手足之情。 齐王暗暗吸了一口气,将怒火压了下去,脸上满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当即起身双手扶起端王,“四皇弟啊,皇兄也是没法子…… 你二皇嫂那脸都没法见人了,就别提身上的伤有多重了。 用惨不忍睹形容也不为过,再加上榛儿毁了,她这段时间痛苦不已…… 又发生了这种事,从昨晚我回去后她就寻死,为兄一直守到了现在,这才进宫的……” 燕云彻满脸惭愧,红了眼睛,“云彻该死,云彻定会去向二皇嫂负荆请罪,任二皇嫂打骂,就是打死四弟,四弟也不会有怨言,只要二皇嫂出了这口气为止!” 齐王心里愤恨,表面却是拍了拍端王的肩头,潸然泪下,“我们是手足兄弟,再亲没有我们亲?什么死不死的?” 永泰帝满意的点点头,适时地开口道:“你们兄弟能和睦相处,朕很是欣慰,老四,你二皇兄向来都是宽宏大度的,你以后不 准做这种糊涂事了,听懂了没有?” 端王僵着身子,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握成了双拳,强笑道:“是,儿子谨遵父皇教诲。” 永泰帝欣慰颔首,“知错就要好好反省,齐王妃这次受委屈了,朕赏罚分明,蜀公主亲自去给齐王妃道歉,过后禁足府里,没有朕的准许,不准出来一步……” 就在这时,芦内侍进来禀报,“陛下,燕王殿下求见。” 永泰帝只觉脑子猛然抽痛了下,心里暗骂一声,都是些讨债鬼,不见是不成的,当即抬手,“让他进来吧。” 一见燕君闲从外面进来,永泰帝当即开口道:“你来的正好,今日早朝的事你也知道了,朕已经骂过老四了,也罚了他……” 说着一顿,“他到底是年轻,是人总会有犯错犯糊涂的时候,他也是心地善良,担心他舅父,有情可原,刚刚齐王已经原谅他了,你当兄长的,也不要怪他了,免得让外人看了我们皇室的笑话。” 燕君闲一进来就听到永泰帝这偏到了背脊上的说辞,心中冷笑了声,正色道:“父皇,不是儿子揪着不放,而是已经闹到了朝堂上,算是天下人都看着呢,如此轻描淡写,皇室威仪何在?” 第209章 今儿本宫就看你怎么哭! 一句话将永泰帝所有打算击碎,哑口无言。 “儿子理解父皇的一片爱子之心,可您是帝王,先是君臣后是父子……” 永泰帝勃然大怒,一掌拍在了御案上,“你是在教朕为君之道吗?” 燕君闲不卑不亢的跪了下来,“儿臣不敢,儿臣一心为父皇考虑……” 永泰帝怒瞪着燕君闲,“你的意思是朕还得感谢你了?” 端王心里恨极了燕君闲,当即跪地,“父皇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让父皇为难了,儿子愿意受罚。” 永泰帝气息粗重,深沉而冰寒的眼神看了燕君闲良久,转而就问齐王,“齐王,你怎么说?” 齐王燕林琛当即一本正经的道:“儿子之前不知道这件事已经闹到了朝堂上,凡是闹到朝堂上的就不是小事了……” 永泰帝的脸扭曲了一瞬,“一句话,意思是你也赞同老大的意思对吧?” “父皇您一世英名,儿子不希望父皇的声名受损。”齐王说的万分诚恳。 端王听的恨怒交加,却不敢再开口了。 “一世英名”几个字戳到了永泰帝的腰眼上,他最是爱惜声明,更是想要名垂青史。 目光在端王的身上停 留了半晌,突然扬声道:“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因端王而起,端王杖责三十,禁足府中一个月!” 端王猛然抬头,“父皇……” 燕君闲却不给燕云彻开口的机会,随后又道:“蜀公主虽是和亲而来,可是她所为更该重罚,否则以后只会有恃无恐,变本加厉,蜀王深明大义,相信他也会理解的。” 自己最爱的儿子都罚了,其他人也难逃法网。 永泰帝思想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他要借机震君威,“燕王所言有理,来人,去传蜀公主即刻进宫,叫所有人都来燕天大殿前,朕就让天下人看看,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 皇帝打发的人到永宁宫的时候,尚容欢正和德妃对峙着。 德妃一见皇帝跟前的内侍来了,不等内侍行完了礼顿时如遇救星尖声道:“去禀报皇上,就说燕王妃要虐待本宫。” 这名内侍只是个传话的,当即道:“稍后奴才将德妃娘娘的话禀给陛下,只是陛下传燕王妃立即去前面。” 德妃闻言听说是传尚容欢,一下就想岔了,皇上将儿子叫走,想来儿子定是说动了皇上。 这个时候传尚容欢过去,皇上定是给自 己出气啊。 德妃心下感动,没想到皇上如此重视自己,幸灾乐祸的道:“哼,这回本宫就看你如何嚣张!” 说着,她满脸是笑,“来啊,更衣,本宫亲自跟过去看看!” 素姑姑也感觉扬眉吐气起来,立即招呼着宫人过来服侍德妃穿戴。 内侍一听,微不可见的缩了下脖子,头也跟着垂的低低的,他只是个传话的。 尚容欢端坐在暖轿里,心里也有些惴惴,重点还是永泰帝前脚将端王叫走,后脚永泰帝派人传她,这事就不好说了。 难道真如德妃所说的那样,永泰帝传她问罪的? 到了燕天大殿前,尚容欢被阿罗扶了出来惊了下,不少宫人噤若寒蝉的守在大殿外面。 都是各个宫妃身边随行的宫人,尚容欢心中动了动,如此大动干戈的阵仗,她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吧。 “怎么样,害怕了吧!”德妃趾高气扬的压着声音道。 她的脸上满是病态:“哼,挑衅本宫的下场,就等于藐视君王,今儿本宫就看你怎么哭!” 尚容欢对德妃微微一笑,“怎么哭,也哭不到娘娘跟前,所以娘娘大可放心。” 德妃冷冷的哼了声,扶着素姑姑的手 趾高气昂的上了台阶。 尚容欢懒得理德妃跟在后面,进了大殿,大殿里气氛十分凝重. 永泰帝端坐在平时的椅子里,面目比平时都要威严端肃数倍。 而端王却跪在御案御案前,低垂着头,背影显得萧索。 宫妃也比往日都严肃了几分的坐在两侧的椅子里。 公主,王爷则都按照次序的站在下头。 敏贵妃母女也在其中。 “陛下……”德妃声音虚弱的喊了声。 永泰帝见到德妃蹙眉了下:“你怎么过来了?” “让陛下担心了,臣妾见内侍去传燕王妃,臣妾不放心就过来了。”德妃说着走了过去。 这么能演,怎么不去做戏子啊,尚容欢在心里鄙夷了一句,原本想戳穿德妃,不过想想这阵仗,还是静观其变好了。 “德妃有没有为难你?”燕君闲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问道。 尚容欢低垂着眉眼,嘴也不张,“她倒是想……” 随即便问道:“这么兴师动众的是什么事?” 燕君闲的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下,“等下便知……” 得,这么高深莫测,神神秘的和没说一样。 就在这时,蜀公主满脸娇笑的走了进来,“诶呀,臣媳 这是来晚了吗?今儿是齐聚一堂啊,父皇,是有什么喜事吗?” 永泰帝顿时一拍御案,“安王妃跪下!” 大殿里顿时死一般的寂静,齐刷刷的看向蜀公主。 蜀公主脸上的笑容凝固,“陛下,臣媳哪里错了?” 永泰帝神色阴沉,“哪里错了?你做了什么心里清楚。” “臣媳做什么了?”蜀公主正准备下跪的动作一下收了回去,顿时梗着脖子道:“飞瑶昨日才嫁,今日父皇就要给媳妇立威吗?” “放肆!”永泰帝又是一巴掌拍在了御案之上,“昨晚你污蔑燕王妃的事,怎么,这才几个时辰就忘记了?” 蜀公主顿时僵滞在原地,随之强辩道:“谁污蔑她了,是七公主说燕王妃打了齐王妃,我才……” “休要狡辩!”永泰帝沉喝一声:“立即给燕王妃道歉。” “我为什么道歉?”蜀公主:“是七公主跟本公主说的,所以本公主只是尽责指证的,否则本公主正在洞房呢……” “蜀公主这话说的就不讲道理了吧?”贵妃当即就不愿意了,“我们盈盈还是个孩子,最多就乱嚷嚷几句罢了,昨晚可是听了你的吩咐才进宫来禀报的……” 第210章 你属狗的?上来就咬? “哈,听我的吩咐?贵妃不觉好笑吗?她又不是我的奴婢,怎么会听我的? 当时就数七公主最积极的,还有,昨晚不是还有几个贵女前来作证的吗? 怎么,都想将责任推到我一个人的身上,这就是你们大燕的道理吗?” 七公主一脸震惊,“蜀公主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和你如此要好,拿你当姐妹……” “算了吧,你和你母妃都不亲近,和我能有多要好?现在你们大燕的人不是拿我做替死鬼?” “你放肆!”永泰帝沉沉一喝,从没有人如此挑战他的威严。 齐王突然出声道:“蜀公主既然嫁了我大燕,就要守我大燕的规矩。” 尚容欢站的位置,正好被燕君闲高大的身躯将自己遮挡的严实。 她抿着嘴角,低眉垂眼的听着蜀公主等人开始狗咬狗的攀咬起来。 整个大殿里全是女人争执的声音。 良久,传来永泰帝的盛怒声,“都住嘴!” 永泰帝眸色阴鸷的看着下方的人,“来人,端王行事欠妥杖刑三十。 安王教妻不严,行事轻佻数罪并罚,杖刑三十,其余人都出去观刑,以儆效尤!” 永泰帝的话犹如一道惊雷,惊的众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安王被打不稀奇,可端王 也被打,那可就稀奇了。 要知道端王可是从未被罚过,更别说三十杖了。 可是尚容欢却是眸里滑过一抹愤怒,还真是偏心偏到份儿上了,今天的一切都是他惹出来的,竟然只是一个轻飘飘的欠妥? 不过反过来想,能让永泰帝开口杖责端王,也算是一个安慰了。 随即就听到永泰帝沉沉的道:“七公主,蜀公主无事生非,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凭什么?”蜀公主顿时出声质问。 七公主急声道:“父皇冤枉啊……” 贵妃也变了脸色,她还以为这件事过去了,“陛下,饶了盈盈吧,盈盈以后再也不会犯错了……” 德妃回过神来,接着凄厉一声,“陛下,为什么啊,为何要罚彻儿啊?彻儿头一次欠妥啊……” 她还以为自己成为了皇帝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还以为传尚容欢过来为了给她出气的,谁知道竟然是让她观刑的? 一时间,大殿里喊冤声,求饶声,哭泣声叫嚷成了一片。 可下一瞬,御卫上前,拉了被皇帝点名的几人就走,同时也安静了下来,因为都被堵上了嘴。 御卫只听永泰帝的话,丝毫不给众人分辨的机会。 永泰帝眼看着众人还在傻站着,怒吼一声,“ 朕的话是不是又忘记了?” 众人齐齐的身躯一震,龙颜震怒,谁敢怠慢,谁敢耽搁? 众人都有些迫不及待的鱼贯往外走去。 尚容欢跟在燕君闲旁边也往外走去,出去观刑。 心下突然生出风声鹤唳感来。 不由侧头看向燕君闲,悄声道:“看来是王爷的手笔?” 燕君闲回看她,对她眨了下眼睛:“满意吗?” “什么?”尚容欢心下急跳起来,仿佛听到了心底心花盛放的声音…… 燕君闲却是悄然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捏了下,“很快,就不会有人盯着你我了。” 尚容欢听的有些迷惑,只垂眸看着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直接忽略了她后面的那句话。 等她出了大殿的时候,端王和安王已经被按在了长凳上了。 掌刑太监也不敢作弊,代表着皇室的金色长杖高高扬起,滑过一道令人敬畏的金芒重重落下…… 看到仇人在痛苦中挣扎,尚容欢在这瞬间仿佛被那金芒刺中了双眸,有些湿润…… 眼看着端王腰下就见了血迹,尚容欢咬着唇瓣,极力的掩住激动,是不是,是不是距离将燕云彻打落尘埃又近了一步? 是不是她离报仇又近了一步? 恰在这时,燕君闲侧头看尚容欢,见 到她的神情,眸里的云淡风轻陡然转换成了风起云涌。 尚容欢敏锐的感应到燕君闲的情绪变化,骤然侧头,一眼对上他幽寒似渊的眸子,心下一跳:“王爷,怎么了?” 燕君闲薄唇紧抿,疏离的转过头去。 一瞬间,他的周身仿佛都浮动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尚容欢心里莫名,不由回想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让他不悦的话。 可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来。 再抬眸的时候,蜀公主和七公主脸上开了花。 而端王和安王屁股都开了花,只是趴在凳子上的端王面色苍白如纸,冷汗顺着他那精致的下颌往下滴落,双眸死死的盯着燕君闲,眸里写满了仇恨。 尚容欢心下跳了跳,当即往前踏了步,在他目光转向她的时候,她无声的道:“你的仇人是我!” 板子这时停止,高总管一甩拂尘,尖细着声音道:“传陛下口谕,各回各宫,各回各府禁足,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准出来。” 各打五十大板,表面上看,所有人都老实的走了。 “王爷……”尚容欢正要与燕君闲说两句话。 可燕君闲转身便走,丝毫没有平时的亲近。 阿罗见她发呆,不由小声道:“主子,我们怎么办?” 尚容 欢收敛心神,“还能怎么办,回府。” 深吸一口气,提步便往宫外走去。 阿罗错后她半步小声道:“那德妃那里……” “没听说嘛,让各回各府。”尚容欢心不在焉的一句。 心里有些烦躁,尚容欢知道自己的心乱了,明明可以很理智的,可是那个男人却一再的左右着她的情绪。 等尚容欢到了宫门口的时候,眼看着燕君闲坐着马车走了,尚容欢感觉自己突然失宠了,站在宫门口一阵磨牙。 “王爷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和主子好好的吗?怎么阴晴不定的?”阿罗一脸迷茫的说道。 “男人的心思,我哪里猜得到,”尚容欢气闷的说了句。 反正也这样了,尚容欢索性道:“正好,我们去给淳儿买点礼物,让他高兴一下。” 正在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下意识的回头,一看竟然是端王的娇子,她立即转回了头赶路。 谁知娇子停在了她的旁边,轿帘一掀,露出端王那张惨白如纸的脸来,“尚容欢,我们走着瞧!” 尚容欢毫不客气的道:“你属狗的吗?上来就咬?” 啪地一下,端王放下了轿帘,直接越过她走了。 尚容欢冷哼了声,没走几步,就见迎面而来一辆马车。 第211章 变故陡生 车辕上坐着的是淮王身边的随从,尚容欢一愣,淮王回来了? 淮王一直在别院休养,只上次蜀公主选夫的时候他回来凑个数,又回别院了。 马车到了尚容欢面前便停下了。 随之车幔掀开,淮王就下了车。 “你怎么回来了?”尚容欢不等他下来,便说了句。 燕淮书笑容温暖,“总不能一直留在别院吧。”其实他是听到了她遇到了麻烦,他怎么还能坐得住,听到消息就匆匆赶回来的。 不过此时看到尚容欢平安出宫了,说明麻烦被她化解了,燕淮书暗暗松了一口气。 尚容欢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道:“现在陛下正不痛快的时候,你别进宫给自己找不自在了,回你的别院去。” 燕淮书顿时苦笑了下,随即幽怨道:“刚回来你就赶我走,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啊……” “嗤……”尚容欢不客气的嗤笑了声,随即问道:“身体怎么样?” 原本想给他把脉,可毕竟在路上,所以问了句。 “现在你听不到我的咳声,证明我已经好了。”燕淮书说的轻松,随即问道:“皇兄呢?怎么你一个人?” 尚容欢掩下黯然,若无其事的道:“我让他先回去了,我想给淳儿买点礼物,行了,我就告辞了。” 燕淮书眸光一闪,“别买了,我早就给淳儿买了礼物,我送你回去,顺便和皇兄说点事。” 尚容欢不好再拒绝,便强笑了下,上了他的马 车。 在马车里给燕淮书诊脉了一回,松开手后,她满是欣慰的笑着道:“身体恢复的不错,说明给你开的那个方子很对路。” 然而,就在这时,马车突然一震,马儿嘶鸣一声,随之外面传来了阿罗的惊呼声:“主子,小心……” 不待尚容欢反应过来,马车疯狂的跑了起来。 随之外面一阵惊呼声响起。 骤然的变故,尚容欢被摔的七荤八素,燕淮书也是被晃的东倒西歪。 眼看着尚容欢的头要撞在车壁上了,燕淮书心下一紧,伸手及时的勾住了她的脖子:“小心……” “Duang”地一下,燕淮书的头却重重的撞在了车壁上。 尚容欢眼看着他头一软晕了过去,顿时疾呼了声,“燕淮书!” 外面的惊呼声,惨叫声交汇在一起。 慌乱中的尚容欢大喊,“阿罗,阿罗……” 然而阿罗却被数名百姓打扮的男子围攻,一时难以脱身。 阿罗听到主子的声音,急的眼睛都红了,眼看着马车越跑越远,心中满是焦急,下了死手。 凡是被她双拳击倒的男子,顿时口吐鲜血,倒地在也起不来了。 可是莫名的总会不断有人加入进来攻向她。 车夫早不见了踪影,淮王的随从侍砚不知怎么的被击中了头部,头破血流的倒在不远处不知生死。 这边尚容欢没有得到阿罗的回应,只得想办法自救。 情急之下,她奋力稳住身子一把扯 住了车幔,还不等她扶稳,她就被甩了回去。 “啊……”尚容欢发出惊呼的同时,慌乱中只想抓住能稳住自己的东西。 谁知薅住的却是燕淮书的头发。 尚容欢连忙松手,顺嘴说了句,"诶呀抱歉。" 随之一个颠簸,尚容欢一脚踹在了燕淮书的脸上。 “啊……”尚容欢又是一声惊呼,可眼看着燕淮书的鼻子流出了血。 受惊的马儿横冲直撞绝对是可怕的,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尚容欢拼力的想要爬到前面控制住马儿,然而一次次被摔回马车里。饶是尚容欢也一时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急声吼道:“燕淮书你再不醒,我们俩都得完蛋了。” 眼看着前面的人尖叫着纷纷躲避,有的连滚带爬的逃过了一劫。 尚容欢也面露惊色,试图爬去前面拉住马缰,嘴里惊悸的大喊着,“让开,都让开……” 随之尚容欢整个人却被甩飞了出去…… “啊……” 尚容欢失控的发出一声长长的惊呼…… “容欢!”正好燕淮书醒来,看到这一幕,惊的失声喊了句。 尚容欢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临,被人接在了怀里。 她整个人都被摔蒙了,晕头转向的,片刻才看清接住自己的人。 “燕君闲?” 尚容欢惊讶出声,隐约看到他的眸里还残留着好似受到了惊吓的余悸…… 惊吓? 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人,怎么会有惊吓? 一定是她眼花了 ,看差了。 下一瞬,她整个人被他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紧到好像怕她原地消失,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尚容欢被勒的感觉呼吸困难,急急的道:“淮,淮书还在马车里……” 见燕君闲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她艰难的转头去看,正好青墨背着昏迷的燕淮书走了过来。 尚容欢这才安心了,可燕君闲还没有松开她,尚容欢艰难变声的道:“松,松开点,我,我要上不来气了……” 燕君闲闻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她,满是窘迫,随之一眼看到她脸颊和额头被撞的红肿不堪,顿时拧眉“你受伤了,走,我们回家。” 出宫前他知道她跟在后面。 可是他却因赌气没有回头,随后先一步驱车离开了。 可走了一段路程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无趣,便停下来等她。 谁知等了片刻,就发现这边有了喧哗之声,没多久就见燕淮书的马车从自己面前狂奔而去。 在看到她从车里飞出来的瞬间,他真的被吓到了…… 他本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可是不知怎么的,她总是乱他心神。 尚容欢眼看着燕王府的车等在不远处,心里咯噔了下,“我,我想走着回去……” 燕君闲哪里看不出她是对坐马车心里有了阴影,温和了声音,“有我在放心……之前……” “主子,主子?” 阿罗突然急急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燕君闲的解释。 阿罗奔 过来看到尚容欢钗环散乱,狼狈不堪的样子,尤其是额头和脸颊上的红痕显得格外刺眼,顿时紧张的道:“主子你受伤了?” “我没事,你呢?”尚容欢见她衣裳都破了,脸也破皮了一块也急急问道。 “没有没有我也没受伤……”阿罗听到主子说没事,放心了几分,感觉嘴里有铁锈味儿,偏头吐了一口,是血吐沫。 她满不在乎的道:"就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我一时脱不开身……" 燕君闲陡然眯了下眸子,随即扶着尚容欢上了马车。 “淮书!”尚容欢一进去,便看到燕淮书墨发散乱的倚靠在里面,双眸紧闭,明显是昏迷过去了。。 只是鼻子红肿,比正常大了一圈,尤其是脸上那个可疑的脚印子,多出了几分滑稽感,让她有些无良的想笑。 好好一个飘飘欲仙的公子毁的彻底,不过倒是一下有了烟火气。 她立即爬到了燕淮书的身边,先是为他把脉。 燕君闲紧随其后进来坐在了她的旁边,马车动了起来,他才问道:“怎么样?” 尚容欢面色凝重,“内腑受震,这倒不要紧,只是这昏迷应该是撞头所致。” 燕君闲面色微寒,放在大腿上的手指轻击了两下,清声道:“可检查那马了?” 坐在车辕上的青墨立即回道:“查了,在马身上发现了这个。” 随之青墨的手从车幔伸了进来,他的掌心里躺着一枚飞镖! 第212章 你不信我? 燕君闲冷眸幽深,将那飞镖拿在手里,那尺寸不大,可算是精巧,只是尖头格外的尖锐锋利。 “青墨,立即去查,阿罗你跟着青墨一起,凡是见了围攻你们的人,捉了带回王府,本王要亲自审问。” 青墨微愣了下,王爷竟然要亲自过问? 平时这些事一般王爷都是交给他或者是谢先生处理的。 燕淮书昏迷着,也没法儿就这么送回到淮王府了,燕君闲就将人给带回了燕王府,安置在了客房。 尚容欢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开始为燕淮书检查脸伤。 主要还是她之前在车里那一脚,她担心把燕淮书的鼻子给踹塌了或者扁了,那她可真就日夜不安了。 可身后的燕君闲看着她的手半天不离燕淮书的鼻子,就有些黑了脸,“怎么,断了?” 尚容欢头也不回的道:“还不确定,现在肿着难以判断,需要等他醒来才确定。” 燕君闲的眸子一沉,张口想说什么,随后又抿紧了唇,有些气闷。 片刻,沉沉的道:“那就等他醒了再问……” 尚容欢出于医者的责任,“不,我要仔细确认一下,否则,我不放心。” 燕君闲眉角抽搐了下,忍无可忍,上前握住她的手腕,直接将人给带 出了客房:“走,我先给你的脸上涂药。” 尚容欢感觉手腕被他攥的发痛,却是面带急色道:“王爷,怎么了,你放开我,我还没有给淮书抹药呢……” 走到月亮门的影壁前,燕君闲陡然松开了她的手,眸光凛凛:“你紧张别人的时候,难道不先顾好自己吗?” 尚容欢顿时道:“我是担心淮书……” “担心?淮书?”燕君闲面色越发的冰冷,“尚容欢,本王劝你收敛自重点! 本王还没有死,你当着本王的面如此担心的别的男人,又对别的男人称呼如此亲密,你将本王放在哪里!” 尚容欢本就对他之前扔下自己,心里存了些芥蒂,此时骤然听着他的话刺耳,又觉得他无理取闹。 有些气愤的道:“什么叫别的男人,淮书是王爷的亲弟弟,而且我与淮书自幼相识,只是至交好友。 况且我们也没有半分越矩之处,王爷能不能不要用有色的眼睛看人?” 可是燕君闲听着她一口一个淮书,一口一个我们,又是至交好友的。 却叫自己王爷,心里怒火上涌,怒极反笑,“呵,没有越矩?当着本王的面,你在淮王的脸上摸来摸去摸个不停,你还要怎么越矩?嗯?” 尚容 欢骤然瞪大双眼,“王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我是医者……” “你是燕王妃!”燕君闲字字有着千钧之力的一句。 尚容欢顿时气吸急促,冷笑了声,“我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王爷不用如此提醒! 但我也重申一遍,同时我也是一个医者,我只将淮王是个患者而已!” 燕君闲眸里霎时冰寒一片,“从即刻起淮王不用你来医治,本王会传御医!” 尚容欢也顿时面色铁青下来,“随便!”若不是她之前踹在了淮王的脸上,她也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只是急中出错,被自己的裙裾绊了下,踉跄着,一头就要向着石面影壁撞去。 事发突然,燕君闲面色一变,“小心……” 说着话的同时,手脚灵敏,眼疾手快的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给捞了回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尚容欢心有余悸,气息急促,面露惊色,若是真的撞实在了,最轻也得头破血流。 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个人亲密的还抱在一起,她顿时赌气的退出他的怀抱,推开了他,疏离的福了福身:“多谢王爷……” 说着她转身就走。 燕君闲原本怒气 未消,又添了几分怒意,一拂袖转身也往客房走去。 可尚容欢背转过身的时候,浑身的痛好像突然苏醒了似的,提醒着她之前在车里被撞的差点散架了的事实,她低咒了声,“该死的!” 瞬间她眼睛有些发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倔强的将委屈的眼泪憋了回去。 气咻咻的回了淳儿的院子。 淳儿的情绪这几天恢复了,但小人儿也明显沉稳了不少,规规矩矩的给她行礼,“儿子见过母妃!” 儿子没有如往日那般咋咋呼呼的扑进她的怀里叫母妃,这令让尚容欢心里更加难过,蹲下,将儿子小身子紧紧的抱在怀里,闷闷的道:“淳儿,母妃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母妃?” “自是想母妃的。”淳儿眨巴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眸,敏感的感觉到母妃心情不好,小手轻轻拍了拍母妃的后背:“谁欺负母妃了?” 尚容欢闻言愣了下,顿时笑着道:“你母妃可不是弱不禁风,柔弱可欺之人,只是想我儿子了。” 淳儿顿时露出了几分矜持的笑,“以后儿子会多陪陪母妃的……” 儿子如此的文静懂事,却违背了尚容欢的意愿,她想让给儿子度过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可这些人却无休 止的逼着儿子长大。 心中怒火越发的旺盛。 陪着儿子温馨了很是一阵子,便见阿罗匆匆回来了,尚容欢便出了屋,直奔主题:“捉到人了?” “捉到了,青墨已经将人提到闲云台了。” “很好!”尚容欢眸里闪过一抹煞气,“把你的匕首给我。” 阿罗虽是不明所以,却也感觉到了主子动怒了,当即将自己的匕首从靴筒里拿了出来交给了她。 “你换换衣裳收拾一下自己。” 尚容欢扔下一句便出了院子,去了闲云台。 她在闲云台正房的后排房里见到了青墨和阿罗带回来的两名男子。 男子都是百姓打扮,二人的双手双脚刚刚被青墨绑好,固定的坐凳上。 燕君闲负手而立,面对两名男子,背对着门口。 两名男子满脸愤怒的嚷道:“我们犯了什么错,你们捉我们来做什么?我要去衙门告你们欺压百姓……” “对,我们就是普通百姓,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仗势欺人!” 燕君闲应该正要问话,有所感应的微微回头见是她,顿时蹙起眉道:“你来做什么?” 尚容欢抿了下嘴角,“事关我的事,我不会置身事外。” 燕君闲闻言转过了身,挑眉,“你不信我?” 第213章 容欢的狠 “王爷多虑了,这与信不信无关,而是我要知道幕后主使,我要亲自过问,很明显这绝对不是意外。”尚容欢声音毫无起伏,只一双眸子漆黑如墨。 燕君闲眸光缩了下,眸里面阴晴不定了片刻,随即让开了身子,“好啊,你自己审问吧……” 说着,他提步走到旁边的椅子里缓缓坐了下去,显得有那么几分漫不经心。 她能耐了,竟然还会审问? 他倒要看看她会怎么问话。 “你去外面守着吧。”燕君闲淡淡一声。 尚容欢提步走到两名男子面前,“你们谁能告诉我,是谁主使你们的吗?” 二人一见到尚容欢,眼神骤亮,随之一缩,只觉得是个柔弱的女人,况且她的声音又如此的温和。 顿时哀求道:“王妃娘娘您慈悲,就放了我们吧,我们只是本本分分的百姓啊,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您了……” 他们刚刚的眼神变化并未逃过尚容欢的眸子,她笑了下,“你们想想,满街那么多的人,为何偏偏将你们捉到这里来了呢? 不如你们将指使你们的人说出来,放你们走,也不是什么难事。” “冤枉啊,王妃您就大发慈悲吧……” 二人仍旧是喊冤,同样的回答,什么都 不知道。 椅子里的燕君闲无奈的笑了笑,她本就长了张娃娃脸,看着和柔弱无害的小姑娘似的没有半分攻击性。 而被青墨带回来的这两名男子,明显就是专做这种杀人越货勾当的,她一问又岂会回答她? 就在燕君闲弹了弹衣袖,准备起身的下一瞬…… “啊——” 骤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动静几乎掀破了屋顶。 燕君闲倏然抬头,就见那名男子浑身紧绷颤抖着,面容痛到扭曲变形,惨嚎不止。 垂眸看去,尚容欢手里的匕首深深地扎透了那名男子的手背。 鲜血顺着男子的手淌落在地上,片刻一地鲜红,屋子里也弥漫起浓重的血腥气…… 燕君闲缓缓站起身走了过去,看到的是尚容欢狠戾冷酷的眸色。 尚容欢这样的一面是燕君闲从未见过的。 她手里的匕首并未从那男子的手背上拔出,半倾着身子,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温柔,却透着煞气,“本王妃好好和你们说话,你们在侥幸什么?以为本王妃很闲吗?” 然而,随之一股臊气传来,男人的裤子湿了…… 尚容欢厌恶的直起身,转眸看向另一名面带惊惧的男子,“你呢?说不说呢?” “我我我说,我说, 我说燕王妃您不要,不要杀我……”男子心生惊惧,眼露惊恐:“是是是一个乞丐找到咱们,先付了五十两银子的定金,说得手后付付付咱们一百两,什么也不用咱们做,只拦住您身边的丫头即可……” 男子吓坏了,是他们这些人都想差了,原本他们并未将尚容欢这样的世家女子放在眼中的。 只以为是个柔弱的女人而已,自是手到擒来。 可眼前这女人和个女阎罗似的,试问哪个柔弱的女子可以眼不眨的行这等血腥之事? “乞丐?”燕君闲目光一凝。 几乎不用问,王妃这么狠,王爷就更不用说了,他忙道:“是是是咱们认识那乞丐,他他他有家口,就是靠靠靠乞讨过活的,所以咱们就就接了这活……” 尚容欢顿时急声道:“青墨,带着他速速去拿那乞丐?” 青墨刚刚听到动静就进门了,眼看着自家王妃的心狠手辣,心里只有佩服的份了。 待尚容欢话音一落,他立即上前解开了那男子的绳子,随后拎着男子后领就出去了。 那名伤了手的男子懊悔不已,痛的满面汗如雨下,“王爷,王妃饶了小的吧,小的就是混口饭吃而已……” “饶你?饶你继续为害别人去 吗?”尚容欢轻飘飘的一句。 燕君闲对外一句,“来人。” 两名护卫齐齐走了进来。 燕君闲淡声吩咐道:“将人处置了吧。” 两名护卫上前,很是娴熟的先堵了男人的嘴,随后拖死狗般将人拖了出去。 房里除了地上那一滩血迹,只剩下夫妻俩了。 一时沉默。 半晌尚容欢面露几分疲惫的坐在了椅子上,若非经历了前世那一遭,她是下不了手的。 刚刚在刀子入肉的瞬间,她的脑海中浮现的是最后惨烈血腥的画面。 她竟有那么一瞬想将面前的这人也给千刀万剐的冲动。 “走吧。”燕君闲负手往外走去。 “我不走,我要等着回来。”尚容欢坐着不动。 燕君闲脚步一顿,微微侧头,“你就是在这里等到天荒地老也没用,这么大的动静,对方早就知道了,还容你过去捉人?你信不信,青墨会白跑一趟!” 尚容欢愣住,是啊,她糊涂了,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阴险,怎么会留着隐患? 燕君闲见她迷茫的杏眸里透着几分仿徨,心下一软,走上前,牵了她的手,往外走去,“回去等也是一样的。” 尚容欢的脚步有些机械,她在想着是谁,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置他于死 地? 难道真是尚明月? 是她吗? 很快,青墨一个人去而复返,“禀主子,王妃,那名乞丐已死……” 呆坐在凳子里发呆的尚容欢已经不意外了,只是有些失望…… 青墨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枚飞镖,放在了燕君闲的手边,随之欲言又止。 燕君闲也将那枚飞镖从袖子里拿了出来,放在旁边,淡淡问道:“有什么直接说,不用顾忌。” 得了主子的允许,青墨的眼神从尚容欢脸上移开垂眸道:“那名乞丐被人割了头颅,那枚飞镖就放在眼睛上……” 挑衅,这是挑衅! 尚容欢骤然抬头,“我怀疑主使者是尚明月!” “你为何总是觉得是她?”燕君闲眸里带着几分不赞同。 尚容欢脱口道:“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她就是在告诉我们,她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可我们却拿她无可奈何吗?” 燕君闲有些无奈,“本王不怀疑对方是在挑衅,但尚明月有这个本事吗?” “有!”尚容欢从来没有怀疑过尚明月的智商,以及她的生命里顽强。 “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心机极深,也极善伪装,就是我……若不是我意外的看到她的真面目,她能将我蒙骗至死!” 第214章 背后主使 这是在尚明月被赶出去后第一次对燕君闲如此直白的谈起尚明月。 燕君闲自是相信她的话,尤其是他的人竟都没有追查尚明月的下落,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无影无踪…… 燕王夫妻所说的尚明月,此时正在未末的屋里咬牙切齿的骂尚容欢。 “该死的尚容欢,命怎么就这么大呢?” 未末刚从宫外回来,先是端茶牛饮了一杯才长长的喟叹了声,“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儿好不容易找到燕王妃落单的机会了,原本马平打算趁乱将她解决了,谁知被燕君闲给坏了事。” 尚明月闻言指甲深深地扎进掌心里,双眼里恨意弥漫。 未末看了不觉好笑,安慰道:“她怎么说也是个王妃,你当是小猫小狗的轻而易举的就能碾死?放心好了,以后再找机会。” 随即,未末心情很好的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宋郎中那个外甥马平表面长了副忠厚老实相,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说实话当初你说让他来做这件事,我还真不怎么看好。” 尚明月冷哼了声,“骨子里如何,表面是看不出来的,只看他行事如何……” “没错,这狠绝,我喜欢 。”未末觉得自打收容了尚明月后,自己的运气越来越好了,更觉得尚明月与自己八字相合,极旺自己。 尚明月冷哼了声,“那个短命鬼宋郎中曾经就和我说过他这个外甥,是个生性的,不但行事狠辣,还是个有能耐的!” 她是前些时日让未末找宋郎中,打算要些见不光的药。 谁知未末告诉她宋郎中早死了,他那个外甥给他收的尸。 她只是打算利用马平一下而已,没有想到马平竟一口应下了。 "这么好用的人,我替你做主将他留在我府里了,以后也算是你的一个帮手,这宫里啊,都是些墙头草,找个顶用的不容易。"未末说道。 尚明月嗯了声,“我先回去了。” 未末一挑眉,“听说良妃宫里的那个嬷嬷总是欺负你,不如我帮你处理了她?” 尚明月嘴角满是轻蔑,头也不回的一句,“这么个东西,用你岂不是大材小用?我已经将她推井里了。” 就是昨晚的事,一个没头没脸的老婆子而已,死了也就死了,谁会在意? 尚明月匆匆回到春兰宫,一进门就与一人撞了满怀。 她忙退开一步,习以为常的先认错,“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腰身纤细,趴在地上,让人感觉一踩就能将她腰身踩折了般,“抬起头来。” 尚明月闻言整个人僵住,永泰帝? 她从地上缓缓地抬起头,先是看到了一双绣着龙纹的明黄靴子,明黄的龙袍,一张儒雅不失威严的脸孔。 “陛下?” 这一波三折的一声,仿佛一下就唤进了永泰帝的心里头,心尖儿好似都颤了颤。 女子瑟瑟发抖着,面色白皙娇嫩,双眸含泪如受惊的小兔子似的,惹人怜惜,只是面相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本来永泰帝今天处置了那些不省心的,又批阅了一天的奏折有些乏累了出来散散步。 路过良妃这里,就将辇轿和宫人都停在了原处,自己过来坐了坐准备离开的,没想到…… 就在这时,良妃回神,面色一肃,“放肆,冲撞陛下还敢直视龙颜?来人,拖下去!” 庆嬷嬷一挥手,登时两名手脚麻利的粗使嬷嬷,快速的将尚明月拖走了。 随之良妃忙道:“都是臣妾驭下无方,宫人莽撞,冲撞了陛下,陛下请恕罪。” 说着,良妃微微屈膝福身。 按照惯例,皇帝定会 相扶她。 然而,良妃等了半晌也不见永泰帝来扶自己,她疑惑的抬眼,见永泰帝正神色怔忪。 良妃不由心下一跳:“陛下?” “陛下……” “嗯?”永泰帝愣了下,随即见她还在福身着,当即牵住了她的手,“这是做什么?没有外人无需这般谨慎。” 他还没从刚刚那一双透着悲伤,无助又绝望的眸子里抽离出来。 等永泰帝一走,良妃眼神带了几分凌厉,“来人,将那贱婢给本宫带来。” 待尚明月一进来,就猝不及防的挨了庆嬷嬷翻来覆去几个大耳光,“啐,小贱人,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这才来几天,就开始骚里骚气的,敢当着咱们娘娘面前玩这种把戏,瞎了你的狗眼。” 尚明月被打了个晕头转向,耳朵嗡鸣不止,眼前冒金星,习惯了的忙跪地请罪,“奴婢知错,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良妃整个身子慵懒的窝在宽大的椅子里,手里抱着一只小奶狗,看着只两个月大小。 被主人这么温柔的抚摸着背脊,它舒服的眯缝着眼昏昏欲睡,好不憨态可掬。 良妃好像没有听到一般,满眼的温柔都给了奶狗。 正好就在这时梨昭容来了,她虽生女九公主,性子却不怎么讨永泰帝的喜欢。 因嘴没个把门的,又是个见风使舵的一把好手,人缘儿不怎么样,否则九公主都十四五了,她还在昭容的位分上。 在这宫里也只和良妃关系亲厚些。 梨昭容见过礼后,一眼看到直挺挺跪在地上的尚明月,眼眸一闪,“呦,这是犯了什么错?” 庆嬷嬷冷哼了声:“还能什么错,没规矩。” 梨昭容笑着,道:“这宫女没规矩最是给主子招祸端,就得调理,否则蹬鼻子就上脸了。” 庆嬷嬷看了眼良妃,接话道:“唉,咱们娘娘是与世无争的性子,哪里会什么调理人的法子。” 梨昭容眼神一闪,“嫔妾不才,愿为良妃娘娘分忧。” 良妃却是笑了下,“好啊,本宫就看看你的法子。” 梨昭容对良妃抿嘴儿一笑,“那得借娘娘爱犬阿贵一用。” 得了良妃的允准,庆嬷嬷将奶狗阿贵小心的给了梨昭容:“昭容可得仔细了,阿贵可是我们殿下月前送给娘娘解闷儿的,我们娘娘可是宝贝的紧。” “放心就是。”梨昭容随即转向尚明月,“过来。” 第215章 伤情…… 阿贵因离了良妃的怀抱,还有些不适应的哼唧了两声。 梨昭容小心安抚的抚摸着阿贵的皮毛,对着直挺挺的跪着的尚明月道:“愣着做什么,叫你过来。” 尚明月一直被人打压着,心不由高高的提了起来,膝行到了梨昭容的跟前。 梨昭容笑眯眯的对良妃:“听说这奶犬吃了人奶,不但长的健壮,还通人性,懂人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尚明月震惊的抬起头,饶是尚明月想了无数种可能,也没有想到梨昭容会如此的卑劣恶毒。 梨昭容眼睛一厉,“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解开衣裳?怎么你不愿为娘娘分忧?” 尚明月压下极致的愤怒,一头触地,“娘娘,只有初初生产后的妇人才会有奶水,明月,明月没有……” 梨昭容登时大怒,“果然是个不服管教的贱婢,来人,扒了她的衣裳……” 霎时如狼似虎般的上前两名粗使嬷嬷,粗鲁的去扯尚明月的衣裳。 尚明月紧紧捂着领口,“娘娘,娘娘,求求您放过明月吧……” 挣扎不过,她又抓又挠又咬的,两名粗使嬷嬷没能扒了她的衣裳,反而被咬下一块肉来,痛的嗷嗷直叫 。 梨昭容大怒,“以下犯上,反了天了,来人,给我拉出去打……” 顿时又多加了两名粗使嬷嬷,将尚明月的四肢给绑了个结实,如猪狗般的给拖了出去。 无情的鞭子抽在身上,很快皮开肉绽,尚明月好似不觉痛般就那么安静的躺在地上。 是的,她早就预料到了所选的这条路的艰难。 所以她所遭遇的一切,她都会照单全收! 这边. 尚容欢从闲云台出来,仍旧有些不大放心淮王。 到了客房后,尚容欢见燕淮书已经醒了,正半躺半靠在床榻上,眉头紧蹙的闭目养神。 尤其是鼻子格外的醒目,好像又肿了些,尚容欢越发的心虚,“淮书,你感觉怎么样?” 燕淮书鼻子痛的他正心烦气躁,闻声睁开眼见尚容欢进来了,关心的脱口问道:“你怎么样?” 可能鼻子受伤的关系,他的声音显得瓮声瓮气的,尚容欢干笑了下,“你看到了,我没事,你的鼻子……” 燕淮书忙道:“没事,就是撞了下……” 尚容欢轻咳了声,“那个,不是撞的,是我不小心踹的……” 燕淮书嘴角一抽,还是善解人意的道:“那样的情况,在 所难免……” 尚容欢听了越发觉得不自在,上前道:“我还是帮你看看吧。” “好……” 之前就有太医给他看过了,也抹了药膏,可燕淮书的病就是尚容欢治好的,骨子里更相信尚容欢的医术。 尚容欢先净了手,随后让他坐直了身子,她坐在榻边上,伸手去检查他的鼻子。 “住手!” 身后突来的一声,令尚容欢的手僵在了燕淮书的脸前,心都跟着急跳了两下,转头,“王爷,你怎么来了?” 燕君闲面沉似水,“怎么,本王来不得?” 尚容欢心下微凉,燕君闲就这么看不上自己吗?为什么总是找她的麻烦,她暗叹一声,起身道:“王爷就不能和我心平气和的说话吗?” 燕淮书当即道:"皇兄你……" “你闭嘴!” 尚容欢和燕君闲对视着彼此,几乎异口同声的开口。 随即二人都是一愣。 燕君闲走上前,拉了尚容欢的手就往外走。 “做什么,放开我,我还没有给淮书看完。”尚容欢用力甩开了燕君闲。 燕君闲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抗拒,缓缓地捏紧了空空的手心,她就那么的紧张淮书吗? 紧张到她不相信那些 太医的医术? 淮书的鼻子只是被外力撞击的浮肿罢了…… 燕君闲眸如墨渊,“看诊?你的意思是没有你,所有人都得等死是吗?” 尚容欢气结,“燕君闲,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 他刻薄? 燕君闲突然轻笑了起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身上气息冷冽,“尚容欢,本王命你回你的院子。” 燕淮书眼看着两个人针锋相对,越闹越僵,瓮声出言道:“我没关系,你们别吵了,皇兄,你让让容欢……” 燕君闲倏然转眸看向燕淮书,眸里满是寒光,“她是你皇嫂,她的名讳是你该直呼的吗?” 毕竟当着燕淮书的面,尚容欢有些难堪,“燕君闲,你要不要这么较真儿?一个称呼而已……” 燕君闲沉声道:“一个称呼而已?如此而已还有那些礼数做什么?”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尚容欢几乎是举步维艰中走过来的,此时却勾起了她一直被她强按下的怒火。 “是不是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被王爷掰碎了分析?”她眸色漆黑冰冷:“我知道王爷一直厌恶我,我心里也清楚王爷为了淳儿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迁就忍耐着我 。 可是我的努力吗王爷是不是永远都视而不见?我努力的改变着我自己,我努力的想令王爷改变对我的偏见…… 可是我突然发现我天真了,因为无论我如何努力,王爷都不会满意……” “你,混账!”燕君闲眼神锋锐,被她的话气的红了脸,“你在胡扯些什么?你如此激动,本王想要问问你,为什么?” “呵,为什么?是啊,在王爷心里,我一直都是那么的不堪,都是那么的卑劣。 原来厌恶一个人是永远都无法扭转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是我奢望了,因为我不是曾经的尚明月,所以永远也入不了王爷的心……” 尚容欢强按着那股酸涩说完,推开他跑了出去。 燕君闲被气了个倒仰,气息有些急促,刚要提步追上去。 身后传来了燕淮书的声音,“皇兄!” 燕君闲猛然驻足,眸光冷冷,等着燕淮书说话。 燕淮书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他还是第一次见皇兄这般过,话语却是欠揍,“皇兄是吃醋了吗?” 原本打算听完就走的燕君闲闻言顿时走到燕淮书面前,居高临下的寒声道:“你要是想好好养伤就管好自己的嘴巴。” 第216章 他说他坐怀不乱 燕淮书眼看着燕君闲要走,当即道:“我是好心提醒皇兄,与其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不如将你的真心袒露在容欢面前来的实际。” 燕君闲猛然转头,“燕淮书你是想让我将你扔出去是不是?本王说过这是我们夫妻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燕淮书动了动身子,“皇兄恼羞成怒了吗?皇兄既已动心动情……” 眼见燕君闲的手掌动了动,燕淮书识趣的顿时痛苦的诶呦一声:“啊,好痛……” 燕君闲收回了要打他的冲动,冷哼一声,提步便走。 直奔尚容欢的长欢小筑而去。 脑子里如走马灯般一会儿想着尚容欢当时的神情和她说怒声指控他的话,心中波澜起伏。 到了长欢小筑的时候,只有阿罗在院子里玩命的练着青松教她的拳脚功夫。 燕君闲只瞥了一眼,直奔房门。 同时也看到他的阿罗张张嘴想要说什么,随即闭嘴了。 尚容欢正在沐浴,水雾弥漫中,一双藕臂搭在浴桶外面。 满头青丝流泻在胸前,头枕浴桶边缘,拉长了雪白纤细优美的脖颈。 艳红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将她一身的春景藏在水中, 只露出一截雪白莹润的肩头。 好一个美人沐浴图,燕君闲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春景,不由呆滞在了原地。 尚容欢只是闭目回想着刚刚与燕君闲发生的争执。 正在懊恼自己沉不住气。 听到了停下的脚步声,尚容欢还以为是阿罗进来准备给她加热水的。 故而眼也没睁,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道:“不用添水了,给我搓搓背吧……” 燕君闲闻声回神,耳根不受控制的一热,喉结滑动了下,下意识的想要退出去。 “唔,记得用力点,我皮糙肉厚。” 这么一句成功的拉住了燕君闲的脚步。 这女人是在勾引自己? 燕君闲纠结起来,走是不走? 可若他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这个女人不知道会怎么嘲笑他! 随即又想到她是自己的王妃! 可她好大的胆子,竟敢使唤自己? 不过他是男人,不与她小女人一般计较,燕君闲提步走到她的身后,拿起一旁的毛巾。 尚容欢很是自然的趴在浴桶边缘…… 顿时她那洁白无瑕而又优美的背脊曝露在燕君闲眼前,燕君闲的呼吸紧了紧,现在反而想抽身离开了。 “阿罗 你再磨蹭下去,就半夜了。”尚容欢嘟囔了句。 燕君闲抿了下嘴角,沉下心思给她搓起背来。 “不是要你用力点吗?我又不是豆腐,阿罗你用的着这么轻吗?你再这么轻柔下去,我可就睡着了。”尚容欢说着打了个哈欠。 燕君闲的确不敢用力,她皮肤细腻柔嫩,只这么轻轻的搓着,她的后背也有了红印子。 尚容欢觉得阿罗怪怪的,没有平时的利落劲儿,和她说了半天,她还这么磨磨蹭蹭的:“阿罗你……” 说着尚容欢转头,四目相对,满是震惊。 燕君闲的眼神不受控制的下移。 尚容欢顺着他的视线低头,顿时轰的一声,双手环胸缩进水里发出一声尖叫,“啊,燕君闲你你你……” 燕君闲被她的声音惊了下,当即站起身,居高临下的道:“是你故意勾引本王,还叫本王给你搓背的,现在才叫不觉得矫情了吗?” 尚容欢闻言羞窘一扫而光,火冲天灵盖,“谁勾引你了,是你自己来我这里的,我一没拉你来,二没让人请你来,你好意思说这种话吗?” “刚刚发生的事,你算准了本王会来,所以故意沐浴, 装作不知本王进来了,这不是勾引,那你告诉本王什么才叫勾引?” “燕君闲你无耻!”尚容欢气的要死,想骂人。 “怎么?被戳破心思,王妃恼羞成怒了?”燕君闲看着尚容欢气鼓鼓的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 几乎突然的所有的怒火就这么奇迹般的平息了下去。 他将手里的毛巾对折整齐,仔细的搭在了浴桶边沿上。 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衫,“不过本王对闺房之事上向来矜持,讲究水到方能渠成,情到浓时不自禁,王妃若想让本王情迷,这把戏还有待提高。” 说完,燕君闲施施然的离开了。 正练拳脚的阿罗眼看着自家王爷黑着脸来,心情愉悦的离开。 阿罗停下手,一双小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满是佩服的嘀咕道:“还是王妃厉害,才这么一会子,就把王爷哄高兴了……” 然而,她的想法还没落地,就听到房里传来了尚容欢一声大吼,“燕君闲你回来,我要和你决战!” 阿罗身躯一震,拔腿冲进了房里,“王妃,怎么了怎么了?王爷欺负你了?” 尚容欢一双漂亮的杏眸几乎能喷出火焰来,牙 齿磨的咯吱响,气的七窍生烟,“他人呢?” “谁啊,王爷吗?王爷他走了啊,您要奴婢追回来吗?”阿罗说着,转身就要往外奔去。 “回来!”尚容欢顿时一声。 阿罗转过身来,满是紧张的问道:“主子怎么了,怎么了?” “怎么了?”尚容欢咬牙道:“他说我勾引他,阿罗你告诉我,我有勾引他吗?我有吗?我有吗?” 阿罗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他说他矜持,我不正经?意思是他坐怀不乱?说我春心荡漾?”尚容欢从齿缝里挤出这句的。 阿罗挠了挠头,安抚道:“主子再正经不过了,您别气别气…… 不过奴婢笨嘴拙舌不会说话,您将就着听啊,别气。 奴婢是说咱们王爷真不错了,您看,其他的王爷那府里可是莺莺燕燕满后院乱跑。 您再看咱们府里连个通房都没有,现在没了那月侧妃,就您一个了,与其他王爷相比,咱们王爷可不就是洁身自好……” 尚容欢听着阿罗滔滔不绝的数落着燕君闲的好,呆滞了一会儿,她说的是这个吗? 突然打断她,“你什么时候被王爷收买的?” 第217章 不如藏我被子里? 阿罗闻言也呆住,“收买?” 随后,她一本正经的保证道:“主子放心,阿罗到死也不会被谁收买的,这辈子只忠于主子一个。” 尚容欢看着她那憨憨的模样,说着正经的话语,这哪儿跟哪儿啊? 不由头疼的摆手,“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 阿罗应诺了一声,临走前又加了一句,“主子,您一定要信阿罗。” 尚容欢无奈,“信,信,我要穿衣,等会要去倚翠轩。” 她是被气糊涂了,和个还没有开窍的阿罗说什么。 翌日 尚容欢陪着淳儿吃了一顿早饭后,知道燕君闲早就上朝去了,便去了客院看望淮王。 若是不确定淮王没事她不放心,若万一有事,她不想错过最佳的治疗时间。 淮王看见她来了心下了然,还是道:“没事了,你看肿是不是消了些?主要我觉得不怎么痛了。” 尚容欢却看着并没有怎么消去肿,还是仔细检查了一回,确定没伤到鼻骨,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还好,这回我就放心了,你好好养伤吧,来到年了,我还得准备一下。” 说着尚容欢就准备走,燕淮书突然叫住她,“容欢。” 尚 容欢闻言回头,“怎么了?” 燕淮书温柔的一笑,“你这么来去匆匆可是怕皇兄误会?” “怎么会?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崇尚恣意洒脱,随心所欲,只为自己而活……” “那是以前的你,现在的你,变了。”燕淮书说的分外肯定。 尚容欢轻笑了声,刚要说什么,就被燕淮书打断了,“现在的你沉稳内敛了很多,你的改变是为皇兄吗?” “燕淮书,别给我打哑谜,你到底想说什么?”尚容欢不客气的一句。 燕淮书好脾气的轻笑了声,“我们一起长大,你在我面前从来不掩饰你的喜怒哀乐,因为我清楚的知道你只当我是挚友。 就如你曾经以为你喜欢云彻,只是你把他制造的假象当成了一种习惯,误以为那是情爱。” 尚容欢因他突然提起了燕云彻,心里泛冷,当即环起手臂,面色不善,“燕淮书你到底想说什么?” 燕淮书不怕她恼的直言道:“我是让你看清自己的心,皇兄他在乎你,心里有你,你看不出来吗?” “他?”尚容欢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笑了起来,“燕淮书你是在哄我开心吗?别人和我说这种 话,我也不会意外。 可你哈哈……从小你就对除了我意外的女子不假辞色,就连你府里除了老嬷嬷就是小厮,说的好像你什么都懂似的,等你自己儿女双全了再来和我说这些吧。” 随即,她脸上的好笑一下收起,正色的道:“我的事你不用管,我的心我自己清楚……至于燕君闲的心,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猜错了……” 尚容欢觉得这是自己的个人私事,不该将无辜的燕淮书拉进来,故而并不愿多说。 燕淮书对她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只用着包容的目光看着她道:“他若不在乎你,看到你我亲厚些,又何故生怒?” 原本打算转身要走的尚容欢闻言收回了脚,“那是他……算了,你管好自己就好,我……” 她不想和燕淮书说下去了,之前,她也动了心思的,但在知道他真正的心意后将奢望给按了下去。 “行了,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养你的病……” “你若依旧不信,那不如我们试探一下他?”燕淮书跃跃欲试的怂恿道。 尚容欢顿时黑脸,“燕淮书你是不是闲的?” “你怕了?”燕淮书挑眉激她,可内心 却是涩涩的。 “幼稚。”尚容欢不屑的一句就要离开。 然而在转身的瞬间,透过琉璃窗看到燕君闲从外面走了进来,尚容欢顿时抽了一口气,下意识的就慌了,“完了,他回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尚容欢目光急急的四下扫视,寻找着能暂时藏身之地。 燕淮书看着她这般模样,眼神一闪,“不如藏我被子里?” “滚!”尚容欢毫不客气的一句,藏他被子里?像话吗? 想去屏风后藏着,可那屏风却是半透的雕花琉璃屏,肯定不行。 随即一咬牙,走到他的床榻边,往地上一趴滚进了床榻下头。 眼前一偏昏暗,尚容欢一个激灵醒悟过来,当下就后悔了! 被燕君闲发现她在燕淮书这里怎么了?能怎么样? 她坦坦荡荡的又没有做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她藏起来做什么? 当即就想出去,然而,这个时候,燕君闲已经走了进来,再出去已然迟了,尚容欢闭了闭眼,自己真是一时糊涂了! “皇兄,今日下朝挺早的?”燕淮书笑容春风拂面。 “父皇龙心不悦,谁敢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自在?”燕君闲淡淡一句,走 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松了松领口,抬眸,“你的伤怎么样?” 燕淮书虚张声势的抬手打了个哈欠,虚虚摸了下鼻子,“哪里好的这么快?痛的我一宿没睡。” 燕君闲,“那要不要再唤御医过来再给你看看?” “这……”燕淮书迟疑了声。 “有什么问题就说,吞吞吐吐的。”燕君闲嫌弃的一句。 从炭炉里端起小铫子倒了杯水,随即捧在手里,水雾瞬间氤氲了他的眉眼,多了几分莫测之感。 燕淮书不怕死的道:“还是让容欢给我看看吧,我只相信容欢的医术。 不是说太医医术差,他们的那点心思,皇兄是知道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所以谁生了病都会缠绵许久……” 燕君闲突然对燕淮书一笑,笑容恍若春暖花开,“来人。” 燕淮书心下一跳,还是道:“皇兄不急,等等容欢过来的时候,让她给我看看就成。” 燕君闲意味深长的道:"是不急!" 看到青墨从外面走了进来,燕君闲淡淡吩咐道:“将淮王送回淮王府。” 燕淮书顿时错愕,“皇,皇兄,我……” 青墨看着淮王一笑,当即对外一声,“进来。” 第218章 阿欢,我心悦你…… 很快进来两名侍卫,稳稳的抬着燕淮书往外走去。 有备而来啊?燕淮书急急的道:“皇兄,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兄弟,你把兄弟扫地出门? 太过分了,你是不是妒忌容欢对我好?你说啊,你是不是吃味儿了?” 随着燕淮书那抗议的声音远去,燕君闲坐在椅子里没有动,而是就那么闲适的坐在椅子里。 躺在床榻下头的尚容欢忍着发僵的身子,大气儿也不敢出,她以为燕君闲很快就会走。 谁知坐等不走,右等不走,她暗暗磨牙,不会发现她了吧? 应该不会,她在燕君闲进来前可是特意检查过的,确定一片衣角都没有露在外面,这下围到地面,遮掩的绝对严实。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在尚容欢忍耐不住的时候,听到了燕君闲离开的脚步声。 她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呼出一口长气,然后才从里面爬了出来,嘴里嘀咕道:“这个冤家……” 起来忙低头将沾上的尘土拍去,提步往外走去。 然而才迈出的脚步只一下就僵住了。 燕君闲就站在门口处,如一尊天神,面沉似水,冰寒的眸光里布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机。 尚容欢不争气的心头狂跳起来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自己在淮王客院这里? 他早就知道她在淮王的床榻下头? 尴尬还有紧张交织在一起,她急声道:“王爷,你听我解释……” “你解释什么呢?本王给了你时间,给了你机会,事实胜于雄辩!” 燕君闲嘲讽的一句,向她走近,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同时道:“尚容欢,你就没有心吗?本王做的哪里不够?” 尚容欢下意识的往后退,“不,不是,你听我说……” 看她如此惧怕自己的往后退去,燕君闲眸光如墨般,透着令人心悸的幽寒。 步步紧逼,“本王一直在想着法子的弥补之前对你的亏欠和冤枉……”燕君闲的话语极为平静,平静的近乎有些机械。 尚容欢的腿一下撞在了榻边,身子不稳,一下坐在了床榻上,“我不是……” “可是,本王对你的好,你却如此不屑于顾的践踏,呵,是了,你的心从来没在本王这里,从头到尾,是本王在一厢情愿!” 被一再的冤枉,有话说不出来十分难受,尚容欢本就不是那种柔软的性子,腾地一下站起身,目光粼粼,“燕君闲你够了,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 两个人之间只有一步之距,尚容欢凛然的迎视 着燕君闲的目光,“我说了,我和淮书没什么……” 燕君闲听到她那么亲昵的唤着燕淮书的名字,眸若冰冻三尺,“没什么你要躲藏在他的床榻下?嗯?尚容欢你但凡检点些,本王也必会如此失望。” “是本王对你的期望痴心妄想,尚容欢,从头到尾,你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因为你骨子里就是个水性杨花,不安于室的女人!” 尚容欢突然发现人的话语有些时候比刀子还锋利,专往心头上扎。 她一下就红了眼圈,情绪失控的嚷道:“好,我告诉你为什么看到你来了要藏起来,因为我怕你误会,我怕你多想。 我在乎你的感受,因为淮王的鼻子是我踹的,所以我不看过后,我无法安心。 只因为你几次三番阻拦我,所以我才趁你上朝的时候过来的…… 我是烂泥,我水性杨花,现在你满意了吧!” 尚容欢说完狼狈的拔腿就往外跑去,她不想哭的,哭也不想在他面前落泪,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下一瞬,手腕一紧,她身子不由自主的被扯了回来,被他抱了满怀。 尚容欢愣了下,随即挣扎起来,“你做什么,放开我……” 然而,他却紧紧地揽着她的腰身,垂着眸自,紧 紧地看着她的泪眼,“你刚刚说什么?” 尚容欢仰着脸赌气的嚷道:“我说什么重要吗?你信吗?你唔……” 下一瞬,毫无征兆的,燕君闲吻了下去…… 尚容欢的双眸逐渐睁大,满是震撼…… 唇瓣相接,空气好似有那么片刻的凝固。 随之他情不自禁的由轻到重,逐渐有些迫切……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有七情六欲。 只因他洁身自好,不是随便的人罢了。 尚容欢惊呆了,一双含着盈盈水汽的双眸瞠的大.大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秀丽容颜。 燕君闲一向都很克制,算起来,这是他们成亲以来,他头一次如此深吻她。 她的唇很柔,很软,燕君闲的气息有些急促而紊乱…… 挑眼就见她正傻傻的看着自己,燕君闲愣了下,不得不暂停,“你真的在乎我?” 尚容欢后知后觉的回神,本就莹白如雪般的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随即挣扎,“你放开我,你不是认定了我不安于室,我水性杨花了吗?” 燕君闲满心都是她在乎他的愉悦,哪里会放人,有些好笑,眸子里弥漫起宠溺…… “是我不好,是我误会你了,我承认,是我对你动了情,所以看不得你对别的男人好。 更听不得 你那么亲昵的唤着别的男人的名字,一时昏了头说的那些伤你的话,对不起……阿欢……” 尚容欢满心震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可他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满是真切的认真…… “我,我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太过突然,尚容欢有些无措。 可燕君闲却不容她逃避:“阿欢……我心悦你,你知道吗?” 刹那间,尚容欢仿佛听到了自己怦然心动的声音。 “你,你不是说,你对我没兴致吗……”尚容欢将一直存在心中令她芥蒂的话语喃喃说了出来。 回答她的是燕君闲深情缱绻而又绵长的吻…… 良久,两个人才停下来,只是都有些气喘吁吁的头顶着头,以此来平复心中难以平静的悸动。 燕君闲眸里浮动着令尚容欢有些想要逃跑的光芒…… 可燕君闲却不想放过与她修补感情的时机。 她又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媳妇,所以他声音沙哑的征询她的意愿,“可以吗?” 有些事不言而喻,尚容欢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领会了他的意图后,脸腾的一热,火烧火燎的。 她仰脸满是震惊,大白天的他在说什么? 可是燕君闲却读懂了她的顾虑,随之将她横抱而起向着床榻而去…… 第219章 是不是还想? 他的墨发与她密绸的青丝铺展在高枕上,缠缠绵绵的纠缠在一起…… 女子面颊红润,如丝般的媚眼里散发着瑰丽的光芒,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淡粉如珠的指尖划过他精壮的背脊,留下几道红痕,一室旖旎…… 一连数日,两个人蜜里调油,整个燕王府里都笼罩着喜气洋洋的氛围,就连左嬷嬷竟也性情大变的合不拢嘴了。 可身在皇宫里的尚明月却是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里,此时正跪在地上吃着落在地上的天鹅羹。 “咽下去!”梨昭容尖喝一声。 满嘴的沙土经过喉咙时划的生痛。 良妃躺在贵妃椅里唇角含笑,眼眸冷漠。 旁边的宫人以及梨昭容笑的前仰后合。 尚明月浑身颤抖,眼泪扑簌簌的无声地往下落,宛如一朵雨中战栗的梨花,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正在这时,敏贵妃从外面走了进来,“呦,这闹的是哪出啊?” 良妃不敢怠慢起身,“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行礼。 敏贵妃是听说皇帝前两天来了良妃这里,不免要走动一番,谁能说的准良妃就复宠了呢。 这说起来都是自己那个不懂事的女儿,连带着皇上也对她有了气。 她两 次求见,皇上连燕天大殿的门都没让她进。 女儿到了年纪,她不得不筹谋一番。 敏贵妃对跪在地上的人眼皮子也没有夹一下,自然也不知道是尚明月:“都免礼吧,我也是闲来无事过来坐坐。” 待一坐定后,梨昭容就将一盘五颗剥好的荔枝捧到了自己的面前,“贵妃娘娘您快尝尝这个荔枝,现在满宫里也就良妃娘娘这里储存了些。” 看着梨昭容那满面堆笑,大献殷勤的样子,良妃懒得鄙夷她,只笑笑。 荔枝只有应季的时候,皇后会分给各宫一些有脸面的嫔妃。 总共也没有多少,有人当时就吃了。 但良妃是习惯性的储存起来,偶尔会拿出来吃上几颗或者待客。 良妃笑着道:“等会儿,臣妾给贵妃娘娘拿些回去。” 敏贵妃一向爱惜身材,对甜食都是控制的,不过想到女儿喜欢,她脸上带了笑,“那多谢良妃了。” 只一转眼的功夫,敏贵妃就怔了下,以为眼花了,随之仔细看了眼,“她……” 良妃见此,慢悠悠的道:“想来贵妃定是认得她吧……” 随之叹了口气,“我是个心软的,她一直在净奴所里了,求到我这里,我也不好拒绝就留下了…… ” “原来如此……”敏贵妃喃喃出声道,难怪她和尚容欢满宫找都没有找到她。 一旁的梨昭容顿时快言快语道:“贵妃娘娘不知道吧,这贱婢,竟然勾引皇上,皇上一来,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敏贵妃闻言,美眸里顿时闪过一抹寒光,“哦?果真如此?” 尚明月心间儿一颤,顿时摇头道:“没有,没有贵妃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没有去皇上跟前,在自己的房里,只是太痛了哭出了声……” 当时庆嬷嬷正在她房里拧自己,痛的她没忍住。 “果真是个没有伦理的贱人!”敏贵妃字字咬的极重。 随之梨昭容拿了鞭子过来,“娘娘不如您挥两下,当练手了,这几天臣妾感觉挥鞭子长进不少。” 敏贵妃却想到女儿数日前惹怒了燕王夫妻,她眸光一转,“这样好了,我暂且将人带走,毕竟是燕王妃的妹妹,我们如果做了什么,未免有些喧宾夺主了。” 尚明月面色大变,顿时咣咣咣的磕头,“贵妃娘娘慈悲,贵妃娘娘不要将奴婢交给燕王妃,奴婢愿为娘娘做牛做马报答您……” “既然娘娘要,那是她的造化,臣妾没有不从的。”良妃 说着转头对尚明月道:“还不快谢谢贵妃娘娘赏识?” 尚明月满心悲怆,将唇咬的发白,于她来说,哪里都一样…… 敏贵妃将人带回了宫里,想着当时就给尚容欢送信。 一犹豫,不如等尚容欢进宫给她个惊喜更美。 尤姑姑厌恶的瞥了眼尚明月,“主子,您要这么个祸胎做什么……” 敏贵妃闻言看着低眉垂眼的尚明月,冷冷一笑,“怎么,不愿意伺候本宫?” 尚明月连忙摇头,“不是,奴婢能服侍贵妃娘娘是奴婢的福分。” 贵妃冷笑,“呵,拿这种话来蒙骗本宫?” 尚明月连忙道:“奴婢不敢蒙骗贵妃娘娘,奴婢说的是肺腑之言……” “哦,那你就站在那里服侍本宫吗?”贵妃眸光凌厉。 尚明月连忙上前捧了茶盏,“娘娘请喝茶。” 敏贵妃在接的时候,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竟没有拿住茶盏,应声落地,茶水迸溅了敏贵妃的裙摆上。 尚明月面色一白,砰砰磕头颤声请罪,“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敏贵妃勃然大怒,“贱婢!” 尤姑姑上前狠狠一脚踹翻了尚明月,“不愿服侍贵妃娘娘你直说便是,多少人想要服侍娘娘都没机会呢,你 个小贱人竟然不惜福……” 尚明月连忙爬过来跪好,“奴婢该死……” 敏贵妃沉声道:“拉出去,掌嘴!” …… 时间一晃到了大年三十这日,宫中设宴,所有亲王王妃的都要进宫贺年。 “欢儿?起榻了……”燕君闲声音里满是宠纵的哄着尚容欢。 尚容欢将被子往头上一蒙,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不去……” 尚容欢想到进宫心里就有阴影。 她难得孩子气,燕君闲看的好笑又喜爱的不得了,面上带笑,隔着被子在她耳边道:“是不是还想?” 被子里的尚容欢没有害羞,反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你不想被人嘲笑,尽管放马过来!” 事实证明禁欲太久的男人非常非常非常可怕。 谁能想到总是一本正经,看着如高岭之花般,总是一脸高冷不好亲近的男人,实则道貌岸然,那如狼似虎不知温饱的样子,就和几百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她这几天就没缓过来过,身子现在还酸软的厉害…… “你确定?”燕君闲眸光微眯,露出一抹幽深,这小女人是在挑衅? 尚容欢娇躯一震,随之男人作势就要宽衣,尚容欢立即投降,“阿罗,进来更衣。” 第220章 明月脱控 阿罗开始听到尚容欢喊自己,冲进去过,当时王爷就黑了脸,直接送她一个字,“滚!” 随后王爷就指使她去后湖挑了两天的水,美其名曰,灌后湖迎春,差点累死她。 此时再听到尚容欢喊她,她直接回房装死去了。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吃过了早膳,一家三口高高兴兴的坐了马车一同入了宫。 最近燕君闲有意给齐王表现的机会,他一直在府中。 宫中已然焕然一新,亲王和公主等也因这个年变相的被解了禁足。 “皇兄,皇嫂,你们可是来迟了。”齐王整个人神采飞扬,精神抖擞的。 淳儿沉稳的给齐王行礼,“淳儿见过齐王叔。” 齐王一见淳儿,眼底滑过一抹黯然,只刹那间便隐匿了去,“淳儿长高了不少,也沉稳了一些。” 淳儿小大人似的,“齐王叔,燕榛进宫了吗?” 齐王的笑容有些牵强了,“进宫了,不过去你贤祖母那里了,可能要开宴的时候才能见到他,你若想见他,也可以去你贤祖母那里找他。” 燕君闲拍了拍淳儿的肩头,“开宴的时候再见也是一样的。” 齐王而已不想说总 说儿子,随即一脸惊讶的道:“数日未见,皇兄竟精神焕发了般,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燕君闲心道有这么明显吗? 随即轻咳了声,“无事一身轻,自然精神好。” 齐王一脸苦笑,“兄弟可就没有皇兄的好命了,这不,最近忙着年节,忙的脚不沾地啊。” “能者多劳。”燕君闲淡淡一声,转头牵了尚容欢的手,“我们走吧。” 谁没事陪他在这里站着。 齐王一拍额头,俨然一副主人做派,“看看兄弟,招呼不周,皇兄皇嫂里面请……” “诶呦,皇嫂最近可是生病了?好像清减憔悴了不少。”齐王满是关心的顺口问了句。 他是真没有想别的。 可尚容欢心虚啊,不着痕迹的拧了一把燕君闲,顿时耳根子发热,“最近病了。” 燕君闲却满是温柔的看了看她,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尴尬。 尚容欢暗骂一声脸皮厚。 齐王一眼看到齐王妃从宴客大殿里走出来,顿时扬声道:“快过来,皇嫂病体初愈,好好照顾皇嫂。” “诶呦,这可马虎不得,皇嫂先去偏殿休息一会儿……” 齐王妃脸上带着扬眉吐气的笑容,说话做派就 没有齐王的含蓄了,得意都写在了脸上。 她和没事人一样,尚容欢的神情一如往常那把不冷不淡,“已经好了……” 不等尚容欢说完,齐王妃热情的挽住了她的手臂就往里带,“病体初愈,也马虎不得……” 随后一眼看到淳儿,齐王妃笑的满脸慈爱,“诶呦淳儿啊,去找榛儿玩去吧,他从昨晚就想着要找你玩呢,高兴的半宿没睡。” 正在这时,敏贵妃身边的尤姑姑来了,“燕王妃,我家贵妃说距离宴会还有一阵子的时间,请您过去她那边坐坐,然后和您一道过来。” 尚容欢顺势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弟妹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燕君闲突然对尚容欢道:“我带淳儿去皇祖母那里。” “我知道了。”尚容欢和燕君闲交换了一下神色,又对儿子道:“稍后母妃去找你们。” 尚容欢说完便随着尤姑姑去了。 敏贵妃早早的等在自己宫殿门口了,一见到尚容欢,不等她行礼,就牵着她的手往她寝殿里带。 看着贵妃满面焦急,尚容欢顿时问道:“可是七公主发生了什么事?” 敏贵妃没有回答她,而是脚步不停的吩咐道 :“尤姑姑你守在外面。” 尚容欢还从未见她如此失态过,不由玩笑道:“天塌了吗?” 待一进寝殿,敏贵妃便转过头看着尚容欢正色的道:“容欢,尚明月现在成了陛下的女官!” 太过突兀,尚容欢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贵妃娘娘说什么?” 敏贵妃满面焦急,“说起来,这件事都怪我,本来那贱婢在良妃的宫里了,听说人躲在了净奴所里。 难怪我们找不到她,巧的是,我前几日将人要到我宫里了。 就想着等你进宫了给你个惊喜,哪里知道陛下竟然来了,就,就将人要走了。” 尚容欢整个人呆滞在原地,如泥塑木偶,前世她被尚明月的伪装蒙蔽,任她捏握在手掌中。 直到尚明月羽翼丰满,最后才露出真面目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可如今却不同的,尚明月一旦上位,后果无法预测。 她与尚明月之间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重点是,尚明月前世并未成为永泰帝的女官,而是在自己知道消息的时候,尚明月已然成为了永泰帝的妃嫔。 经过很多事情的改变,未来如何,已经不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容欢 ?” “容欢!”敏贵妃连唤了几声都不见她回应,有些着急。 尚容欢被强行抽回思绪,看着敏贵妃前所未有的着急,不由道:“贵妃娘娘能否说说,尚明月是如何成为皇上女官的吗?” 敏贵妃的身子顿时僵了僵,眼神闪烁了一瞬,随即满是心塞的坐在了贵妃椅里。 “说起来这都是梨昭容和良妃害的,她们说尚明月勾引皇上。 又加上这几天皇上不见我,我心里烦躁,就收拾了她两天,谁知赶巧的,就被皇上撞见了,不但将她带走了,还,还斥了我一通……” 难怪贵妃会这么失态了,遭到皇帝的斥责,相当于离失宠不远了。 尤其是当今的薄情,敏贵妃就是知道才害怕。尚容欢想到前世敏贵妃先被打入冷宫,随后又被赐了毒酒的下场,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两个人沉默良久,敏贵妃顿时冷哼了声,双眼寒光四射,“不过就是个女官,又能如何?本宫就不信她还能翻了天去。” 心不在焉的尚容欢闻言,看向她好心提醒道:“她在皇上跟前,若没有一击毙命的主意,不动为宜。” “你的意思是?”敏贵妃有些迟疑的问道。 第221章 不救我儿别想走 敏贵妃已然乱了方寸,尚容欢不得不提醒她:“良妃都说她勾引皇上,想来是真的,那担心的人定不在少数。” “对对……”敏贵妃揪扯着手里的帕子,“都怪我,若是我当时就送到你跟前,也许就是另一番场景了,或者让她悄无声息的死了也就不会这般了……” 尚容欢的心里也难以平静,“贵妃娘娘现在自责已然无济于事,见机行事吧。”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尚容欢也不想与敏贵妃坐在这里一起唉声叹气:“我们不如去宴客大殿?” “你先去吧,本宫想静静再过去。”敏贵妃神思不属的揉着头道。 从敏贵妃的铭翠宫出来,尚容欢便往御花园走去,现在她也需要静静,自然也没有留意到宫中的一些变化。 但阿罗却发现了,见主子面色不好,心不在焉的样子,脚步轻轻的跟在旁边也不打扰她,只满是新奇的东张西望。 直到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尚容欢才回神,“这冰天冻地的,怎么还有流水?” “主子你总算发现了,这一路了,奴婢也稀奇着呢。”阿罗笑着道。 尚容欢面带了几分讽意,“想来齐王是费尽了心思的……” “来人,来人,救命……” “是淳儿的声音?” 尚容欢怀疑自己听错了。 因耳边到处都是水声,阿罗隐约仿若错觉的也好像听到了淳儿的声音,“小世子不是随着王爷一起去慈安宫了吗?” “快救,啊……” 突然又传来了淳儿的声音,只是很短促。 但尚容欢却一下就确定了并非是幻听,瞬间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急声道:“快,是淳儿,阿罗快去……” 阿罗拔腿循着声音奔了过去,尚容欢因今日穿的是宫装,外头还披了一件厚重的斗篷,极为的累赘不说,跑起来更加不便。 等她到了出事地点的时候,眼看着阿罗跳进了一个三面假山抱着水池里。 水池不大,假山足有数丈,冰冷的水从数丈高的假山上流下,落在下方的石板上激起无数雪白的浪花,显得水流湍急。 两个孩子无知觉的漂浮在上面,随着水波漂浮,尚容欢脑袋嗡的一声,吓得魂飞魄散:“淳儿,淳儿!” 任尚容欢喊的撕心裂肺,都没能得到儿子的回应,她毫不犹豫的也跳了下去:“淳儿唔……” 尚容欢因跳的急,一进去就被淹没在了水中,强行灌了两口冰水。 随之那冰寒刺骨的池水浸透了厚重的衣裳,血液瞬间仿佛被冻僵了般,手脚都迟缓了许多。 阿 罗一眨眼的功夫见了,面色大骇,“王妃……” 儿子正等着她救,尚容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稳住自己的身子,“别管我,救孩子要紧!” 阿罗看到尚容欢站稳了,顿时出声道:“主子您别动,我马上就过来。” 尚容欢见榛儿就在阿罗的附近,阿罗的目的明显想先救淳儿。 “先将榛儿送上去。”尚容欢吩咐着,一边尽快的靠近淳儿。 阿罗听了,心里滑过一抹纠结,一咬牙扯了榛儿便往岸上送去,“主子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就来。” “淳儿,淳儿,不要吓母妃……”尚容欢心急如焚,声音颤抖。 感觉自己穿的太过累赘,索性将斗篷解开扔了,可繁琐的宫装依旧限制了她的动作。 已经顾不得其他,尚容欢恨不得肋生双翅般到儿子的近前。 咬牙褪去宫装,这才到了儿子的跟前,拖起儿子的小身子,看到孩子疾呼,“淳儿,淳儿……” 尽管心中焦急,她还是先给儿子把脉,脉搏微弱,并未喝多少水,应是水寒冻僵了手脚导致昏迷的。 但孩子太小了,这个时节落水,不容小觑。 正好阿罗过来帮她拾起水里的衣裳,主仆俩好不容易爬上了岸。 就在这时,有人听到动静赶了过 来。 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顿时齐王妃声音尖利的大喊,“啊,我的榛儿,我的榛儿,来人啊……” 随之齐王妃扑到了榛儿的面前,抱着燕榛嚎啕大哭,“榛儿,你是怎么了,怎么就落水了,我的榛儿啊……” 尚容欢正在给淳儿控水,趁空,戾声吼道:“嚎什么嚎,还不快些将榛儿送到就近的宫殿里,传御医。” 孩子年龄太小,大冬天的落水不容小觑,她无法都顾及周全,这个时候做不到先救别人的孩子。 齐王妃被尚容欢那眼神给吓得身子一抖,随即,看到淳儿吐了两口水,她猛然起身,走到尚容欢面前,撒泼道:“尚容欢,你好自私恶毒,竟然只救自己的儿子?我的榛儿呢?你怎么这么自私啊……” 尚容欢怒声道:“你有在这里废话的时间,不如快些传御医。” 齐王妃气息粗重,尖声道:“传什么御医?你不就是会医术吗?等我儿子传的御医到了,岂还有命?” “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你争吵,让开!”尚容欢去捡自己的衣裳。 可齐王妃却一把抓住尚容欢手里的衣裳,“你不要走,先救我儿子。” 尚容欢扯了两下没有扯开,当即面色冰寒,“放手!” “你先救我 榛儿。”齐王妃从未有过的强硬和坚持,“若我放你走了,等太医到了谁知道我榛儿还有没有命啊,既然我榛儿没命了,你也别想好过。” 尚容欢哪里有那个耐心与她掰扯,伸手准确的捏在了齐王妃手腕的穴位上…… “诶诶诶放,放手……” 手腕处传来的酸痛,齐王妃被迫松开了手,差点没跪在尚容欢的脚前。 尚容欢当即转身命令旁边的宫人,“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带小世子回去。” 跟着齐王妃一起来的宫人,不敢与尚容欢那威严不容违逆的眼神对视,连忙七手八脚的背着燕榛就走。 齐王妃气急败坏,“你们……” 尚容欢不等她说完打断她,“齐王妃如此纠缠下去,是不想要榛儿的命了吗?” 听到尚容欢从齿缝里挤出的这句话,齐王妃身躯一震,随即满脸愤怒,“尚容欢,最好我儿子没事,否则……” 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主子,我们去哪里。”阿罗已然抱起淳儿,急急的问了声,随之眼睛一亮,“王爷……” 燕君闲和燕淮书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令他惊心动魄的画面。 不待尚容欢转头,燕君闲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怎么回事?” 第222章 仇人相见 燕君闲说着话的同时,已然解下肩头的鹤麾忙裹在了淳儿的身上,同时从阿罗的手里接过淳儿大步向着自己的闲阳宫走去。 燕淮书看到尚容欢衣衫单薄,浑身湿透颤抖着,看着满是狼狈,就连面色也异常的苍白,嘴唇发紫,他也顾不得礼数连忙解了自己的大氅给她披在了身上。 尚容欢想到自己衣衫不整的,也不是事,便没有拒绝燕淮书的大氅,紧跟上燕君闲的脚步怒声质问燕君闲,“我还要问你怎么回事,你不是带着淳儿的吗?” 燕君闲狭长的墨眸里戾气横生,紧抿着唇一句话不说,说再多也是自己失责。 燕淮书却忙解释道:“这件事也怪不得皇兄,我们刚刚一起从皇祖母那里出来后,就遇到了齐王妃带着榛儿过来。 两个孩子久未见面很是亲近,齐王妃就说御花园布置的格外有趣,她先带着两个孩子在这附近走走,一会儿就去宴客大殿。 皇兄本来拒绝的,可齐王妃死皮赖脸的说就当让淳儿陪陪榛儿。 任谁看到榛儿的样子也不好拒绝太过,但我和皇兄也不能跟的太近。 之前看着齐王妃还带着孩子玩的好好的,可一眨眼的功夫就 不见了,我们也是刚刚听到这里的动静才寻到这里来的。” 尚容欢咬牙怒道:“这个女人如此不靠谱,你们……” 燕淮书忙压着声音道:“就是因为不放心,我和皇兄才跟着的,谁能想到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事,淳儿怎么样?” 尚容欢牙齿打颤,“应该不会有大碍。” 旁边的燕君闲听了,眼神颤动了下,提着的心放下了些,但还是加快了脚步,心里更担心容欢生病。 一到闲阳宫,尚容欢就下达了一串的命令,“用最快的速度准备沐浴的热水,熬姜汤,准备炭盆……” 待燕君闲一放下淳儿,便快速的脱去了淳儿的衣裳,看了眼尚容欢,“你先去更衣。” 这个时候,尚容欢哪里还顾得上自己? 没有理会,而是快速的去拿留在这里的药箱。 燕淮书看着她整个人都颤抖的,当即也跟着道:“皇嫂你还是先去更衣吧……” 尚容欢打开针包,快速的进行消毒,紧咬牙关强迫自己稳住从里往外的颤抖。 站在榻边,手指翻动间,银芒闪过,细小的飞针纷纷落在淳儿的小背脊上。 待喂过姜汤,又泡了个热水澡,淳儿便醒了过来。 尚容欢也是在淳儿泡澡的功夫更衣的,喝过姜汤现在也缓过来了似的,至少不牙齿打颤了。 小淳儿一看到父王和母妃都在身边,顿时哇地一声扑进母妃的怀里就大哭了起来。 尚容欢心疼死了,紧紧地抱着儿子,摸着他还未干的头发,柔声哄道:“不怕不怕,父王和母妃都在啊。” 燕君闲站在旁边,幽暗的眸光不离妻儿,待儿子哭声平复了一些,他才问道:“告诉父王,你和榛儿是如何落水的?” 尚容欢也想知道原因,便松开了儿子,为他擦着小脸,“对啊,你们怎么就一起落水了?” 小淳儿抽泣了声,“我感觉有人推了我一把……” 燕君闲和尚容欢顿时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出声道:“可看到是谁推的你们?” 小淳儿摇头,“没有看到,我只看到推燕榛的一只手臂,那衣裳袖子,应是宫侍的服饰。” 听到了儿子的话,燕君闲的眉眼杀气四溢。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一声拉长的太监尖细的声音,“传陛下口谕,燕王燕王妃立即去燕天大殿一趟。” 随之门外传来了青墨高扬的声音,“容我去通禀。” 青墨面色阴晴不定的走了 进来,“王爷,王妃,是,是……” 尚容欢面色陡变,走到窗口推窗看去,尚明月穿着红白相间的女官服侍站在台阶下,面容憔悴,下巴尖削,身姿也越发显得不堪一折的纤细。 顿时外面的人也看了过来。 窗里窗外,四目相对,锋芒毕现。 尚明月却突然笑了,笑的挑衅而阴险。 双眸明显的像是再说,尚容欢我回来了! 尚容欢眸光冷意弥漫,有些事,她既然已经尽力了,那就坦然面对好了。 燕君闲发现了她的异样,正要走过来。 而尚容欢却已经啪地一声关上了窗子,看着燕君闲轻声道:“有件事,我好像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尚明月如今是陛下的女官。” 燕君闲闻言愣了下,突然的,他的脑海中却回荡起尚容欢曾经说过的那些示警梦。 难道是真的? 他的眼眸里闪过凌厉摄人的光芒,当即对容欢道:“你留下陪着儿子就好,我自己过去。” 说完转头便走。 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燕淮书起身,开口道:“你们去吧,我陪着淳儿,稍后在宴客大殿会和。” “多谢。”尚容欢颔首了下。 随之便被燕君闲牵了手往外走去。 外 头的尚明月在看到燕君闲的刹那,唇瓣颤抖了下,随之垂下眼眸,行礼:“见过燕王,燕王妃。” 燕君闲因早有准备,目不斜视,连个眼风都没有扫尚明月,牵着尚容欢的手也并未松开。 尚明月直起腰身,牙关紧咬,袖子里的手逐渐捏紧,他们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他日,她定会让他们百倍千倍奉还! 到了燕天大殿门口,眼看着燕君闲先一步进去了,尚明月找到了机会走到尚容欢身边,柔媚一笑,“尚容欢,我送你的见面礼,你喜欢吗?” 电光火石间,轰地一声,尚容欢骤然明白过来是她让人推的淳儿! “尚明月!”尚容欢咬牙,当即就要上前。 转而就明白了尚明月的意图,她是故意的,故意要激怒她,为的是借永泰帝的手来发难她。 不,冷静! 不急,她现在不能动,绝不能如她的愿。 尚明月见尚容欢没有上当,眼神里闪过失望,转而唇角滑过一抹冷笑,“尚容欢,这只是开始,我会让你失去所有!” “我等着!”尚容欢冷哼了声进了大殿,既然对方下了战书,她接着就是。 大殿里,齐王齐王妃双双跪在地上…… 第223章 你是不是男人? “臣媳见过……” 皇帝的面色格外难看,不等尚容欢见礼,顿时怒声道:“燕王妃,你可知罪?” 尚容欢的礼一下收了起来,眸光坦然,“父皇,不知臣媳犯了何错?何罪之有?” 尚明月从尚容欢身边走过,向着皇帝的身后走去,已然将所有的仇恨和挑衅都隐藏起来,用谨小慎微取代。 齐王妃和尚明月的目光一触即离,当即开口道:“你只救自己的儿子,任由榛儿自生自灭,难道还有功了不成?” “你给我闭嘴!”齐王眼神凶狠的瞪向齐王妃。 齐王妃顿时转向齐王尖声道:“你还是不是男人?燕王妃见死不救,她可是榛儿的伯母,如此无情无义,我是寒心呐……” 燕君闲身姿如松,突然眸光如蓄势待发的刀剑,裹着锋锐,直直射向齐王妃,“本王还没问你,是你强烈要求带着两个孩子转转的,没一会儿就令两个孩子落水,你作什么去了?” 齐王妃吓得身子一颤,这燕王怎么比永泰帝还让人害怕,忙避开他的视线,对着永泰帝泣道:“父皇,臣媳因心疼榛儿啊。 看着他见到淳儿难得有了笑脸,就放心的将他交给了淳儿…… 谁知道,淳儿竟然将榛儿往 那种危险的地方带啊呜呜呜……” 尚容欢眸光冷冽,声音清冷,“齐王妃你将自己的失责推卸到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身上?你可真是出息了,难道你没有问问榛儿到底是自己失足落水的,还是被人推进去的呢?” “什么?”齐王骤然转头看向尚容欢,“皇嫂你是说……” 燕君闲却对永泰帝一抱手,"父皇,淳儿已然醒了,他说,是有人推的他和榛儿……" 永泰帝听完,顿时一拍御案,“混账,混账!” “还请父皇彻查!”燕君闲寒声道。 齐王也一叩首,“请父皇彻查如此歹毒之人!” “父皇……”齐王妃面带焦急,她来此可不是什么撤不撤查的,她要皇上治罪尚容欢的。 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就接到了齐王杀气满满的眼神,心尖颤了颤。 永泰帝十分震怒,“御卫。” 顿时一名青年从龙柱之后走了出来,单膝触地,“陛下!” “查,给朕查,朕要将这歹毒之人剁碎了喂狗!”永泰帝深沉的眼眸里满是杀气。 御卫称诺一声,转身便出了大殿。 “多谢父皇!”燕君闲抱手一礼。 他只能的手再长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伸进宫里来。 不管他这个父皇 是为了他的权威,还是对孙子的爱护,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安慰的。 永泰帝转而冷冷的瞥了眼尚容欢压下了斥责的话,转而对齐王道:“看看你办的好事!” 齐王面色一白,顿时惶恐叩首,“是儿臣办事不利,请父皇责罚!”他如此布置,也是为了上元节宫中放花灯做的准备,他是和父皇说过的,当时父皇还赞了他。 可是他也清楚父皇霸道的性子,天下就没有父皇的错,只能是自己的错。 尚容欢眼见着齐王妃似乎是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来似的,眼神闪过慌乱,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许是永泰帝想要过个好年,并未多加责备,只目光阴沉的瞥过众人一眼,带着警告的:“都去宴客大殿吧。” 四人应诺着退了出去。 永泰帝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尚明月跪在永泰帝的身侧,捧起一盏茶,高高的举国头顶,“陛下,喝口茶去去烦。” 永泰帝一愣,掀了掀眼皮,顺着面前的茶盏,粗糙的手指,印着青痕的手臂,简单的发髻,雪白修长的脖颈看了过去。 眼神闪了下,接过茶盏放在桌上,“朕的面前你无需这般谨小慎微,朕又不是她们,不会……” 尚明月抬起婆 娑的泪眼,唇瓣咬的发白,“多谢陛下……” 这一声说的哽咽而可怜。 这边,尚容欢和燕君闲往宴客大殿方向走去。 “在想什么?”燕君闲牵着她的手温声问道。 她的手指纤长秀美,握在他的掌中刚刚好。 尚容欢的眼眸里滑过一抹冷意,“如果我说今日淳儿落水是尚明月所为你信吗?” 燕君闲的手紧了紧,“信。” 他说的毫不犹豫,听的尚容欢心里一暖,他总算信她的话了。 不等她开口,燕君闲突然提醒道:“等回去之后你为自己和淳儿开些驱寒的药服了,马虎不得。” “我知道了。”尚容欢应了句,“只是可恨,如今尚明月在父皇身边,我们想要除去她恐怕不容易。” 燕君闲哪里听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无非暂时不易动。 他哪里不清楚父皇的性子,被父皇护着的人,若是他们一旦动了尚明月,那就等于在向父皇宣战。 他温声安抚道:“是不容易,但也不是没有机会,见机行事吧。” “啊——” 突然身后随风传来一声惊呼,尚容欢转头看去,远远的,见齐王妃扶着墙捂着脸看着齐王。 两个人说着什么听不清,想来齐王妃挨打了。 燕君 闲伸手揽住她的腰身,“有什么好看的,齐王发怒太正常了,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得到父皇的一声赞,可惜,有那么一个拎不清的王妃,齐王费力不讨好了。” 尚容欢顺着燕君闲的意思不在去看,而是迟疑的道:“我是觉得齐王妃很奇怪,孩子发生那种事,她还有心思跑到父皇这里告我的状。” “都说她是拎不清的性子了,有什么好奇怪的。”燕君闲不以为然的一句。 夫妻俩到了宴客大殿的时候,除了皇后和贵妃,所有人几乎都到了。 不等走到自己的专座上,就感受到了一道充满了敌意的目光。 尚容欢准确的看了过去,正好对上蜀公主那双充满了怨毒的双眼。 让尚容欢有些意外的是,蜀公主好像憔悴了些。 而她旁边的安王却越发的阴郁了,脸上的神情也越发的阴沉。 尚容欢坐下后,摸了摸儿子的额头,不烫,又悄悄把脉了回。 燕君闲悄声道:“怎么样?” 尚容欢小声道:“还好,他这段时间跟着谢先生介绍的师父练武,还是有作用的。” 燕君闲微勾了下唇角,并未再说什么。 随着一声长长的尖细的声音传来,太后,帝后,贵妃鱼贯的走了进来。 第224章 明月的报复 若是平时,太后是不来的,说了一些开场白后便入座了。 接着便是敬酒说吉祥话,丝竹声传来,歌舞升平。 太后并未待多久,只意思的吃了几口,就以年岁大了,乏了为由叫了燕淮书先一步离开了。 众人一片恭送之后这才落座,皇后一脸温良贤淑的说道。 “陛下,今年迎新比往年新奇了很多,这水好意头啊,明年定能风调雨顺……” 靠近帝后座位的尚容欢听的清楚,当没听到,只专心照顾儿子吃喝。 今日的皇后打扮的稍显庄重,自从上次被皇帝禁足后,她几次去燕天大殿都被挡在了外面,没有见到皇帝。 往年过年的当夜皇帝都会随她去坤羽宫一起守岁,她自是不想出现例外。 然而她却哪壶不开提了哪壶,在永泰帝去慈安宫请太后之前,两个孙儿同时落水了。 皇帝的面色比刚刚还要冷漠几分,端起酒水轻抿了口。 皇后面色僵了僵,端起自己的酒盏,举向皇帝:“陛下励精图治,爱民如子,臣妾恭祝陛下新年大喜。” 永泰帝眉心微拧了下,觉得皇后太聒噪,“欣赏歌舞吧。” 皇后闹了个没脸,瞬间红了脸,自己喝了,再说不出一句话了。 整个宫廷的人,都在看着永泰帝的脸色行事,今晚的永泰帝并没有多少的笑脸,可以说很阴沉。 敏贵妃跃跃欲试的想要找皇帝说话的心思,有了皇后的前车之鉴,一下就熄了下去。 然而,良妃在看到尚明月公然出现在了永泰帝的身旁的时候,只觉如坐针毡了,更没有哄皇帝高兴的心情了。 梨昭容更是用面如土灰形容也不为过。 整个年夜饭,除了燕王一家子,所有人都味同嚼蜡。 在这样的气氛下,大家都做做样子吃了几口便陆续的散了。 今夜大家都要守岁,所有亲王都没有回府,而留宿宫中。 琉璃宫灯全部点燃,燕君闲抱着淳儿,一手牵着尚容欢的手,踩着一路橙黄的光不紧不慢的往闲阳宫走。 一家人难得享受这份温馨。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春兰宫方向发出了惊悚的尖叫声。 在这样祥和的夜晚里,这样不断的尖叫声显得格外的瘆人,尚容欢都一抖。 不过忙去拍淳儿的后背,“淳儿不怕。” 淳儿一双黑漆漆的眼里只有好奇,没有害怕,“像是良祖母的声音。” 燕君闲的脚步加大了几分,“没错。” 等他们到了春兰宫的大门口时, 被尖叫声已经引来了不少人。 几乎将春兰宫大门口围成了一个大圈,都绢帕掩着口鼻看着里面的什么。 敏贵妃等人都在其中,唯有良妃的嚎啕声从里面传来。 燕君闲当先看到里面的情形,及时的一把捂住了淳儿张望的双眼。 尚容欢见此,伸着脖子往里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明亮的光线下,一只血淋淋的狗头很是明显的摆放在大门口处。 狗头被切下来了,却是睁着双眼,不过狗眼皮是被支开的。 四肢被剁,开膛破肚,肠子被扯出来摆了一地,看着格外的残忍血腥。 燕君闲眸色深了深,将淳儿交给了尚容欢,当即沉声对着一些宫人吩咐道:“都傻站着做什么?没看到惊到了良妃娘娘?还不快处理了。” 还不等宫人动作,永泰帝匆匆而来,应也是被良妃等人的声音给惊来的,不等到近前便沉声喝到:“大过年的哭什么丧?都在这里围着做什么?” 众人闻声面带惶惶然的转头,见永泰帝到了近前,齐齐的行礼。 永泰帝也一眼看到了那极为残忍血腥的画面,顿时脚步一顿,双眸骤然沉了下来。 委坐在地的良妃一看到永泰帝,顿时泪如 雨下,“陛下,臣妾,臣妾……” 看到良妃语不成句的样子,永泰帝这才上前将良妃扶了起来,往后带离了几分。 良妃趴在永泰帝的肩头顿时痛哭失声,“陛下,给臣妾做主啊……” 她的话才说出口,就对上了尚明月的目光。 尚明月对着良妃微不可查的勾了下嘴角,唇瓣微动,无声道:“喜欢吗?” 良妃的声音戛然而止,泪眼大睁,情绪一下激动的退出了永泰帝的怀抱,“是她,是她,陛下,是这个贱婢,是她做的,一定是她做的。” 永泰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尚明月瑟瑟发抖,那双美丽的丹凤眼里满是惊惧。 不住的摇着头,随即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眼里透着惊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砰砰砰的叩首,嘴里不断的:“不是奴婢,不是奴婢,不是奴婢,良妃娘娘饶命,良妃娘娘饶命,不是奴婢……” 她一口一个奴婢,只说这两句话,像极了她也被吓到了似的。 良妃听的恨怒交织,咬牙切齿,“贱婢,你还狡辩,就是你,本宫一向与人为善,这么多年,从没有与人结仇。 本宫唯有管教了你一阵子,你就怀恨在心,没想到你如此的狠毒,竟 做下的这种恶毒之事,你当谁不知道呢?” 尚明月顿时仰起头,额头鲜血淋漓,让人看着就痛,可是她却泪眼婆娑,“奴婢没有,奴婢不敢,奴婢对良妃娘娘只有感恩戴德,万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安王当即上前,面色全是从未有过的冷意,“良妃娘娘,明月心性柔软善良,就是脚前遇到只蚂蚁都会绕开走,她说蝼蚁也是生命,如此残忍的事,您就是冤枉也不该冤枉到明月的头上!” 随即他单膝触地,“父皇,儿子愿意以性命保证,绝对不是明月所为。” 不等永泰帝表态,良妃失态的对安王厉声道:“你一直对她的那点龌龊心思谁不知道,你还用命保她?” 转而,良妃便去拉永泰帝的衣袖,抽抽噎噎着道:“陛下,您看到了,这个贱婢不是个安分的,她明明是燕王的侧妃……” “够了!”永泰帝骤然一声,冷漠的拂开了良妃的手抽出衣袖,寒着眼看着良妃道:“她现在是朕的女官,你看她如此柔弱,像是做出这种事的人吗?在宫中这么多年,信口开河也该有个谱才是,如此污蔑她与污蔑朕一样。” 众人闻言齐齐的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永泰帝。 第225章 薄情 永泰帝冷哼了声,“看看你们一个个整日里装模作样的,连这一个人都容不下,简直让朕不齿!” 永泰帝说着亲自扶起了尚明月,看着她额头上的血红,眸色越发的阴沉,道:“朕今日就将丑话撂在这里,你们给朕记住了,她是朕的女官,任何人想要污蔑她,欺负她,就是与朕为敌,休怪朕无情!” 说着,牵着尚明月的手扬长而去。 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阴晴不定。 “陛下,陛下,臣妾……”良妃看着永泰帝头也没有回一下,一时哭倒在地。 燕君闲蹙着眉头,眸里滑过一抹晦暗难明,沉声道:“还需要本王再重复一遍吗?” 宫人一个激灵,手忙脚乱的开始上去清理那只死狗。 “诸位娘娘都回自己宫里去吧……”燕君闲淡淡一句。 众人反应过来,都由心腹宫人搀扶着四下散去。 只有敏贵妃腿一软差点没摔倒,好在尤姑姑及时的扶住了她。 她却顾不得自己,扯了还发愣的燕盈盈就往回走。 燕君闲看向正痛哭的良妃,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煊王和五公主匆匆赶来,他便住了嘴。 煊王一看到坐在地上的母妃,顿时拔腿奔 至面前,“母妃,母妃,您怎么了?” 转而看到地上的血迹,想起了什么,“母妃,可是阿贵?” 良妃扑到儿子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燕君闲暗叹了声,对燕承煊道:“好好安抚良妃娘娘,可能是受到了惊吓。” 随之走到尚容欢身边,将淳儿从她怀里接了过去,拥着她的肩头便走。 燕君闲见尚容欢面色冷凝,以为她是害怕,轻轻捏了下肩头以示安抚。 回到闲阳宫后,夫妻俩哄了儿子睡下才回房,今晚燕君闲倒是安分,与尚容欢并肩躺在床榻上。 良久,尚容欢喃喃的道:“是尚明月,如此的狠毒,除了这个女人,我想不出有第二人会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 快睡着的燕君闲轻嗯了声,随后醒了几分,身子翻转向她,手臂伸到她的脖颈下,轻声道:“不必担心,我会防范的……” “你还想留着她的命?”尚容欢听到那个防范两个字以为他还想纵容尚明月,声音泛冷的转头看她。 昏暗的光线里,她只看到男人那张被浓墨的秀丽容颜。 燕君闲彻底清醒,猜她是误会了,唇轻触她的额头,宠溺的道:“她既已出现,还怕她跑了不 成?从父皇今晚的反应和表现上看,我们就不能轻举妄动,只会遭到父皇的反弹。 杀尚明月容易,本王只需要一句话,可能你不知道,父皇他心性多疑,所以耳目众多。 为了这么一个人,惹火烧身不值得,为了淳儿忍忍,嗯?” 尚容欢怎么可能不知道皇帝的耳目众多,否则,尚明月在燕王府的时候就除去她了。 她只不过不知道燕君闲的心思罢了。 得到了他这般推心置腹的话,尚容欢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幸福感,她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的眼,轻声道:“我一直没有问你,以后你会无条件的信任我吗?” 她问的轻描淡写,可心里却是紧张的,她怕他犹豫,怕他说分什么事。 燕君闲深邃的眸光里席卷浓浓的深情裹着承诺,“你是我的妻,自然无条件信你。” 尚容欢心中悸动,钻进他的怀里,这个寒冷的夜里,夫妻俩的心从未如此的靠近过彼此。 在翌日初一,就在宫中诸人正在永泰帝这里拜年的时候,御卫走到永泰帝身边耳语了几句。 永泰帝面色闪过一抹扭曲,随之震怒:“梨昭容这个毒妇,竟然敢谋害皇孙,打她五十板子,闭门思过 ,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出来。” 整个大殿骤然死一般的安静,五十板子,谁能受得住啊? 正坐在下头与人言笑晏晏攀谈的梨昭容猛然听到皇帝的话后,先是一脸的茫然,随即眼看御卫向她走来,顿时面露惊慌,尖声道:“陛下,嫔妾何时谋害皇孙了?嫔妾没有啊,冤枉啊,陛下明察啊,……” 九公主燕灵薇一见御卫已经到了近前,顿时慌张的起身挡在了梨昭容身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父皇开恩,父皇明察……” 永泰帝双眸阴鸷,“朕就是明察,才查到她的身上的,她宫里的人都已经承认了,就是因她没有儿子,动不了朕的皇子,所以她就将恶毒的心思动到朕的皇孙身上了!” 随之,永泰帝狠戾的看向梨昭容,“贱人,现在你还冤枉吗?” 梨昭容泣道,“陛下,嫔妾是冤枉的啊,嫔妾什么都没有做。” 随之一眼看到永泰帝旁边的尚明月对着她眼睛里快速的滑过一抹笑意,当即明白了过来,尖声指证道:“陛下,是她,是尚明月,是她为了报复嫔妾啊,昨晚报复良妃娘娘的阿贵,今晚就冤枉嫔妾,陛下……” “好,很好,朕昨晚 才说的话,今日就来挑衅,好!”永泰帝眼神里满是阴霾:“将这毒妇打入冷宫,朕要她在冷宫里到死为止!” 尚容欢刚要开口,就被旁边的燕君闲握住了手,随之唇也不动的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说再多都没用,御卫是父皇的人,御卫查到的东西,不是真的也是真的……” 燕灵薇砰砰磕头,“父皇,父皇开恩啊……” 尚容欢眼看着梨昭容被人堵了嘴就往外拖去,当即开口道:“父皇,昭容娘娘也是一时糊涂,毕竟生养了九公主,打入冷宫就太重了。” 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先迂回保下梨昭容了,因为这件事本就是尚明月所为,是她的报复。 只是御卫哪里有这么巧的就查到了梨昭容? 如此短的时间,尚明月不可能收买了御卫,难道她背后还有人? 燕君闲也在想着这个问题,尚明月在皇帝的跟前,没那么多的机会来安排这些,而自己的眼线也没有发现尚明月与什么可疑的人接触过,唯独只有与安王见过两面…… 永泰帝那阴鸷的双眼登时瞪向尚容欢,“太重?她谋害的可是你儿子,你怎么想的?为害你儿子的人求情吗?” 第226章 惊喜交加 就在这时,九公主燕灵薇如同一下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满是祈求的道:“皇嫂,皇嫂求求你,昭容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求求你……” 齐王妃当即接话,“父皇,臣媳恳请父皇重罚谋害皇孙的恶毒之人!” 转脸她嘲讽的看着尚容欢,“我可没有燕王妃的大度,你原谅了害儿子的凶徒,那是你的事。” 蜀公主见缝插针的嘲讽道:“简直令人可笑至极,竟然为害自己儿子的仇人求情,太匪夷所思了……” 燕君闲蹙眉正色的道:“父皇,梨昭容这件事还有不少疑点,儿臣不希望令真正的恶人逍遥法外。” “怎么,燕王是在质疑朕的御卫吗?”永泰帝眼神阴沉的看向燕君闲,随即不容违逆的一挥手,“梨昭容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九公主禁足自己宫里,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出来。” 尚容欢对永泰帝的独断专行心中大怒,当即开口,“父皇……” “再多言者与梨昭容同罪!”永泰帝沉喝一声。 燕君闲当即低声道:“不要说了!” 可以说,他早就料到了会是这种效果,他太了解这个刚愎自用的父皇了,现在越说反弹越大,不如徐徐图之。 不止他了解,所有人都了解,否则也不至于没人开口了。 年一过,很快到了上元节。 尚容欢成亲五年来从未与燕君闲一起过过上元节。 尚容欢难免被节日气氛感染 ,想着和燕君闲商量一下带着儿子一起去看花灯。 只和左嬷嬷安排了一些琐事的功夫,回来后发现燕君闲和儿子都不见了。 问了正在院子里练武的阿罗,阿罗停下动作,一脸茫然,“我没看见啊。” 尚容欢满府的找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人,问谁都不知道,她有些气闷,“去哪里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她嘟囔了一句回了房,然而一等就是一整天也没有见到父子俩的人影。 这下尚容欢淡定不了了,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打发了阿罗出去找人后,她拧着秀眉,捏着手指在厅里踱步。 就在这时,阿罗气喘吁吁的飞奔进来,“主子,主子……” 尚容欢忙迎上前,“怎么样,可找到王爷和小世子了?” 阿罗气喘吁吁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这是一个乞儿说给您的。” 尚容欢一看到信,心里就咯噔了下。 迫不及待的打开信一看,上面很是简单的两句:想要燕君闲父子平安无事,一个人去京郊十里亭。 尚容欢之前还抱着幻想,以为是燕君闲父子故意消失一天,是为了准备过上元节。 可眼下看来,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上面的字迹她不熟悉。 况且,她也赌不起,“青松青墨呢?” 阿罗摇头,“被您打发出去寻人后,一直没有回来。” 尚容欢心思急转,提步就往外走,现在无人可用,她要回娘家,只能让爹 启动朱雀了。 只是到了门口,尚容欢脚步骤然停下,不行,朱雀才初初建立,时间太短,起不到什么作用不算还容易暴露了,会给父兄带来麻烦的。 尚容欢只思忖了片刻,一咬牙便去了床榻下拉出一只木箱,捣鼓了一番,这才起身,“阿罗,我在明,你在暗,你暗中跟着我,对方让我一个人去,所以,你见机行事。” 阿罗面色一整,“我知道了。” 今夜元宵节,唯独每年这一天没有宵禁,城门是开着的。 一路人潮如织,花灯遍地,灿烂如昼,热闹非凡,可是尚容欢却是无心欣赏。 正好看到一辆往外租赁的马车,她直接坐了进去,简单说了句,“出城。” 坐在马车里,想着会发生的可能,百姓太多,马车走的并不是很快。 然而,只是盏茶间,马车便停了下来,不等她掀开车幔去看,就见一个黑巾裹着一封信顺着窗子塞了进来。 尚容欢心下一紧,快速的展开一看,面色发寒,对方太狡猾竟然改变主意了。 但也不得不按照信上所写,直接用那黑巾蒙上了双眼。 没多久,一名女子握住了她的手腕。 尚容欢双眼看不见,可却能听到周围的声音,知道远离了热闹区域。 心里则想着也不知道阿罗有没有跟来。 就在她想着稍后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她感觉面前多了一人,正看着自己。 尚容欢霎时浑身紧绷, 另一只袖子里的手指准备好了防身武器。 随之,她脑后的黑巾被解了下来,刹那间,无数的烟花在她正前方的上空绽放开来。 尚容欢却无心欣赏,猛然回头,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笑微微的看着她。 淳儿满是兴奋的道:“母妃惊喜吗?” “惊喜?”尚容欢喃喃。 燕君闲看着她呆怔的模样,温声道:“喜欢吗?” 尚容欢想了无数种可能,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 被气的她感觉自己的脸皮在跳,对着燕君闲磨牙道:“你看我像是惊喜的样子吗?你你你……” 父子俩脸上的笑容同时凝固。 随即燕君闲看着淳儿,也磨牙,“你的好主意……” 淳儿一缩脖子,“父王,我只是小孩子……” 燕君闲瞪儿子,“出主意的时候,你可没当自己是小孩子,那自信满满的模样……” 淳儿当即讨好的来拉母妃的衣袖,弱弱的道:“母妃您不要生气啊,我和父王为母妃准备了一天呢,不是有意让母妃着急的,淳儿就是单纯的讨母妃欢心,是淳儿思虑不周……” 看着儿子可怜兮兮的模样,尚容欢要发的火一下就灭了。 每个母亲对儿子都有着无底线的包容,尚容欢自然也不想辜负了儿子的一番心意。 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却白了燕君闲一眼,随即蹲下了身,捏了捏儿子的小脸。 笑着道:“母妃不气,我儿子了有心了, 不过,以后,我们的惊喜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 小淳儿想到刚刚母妃的样子,不免心有余悸,立即乖觉的保证,“母妃放心吧,下次的惊喜一定不用这种了。” 燕君闲被她那娇嗔的一眼瞪的有些紧张,他其实也知道这样有些不妥。 可看着儿子高兴,他就被儿子怂恿了,一时做了从犯。 燕君闲苦笑,哪里看不出尚容欢生气了,当着儿子和属下的面,也不好说些什么。 看来自己想要过关不是那么容易了,他的计划里就没准备带着这个小东西的,这次可是被儿子给坑了…… 淳儿听了母妃的话却顿时兴奋的跳了起来,拉着母妃的手,“母妃快看烟花……”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无事才是最好的,尚容欢也不愿辜负了好光景,看过了烟花,夫妻俩牵着儿子的手去猜灯谜,看杂耍,然后几人准备花灯…… 想要放花灯需要出城,城外附近就有湖。 这还是小淳儿第一次放花灯,心里别提多兴奋了放,只是几人还没来得及放,就听到了不和谐的小孩子带着哭音道:“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不是我母妃。” 随即就听到一名女子的斥责声,“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走吧,回家,再若调皮就打你。” “放开我,母妃,母妃……” 尚容欢几人同时的循声看去,远远的就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子腋下夹着一个孩子。 第227章 意外救人 那孩子不断的挣扎,踢腾着双脚。 而一名女子不住的在孩子的身上掐拧着,嘴里也咒骂不休。 孩子痛的哇哇大哭起来,引来了不少的目光,那汉子不住的说,“大伙儿不用管咱们,孩子不听话……” 小淳儿手里捧着小鸭子花灯,“父王,母妃,我怎么听着像是燕榛的声音?” 尚容欢听着也像燕榛的声音,和燕君闲对视了一眼。 燕君闲回头看了眼青墨和青松。 两个人会意的拔腿追了上去。 很快的,青松一手一个,将那对夫妻俩给提溜了回来。 那夫妻俩还在大声的嚷嚷,“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们……” 那女人也跟着撒泼,“救命啊,有人打劫啦……” 这么大的动静,引来了很多百姓的围观指指点点的。 而燕君闲和尚容欢却只看青墨怀里抱着的孩子,正是燕榛。 燕榛瘦了很多,只是那张小脸实在是没法看了,好像长了癞似的,只是此时哭的鼻涕老长。 一看到亲人,哭的声音越发的大了,“大伯父,大伯母……” 尚容欢忙上前为燕榛擦了擦鼻涕,柔声哄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母妃和身边的人呢?” 燕榛哭着道:“不见了,母妃不见了……” 小淳儿仰着脸道:“你别哭了,好好说。” 燕榛倒是听话的收敛了几分,只抿着唇抽噎。 那对夫妻俩听了几句,顿时面露惶恐,眼神乱转,再不敢嚷嚷了。 燕君闲声音冰凉的一句,“我们回去吧。” 小淳儿看了看手里的灯,“这怎么办?” 燕君闲挑眉,“你想怎么样?” 小淳儿仰脸看燕榛,“走,燕榛,咱俩一起去放灯。” 燕榛看到大伯父放心了些,抹去眼里含着的泪,乖巧的应了声。 看着俩孩子在阿罗和青墨的帮助下放了花灯直接去了齐王府。 齐王正好在府里,没有出去,正和自己的侧妃过节,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看到燕榛,满是诧异,“你不是随你母妃一起去你外祖父家里了吗?你怎么……” “父王呜呜,哇……”燕榛一见到自己的父王,委屈的抱着父王的大腿就大哭起来。 齐王低头看了眼大哭的儿子,诧异的抬头,“皇兄这是……” 燕君闲最是看不得不负责任的父母,否则,以前也不会那么对尚容欢了。 顿时蹙眉将遇到燕榛的过程说了一遍。 齐王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咬牙道:“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随之反应过来,立即满脸都 是感激,心有余悸的道:“这次多亏了皇兄皇嫂,不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尚容欢若有所思了片刻,道:“将那两个人带回来了,齐王还是先去问问那两个人吧,也许能问出些什么来。” “对对……”齐王将榛儿交给了自己的侧妃,“你先照顾榛儿。” 说着,带着燕君闲一家就去了外面。 齐王爱面子,当即道:“将人带进耳房审问吧。” 进了耳房,齐王亲自动手一脚踹翻了男人,“说,为何要说榛儿是你们的孩子,你们想要将他带去哪里?” 两个人都没想到竟惹了大人物,吓得已经连话都说不利落了,先喊着是捡到的。 被齐王的人揍了一顿后便坚持不住了,“我说我说,是一个人给了咱们三十两银子。 让咱们找个地方将这个脸上长癞的孩子给处理了。 咱们也不知道他他他身份贵重,若早知道他身份贵重,就是打死咱们也不敢啊……” 齐王听完怒发冲冠,“说,是个什么样的人收买的你们!” 女人问什么说什么了,“就是一男人……” 齐王已然怒不可遏了,扶着额头,“将人处理了。” “饶命啊,贵人饶命……” 两个人大声求饶起来。 尚 容欢突然开口道:“齐王不如让这两个人指认一下是谁收买的他们,这件事我总感觉透着蹊跷。” 齐王诧异回头。。 燕君闲也是面露诧异的看向尚容欢,“你的意思是……” 尚容欢自然不能信口开河,而是委婉的道:“他们说是一个男人,我是想是不是你府中有刁奴?或者是对你们怀恨在心,所以才这会做出这等恶事?” 转而她又解释道:“我这么说的意思是榛儿身边平时不止一人跟着他的,毕竟他们说是个男人给了他们银两,会不会是跟着榛儿的人做的呢?” 齐王眼神顿时阴晴不定起来,随之抬手道:“先将人关押起来,等照顾榛儿的人回来,让他们指认。” 齐王看着人被带走了,顿时对燕君闲和尚容欢又是一通感谢。 燕君闲掩下若有所思,“以后好好照顾孩子。” 齐王连声应诺。 尚容欢正要开口说孩子脸上的癞疮不是没法子祛除的。 然而还未开口,就听见齐王妃风风火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爷,王爷,不好了,榛儿不见了……” 齐王听到齐王妃的声音,顿时火上头,大步流星走了出去,下了台阶。 “啪——” 齐王扬手狠狠的先给了齐王妃 一个耳光:“贱人,你是怎么看孩子的?上次落水,这次不见?” 齐王妃被齐王的力道打的原地转了一圈儿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半张脸上顿时多了一个五指印,嘴角也流出了血。 齐王妃晃了晃头,随之捂着脸,震惊的望向齐王他,破音的吼道:“你疯了,打我做什么?榛儿乱跑才不见的,难道是我这个当母妃不着急吗?” “你还有理了不成?”齐王咬牙,上前想踹她。 齐王妃顿时害怕了抬手挡脸,“不要打我……” 就在这时,榛儿跑了出来,“父王,母妃,你们不要吵架……” 说着,燕榛跑了下来,抱住了齐王的腿,“父王,都是榛儿的错……” 齐王刚要抬起的脚一下就收了回来,一时眼神变幻不定。 可齐王妃闻言骤然放下手,大睁双眼看着面前的儿子,“榛,榛儿?” 榛儿只紧抿着嘴角不回头,只看着自己的父王。 转而一眼就看到紧跟着走出来的燕王一家:“尚容欢,又是你!” 齐王咬着牙根道:“若不是皇兄皇嫂,榛儿就被人给带走了,原本之前榛儿就不想出去,是你却非要带出去散什么心,可是你做什么去了,连个孩子也看不住?” 第228章 给我生个女儿 齐王妃顿时仰脸对着齐王道:“你整日不闻不问不管儿子,难道我想让儿子开心有错吗?” “你们当着孩子的面吵什么?”尚容欢有些看不下去了。 齐王妃骤然将目光定在尚容欢身上,“你闭嘴,你这个毒妇不安好心,看不得别人好,跑来我家挑拨离间令我们夫妻不和,你怎么就这么恶毒啊,没准儿就是你想害我儿子呢。" “齐王妃!”燕君闲眸光冷然。 齐王面色一变,当即低吼,“你给我住嘴!” “我凭什么闭嘴啊,你竟然被那贱人给蛊惑了才帮她说话的?” 齐王妃脸上痛的发麻,感觉还有些偏沉,她好脸面,又当着尚容欢的面被打一时又气又急。 燕君闲的脸顿时一沉,“简直不知所谓,齐王,管好你的女人,若是她再胡言乱语,本王不会客气。” 齐王连声道歉,“皇兄抱歉,是我管教不严,以后保证不会让她再这么无礼了……” “皇嫂,我代她给您道歉,她就是个泼妇,你别和她计较。” “我们回家吧。”尚容欢对燕君闲说了句。 她压根儿就不想和齐王妃纠缠,和这种人无法沟通。 “什么,齐王……”齐王妃气的要死就要撒泼。 “你要再不闭嘴,本王立刻休了你!”齐王 咬着牙根儿说出的这一句。 齐王妃被齐王那死亡威胁的眼神给震慑的不敢再开口了,只是恶狠狠的瞪着尚容欢。 尚容欢懒得看她,跟着燕君闲的脚步往外走去。 齐王一直目送着燕王一家走后,当即命自己的侧妃送榛儿回院子。 随之他薅着齐王妃的头发就给薅到了房里,房门啪地一声关了起来。 随之正反就给了齐王妃两个大耳光,"贱人,本王好话和她说尽,如今朝中正在议着太子之位。 本王全仰仗着燕君闲的支持,可你帮不上我的忙就算了,竟还拆我的台?我打死你个贱人……" “啊……” 齐王妃被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顾着痛呼着躲避。 在心里对齐王失望伤心不已,同时对尚容欢的仇恨又加重了几分。 这边,燕君闲和尚容欢两个人一同哄睡了淳儿这才回房。 好好的一个气氛因燕榛的事被破坏了,夫妻俩躺在榻上安静了良久,燕君闲才问出心里的疑惑,“你为何要让齐王留下那两个人?真的只为指认?” 没有得到尚容欢的回答,就在燕君闲以为尚容欢睡了的时候,她才迟疑着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燕君闲有些好笑,“我倒是觉得你奇怪,你明知道那三十 两银子对一个小厮,随从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他们若想害榛儿,有很多种法子,完全不用花银子去收买别人。” 尚容欢张着眼,眼前一切都那么朦胧,“就是因为这点才奇怪啊,你想一个已经瘸腿,面容已毁的孩子,谁会容不下他?” “你的意思……不会是说买凶之人是齐王妃吧?呵,怎么可能,那可是她儿子,天下哪个母亲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杀手?”燕君闲被她的想法给逗笑了。 尚容欢哼了声,“你想想齐王妃拔尖要强的性子,又好面子,就因为榛儿那般了! 可以说就是她心上的一根刺,带不出去,也拿不出手的。 你再想想她为了陷害我,拿她儿子当筹码,打着的就是一般人都潜意识里觉得不可能,这次是她也不为过。” 燕君闲却仍旧觉得匪夷所思,但也不愿意因为别人的事与她争长论短,“好了好了,总之有齐王呢,不关我们的事。” 说着,他将她往怀里一拢,拍拍她的背,“时候不早了,我们睡吧……” 尚容欢哪里听不出来燕君闲是不相信她的推断的。 这些本就和她们没有关系,她是觉得榛儿那孩子可怜,有那么一个母亲太不幸了。 上元节一过完,很快就出了正月,然而这天 ,尚容欢竟然从府里仆妇的嘴里听说了齐王竟然被封为了太子,旨意已下了。 尚容欢只觉好笑,怎么可能? 按照前世的走向,太子之位定下来,最早也会在明年。 况且,这个太子位就是轮也轮不到齐王去。 她早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了,这个太子之位只能是燕君闲的。 但府里人都议论的有鼻子有眼的。 尚容欢也有些坐不住了,是时候和燕君闲好好的谈谈正事了,她知道他无心,可不是无心别人就安心的。 可燕君闲上朝还没有回来,打发阿罗道:“你去盯着点,王爷一回来,你就让他来长欢小筑,就说我找他。” 特意等人最是让人坐立难安,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燕君闲才疾步进来,“容欢,发生了什么事吗这么急……”他的眸里含了几分暗喻。 尚容欢只当没有看见,笑着上前道:“没有什么急事,我就是听到一件好笑的事,想和你说说。” 说着她帮燕君闲解了大氅,放去了一旁。 燕君闲听的好笑,提步上前从背后将她圈在怀里,下颌抵着她的肩头。 她的腰身纤细,小腹平坦,他的手轻抚了抚,玩笑中带着几分暧昧的道:“是不是想说看我这么努力,要给我生个女儿?” “别不正经, ”尚容欢却顾不得羞涩,动了动肩头,挣开他转过身子仰脸望着他,“我今天在府里听到一件好笑的事…… 竟然传齐王被赐封为了太子,你说好不好笑啊,我就是好奇是怎么传出这种谣言的。 是最近朝中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正在讨论储位的事……” 燕君闲好笑的道:“你一下问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了。” “这有什么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尚容欢顿是追问道:“那齐王这太子的事是谣言吧?” 燕君闲松了松领口,走到旁边的椅子里坐下,“不是谣言,齐王的确被册封了太子。” “什么?”尚容欢面色一变,失态的拔高了声音,随即追了过去,急急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你没有早些和我说?” 燕君闲有些意外,浅笑看着她道:“你还对朝廷的这些事感兴趣吗?我以为你不喜欢听这些。” 他的认知里,女人都不爱听这些枯燥的朝政之事,所以他很少将朝堂里的事带回到家里,或是说给她听。 尚容欢急的双眸圆睁,口吻也有些急切,“这是小事吗?你怎么能说的如此云淡风轻,那是储君啊,未来的皇帝……” 燕君闲脸上的轻松逐渐凝固,“储君又如何?你很在意?” 第229章 失和 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尚容欢从重生以来最在意的就是这个,“我当然在意!” 听到她说的如此斩钉截铁,燕君闲的呼吸僵滞了下,伸手握住她的手,耐心解释道:“父皇那般性子,你以为储君如此好做的?你看吧……” 尚容欢的情绪分外激动,一下抽出了手,“难道你不争不抢就能安生了?我告诉你,那些人就是豺狼虎豹……” “容欢你怎么了?我们这样安生的过日子不好吗?等等天气暖和些,我带你和儿子去游山玩水不好吗?” 燕君闲说着,想要再次握她的手。 然而却被尚容欢躲开了,冷笑道:“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因为你娶了我,所以,他们永远不会安心,只会担心哪天被颠覆,所以,只有我们都死了,他们才会……” “够了!”燕君闲低喝一声,缓缓站起身:“本王对这储位没有兴致,本王早就厌倦了朝中的尔虞我诈,所以我不会争这储位,而且我也在想法子带着你和淳儿离开这是非之地。” “离开?哈……”尚容欢忍不住嘲弄的一笑,“燕君闲,我突然发现你也有天真的一面……” “你觉得本王没有这个能力保护你和淳儿?”燕君闲蹙眉,满是正色 的看着她。 尚容欢脸上的神情一收,“我信你有这个本事,可是我父兄呢?他们能远走高飞吗?我父兄他们能躲开这些纷扰吗?” 燕君闲不由冷嗤了声,“你的意思是没有你,他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是吗?” “是我不能独善其身,是我要与他们共进退,共生死!”尚容欢说的无比决绝。 燕君闲的声音骤然冰寒,“你与他们共生死,共进退?不要忘了你已经嫁给了本王,你共进退的人应该是本王!” 尚容欢有些生气,“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他们不是别人,是我的父兄!” 燕君闲的眉头拧的更紧,“你与他们一向疏远……” “疏远并不代表不在乎,也不代表别人会当真!”尚容欢的声音铿锵有力,“我没有退路!” “原来,你与镇国公疏远是掩人耳目?”燕君闲眸光一眯,滑过一抹恍然,“这么说来,这么久与本王耳鬓厮磨原来都是虚与委蛇,只为了太子妃之位?” “你说什么?”尚容欢一时没反应过来。 燕君闲的心突然的一痛,仿佛被人生生撕裂了般,可他的唇角却是勾起一抹冷嘲,“呵,尚容欢,为了那么一个情不足道的名分,你可真是步步为营,如此煞 费苦心啊,本王总算是见识了……” 随之,他面色一冷:“那么如果本王执意要离开呢?”燕君闲声音淡淡,却是张弛有力。 这段时间,他在按部就班的筹谋着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是,此时看来,还真的成为了他的一厢情愿。 尚容欢的眸子里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和认真,“若是王爷主意已定,我只能祝王爷走的越远越好!” 不是她多爱这皇权,而是尚明月,燕云彻他们任何一人都不会让她如愿,她敢保证,只要她一离开燕京,会有大批的刺客蜂拥而至。 等待她的是她承受不起的代价。 燕君闲的眸里一寸寸的冷了下来。 仿若结成了冰般,没了任何的情绪和温度,原来他的一腔深情错付了:“原来如此!” 在她的这里,竟然如此的轻若鸿毛,她在乎的只是那个太子妃之位! 说完,燕君闲拂袖而去。 尚容欢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眼睛一阵酸涩和憋闷,身子晃了晃,重重的坐在了椅子里。 突然感觉有些无力的捂住了脸孔,这条路怎么就这么难? 为什么,为什么齐王被册封了太子?他可是一条不会叫的狗啊…… “王妃您怎么了?头疼吗?要不要传太医?”左嬷嬷 一进来就看到尚容欢抱着头,满是担心的问道。 尚容欢头也不抬闷闷的道:“我没事,一会儿就好……” 左嬷嬷不知就里,继续道:“庄子上的管事请示,那些肥沃庄地,是否还是按照往年种植那些精粮……” 尚容欢愣了下,平复了下情绪才抬头道:“不,种植一些高产的秫米,去年冬有不少受灾的百姓,春季一过,便是雨季,谁知道会是什么年?” 左嬷嬷深以为然,“老奴也是这样想的……” “嬷嬷管着这些庶务已久,想来想的比我要周到,嬷嬷不必事事请示,你看着办就好,我信你……”尚容欢不等左嬷嬷说完便打断她道。 左嬷嬷闻言怔怔的看着她,再没有那句她信自己来的令她动容的,“是,只是王妃您面色不好,是不是身子不适?不如老奴去请太医过来给您看看吧……” 其实她多想了一重,万一能听到好消息呢。 天知道王府里有多少年没有听到婴孩的啼哭声了…… 尚容欢只是心里烦躁,当即起身道:“不用,我出去一趟。” “出去,快要吃午膳了,王妃……” “我在外面吃。”尚容欢说着披了斗篷便出了门。 左嬷嬷就是再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感 觉到了什么,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燕京的街头永远都不会寂寞,每天都是人潮如织,说话声,笑闹声交织成一片。 尚容欢只觉得都与自己无关,她需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主子您看,那个人是不是齐王妃?”阿罗顿时出声道。 尚容欢顺着阿罗手指的视线看去,正是齐王妃被众星捧月的从布庄出来进了首饰铺子。 虽然只是短短的时间,齐王妃便人逢喜事精神爽来的珠围翠绕,通身的雍容华贵。 脸上的得意和骄傲掩都掩不住。 尚容欢冷笑了声撇开了眼,并未多加评论。 阿罗却嘀咕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当了皇后呢,她和您不对付,以后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以势压您。” “那也要看我愿不愿让她压。”尚容欢说了句,随之就进了一家八宝楼的酒肆。 尚容欢直接上了二楼,精心点了几个菜,打发了小二。 尚容欢从袖子里抽出一方艳红的红纱,走到窗边,系到了窗户上。 红纱瞬间展开,随风飘飞起来,鲜艳夺目。 阿罗看的满是迷茫,“主子您这是做什么?” “请父亲来。”尚容欢说了句回到了座位上等着。 直到小二上完了菜之后,敲门声响起。 第230章 想耍威风去别处,别招惹我! 尚容欢对阿罗道:“去开门,你守在外面。” “老爷……”阿罗开了门一句话噎在了喉咙里,难道老爷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变了模样? 面前是一张不输端王和淮王俊美的脸孔。 是个年轻的男子,一身的风流倜傥,阿罗的小眼神狠狠紧盯了两眼,这男子的眉目和自家主子好像啊。 男子的手里拿着一把折扇,随之对着阿罗的头顶就是一下,微微一笑,“矜持点!” 阿罗被敲的一个激灵,顿时大怒,“我哪里不矜持啦?” 尚容欢闻声转头,顿时面露惊讶怎么来的是他? “阿罗!” 阿罗闻声眨了下眼睛,顿时让开了位置等人进去后,立即关好了房门。 “小欢儿,好久不见。” “四哥!”尚容欢见到尚荣潇,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可心中五味陈杂。 他是父亲认的义子,前世里四哥总是一副游戏人间,流连花丛的的风流不羁模样。 因他不是父亲亲生,令祖母十分厌恶,觉得他败坏了尚家门风。 前世全家遭难的时候,四哥明明有机会逃走,他却洒脱的选择共同赴死。 上次尚容欢与父亲密谈的时候,她将他给算计在内了,自也是想要还他 上一世的亏欠。 可却没有想到重生后会在今日相见,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怎么清减了?我几次都想去探望你,却是顾虑重重……”尚荣潇说着有些无奈的笑笑。 尚容欢也是叹息了声,“顾虑没有坏处,父亲还好吗?” 尚荣潇张口欲言,随即话锋一转,“自是好的……” 尚容欢顿时翻个白眼,“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好隐瞒的?” 知道瞒不了她,尚荣潇无奈的摇了摇头,唰地一声展开了折扇,“也不是隐瞒你,还是因为明月的事,祖母整日里和父亲闹……” “其实父亲本打算教训一下明月而已,当晚就带着我和三哥出门找她了,哪里知道竟然没有见到人影。” “还有,说来也奇怪了,我也多方打听,明月竟然好像消失了似的,为此父亲还病了一场。” 说着尚荣潇放下折扇,端起旁边的酒盏喝了一口,有些无奈的道:“为此母亲和父亲现在已然形同陌路了!” “尚明月在宫里!”尚容欢听到了想听到的突然开口。 尚荣潇执壶倒酒的手一顿,震惊的抬起头,“什么叫在宫里?” 尚容欢牵起一面嘴角,嘲弄的笑了下,拿起筷子给 四哥夹了一筷子的烤鸽肉,放进了他的盘子里,“别空腹喝酒,她现在成了永泰帝的随侍女官!” 她将“随侍”两个字咬的极重。 尚荣潇顿时明悟,酒樽骤然墩在了桌上:“荒唐!” “是啊,可是如此荒唐的事,我们这位永泰帝却好像理所当然一样,公然庇护!” 尚荣潇嘶了一声,“那她是如何进宫的?又是谁将她送到陛下跟前的?” 尚容欢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也很想知道,可惜,这个人藏的很深,而且我怀疑之前我们都找不到她,很可能尚明月就是被这个人给藏起来了。” 尚荣潇垂眸思忖了片刻,“我们的朱雀太小,还飞不进宫廷里啊……” 尚容欢当即阻止,“这也是我这次想要见父亲想要说的主要事宜。 我就怕父亲从别人那里听到消息进宫,或者做出一些什么事来! 永泰帝的御卫将整个宫廷控制的几乎密不透风,绝不能轻举妄动! 回去后你和父亲说明情况就好,月已变!” 突然,齐王妃嚣张的声音隐约从外面传来,“放肆,你敢阻拦本太子妃?” 尚荣潇蹙眉,“早就听说齐王妃泼辣,没想到如此嚣张?” “四哥你先 别出来,等下我走了你再走。”尚容欢起身道。 尚荣潇当即露出他习惯的玩世不恭样,“有人欺负我妹妹,我就在里头等着,你把四哥当成什么了?” 尚容欢原本要出去动作一顿,“四哥,她是就是个泼妇,没的惹一身的脏……” 外面的喧嚣声一重高过一重,尚容欢不得不出去了。 “贱婢,本宫现在是太子妃,你敢以下犯上?” 尚容欢一打开门就听到了齐王妃格外刺耳的声音。 阿罗一手握着一个婆子的手腕。 两名身材粗壮的婆子痛的老脸变形的正诶呦诶呦的叫着。 而齐王妃的双眼都立出了三角眼。 齐王妃一见尚容欢出来,顿时端起了太子妃的架子,“尚容欢你是怎么管教下人的?尊卑不分,以下犯上,冒犯本宫,你说该当何罪?” 尚容欢冷笑,“是我让她守在门口任何人都不能进门的,她不过过是奉命行事,怎么就是我教不好,她以下犯上了?” “我倒是想问问齐王妃你跑到我门口来,一心闯我的雅间,意欲何为?” 齐王妃一直想压尚容欢一头,如今逮到机会了,她想行驶一下太子妃的权利,让人看到她的威严。 “本宫身 为太子妃,又监视皇室声誉之责,见你的丫头一副贼眉鼠眼,做贼心虚的样子,本宫怀疑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尚容欢满是嫌恶的道:“的心思肮脏,思想也龌龊了?那是不是说你与别的男人说句话,就代表着你们有首尾?” 齐王妃闻言勃然变色,“尚容欢你跪下!” 她的声音一向属于聒噪型的,又是这么大嗓门的,正是午时,引来了不少的食客,都纷纷出来围观。 “齐王妃,我没心情理你,想要耀武扬威耍威风去别处,别招惹我!”尚容欢声音冷淡,这种人简直不知什么叫丢人现眼。 “阿罗我们走。” “你站住!”齐王妃骤然一声厉喝,“尚容欢你是不是忘了尊卑了,我现在是太子妃,我尊你卑,见到本宫你该见礼,本宫不让你起,你就不能起,你若不从便是以下犯上!” 众人都看着呢,她就不相信尚容欢敢挑衅皇权! 齐王妃嘴角冷嘲的勾起。 尚容欢冷哼了声,转头便走。 齐王妃突然高声道:“大家都看到了,燕王妃不尊本宫这个太子妃,就等于不尊太子,不尊太子就等于藐视陛下,希望诸位到时候给本宫做个见证!” 第231章 你监视我? “见证什么?齐王妃,齐王被册封为太子,你现在好像还没被册封为太子妃呢吧?现在自称本宫,是不是为时过早了?”随着风流不羁的声音传来,尚荣潇推门走了出来,对着众人微笑着一一颔首。 “尚荣潇?”齐王妃的身子骤然一僵,面色也变的青白交错起来。 看的尚容欢有些惊讶不已。 尚荣潇围着齐王妃转了两圈,“齐王妃看看你这猴急的,你要抖威风,怎么也得太子妃的身份坐实了之后再抖也不迟啊,你说是吗?” 周围看热闹的食客听了顿时哄然大笑起来。 无不是议论她等不及了的话。 齐王妃的脸色变的越发难看,“夫……” “夫贵妻荣?”尚荣潇笑眯眯的帮齐王妃说了出来,“可那也得有名有份才行啊,你说你现在身份这么尴尬,就想着欺负我妹妹,有名无实啊。” 齐王妃呼吸急促起来,目光扫过周围的食客,那些人的窃窃私语,还有笑脸,让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狼狈的落荒而逃。 “没热闹可看了,诸位都去用餐吧……”尚荣潇笑眯眯的说了句,随后对尚容欢道:“我们回去再吃点。” 尚容欢没什么胃口,倒是好奇,便跟着回了雅间。 “奇怪了,齐王妃那个泼妇怎么这么灰溜溜的逃了?她怎么这么怕你?” 尚荣潇给尚容欢夹了些菜,这才笑嘻嘻的道:“她啊不但是个泼妇,我还知道她是个荡、妇!” 尚荣潇展开扇子优哉游哉的扇着风。 “什么?”尚容欢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尚荣潇颔首,“你没听错,我知道她与一名男子过从甚密……” 尚容欢喃喃,“过从甚密?” “没错,有两次,我见她与那名男子出现在聚福客栈里……”有些话他就不便对她细说了。 听到四哥言之凿凿,尚容欢若有所思,这件事她前世怎么不知道? 是了,前世她心里能容得下的就是燕云彻,其他的一概不上心。 随即尚容欢眯眼,“四哥没事去客栈做什么?” 尚荣潇身子一僵,当即若无其事的干笑了声,“自然是谈事情……” “四哥帮着留意些,若再发现她与那名男子私会,你往上空放个蓝色烟花。”尚容欢说着一顿,又道:“四哥年纪不小了,该成亲了,若是四哥没有喜欢的小娘子,我就帮四哥留意了!” 尚荣潇愣了愣,转而满是焦急的道:“诶诶诶,小欢儿,你可别乱点鸳鸯谱啊,你那可是坑人家姑娘…… ” 尚容欢在酒肆里与四哥不紧不慢的吃过饭后才与四哥分开才回府。 一路上尚容欢都和阿罗说着四哥的光辉事迹,“要说祖母最讨厌的就是四哥和我,你说四哥是父亲的义子,她看不上就算了,可她也厌恶我,简直莫名其妙,你不知道,从小看我的那眼神,简直就好像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十恶不赦似的……” 阿罗突然满是狐疑的道:“主子,你有没有发现四公子和您很像很像啊……” 尚容欢好笑,“什么叫我发现没有,正国将军府里的人都纳罕的背地里悄悄议论呢,说我与四哥不是亲兄妹,却容貌酷似。” 阿罗嘀咕道:“还真是的,上次我陪您回娘家见过国公爷,现在仔细回想,您和国公爷还真不怎么像……” 尚容欢听的好气又好笑,“我父亲那是威武不凡,我应该像母亲,对于我和四哥嘛,看着像也许是因为我和四哥感情格外亲厚的关系,所以渐渐地像了也有这可能的。” 阿罗顿时嘿嘿笑道:“我只听说夫妻久了会有夫妻相,还从没听说义兄妹之间久了会像的……” 尚容欢顿时气笑了,抬手就拍了阿罗一巴掌,“让你胡说……” 阿罗也不躲,只嘿嘿笑 着。 主仆俩说说笑笑着进了屋…… 下一瞬,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同时凝固住了! 燕君闲面无表情,眸光冰寒,没有半分温度的看着她。 阿罗一缩脖子,很没骨气的说了句,“我去后湖挑水……” 随之就逃之夭夭了,逃出去很远,她抹了一把额头,“娘诶,王爷好可怕……” 房里,尚容欢因还生燕君闲的气,直接无视他的就要进房里。 谁知在与燕君闲擦肩而过的瞬间,手腕被他握住了,“难道你没有什么要对本王说的吗?” 尚容欢甩了两下,没有挣开,顿时冷着脸道:“放手!” “放手?你让本王放手?”燕君闲说的一字一顿,“你与你的义兄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有说有笑很开心的吗?怎么面对本王就冷面冷语了?尚容欢你要搞清楚,本王才是你的夫君。” 尚容欢猛然抬头,“你监视我?” 燕君闲的手一紧,“监视?本王在你心里就是卑劣不堪的存在对不对?” “这只是王爷自己的臆测。”尚容欢无视手腕的疼痛,迎视着他那过分锋锐的眸子,“我们之前发生了争执不欢而散,难道还要对着王爷强颜欢笑吗? 还是王爷一直想要一个处处讨好你,一个逆来 顺受,事事对王爷言听计从,以王爷为天的王妃? 抱歉,我做不到,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你……”燕君闲的气息有些不稳:“本王之前只觉得你是桀骜难驯,可是本王突然发现是本王错了! 你的野心远比本王想的要大,原本之前本王说你爱的是太子妃的名分,本王说你虚与委蛇只是气话,没想到却说中了你…… 不,是本王低看了你,如今看来你是野心勃勃,欲壑难填! 尚容欢你从来就没有心,你的心里只有权势,为了那个该死的皇权,你真的煞费苦心,无所不用其极。 只是,你可以不为我,难道你就不为淳儿想一想吗?他是你的儿子啊! 那个冰冷的皇权难道比你的儿子还要重要吗?是不是为了皇权富贵,一切你皆可抛却?” 尚容欢有些有苦难言,是啊,那个皇权的确冰冷,的确让人憎恶。 可是她有自己要守护的人,必须要得到它,尽管,尽管那皇权令她憎恶到想要毁去,她也要! 他的话字字锥心,刺痛了尚容欢,她却用着满不在乎的口吻道:“是,我就是野心勃勃,我就是这么自私自利,无所不用其极,这样够了吗?” 第232章 集体被掌嘴 “这么说,你是义无反顾一条道跑到黑了是吗?”燕君闲浑身紧绷,手握成拳。 尚容欢声音坚定,“是。” 燕君闲那双狭长的眸里弥漫起了红血丝,“好,很好,本王不会允许你的利欲熏心害了儿子的。 从即刻起,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不准出长欢小筑一步,就给本王好好反省,何时想明白了,何时本王放你出来!” 说完,燕君闲转身便走,他怕他再和她说下去,怕会忍不住掐死这个女人。 他之前明明和她说的那么清楚明白了,可这个女人却如此的执迷不悟。 尚容欢闻言顿时面色一变,“燕君闲你混账,凭什么禁足我?” 回答她的是燕君闲毅然决然的背影。 尚容欢追到门口,又气又急的捶了下门板,有些气结的坐在了门槛上。 她有她的坚持和不得已而为之,所以,她无法妥协。 尚容欢从来都知道他一直都无心储位,这一点,他一直都没有变过。 所以他有他的意愿,才不肯让步。 然而让尚容欢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半个时辰,燕君闲所谓的让她反省,竟然真的将她一个人关在了长欢小筑。 派了六七名粗使婆子还有两名护卫守着门。 一瞬间,王府里到处都在传王妃失宠了,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被燕君闲听到后,集体 被掌了嘴,再也没有人敢议论了。 这些尚容欢不知道,她知道的是竟然将阿罗关在了外面不准进来了,这下,整个长欢小筑里就她一个人。 尚容欢原本还对燕君闲只生气六分的,一下就到了十分。 有了被掌嘴的经历,整个燕王府里的下人都战战兢兢起来,堪比暴雨雷霆。 左嬷嬷急的上火,想去劝劝王爷,奈何王爷可能知道她的来意,闭门不见她。 无奈,去找了谢恒。 谢恒正在看燕淳练武,听了左嬷嬷的话后也是震惊不已,“之前不是蜜里调油吗?怎么这么快就水火相见了?” 左嬷嬷一脸焦虑,“这,我也不知内情就里啊,就连我想见王妃都不允,看来王爷是真的生气了,谢先生,也就你能和王爷说上两句了,不如劳烦你去劝劝王爷……” 谢恒捏着光洁的下巴想了一会儿,欣然答应下来,“行,我去试试吧。” 谢恒到了闲云台就被青墨拦了下来,“谢先生回去吧。” “你也希望王爷和王妃和好如初吧?你相信我,夫妻不和这事儿啊,拖的久了不好……” 青墨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满是质疑,“您又没有妻室,怎么知道不好?” 谢恒不愿意了,“没有妻室难道就不懂了啊?你想想也知道啊,拖的时间长了把那点热乎气都给拖 凉了,能好吗?” 青墨面上露出一抹迟疑,随即拉着谢恒走远了些,小声道:“谢先生,不是我不希望王爷和王妃和好,而是王爷现在正在气头上,你是不知道,王爷竟然连桌子都劈了。” 谢恒震惊,“这么严重?” 青墨心有余悸:“谁说不是呢?王爷以前生气,最多就是将自己关在房里而已,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啊……” 谢恒蹙眉,“不是,王爷到底因何发这么大的火啊?” 青墨摇头,“这我哪里知道啊,王爷出门我跟着,或许还能知道些什么,可在府里,我哪能也形影不离的跟着王爷?况且,就是我想跟着,王爷也不让啊。” 谢恒嘶了一声。 青墨若有所思的道:“对了,之前,王妃出府的时候,王爷知道了,不放心便跟了去。 谁知,就看到王妃上了八宝楼酒肆,王爷原本也想进去的,可谁知看到王妃竟然在酒肆的二楼绑了红纱……” 青墨说完顿时有些后悔了,不知该不该说。 可谢恒正听到关键处,“你说啊……” “不是,这……”青墨心里没底,急的抓了抓头。 “嘶,我说你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你急死我了,快说啊,有什么不能说的?”谢恒急的想踹青墨。 青墨一咬牙,“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绑了个 红纱,王爷就没上去,就去了对面的酒肆,没多久,就看到王妃的兄长进去了。” 谢恒白了青墨一眼,“人家和自己的兄长见面有什么,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王妃她……” “咳,如果这样王爷那就是无理取闹了,但应该是因为别的事才对……” 青墨迟疑了下,强调道:“是王妃的四哥,那是义兄,当时王爷脸就挺黑的……” “义兄怎么了?义兄也是兄!”谢恒说的斩钉截铁。 青墨讪笑,“我就说嘛,王爷不可能因为这个发火的……” “行了,我进去看看。”谢恒说着,丝毫不给青墨反应过来阻拦的机会,疾步到了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青墨面色大变,“诶,谢……” 他才张嘴,房里就传来了自己王爷的声音,“青墨你是死的吗?” 青墨顿时苦了脸,这个该死的谢先生,害死他了…… 房里,燕君闲正在房里枯坐。 看到谢恒进来,头也不抬的一句,“滚出去!” 谢恒腆着脸道:“王爷,您息怒,属下马上就出去,您只容属下说一句,就一句还不成吗? 王爷您与王妃有话好好说就是了……” “一句说完了,滚。”燕君闲声音危险。 谢恒呼吸一滞,暗道:王爷这次真怒了啊。 "呃,不是,王爷,属下还没说完呢……" “你是被她收买了吗?”燕君闲当即看着他道。 谢恒连连摆手,“没,没有,王爷玩笑了,怎么可能啊,王妃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只是属下觉得,王妃定然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句话仿佛是点燃了燕君闲怒火的火镰,顿时冷嗤道:“苦衷?她有什么苦衷?本王都不知道的苦衷,你就知道了?” 谢恒:“王爷……” 燕君闲眸光如剑,“出去!” 谢恒被他那目光看的再也开不了口,抹着冷汗走了出来,刚迈过门槛,就听到燕君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青墨,如果你连个门都守不住,那你就滚去采石场,永远都不用守了。” 青墨腿软了下,连忙保证道:“谁若想进门,除非从属下的尸体上踏过去。” 是夜 尚容欢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血红色,就连身上满是猩红,仿佛被鲜血浸染过的一般。 冒着红色血雾的鲜血变成溪流,随之蔓延到了自己脚前与她自己的血交汇在一起。 尚容欢眼看着身上的血液不住的往下淌,仿佛永无休止,却也令她痛不欲生。 随之淳儿的声音响起,仿佛被下了魔咒那般的重复着他最后对她说的话。 接着是父兄有口难言,闷闷的哀嚎声…… 以及燕君闲最后闭上眼,垂下头…… 尚容欢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 第233章 爬后墙…… “容欢,容欢醒醒,醒醒……”燕君闲满是焦急的晃着她的肩头,试图叫醒她。 他将自己关起来只是想冷静一番,一个下午,又近乎半个晚上。 他不断的回想和反思,只觉得自己的话太过激烈了,想来看看她在做什么,谁知任他如何呼唤,她都醒不过来,仿佛梦魇住了一般。 “啊……”尚容欢惊呼了一声,豁然坐起身。 燕君闲被她过猛的动作给撞的往后仰了仰身子,随之将她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了,我在……” 尚容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双眼里满是惊惧…… 原来是做梦? 她竟然又重温了一遍前世最后那段如炼狱般的过往。 心悸中,听着燕君闲那令人安心的声音,尚容欢泪如泉涌,只是她却死死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燕君闲的大掌只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 良久,他以为她睡着了,准备放她躺好的时候,尚容欢却声音轻轻的响起:“王爷不问问我做了什么梦吗?” 燕君闲哄着她道:“不过是梦而已,不要往心里去,一切有我……” “是示警梦,王爷,是示警梦 呢,你相信我,不是我们退就可以相安无事的。 因为他们只相信死人才是最稳妥的,只要我们活着,他们就会寝食难安。” “你若承认你爱权势,本王还会高看你一眼,如今又扯到了示警梦?”燕君闲眼眸里的温柔骤然褪尽,“尚容欢,你真恶劣到让本王恶心,为达目的还真是挖空心思,百计千谋。 竟然连做噩梦,示警梦的手段都用上了,本王差点就被你骗了。” “什么……”尚容欢满是错愕,他竟然当她的梦魇是在做戏耍手段? 随之燕君闲猛然粗鲁的推开她,利落的直起腰身,眸光如冰,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这么说你执迷不悟,一意孤行了?” “随王爷怎么说,我心意已定!”尚容欢说的一字一顿,字字坚定。 燕君闲转身便离开了。 留下的尚容欢整个人呆坐在床榻上,她是知道他有暗势力的,只要他想,只要他争取,储位可以说唾手可得。 他却如此的排斥厌恶。 此时怕是连她都厌恶了吧? 可是,却容不得她后退。 后退便是万劫不复,尽管她每日都在故作平静,一再的粉饰太平,那噬心蚀骨的记 忆却如跗骨之蛆般伴随着她。 就在这时,房门发出“吱呀”的一声,尚容欢以为燕君闲去而复返了,倏然转头看去。 竟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淳儿?阿罗?”尚容欢试探的一声。 “母妃,母妃……”淳儿叫着扑到了床榻前,上了床榻扑到她的怀里,“母妃你是不是被父王骂了?” 尚容欢抱着淳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阿罗点了烛火,手挡着着火苗走过来,将烛台放在了榻边的高足柜上:“外面的人不让我进来,我就想等晚上偷偷进来。 您是不知道,外头守的可严了,就连后围墙处都有人守着,我是好不容易趁机打晕了一个准备进来,就看到小世子了。 我们好不容易进来了,没想到王爷竟然在您房里,吓死奴婢了……” 尚容欢低头看着小淳儿,“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做什么?是听说了什么?” 小淳儿眨巴着眼睛道:“淳儿听左嬷嬷和谢先生说您和父王吵架了,就想来看您,外面那些人铁面无私竟然连淳儿都不让进来,淳儿不放心母妃只能出此下策了……” 尚容欢心里暖暖,又暗恼燕君闲可 恶。 “母妃,您别和父王吵架了好不好?”小淳儿仰着小脸满是祈求道。 尚容欢自是不能让孩子跟着担心,“父王和母妃没有吵架,我们只是各持己见,意见不一致而已,你不必担心,我们很快就会想到一个中和的办法……” 小淳儿思索了片刻道:“以前我和燕榛意见不和的时候,就会说服对方,做错的人说声对不起就好了,嗯父王是男子汉,我让他给你说对不起!” 说着他就要下地,尚容欢感觉有些好笑,一把将他给搂了回来,“所以还是小孩子的世界最是简单啊,等你以后长大了就能明白大人有大人的原则,无奈还有底线。 所以,你不要管,况且这都大晚上的你乱跑什么?今晚就在娘亲这里睡吧。” 小淳儿叹息:“唉,大人的世界好复杂……” 说着,他打了个哈欠,顺着娘亲的意思,很快就睡着了。 尚容欢却下了地,拉着阿罗走到了西屋。 一进去,阿罗就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尚容欢惊讶的往后退了一步。 阿罗满脸惭愧,“都是阿罗的嘴不好,胡言乱语才惹的王爷误会了王妃……” 她本来去过前院解释的,却被青墨给挡了回来。 尚容欢顿时拉起她,“我还以为怎么了,这和你没有关系,怎么可能因为你无心的一句话,我和王爷就这样的?” “真的不是吗?”阿罗有些不信,还是劝道:“主子,我看得出来王爷这次很生气,不如您就服个软吧。” 尚容欢松开她,抱着手臂站在窗前,“不是服软就行的……” 到了翌日。 外头的守卫也未撤去,却也没有委屈她,不管她要什么,都给她很快的送进来。 尚容欢也不急着出门,正好,她也需要好好打算一番,便要了很多的药材制药。 不过阿罗本想藏起来,被尚容欢阻止了:“不用藏了,王爷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在我这里?若不想让你留下,早就将你给拎走了,你去外头练你的武吧。” 阿罗开始还有些不安,等到了中午都安静如常,她便放心了。 这一安静,直到三日后被打破了,这晚阿罗匆匆进门道:“主子,我看到蓝色烟火了。” 正在捣鼓药的尚容欢心神一震,“走,出府。” 阿罗错愕了下,“可外面……” 尚容欢道:“我们爬后墙。” 第234章 我不是断袖! 尚容欢和阿罗主仆相互配合下,爬上了墙头。 阿罗道:“主子,你等着,我先下去,然后我接着你。” “好。”尚容欢紧紧地扶着墙头。 咕咚一声,阿罗稳稳的跳了下去,随后仰脸道:“主子,你下来吧。” 尚容欢看着那高度,舔了舔嘴唇,感觉有些发憷,“等下啊……” 阿罗小声道:“主子不用怕,我接着呢……” 今夜星子若隐若现,夜幕深沉,下面更是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尚容欢有些不安,若万一阿罗接不到自己,自己不知会摔成什么样。 尚容欢酝酿了会儿才压着声音道:“好,我下来了啊?” 说着,她一闭眼就跳了下去。 随之就落进了阿罗的怀里,她呼出一口气睁开眼道:“行啊,阿罗你……” 话才出口,后面的话尽数的被噎在喉咙里。 感觉到了抱着自己的不是阿罗。 尚容欢用力的看了看,面前之人面容模糊不清。 她试探的道:“燕君闲?” 燕君闲声音没有情绪的道:“王妃半夜想去哪里?” 暗夜里,尚容欢听着他的声音有些森寒之感。 当即挣扎着想要下地,“你放开我,阿罗,阿罗呢?” 燕君闲怀里抱着尚容欢,脚尖 点地,身子腾空而起。 吓得尚容欢顿时楼主了他的脖子,只感觉忽悠一下,就落回到了后园里。 燕君闲脚步不停的往回走,同时冰冷的声音响起:“你有时间担心别人,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尚容欢你本事大了啊?” 竟然敢半夜爬墙?简直不像话! 尚容欢挣扎不止,“燕君闲你先放我下来……” 燕君闲磨牙,“你再乱动个试试?” 尚容欢心里担心阿罗,“我长着腿自己走就是了,你放开我,你别为难阿罗,她只是听我命令行事的……” 燕君闲直到将她送到房里,这才放下她,点了烛火,“主子任性妄为,奴婢就该起到规劝之责,若她不问是非,那和助纣为虐有何区别?不过就是一个应声虫罢了,这种人多的是!” “燕君闲,我警告你不要动阿罗,她对我很重要,”尚容欢面色铁青,“还有,什么是任性妄为?我看你才是真正的不问是非!” 燕君闲冷笑,“半夜三更不顾身份的去爬墙,难道就对了?” 在她心里谁都很重要,只有自己是那个不重要的! “你要是不让人在外头看着,我怎么会爬墙?” “这么说还是本王的错了?” 尚容欢心里急的 抓狂,没时间与他计较谁对谁错。 四哥肯定发现了齐王妃与那个男人私会,正等着自己。 尚容欢极力的稳了稳情绪,“况且,我有正经事要做,你别阻拦我。” “不阻拦你?你什么正经事需要半夜三更这么偷偷摸摸的?”燕君闲的面色难看至极。 尚容欢深吸一口气,“是我让四哥帮我留意着齐王妃的,她偷人……” 燕君闲的面色越发的难看起来,“齐王妃和你有什么关系?嗯?” 尚容欢着急,“不是,这个女人一直针对我,陷害我,现在我有机会了,自然不能……” “那你与她有何区别?”燕君闲逼近她,“你就这么闲吗?有这个时间……” 燕君闲有些说不下去,她对任何人都比对自己上心。 倏然,外面的夜空中又滑过一抹蓝色的烟火。 尚容欢面露焦急,四哥一定等急了再催她,她面色泛冷,“齐王妃是和我没有关系,但我不是也不是任人揉/捏的泥人! 她如此对我,我还既往不咎,谁若打我一巴掌,当时我还不了手,过后我找到机会也会还她两掌! 这就是我,我就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你满意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燕君闲说完,拂袖而 去。 尚容欢拔腿就往后跑去,到了后墙根儿处,望着高高的围墙看了片刻,循着记忆,找到了几只木桶,好不容易上去,手能够到墙了。 却突然冒出来一名黑衣人,就站在墙头上,让言语简洁,“王妃请回!” 是个女子,尚容欢被冷不丁的声音一吓,顿时往后仰去。 “王妃小心。” 黑衣女子及时的揽住了她的腰身,稳稳的将她给放在地上,随之往后退了一步,“王妃请回!” 尚容欢气的直磨牙,燕君闲,算你狠。 与此同时。 燕君闲刚刚回到书房,坐在椅子里,屈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他能及时的出现在后面,自是暗卫通知了他,他也是料准了她会爬墙。 可没有想到她安静了几天,会在冰蓝烟花出现后去爬墙的。 要知道纯色烟花一般是传讯用的,如此说来,他的这个王妃也不是简单的。 没过多久,青墨便回来了,“主子,找到四公子,已经将人请去了我们的歌舞坊里。” 燕君闲到的很快,去的时候尚荣潇正坐没坐相的翘着脚在看舞姬跳舞,旁边还有一名姑娘在服侍着他吃着水果,看着好不悠哉快活。 不等燕君闲进来,房里便被管事清了场。 尚荣潇面色不变,斜睨着进来的燕君闲道:“咱们就两免开门见山好了,王爷让人强行将我带来这里,请问是几个意思?” 燕君闲慢条斯理的坐到尚荣潇对面,目光在他的五官上打了几转,若不是那日听尚容欢主仆说了那么一嘴,他还真没有怎么留意。 这么一看,越看越是相像,至少有五分以上相似,这就有意思了…… 尚荣潇被燕君闲的目光看的心里咯噔一下,当即插诨打科的伸出手掌挡住他的视线,“诶诶诶,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没断袖的癖好啊……” 燕君闲黑脸,“本王来此有两个问题,一,那个与齐王妃私会之人是谁,在哪里出没。” 尚荣潇见他转移了注意力,顿时咳了声,"那我也想问问王爷,我妹妹呢?" 燕君闲眸光锋利的看向他:“你要是为你妹妹好,就不该带着她胡闹!” 尚荣潇顿时一本正经,“怎么会胡闹,我见过那女人一次就知道她准是常常找我妹妹的麻烦,我当然要帮妹妹还她以颜色了……” 燕君闲冷笑了声,“那也不该脏了她的手!” “这个自然,只是燕王,你没有欺负我妹妹吧?”尚荣潇眼神紧紧地盯着燕君闲。 第235章 捉奸在榻…… “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的妻,自有本王爱之护之,用不着外人来操心。”燕君闲迎视着他的视线,宣示主权。 尚荣潇心下却松了一口,俊美的脸容上弥漫起潇洒不羁的笑意,“本来齐王妃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自是不会关心她那个相好的男人是谁。 不过我是看不惯那女人的嚣张,竟然让妹妹给她下跪,那我就不惯着了,自然将那女人的把柄就给妹妹了。 不过,自从那个女人和妹妹在酒肆里发生了不快之后,现在起了警惕心不去客栈了,而是新购置了一套私宅,就在平康里东头倒数第三家就是。”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燕君闲眯眸思忖起来,那里高墙深巷,极为幽静,一般官宦客商会在那里购置私宅。 “第二件是什么?没有事的话,不送,我要去温柔乡了。”尚荣潇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燕君闲却站起了身,“以后没事不要见本王的王妃,保持距离对大家都有好处。。” “什么?”尚荣潇一个挺身坐直了身子,理直气壮,“凭什么?她是我妹!” 燕君闲提步便走,“有事可以让人传讯给本王,本王来见你。” 尚荣潇傻傻的坐在原地,半晌嘴巴 都没能闭上,随之噗嗤儿一声笑了起来,“诶呦笑死爷了,燕王竟是个醋坛子?” 开始见妹妹没来,来的是他,他还挺担心妹妹的,不过现在他倒是放心了。 燕君闲一回到府邸,便吩咐谢恒,“想办法将齐王妃与人私通的消息透露给齐王。” …… 与此同时齐王妃赤足下了床榻,面颊带着几分潮红,眼眸里带着几分满足,一件件的往身上穿戴着。 床榻上的男人一只手掌支着头,容貌清秀,气息还未平稳下来,眼神却带着几分轻浮的在齐王妃的身段上打着转。 “怎么,还没有满足啊……”齐王妃娇嗔的笑骂了一句。 却没有半分恼意,反而心里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这是齐王从不曾给过她的目光。 “你永远也让我不满足……”男人说的暧昧。 齐王妃听的满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最近我们得小心些。” “你可是太子妃,难道还怕她不成?”男人有恃无恐。 齐王妃穿戴好,去了妆台前对镜整理散落的头发,“还不是她那个该死的哥哥前几日说的话,证明那日在客栈里认出了我,我这总是心神不宁的……” 男人眼看齐王妃整理好的发髻就 要打算走的,顿时笑着道:“你先别走,有人想见你。” 齐王妃心生警惕,“谁想见我?” "是我!" 随着说话声,一名面如傅粉,姿容秀美,一身阴柔气质的高挑清瘦的男子走了出来。 只是他那一双眼睛透着极致的阴郁,被他这么盯着,彷如被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给盯上的让人生不出遐念,反而只觉被脊发寒之感。 齐王妃顿时警惕,“你是谁?” “齐王妃身份尊贵,自然不认识咱家这种缺了根儿之人,不过……哦,对了,奴才还未给太子妃见礼!” 这人一语道破她的身份,齐王妃心若鼓捶,不由恨意升腾的看向床榻上急急起身的男人,只觉得他背叛了自己。 可男人连忙下地上前,跪地,“儿子见过爹爹。” 未末垂眸看着脚前的男人,面上竟带了几分真的为人父的和蔼,摸了摸男人的头,“乖儿子,起来吧。” 齐王妃犹如见了鬼般,震惊的目光来回的在未末和男人身上徘徊。 未末笑的越发阴柔而迷人,“太子妃放心,咱家没有恶意,只是个跑腿儿的,也是来帮太子妃的,难道太子妃不知道将要大祸临头了吗?” “本,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 么。”齐王妃故作镇定的高傲的昂着头以此来证明自己并不心虚。 未末也不戳破,“这俗话说抱团才能取暖,同舟共济才好渡河不是吗?” “你到底什么意思。”齐王妃没有耐心的道,暗暗心惊,这个人明明一口一个太子妃的叫着,可神态里却是没有半分恭敬,反而那气场却是高高在上。 “咱家的意思是高处不胜寒呢,太子妃需要帮手,咱家不过就是个跑腿儿的,跟咱家走吧。” 齐王妃没的选择,然而令她暗暗心惊的是,这个宅子竟然暗藏玄机有暗门暗道…… 而且等她走出来的时候,已然是另一番天地了不算,而且房里相对坐着一男一女,两个熟稔。 齐王妃脑袋瞬间轰的一声炸开了…… “端王?” “尚明月!” 端王和尚明月听到齐王妃失态的一声,二人相视一笑。 尚明月微微一笑,声音温柔似水,“齐王妃过来坐下,这里没有外人,我们说说体己话。” 齐王妃只觉得自己末日来临了般心中慌乱起来。 心里越发警惕,哪里会坐下来与她说什么体己话? “本宫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齐王妃不屑一顾的说道,粉饰太平。 尚明月动作优美 的斟着茶,话语不紧不慢的道:“我从来不强人所难,既然齐王妃看不起我,那可以走了。” 齐王妃心慌意乱,眼神乱转。 “二皇嫂你放心,我们没有恶意,若是有恶意,就不是让人大费周章的将你请来这里了……” 端王说着顿了下,眸里的光彩高深莫测,慢悠悠的道:“而是带着二皇兄破门而入,将二皇嫂捉奸在榻了……” 齐王妃脸上血色褪尽,浑身颤抖,“四,端王,你听我说,是,是你二皇兄对我日渐冷淡,以前榛儿还好好的时候,他对我还算给我些体面。 可自打榛儿废了之后,不但对我冷言冷语,动辄打骂,我,我只是气不过,就,就呜呜呜……” 尚明月一副悲天悯人的叹息了声,“说来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尊她敬她,她却心狠手辣。 我对燕王痴心一片,燕王对我海誓山盟,可是,他却见异思迁,无情无义…… 说起来,我们还被同一人所害,才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端王见齐王妃满眼都是防备,当即直奔重点,道:“二皇嫂你也太胆大了,你该庆幸今日来的是本王和明月,若来的是燕君闲和尚容欢,你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第236章 我要让所有人都仰望我 齐王妃如临深渊,连忙走过去,跪坐在了二人中间的位置上,“明月妹妹这句话算是说到我的心坎上了,我们的仇人都是尚容欢那个贱人!” 尚明月笑微微的道:“想来尚容欢已经盯上你了,而且就在刚刚端王的眼线禀报说燕王出府了,我猜多半和你有关!” 齐王妃面露惶然,“那怎么办?明月妹妹救救我,你说如何,我就如何……” “既然齐王妃想明白了,那以后小心就是了。”尚明月说的不以为然。 齐王妃顿时想起了什么,“对了,有件事我觉得很是蹊跷……” 尚明月只觉得她是故弄玄虚,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道:“哦?不知是什么事?” 齐王妃本来也没有当回事的,此时越想越觉得的确古怪,看着尚明月道:“不知你有没有留意尚容欢和你们尚府的四公子?” “我们家那个浪荡子?”尚明月面露疑惑,她很少见到这位父亲的义子,“尚荣潇和尚容欢怎么了?齐王妃有话不防直言。” 齐王妃双手撑着长案,看着她道:“我前几日偶遇四公子与尚容欢在酒肆吃饭,瞧着两个人眉目颇有几分相像……” 尚明月却是若有所思的道:“他是在很小 的时候就被父亲从漠北带回来的,说是属下的遗孤,当年尚荣潇的父亲为救我父亲而死,所以父亲就认他为义子……” 端王挑眉了下,不以为然:“齐王妃想多了吧,尚容欢与他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会相像?不过这位四公子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只知道他行事孟浪,流连花丛,故而大多人都不认识他……” 齐王妃听了尴尬的笑了笑,“可能是我想多了,毕竟每个人看人的眼光是不同的。” 尚明月却是沉思起来,按说她和尚容欢两个人的身份是平等的。 虽然母亲为继室,但那也是皇上赐婚,自己身份也不差尚容欢。 可父兄偏偏对尚容欢疼宠纵容的有些过头。 而且母亲还一再的嘱咐她,要她伏低做小的让着她,哄着她,可是凭什么呢? 这就耐人寻味了…… 拉拢了齐王妃,尚明月便披了宽大的斗篷离开了。 马车里。 尚明月倚靠在端王的怀中。 见端王神情消沉,她不由笑着道:“王爷何必在意这一时的得失?” 燕云彻拧眉道:“你胆子太大了,齐王妃连自己儿子都想害,这种女人,你……” “呵,这个蠢货没有退路,容不得她说不! ”尚明月声音莫测的道。 燕云彻垂眸看着面前逐渐娇妍的女子,他深叹一口气,“是我不争气,父皇对我寄予厚望的,没想到又是在关键的节骨眼儿上,我犯了那样的错误……” 尚明月满不在乎的道:“陛下正值壮年,就算齐王成为了太子,那可有的等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她说的意味深长,看出了端王心存不甘,“我们只管将陛下哄高兴了便能让所有人水深火热!” 车里光线忽明忽暗,女子的双眸里含冰似箭,端王心下一动,顿时勾起她的脖颈就吻了上去…… 尚明月是从冷宫后墙处出去的,也是从原处回来的。 未末小声道:“齐王妃说的话,你不如回家问问你母亲?” 尚明月脚步微顿,“这件事不急,况且我也很久没有见过尚荣潇了,齐王妃的话听听就好,我要亲自证实了才好做打算。 况且我一直瞧不上母亲的无能,现在我只是个女官而已,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人都仰望我。” 未末小声道:“那我们的计划……” “计划等到合适的时机,不要着急,现在天都站在我们这边!”尚明月说的自信满满…… 燕君闲和尚容欢两个人的冷 战一直到了二月初还未和解。 左嬷嬷劝了这个,回头又劝那个,可谁也不理她,急的她嘴上起了一圈的燎泡。 对于自家王爷,左嬷嬷最是了解的,他决定的事,谁也别想更改,更不会妥协。 想了想还得从王妃那里找突破口,这个季节脊尾白虾最为鲜美。 左嬷嬷知道上容欢喜欢食辣,很是让人准备了一番,亲自提着食盒送进了长欢小筑。 见她窝在床榻上,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想来是因为被禁足这一阵子了,有些抑郁,连带着这几天精神不济。 左嬷嬷便笑着道:“王妃快起来,您看今儿老奴给您做了什么好吃的。” 尚容欢情绪不高,“嬷嬷这么忙,不用管我。” “诶呦我的王妃啊,您这是什么话?您可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多少事情还等着您做主呢……”左嬷嬷说着见她连起榻的心思都没有,要打开食盒的手就停下了。 亲自上前扶着她起来,“王妃您听老奴的话,人可不能总躺着,身体多好的人总躺都能躺出病来。” 尚容欢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好,我这就来……”她感觉养猪也不过如此了,这睡了吃,吃了睡的。 左嬷嬷见了脸上带笑,献宝 似的打着食盒,“您看了保准爱吃……” 尚容欢穿好了衣裳,趿拉着鞋子一边走一边蹙眉,“这是什么味儿?” 左嬷嬷将卖相极佳的肥虾给端了出来,“王妃您看!” “呕,呕……”尚容欢刚靠近就是一阵干呕,顿时回身拖了痰盂出来一通大吐特吐。 实在打出左嬷嬷意料之外,傻傻的呆立在原地,脸上的笑容还保持着凝固的状态。 左嬷嬷很是片刻才回过神来,连忙将上前为尚容欢拍背,“王妃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东西?还是着凉了?诶呀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应该是换季肠胃不适……”尚容欢原本感觉不恶心了,可是左嬷嬷这一靠近,顿时又是一阵干呕…… 她趁隙道:“左嬷嬷离我远些,您是不是下塘捉虾去了?怎么满身都是腥气?” 左嬷嬷一愣,随即往后退去,顿时抬袖嗅了嗅,又闻了闻手,“哦,我洗虾了,难怪身上有味儿……” “呕……”尚容欢感觉这味道实在是大,“劳烦嬷嬷快拎走呕……” “哦哦哦……”左嬷嬷手忙脚乱的将虾收进食盒里,往外走去。 还不等下台阶,她的身子一僵,随之脚步匆匆的往外走去。 第237章 给俩美人安排侍寝表 很快,燕君闲匆匆而来。 只是这个时候尚容欢已然上榻了,吐那么一场,只觉得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燕君闲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一张病恹恹的小脸,连点血色都没有,这样憔悴的她,令他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下。 坐在她的榻边上,摸了下她的头,温度正常,“听左嬷嬷说你生病了?我已经让人请左院判了,很快就会来。” 尚容欢气咻咻的道:“我自己就是大夫,用得着别人给我看诊吗?我就是被你气的,郁结于心而已。” 燕君闲:“你难道不知医不自医这句话吗?” 尚容欢本就哪哪都感觉不适,又加之对他还有气,有气无力的道:“你走,不要你管” 燕君闲满心只剩下着急了,哪里还会在这个时候和她置气? 眸带宠溺的哄道:“我走去哪里?我是你的夫君,只是我们意见不和而已,怎的就不管你了?” 尚容欢顿时大怒,呼的一下坐起,起的过猛,顿时晕眩了下,眼前也冒着金线,身子晃了晃。 “欢儿!”燕君闲紧张的一声,及时的扶稳了她。 这股晕眩来的急,去的慢,尚容欢头抵着他的肩头,等缓过 来一些了,顿时控诉道:“你将我禁足都快一个月了,现在说的就这么轻飘飘?什么?只是意见不和?只是意见不和你就关我一个月,若是别的你不得关我一辈子啊?” 燕君闲听着她的声音都没有力气,心里焦灼,只软声道:“是我的错,不关你了好不好……” 尚容欢哪里就是谁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就能哄好的,“你专治,你独断专行,你……” “好好好,我坏,你先躺好,等下青墨……” 燕君闲正说着,外头就传来了青墨的声音,“王爷,左院判到了。” “进来。”燕君闲说着,扶了尚容欢躺好,为她盖好了被子。 尚容欢懒得看他,只闭上眼养神。 不等左院判行礼,燕君闲开口道:“看诊要紧。” 左院判应着声过来,就跪在了榻边,在尚容欢的手腕上搭了块薄薄的诊布,便开始静心凝神的诊脉。 良久,就在燕君闲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左院判顿时满脸都是喜色,“恭喜燕王,贺喜燕王,王妃有喜了……” 尚容欢一时惊住了,怎么会这么快…… “有喜了?”燕君闲都没有反应过来,虽然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爹了 ,可是她怀淳儿的时候,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当时的心情可以说没有什么欢喜,只是复杂,又因两个人没有感情。 她生下淳儿之后,他才知道的,除了心境复杂还是复杂。 可此时太过突然,突然的有些不敢置信会有这样的惊喜。 左院判说完等了半晌,也没有等来意料中的喜形于色,这就尴尬了,“王爷……” “真,真的?”燕君闲怕自己听错了。 左院判看着燕王眼圈都有些红了,顿悟,肯定道:“自然是真的,已经一个多月了,老夫绝对没有诊错。” 燕君闲的情绪有些难以自持,湿了眼角。 左院判看的有些纳罕,这位燕王殿下一向情绪不外露,看看现在高兴的,和那初初做爹的毛头小子似的。 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王爷,王妃这胎月份小,又因母体虚弱,王爷还需仔细呵护。” “本王会注意。”燕君闲想到了什么,将左院判请到了外面,“刚刚院判说王妃身体虚弱,可要紧?王妃的身子按说一向不错的……” 左院判忙解释道:“王爷可能不太了解,妇人有孕也是各有不同,有人什么都吃不下,有的人 没有感觉…… 但刚刚微臣观察王妃的脉象,可能枉费郁结于心,又因初孕,虚弱些也是正常,只要保持心情舒畅,仔细调养便可,稍后微臣开些保胎药,服上几副便可……” 燕君闲听了记在心里,又问了些该注意的事项,等左院判开完了药,这才给他封了一锭银子,将人送走。 待再次回去后,他紧紧地握住了尚容欢的手,“欢儿,你有了身孕,你听到了吗?” 听到他发颤的声音,尚容欢也回过了神,有些动容,“听到了……” 她的手忍不住去抚向平坦的小腹,这里有个小生命,她的心都跟着柔软起来。 有些遗憾是她的痛,她总想着弥补,因她的月事都是几个月一次,怀淳儿的时候,她都没有什么感觉,又年纪小不懂事,直到隐隐显怀了,她才知道自己有孕了。 燕君闲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谢谢你欢儿……” 两个人这段时间的冷战因这个孩子的到来,在这一刻搁浅,默契的选择的暂停。 只是燕君闲格外宝贝这个才一个多月的孩子, 一时间整个燕王府都知道了这件大喜事,恭喜声不断,燕君闲一高兴,重赏了一 番。 尤其是左嬷嬷笑的合不拢嘴了,特意去沐浴更衣了一回洗去了身上的鱼腥气,随即就下了命令,阖府不能买鱼虾。 而燕君闲记住了左院判的话,连床榻都不让尚容欢下了。 随后吩咐各种补身体的汤汤水水流水般的送到了她的面前,尚容欢一跃就成了燕王府的大宝贝…… 只是她有孕的消息是必须要上报给宫中的。 很快。 太后,皇后,还有贵妃的赏赐都送进了燕王府里,都是些珍贵药材还有名贵衣料首饰等。 同时跟着赏赐送来的还有永泰帝送来的两个美人。 水灵灵的,年岁都不大十五六岁而已,和花儿似的,又是羞涩又是娇怯怯的,那眼神如钩子般的看着燕君闲。 尚容欢心里发堵,待芦内侍一走,她转身便走。 燕君闲拔腿追了上来一把抱起她,往长欢小筑走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了?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尚容欢不敢挣扎太过,阴阳怪气的道:“我急着走,是要给那俩美人安排侍寝表啊,一个一三五,一个二四六,王爷觉得够不够?不然我再和陛下多要几个美人进来,排个一二三四五六七?” 第238章 你就是那臭鸡蛋 “好酸啊……”燕君闲的脸上带了几分愉悦,垂眸看了眼她那气鼓鼓的小脸,“怎么,吃味儿了?” 尚容欢岂止是吃味儿? 简直就是发堵好吗? 却是嘴硬的继续阴阳,道:“王爷是我的天,我应该喜王爷所喜,厌王爷所厌,所谓夫唱妻随。” 燕君闲忍俊不禁抿唇浅笑。 可他不说话,尚容欢却越发的气恼,也没了说话的心思。 到了长欢小筑,燕君闲将尚容欢温柔的放在了床榻上。 顺势双手撑在她腰身两侧,看着她的眉眼,“怎么真生气了?” 尚容欢知道他不是贪恋美色之人,又因两个人都有情蛊在身,她自然也不担心会发生什么。 自然也知道赐美人这种事是避免不了的,燕君闲也无奈。 但仍忍不住抱怨道:“宫中赐人的确是惯用的手段,可我这刚有孕,皇上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送人进来,这明摆着故意给我添堵是什么?” 燕君闲却是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耳垂,“堵什么?你现在发堵还有些过早了吧?我又没说要将人留下。” “什么……”尚容欢满是狐疑,“你什么意思……” 燕君闲满目宠溺的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好好休息,我等等回来。” 尚容欢伸手想拉住燕君闲,却是抓了个空,当即道:“你要去哪里啊……” 两个美人进了燕王府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被燕君闲亲自带着送进了齐王府里。 齐王虽然被下了册封旨意,可还没行太子册封大典,府邸也需要等到了钦天监算好的吉日行过大典之后才能更改为太子府。 燕君闲见到齐王还不等行见储君礼,齐王便疾步奔了过来,拉住了燕君闲的手臂,“皇兄快别折煞弟弟了,弟弟能有今日全凭皇兄的鼎力相助。” 燕君闲心下莞尔,足以看出齐王也不是表面的那般敦厚的,“二弟言重了,也是父皇慧眼识珠,看出二弟德才兼备……” 齐王听了心里受用,极力隐忍着春风得意,眼神一闪就看到了两个娇滴滴的美人,“皇兄这是……” 燕君闲扫视了周围一眼,“我们进去说。” 齐王忙恭谨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皇兄请。” 二人坐下,待齐王命人上了茶后挥退了左右,燕君闲开门见山的道:“二弟知道本王喜静,不喜人多。 父皇虽是一番美意,可本王也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的青春年华 ,二弟就当帮为兄这个忙收了可否?” 齐王顿时一脸为难,“不是二弟不愿意帮皇兄,不瞒皇兄,在半个时辰前,父皇也送了我两个美人,所以说我就是有心帮忙收下,二弟也实在不敢留下啊……” 燕君闲挑眉,“哦?” 齐王顿时道:“我刚刚收到消息,父皇不止送了你我美人,就连安王、淮王、煊王府都没落下,长者赐谁敢辞?” 燕君闲眼神闪了下,“看来父皇送的这美人是大有用意啊。” “没错!我们就算知道也不能违抗!”齐王自然不想得罪燕君闲。 他这太子能否坐得稳,还需要燕君闲的支持,他不免推心置腹的道: “皇兄最是清楚父皇的性子,从来不容人违逆,皇兄你听二弟的,若是觉得这人碍眼晾着就是了。 实在不行就将人随便找个地方供起来也是一样的,没必要因此惹父皇发怒,不值当!” 燕君闲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道:“二弟,你不觉得这是父皇的一个考验吗?” 齐王面露惊色,“皇兄,这话怎么说?” 燕君闲淡淡一笑,"你这个太子若是太完美了,反而令父皇不放心了,人嘛,总要有个不 足的地方才让人安心,美人多,耳目就多,如此一来,父皇心里对你会更放心,二弟觉得呢?" “嘶……”齐王吸了口气,顿时思量起来。 燕君闲继续都:“你收下了美人,违逆父皇的就是本王,到时候,父皇只会找本王发难,反而弱化了对你的猜忌……” 齐王心里嘀咕:真是这样吗? …… 盏茶后,燕君闲一身轻松的告辞。 齐王收了燕君闲送来的美人这件事很快就被齐王妃知道了。 齐王妃在自己房里发了半天的疯,茶具和摆设被她砸了稀巴烂,“两个还不够,又收了两个,他也不怕精尽人亡!” 齐王妃的心腹张嬷嬷正要劝解,一眼看到面色铁青的齐王,顿时吓得面无人色,“王……” “滚出去!”齐王杀气腾腾的走进了进来。 张嬷嬷哪里放心的下自家主子,当即跪地道:“王爷,不,太子,太子殿下息怒,太子妃她……” “她算哪门子的太子妃?”齐王说着抬脚就踹在了张嬷嬷的心口上。 张嬷嬷上了些年岁,哪里挡的住这一脚,被掀翻在地后,当场就晕死过去了。 “嬷嬷!”齐王妃面色一变,转而尖声对 着齐王吼道:“你干什么?” 随即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话,“你什么意思?我是齐王妃,你现在是太子,我就是理所当然的太子妃!” 齐王看着满地狼藉,面色狰狞的上前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耳光,“就你这种荡、妇也配做太子妃?” 齐王妃被打的脚下踉跄了几步,一下扶住了旁边的桌子上才没摔倒。 耳朵嗡鸣,眼前发黑,反应过来他的话,顿时面色大变,“什么?你,你骂谁荡、妇呢?” 转而想到了什么,顿时红着眼高声道:“是不是谁和你编排我什么了?我和你说,这是尚容欢的诡计,你不要中了她的计! 我和尚容欢一向有过节,那个恶毒的女人不安好心,她就是为了挑拨你我夫妻感情,这种女人自己过的不好,她也不想别人过的好……” 齐王冷笑了声,“既是臭鸡蛋,就不要怪苍蝇叮,人家什么都没说,如何挑拨?你还狡辩什么?” 齐王妃顿时怒声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王爷难道也信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吗?” 齐王上前一把拎住她的领空,面色狠辣,“叫太子殿下,要本王给你长个教训吗?” 第239章 小磨人精 齐王妃被他脸上的神情吓得身子一颤,“是,太子……” “哼,你给本太子安分点,本太子还能给你几分体面!”齐王猛然扔下她,转身而去。 他本来是想让她将燕君闲留下的美人给安顿下来的,可没有想到她竟然背后诅咒自己。 可齐王妃已经顾不上妒忌吃味儿,连自己的心腹生死也顾不上了,只惶惶不安起来。 攥着手来回在地上踱步,嘴里念念有词,“怎么办,怎么办,王爷知道了……” 心思急转间,齐王妃又怒又恨,“都是这个该死的尚容欢,我和你没完,不行,我得进宫找明月……” …… 这边,燕君闲刚刚回府,一进大门就看到了尚容欢,“欢儿……” 顿时面露紧张的上前,不容分说的将她横抱而起,一边往回走,一边斥责她:“你不乖乖的在榻上休息,跑出来做什么?左院判的话你忘记了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尚容欢回头看去,见他身后就跟着一个青墨。 之前她不放心就跟了出来,一问之下,说燕君闲带着美人出府了。 可现在就他回来了,那两个美人却不见了,“美人呢?” 燕君闲勾唇淡笑,“送人了。” “ 你,你竟为我违抗圣命?不,我刚刚只是一时气话,你犯不上得罪陛下……” 看着她忐忑又不安的神情,燕君闲眸里弥漫起浓浓的笑意,“公然违抗圣命那是不智之举,放心,我没有……” “什么意思啊,别卖关子。”尚容欢心里着急。 燕君闲却是对她极为的耐心,“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击齐王妃吗,现在发堵的人成了她了,怎么样,可高兴些了?” 尚容欢这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将美人转送齐王?可是陛下定会借机发作你的……” “放心,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在我心里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你放心,那些个欺负你的人,就是你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本王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燕君闲说着顿了下,眯了下眸子道:“所以一时得失不重要,重要的是用不同的方式回击她们的同时,我们要独善其身,明白吗?” 见她呆怔的望着自己,燕君闲又解释道:“所以,我们有没有这个储君之位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护你们母子周全,过的顺心如意。” 尚容欢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有反思过,既然燕君闲不愿妥协,她也不和他正面冲突。 不如让 他认清现实好了,索性也不提这些不愉快的事了。 可他却主动提出来了,尚容欢一时语结,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是她太心急了,这不是随便安排一个官职这么简单的,而是一个人人争得头破血流的储位。 可他却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会让她安心。 这样的情景,燕君闲这样的话语,是她前世不曾拥有过的。 也是她重生后一直不敢奢求的,此时让她仿若身在梦中的不真实。 燕君闲见她神色怔忪,有些紧张的问道:“欢儿,你怎么了?” 她下意识的抚向小腹,“王爷这么做,是不是只因为孩子?” 燕君闲愣了下,“傻瓜,胡说什么呢?我只因心爱于你,才会这般在乎啊……” 尚容欢顿时扎进了他的怀中,“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会胡思乱想的……” 燕君闲温柔的回抱着她,“你怎么想就怎么和我说,不用顾虑,嗯?” 这次尚容欢的孕期反应很严重,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因此脾气也变得易怒暴躁。 没多久,她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看着一阵风都能吹跑似的。 燕君闲心疼极了,想尽了办法 ,让左院判给她开了药,可她却担心对孩子不好,说什么也不喝, 况且她也喝不下,一闻到那股药味儿吐的更是昏天暗地。 直到三个月后孕吐总算渐渐消退了,也到了册封皇太子大典的日子,托孩子的福,她免去了齐王祭天地、太庙、社稷的一系列流程的奔波。 皇太子敕封大典这一过程是极其隆重而繁复的,不但百官出席。 各个亲王和其王妃都要参加,见证齐王最为辉煌的一刻。 因吉时定在正午时分,尚容欢和燕君闲可以去各宫走动,也可以回闲阳宫等候吉时。 但夫妻俩从来不会落过,不管太后见不见的,每次进宫都要去太后那里走个过场。 没想到今日文嬷嬷竟然等在慈安宫大门口处, 文嬷嬷笑吟吟的道:“太后她老人家猜到你们会过来,特意让老奴等在这里,王爷,王妃快进来吧。”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喜。 能不高兴吗,太后可是轻易不见人的。 果然,太后不等尚容欢见礼就招手,“过来,哀家看看。” 尚容欢笑着走过去道:“皇祖母这么想我啊,容欢受宠若惊呢……” 太后毫不留情的道:“想 你?你想的美,哀家想的是哀家这个未出世的小曾孙……” 尚容欢抱着太后的手臂撒娇,“皇祖母,不带这么扎人心的啊,还有,我肚子里的这个小磨人精没准儿是您的曾孙女呢……” 太后顿时唬了脸,“胡说,你也不希望淳儿太过孤单吧,兄弟间总会有个帮衬照应……” 转而太后看着尚容欢,“听说你这一胎闹腾的厉害?现在可好些了?” “多谢皇祖母关怀,已经好了。”尚容欢笑着道。 太后颔首,“看着面色红润,应该是过去难熬的时候了,” 转而便问燕君闲,“淳儿呢,他还好吧? “淳儿还好,只是最近跟着武师练武,懈怠不得。”燕君闲言简意赅的回道。 太后颔首,“不懈怠是好事。” 祖孙二人问的隐晦,回的含糊。 足以证明太后什么都知道。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了青墨的声音:“王爷……” 太后这才看向燕君闲,道:“去吧,许是你父皇找你。” 燕君闲对太后行了一礼后,看了尚容欢一眼。 太后看了顿时道:“放心,你媳妇跑不了……” 燕君闲难得的面色一窘,转身走了出去。 “什么事。”燕君闲出门问道。 第240章 我满身尘埃 青墨下意识的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阿罗一眼。 随后凑近燕君闲跟前,伸手挡在嘴边与他耳语了几句。 燕君闲眉头蹙了下,回头看了眼窗口,只犹豫了一瞬便出了慈安宫。 一名小宫侍忙上前行礼,“奴才见过燕王殿下。” “去告诉她,本王和她没有什么可说的,让她自重安分些……”燕君闲淡淡说完,想转身回去。 小宫侍面色一急,当即左右看了眼,压低了声音道:“我家女官说难道关于燕王殿下生母之事也不在意吗?” 这句话犹如一根绳索,成功的拖住了燕君闲急着返回的脚步,眸里滑过一抹高深莫测的光芒,缓缓地转头。 小内侍当即行了一礼:“我家女官请王爷移步,她说事关重大,必须要当面与您说。” 说着,他行了一礼,走在了前面。 燕君闲眸里满是晦暗不明,只片刻间跟了上去。 小宫侍带路到了一处湖边凉亭下,“奴就不上去了,王爷请。” 人间四月,桃花盛开,树木已然绽叶,光影婆娑,寂静而隐秘,尚明月身着一袭粉白相间的女官春衫,背对凉亭入口,俯瞰着下方,一切尽收眼底。 燕君闲将青墨留在了下头,缓步上了 走上台阶。 足足有二十几个台阶,待他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尚明月转过了头,面带妩媚的笑意,“明月就知道王爷会来的。” “有话快说,本王很忙。”燕君闲单刀直入的道。 尚明月脸上的笑意僵了下,随即苦笑了声,移开了视线,带着几分伤感的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人这一生总是让人无法预测,还真是福祸难料,曾经被你捧在手心里,我以为那是永远,可到头来,我被王爷无情的扫地出门,可见人生变幻无常……” 燕君闲面带几分不耐打断她,“那是你欺骗本王在先,你咎由自取,有话就说,若是你单单只为将本王骗来此处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后果可想好了!” “王爷放心,明月不敢对王爷再有他念,明月只是希望能得到王爷的谅解而已。” 尚明月神情失落,话语真诚,“明月知道王爷的脾气,捕风捉影的事明月定然不敢拿到王爷跟前来,更不敢戏弄王爷!” “不要再故弄玄虚,本王很忙!”燕君闲对她的话无动于衷,不假辞色。 尚明月看到燕君闲眉头紧蹙,显得 格外不耐,暗暗深吸一口气,当即正色道:“西楼公主……” “本王警告你想好了再说,”燕君闲在听到这四个字的瞬间,眸色瞬间风云变幻,随之化为出鞘的刀剑锋锐毕露,大有下一瞬将尚明月撕碎。 尚明月心下急跳,却在他脚步将将抬起的瞬间及时的开口道:“王爷,明月没有挑衅您之意,而是明月无意间发现您的母后并未真的自尽!” 刹那间,燕君闲的身子猛然僵住,眸光如雪,声音一字一顿,“尚明月你再胡说说一遍,本王保证会千刀万剐了你。” 尚明月丝毫不怀疑燕君闲只是随便说说,目光坦然的看着他道:“明月若有半句虚言,任凭王爷处置,绝无怨言。” 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又令人难以置信,燕君闲本能的不信,“本王的母后早在十九年前便已自尽于寝宫前……” 尚明月却一下镇定下来,“事关重大,明月不会拿这种事玩笑,明月只问王爷,当年王爷可亲眼看到楼后娘娘的尸身了?” 她的一句话,令燕君闲陷入了久远的记忆里,那时他还处在懵懂的阶段,正在御书房里里读书,骤然听说了母妃薨了的消息,他是茫然的,对于 死亡的意义更是朦胧。 记忆里,他只看到一具棺椁而已。 燕君闲眸光如刀般盯着尚明月,她言之凿凿,若是做戏,那么她的戏太过逼真,成功了令他信了几分。 手握成拳,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激动,“人在哪里?” “事关机密,也太过重大,为了避人耳目,今夜三更,明月在此相候!” 说着尚明月当先下了凉亭,在燕君闲看不到的角落里,她的嘴角勾起,喃喃的道:“我满身尘埃,狼狈不堪,你们怎么能生儿育女和和美美?” 与此同时,尚容欢陪太后说了会儿的话,太后礼佛的时辰就到了,她识趣的退了出来。 一出慈安宫,尚容欢的脚步不紧不慢的走在青石路上。 今天在燕和殿正式的册立大典,接金册金宝,接受文武百官的三跪九叩之礼。 事情的发展令尚容欢始料未及,早已经超出她控制范围,索性现在也就不急于一时了。 突然感觉到阿罗今日格外的安静,尚容欢不由多看了阿罗两眼。 阿罗被看的目光有些躲闪,顿时让尚容欢起了疑,“怎么了?” “没,没事……”阿罗不敢与尚容欢对视,抿紧了嘴巴。 尚容欢哪里是那么好糊弄 的,顿时停下脚步,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阿罗被她那眼神看的,感觉头皮发麻,“主子,真没事……” 她这局促不安的模样,哪里就像是没事的? 尚容欢淡淡的道:“你现在不说,等想解释的时候,我可就不听了。” 阿罗顿时急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也不知该不该说而已。” “在我这里你有话就说,没有该不该的,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该不该说?”尚容欢说完,敏感的觉得和燕君闲有关。 阿罗迟疑了下,“是之前我见青墨就鬼鬼祟祟的和王爷说了什么,王爷紧跟着就出去了。 奴婢就跟了上去,隐约听到一个小宫侍对王爷说什么‘月女官’几个字,然后王爷就走了。” 随后她急忙道:“主子,您有着身孕呢,可不要激动啊,奴婢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但我觉得您应该心里有数些的好。” 尚容欢一向对尚明月就很敏感,此时心下生疑,“走,去燕天大殿。” 她要确定燕君闲这期间是去了燕天大殿还是去见了尚明月。 然而,眼看快到了燕天大殿时,竟然迎面而来一行人,分别都是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其中有端王和安王二人。 第241章 踹的就是你! 尚容欢本心神不属的,无心与他们周旋,目不斜视的准备走过去。 谁知一名男子却挡在了她的面前,笑嘻嘻的道:“呦呦哟,这美人是谁啊,怎么觉得这么眼熟?” 尚容欢顿时也冷冷的看去,面前男子衣冠楚楚,风流倜傥,她愣了下,惊讶出声,“燕和瑞?” 和瑞世子怎么在宫里? 他不是应该和川皇叔远在泾川封地,无召不得入京的吗? 他入京了,这么说川皇叔也来了? 当即反应过来,太子册封大典,他和川皇叔入京参加也是顺理成章的。 若说永泰帝最防备之人是燕君闲,那么最忌惮不放心之人的就是川皇叔了。 据尚容欢了解,当年先帝最为属意的储君人选就是川皇叔,为了川皇叔,先帝给了川皇叔切实的兵权。 可是先帝当年先帝还不到五十岁,病危的仓促,川皇叔听到了当今要逼宫的消息,原本进宫救驾的,可逼宫之人竟然变成了他自己。 具体的尚容欢年岁还小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先帝一驾崩,拿出来的圣旨便是当今为帝。 当今一上位就将川皇叔远远的打发到了封地,下了无召不得入京的旨意,就连丁太妃的寿辰都难以参见。 眼下,封太子 这档子大事,恐怕当今也是不得不让川皇叔进京的了。 燕和瑞黏腻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惊艳,怎么几年不见,这女人没了记忆中的青涩却越发动人的让人移不开视线了? 燕和瑞喉结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大皇嫂还记得臣弟啊,几年不见大皇嫂竟越发清丽动人了……” 阿罗只感觉这男子话语轻浮,眼神更是让人不适。 看着就一副心术不正的样子,登时上前挡在了尚容欢面前,沉声喝到:“大胆,哪个山旮旯里出来的,说话竟这般没有礼数?” 端王一看见阿罗便想起了自己的属下差点被她给弄死,就恨的压根痒痒,早想除了她,当即冷脸训斥道:“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跪下给川王世子请罪?” 尚容欢面色一寒,目光一转,“燕云彻,你是燕和瑞的狗吗?” “什么?”端王闻言顿时目光如剑般刺向尚容欢。 尚容欢冷嗤了声,“既然不是他的狗,那就不要替他狂吠!” “尚容欢!”端王咬牙。 尚容欢上前对准燕云彻的小腿骨处就是一脚,随之就退回到了原处,“一点记性没有,敢直呼长嫂的名讳!” 她这一举动过于毫无征兆,猝不及防,燕云 彻被踢了个正着。 小腿传来的疼痛,令他痛呼一声,抱着小腿失态的原地转圈。 燕和瑞眼神闪过错愕,“怎么变的这么泼辣了?” 尚容欢眸里一片冰凉,“不想讨打,你的嘴最好有个把门的!” 这时端王小腿的疼痛稍稍缓和些,磨牙道:“你……?” “你再记不住,我就不是踹你了!”尚容欢最近性子急,也易怒,此时她只想知道燕君闲的去向。 就在这时,贵妃的声音突然响起,“怎么都在这里说话呢?” 众人闻声回头,贵妃坐在仪仗上,不知何时已然到了近前。 众人齐齐转身行礼。 贵妃只是一笑,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扶手,仪仗落地,贵妃扶着尤姑姑的手走了下来,“都免礼吧。” “敏贵妃娘娘越发的艳美逼人了。”燕和瑞的眼神放肆的在贵妃身上移动。 敏贵妃只笑了声,“和瑞世子刚刚喝过蜂蜜出来的吧,行了,你们去转转吧,本宫和燕王妃说说体己话。” 待几人一走,敏贵妃便挥退了左右,满是关心的道:“容欢,你又清减了。” 自打上次因七公主的事,她与敏贵妃有些疏远,她又因有孕在身,算起来三个月没见了。 敏贵妃的眉宇 间多了一股愁绪,眼角眉梢也有些憔悴,“还好,贵妃有话不妨直言。” 尚容欢现在一心都是燕君闲,自是也无心与敏贵妃寒暄。 敏贵妃僵了下,叹了口气,“是盈盈不懂事,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贵妃娘娘……”尚容欢有些无奈的打断她即将的长篇大论,“娘娘,我现在真有要紧事,不如等稍后我们再聊……” 敏贵妃眼见尚容欢要走,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容欢可是再找燕王?” 尚容欢一愣,随即满是狐疑的看向敏贵妃。 “我本不想说,就怕你心思重,这样对孩子不好,你若是想找燕王,他现在可不在燕天大殿。”敏贵妃拍了拍她的手,“我直言好了,刚刚我从御花园里回来的,远远的见燕王和尚明月在凉亭里。” 尚容欢感觉心口咚地一下,被狠狠的砸下一块大石般,呼吸都有些急促,“凉亭里?” 敏贵妃连忙解释,“容欢你别着急,我就是远远的见着他们在说话,便准备找你的,半路遇到你便追来了。” 尚容欢急声问道:“哪个凉亭?” 敏贵妃忙道:“走吧,我带你过去。” 两个人一边往御花园走,她一边道:“容欢你一直在王府 里,怕是不知道。 如今尚明月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你不知道,就连皇后因让人责罚了她,都被陛下给训斥了。 对了梨昭容,她人在冷宫里都日日跪地磕头,难怪当时尚明月失踪的时候,你那般紧张,果然不是个好像与的……” 尚容欢听的心不在焉,只想着尚明月找燕君闲又做什么。 只是当敏贵妃带着尚容欢到了那处凉亭的时候,哪里有半个人影。 贵妃忙保证道:“容欢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看见了……” 尚容欢强扯了下嘴角,“我相信……” 她当然不会怀疑敏贵妃会拿这种事说谎骗她。 二人便无心在这里逗留,又往回走,尚容欢深吸一口气道:“贵妃娘娘若是相信我,就不能让尚明月做大,否则,大家都没有什么好日子。” “这哪里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还不是全在陛心?”敏贵妃叹气道:“这个贱人还没怎么样,就让良妃的阿贵死于非命,就将得罪她的梨昭容给打入了冷宫,令陛下冷落了本宫。 本宫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贱人如此的难对付。” 尚容欢眸里寒光迸现,“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想法子撕破她的伪装,让陛下看清她的嘴脸。” 第242章 你真下贱! 敏贵妃却摇头叹息,“哪会那么容易,你当后宫之人哪个不想?可皇上信任她,她又谨慎,真没想到平时看着娇娇怯怯的,心机竟如此之深,都怪我大意了…… 有时让我怀疑自己都老了,对了,你要小心德妃,我见她与德妃走的很近,这两个月皇上也没少往德妃处跑……” 尚容欢一点都不意外,前世她就与德妃臭味相投,到最后德妃都活的好好的。 她却是淡淡一句,“是人总会有犯错的,我们静待时机便是,只是贵妃娘娘也得抓住机会才是。” “这个你放心,”敏贵妃咬牙一句,随之揪扯着手中的帕子,“说起来,我就感觉自己命真是苦,也不知道德妃怎么就将我那个孽障笼络住了,竟然动不动的就和说德母妃德母妃的……” 尚容欢蹙眉,她现在也没有底了,前世燕盈盈去和亲了,这一世因她的改变谁知其他人的命运会如何? 对于那个拎不清的燕盈盈,尚容欢也懒得去管她。 两个人说着到了岔路口,便各自散去,尚容欢往自己的闲阳宫走去。 回到闲阳宫,见青墨站在门口,原来燕君闲已然回来了。 尚容欢心下稍松了几分,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对青墨招了招手,“过来 。” 青墨见王妃这般,顿时呼吸一滞,想到王爷之前的嘱咐,脚下僵硬的过去,“王妃。” “我问你,之前是谁来找王爷?”尚容欢劈头问道。 青墨早就想好了说辞,“回王妃,是陛下让人传话,让王爷代为检视皇太子册封的金册等一应物事……” 尚容欢的眸子倏然滑过一抹凌厉,不动声色的温和了声音,“没事了。” 说着,她提步走了进去。 低垂着头的青墨安松一口气,直起腰身对上阿罗含着冷讽的目光,顿时干笑了声,“王妃去哪里了?王爷回头还去慈安宫找王妃了,慈安宫的人说王妃早就离开了。” 回答他的是阿罗冷哼的一声,转身去门口站着了。 …… 房里,燕君闲早一步回来了,不过正坐在长案后发呆,连尚容欢进来,唤了他两声都没发现。 尚容欢唤了他一声,他却没有什么反应。 她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加重了声音,“王爷……” 燕君闲顿时抬眸,“回来了?去哪里了?” 现在的尚容欢敏感多疑,他的问话,听在她的耳里像极了在质问,顿时反问,“王爷去哪里了?” 燕君闲眼神闪了下,回答的和青墨差不多。 一股怒火顿时涌了上来,呼之欲 出的话被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燕君闲心事重重,并未及时的看到尚容欢变换的神情。 “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一会。”尚容欢说了句。 燕君闲打起精神温和的道:“去吧,等下到了时辰,我叫你。” 若是平常,燕君闲定然会跟着她进去,然后会体贴的为她盖好被子,亦或者如哄孩子般将她哄睡。 可今天他的变化太过明显,以至于她在寝殿里枯坐了半晌出去了,他竟然没有发现。 如此明显到的变化,让尚容欢怀疑他移情别恋了。 眼看着还有半个时辰便午时了,尚容欢便和阿罗不紧不慢的往燕和殿方向走去。 远远地看着燕和殿已经有不少人了,尚容欢懒得应酬,正要去不远处的暖亭里。 只是才转身走了几步,就见尚明月从一处密集的花丛里,突然走了过来,“姐姐,好久不见啊。” 尚容欢一双杏眸顿时灼灼似烈焰,“谁是你姐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跑来与本王妃攀亲?” 尚明月已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毫不在乎的笑了下,目光不怀好意的看着她的小腹,道:“哦对了,还没恭喜你有了身孕,一定很辛苦吧?” 尚容欢面色淡然,“怎么,你很嫉妒吧?” 尚明 月的确嫉妒,嫉妒的要死,她袖子里的指深深地陷入掌心里,极力克制着上前推倒她,让她就此流产的冲动,笑的分外甜蜜,“怎么会,相信很快我和王爷的好消息就要来了呢。” “尚明月,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如同一块破抹布般被扫地出门,这种无耻的话你也说的出来?”尚容欢鄙夷的道。 可尚明月无辜的笑了下,左右看了两眼,当即压着声音道:“尚容欢你还不知道吧,王爷与我旧情复燃了呢……” 尚容欢冷嗤了声,“你没睡醒就回去睡一觉,免得大白天的说梦话。” 尚明月见没有刺激到尚容欢,顿时眨眨眼,“你不信?那好吧,我告诉你好了今夜三更,我与王爷会私下见面…… 而且王爷还说,当时一怒之下赶我出去,很是后悔,这回你知道当时王爷赶我出去后,为什么没有知会你了吧?就是因为王爷对我有情啊……” 尚容欢的淡定破功,“你还真是下贱!” 尚明月有恃无恐,“可是王爷就喜欢我这样下贱的,你气吗?哦对了,姐姐可得好好的要保住这个孩子啊,万一不小心小产了,那可容易一尸两命呢!” 尚容欢勃然大怒,“阿罗,给我撕烂她的嘴。” 然而 ,还不等阿罗到她面前,尚明月顿时拔掉了头上简单的发钗,扔在地上,然后狠狠的对准了自己的脸,正反就是几个大耳光。 尚明月的脸颊瞬间布满了红痕,阿罗错愕的呆滞在原地。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小内侍呼天抢地的大喊声,“来人啊,救命啊,燕王妃要杀人了……” 然而,就在阿罗错愕的功夫,尚明月伸手就对着阿罗的脸抓了下来。 阿罗哪里会让她抓到脸,回手就捉住了她的手腕。 就在这个功夫,尚明月顿时就跪在了地上,哭哭啼啼起来,“姐姐求求你放过我吧……” 尚容欢心思急转,她和尚明月交手了不是一两个回合了,几乎出于本能的,双手护住了还未隆起的肚子,就坐在了地上…… 尚明月看在眼中,登时一愣。 就在这时众人闻声赶了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尚家姐妹俩都坐在地上的画面。 敏贵妃看到眼前的一幕,美眸一闪,莲步轻移惊呼着上前,“诶呀,容欢,你这是怎么了?” 尚容欢先发制人,指着尚明月道:“她,她撞我的肚子。” 现在尚明月仗着永泰帝护着为所欲为,她也不能蠢到与她硬碰硬,装个柔弱做个戏而已,好像谁不会似的。 第243章 家中也有狐狸精 众人听到尚容欢的话,顿时一片哗然,瞬间不免脑补出了是尚明月在恶意报复,都用着谴责的目光看着尚明月。 “什么?”敏贵妃惊呼一声,面露震惊的看向尚明月,“月女官你怎能做出这种狠毒之事? 不管你对你姐姐有多不满,你也不该往她肚子上撞啊,她现在可是有孕在身的人啊…… 你怎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当初你被赶出燕王府,我还觉得你可怜,想来你定做出了让人不能原谅的错。” 原本尚明月的这一行为,触犯了众人的底线,纷纷愤怒的看着尚明月指责起来。 也有不认识尚明月的,经过敏贵妃的几句话,便开始问她的身份。 尚明月的过往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扒了出来。 各种声音虽不高,却足以能让尚明月听个清楚。 在这样的场合,她算计到了一切,包括尚容欢恼羞成怒会动手。 也包括会引来非议,她都有心里准备。 可尚明月听的仍旧感觉到了屈辱。 尚明月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心念急转,便斥责那名刚刚大喊的宫侍: “燕王妃身份尊贵,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惩罚我也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就是打死我也是她对我的恩赐,你胡嚷嚷什么… …” 小宫侍经过她的提醒,一下反应过来,当即跪地请罪道:“奴才该死,奴才看到燕王妃的婢女无端掌掴女官,以为燕王妃要……奴才该死,燕王妃恕罪……” 说着,小宫侍对着自己的脸扇了起来。 尚明月也满面愧疚自责,“姐姐,对不起,都是明月该死,以后明月一定会绕着姐姐走路!” 说着她端正的跪好,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没片刻,额头就有了斑斑血迹。。 她本就生的一张芙蓉妩媚的脸,耳垂上挂着一对白珍珠的耳珰。 随着她的头高高抬起重重落下而晃动不休,映得额头的血迹和脸颊的红痕越发明显又刺眼惹人怜惜。 又加上她那简单的几句话,立即扭转了局面,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众人不由又看向了尚容欢,又觉得她有些太过跋扈了。 敏贵妃哪里会放过这个一下能按死尚明月的机会,当即厉声道:“听你这口风,难道你姐姐堂堂一个燕王妃会和你一个小小的女官过不去,故意为难你吗?你当你是谁? 还是说,就因为陛下对你的宠信,所以你才有恃无恐,以上犯下的吗?” 众人看着尚明月的目光又变得鄙夷起来。 尚明月顿时仰着一张泪脸,戚声道:“贵 妃娘娘为何这般咄咄逼人? 难道就因为明月得罪了贵妃娘娘,所以贵妃娘娘才这般不依不饶吗? 是不是逼明月去死,贵妃娘娘才善罢甘休?那好,明月就如贵妃娘娘所愿!” 说着,她四下扫视,看准了假山,起身就要撞去…… “拦住她!”敏贵妃尖喝一声,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顿时身边的宫人上前挡住了尚明月。 敏贵妃双眼里满是恼恨,“你还真是巧舌如簧,这颠倒黑白的本事连本宫都自愧不如!” 皇上马上就要来了,她若真的撞了假山,那到了皇帝那里,就成了自己将人给逼的要死要活了,这个该死的尚明月。 “本宫不过是看不过你行事歹毒,为燕王妃主持公道罢了,你却跑来针对本宫?来人,将这个贱婢掌嘴二十,让她长长记性。” “只要贵妃娘娘能顺心顺气,那奴婢任打任罚!”尚明月说的满是悲壮。 尚容欢却不着痕迹的给敏贵妃使了个眼色,没人动手,她自己还要往脸上挂点彩,明显就是等着给永泰帝看的。。 若是敏贵妃敢动手,那敏贵妃今天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敏贵妃领会到了尚容欢的眼神,心下暗恨不已。 这时,尚容欢却似笑非笑的 看着尚明月淡淡的道:“如今你这一手装可怜,扮柔弱,苦肉计用的可谓是顺手拈来,驾轻就熟了。 不过麻烦你以后用点新花样吧,这样的戏码你演不累,我却懒得配合你了。” 说完,她便转过了身,声音平静的看着众人道:“诸位看到她这种样子的有没有觉得眼熟?你们家中多多少少也会有那么一个半个这样人吧?” 刚刚扭转了局面的众人霎时若有所思起来。 尚容欢继续用着淡然的声音道:“我这样说诸位可能觉得我凉薄冷漠,可她曾经在我燕王府的时候,三天两头就会上演一出这样的戏码。 恕我再次看到她这样,实在提不起什么同情和怜悯之心来……” 众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尤其是女眷,无不是说家中也有这样的狐狸精。 尚明月嘴唇颤抖,“我,不是……” 尚容欢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她如今本是御前随侍女官,我想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可她却仍不死心想要害我腹中孩儿,这样心思歹毒之人,今日我却不想姑息,来人……” 尚明月在抬起头的瞬间,一见端王和安王等人分开人群过来了。 她顿时露出一张哀哀戚戚的脸,“姐姐为何要为难明月呢?明月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宫婢啊。 若是明月早一点看到姐姐过来,定然会避开姐姐的,奴婢身份卑微,不敢得罪任何人,只想活着而已,求您给明月留一条活路吧……” 说着,她面露悲戚,哭的肝肠寸断,让人看着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尚容欢心里都有些佩服她这颠倒是非的本事了,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安王却已然面色阴沉的站在了面前。 他声音阴森的道:“燕王妃身份尊贵,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 端王倒是一副礼数有加的先对敏贵妃和尚容欢纷纷行了一礼,“燕王妃,月女官她可是父皇倚重的女官,她奉父皇的命过来查探大典事宜,你这么为难她,耽搁的可是父皇的事,恐怕就是贵妃娘娘也担待不起吧。” “你们一个两个的,这是故意和本宫作对了?”敏贵妃气的头上的钗环乱颤。 尚容欢顿时面色严肃,清声喝到:“父皇乃是有道明君,合着你们的意思是父皇不问是非黑白对错,你们如此抹黑父皇,意欲为何?” 端王面色一僵,拧眉道:“你这是故意扭曲我的话,本王何曾……” “你刚刚就在故意抹黑父皇,暗喻父皇是昏君!”燕君闲的声音在众人的身后响起。 第244章 你解释,我就信你 众人闻声倒吸了一口凉气,“昏君”这个词谁敢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随后纷纷让开了路,他面色端肃走到尚容欢的身边,“没事吧?” 尚容欢见他来了,莫名的心下一松。 敏贵妃当即道:“刚刚尚明月想害容欢,都将容欢给撞倒了,大家可都看到的,要不是容欢护着肚子,可就……” 她是不想说那种不吉利的话给容欢添堵,只说了一半。 但众人却都能明白。 燕君闲眸子凌厉的扫向尚明月…… 众人都知道燕君闲最是护短之人,有的用着怜悯的目光,有的用着幸灾乐祸的眼神纷纷看向尚明月。 尚明月只面带委屈的咬着唇摇头,像是在隐忍着吞下所有的委屈,不再辩解了。 安王站在尚明月的前面,却胸脯一挺,用实际行动维护尚明月,“是有人诬陷明月。” 端王却义正言辞的道:“皇兄你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曲解本王的话语,本王定要如实转述给父皇,让父皇来定夺。” 尚容欢冷冷的勾了下嘴角,“好啊,正好一并请父皇定夺了,毕竟这女官是父皇的!” 端王面色一变,他不过就是那么一说,心里暗怪,瞥了眼上明月,若是认真追究起来,在皇孙和尚明月 之间,没有人知道父皇会站在哪边。 就在这时,燕君闲对着众人道:“大典的吉时近在眼前,父皇马上就要来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随后,他转过身,扶着尚容欢的手,“我们进去吧。” 尚容欢震惊的转头看向燕君闲,他竟然就这样放过了尚明月? “我……”尚容欢刚要开口。 燕君闲却低声道:“进去我和你说。” 他不容她反对的拥着她的肩头往大殿里带去。 尚容欢转头看去,对上的是尚明月示威的,得逞的一笑,怒意骤然席卷而来…… 外面,安王待人一离开,便满是关心:“明月,你都受伤了,走,我带你去包扎一下。” 说着安王就要扶着尚明月离开。 尚明月却当即避开了他的手,不由小声道:“我无碍,你还是注意些吧,你的王妃就在亭子里。”她之前就在亭子里与蜀公主说话了。 安王下意识的往亭子里方向看了一眼,被郁郁葱葱的枝叶遮挡着,根本无法窥到里面。 端王就劝,“三皇兄,你还是过去吧,免得三皇嫂生事。” 安王满心不愿,可一个两个都这么说,随即道:“明月你好好包扎一下。” 得到了尚明月的点头,他这才阴沉着走了 过去。 “你没事招惹她做什么?”端王待安王一走,便压着声音不赞同道。 尚明月却是心情不错的轻哼了声,“招惹?我就是招惹她,她能耐我何?” 端王蹙眉,“你不要挑战父皇的耐心,他可以维护你一次两次,不可能事事不问青红皂白,你与皇孙相比,占不到什么便宜。” “我知道皇上不是昏君,可今日我意不在皇上,而是在燕君闲。”尚明月翘起唇角,满是风情的一笑。 “燕君闲?”燕云彻若有所思起来,“说起来燕君闲今日行事如此反常,难道是因为他怕人破坏老二的大典?还是怕惹怒父皇?” 尚明月却是心中有数,她现在只相信自己,虽然拢着端王,但有些事却不可能全都告诉他。 随即,她银牙咬的咯吱吱直响,“这个该死的尚容欢,没想到她反应竟然这么迅速,拿她的肚子说事,我看她能保住几时,哼。” 燕云彻听了顿时了悟,“行了,现在我先进去了,你也处理一下额头。” 尚明月缓缓地抬起手轻触了下,不觉痛的冷哼了声道:“处理什么?放心好了,我知道轻重,这个时候当然不能不懂事,伤又不是马上就能好,我总在皇上跟前,皇上早 晚总能看见我受的委屈,你先进去吧,我稍后就来。” 大殿里。 燕君闲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哄尚容欢,而是在询问尚容欢:“到底发生了什么?” 尚容欢想听的是他的解释,以及他的坦白。 听他这么问,心中隐怒升腾,口吻很差,“怎么,王爷这是旧情复燃,还是远香近臭的想为她讨公道?好啊,我告诉王爷,是我故意诬赖她,是我看见她就想弄死她,那王爷想怎么为她讨公道呢?” 燕君闲蹙眉,“你又怎么了?能不能好好说话?” 那个“又”字彷如一支针猝然的扎了下她的心,抽痛了下。 可她却轻笑了声,话语却满是嘲弄:“燕君闲,我突然发现,我竟从未看透你,更不了解你……” 她说着倏然回头,眸光凌厉,“可你当我尚容欢是什么?你和我说的甜言蜜语是你高兴时的即兴之言吗? 这段时间王爷费尽心思讨我开心,我竟差点就相信了,那可真是为难王爷了,以后大可不必如此辛苦了。” 燕君闲的眉头拧紧,“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是我胡说还是王爷不敢承认?”尚容欢压抑着的声音有些尖锐。 燕君闲回视着她,“你要我承认什么?” 他越是这样若无其事,尚容欢就越是恼怒,她嘲讽的笑道:“王爷非要我明说吗?好啊,那我且问你,在慈安宫的时候,找你之人是谁?是不是尚明月!” 然而,等来的却是燕君闲怔怔的看着她。 解释啊,解释啊,你解释,我就信你…… 燕君闲却薄唇微启,“你别胡思乱想了!” 尚容欢怒极而笑,“王爷是不想说,还是不屑跟我说?是,是我想多了,是我贪心了,是我太过一厢情愿……” 然而,就在这时,青墨走到燕君闲身边,耳语了几句。 燕君闲当即对尚容欢哑声说道:“等我回来再说。” 说着,他起身匆匆走了出去。 呵,她要个解释还真不容易呢,回来说? 还说什么? 她想听的是他的解释,可他却明显的不耐不屑。 尚容欢只觉得眼睛都是酸的,有一种落泪冲动…… 大殿里已然聚集了不少宗室的王侯夫人等人,原本三三两两的都和关系要好的说着一些体己话。 尚容欢垂下眼帘,不想让人看到她这一刻的狼狈。 她想清净,有人却是不想让她如意。 蜀公主走过来坐在她的旁边,满是幸灾乐祸的道:“诶呀,太子妃的美梦破碎了,心里很难受吧?” 第245章 和我争,你也配? “滚。”尚容欢简洁的送她一个字。 蜀公主哪里会放过这个奚落她的机会,当即掩唇笑道:“诶呀,看见你这么难受,我好开心啊咯咯咯。” 尚容欢缓缓地转向蜀公主,几个月不见,她的脸上多了些憔悴,就好像花儿遭遇了暴风雨似的,没了初来大燕时的娇艳。 她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缓声道:“听说你和安王过的很不好,还听说你经常挨安王的打?” 一句话令蜀公主变了脸,顿时双眼一厉,咬着压根道:“尚容欢!” 尚容欢轻笑了声,“看见你过的不好,我感觉舒心了不少。” 满以为能借机羞辱尚容欢一番,自己却气了半死,她双眼满是恨意的道:“尚容欢,你害我如此,还有脸说你舒心?本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只有本公主让别人哭的份,你等着,我定会要你好看……” 蜀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门口处进来一行人,她双眼顿时一亮,扔下尚容欢就迎了上去。 …… 同时,大殿里也是一阵骚动,那些妇人们也看到了门口来人,纷纷起身涌向门口。 尚容欢懒懒的掀了下眼皮,竟然是齐王妃:“嗤……” 一看齐王妃今日就特意精心打扮了,一身正装很是隆重, 头上珠翠环绕,好不雍容华贵。 尚容欢没什么心情理会那个女人,又垂下眼皮。 耳边却是众人齐齐见礼声:“妾身见过太子妃殿下。” 齐王妃看着面前矮了自己一头的众人,脸上闪过得意。 声音张扬,话语谦虚:“诸位王妃,夫人快别这么叫,我的册封和册宝都还未下来,现在这么称呼过早了呢。” 蜀公主故意高声道:“太子吉时将至,太子妃的旨意和册宝应该是在太子之后,如今除了您,谁还有这个资格做这个太子妃?其他人啊,都是痴心妄想!” 随之便是七嘴八舌的一阵应和,接着便是一阵奉承声。 齐王妃心里满意这些人识趣,突然感觉自己总算扬眉吐气了。 眼波一转,就看到了坐在座位上的尚容欢。 看见她神色颓丧消沉,齐王妃感觉心里越发的痛快,便向着尚容欢走去,“皇嫂!” 她这一声没有丝毫收敛,几乎整个大殿里的人都听到了,纷纷向尚容欢看了过来。 尚容欢满心都在和燕君闲生气,哪里有心情搭理齐王妃,更懒得看她那小人得志的嘴脸,眼皮也未抬一下。 齐王妃却是满意尚容欢的表现,越发的确定她是妒忌自己,心里得意至极,“还未 恭喜皇嫂有了身孕呢,一直想去燕王府探望你。 唉,内务府和礼部的人整日里进进出出,忙的我脚不沾地。 一应事务都等着我处理,忙的我焦头烂额的,实在没顾上看你,皇嫂可要勿怪啊……” 尚容欢头也不抬,“离我远点。” “皇嫂啊,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妯娌不是,见面了理应亲近才是啊…… 你现在心情不好,我能理解,可这是储君之位,也不是我们这些女人能左右的啊,你心里再怎么不痛快也不能将气撒在我身上吧……” 齐王妃说的委屈,可心里更加畅快。 尚容欢简直感觉烦不胜烦,目光幽幽的抬起,“得意忘形就不怕乐极生悲?” “你……”齐王妃现在最听不得不吉利的话,恨的压根儿都痒痒的。 一旁的蜀公主顿时扶住她的手臂,“二皇嫂别生气,如今您是太子妃,自然有人羡慕,妒忌和不甘,这心里不知道怎么难受呢……” 齐王妃感觉到不少人都看着自己,顿时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众人道:“陛下马上就要来了,诸位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稍后观礼吧。” 平时储位未定大家自是观望,现在齐王妃是准太子妃了,众人自是唯命是从的各自回到了 座位上。 齐王妃的优越感又升了上来,站在尚容欢的长案前,志得意满的用着只有尚容欢能听到的声音道:“和我争,你也配!” 就在这时,外面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齐王妃居高临下的用着睥睨的目光看着,冷冷的扔下一句:“从今往后,尚容欢,你只能仰望本宫!” 这时皇帝已然进来了,所有人已起身见礼。 皇帝的身后跟着燕君闲,燕云彻等人,还有一名身着蟒袍的中年男人,正是川皇叔,以及后面跟着和瑞世子。 随着皇帝的到来,大典正式开始,燕君闲并未回到她身边来,而是需要伴驾在侧。 在礼官的唱喏声中,齐王吉服加身,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 尽管齐王努力克制,可他那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尚容欢自嘲的垂下了眼帘,突然一股浓浓的挫败感袭来。 原来自己真的很没用,简直就是个废物。 重生回来半年多了,仇人都活的好好的,她却一事无成,如今还有了身孕…… 尚容欢顿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阴霾里。 尚明月得逞的勾了下嘴角,她已经处理好了仪表,脸敷了粉,头上已经戴好了女官帽子,表面上看着丝毫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 就在尚容欢不经意抬头的一瞬间,正好捕捉到了燕君闲与尚明月交换的眼神。 尚容欢仿佛被人击了一记重拳般头嗡地一声,她怔怔的看着燕君闲。 可他却目不斜视的看着他面前的方寸之地。 只有尚明月眉眼间浮现着羞涩和明显的欢喜。 尚容欢的眼里不受控制的浸出了泪光,模糊了视线。 明明是他先来招惹她的,可破防沦陷的人却是她,是她太贪心了。 前世她那么心盲眼瞎,做了那么多的蠢事,害了所有人,如今怎么配拥有这些美好的东西? “愿我大燕兴盛,国祚昌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异口同声的高昂声音将尚容欢豁然惊醒,她本就是恩怨分明的性子。 她允许自己放纵,却是有时间的,此时她将所有的情绪都一一收起,剩下的只是她波澜不惊,淡定从容的一面。 永泰帝训示了太子几句后,便高声道:“因太子册封大典,春猎推迟,后日出发前往带河围场狩猎。” 众人闻言,顿时一阵欢喜,兴致勃勃的说着往年春猎的趣事。 齐王妃急的站立不安,攥着手对心腹嬷嬷道:“我呢?怎么回事,为何还不册封我?” 第246章 太子妃的梦碎了 张嬷嬷小声道:“皇上八成是太忙了,一时将您给忘记了……” 齐王妃咬牙,“我之前让你找机会问下礼部官员,他们怎么说?” 张嬷嬷道:“他们没人理会老奴,还是之前和对您说的一眼,就是稍后……” 这时永泰帝扬声道:“诸位恭贺太子吧……” 齐王妃眼看永泰帝说完便准备离开,心下一急,这时候不当众说,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当即扬声,“父皇!” 永泰帝闻声转头,拧眉看她,“齐王妃,你有何事?” “夫贵妻荣,齐王如今已经是太子了,臣媳……” 这种事,按说一般无需自己问的,都会直接册封的,可到了她这里却迟迟没有动静,大典也已经结束了,这让她很是不安。 尚容欢眼见着永泰帝面目阴沉了下来,“想要做太子妃?你的德行够吗?” 永泰帝毫不留情的一句话,令整个大殿死一般寂静起来。 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脸上血色顿失的齐王妃。 她呆怔了下,当即跪地,“陛下,臣媳怎么不够了?” “不知所谓。”永泰帝冷哼一声,提步便走,同时道:“燕王,你随朕来。” 燕君闲的心头滑过一抹不 耐,还是应着跟了上去。 “父皇……”齐王妃急了,大呼着就要追上去。 齐王当即皱眉着上前,低斥道:“别说了,丢人不够吗?” “凭什么,我怎么就不够格了?”齐王妃本来就是急性子,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丢人不丢人的尖声就是一句。 齐王早就受够了齐王妃,他也早和父皇通过气的,否则,哪里会将她给疏忽了? 当即拿出了太子的威严,沉声道:“王妃她身子不适,送回府去休息。” 张嬷嬷现在最畏惧的就是齐王,当即拉扯着齐王妃就往外走。 可齐王妃却撒起泼来,坐在地上,涕泪横流的指责道:“好你个齐王,恐怕你早就想将我这糟糠妻抛弃了吧?你可真是没良心,要不是我母家……” 齐王咬牙,手用力的握着她的手臂,“你确定要我将你的丑事当众说出来吗?” 齐王妃的声音戛然而止,怔怔的看着他,“你,你就这么不念夫妻情分?” 齐王夫妻就在尚容欢的长案前,她懒得理会他们之间的事,起身往外走去。 身后传来了齐王冷冷的声音,“夫妻情分?你心里只有你自己,哪里还有什么情分?” 齐王猛然甩 开她,“送她回去。” 众目睽睽之下,齐王妃只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她猛然甩开了拉扯她的张嬷嬷。 "好,很好。"她说着,自己往外走去。 到了外面,眼看着尚容欢的身影一闪而过的被树木遮挡住了,齐王妃快步追了上去,同时喝道:“尚容欢!” 尚容欢和阿罗正准备出宫的,骤然听到身后传来齐王妃这一声,她只当没有听到的头也没回。 可齐王妃却风风火火的追了上来,挡在了她的面前,满脸都是愤恨,“尚容欢,这回你满意了?” 尚容欢看着齐王妃那张近乎扭曲的脸,眸光淡漠,“想撒气找别人,本王妃没空。” 她的确没有心情理会别人,之前是她想差了,既然她的处处妥协,事事都是失去了控制,那么她就努力自己左右一切发展。 齐王妃眼看着尚容欢准备绕过她想走,顿时就要靠近她,“你没空?我如今这般,你一句没空就完了吗?” 阿罗见此,面色一凛,挡在了她的面前,“齐王妃请自重。” 这个“齐王妃”几个字一下就刺激到了齐王妃,她眼神恶狠狠的看着尚容欢,怒声道:“哈,真是好笑,一切都从 皇陵行宫开始,是你害的我榛儿人不人鬼不鬼!” 齐王妃的眼神里恨意浓厚,歇斯底里的道:“我给自己找了无数的理由,可能会在今日大典上当众册封我。 然而,父皇却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那种话,我如今成了整个燕京的笑柄,你是不是很痛快?” 尚容欢眸光冷漠,没有嘲笑,也没有同情,“你今天的一切与人无尤。 我就想不明白,在事情发生之后,难道你都不会自我反省的吗? 你就没有想过你到底错在哪里了吗?难道你只会怨天尤人吗?” 齐王妃顿时怒火中烧,“我错什么了?你我同日大婚,你事事随心所欲,我却要事事看人脸色。 同样有孕,生产,你我都是儿子,可你非要先我一步生产,你自己说,从开始到如今,你是不是事事抢在我前头,你敢说你没有私心,不是事事和我比,故意压我一头的吗?” 尚容欢眸光平淡,话语平和,“我为什么要和你比?齐王妃,说真的,你没有什么可让我比的,还不够资格让我费心思压你一头,所以,都是你自己非要与我攀比,反过来怪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尚容欢的话犹如 一记耳光,让齐王妃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尚容欢你,你太目中无人了!” 情绪失控的她,只想让她也失去一切,顿时就扑了上去,“你去死……” 自从尚容欢有孕后,阿罗就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此时她怎么可能让齐王妃碰到尚容欢? 然而她才伸出手,齐王妃就被张嬷嬷死死的抱住了腰,嘶声道:“主子,主子,你冷静点啊,不能不能啊……” 尚容欢冷哼了声,绕过齐王妃便走。 出了宫,尚容欢便直接去了珍宝楼,是间古朴大气的字画古玩店面。 此时正午后,没有什么生意,伙计见有客上门,热络的过来招呼,“不知贵客想要什么?” 尚容欢言语简洁,“我只要世间绝无仅有的奇珍异宝。” 伙计面色一愣,随即对上尚容欢那仿佛洞悉人心的目光,精神一振,满脸堆笑,“那客人可就来对了,咱们店里就售卖世间奇珍啊,您请随小的来。” 说着,伙计对另一个同伴道:“你支应着。” 随即对尚容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往后引去。 伙计将尚容欢带到了后面的一间待客室,“客人您稍后,小的这就去请掌柜的来。” 第247章 责难…… 尚容欢的目光有些迷离,这里并非是她的店。 而是师父的地盘,刚刚的暗语是师父定的。 师父常年在外云游,想找她没那么容易,但能探听她的消息。 算起来,师父离京快一年的时间了,认真说起来,自己曾经的离经叛道和师父有大半的关系。 而一小半是她自己骨子里的叛逆! 她一度羡慕师父的自由,也曾和师父说要一起踏遍天下。 这时,一个身材圆润的妇人疾步走了进来,“杜娘见过燕王妃。” 杜娘是个能干的女人,曾经有儿有女,却被夫家休弃,在跳河后被师父所救,后来她就跟着师父做事。 尚容欢也不跟杜娘寒暄,而是直奔主题,“师父可有消息传回?” 杜娘忙道:“四个月前主子来过一封信,说是人在北凉,还特意问了您现在如何。” 说着话杜娘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双手捧给了尚容欢。 尚容欢迫不及待的打开师父的信,上面用的是师父惯用的炭笔书写的简体字。 一如既往的字里行间轻松愉悦而不失俏皮,先说北凉男儿俊美豪气,还说她是北凉黎王耶律睿泽的座上宾,又问杜娘有没有再嫁之心,她可以帮她拐回来一个。 接着便问了自己与燕君 闲的近况,随后又说有事飞鹰通知她。 尚容欢忍不住会心的笑了下。 杜娘跟着笑道:“主子怕是又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否则今年也不会这么久还未归来。” 尚容欢努力回想了一下,前世师父这个时间也不在,直到近两年的时候才回来,整个人颓废的没有一点生气,只见了她一面便离开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耶律睿泽的关系吗? 大燕和北凉关系一直微妙,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尚家军驻守漠北的关系。 按照前世的发展,永泰帝和北凉联姻是势在必行的。 她必然要将自己关心的人都安顿好。 想到此,她看向杜娘,“我要给师父写封信。” 杜娘知道自家主子孑然一身,可最重视的就是这个做王妃的徒弟了,当即恭谨的道:“王妃这边请。” 直到小半个时辰后,尚容欢才出了珍宝楼。 阿罗从头到尾看的都是迷糊,忍不住问道:“主子,您还有师傅?” 尚容欢心不在焉道:“自然,否则,我又怎么会医术呢……” 阿罗见她心事重重的就误会了:“主子,王爷与月……月女官也许是有别的事,您别多想,王爷对您爱若珍宝,不会背叛您的,阿罗不会说话,但阿罗……” “你想多了。”尚容欢脚步缓慢的走在街头,心中满是沉重,她的时间不多了,哪里还有心思儿女情长? 重生后虽然她改变了很多事,可同时她也发现命运的轨迹不是轻易就能扭转的。 到此时,尚容欢才陡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只有短短两年多的时间…… 如此的紧迫,就算是加上几个月前她让父亲暗中培养的势力,也有些艰难。 心中所要,如此的艰巨,可她势在必行。 即便自己如蚍蜉撼树,她也在所不惜。 阿罗忍不住提醒道:“主子,天色不早了,您有着身子,不能太劳累了,咱们先回府吧。” 尚容欢却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方红色的帕子塞给了阿罗,“阿罗,你去万记首饰店,将这个交给掌柜,让他们东家今夜二更在南瑟楼等我。” 阿罗收好了帕子,当即道:“我先送你回去就去,不会耽误时间的。” 尚容欢简洁道:“不用,你现在立即去,得给他们留个找四哥的时间,正事要紧,你知道万记首饰店在哪里吧。” “知道。”阿罗心里担忧她,“主子你小心点。” 说完,她拔腿便跑走了。 这么大费周章,实在是京中耳目众多,若她再学不会谨慎,还得走 前世老路。 尚容欢转身上了马车回了府,在回长欢小筑的途中遇到左嬷嬷。 左嬷嬷往后看了眼,“王妃怎么就一个人回来的?阿罗呢?王爷怎么也没有跟您一道回来?被陛下留下了吗?” 尚容欢面色如常的敷衍了句。 左嬷嬷看她面色有些不太好,只当她累了,“王妃您想吃什么?老奴给您做去。” “左嬷嬷不用管,我饿了会说的,你先去忙吧。” 左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顺着她的心思,便去忙了。 尚容欢回了房卸了投身的钗环,换了半新的常服,便走到窗口处,环起手臂,想着近在眼前的事。 后日就是春猎,前世她没有跟去,当时她因与端王的情所困扰着,没有什么兴致。 提前装病去了汤泉庄子一去近乎几个月才回来。 如今,她是必须要去的。 半晌。 阿罗匆匆回来了,见到她正倚窗而立,一直提溜着的心揣回了肚子里,“主子,信物已经送到了。” 尚容欢心下一安,“阿罗,我需要安静,任何人来都不要让进来,记住,是任何人,包括王爷!” 说完她关上了窗子。 她需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 与此同时,皇宫。 永泰帝因心情 不佳,将搁置已久的事都让他想起来了,正在问责燕君闲。 “你还将朕放在眼里了吗?朕前脚送你的美人,你后脚就转送给了太子?”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巴结他?是不是恨不得立即助他上位称帝,好从他那里得个从龙之功啊?” 皇帝气息有些粗重,“朕不怕告诉你,你的算盘打错了,他的这个太子合不合格还要看朕满不满意!” 旁边的燕云彻眼神一闪,“父皇息怒,可能皇兄身不由己也说不定,想来是皇兄为了照顾皇嫂的心情,不得已如此为之的。” 永泰帝更怒,“没出息,有个身孕而已,就当自己是大功臣了?” 燕君闲眸光凌厉的扫过燕云彻。 对方只是对他笑了下,只是笑意却是极冷。 永泰帝冷哼,“她不能服侍自家夫君,朕体恤儿子,她不懂感恩吗?” “父皇,这是儿子自己的意思,儿子喜静,而太子理应为皇室开枝散叶。”燕君闲淡声道。 “谁说开枝散叶就得是太子的责任了?”永泰帝眼神阴沉,他满以为燕君闲会为自己解释一句,谁知一说到尚容欢,他就开口了,简直没出息。 燕君闲慢悠悠的道:“父皇,四皇弟年岁也不小,该大婚了。” 第248章 来者不善 永泰帝顿时就看向了燕云彻,“你更不让朕省心,你母家表妹,就为侧妃吧,王妃人选再议……” 燕云彻身子僵了下,“父皇,儿子还不急……” “不急?你看看你大哥儿子都五岁了,练武都有模有样了,你还不急?” 燕云彻心思急转,“只有儿子心仪之人才配端王妃的位置。” 永泰帝有永泰帝的考量,这个儿子优秀,的确一般女子配不上他。 永泰帝又将矛头对准了燕君闲,“稍后,朕再赐……” 话还未说完,就在这时尚明月端着托盘走了进来,里面是晶莹剔透的羹汤,“陛下,午膳您没用几口,德妃娘娘特意亲自下厨给您做了百合羹。” 永泰帝眉头一蹙,“放下吧。” 尚明月小心的将羹汤放在了桌前,汤匙搅动着羹汤,“陛下,您现在正好,先用一些吧。” “朕说放在那里!”永泰帝骤然沉喝,满是不悦。 这段时间,她一向是知进退的,今日这么没眼色。 尚明月受到了惊吓,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汤匙也随之掉在了地上,“啊……” 尚明月手忙脚乱的去收拾,可是忙中出错,衣袖掀翻了汤碗。 “明月知错,明月该死。”尚明月匍 匐在地,瑟瑟发抖,如受惊的兔子般,恁地惹人怜惜。 几乎是一瞬间,就让永泰帝想起了她以前在良妃和贵妃宫里见到的情景。 燕云彻突然出声道:“月女官,你的额头和脸颊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这句话成功的引起了永泰帝的注意,仔细看了眼,可能是角度的关系,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抬起头来?” 尚明月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头上的帽子微微歪了些,额头的伤若隐若现的,正好被永泰帝看了个正着,“怎么回事?” 尚明月身子一阵瑟缩,反而垂下了头:“没,没事。” 永泰帝顿时上前,一把摘掉了她头上的女官帽子,顿时,额头上的伤痕露了出来,她皮肤本就白净,那红肿显得触目惊心。 “这还没事,说,到底怎么回事?”永泰帝声音极沉。 吓得尚明月当即叩首在地,“是奴婢自己不小心磕到的……” 燕君闲眸子微眯了下,眉头蹙起,这件事他知道的也只是一知半解,还没有问明白,就被皇上给叫了出去。 想到尚容欢之前的误会和质问,他当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况且,事关母妃,他心境难平。 永泰帝眼神变了几变,当即挥手 ,“你们下去吧!” 燕君闲深深地看了尚明月一眼,转头便走。 永泰帝却提步上前,亲手扶起了尚明月,声音温和:“你不用害怕,朕不是在吼你,告诉……” 尚明月目光闪烁,不敢与永泰帝的眼睛对视,娇怯的道:“奴婢真的是不小心摔倒了,无碍的。” 可她眼里瞬间就盈满了泪水,咬着唇又要跪下去。 却被永泰帝将她给强硬的拉住了,“不用跪了,来人,传御医来。” 永泰帝气息粗重,想来,定是跑不了他后宫那些女人了,这些女人竟然就这么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另外将那两名暗卫换了,没用的东西,朕让他们保护月女官,竟然还让月女官受伤。” 高总管额头冒着冷汗的,连声应诺着去安排了。 很快,太医来了,在永泰帝的目光下为尚明月处理了伤处。 尚明月弱声弱气的道:“明月对陛下的恩情,明月铭记于心。” 她越是这样什么也不说,永泰帝对她的怜惜更甚,温和了声音,“你好好休息去吧,这里暂且不用你伺候。” 尚明月又是一通感谢,这才退了出来。 她的房间距离燕天大殿后面的矮殿,她身边跟着的小胜子忍 不住问道:“女官,您为何不趁机告状,陛下必然会斥责燕王妃的。” 小胜子是尚明月收的心腹,十分忠心,她也不掩饰自己的心境,嘴角勾了勾,“只是斥责,不痛不痒的有意义吗? 我这样模棱两可的,陛下定会误以为是后宫那些女人容不下我,而燕王也会为我的隐忍而对我改观,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小胜子有些不懂,正要再问,尚明月却目光四下扫视一眼,见周围无人,她轻声吩咐道:“你现在就去找未末,对他说,让他将我今夜三更与燕君闲夜会的消息传给安王,让安王透漏给蜀公主。” 尚明月却是轻声道:“蜀公主,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一定要将消息递给齐王妃啊。” 小胜子满头的迷惑,满心的不解,“主人不是已经收服了齐王妃?奴出宫直接告诉齐王妃不是更痛快?如此岂不是大费周章?” 尚明月心情极好,冷哼了声,“大费周章自然有大费周章的好处,我才好独善其身,齐王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刺激尚容欢的机会,到时候一旦出了任何事,也与我无关呢。” 小胜子看到她的脸上露出让人为之发冷的笑容,身子一抖,应诺 着就去了净奴所。 齐王妃在傍晚的时候来的燕王府,左嬷嬷很是看不上她,可尊卑有别,她只能委婉的谢客,“我家王妃是双身子,正在休息,谁也不见。” 齐王妃抚了抚鬓角,“本王妃与你们家王妃是妯娌,之前因她怀的月份小,不便惊扰,如今她的胎已稳,我路过这里,就进来看看她。” 说着她绕过左嬷嬷就想往长欢小筑走。 左嬷嬷却又一次的挡在了她的身前,“我家王妃的确在休息,不便见客,老奴代王妃谢过齐王妃的好意。” 齐王妃面色骤然一寒,声音尖锐,“你算个什么东西,如何代表你家王妃?别给脸不要脸。” 左嬷嬷八风不动,低眉垂眼,“老奴自知身份低微,不配代表主人,可主人吩咐在前,老奴职责所在,还请齐王妃不要为难老奴!” 齐王妃怒极而笑,“好你个老货,竟然在本王妃面前玩这套把戏,你当本王妃不敢替你家主人惩治你不成?识相点你立即让开,否则今儿你就是以下犯上,本王妃教训了你,你家主人也不会拿本王妃如何!” 左嬷嬷站在她面前纹丝不动。 齐王妃颔首,“好,很好,你当本王妃不敢是吧!” 第249章 告密…… 她本另有用意而来,原本就是想见尚容欢而已。 可是,现在就连一个老货都不将她放在眼里了,齐王妃只觉得心口处怒浪翻涌,“张嬷嬷,掌她的嘴,本王妃就是要看看,谁还敢瞧不起本王妃!” 张嬷嬷也只觉得自家的主子太委屈了,也太可怜,夫君薄幸,长辈不慈,只想让自家主子痛快消气。 闻言顿时向前跨步,高高扬手对准左嬷嬷的脸就挥了下来。 然而,就在张嬷嬷的手挥到一半的时候,手腕猛然被人紧紧地攥住了。 张嬷嬷惊的猛然回头,看到的是一个小丫头,正是燕王妃身边的心腹丫头。 张嬷嬷呼吸一滞,眼神一缩,不由看向阿罗的身后,随之不安弥漫,心提了起来。 齐王妃见此,下意识的回头,就见尚容欢面色清寒的就站在不远处。 晚风阵阵吹来,见她的衣裙吹拂的飘飘洒洒,刹那间,让人恍然她像是随时都会飞羽成仙一般,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尚容欢将自己关到傍晚,因二更天还有要紧的事要出门去办,她不得不出来,又考虑到孩子,便出来准备去厨房。 谁知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她就赶了过来。 没想到齐王妃竟然在自己家里撒野,“齐王妃,我懒得搭理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 尚容欢清冷的话音刚刚落下,张嬷嬷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齐王妃闻声转头一看,见张嬷嬷跪在地上,脸上满是痛楚,手腕被阿罗捏在手中。 齐王妃刚要发怒, 想到来意,顿时脸上露出了热络的笑,“皇嫂,皇嫂别生气,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也不是来故意惹你生气的。 我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皇嫂快,快让你的丫头放了我的嬷嬷,她年纪大,可受不得这折腾啊。” 尚容欢提步走近几人,眸光冷漠,“你的嬷嬷年岁大了受不得,难道我的嬷嬷年轻就受得了?我若不来,你可就对我的嬷嬷动手了呢。” 齐王妃连忙赔不是,“皇嫂莫恼莫恼,我就是吓唬吓唬左嬷嬷而已,我就是再混,也不会在你府里过分不是? 我真的是来向皇嫂赔不是的,若是皇嫂不消气,我跪下请罪!” 说着,齐王妃真的跪下了。 尚容欢眯了眯眼,居高临下的垂眸睨着齐王妃。 反常,很反常! 午时那会儿还恨自己恨的要死,这才几个时辰就知道错了? 反常必有妖…… “你起来。”尚容欢淡淡道:“有话就快说,我没空陪你。” 齐王妃倒是没有介意尚容欢的态度,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起身后一挥手,“你们退下。” 左嬷嬷和阿罗谁也没动,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齐王妃看向尚容欢,“皇嫂,你放心,我真的知道错了,绝对不会做激进之事……” 说着她情绪低落,拿出帕子沾了沾湿了的眼角,“以前都是我蠢,是我处处跟你比,所以才事事针对皇嫂,做了很多错事,皇嫂对不起…… 一步错,步步错,到了现在落个身份尴尬的境地,夫君薄情寡义,我如今啊就差狗见狗嫌的地步了。 今日陛下又当众给我没脸,我也只希望皇嫂能对我宽宥一二,我不求皇嫂对我冰释前嫌……” “你到底想说什么?”尚容欢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她还要继续下去的话。 她可不认为齐王妃真的一下就知道错了。想来还有其他的目的,而且目的大过下跪认错,定不是小事了! “你们退下吧。”尚容欢对左嬷嬷和阿罗道。 二人满是不赞同的看向她,“王妃……” “主子……” 尚容欢的目光平静的如一池无波镜湖,却让人无法违逆。 左嬷嬷和阿罗二人退后了些,却是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若是发生意外,足以在第一时间赶至过来。 齐王妃:“皇嫂……” “别演了,这里没有外人,让你亲自跑到我跟前来又是下跪,又是扮可怜的,说你想说的话吧。”尚容欢心里对她厌恶,直奔主题。 跟前没有了别人,齐王妃也懒得做戏,声音压低,满面掩饰不住幸灾乐祸,“你知道我无意中听到了什么秘密吗?只因为我们都是女人,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来向你告密来了……” 尚容欢眸光沉静如水,没有半分波澜。 齐王妃的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意,也不管她的态度,却是神神秘秘的道:“我听说啊,燕王今晚三更天要与月女官在后宫湖边幽会……” 齐王妃说的极为缓慢,说完,便紧紧地盯着尚容欢的脸。 若是尚容欢在之前没有调整好心态,没有将自己关起来冷静,骤然听到这个不怀好心的消息,她也不敢保证自 己会做出什么来。 此时只在心中起了微澜,面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就这?”现在他有情蛊在身,就算他见了尚明月能怎么样? 齐王妃面露错愕,“难道这还不是大事吗?” 尚容欢冷讽的嗤了声,“说完了?说完了齐王妃可以走了。” “怎么,你不相信我?”齐王妃登时急了,“我说的是真的。” 尚容欢淡然的眸子顿时冷凝,“阿罗,送客。” 齐王妃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尚容欢不是应该难受的吗? 难道是在故作镇定? 这么想齐王妃心里就好受了点,“皇嫂啊,这男人啊,向来都是喜新厌旧的,你也想开些。” 然而,回答她的是尚容欢离开的背影。 “齐王妃请。” 齐王妃闻声转头,一眼对上阿罗幽幽的眼神。 她顿时横了她一眼,一甩帕子往外走去。 左嬷嬷却疾步去追尚容欢,“王妃,齐王妃和您说了什么?老奴看她不安好心,并不是真的来道歉的。” 尚容欢声音平静,"没什么,左嬷嬷不必管她,对了,劳烦左嬷嬷去厨房给我准备些虾饺,送来淳儿的院子。" 淳儿正准备出门,一眼看到母妃进来了,顿时跑了过来,“母妃,儿子正准备去您那里用晚膳呢。” 尚容欢一见到儿子,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牵了他的小手,“看来我们母子心有灵犀啊,母妃让人做了你最爱的虾饺,一会儿就会有人送过来。” 淳儿自打习武之后,整个人开朗了很多,之前受到惊吓的阴霾已然散去 。 这也是尚容欢和燕君闲商量让他习武的原因。 到了房里,母子俩坐下,淳儿看着她的腹部,“母妃,妹妹还有多久才会出生?” 他自从知道自己就要有妹妹的时候,别提多期待了,更加用心练武了,只为将来保护妹妹。 尚容欢抬手抚了下淳儿的头,笑着道:“你还记不记得问的这是多少遍了?母妃若是没有记错,都十八遍了吧?” 淳儿一脸理所当然,“我给妹妹准备了好多礼物呢,等她出生了都送给她,母妃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说着,淳儿蹬蹬蹬的跑到自己的小储物柜里,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一一送到母妃的面前,“母妃你看,这是这是小马,这是玉雕的小花,这是手串,这是小钗子,我觉得妹妹一定喜欢花钗……” 尚容欢听着小淳儿的童言童语,窝心的暖。 半晌,尚容欢让小淳儿收起了所有的东西,拉过他问道:“淳儿,你现在还怕吗?” 小淳儿一向聪慧,母妃没说怕什么,他却懂了,"不怕了,父皇告诉过我,我们生在帝王家,以后会面临更多的考验,害怕只是自己软弱的一面,只有冷静下来,勇敢面对,才会解决麻烦。" 尚容欢看着儿子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些心疼,她将儿子抱在怀里。 淳儿如奶狗似的蹭了蹭。 半晌,尚容欢拉开儿子,满是正色的道:“淳儿,你相信母妃吗?” “淳儿当然相信母妃。”淳儿张着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满是疑惑,“母妃为什么要这样问呢?” 第250章 你家醋坛怎么放心你一人出来 尚容欢斟酌了一下,“你父皇说的的确不错,可是母妃觉得,你的时间不该浪费在这些争斗上,因为那太不值得……” 她不忍儿子面对那些未知的腥风血雨…… “母妃,淳儿不怕的,淳儿努力练武,将来保护母妃和妹妹,还有父王……”淳儿说的极为认真。 尚容欢心头发酸,却是满目慈爱的看着他道:“母妃相信你,但母妃想让你心无旁骛的练武,你愿意吗?” 淳儿认真思索了片刻,满是不解,“自是愿意的……” 尚容欢不等儿子说完,便说到了重点上,“如果,母妃让你跟着一个人暂且离开,这个人是母妃十分信任的人,只离开三年,淳儿,你愿意吗?” 淳儿一下沉默了,垂下了眼帘。 尚容欢担心儿子太小,无法理解,也怕他容易想左了,心思一转,便流露出了几分失落。 “这个人是母妃的师父,她教了母妃一身安身立命的本事,如今,她每日都很难过,母妃是想你代母妃陪伴她三年,也算母妃对她的报答。” 淳儿听完,顿时小脸一片正色,“母亲的恩师,便是淳儿要报答之人,淳儿一定会哄得她老人家开怀展颜,不知儿 子何时去陪她老人家。” 听到儿子那句“她老人家”,尚容欢被逗的噗嗤一笑,她的师父和她年岁相仿呢,那自己是不是也是老人家了? 不过见儿子答应了,她当即心里一松,正色的道:“大概会在这个月底或者是月初吧,具体时间母妃也不知道。” 她在给师父的信里只说有急事,请师父速归。 如今师父在北凉,收到信就启程,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淳儿听了先是一喜,随后一阵低落,“那我是不是看不到妹妹出生了?” 尚容欢耐心的哄了儿子几句,随后正色的道:“只是这件事,我们不能告诉你父王,你能做到吗?一旦让你父王知道了这件事,你父王不会答应。” 尚容欢知道燕君闲的性子,他不会答应让淳儿离开他的视线,因为他始终相信,他有自信保护儿子。 “若是不告诉父王,父王会着急的。”淳儿提醒道。 尚容欢继续哄儿子,“这个不怕,等你和我师父离开后,母妃会和你父王解释,暂时这是我们的秘密好吗?” 淳儿用力点头,“淳儿保证会守口如瓶的,不会告诉父王的……” 正在这时,左嬷嬷提着食盒进了院 子,母子俩便打住了话头。 待吃过饭后,母子俩散了会步,哄了淳儿睡下后,尚容欢这才回自己的院子。 她一边穿戴,一边吩咐阿罗,“带好随身武器,还有我给你的药粉。” 阿罗正换着小厮服饰,顺口问道:“我们今晚会遇到危险吗?” “应该不会,只是以防意外。”尚容欢淡淡说道,“以后随身携带。” “是。” 阿罗打晕了守后门的婆子后,两个人顺利的出了府。 直奔与尚荣潇约定的南瑟楼方向而去。 南瑟楼的位置并未在主街上,而是在燕京的不夜巷里。 不夜巷大多都是些青、楼,赌坊,歌舞坊等,是燕京昼夜不歇之地。 一入夜,不夜巷灯火阑珊。 而南瑟楼是不夜巷里的其中一间风雅场所,里面全是年轻公子,每日接待的客人是些文人墨客,多数都是擅长或喜好诗词歌赋吟诗作画之人。 简单点说,是文人墨客的一个消遣之地。 南瑟楼是尚容欢三年前建立的,还是师父再三强调的结果,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什么狡兔三窟云云。 她到底还是听进去了一二,便和师父商议了很久,起的南瑟楼这个名字。 是师父和 她一点点的建立起来的,这里谁也没有告诉过。 而师父每每回来,最喜欢逗留在这里。 尚容欢见阿罗满是稀奇的东张西望,便顺口问道:“可来过这里?” 阿罗双眼亮晶晶的,“来过,那会儿我初进京城,在这边儿乞讨过一阵子……” 尚容欢并未发现她的异样,只感慨的一笑,随之脚步一转,“到了。” 阿罗亦步亦趋,就怕磕着碰着尚容欢。 主仆俩才上台阶,就有身段风流的白衣公子走了出来,“二位里面请,不知二位喜欢什么?还是与人有约?” 男子最多十七八岁,笑容可亲,话语亲切,恰到好处的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尚容欢很少过来,每每过来也是蒙着面纱,或者乔装打扮,真正见过她真面目的也只有寥寥几名管事认识她。 “有约,四公子。”尚容欢话语简洁。 那人恍悟,“那二位请随我来。” 一看侍者的表情,尚容欢便知道四哥已经来了。 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顶天立地的书架,一直延伸到里面。 书架上面摆着远近闻名的名家书、画,墨香扑鼻,格调优雅,格局大气。 也有三两人聚在一起讨论,欣赏着 ,被不高不低的丝竹之音弱化的没有半分喧哗之感。 四哥选的地方是一间四月芳菲的雅室。 尚容欢将阿罗留在了外面,让她守着门,自己进去了。 尚荣潇很是懒散的倚靠在一张矮足长案之后,一见她来了,顿时拿着扇柄敲了敲他另一侧的位置,笑着道:“小欢,你怎么选在了这里?” 随即指了指桌上,“不知你最喜欢什么,都给你点了样,你自己选吧,话说这里的东家可够黑心的,想要进雅室,需一掷千金,哪天我非得想法子将这个家伙揪出来看看是圆的还是扁的。” 尚容欢默默坐下后没解释,看了眼桌子,的确每样饮品都有。 选了杯橙汁,先喝了一口,这里制作的东西以及价格都是师父的手笔。 她有时候会想师父怎么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 尚容欢放下杯子调侃了句,“这里怎么了?因为没有姑娘?” 尚荣潇也不是善类,带着几分调侃的回击道:“这么晚了,你家那醋坛儿就放心的让你出来了?” 尚容欢怔了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那醋坛儿是谁,顿时白了他一眼,“我有事找四哥,四哥,朱雀里现在大概有多少人。” 第251章 赴约…… 说起正事,尚荣潇收敛了几分不羁,“我这里现在不足百人,不过据我了解三哥那里人多……只是,人太杂了……” 尚容欢无奈的搓着眉心,“我知道三哥的心结,有大哥和二哥比着,总想着自己也有一番成就,这也是我没有联络三哥的原因,当初我对父亲说宁缺毋滥,可现在……”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妹妹,有事你一定要对我说,我们是……亲人。”尚荣潇面露紧张,端正了身子。 尚容欢对这个四哥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甚至感觉四哥比三哥要靠谱些。 她斟酌了下,正色的道:“四哥,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永泰帝一直忌惮我们尚家,甚至更想收回我们在漠北的兵权。” 尚荣潇眼里滑过一抹复杂,随即一笑,神色轻松的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还有父亲,以及大哥,二哥都会想个妥帖的法子自保的。 至少这十年八年的,永泰帝还不敢动我们,你就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可。” 尚容欢听了心里有些着急,“四哥想的太简单了,永泰帝想要置我们于死地太容易了,他只需要安置一个罪名这么简单, 可以说令防不胜防,现在他不动,也是在等待时机,四哥,我们必须在他动手之前,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妹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尚荣潇觉察到了妹妹的迫切,“妹妹你老实说,是不是燕君闲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 “四哥,这和儿女情长,风花雪月都没有关系,而是事关大家的身家性命。”尚容欢神色凝重,“四哥你相信我吗?” 这还是尚荣潇第一次看到妹妹用这般凝重的神情与自己说话。 他正色的颔首下,无比认真的道:“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的妹妹,所以你无需问信不信。” 尚容欢只听到他对自己信任,并未去仔细品味他的话,“那么尚明月呢,四哥你是信她还是信我?” 尚荣潇眼神闪了下,笑道:“小欢儿,你是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尚容欢却没有笑,而是执着的问:“回答我!” 尚荣潇展开折给她扇着风,笑微微的道:“她如何与你相比?” “四哥记住了,不要相信尚明月,更要防备她!”听到想听的,尚容欢身手按住了面前的扇面。 定定的看着四 哥,“因为我最近总做示警梦,我梦到未来尚明月会成为当今的妃嫔,还梦到因她的报复,我们会在两年后陷害我们,我说的这些,四哥还信我吗?” 尚荣潇听完,呆怔住了。 面对妹妹紧张的眼神,尚荣潇一时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妹妹,你现在有身孕,不要胡思乱想了……” 尚容欢顿觉无力,整个人一下低落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这样,没有人相信我的话……” 看到妹妹这样,尚荣潇的笑意收起,“好,无论如何,四哥都会相信你的,不过时间不早了,四哥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不管四哥出于安抚她,还是哄她,尚容欢早有心里准备,已经不强求了。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推到了四哥面前,“我不便亲力亲为,一切就辛苦四哥些。 不要拘泥于燕京,天下这么大不是吗?我们可以拓展到各地设立分部。 时间紧迫,我们必须要尽快的壮大势力,四哥,你就当帮我了……” 原本并未当回事的尚荣潇,却被她凝重的神情感染,“妹妹放心,我会当成迫在眉睫之事的,不过银票你收起来吧,你四哥 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足够你随意挥霍一辈子的。” “我们既然要招兵买马,这几百万两银子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将来要用银子的时候多的是,四哥收下吧,我手里还有。”尚容欢既然拿出来了,就没有打算收回去。 尚荣潇了解她的性子,也不和她在这银钱方面推辞,暗暗打算,先帮她收着。 “过两日,我给你挑选几个可信的人给你,以后有事让他们直接找我便是。 无需你费事的还要去万记,就让他们跟在你身边,走吧,我送你回府……” “好……” 办完了正经事,尚容欢心里总算心安了几分。 只是出门时,见阿罗正不错眼的望着数步之外的一名青衣男子。 尚容欢还是头一次见阿罗这般看着一个男人,简直入了迷似的。 可能是听到动静了,青衣男子转过了头,一看到她随之眼神睁了睁。 尚容欢也是一愣,转而当做不认识的提步往外走去。 顺利的回到长欢小筑后,尚容欢这才问道:“你认识刚刚那男子?” 阿罗正要回房的脚步一顿,随摇头道:“没有,就是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了,快三更 天了,主子快歇了吧。” 尚容欢的确有些累了便回了房里。 随即她呆怔了下,是啊,快三更天了呢,原来他果然是与人有约啊…… 与此同时,尚明月也在说,“都快三更天了,尚容欢没有进宫来吗?” 小胜子满是狐疑,“您说,齐王妃是不是没有对燕王妃说?” 尚明月若有所思,“按说齐王妃那蠢货不可能错过这种幸灾乐祸的机会啊,而以我对尚容欢的了解,她又怎么会不来呢?” 小胜子请示道:“主子,那我们安排的人……” 尚明月抬头看了眼沙漏,“算了,让他们先撤了,找到合适的机会,在伺机而动吧,我要先去赴约了。” 而此时燕君闲负手而立在凉亭下的湖边。 心中百转千回,也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母后”这个词那么遥远。 遥远到只有记忆中那双温柔的手,和记忆深处一张模糊的温柔笑脸。 他希望母妃还在人世,若是尚明月所言属实,他也定会宽恕她昔日所为。 良久,身后传来清浅的脚步声。 燕君闲缓缓转过身,尚明月满是自责,“让王爷等候都是明月的错,还请王爷恕罪。” 第252章 母子相见 燕君闲与她无话可说,“时间刚好,走吧。” 尚明月面色恭谨,“王爷请随我来。” 一路两人避开了所有巡逻的禁卫军,到了冷宫这里。 尚明月小心推开了大门。 燕君闲眯了眯眼眸,左右扫视了一眼,周围安静的仿佛是个无人之地。 可他却知道,被宫廷遗忘的废弃之地里,却住着上百人。 “留在外面!” 燕君闲浅浅吩咐青墨一句后,迈腿进了大门。 他跟着尚明月绕到了第二重的院落前。 只看到唯一一间旧殿里露出一豆灯火。 他的心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那种近乡情怯,又是怕失望的情绪令他全身紧绷着。 “王爷?” 尚明月不敢靠近他,只压着声音叫了两声。 燕君闲回神,“哪里?” 尚明月小声道:“就是亮着灯火的那间,王爷稍候一下。” 说着,她走了进去。 只片刻间,里面传来了一阵茶盏落地的脆响声。 随之一名妇人踉踉跄跄的奔至门口,她眼神急切的巡视了一圈,才将目光焦距在燕君闲的身上。 她满面憔悴,布满了风霜,瞬间眼泪涌满了眼眶,嘴唇颤抖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母妃的容颜早在脑海中模糊了,可此时看到的这个妇人,他一眼便确定这是母妃! 燕君闲的情绪有些 难以自持,垂在两侧的双手倏然卷起,薄唇紧抿着。 尚明月软声细语的扶上她的手臂,“娘娘,那就是燕王殿下……” 随即,她很是体贴的道:“我去外面等着王爷!” 尚明月的话令西楼公主终于回过了神,胡乱的抬袖擦了擦落了一脸的泪,有些局促的对燕君闲强笑道:“快,快进来说话……” 燕君闲感觉自己的双脚有些僵硬,可就这么不受控制的随着她进了房里。 “坐,快坐……”西楼公主随之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抬袖去擦抹桌椅。 她曾经的骄傲早被无情的岁月磋磨殆尽。 燕君闲就站在门口,眼前的一切分外简陋到寒酸,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而面前的妇人发丝花白,眼角带着几条深深地皱纹,他的心仿如被刀割般疼痛。 西楼公主见儿子不动,努力维持的冷静瞬间崩溃的跪坐在了地上。 她粗糙枯瘦的双手捂住了脸孔,无声的哭泣起来,却没有发出半分声音,只是那瘦削的肩头却是颤抖的。 燕君闲心中悲恸,缓缓地跪在了地上,唇瓣动了几次,才发出一个颤音:“母妃……” 无声哭泣的西楼公主闻声霎时抬头,已然泪流满面。 “母妃……”燕君闲颤音唤了声,霎时声泪俱下,膝行到母妃 的身边,试图握住母妃的双手。 可是西楼公主在真切的听到他喊自己“母妃”的瞬间,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近二十年未见的母子俩,近乎一刻钟的时间才将将调整好情绪。 经过大喜大悲的西楼公主脸上的沧桑愈发的明显,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母妃做梦也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我的儿子……” 燕君闲已然恢复了常态,除了眼白发红,丝毫看不出来,刚刚哭过,此时闻言,“母妃,这些年您受苦了,您放心,儿子很快就会带您出去的…… 只是母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父皇说您谋害皇嗣,畏罪自尽?可您又为何会在这里……” 西楼公主脸上温情瞬间被铺天盖地的仇恨取代,用着恨之入骨的声音道:“好个薄情寡义的燕峤,我恨不得食他肉,饮其血……” “还有,还有那个贱人,我也不会放过,是他们联手陷害我,污蔑我,然后将我软禁在这里,任我自生自灭……” “当年,你父皇……燕峤初登大宝,为了稳固朝纲,他特意与我西楼暗中达成了交易,所以我才和亲过来为后。” “只用了三年的时间,燕峤便稳固了朝纲,可能这时我也成了多余的,也可能是他怕我泄露他的秘 密?” “但当时为贵妃的邱氏却陷害我给她的儿子下毒,然后从我宫里搜出了余下的毒药,然而,却和当时莹嫔小产所中的毒一样。” 你父皇,不燕峤一怒之下,收回了我皇后册宝,将我贬为了嫔妃,然而,当夜我就被人打晕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并且还威胁我,若是我跑了出去或者闹腾,他,他就,就会要了你的命……” 以儿子的性命做筹码,相要挟,他简直太冷血无情了。 “二十年啊,母妃在这里苦苦煎熬了近二十年,若非是这些仇恨支撑着母妃,母妃早就活够了呜呜呜……” 燕君闲高大的身躯微晃了下,是父皇和皇后? 怎么可能? 他难以置信,他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半晌,他才声音干哑的道:“父皇不是说西楼诡计多端,野心勃勃,试图吞并我大燕,表面是用您来迷惑父皇,令您暗中给西楼传递消息…… 然而却被父皇先一步识破了他们的奸计,故而他们见毁约,您出于报复残害皇嗣,所以畏罪自尽……”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所以在他有能力后,就多方查探当年的真相。 可是得出的真相,以及父皇对他所讲的,都与如今母妃所说的这些事简直就是背道而驰。 “呵,哈,哈哈哈…… ”西楼公主笑了起来。 笑声嘶哑,带着几分癫狂,竟然笑出了眼泪。 燕君闲看着母妃那癫狂的笑声,满心刺痛,“母妃……” 西楼公主渐渐地收起了笑,嘲讽的道:“他连这种鬼话都编出来了?燕峤,你好卑鄙,好无耻啊……” 看到母妃那毫不掩饰的仇恨,燕君闲抿紧了唇,当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楼公主恨声道:“觉得想不通是不是?燕峤只所以没杀我。 而是我活着比死了用处更大,将来他完全可以拿我威胁你,也能拿我威胁西楼!” 燕君闲出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冷宫。 长久以来,他一直所以为的一切,都在今晚颠覆了,“青墨,派人过来保护母妃。” 尚明月闻言顿时接话道:“王爷,您派人不便,我有几个可信之人,定会保护好楼妃娘娘的。” 然而燕君闲却没有接她的话。 尚明月一向知情识趣,也不穷追猛打,对青墨道:“王爷可能一时还无法接受,你小心些避着禁卫军些,我先回去了,早上我还有值。” “多谢月女官……”青墨很是感激的道。 尚明月颔首一下转身走了。 只是回到房里的时候,看到窗前立着一道身影,吓了尚明月心口一阵突突。 第253章 浮出水面的真相 “是我。”未末转过身说了句。 尚明月顿时抚了抚心口,嗔怪的道:“你在我这里等了一个晚上?” 两个人也不点灯,只有从窗户漏进些许的晨光,模糊了一切。 未末走近尚明月,伸出白皙的手抬起她微尖的下巴,“月儿,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去哪里了一个晚上?” 尚明月也不躲闪,直直的看着他黑黝黝的眼睛笑道:“有件事不知你知道不知道?” 未末眯了下眼睛,“何事啊?” 尚明月将从永泰帝那里得到楼妃的消息说了出来,“知道吗?我初初听到的时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死了近二十多年的人呐,竟然还活着……” “是吗?果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未末话虽这样说,可他的神情和口吻却没有半分不可思议的震惊或是惊讶。 他的手却顺着尚明月的下巴缠上了她的纤细的脖颈,“可是你明明早就知道,为何才告诉我呢?嗯?还是你觉得现在翅膀儿硬了,想抛弃咱家,嗯?” 说着,他的手指逐渐收紧。 可尚明月的眼睛亮晶晶的,没有半分害怕,反而还带着笑意,“我的任何事难道都得事无巨细的都要告诉你? 难道你就没有秘密吗?我 不问你的秘密,是因为与我无关。 我的秘密不告诉你,那是因为于你无碍,因为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天色在他们没有发觉的时候,渐渐发白,未末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她,他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呵……”未末轻笑,缓缓地松开了手,“难道你不觉得这是在玩火自、焚吗?你要知道你招惹的是谁,那是燕君闲!” 尚明月娇笑了声,“未末,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她的笑意骤然一收,“是他又能如何?是他背叛我在前,我将一颗真心捧给了他,可是我换来的是什么? 换来的是他却无情的践踏,我凭什么就要在旁看着他与那贱人双宿双栖,恩爱白头?做梦! 这就是我对他的惩罚,也是他负我的代价!” 未末不赞同的摇头:“真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啊……” 尚明月却是绕过未末,走到窗口,“乱了好啊,乱了,我们才好浑水摸鱼,这个宫里的格局也该改改了! 皇后,贵妃,德妃,贤妃,良妃等等,她们都老了,已经斗不动了。 可是呢,可笑的是她们还不甘心,而且呢,谁也不能耐谁如何,也没有那个本事拢住帝心。 然而呢更可笑的是,她们竟还 妄想将后宫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所以啊,楼妃出来才热闹嘛,一个被仇恨控制的女人,已经被逼疯的女人…… 什么事可都能做得出来,我喜欢。未末,你说,我能掌握好这柄刀吗?刀在手里,借刀杀人才有趣不是吗?” 未末静静的看着面前年轻娇媚的女子,看着那般娇小无害。 可是他陡然发现,她却已经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 …… 燕君闲回到府邸时,天光已然大亮了。 满身的疲倦,他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道:“王妃可还好?” 留在院子里的阿午顿时回道:“王妃午后就回来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燕君闲便道:“那就好。” 人已然进了房里。 阿午将后面的话也吞了回去。 青墨一边服侍着主子洗漱,一边道:“主子,您为何不直接将她老人家给救出来?” 燕君闲托着湿润好的毛巾敷着脸,他又何尝不想立即将母妃给接出来? 可是一个被父皇定为自尽的人,他怎么可能让母妃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阿午的声音:“王爷,谢先生来了。” “让他进来吧。”燕君闲放下毛巾,走到长榻上坐下。 谢恒匆匆走进来, “王爷您一直和陛下议事到现在回来的?” “本王的母妃还活着。”燕君闲从旁边的小炭炉里端起小号铫子,自己倒了杯水。 谢恒猝不及防听到这不可思议之事,顿时满面错愕的望着燕君闲。 滚开着的水入了茶盏,水雾浓郁,氤氲了他的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眸里的情绪。 片刻,谢恒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这,真的是楼妃娘娘?” “不,我是说,当年,当年楼妃娘娘她……出事的时候,王爷您才五岁吧,您还记得楼妃娘娘的样子?” 燕君闲的眸子盯着面前的水雾弥漫的水杯,淡淡道:“淳儿如今也五岁,你觉得他会忘记自己的母妃吗?” 谢恒一时脑子有些乱,“我们之前不是也查了……” 他说到一半,话语戛然而止,他们只查了当年的真相,却并未去开棺验尸…… 谢恒的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楼妃娘娘她老人家现在在哪里?” “冷宫……”燕君闲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悲凉,“母妃她老人家在冷宫里煎熬了十九年。 而我竟然浑然不知,你说我这个做儿子的该有多不孝?真相,真相到底是什么?” “让我们看到的真相,竟然安排的如此天衣无缝,果真是好 深的城府!” 谢恒满心愤怒,安排的如此天衣无缝,这个人除了那位没有第二人。 “王爷不必自责,当年您那么小,可以说是死里逃生活下来的,而事情过的太久,对方应该是一直在提防着您……” 燕君闲的眸里滑过一抹嘲讽,转瞬消失无踪,他淡淡的道:“我准备将母妃接回府邸……” 被转移了思绪的谢恒顿时摇头,委婉的道:“这……王爷恐难如愿啊……” 燕君闲却是淡声道:“若母妃所言属实,我那好父皇所图定然不小,自不会答应,可本王要的,却是让母妃光明正大的活着。” 谢恒顿时了悟,“但,但就算如此,恐怕也非易事啊。” “再难,本王也不会任由母妃在冷宫里继续下去。”燕君闲沉声说道。 谢恒急声道:“王爷,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多疑,刚愎自用又独断专行,您不能意气用事。” 燕君闲捏捏眉心,“自然,派人暗中保护母妃,若有妄图加害母妃者,格杀勿论!” …… 长欢小筑 “王妃,您醒了吗?”左嬷嬷站在门口轻声询问。 等了片刻,也不见尚容欢回答,左嬷嬷抬手扶了扶鬓角,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第254章 王妃太黏王爷了 左嬷嬷看到尚容欢已然醒了,正张着眼,眸光迷离的望着上方出神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妃,您怎么了?感觉哪里不适吗?王爷天亮才回来。” 尚容欢闻言动了动眼睛,“哦。” 只这么一声,左嬷嬷心里一紧,当即笑着道:“想来一会儿,王爷就过来陪您用早膳了,老奴服侍您起身?” “不用,左嬷嬷您忙您的吧,我自己来。”尚容欢说着起身。 左嬷嬷忙上前扶她,一边道:“小世子去了练武场,他让老奴跟您说,不用等他早膳了。” 尚容欢脸上总算露出了笑模样。 左嬷嬷见她笑了,总算心里安了几分,刚刚那模样让她觉得暮气沉沉的。 尚容欢醒了一会儿了,尽管她刻意忽略燕君闲,可他的身影总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可能就是不曾拥有,就不会在意,所谓无欲则刚大抵如此吧。 只是等早膳上来了还不见燕君闲过来。 左嬷嬷不住的翘首以盼的往外张望,深感自己被打了脸。 “不过就是用个早膳罢了,哪里就非要他陪着了?”尚容欢若无其事的说着,尽量不让左嬷嬷看出她内心的情绪。 “之前您和王爷一 道用早膳都习惯了……”左嬷嬷说着回过头,一见尚容欢却已然动筷了。 左嬷嬷顿时急了:“老奴去看看,王爷可能是被琐事拖住了。” 说着,她也不等尚容欢说话就匆匆往外走去。 一直到了闲云台,燕君闲正在与谢恒共用早膳。 谢恒正要说话,一眼就对上左嬷嬷那恨不得将他戳上几刀的眼神。 “左嬷嬷,谢某可是做错了什么?”谢恒乖觉的问道。 燕君闲吞下口里的食物,抬眸,“王妃有什么事?” 左嬷嬷心里这个怨啊,可尊卑有别,她抿了下嘴角才道:“王爷,王妃等了您一大早上,您怎么……” 燕君闲夹烧麦的动作顿了下,随之放下了筷子,拿出帕子擦拭了下嘴角。 刚刚和谢恒商议完母妃的事,阿午将食物送来了,燕君闲本就有些心烦意乱。 索性就不想将情绪带到尚容欢的面前,所以便留了谢恒一道用早膳了。 燕君闲不想尚容欢等着自己,便起身往外走去。 坠在后头的左嬷嬷眼看燕君闲出去看了,当即就瞪谢恒,“王爷这里的早膳和你那里的不一样啊……” 左嬷嬷在府里的地位可以说举足轻重,谢恒也不敢造 次,下意识的解释,“是王爷……” 只是他的话没说完,左嬷嬷已然出去了。 谢恒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嘀咕道:“王妃也太黏王爷了吧?” 然而,等燕君闲回到长欢小筑的时候,尚容欢已然吃完了,正在漱口。 看到燕君闲进来了,尚容欢暗叹了声,但神色却过分的平静,“抱歉,我先用了。” 燕君闲本就心中有事,顺口也道:“我也用过了,怕你等……” 尚容欢身子微不可查的僵了下,扯唇强笑了下,“王爷要忙就忙去吧,我这里无事。” 燕君闲现在的确想要静静的想想该如何做,便顺势温声道:“我先回书房了,有事打发人去找我。” 说完转身便走了出去。 尚容欢呆滞在原地,满是苦涩,竟然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若是以前她或许也不会多想了,可是现在她不想得过且过活的糊里糊涂的。 眼看左嬷嬷上了台阶,尚容欢顿时恢复了常态。 只是燕君闲一整天都没有回来,到了夜里,尚容欢早早的就歇下了。 翌日。 早起的时候,发现燕君闲竟然也未回来歇息,身畔空落落的。 尚容欢只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 可是心 却有些不受控制的发酸。 她也不等人来叫,主动穿戴整齐,踩着点儿的去了前院。 果然,车马已经准备就绪了,估计正等在等她。 燕君闲看到她,顿时便想解释:“昨晚……” “哦,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出门吧。”尚容欢看他已然穿戴好了,便直奔主题的当先开口道。 燕君闲颔首了下,“如果你不适,可以……” “我很好。”尚容欢如无其事的笑了下,当先扶着阿罗的手进了马车。 燕君闲并未跟着坐进来,而是骑马。 今日是无需进宫的,直接去城门口集合,远远地便看到旗帜高竖,人山人海,可想帝王出行的场面有多么壮观。 尚容欢只掀开车幔一条缝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坐在里面闭目养神。 骑在马上的燕君闲看到垂落下的车幔,刚刚看到她侧脸露隐约好像流露出几分失落? 他顿时一拍额头,是了,他怎么忘记齐王大典那天,她好像生气了? 应该不能吧,昨日她还神色如常…… 他忍不住想要捏眉心,可能是他想多了吧。 春猎是大燕的一项重要活动,没有特殊原因都要参加的。 如长龙的队伍足足走了五个多时辰 才到达带河围场。 尚容欢坐的腰酸背痛,由阿罗扶着下了马车,顿时被清新的气息扑了一怀,让人心情跟着一畅。 阳光还未落下,夕阳绝丽,帷帐如织,周围水草茂盛丰美,飞禽走兽成群结队。 林木与河流交错出一派壮丽优美如画般的风景。 众人每年也不过才来一次,多半不会立即进帷帐里休息。 只有皇帝被妃嫔簇拥着往明黄的帷帐走去。 燕君闲走到尚容欢身边,“累不累?我送你去帷帐?” 尚容欢自是感觉到燕君闲心事重重了,只是他不想对自己说,她也不想勉强,正要说自己想去走走。 只是还不待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娇柔的一道声音,“姐姐,王爷……” 尚容欢条件反射的转过头去。 尚明月今日穿了一身胡服,发丝编了数只花辫,往那里一站别样的俏丽。 "我是不是打扰姐姐和王爷了?"尚明月面带几分歉意的对尚容欢道。 目光却是暗含深意的看着燕君闲。 燕君闲顿时对尚容欢道:“你先自己回帷帐吧。” 说着,他看了尚明月一眼,当先提步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尚明月却对尚容欢示威般的一笑,跟了上去。 第255章 穷途末路 “这女人,她,她太嚣张了。”阿罗气的要死,“主子等着,奴婢这就去将王爷给拖回来……” 说着转身便走。 “回来!”尚容欢低斥一声。 阿罗的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动了,满是气愤的道:“主子,难道您就任由那女人……” “哼,她巴不得看到我生气,抓狂的样子,我若真的这样闹了,就真的如她的意了。”尚容欢说的分外平静。 阿罗跺脚,“那我们……” “不用理会。”尚容欢转身往反方向走去,她的这点伎俩,若是再沉不住气,那岂不是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这时,齐王妃却迎面走来,眼睛瞄着不远处说话的燕君闲和尚明月:“诶呦,皇嫂,你这气度,我都甘拜下风了呢。” 尚容欢面色冷淡,“弟妹谦虚了,你后院那么多姐妹,都能笑的这么开心,我的男人不过就是与别的女人说说话而已,我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眼看着齐王妃脸皮在抽筋,尚容欢与她擦肩走了过去。 气的齐王妃一甩帕子,狠狠的瞪了尚容欢一眼后,往尚明月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是来找尚明月的。 自然是为了自己太子妃的位分,过来和尚明月 碰头的。 她看着尚明月与燕王拉开了距离还说着什么,应该是在说那个计划,她的手心就有些隐隐冒汗。 “主子,老奴总感觉这个月女官不是好的,您,您真的要听她的话?”张嬷嬷有些不安道。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好相与的,可那也比我那个狼心狗肺的夫君要可靠些,你看我现在这不尴不尬的身份,你看看周围的那些人,看见我不是绕着走,就是背地里嘲笑我。 我现在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如今尚明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皇上又信任她,也许还有翻身的机会……”齐王妃说的分外无奈。 张嬷嬷心疼自家主子,湿了眼角,“只希望这位月女官能看在您唯她马首是瞻的份上真的能帮您……” 而此时燕君闲也已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齐王妃,心中在快速的思量和推测着结果。 尚明月偷看了眼严峻新,道:“王爷您不相信明月吗?从有人给娘娘的包子里下毒这件事完全就可以判断出,这件事还是宜早不宜迟啊。 王爷也知道宫中藏不住秘密,这次是包子里下毒,好在我早有提防被我的人发现了,可也难保下次还能拦得住……” 昨日回府后,燕君闲就往冷宫安排了人,但的确令人防不胜防,心中越发的迫切了几分,“人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王爷尽管放心,只要明日所有人都在场的时候揭发出来,这样陛下也找到了一个台阶,又能让娘娘名正言顺的从冷宫里走出来。” 尚明月眼看着燕君闲转身而去,浅笑着福身一礼,转身便走向了齐王妃。 齐王妃一见她过来了,顿时迎了上去,“明月姑娘……” "叫我月女官。"尚明月脚步不停,“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没事往我跟前凑吗?” “是,是,”齐王妃从善如流,“月女官,我,我有些不安,我真的按计划做了,陛下真的会册封我太子妃?” 尚明月心里嘲讽的哼了声,果真是穷途末路了,可面上却道:“这可是泼天的功劳,你觉得呢……” 齐王妃眼神一亮,心里多了些希望和憧憬,随即,又强调道:“若是,若是陛下震怒,还请月女官一定要帮我……” 尚明月停下脚步,看着她,“齐王妃,富贵险中求,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就如做生意有赚有赔,没有一个人会告诉他一笔生意稳赚 不赔的。 说白了,你我都在赌,赌赢了我们荣华加身,赌输了,大不了还是维持原状而已,齐王妃你说呢?” 齐王妃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又多了一重信心,“是是……” 尚明月微微一笑,错身走了过去,目光却是望着正站在远处山丘上的那道影子,尽管看不清面目,但她仍旧一眼就能认出,那个人就是尚容欢。 她冷冷一笑,喃喃道:“尚容欢,我会让你一点点的失去所有。” 尚容欢也正望着尚明月,将她所有的举动都看在眼里,神色无波无澜。 “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燕淮书走了上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彩旗飞扬,帷帐满地。 尚容欢不用回头也能听出来人是谁,“站得高,看得远。” “呵,怎么听着大有深意呢?”燕淮书忍不住轻笑。 他自从上次被燕君闲给送回府邸后,当日便回了别院。 被病魔折磨长大的他,做梦都想成为一个健康正常的人。 如今有机会痊愈,他自是格外珍惜了。 尚容欢微微侧头,看了眼他的面色,“看着气色不错,来,我把把脉。” 燕淮书却没有如往常那般将手腕给她,背过手道:“ 已经好了,我自己知道,否则,我又怎么会有兴致参加今年的狩猎?” 尚容欢也不勉强,猜测着也好的差不多了,“狩猎?那你学会骑马了?” 燕淮书,“这个……正在学。” 尚容欢:“……你说的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两个人不轻不重的玩笑了两句,燕淮书也不看她,“怎么,和皇兄吵架了?” “何出此言?”尚容欢说的云淡风轻。 燕淮书毫不留情的道:“我看着你长大的,我对你比对我自己还了解,你骗不了我!” 尚容欢翻个白眼,“咱俩同岁好吧,你看着我长大的?” 燕淮书看着她这表情忍不住轻笑,“可我总感觉自己像你的长辈似的,不过,你为了孩子也得开怀些才是,仔细生出个小老头儿出来。” 尚容欢正要和他玩笑,眼看着皇后和后妃们从明黄的帷帐里走了出来,她微微一笑,“不和你斗嘴了,你若是愿意,不如跟我见见皇上?” 说着,尚容欢也不管燕淮书愿不愿意,当先扶着阿罗的手往下走去。 燕淮书毫不迟疑的跟了上来,可心里一下多出了几分不安,“容欢,答应我,不要掺和到后宫里去。” 第256章 互不干涉,互不打扰 尚容欢的脚步顿了下,侧头瞥了他一眼,“你回封地去?” “你在说什么?”燕淮书顿时蹙眉。 尚容欢却是对他一笑,“这不就行了?我们都有要守护之人!” 说完,她提步走了过去。 昨晚,她忽然想起来前世春搜时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是春搜过去几个月后,皇帝新封了一名宫娥为美人。 前世自己当时听说了,只觉得这个美人的位分实在是不值一提,也就没有在意。 而燕淮书与她见面闲聊时偶然提起说皇帝在春搜围猎时遭遇了刺客,就是这位新封的美人救的驾。 只因过去几个月才册封,是因为这美人在这期间一直在养伤。 如果没猜错,那么这个救驾的宫娥应该就是尚明月。 按照前世的记忆,也就对上号了,多半是尚明月,所以她绝对不会给尚明月这个机会。 “容欢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燕淮书眼看着尚容欢直奔父皇的明黄帷帐走去,不由紧张的问了句。 尚容欢面带微笑的轻声道:“一会儿,我说什么,你就配合我一下就好,无需多说。” 说着话的功夫,两个人到了永泰帝的明黄帷帐前,见芦内 侍站在门口,燕淮书只能暂且放下说服她的话,而是对芦内侍道:“我与皇嫂有要事面见父皇。” 芦内侍满脸堆笑为难的道:“这,陛下刚刚宣了川王父子进去,怕是不便打扰……” 燕淮书转头看尚容欢,看她的意思。 尚容欢淡淡的道:“如此,那本王妃就与淮王在外等候便是。” 芦内侍刚要说话,尚明月端着空托盘从里面退了出来。 转过身的时候,看见尚容欢和淮王,面色微讶了下,随即微微福身,“见过淮王,见过燕王妃。” 经过上次尚明月想拉拢自己,燕淮书对她格外的不喜,冷淡的一声,“免礼。” 尚明月也不在意淮王的态度,将手里的托盘交给了候在一旁的宫侍,走到尚容欢身边,“姐姐过来可是有事?” 尚容欢闻言,眸光转向她,“我有事没事都要先和你说吗?” 尚明月自信的一笑,“姐姐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官,只是,我的职责是随侍陛下的女官,若我不进去通禀,怕是没人敢越过我去呢。” 尚容欢挑眉,“是吗?” 说着她挑眉看向芦内侍。 芦内侍目光躲避,自从月女官被陛下带回 来后,对她格外的宠信,他们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尚容欢却是冷笑了声,“那我们就……” “容欢,你在这里做什么?” 燕君闲的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几人齐齐的转头看去,他一袭墨蓝长袍,分外严肃。 “王爷……”尚明月下意识的上前一步,随之驻足欲言又止。 尚容欢看了,嘴角牵起一抹讽笑,“怎么,这里我不能来吗?” 燕君闲眉头微蹙的提步走到她身边,要牵她的手,“走,我们回……” 因尚容欢的避开,燕君闲的手捉了一个空,导致后面的话也停下了,“别闹,跟我回去。” 尚容欢对上燕君闲那似乎是不悦,又像是不耐的眸子,冷冽而咄咄逼人,“王爷为何这么怕我见皇上?还是王爷做了什么亏心事?” 她最是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在无理取闹。 “本王命你现在回去。”燕君闲的口吻不容拒绝,眼眸里弥漫起锋锐的光芒。 燕淮书有些看不过去了,当即走到二人中间,“大皇兄,你别这样,容欢求见陛下,定然是有她的理由,你……” 燕君闲顿时将矛头指向燕君淮,"她不懂事, 难道你也不懂事吗?父皇什么性子,你会不清楚?父皇所重视的任何事,都不允许被破坏……" 否则,他母妃的事,他岂会在等,等待那个合适的时机? 尚容欢顿时轻笑了起来,“燕君闲,原来我在你心里竟然真的是不懂事,无理取闹?” 燕君闲闻言看向她,“走,我们回去,我和你说。” 说着,握了她的手腕,就要拉走她。 一旁的尚明月顿时阻止道:“王爷……” 那感觉就像是生怕他会说出他和她之间的秘密似的。 尚容欢猛然甩开燕君闲的手,“我和王爷之间除了闺房那点事不能对人言,好像没有什么非要回房说的。” 燕君闲眸里泛起冷意,陡然倾身,将尚容欢横抱而起。 尚容欢面色大变,下意识的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护着小腹,“燕君闲你放下我……” 然而燕君闲提步就走。 燕淮书和尚明月也同时面色微变,却都没有说话。 然而,尚容欢却着急了,突然转头,扬声高喊道:“父皇,臣媳有要事求见,父皇……” 燕君闲怎么也没有想到尚容欢竟会如此执拗,他原本心里就焦灼,此时却因尚容欢而心 中怒意翻涌。 他放下她,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垂眸,近乎平静的道:“你真的非要在这个时候闹吗?” 尚容欢不顾手腕的传来的痛意,迎视着他布满了寒意的眸子,“王爷以为我是闹,那就是闹好了。” 说完,她想抽回手腕,可是却没有抽回来,她心里也多了一股怒火。 随即燕君闲唇瓣微启,声音如雪,“本王给你两个选择,跟本王回去,我们好好过日子。” 随之他缓缓地放开她的手腕,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用着温和的口吻道:“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么往后余生,我们只是挂名夫妻,你自己选。” 燕淮书闻言,顿时急声道:“皇兄,你小题大做了。” 转而又劝尚容欢,“容欢,你先跟皇兄回……” 尚容欢突然开口,“好!” 燕淮书急的鼻尖冒汗,“容欢你……” 尚容欢定定的看着燕君闲,“那往后我们就做挂名夫妻吧,互不干涉,互不打扰!” 燕君闲的身子下意识的晃了晃,额头青筋暴起,缓缓的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但愿,他日你不会后悔!” 尚容欢的心头剧烈的刺痛了下,她和他到底还是走到了这步。 第257章 真假见分晓 只因为前世她做了太多的错事,所以,她在他面前一再的卑微,以为这样的卑微就是还债。 可如今她却觉得还债并非是卑微就能还的了的,不是卑微就能改变命运的。 她的时间不多了,她突然间醒悟过来,只有保住他们的性命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 她可以拼掉这条命,换他们一世平安。 尚容欢一字一顿,“永远不悔!” 说完猛然转过身,对上尚明月那过分明亮的眼眸,嘲讽的一笑,提步往皇帝的帷帐门口走去,随之跪地,“陛下,臣媳有要事求见。” 帷帐里的永泰帝正与川王父子说话,太子燕林琛作陪。 尚容欢喊第一句的时候他们正在朗声大笑,并未听见。 此时倒是听见了,纷纷看向帷帐的帐口。 尚明月却对着众人福身一礼,“我进去看看……” 恰在这时,永泰帝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进来说话。” 尚容欢由阿罗扶起,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燕淮书看着燕君闲暗叹一声跟了进去,想不通皇兄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一向都是冷静沉着的,从未如今日这般冲动,沉不住气。 尚明月却小声安慰道:“王爷放心,明月不会让姐姐坏了王爷 的大事的。” 说着也跟了进去。 燕君闲双拳紧握,他没有将母妃的事告诉尚容欢,为的就是不让她掺和进来。 为此,他在她面前闭口不谈,只利用尚明月而已。 可是,没想到尚容欢为了和自己置气,竟如此决绝! 而此时,尚容欢也已经对永泰帝和川皇叔见礼完了。 永泰帝对尚容欢的突然求见心里还有些纳罕,这个长媳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所以,他才让人进来的。 “有何重要的事要禀?”永泰帝说着看向淮王,“你的马术练的如何了?往年你很少参加,今年让朕好好看看你的本事。” 尚容欢的脸上登时露出了恰到好处的不便当众说的表情。 坐在对面矮榻上的川皇叔登时朗声笑道:“皇侄媳啊,你这是变相的在告诉皇兄,本王不宜听啊……” 川皇叔明明比当今要小上几岁,如今两鬓却已经斑白,面相看着极为的慈和,像极了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若是一般人听到川皇叔这样的话,若不是什么顶要紧的事,必然抹不开面子也就说了。 可尚容欢要说的事情,却是真不宜人听的。 尚容欢顿时故作扭捏的垂下了眼。 川皇叔顿时又是笑着 起身道:“得,那皇兄,明日咱们兄弟可要好好的比比,谁猎的猎物多了哈哈……” “好,朕拭目以待。”永泰帝也是笑的极为的亲切。 只是在川皇叔往外走去的时候,他的眼神陡然阴沉起来。 谁知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川皇叔猛然转身…… 猝不及防永泰帝眸里的阴沉快速的转化为笑意。 川皇叔好似没有发觉般,笑着对尚容欢道:“皇侄媳啊,皇叔还未恭喜你呢,愿你这一胎再得一男丁哈哈……” 说完,这次走了出去,永泰帝脸上的那点点僵硬的笑意骤然收起,“何事!” 尚容欢的目光转向尚明月,“事关重大,臣媳希望父皇屏退左右。” 永泰帝瞥了眼尚明月,“无碍,明月值得信任。” 尚容欢却是面露凝重,“陛下,臣媳说了,事关重大!” 永泰帝心中一动,顿时挥手,示意尚明月退下,随后对还杵在一旁的太子燕林琛,“你也退下。” 燕林琛一礼,眸光却是深深地看了尚容欢一眼,转身离去。 而尚明月暗暗磨牙,这个贱人,她怎么敢…… 可她一向识趣,从不会让永泰帝重复第二次,惹他不快。 所以规矩的行了一礼,慢慢的往后退去 。 尚容欢却转头对淮王道:“劳烦淮王亲自去门口守着。” 永泰帝见她和淮王面色如此凝重,也跟着多出了几分深重,“都退后三丈。” 还未退出去的尚明月登时又是僵了下,她还想偷听的。 淮王心里无奈,郑重应诺着出去了。 永泰帝双手放在桌上,“燕王妃你想说什么?” 尚容欢往永泰帝的长案前走近两步,福身了下,“臣媳和淮王就在之前无意中听到有人密谋行刺父皇!” 永泰帝原本倾听的眸子骤然一缩,霎时阴霾骤起,“是何人?” 尚容欢压着声音道:“禀父皇,因淮王与臣媳深知兹事体大,故而不敢轻举妄动打草惊蛇,特来禀报父皇,只希望父皇有所准备……” 永泰帝眸光微微眯起,“燕王可知道这件事?” 尚容欢不想将燕君闲牵扯进来,“回父皇,臣媳和淮王觉得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故而,臣媳和淮王第一时间来见父皇。” 永泰帝眸光一闪,心里满意,面上不显,“哦?朕刚刚隐约好像听到燕王和你在外面起争执的声音?” 尚容欢早有准备,这件事瞒是瞒不住的,她就是不说,芦内侍等御前内侍也会如实禀报的。 脸上 顿时流露出气愤的表情,“我们拌嘴了几句,燕王以为我是来向父皇告状的,所以阻止臣媳进来,他说如此重要的节日,不让臣媳坏了父皇的好心情。 可是事关父皇安危,臣媳怎能当成什么也没听到呢,所以才高声喧哗的,还请父皇恕罪。” 永泰帝对尚容欢的表现很满意,也很赞同的颔首,“你做的很好……” 半刻钟后,尚容欢出了帷帐,没有人知道她对永泰帝都说了什么。 只有守在门口的淮王只隐约听到父皇几句含怒的话,却是心惊肉跳。 燕淮书跟上尚容欢的脚步,看看左右没有人,压着声音道:“容欢,我们何曾听到有人密谋了?” “嘘……”尚容欢顿时竖起手指,神神秘秘的道:“是我自己听到的,我说和你一起听到的,就是为了增加可信度而已。” “真的?”燕淮书满眼都是狐疑。 尚容欢望了望天空,“你看,天都黑了,真假明日见分晓……” 不管真假,永泰帝都会念及她今日的功劳。 说完,她微微一笑,回了自己的帷帐。 帷帐里空荡荡的,燕君闲并不在。 尚容欢想到之前燕君闲的话,苦笑了下,“阿罗去拿吃食吧,我饿了。” 第258章 危险目标 翌日 尚容欢在锣鼓喧天声中惊醒,看到旁边未有人睡过的痕迹,意识到燕君闲竟然一夜未归。 她早就知道他是言出必行之人,没想到他竟如此的当机立断…… 不像她在感情上那么的优柔寡断。 昨晚她吃过之后便早早的歇下了。 原本还以为换了环境不会习惯,可能是有孕在身的缘故,谁想到竟很快就睡着了,而且一觉到现在。 “阿罗。” 阿罗满脸都是笑的走了进来,“主子您总算醒了,外面可热闹了。” “嗯,如今正是春季万物复苏,禽兽等繁衍生息的季节,大燕自是格外重视,也代表着普天同祝之意,而且每年都极为隆重的。” 尚容欢收拾妥帖出来的时候,正好和尚明月走了个对面。 尚明月放下推门的动作,面色难看,“陛下请你过去。” 尚容欢眸光扫了眼,远远地,就见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就绪的集中在那处宽敞的空地上。 她心里只有些意外永泰帝叫自己做什么? 正要抬腿,尚明月的声音冷冷响起,“尚容欢,你不要得意,我不会让你得到陛下的宠信的,哼,走着瞧。” 说完,她侧身福礼。 尚容欢懒得与她逞口舌之快。 等她到了空地的时候,永泰帝正好也到了。 礼官亲自将拴着绳索的具有代 表性受孕的牲畜和禽兽牵到了永泰帝的面前。 永泰帝说了些祝祷词,在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擂鼓声中,永泰帝解开了绳索。 由专人将其驱赶着离开了。 众人齐齐跪地,齐齐高呼,“大燕长盛不衰,生生不息,皇上万岁……” 片刻之后,永泰帝才抬手,“今日,朕决定一改往年惯例,不是猎得最多者为胜,而是,朕亲自放出了一只雪貂,传朕旨意,不能伤之,活捉雪貂者朕重重有赏。” 众人一阵惊讶和错愕,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不能伤,还要活捉?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川王回神,“皇兄,如此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永泰帝颇为自得的一笑,“川王,这样恰恰才多了几分乐趣,往年只有男人各显身手,女人们只能看着,等着,如今,所有人都可以参加进来,这才叫普天同庆哈哈……” 和瑞世子顿时满脸好奇的道:“皇伯父,这不知是谁的奇思妙想,这种法子都能想的出来。” 不少人都看向永泰帝。 永泰帝目光慈和的看向尚容欢,“这种奇妙的主意,你们可得感谢燕王妃啊哈哈……”他那神情就好像看自己最为喜爱的女儿般,拿捏的恰到好处。 “来,燕王妃,过来,你有孕在身,今日你就不 要凑这个热闹了,就随朕亲自看着大家各显神通哈哈……” 瞬间,一片哗然。 永泰帝突然的决定不但打破了往年的惯例,还令很多人的准备都付之东流的白忙一场。 比如内务府特意给皇帝准备的被提前下了药的梅花鹿。 再比如那些提前有所准备大显身手的男人们,难免有些失望。可女人们却是一下兴奋起来。 都满脸欢喜的说着尚容欢的这个主意好,这才公平云云。 可尚容欢却因永泰帝的话而心里咯噔一下…… 不管永泰帝如何布置,他都是个危险目标啊。 转眼就对上了燕君闲看向她的视线,极为凌厉。 尚容欢的呼吸滞了下,随之恭谨的对永泰帝福身一礼,“是,父皇。” 燕君闲负在身后的手倏然紧了下,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否则,她为什么要对父皇提这种建议? 不过不管怎么说,与自己的计划没有什么冲突,就是不知她后面要做什么,怕打乱他的计划…… 这时,永泰帝却转头对燕君闲道:“燕王,安王,端王,淮王,煊王,你们陪着你们的川皇叔一道去围猎场吧。” 尚容欢闻言若有所思,有些看不懂永泰帝的用意了。 就在下一瞬,永泰帝出言道:“唔,太子留下与朕一道吧。” 尚容欢瞬间有些错 愕,永泰帝不会怀疑是太子预谋行刺吧? 燕林琛掩着喜色的走到了永泰帝的旁边。 而燕君闲等几人齐齐的拱手应诺了一声,提步便走。 只是,燕君闲却并未看尚容欢一眼。 尚容欢顿时低垂着眉眼,她的旁边就是尚明月,眼角余光看到她正的嘴角牵起得逞的弧度。 而贤贵妃却笑着对宫妃道:“大家都别站着了,今年啊托了燕王妃的福,你们也都去凑个趣儿吧,没准儿运气好,就拔得头筹了呢……” 因儿子成为了太子,贤妃也子凭母贵水涨船高的被提为了贤贵妃,此时也是她风光无两的时候。 不少宫嫔早都跃跃欲试了,得了贤贵妃的话,纷纷福身,齐齐娇声道:“多谢贤贵妃娘娘。” 皇后有些不满贤贵妃的越俎代庖,瞥了她一眼,“多跟着一些禁卫军,务必要保护好,不要让漏网的野兽伤了人。” 贤贵妃接着皇后的话便提议道:“陛下,我们去望塔观看吧。” 永泰帝眸子眯了下,眸光不着痕迹的和御卫交换了一下,“如此也好。” 永泰帝低沉的说了一句,提步便往望塔方向走去。 带河围场的望塔,高有十余丈,若是上到顶层纵览,将整个围场完全尽收眼底。 只是望塔所在的地理位置足有三里地。 从此处 过去需要经过多年生成的矮柳林和樟树林,距离此处。 尚容欢快速的思忖起来,虽然经过她的提醒,永泰帝听了她的建议,今年不下场了。 可并不代表刺客就此罢手,他们若想行刺,定然也会改变行刺方式。 那么这个矮柳林和樟树林是藏匿的最佳方式。 她都能想到,难道永泰帝想不到? 可永泰帝竟然只带了二十来名御卫, 尚容欢微微偏头,“阿罗,从此刻起,提高警惕。” 阿罗精神一振,“记住了。” 宫嫔们都想捉到雪貂,拔得头筹,争先恐后的离开了。 此时显得皇帝身边轻车从简起来。 皇后,敏贵妃,贤贵妃,德妃等一些有些身份地位的宫妃都伴驾在侧。 只是暗暗的恨不得与皇帝并肩而行的是自己才好,可谁也越不过皇后和贤贵妃去。 一路上只听贤贵妃和永泰帝说着讨巧的话和夸张的笑声。 跟在后面的尚容欢看着皇后几次侧头时,脸都有些扭曲了。 尚容欢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心思,只感慨活在当下的女人们是多么的悲哀。 一生的命运都掌握在父、夫、子的身上。 这三个男人掌控了也左右着一个女人的一生,没有自我,即便是皇后也不过如此。 尚明月靠近她,小声道:“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第259章 我在想怎么弄死你! 尚容欢目光只看向前方的矮柳林,“打的是怎么弄死你!” 尚明月闻言,恨的磨牙,“从头到尾你就针对我,你如愿的将我赶出了燕王府,我现在在皇上身边了,你又来跟我抢?” 尚容欢漫不经心的转头,“尚明月你很好笑啊,我和你抢什么了?” “你还说没和我抢,皇上为什么要你随驾啊?你昨天到底和皇上说了什么?让皇上对你另眼相待,难道你还敢说没和我抢?” 尚容欢嘲讽的弯了弯唇角,这就是尚明月,说的幼稚,可真实的目的却是套着别人的话,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尚明月见尚容欢没有上当,突然得意的笑了起来,“可是你再争也没用,你永远也得不到王爷的心。 往后王爷和你只不过就是个挂名夫妻罢了,王爷的心里只有我,姐姐是不是心里很气啊。” “人道是好马不吃回头草,一看你就是头贱马,你有什么好和我炫耀的?”尚容欢满是嘲讽的看着尚明月。 尚明月正要说什么,就听见皇后突然回头笑着道:“你们姐妹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瞬间,皇帝带头所有人都回头看向她们。 尚明月顿时泫然欲泣起来,“回皇后娘娘的话,我在向姐姐赔礼道歉,以前是我不懂事……” 也不知是走的累了,还是被晒的,她的小脸红扑扑的显得分外娇艳。 永泰帝当即 接了一句,“以前的事谁也不准再提。” 皇帝的一句话瞬间令众人都变了下脸色,随之不着痕迹的瞪了皇后一眼都转过头跟了上去。 皇后闹了个没趣,不免有些讪讪。 一行人的入了矮柳林,便觉凉爽袭来,同时也惊到了定居于此的乌鸦,仓惶的尖叫着飞上了高空。 矮柳已足有人的一抱那么粗,毫无章法,长的奇形怪状,倒也野趣横生。 皇后等人说着往年的趣事,片刻间,就显得一团和气起来。 可尚容欢却是目光警惕的扫视着周围。 过了矮柳林,进了樟树林,看着望塔近在眼前了似的。 “有刺客,保护皇上……”警惕的御卫骤然大喝一声。 同时一支箭矢直奔永泰帝而来。 正笑的花枝乱颤的贤贵妃陡然看到那惊心一箭,登时尖叫着掉头就往后跑。 敏贵妃和其他宫妃们还没看到刺客的影子,便吓得花容失色的尖叫连连的抱头缩肩的往后躲来。 直接跑到了尚容欢的身后,依旧尖叫不止的同时还大喊着,“来人啊,有刺客……” 令人意外的是,只有皇后却在一瞬间挡在了永泰帝的身前。 她张着手臂一边往后退同时惊慌失措的喊着,“护驾,护驾……” 也不知永泰帝是被皇后给逼退的,还是怕被皇后踩到自己的脚尖,显得颇有些被动的往后退着。 尚容欢也不得不跟 着往后退,可是却退不动,身后又是宫妃和宫人们,显得场面很乱。 箭矢却如流星般往众人这里飞射过来。 而御卫们早已抽出长剑,训练有素无死角的将皇帝保护了起来。 尚容欢被宫妃们推挤的就站在永泰帝的旁边,她几乎出于本能的护着自己的腹部。 她就知道那些刺客不会死心,却没有想到选在这里。 会是仓促间安排的吗? 可光天化日下,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布局? 一旁的阿罗也挡在了她的面前,目光警惕的护着她。 旁边的尚明月见此眼神一闪,当即冲到永泰帝身前,“陛下小心!” 说着话的同时,她已然张着手臂,大有视死如归之势。 缓过神些的太子燕林琛咬咬牙,当即挡在了皇后和尚明月的身前。 永泰帝的目光却只看了尚明月一眼,随后观看起眼前的局势来。 禁卫军挥舞着手中的腰刀将一支支箭矢击飞出去。 就在这时,陡然从树冠中飞身下来数名手持森寒长剑的黑衣人,风驰电掣,势不可挡的直直向着永泰帝方向刺了过来。 同时嘴里大喊,“谋权篡位的狗皇帝,今日受死吧!” 永泰帝却是不再后退,而是负手而立,阴霾骤起的双眸里满是森冷,“给朕捉两个活口,其余人杀无赦!” 几乎是瞬间,后方兵贵神速般冲出了两队带刀的禁卫军,饿虎 扑食似的迎向了黑衣人。 登时,整个樟树林里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血腥气弥漫开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几乎就在所有人都专注于前方厮杀的禁卫和黑衣人时,从两侧冲出了无数的黑衣蒙面人。 只余露在外面的一双眼,如恶狼般死死的盯着永泰帝,好像与他有着血海深仇不死不休般。 两面夹击的向着永泰帝而来。 御卫们毫不含糊的与扑过来的黑衣人厮杀在一起,同时防卫着黑衣人的靠近。 尚容欢心下大变,这么说是早有准备了,否则,他们怎么会埋伏于此的? 可是她昨日单独与永泰帝说的,自是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永泰帝今早出其不意的改了惯例。 那么永泰帝都对谁讲了? 可永泰帝却眯着眼,慢死阴毒,他一字一顿的沉沉道:“原来是慎王余孽?简直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然而,就连永泰帝都嘀咕了这次的刺杀,黑衣人陆续的从地底下爬了上来。 禁卫军,御卫几乎每个人都要应对三两个黑衣人不等。 永泰帝这边也一下就出现了空门大开,黑衣人的剑尖几次伸了过来,吓得贤贵妃等人尖叫连连,相互抱团的同时也恨不得将对方推出去挡刀。 阿罗在护着尚容欢的同时,踹飞了一名黑衣人,又杀了一个。 迸溅了她和尚容欢一脸的血,可她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尚容欢更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她现在也没有脱困的办法,心里只暗骂永泰帝,引蛇出洞,他带着他的女人们引还不够,还要拉上她。 尚容欢从头上拔出了长簪,现在只能聊胜于无,防患于未然了。 然而,那些黑衣人却因阿罗杀了自己的同伴的原因,开始向她攻击过来。 阿罗平时练武就十分刻苦从不懈怠,又比较有天赋,此时发挥出了她的优势。 在三名黑衣人的攻势下竟然游刃有余,甚至还占了上风。 这个异数不但永泰帝发现了,就连黑衣人也留意到了,更多的黑衣人蜂拥的攻向阿罗。 阿罗趁隙从黑衣人手里夺过一把长剑与黑衣人厮杀起来。 长剑在她手里仿若有了生命般,她也骤然像是成了一把开封的宝剑,收割着黑衣人的性命。 一时间血线飞溅,黑衣人惨嚎声起,令人不由将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 可是尚容欢的心一下就沉重了起来,这样一来,黑衣人将阿罗当成了目标。 然而,她又看到其他黑衣人也并未放弃永泰帝。 整个场面一下显得极其混乱。 就在电光火石间,尚容欢面色大变,她眼睁睁的看到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配合默契的以三面夹击式,分别从不同方向攻向永泰帝。 寒芒闪烁,锋锐的剑尖令人惊心动魄直向永泰帝凌厉的刺了过来。 第260章 重伤…… 尚容欢登时就想往后退去,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被来自后背的一股推力推的踉跄着扑向剑尖…… 尚容欢仿佛听到了长剑入肉的声音,同时感觉腹部一凉…… 她怔怔的垂下头,看到那柄长剑没入了腹中,她却并未感觉到疼痛,而是想要抬手去护腹部,嘴唇也颤抖着,“孩子,我的孩子……”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尚明月尖利的声音,“陛下小心……” 尚明月的声音仿佛来自于遥远的天际似的,传进尚容欢的耳中。 她想抬头去看,可是身上的长剑骤然拔出,她如一块破布般,身子晃了晃,仿佛天地都在旋转起来了似的。 “主子……”阿罗撕心裂肺般的大叫起来。 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的向着尚容欢扑了过来。 在尚容欢即将仰倒在地的刹那将她抱在了怀里,本能的去捂尚容欢那触目惊心的腹部,“主子,主子……” 惨嚎声,惊慌声,尖叫声,刀剑相击声交织成一片,渐渐的从尚容欢的耳边远去。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尚容欢大口大口的往外涌着血,双眼却是亮的惊人的望着上方那仿佛变红的天空。 “好不甘,好不甘心啊……” 只是,这句话,也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尚容欢感觉到身上的力气正被渐渐抽空,意识也跟着模糊起来,看到煞红了眼的阿罗,她努力的想要笑。 可是却做不到,她如离了水的鱼,艰难的道:“阿,阿罗……你,你以后去,去四哥身边吧,他,他定会帮我护,护好你的……” 阿罗没有想到主子在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自己,顿时心中大恸,“主子,主子……” 尚容欢却拼力捉住了她的手臂,“还,还有,我,我的淳儿,帮我交给师父……” 只这么两句话,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尚容欢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陷入了黑暗里。 “主子……”阿罗声音凄厉,仰天长啸,“啊……” 只片刻间,她的脑海中只想为主子报仇,只想将所有人都杀光。 她小心翼翼的放下尚容欢,拾起地上的长剑,疯魔了般杀向黑衣人,所向披靡。 就在这时,燕君闲等人听到消息后,已然奔袭而来。 当燕君闲等人看到眼前的画面时如遭雷击,永泰帝抱着浑身是血的尚明月,正在怒喝着,“杀,给朕杀无赦!” 皇后等宫妃们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惊慌失措,均是钗环散乱的狼狈不已,没了往日的金尊玉贵,更没有了一国宫妃的半分体面。 随之燕君闲 便看到了永泰帝等人不远处的尚容欢。 她就那么孤零零的倒在血泊里,看不出生死。 燕君闲几乎是滚落下马背的,顺势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双眸在顷刻间染上了血丝,他不错眼的只看着尚容欢,肝胆俱裂,“容欢,容欢……” 此时双方正是交战正酣之时,有扑向他的黑衣人,他挥剑间一招毙命,血溅当场。 “容欢……”燕淮书也一眼看到了毫无生气的尚容欢,她的大半个身子仿佛都被鲜血染透了般,他失态的滚下了马背,踉跄着奔了过去。 就连砍过来的刀剑都不去理会,好在他身边的护卫帮他隔档了开去。 是燕君闲先一步到了尚容欢身边的。 尚容欢躺在地上,脸上惨白的没有半分血色,双眸微闭着,看着毫无声息,甚至看不到她心口处呼吸的起伏。 燕君闲一下就跪坐在了地上,她腹部的血迹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想伸手去触摸她,可是手指却颤抖不止…… 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和她置气。 正在这时,燕淮书也狼狈的扑了过来,“容欢,容欢……” 燕淮书从未如此失态过,登时声泪俱下。 “为什么,为什么你拥有最好的却不珍惜?”燕淮书喃喃了一句。 他想去 试探尚容欢的鼻息,可他的手却被燕君闲拍了一把,“滚开,不要碰她!” 燕淮书顿时大怒,一把攥住了燕君闲的衣领,“是你,是你害的她,不要碰她的是你才对……” 燕君闲仿佛没了灵魂般,随着燕淮书的力道而晃着身子。 可他的眼里却是凝聚着铺天盖地的煞气还有令人心惊的杀戮之气。 燕淮书说着一下失去了所有力道般放开了燕君闲,而是爬到尚容欢身边,用着哄着的口吻道:“容欢,别闹了,你是故意吓皇兄的对不对?快起来……” 他想抱起她,可是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就在这个功夫,燕君闲额头青筋暴起,缓缓地抱起尚容欢,“来人……” “传御医!”燕君闲近乎大吼的一句。 燕君闲的这句话却令权威受到挑衅,而处于暴怒中的永泰帝缓过神来,“来人,传御医,快。” 此时有了燕君闲等人带来的支援,黑衣人落了下风,死伤大半,且战且退,逃走了一部分,也被捉到了几个活口。 端王燕云彻得空的跑过来,满是关心的问道:“父皇,您可还安好?” 永泰帝气息粗重,“安?你们眼睛都是瞎的吗?你们看朕像是安的样子吗? 查,给朕彻查,查出幕后指 使,朕要将他们五马分尸!”永泰帝面目狰狞的暴怒一声。 今日若非有月女官和燕王妃为朕挡刀,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这次若非尚容欢意外听到密谋,提前告知他,可真就被这些逆贼得逞了,细思极恐啊。 整个春猎欢乐的气氛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永泰帝紧盯着被活捉的刺客,习惯性的想让燕君闲去审讯,突然看到太子正站在旁边。 想到之前遇到危险时,他吓得只顾着跑到了后头,连人他都没有见着,永泰帝心里就有些不满。 当即命禁卫军封锁围场,转而便对燕云彻道:“你去查,朕要知道他们是怎么预谋的这一切。” “儿臣定会尽快查明真相。”燕云彻神色一凛,当即正色的应诺下来,大步走了出去。 燕林琛面色变了几变,到底没敢开口。 随后永泰帝便命跟来的太医们分成了两拨,下了死令全力抢救尚容欢和尚明月。 唯一在永泰帝跟前的只有皇后,从头到尾皇后都想着为他挡刀,永泰帝此时看着皇后顺眼不少。 可冷静下来的宫妃们再也没了争宠的心思,都躲在自己的帷帐里装死去了。 良久,为尚明月医治的太医走了出来。 不等到近前,永泰帝便问,“人如何?” 第261章 小产,命悬…… 太医满是庆幸的道:“回禀陛下,月女官福大命大,那一剑只差分毫便刺中月女官的心脏了,眼下血已经止住,最多明日便可醒来,月女官只需休养数月便可康复。” 永泰帝心下一松,提步就要进去看看。 皇后眼神一闪,“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月女官,务必要她快些好起来,皇上洪福,不知燕王妃如何了……” 永泰帝闻言脚步一顿,当即脚步一转走了出去,往燕王的帷帐走去。 “皇后娘娘……”邱姑姑小心翼翼的唤了声。 皇后声音带着几分沉重还有疲惫,“走吧,去看看燕王妃吧。” 只是一到了燕王的帷帐前,便看到宫人端着血水和清水的进进出出。 空气里浓重的血腥气弥漫着。 燕王身姿笔直的呆站在帷帐前一动不动,衣襟上沾染上了一片片明显的血迹。 旁边是捂着额头,来回踱步的燕淮书。 而就在这时,左院判满头大汗,面带惶恐的一边喊着一边往外跑,“燕王,燕……” “陛下……” “说,王妃怎么样了?”燕君闲声音森寒。 “王妃她……”左院判被燕君闲的眼神吓得有些结巴。 “说!”燕君闲沉寒的一声。 左院判吓得当即跪在 了地上,满是惶恐的急声道:“回皇上,燕王,燕王妃她孩子没保住小,小产了,还,还有燕王妃的情况现在很不乐观……” 左院判的话还未说完,眼看着燕君闲大步走了进去,顿时急声道:“诶,燕王您不能进啊……” 永泰帝拧眉,“说清楚,到底怎么不乐观?” “燕王妃受伤颇重,又小产,可谓是双重打击,人昏迷不醒,恐,恐怕性命堪忧……” 永泰帝眉头顿时皱出了个川字,沉声道:“燕王妃是为了救朕才性命堪忧的,不管需要多么珍贵的药材,你们尽管开。 朕命你们一定要救醒燕王妃,若是就不活燕王妃,你们准备后事吧!” 燕淮书听了,整个人顿时身子一晃,靠着帷帐便坐在了地上,失魂落魄起来。 跪在地上的左院判顿时满面为难,随后道:“回禀陛下,现在唯有血红芝,能救燕王妃一命了。” 永泰帝面色一变,怒声道:“混账,这血红芝乃是天下至宝,具有长生不老之名,可天下间人人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你竟拿这东西来推诿,你想死吗。” 左院判惶恐叩首道:“陛下,微臣绝非是推诿,燕王妃这伤势实在太重了臣……” 突 然他心思一动,“若是有鱼苇或许也能顶替一二……” “鱼苇?”永泰帝转头看皇后。 皇后呼吸一滞,“臣妾若是没有记错,上次燕王妃从德妃手里拿去救燕王世子了,这……” 她想说现在应该没有了…… 永泰帝震怒,“那你还在这里跪什么跪,还不快进去问问燕王,手里还有没有鱼苇!” 左院判连滚带爬的跑了进去。 到了里面便看到几名太医都跪在地上,头触地,而燕王背对着所有人,握着尚容欢的手,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微微抖动的肩头。 左院判也悄悄的走到其他同僚的身边跪下,“燕王殿下,不知王妃手里可还有鱼苇?若是有血红芝,救燕王妃的胜算就更大了。” 片刻,燕君闲才起身,起身时,神色已然平静,声音低哑的道:“本王即刻回京去找,在这期间,你们一定要保住王妃的命!” “燕王殿下请放心,臣定竭尽所能……” 燕君闲大步走了出去。 “父皇,儿臣现在亲自回京去看看还有没有余下的鱼苇。” 现在也唯有他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回来了。 永泰帝顿时挥手,“快去!” 片刻间,燕云彻回来禀报结果了,“回禀父皇… …” “回去说。”永泰帝顿时提步往自己的帷帐走去。 到了帷帐门口,永泰帝一见太子还跟着自己,顿时脚步一顿,双眼阴沉的横着燕林琛道:“太子不必进来了,去安抚你母妃吧。” 燕林琛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嘴角颤抖着,想要解释,可永泰帝却已然进了帷帐。 燕云彻抬手拍了拍燕林琛的肩头,“父皇正在气头上,太子皇兄不如等父皇气消了再过来。” 燕林琛双拳紧握,满是懊悔,当时情况太过危急了,是母妃一直捉着他不松手,他也想上前为父皇挡剑的。 而燕云彻一进去忙恭谨回禀,“父皇,刺客已然吐口,说是平王余孽……” 永泰帝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脚边的长案! 躺在屏风后毡榻上的尚明月被这惊天动地的动静惊醒,刚要起身,伤处传来一阵刺痛。 顿时想起了之前发生的刺杀…… 正在守着她的小胜子见她比太医说的时间醒的要快也要早,顿时满面惊喜,“女……” 这时就听到永泰帝含着震怒的一声,“该死!” 尚明月一个眼神,小胜子顿时噤声。 同时外头传来了端王的声音,“请父皇息怒。” 永泰帝喘着粗气,沉怒道:“ 朕就将这件事交给你,回京后你亲自全面搜查,一旦查出来平王余孽,凌迟处死,绝不姑息。” 燕云彻当即单膝触地,“儿臣定竭尽全力将平王余孽斩草除根。” 盏茶后,外面安静了下来。 尚明月示意小胜子出去查看了一番,确定没人了后。 尚明月才小声道:“尚容欢如何?” “奴只知道燕王妃小产了……” 这句话几乎给尚明月吃了一颗定心丸般,感觉伤口都不怎么痛了,脸上也流露出了几分笑意。 小胜子提议道:“要不要奴仔细打听一下?” “不,我亲自去,姐姐这么惨,我这做妹妹的怎么能不去关心一下呢?”尚明月说的胸有成竹。 “那要不要小的立即去通禀陛下?” 尚明月满眼算计,“不,我暂时还不能醒,否则怎么证明我伤的重呢?能这么早醒来是我身子底子好……” 待午后,尚明月了解了尚容欢的状况,同时也得知燕君闲回京寻药的事后,便急了,也没有让人去通禀永泰帝。 由小胜子搀扶着去了尚容欢的帷帐。 太医正在屏风外头商议救治方案,她进了里面。 没想到燕淮书和阿罗都守在里头,她当即哽咽着过去:“姐姐……” 第262章 谁敢动燕王妃的丫头,先要问过他答不答应 尚明月跪坐在尚容欢的身边,顿时眼睛就红了,拿出帕子捂着嘴,“姐姐,姐姐,你可不要有事啊,妹妹和姐姐之间的误会还没有解开,妹妹愿意折寿十年来换姐姐平安,呜呜呜……” 这说的好像她家主子要死了似的,阿罗顿时毫不客气的道:“月女官,我家主子需要安静,请你出去。” 跟着尚明月进来的小胜子当即尖细着声儿道:“你大胆,好个不懂事的丫头,我家女官刚刚醒来,一听说燕王妃重伤,便不顾自己有伤在身,急过来探望燕王妃了,你身为燕王妃身边的奴婢,不但不懂感恩戴德,反而还如此无礼!” 燕淮书头也不抬,声音低迷,“你们滚出去,跑到这里来耍什么威风。” 尚明月骤然抬头,泪水涟涟,“淮王殿下,我和姐姐是亲姐妹,要出去也是你这个外男出去才是,再说,淮王虽是和姐姐亲厚,也该注意男女大防才行吧?” “果然是个龌龊肮脏的人,说出来的话都这么令人作呕,”燕淮书的眼神这才施舍给尚明月,只是满是憎恶,“阿罗,请月女官出去!” “你……”尚明月顿时面色涨红,“淮王你不要太过分……”简直不知好歹,等着! 阿罗直觉尚明月不安好心,哪里敢让她多在主子跟前停留,当即上 前道:“月女官请,若是我动手,不小心让月女官伤上加伤死了可别怪我。” 尚明月眼神闪过一抹毒辣,当即斜睨着阿罗,“哦,那你对我动手试试?” 阿罗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主子,伸手就要拎尚明月的后领子。 “等……”燕淮书心下一跳,当即阻止。 可还是迟了,顿时小胜子就尖叫起来,“来人啊,有人要行刺月女官……” 阿罗放弃了尚明月,挥拳就向着小胜子的腹部砸了过去。 小胜子个头不是很高,身材干瘦,这一下,将小胜子的声音给砸的戛然而止,身不由己的往后要飞去。 可阿罗却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将人强行拉回,拳头对着他就是一通闷捶。 片刻,尚明月才反应过来,当即大惊失色,“住手,住手!” 她本来打算借机将阿罗除去的,尚容欢身边有这么一个有能力的丫头,只会成为自己的阻碍! 只隔着一道屏风,太医们听到动静,纷纷涌了过来,一看到里面的情况,连忙阻止,“快住手,燕王妃现在生命垂危关键之时,你们不能打扰啊……” 燕淮书眼看着小胜子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这才开口道:“是他在这里喧哗,本王这才命人教训他的,阿罗住手吧,希望他经过今天,以后能长点记性。” 阿罗 这才一把扔了手里的小胜子,眼神凶狠的看着尚明月。 她清楚的知道,现在不能动尚明月,所以,她只能找她身边的人讨点利息。 尚明月连连点头,很好,她满眼愤怒的看着燕淮书,冷哼了声,“小胜子我们走。” 小胜子感觉自己快死了,五脏六腑都好像被人翻搅了几个来回似的,痛苦的爬了半天才起来,抱着肚子跟着尚明月离开了。 尚明月出了尚容欢的帷帐,直接去见了皇帝。 永泰帝刚刚面色阴沉的从皇后那里回来,见了她,顿时面色稍霁,“刚刚醒来,怎么就乱走?” “回陛下,明月去看姐姐了,看到姐姐的样子,明月好担心……”尚明月说着说着,泪盈于睫了。 永泰帝感叹道:“你们尚家的姐妹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呢,快别难过了,你还有伤在身呢,燕王已然回京去寻药了,说不定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 可尚明月却当即跪在地上,“陛下,明月不放心姐姐,求陛下恩典,答应让明月去照顾姐姐,否则,否则明月就长跪不起。” 永泰帝愣了下,只当她是故意做做样子,女人的一些小把戏,他见的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你有伤在身呢,好好养伤吧,不然你姐姐也会担心你。” 尚明月登 时啜泣道:“陛下,明月这点伤不算什么,求陛下了。” “你刚刚不是已经去看望她了……”永泰帝正焦头烂额呢,此时也是因为尚明月救驾才这么多的耐心。 尚明月说着深深地叩首,“奴婢是去看望姐姐了,可是,姐姐身边的丫头对奴偏见较深,将奴身边的小胜子给打了……” 永泰帝闻言眼睛一瞪,“反了她了,她想做什么?她就算是燕王妃的奴婢,那你还是朕的女官呢,来人,将那不服管教的丫头拉出去,打二十板子。” 尚明月忙哽咽的道:“陛下,是,是淮王他的命令,淮王说,谁若是敢动燕王妃的丫头,就先问问他。” “什么,淮王?”永泰帝愣了下,随之才回过味儿来,顿时沉喝,“放肆!” 这简直一下就触到了永泰帝的逆鳞,“来人,将淮王给朕带来,将那丫头暂且先关起来!” 永泰帝冷笑,“什么,要先问过他?他以为他是谁?那朕就亲自问问他!” 随即,永泰帝亲自扶起尚明月,见她神色里满是情真意切的担忧,觉得尚明月真的和他后宫的女人不一样。 “你想照顾你姐姐,你就去,但是你要答应朕,一旦感觉身子不适,立即回去歇息,不准逞强。” 尚明月大胆的抬起朦胧的泪眼,“多谢陛下…… ” 外面的高总管和芦内侍听的清楚,纷纷应诺着去了。 尚明月再次去而复返的带着御前高总管和芦内侍一起来的。 高总管赔着笑道:“淮王殿下,陛下请您立即过去一趟。” 淮王缓缓抬头,“本王现在要替皇兄守护燕王妃,因为本王怀疑有人要谋害燕王妃。” 高总管对芦内侍使了个眼色。 芦内侍先对燕淮书将皇帝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即命令内侍拿人,“将人带走。” 几名内侍蜂拥而上,反剪了阿罗的双臂。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阿罗红着眼怒声道。 若非他们是皇帝的人,她早就动手了。 燕淮书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本王面前你们敢造次。” 高总管小声道:“还请王爷息怒,这是陛下的命令,咱们只是奉命行事,请王爷不要为难咱们。” 阿罗双眼怒瞪着尚明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要做什么?” 尚明月非常大度的对阿罗解释道:“我和姐姐之间的确有误会,可谁家姐妹不会吵架拌嘴的?如今姐姐命悬一线,我比任何人都要担忧。” 随即她满脸自责和愧疚的看向燕淮书,“明月对姐姐的担忧不比淮王殿下来的少,明月在这里用性命担保,若是姐姐因此没了性命,那么明月愿追随姐姐而去!” 第263章 你们可以交代遗言了 尚明月的这一番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就连阿罗都停止了挣扎,就单单从她这番话上,丝毫让人看不出她说的有半分违心。 淮王神色变了几变,“若是皇嫂发生任何意外,你也休想活命。” 尚明月待人一离开,便给小胜子使了个眼色。 小胜子会意的站在了屏风外去了。 尚明月这才一步步挪到尚容欢面前,看了尚容欢片刻,这才微微一笑的坐在了尚容欢的榻边。 “尚容欢,我早就说过,你斗不过我的,不过你藏的够深的,用你那直爽无心机的外表麻痹了我十来年,否则,我又怎会被你一次次的算计……” 说着,尚明月小心的凑近尚容欢的耳边,压着声音道:“不过,姐姐,我送你的这一份救驾之功如何啊?嘻嘻……”尚明月分外开心,“姐姐你说你要如何感谢我呢……” 说着,尚明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只如拇指大小很是精巧的瓷瓶。 若是燕淮书在这里,一定一眼就能认出这个瓷瓶眼熟,就是尚明月离开燕王府前,当日去客房打算与他合作时拿出来的药瓶。 当日被淮王拒绝奚落一番后,这解药她一直留着,就是等待着合 适的时机。 这么久以来,她总觉得自己输在了情蛊上,若是尚容欢和燕君闲的情蛊不解,那么他们一直难以情断。 否则,尚容欢也就不会有了身孕了。 想到此,尚明月打开瓶塞,顿时一股浓香扑鼻而来。 尚明月看着那深褐色的药丸,满脸都是痛惜,轻声呢喃道:“尚容欢若你直接死了多好,我也就不会浪费含血红芝的解药了,只能说明你的命的确是好。” 说着,她倒出了一粒形状扁长的深褐色药丸。 她回想着宋郎中的外甥马平的话,真正的解药是药丸里的蛊虫。 蛊虫是由血红芝护养的。 当药丸入腹后,会在一定的时间内化掉,蛊虫会将情蛊吃掉,直到吃干净,蛊虫也随之死亡。 若是正常情况下,会腹痛片刻。 可现在尚容欢重伤之下,就是不知会发生什么,她不得不下重注亲自在这里守着。 这次,她可谓是一场豪赌,用她的命! 若是赌赢了,她会在陛下那里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等燕君闲知道后,也会对她的偏见改观。 想清楚后,尚明月再不耽搁,粗鲁的捏开尚容欢的嘴,将解药给她喂了下去,“尚容欢,你若是个短 命的,我认了!” 尚明月将情蛊解药喂给尚容欢后,开始紧张起来。 恰在这时左院判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月女官,我要给燕王妃把脉。” 他也担着尚容欢的安危,屏风里就尚明月一人,左院判有些不放心, “等等吧。”尚明月冷声一句,随即用着命令的口吻道,“你们都出去候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小胜子当即对左院判等人道:“左院判请吧。” 左院判无奈,尚明月是皇上跟前的人,他哪里敢得罪,不得不退了出去。 盏茶时间后,原本深度昏迷的尚容欢骤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面带了几分痛苦之色。 尚明月面色一变,目光慌乱的寻找了一番,随之将旁边的帕子团成一团胡乱的塞进尚容欢的嘴里。 还不等尚明月呼出一口气,尚容欢倏然张开双眼。 猝不及防的,尚明月被吓的一下坐在了地上,紧张的道:“你,你你忍忍,忍忍就好了……” 随即,看到尚容欢的眼眸里没有什么焦距。 尚明月一下反应过来她仍旧意识不清,顿时大.大的吐出一口浊气。 双手紧按着尚容欢的肩头,防止她乱动, 挣开腹部的伤口,嘴里恨恨的道:“我真是欠你的……” 等燕淮书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尚容欢帷帐前的时候,看到太医们都垂手立在外面。 “你们出来做什么?” 太医们被淮王这一嗓子吼的虎躯一震,当即躬身道:“是,是月女官她……” 淮王冷笑,“月女官?她让你们出来的?” 太医们集体应是。 燕淮书勃然大怒,“她要你们去死,你们去死啊。” 太医们装死。 燕淮书冷笑,“你们好的很,一个比一个会精打细算,是不是都想着若燕王妃一旦有什么事,陛下怪罪下来,你们以为就可以推的一干二净了?” 太医们感觉老脸一红,齐齐出声道:“臣等惶恐。” 燕淮书面色铁青,“哼惶恐?若是燕王妃有个三长两短,本王第一个要你们下去陪她……” 说完,燕淮书大步走了进去。 太医们也接连跟了进去。 谁知,等众人到了里面之后,感觉从脚底开始泛起了凉意,血液似乎在一瞬间都凝固住了。 尚容欢和尚明月仿佛经历了一场浴血奋战,两个人浑身是血的倒在毡榻上,尤其是尚容欢,满嘴都是血,看着惨不忍睹。 眼前的 画面,令所有人都懵了! “你们告诉本王,这是怎么回事!”燕淮书从齿缝里挤出一句,面目都有些狰狞。 太医们扑通一下集体跪在地上,“淮,淮王,我等也,也不知道啊……” 燕淮书一般不发火,可此时想杀人,咬牙切齿的道:“现在,立刻,你们可以交代遗言了,然后去准备自己的后事吧……哦,对了,再帮本王准备一副棺椁,本王也无法向皇兄交代。” 燕君闲刚刚快马加鞭从京城返回来,一进帷帐听到的就是燕淮书这句,心中一紧,一阵风般进了屏风后。 当看到眼前的画面,他只感觉血气上涌,眼前黑了黑,“怎么回事?” 太医们闻声当即调头,“王……” “王什么,本王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燕君闲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听到燕王这近乎要杀人的声音,左院判的额头顿时冒了汗,“是月女官,我等……” 燕淮书反而平复了几分情绪,“皇兄先别急。” 随即他低斥道:“还不快看看人有没有事……” 左院判等人闻言登时回过神来,膝盖一转,纷纷为两个人把脉。 燕君闲压下杀人的念头,双眼紧紧地盯着左院判。 第264章 她咬了我…… 只顷刻间,一名给尚明月把脉的太医顿时满是惊喜的道:“王,王爷,没事,没事,就是晕了哈哈……” 只是笑到一半,就对上了燕淮书那双似乎是要将他灭口的目光时,他如被人骤然捏住了喉咙般,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燕淮书冷哼了声,将目光移到了左院判的身上。 随之,左院判眉头拧紧,缓缓地放开了尚容欢的手腕。 燕君闲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容欢她……” 他的声音嘶哑的过分,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颤音。 燕淮书面色凝重,“皇嫂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皇嫂她,她……你说话啊!” “哦,哦……”左院判忙回神,“两位王爷稍安勿躁,王妃她,她的病情竟,奇迹般的稳定下来了?这,臣有些看不懂了,看脉象,只需要细细调养,伤势痊愈便无碍了……” "怎么可能?" 其他太医不信的连忙爬过去为尚容欢把脉。 只片刻,随之满是惊奇的道:“简直太匪夷所思了,之前王妃的脉象还若隐若现,时有时无命悬一线,可现在脉象竟然稳定了?”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呻、吟。 众人闻声齐齐看去,尚明月面带痛苦的醒了过来, 准备着要爬起来的模样。 一名太医连忙上前扶她。 尚明月就着那名太医的力气坐了起来。 像是头晕,她仿若无意识的抬手揉头。 衣袖滑落,露出了鲜血淋漓的手腕。 那名太医顿时一声惊呼,“月女官你,你的手腕这是怎么了?” 众人也看了过去。 尚明月闻言顿时面露一抹慌乱,掩饰的忙放下手腕,用衣袖遮挡,“没,没事……” 燕君闲却误会了,根据尚明月以前的不良记录,顿时面色一寒,眸若刀锋,“说,你对容欢做了什么?” 可是尚明月一看到燕君闲,顿时眼圈红了。 无视他凌厉的质问,脸上露出了虚弱的笑容,声音也是虚弱无力,“王爷,你回来了,太好了……” “不要让本王重复第二遍!”燕君闲一字一顿,随之仓啷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银芒滑过,锋利的剑刃已然吻上了尚明月的脖颈。 尚明月的眼眸里弥漫着浓浓的受伤,她顿时惨笑了一声,"王爷就这么信不过明月吗?" 燕淮书当即上前伸手,“皇兄把剑给我,我现在就结果了她,父皇若是问责,人是我杀的,我去和父皇解释。” 尚明月满面悲色,“如今,我总算是明白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好运,只要痛改前非,悔过自新就有机会的,即使明月迷途知返也没有用的对不对?好,那你们现在就动手吧!” 说着,尚明月双眼缓缓闭上了。 燕君闲眸光阴晴不定,当即沉声问道:"你对容欢做了什么?" 尚明月等了片刻,等来燕君闲的这句,她心里冷哼,睁开眼的瞬间,泪水倏然滑落,艰难的爬了起来。 旁边的太医见她身子微晃着,顿时要扶她。 却被她一下避开了,骄傲的一抬头,倔强的道:“我尚明月就是再坏,就是再恼着姐姐,也不至于趁机要姐姐的性命,她可是我姐姐啊! 就在之前,我陪着姐姐的时候,姐姐已经没气了,你们知道吗?情急之下,我想起了师父说我的血可以救人。 那是因为我师父给我服用过血红芝,我的血里有了血红芝的药引。 所以,我就用自己的血来喂姐姐了,你们知道了?那现在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说完,她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那背影要多悲凉有多悲凉。 左院判顿时面露惊奇,“血红芝?难怪,难怪啊,这就说的通王妃如今为何平稳下来了,如此说来,可见月女官所言属实, 也多亏了她。 不瞒两位王爷,以臣多年的经验来推断,王妃伤的实在太重,多半是难以保住性命的。” 不是他有私心,而是永泰帝那里让他们不得不为身家性命考虑,所以他才提出血红芝。 血红芝当然好的,可是,血红芝乃是天下至宝。 以前传说东晋国,国主宫里有。 后来又听说被人盗走了,从此后血红芝便销声匿迹,血红芝更成了传说的存在了。 不过想来就是谁有如此至宝,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岂会拿出来? 所以他也只有其次的鱼苇。 听的燕淮书频频蹙眉,真的是这样吗? 燕君闲闻言,心下一松,当即坐在了尚容欢的身边,“你们都退下吧。” 燕淮书暗叹了声,挥手示意太医退下。 房里只剩下了燕君闲,他静静的看着陷入沉睡中的女子,眼底弥漫着毫不掩饰的怜惜。 她的小脸苍白如纸,看着呼吸的确是平稳了几分,他从袖口里抽出帕子,抿着唇,轻轻的为她擦拭嘴角的血迹…… 昏睡中的她,没了往日的灵动,看起来那般的脆弱,脆弱的令他有些烦躁,仿佛这个生命随时都会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 燕君闲眉头紧紧地蹙起。 她从出生起就被 皇祖父定给了他,他不喜欢,也不排斥。 因为他的生命里总是需要这样一个存在,不是随波逐流,而是反抗和拒绝太麻烦。 有了淳儿后,她的行为让他一再的容忍,只想着等淳儿再大点,他有很多的法子令她意外。 可是随着她的改变,她却一点点的走进了他的生命中,让他正视了她的存在,让他一步步落进她制造的温柔陷阱里。 燕君闲缓缓抬手捂住心口,回想着回来之前,突然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仿佛空了一角儿似的,那种感觉无法言喻,所以他飞驰电掣般的赶回来的…… 与此同时。 尚明月已经回到了她自己的帷帐里。 小胜子正小心翼翼的给她的手腕伤口上药,“女官,这伤口怎么看着有牙印儿啊?” 尚明月咬牙切齿的咒骂道:“这得问那个该死的贱人,她简直就是属狗的,竟然咬我!” 小胜子满是错愕,“她,她她……不是昏迷的吗?” 他实在不解,自家女官是怎么被咬成这样的。 小胜子虽是自己的心腹,可尚明月依旧是谁也不全然信任,有些秘密只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尚明月气息粗重,恨声道:“她昏迷就是装的,趁我不注意就咬了我……” 第265章 拉出去打死! 小胜子倒是信以为真了,“这燕王妃可真会做戏,我竟真信了。” 尚明月手腕痛的有些心烦气躁,没想到毁去情蛊竟然如此痛苦,竟然将昏迷的尚容欢都给痛醒了。 她是怕她发出声音来惊动了外面的人,所以她不但要捂住她的嘴,还要防止她乱动,才不小心被她给咬到了。 当尚容欢好不容易停止了挣扎昏迷过去之后,她的伤口也裂开了,也累的精疲力竭的正在平复的时候,淮王和太医等人也进来了。 她只能装晕了,不过至于血里有血红芝的话,她也不算胡诌的,马平的确献给她一粒丹药,说是里面含有血红芝的成分,说能延年益寿。 不过,她不放心也不信,所以并未服用,被她存放起来了,只是自己当时受了伤,她怕死,所以悄悄服用了。 能这么快醒来,想来也是那药的关系在里面。 一场欢闹的春搜因为永泰帝遭遇刺客,让所有人的头顶都拢上不安的阴霾,人人自危。 一连三日,尚容欢都为苏醒过来,燕君闲寸步不离的守着。 可永泰帝却日渐有些狂躁,这日一名内侍因不小心茶盏的水洒出了一些,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陛下饶命。” 永泰帝垂眸看了眼,声音温和的道:“来人,拉出去打死。” 以他往日的性子,早就立即回京彻查余孽了。 可尚家姐妹因他受伤而命悬一线,他也不想落一个无情无义的话柄,可是这种等待让永泰帝日渐烦躁,“所有太医去为燕王妃诊脉,若是今日再醒不过来,你们就可以在带河围场永远的沉睡了。” 胆小的太医闻言当场昏倒。 左院判也是有口难言,燕王妃重伤昏迷自行恢复也是需要时间的。 不得已去请尚明月。 尚明月的伤恢复的不错,只是这个时候,她明智的以养伤为由不往永泰帝跟前凑。 可这个时候左院判亲自来了,尚明月思索了片刻,自己如今没什么根基,若是她这个时候施恩,定能拢住太医院的人。 思忖好了,她特意在妆台前驾轻就熟的往唇上扑了些粉,由小胜子扶着去了永泰帝跟前。 永泰帝见尚明月满面憔悴的进来,顿时蹙眉,“伤还未好,你过来做什么?” 永泰帝对尚明月的耐心比任何人都要大,尤其是在他亲眼看到尚明月为自己视死如归挡剑后。 这一点,就连皇后都做不到的。 尚明月 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因明月和姐姐受伤耽误了陛下的政务,明月惶恐,明月求陛下恩准去救醒姐姐。” 永泰帝目露诧异,“你有法子令燕王妃醒来?” 尚明月羞涩的微微垂头,露出恰到好处的一截后颈,“明月不敢隐瞒陛下,明月曾性命攸关时刻被一名世外高人用血红芝的药所救,故而,高人说明月的血中就有血红芝的药引,所以,明月大言不惭的想去试试,还望陛下允准。” “世外高人?”永泰帝眸光一闪追问道。 尚明月就等着永泰帝追问自己,当即抬眼,美眸里满是崇拜,“是,明月认识的这位世外的高人,他的医术十分高超,只因他一心追求大道长生,故而一向居无定所,逍遥于世间。” “哦?”永泰帝多日来的阴郁瞬间散去了大半,对这位一心追求长生的高人格外感兴趣。 以至于他都忽略了尚明月所说用她的血来救尚容欢的话,“还有这样的奇人?” 尚明月一眼便仿佛看到了永泰帝的内心,心下一阵急跳,似是无心的道:“说来也是机缘,就在我被赶出燕王府的时,只觉走投无路了,正要自尽之时,竟然见到了他, 是他的一番话点醒了明月,所以才有了明月今日幸运的侍于君前……” 永泰帝闻言眼睛一亮,追问,“哦?他对你说了什么?” 尚明月目光带着几分迷离,做出回想的模样,“他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明月所经历不过是必经磨难而已,得见天日之日,必是明月重生之时,如今想来,他说的天日应该就是陛下,明月愚钝,竟然此刻才领悟高人当时所言……” 永泰帝闻言,想见见这位高人的心一下就迫切了几分,“哦?这么说他如今在燕京?” 明月顿时跪地,“陛下恕罪,明月不知……” "朕不怪你,不过以后在朕跟前,你无需这般谨小慎微,你快去试试吧,若你姐姐真的被你早日救醒,我们也好回京。" 尚明月从永泰帝这里出来后,竟见到了闻风赶来的安王。 “明月。”安王双眼紧张的在她周身上下看了一眼:“你的伤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这几天他担心的寝食难安,只是尚明月的帷帐一直有父皇的人把守着,说她需要静养,不准他进去。 他急的抓耳挠腮的,好不容易听到禀报说尚明月出来了,他哪里错过这个机会? “ 你离我远点。”尚明月冷淡的说了句,脚步不停的往尚容欢的帷帐走去:“让你的王妃看到了,她又要来找我的麻烦了,我没空应付她。” 安王闻言,顿时面色难看,“你不要理会那个泼妇,她自己不安于室还想管到我头上。” “她是我不想理会就不用理会的吗?”尚明月现在的确很忙,但安王对她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叹息了声,满是无奈的道:“等找机会我让人找你,你先走吧。” 安王顿时停下了脚步,只感觉明月受委屈了,对蜀公主的恨怒又加重了一重。 燕君闲正仔细的为尚容欢擦拭着手臂,这种服侍人的活,经过几天,他由生疏已然做的顺手了。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阿罗愤怒的声音,“你来做什么?” 燕君闲蹙眉,他回来的翌日才想起没看到阿罗,一问才知道她被关了起来。 随即就听到尚明月道:“阿罗姑娘,你被关起来,我也向陛下求情了,只是我人微言轻……” “你少和我装无辜,走开,我家主子不想看到你。”阿罗满是厌恶的一句。 燕君闲为尚容欢盖好了被子,擦了下手,这才走出屏风,负手而立,“进来。” 第266章 今日你喝我的血,他日我片你肉 青墨闻声忙扯过阿罗,“月女官请。” 尚明月深深地看了阿罗一眼走了进去。 那一眼带着明显的嘲讽,阿罗当即迈腿就要追上去将她给拉出来,却被青墨给拦住了,压着声音道:“你要做什么?” 阿罗怒瞪着青墨,“你明知道王妃最是讨厌她,可王爷还让她进门?” 青墨拧眉道:“王爷自有王爷的用意,我们尽好本分便可。” 阿罗自知自己身份低微,没有她说话的份,可她就是为主子抱不平。 而尚明月正在对燕君闲说着自己的来意,“明月已经一切准备就绪了,王爷不能再耽搁了,还是快向陛下陈情吧,一旦姐姐醒了,陛下必会立即启程,因为陛下现在已经没有耐心了,现在的时机刚刚好……” 燕君闲虽然表面平静,可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心急。 不由转头看向屏风,仿佛透过屏风看到里面正在昏睡的尚容欢。 尚明月当即向里面走去。 随之抽出了一把锋锐的匕首。 燕君闲面色一变,一个闪身挡在了榻前,“你做什么?” 尚明月手中的匕首毫不迟疑的对着自己的手腕就是一下。 鲜红的血液瞬间从手腕处涌了出来,落在地上,没入了雪白的兽皮上 ,如同刹那开出的红花。 燕君闲蹙眉,“你这……” “王爷知道我的血里含有血红芝,王爷敢不敢让明月试一试?”尚明月满脸都是正色。 眼见着燕君闲不躲开,尚明月继续道:“就算不能救醒姐姐,对姐姐也没有任何伤害,最多姐姐还是这样而已啊,王爷何不试试呢?” 燕君闲满心不赞同,更是不相信人血可以让人苏醒,可此时他也无计可施。 还是让开了位置。 “谢谢王爷。”尚明月满是感激的上前,将自己流血不止的手腕对准了尚容欢的嘴。 只是在燕君闲看不到的角度她看着尚容欢的目光极冷,尚容欢,今日你饮我的血,他日,我定会片你的肉! 尚容欢只觉得满口腥气,令她作呕。 可是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然而,那股血腥的液体却不受控制的流进了喉咙里。 她拒绝的不往下咽,正要拼尽全力的睁开眼,这时,就听到了燕君闲的一声,“够了!” 随之,又传来他紧张的一声,“小心。” 尚容欢满是迷惑,甚至感觉自己沉睡了千年似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到尚明月虚弱的道:“王爷,姐姐喝了我的血, 消化还需要一定的时间,相信我,她很快就会醒来的,我们……” 随之便传来了燕君闲的声音,“我们走吧。” 脚步声远去,尚容欢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底一片冰凉。 这几天,她昏昏沉沉,似醒非醒中,偶尔还能听到燕君闲派兵遣将的安排一些事务。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好不容易清醒了些,听到的却是这个。 可能是躺的太久,尚容欢感觉浑身骨头都是酸的。 “阿罗!” 她的声音并不高,可是阿罗却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一对上她的眼,顿时眼里蓄满了眼泪,“主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尚容欢却是扯了下嘴角,"你先等等在哭,快给我倒杯水,我好恶心,想漱漱口。" 阿罗闻言怔了下,随即去拿水,一阵风似的回到她身边就要往尚容欢嘴里倒。 尚容欢偏头躲开,“你扶我起来。” 阿罗反应过来,顿时放下水杯,手忙脚乱的扶起她。 水入口,感觉更腥了,“呕……” 腹部翻涌,尚容欢一个没忍住,嘴里的水一下喷吐了出来。 阿罗吓坏了,“主子,主子你怎么了?我去叫太医。” “回来。”尚容欢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等干呕劲儿过去,尚容欢直到将嘴里的腥气漱干净才作罢,也出了一身的虚汗。 阿罗紧张的道:“主子,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调养一阵子就能痊愈……”尚容欢躺在枕头上喘着粗气回了句,随即她低低的问道:“我的孩子没了是吗?” 她似乎是问别人的事般冷漠,阿罗却知道主子定是痛苦极了。 她的心里也滑过一抹难受,主子有多在乎这个孩子,她看的清楚。 “主子以后可以生更多的孩子……”阿罗的安慰干巴巴的。 只刹那间,一颗透明的眼泪倏然的从尚容欢的眼角滑落而下…… 阿罗一下哭了起来,“主子,您难受就哭吧,我祖母说伤心不能憋着,伤身……” 尚容欢抬起手,抚上平坦的小腹,“他用着各种方法告诉我,让我知道他的存在,可他只陪伴了我三个多月,来的那么突然,走的又那么匆忙,我好难过……” “主子……”阿罗想要安慰她,却是不知该怎么安慰,觉得自己无论说的多么动听,都是那么的苍白。 当日围攻她的刺客太多了,她尽量的将刺客往远处引,就怕误伤了主子,可是那些刺客就好像能上天入地似的,让她应 接不暇。 良久,尚容欢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阿罗你放心吧,我不会就此一蹶不振的,他的离开是我这个做娘亲的无能,没有保护好他,所以,我没有资格哭泣,也不配在这里舔、舐伤口。” 她的眼睛红红的,一字一顿的道:“来日,我一定一定会为他讨回公道的。” 阿罗发誓般的道:“为小主子报仇,也算阿罗一份,是阿罗失职!” 随即她一下反应过来,“不对,主子,您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为小主子讨回公道?主子您不是主动救驾的?” 尚容欢微愣,随之满目讽笑,“呵,竟然说我救驾吗?这个名头还真是讽刺。” 阿罗震惊的道:“当时尘埃落定的时候,陛下说您是救驾……” “我就是疯了也不会自己撞上去,阿罗,日遭遇刺客的时候,你可看到了是谁推的我?或者说,可还记得都有谁在我身后?” 阿罗面露惭愧,“当日太乱了,我的心神都在刺客身上,没有注意……” 尚容欢怔怔的望着帐顶,“是啊,那日太乱了,但我想,应该总是跑不了她去……” 这个她是谁,阿罗可以瞬间就联想到一个人的身上,“主子的意思是尚明月?” 第267章 控诉 尚容欢只是讽哼了声,随即问道:“我昏睡几天了?” “今日是第四天了!”阿罗说着顿时面带几分喜色的道:“不过王爷这几天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您,奴婢想要帮忙,他都不让,事事都亲力亲为,王爷还是在乎您的……” 尚容欢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情绪,“尚明月这几天总过来?” 阿罗忙道:“没有,就今日过来了,她的伤据说也不轻,主子,不管怎么说,您能醒来就是好事,这几天您都没好好吃饭,还是先吃些东西吧,药粥一直在炭炉上煨着呢……” 吃过东西,尚容欢感觉有了点力气,“阿罗你出去打探一下,王爷和尚明月到底在做什么……” …… 与此同时,齐王妃正对永泰帝道:“陛下,臣媳也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巧合,会在这里遇到楼妃娘娘!” 臣媳原本只想去碰碰运气的,没准儿就能拔得头筹就进了山。 谁知就看到了一名气质高华的女子,臣媳很是好奇,就过去了…… 一看之下,竟然就觉得和楼妃娘娘相貌极为相似,一问之下,楼妃娘娘竟然在此生活了近二十年……” 齐王妃说的吐沫横飞,丝毫没有看到永泰帝的眼 神已然阴云密布,杀意浓浓。 而大殿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听的却是惊心动魄。 川皇叔满是诧异的道:“诶呀,皇兄,臣弟是不是上了年纪记错了?臣弟恍惚记得楼妃娘娘早在十九年前便自尽了?” 齐王妃顿时一本正经的道:“皇叔您不必这么谦虚,也没有健忘,您问的这句话侄媳也问了楼妃娘娘! 楼妃娘娘说,她为西楼的出尔反尔感到羞愧,所以,苦求陛下让她来带河围场隐居,以此赎罪。” “原来如此……”川皇叔顿时恍然,随即满面敬佩,“皇兄,没想到您如此的宽仁。” 站在旁边的尚明月眼见着永泰帝双手握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鼓起。 片刻,永泰帝的手骤然一松,“那齐王妃和楼妃缘分还真是不浅,那么多人都无人得见楼妃,唯有你见到了……” 齐王妃对永泰帝不是太了解,可是身为太子的燕林琛却是对自己这个父皇格外清楚,顿时背脊生寒,心里暗骂一声蠢货。 “父皇……” 永泰帝抬手制止他开口,目光看着面前的燕君闲,“燕王,你可见过楼妃?” 燕君闲听到‘楼妃’两个字,只觉格外刺耳,明明他的母亲是 皇后,可父皇如此薄情。 “回父皇,儿臣在来见父皇前见过一面,只是有几点儿臣很是不解……” 永泰帝当即开口,“燕王留下,你们都下去吧。” 所有人神色各异的退了出去。 整个大殿里,只剩下燕君闲和站在永泰帝身后的尚明月三人。 永泰帝刚要开口,顿时想起了尚明月,“你也出去。” 尚明月呼吸滞了滞,当即躬身退了两步转身,给燕君闲使了个眼色便退了出去。 这回明黄的帷帐里只剩下父子二人,永泰帝这才讥讽的道:“朕是不是该赞一句燕王天衣无缝呢,还是滴水不漏,甚至雷厉风行?就连台阶你都给朕找好了? 可是,将人堂而皇之的带来带河围场,朕竟然浑然未觉,一无所知,燕王你好本事啊! 若是哪日颠覆了朕的江山,朕是不是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燕君闲从容不迫,反唇相讥道:“父皇,有些事情不说破还能给大家留点体面不是更好吗?” 燕王,你这是在忤逆朕,还是在迫朕?你好大的胆子,如此步步为营,以为就能令朕改变主意,你真以为这样朕骑虎难下,朕就能如你的意了?” 燕君闲猛然抬眸 ,“儿臣若真想让父皇骑虎难下,会选择在文武百官面前公然曝出这件事了,只因儿子想将母妃接回府里……” 永泰帝的眸子沉沉的看向燕君闲,“什么?接回府里?那是不是朕再让你回燕西封地,岂不是更好了? 也是,燕西封地离西楼如此之近,近水楼台也方便你与母家往来……” 燕君闲的心头瞬间弥漫起极致的冷意,“父皇对儿臣就如此的防备吗? 尽管儿臣在父皇跟前这些年不敢说劳苦功高,却也尽心尽力,从未有过任何心思。 父皇理应都看在眼里,为何父皇一再的逼迫儿臣?是父皇心虚,还是胆怯?” 永泰帝顿时怒火中烧,“燕君闲,你放肆,你的眼中可还有朕这个君父?” “就是因为这些年儿臣心中敬重父皇,理解父皇,所以才一直被父皇蒙在鼓中,令母妃在冷宫里煎熬了近二十年。 父皇,您可曾想过,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果然,这么说你是只相信她的话了?”永泰帝目光死死的盯着燕君闲。 “儿臣从未如这一刻这般深刻的感觉到人心诡谲,令人悲痛,尽管父子之间,也要如此欺骗!” “父皇可曾想过,当 儿子听到母妃那声声泣诉与父皇说给儿臣的如此相悖时的感受?” 燕君闲声音平静至极,“事实证明父皇从未想过儿臣的感受,因为当父皇煞费苦心的蒙骗儿臣的时候或许还在自鸣得意所有人都是父皇您的棋子。” “或许父皇您在看到儿臣这么多年来一直对西楼心存厌恶,只觉得是他们言而无信,背信弃义,不知有多高兴吧? 可是父皇您可知儿臣对母妃一直心存怨怼,只觉得她不该为一己私欲做出那种谋害皇嗣之事。 以至于让我在父皇跟前只觉羞愧不已,如今儿臣又情何以堪?” “放肆!”永泰帝恼羞成怒,宽袖一挥,桌面上的文房四宝尽数落在了地上惊心动魄的响动。 帷帐外头的人闻声,当即跪地,齐齐的一声,“请陛下息怒……” 而就在这时,尚容欢恰好听到了阿罗打听到燕君闲好像惹怒了皇上。 永泰帝因对西楼有恨,所以习惯性的将怒火都迁怒到燕君闲的身上,重点是责罚轻重取决于皇帝的心情。 如今有人挑衅皇权行刺他,可想现在的心情了,尚容欢只在脑中过了一个来回便匆匆而来,“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第268章 王爷,你过分了! 高总管等人闻声齐齐转头,就见尚容欢面色惨白的由阿罗搀扶着站在他们旁后。 她竟然醒来了? 先是惊讶,随即如遇救星般,“燕王妃您快进去看看吧,燕王惹陛下震怒了……”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尚容欢有救驾之功,在皇上跟前有话语权。 可尚明月却是面色一变,当即起身到了尚容欢的身边,“姐姐,暂且不要进去。” 说着,她伸手想要拉她。 阿罗却伸出手臂,挡住了尚明月的靠近,“月女官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主子刚刚小产,虚弱之的一推就倒,谁知道尚明月想做什么? 现在主子理应好好休养才是,可是主子放心不下王爷,她阻止不住。 尚明月却面露焦急,看着容欢急声道:“姐姐,你相信我……” 相信她? 尚容欢面带嘲讽,“相信你,那里面是怎么回事?” 公私分明,她和燕君闲的感情问题是私事,事关燕君闲的安危问题那就是公事! 她不会忘记初衷,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誓言。 尚明月心思急转间,面上多了一抹娇羞:“姐姐,有些事是无法勉强的,你若真的为君闲着想,就不要这么纠缠不休,只会给君闲带来困扰的… …” 尚容欢闻言仿佛有一口支撑她的气息给突然卸掉了般,身子一软:“你是什么意思?” “主子小心。”阿罗及时的半抱住了她。 尚容欢大半的身子都靠在阿罗的身上,面色越发的苍白。 尚明月面对着她得逞的一笑,小声的用着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王爷正在求陛下抬我为平妻,可是,陛下如此宠信我,自然不会答应。 姐姐若是真的对燕王有情,就该自请下堂,大家都体面些,燕王也不会如此为难!” 就在这时,永泰帝怒吼一声,“来人,燕王忤逆不孝,杖责一百。” 御卫闻声而动,尚容欢和尚明月同时面色大变。 “等等!” “等等!” 尚容欢和尚明月同时出口,几乎是同时往帷帐里走去。 只是尚明月快尚容欢那么几步。 尚容欢一进去,看到燕君闲笔直的站永泰帝的长案前。 他的脚边一地狼藉,漆黑的墨汁溅的到处都是,他的袍角也沾染上不少。 尚容气喘吁吁的道:“父皇息怒……” 怒不可遏的永泰帝正要说什么,一看到尚容欢,当即出声道:“燕王妃,你醒了?” 燕君闲闻言猛然转头,“容欢,你醒了…… ” 他的欢喜之色是那么的真切。 随即他看向尚明月,难道她的血真的有血红芝,果然能让容欢醒来了? 尚容欢觉得自己还算是果断干脆的人,因为她讨厌优柔寡断。 她觉得自己既然做出了决定,感情也能收放自如,可燕君闲那看向尚明月的目光还是让她的心刺痛了下。 尚容欢用冷漠将自己武装起来,看向永泰帝,话语却很是官方,“得父皇庇佑,臣媳才能醒来。” 永泰帝面色稍霁,冷眼看着燕君闲,“看看你媳妇如此懂事,你不觉得羞愧吗?现在朕再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 燕君闲双拳握紧,“儿子初心不改!” 一直没有说话的尚明月突然跪在地上,泫然欲泣,“燕王一片赤忱之心,感天动地,明月祈求陛下成全……” 尚明月心中却是得意的,她就是故意说的模棱两可误导尚容欢,令尚容欢误会燕君闲一切都为她! 尚容欢看着燕君闲的后背,“她就对你来说如此重要吗?” 她知道了母妃的事! “回去!”燕君闲下意识的不想她掺和进来,母妃与他来说当然重要。 他若任由母妃在冷宫里自生自灭,装聋作哑,他枉为人子。 可她明 明知道了,竟然会问出这种话,让他有些失望,寒声道:“不关你的事,你现在回去好好休养身体。” 尚容欢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不关她的事? 怎么能不关她的事呢? 尚容欢想笑,可她却笑不出来,她就算在他面前再是理亏卑微,她的骄傲也不允许有个平妻。 更不会允许尚明月重新回到燕王府。 她的手紧紧地握着阿罗的手臂,用力的咬了下舌尖。 尖锐的刺痛令她眼神清明了几分,她看向永泰帝,一字一顿,“父皇,臣媳用这次救驾之功,恳求陛下成全燕王和……” 她拼尽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半的话,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中,身子软倒下去…… 阿罗及时的抱住了她,疾呼,“主子,主子……” 燕君闲闻声面色骤变,“容欢……” 他起身疾步过来要抱起尚容欢。 可却被阿罗先一步抱起,面色凶狠,不让他碰触主子,目光冷冷的看向燕君闲,“王爷,你太过分了!” 第一次,阿罗用着如此冷冽而萧杀的目光正视着燕君闲。 “主子怕王爷被责罚,不顾自身虚弱,拼着对王爷的担心过来,可是阿罗真替主子不值,但愿王爷 不要后悔。” 说完,阿罗轻松的抱着尚容欢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容欢……”燕君闲唇角颤抖的呢喃了声,却并未追上去。 永泰帝面色阴晴不定。 尚明月眼神闪烁了下,当即爬起身,走到永泰帝的身前跪下,小声道:“陛下,姐姐都如此说了,不如您就成全了燕王殿下和姐姐吧,如此一来,也能彰显陛下宽宥仁德之心……” 她最后一句用着极小的声音,近乎耳语般说的。 永泰帝瞬间明白了尚明月所言的用意。 楼妃的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尤其是当着川王的面揭发出来,不是他想压就能压下去的,就是川王也不会允许。 刚刚发怒,是因为自己这个长子竟然逼迫他,若是不让楼妃回燕王府,那就贬他为庶民,带着他母妃走的远远的。 所以他才会如此动怒,而尚容欢的话可以说正中他的下怀! 但尚明月的提议可以说也给了他一个充分的理由,“你们都退了吧,朕需要好好想想。” “母妃身体不好,还请父皇尽快做出决定,儿臣告退。” 燕君闲说着,起身提步走了出去,同时心中冷笑,他早就知道父皇不会轻易答应,自然是留了后手。 第269章 说真的,你的血挺恶心的 同时也因父皇的薄幸而寒心。 燕君闲出了帷帐准备先去看看尚容欢,可是尚明月却追了上来,小声道:“王爷,这件事不能拖延,夜长梦多啊……” 燕君闲原本也没有真等父皇想通的,自是也想快刀斩乱麻,他只是不放心尚容欢想去看看她。 眼看着燕君闲脚步不停,尚明月急声道:“王爷,姐姐那里您尽管放心,明月这就去给姐姐喂血,救娘娘要紧。” 燕君闲脚步一顿,侧头看向尚明月。 尚明月一脸正色,“请王爷就给明月最后一次机会,明月以前糊涂,做了很多错事…… 也欺骗过王爷,明月不解释原因,但明月早就知道错了。 明月如今别无他求,一心只想将功赎罪能抵以前犯下的过错而已,若是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明月愿以死谢罪!” 燕君闲眸光定定的锁着她的眼,她眼神真挚,诚恳,说的掷地有声,信誓旦旦。 想到是她发现了自己母妃的存在,可以说是母妃的救命恩人。 “本王信你一次!”燕君闲说着脚步一转,吩咐青墨,“去请中书令以及礼部尚书过来一趟。” 尚明月微微一福身,转身便向着尚容欢的帷帐走去。 因为阿罗在里面照顾尚容欢,门口没有人阻拦,尚明月如入无人之境的走了进去。 阿罗正给尚容欢擦额头,她的身 子太过虚弱,不断的出着虚汗。 等尚明月到了近前,阿罗才发现,顿时怒目而视,“你进来做什么?滚出去。” 尚明月啧啧了两声,“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都是一样的粗鄙莽撞。” 阿罗恨的直磨牙,“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的嘴脸能蒙骗的了皇上和王爷一时,却是骗不了一世,早晚不会得到好下场的……” 尚明月对于阿罗的咒骂不以为意,她的心情极好,“这个你怕是要等了……” 阿罗最是看不得尚明月这种嘴脸,想打人,“你……” “阿罗……”尚容欢气息微弱的唤了声。 “主子……”阿罗一见尚容欢醒了,当即跪坐下来,“主子别生气,我现在就将这个女人给扔出去,你等着。” 不等她起身,手腕就被尚容欢给按住了,“扶我起来。” “姐姐,看看你现在脸白的和鬼似的,你受伤又小产,可得保重身体,别死了啊,不然就枉费了我献血救你一回呐。” 尚容欢浑身无力的靠在阿罗的身上,掀了掀眼皮,“说真的,你的血挺恶心的。” 尚明月美眸闪过一抹狠辣,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尚容欢。 只是她却笑了,“可是再恶心,你不是也得靠我的血苟延残喘吗? 更重要的是陛下和王爷现在却深信是我救了你,也认定我 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尚容欢轻声道:“你坐下说话吧,仰着说话挺累的。” 尚明月以为尚容欢会气的抓狂,或者是愤怒到面容扭曲。 可是什么都没有,就好像与她无关似的,一身的兴致阑珊的模样。 尚明月冷笑,“姐姐这般隐忍,是不是很想知道陛下有没有答应王爷的请求?” 尚容欢淡淡一笑,“那就坐下来告诉我,陛下有没有应下呢?我想应该是没有吧,否则,你好像也没有心情来我这里了……” 尚明月冷哼了声,“那就先让你的丫头出去,我们姐妹说点体己话。” 尚容欢低垂着眼帘,眸里滑过一抹晦涩的光芒,“我也是该和妹妹说说体己话了,阿罗,你先出去。” 阿罗呼吸滞了滞,“主子,我捂着耳朵不听,就在这里看着可以吗?” 她不放心尚明月,万一主子有个好歹,她万死难赎其罪。 尚容欢对阿罗软软的笑了下,“听话。” 阿罗读懂了主子的意图,跺跺脚恶狠狠的看了尚明月一眼,说道:“若是我主子有个好歹,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尚明月不理阿罗,而是对尚容欢道:“姐姐有这么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妹妹好羡慕啊。” “阿罗是我妹妹,她不是狗。”尚容欢淡淡的纠正道。 走在屏风外的阿罗身心一震,心口酸胀 。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骂她,不管是狗,还是奴婢对她来说,她一点都不在乎。 尚明月这才坐下,嘲讽的道:“可惜,再忠心也不过就这一个,能成什么气候?不过有个好消息要恭喜姐姐了,你和王爷的情蛊解开了……” 尚明月的话仿佛是一把打开尘封之锁的钥匙,打开了尚容欢一段模糊的似梦般的记忆。 那噬心蚀骨的痛楚记忆一下清晰起来,尚容欢恍然,“原来如此。” 她从来没有将与燕君闲之间的情蛊当回事,因为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反应。 此时那段噬心蚀骨的痛楚记忆有了解释,她面色淡然道:“还有吗?这一点还真不值当恭喜的……” 尚容欢的反应令尚明月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结果,她先是怔了下,随即笑看着她道:“那么再加上妹妹送姐姐的救驾之功呢,够不够恭喜的?” 电光火石间,尚容欢找到了趁乱推她的罪魁祸首,她再难维持脸上的淡然,看向尚明月的眸色如凌厉刀锋,“是你推的我?不,应该说是你的人趁乱推的我?” 尚明月如愿的看到尚容欢变脸,笑的花枝乱颤,“是啊,姐姐,妹妹是不是很大方?如此大的功劳就这么送给了你。” 尚容欢双眸死死地盯着她,“这么说是你安排的刺客?” “诶呀姐姐这你可高看我了,我 若有这个能力就不会如此用了,我本来是打算找机会的,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送到了我的面前,我不过是浑水摸鱼罢了……” “不过就是可惜了你腹中快要四个月的胎儿了呢,不知多少人会觉得姐姐够心狠手辣,为了功劳连自己的孩子都能舍掉,你说王爷会怎么想姐姐你呢?” 尚容欢一把握住尚明月的手腕,手指甲深深地扎进她细嫩的皮肉里,双眼里满是滔天的仇恨,她的声音有些破碎的沙哑,“尚明月……” 尚容欢的神情取悦了尚明月,她的心里总算有了几分成就感,不在乎手臂上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感,“姐姐是不是很想杀了我?可惜,你现在好像没有那个能力了,因为……” 尚明月的尾音拉长,往隐蔽的角落看了一眼,随即凑到她的耳边有恃无恐的道:“因为,陛下怕后妃们害我,特意给了我两名暗卫,只要我的生命受到威胁,他们就会出来,可以先斩后奏……” 尚容欢呆怔了片刻,对上她得意的笑颜,也轻轻的笑了,笑的云淡风轻,“这么本事啊,可是我若要你死于非命也不是做不到!” 尚明月的手臂猛然传来一阵刺痛,不过她向来对痛,很能抗,并未当回事,直起身,几乎与尚容欢面对面,轻声道:“哦,那你动手啊,姐姐你敢吗?” 第270章 怒火攻心 “其实你做了什么,我一点都不意外,因为我早就透过你这张皮看到了你的恶骨,所以尚明月,激将法对我没用的。为你这种阴沟里的臭老鼠,做出任何不明智的事都不值得。” 她的声音称得上温柔似水,可是尚明月却突然觉得背脊发出阵阵寒意。 “我是阴沟里的老鼠?呵,”尚明月笑的嘲讽,“尚容欢,你何不坦白点承认你怕了我?若不是以前你太会装,我不小心着了你的道,一步错步步错,岂会遭遇那些不堪? 尚容欢,我现在不怕告诉你,你从我手里抢走的,我都会一点点的夺回来! 你所在乎的,我会让你一点点的失去,我要让你也尝尝失去一切的痛苦。” 尚明月站起身,看了眼手臂上浸出的血珠,她抬到唇边,舌尖微卷,鲜艳欲滴的血珠被她卷入口中。 志得意满的道:“不怕告诉你,以前被燕君闲抛弃,被他扫地出门,或许我会不甘。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的想法可笑又狭隘,一个燕君闲的臣服算什么?所有男人都臣服在我的脚下才算本事!” “这么说,我将你的格局说小了?你炫耀也炫耀过了,现在可以走了。” 尚容欢往后软软一靠,闭目养神。 尚明月只觉得现在的尚容欢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不值一提,她骄傲的轻哼了声扬长而去。 尚容欢感觉尚明月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后,压了良久的一口血顿时喷了出来,身子一仰倒了下去。 阿罗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主子……” “不要……”尚容欢气息急促,“不要声张……” 她不会让尚明月看自己的笑话,不想让尚明月看到她气息奄奄的这幅狼狈相,让她得意。 阿罗急的一下哭了起来,“主子,我不声张,我悄悄去找左院判,让他给您诊治一下吧,否则,您会没命的。” 尚容欢闭着双眼,虚弱的道:“我,休息一下就好,一下下就好……” 阿罗眼看着尚容欢昏睡过去,眼泪流的更加凶了,“怎么办,怎么办……” 很是思忖了一会儿,阿罗咬咬牙,既然主子不让声张,那还是找王爷吧。 打听了下,听说王爷在皇上那里,她犹豫了下,一跺脚过去了。 只是还没等靠近皇帝的帷帐,就被周围严阵以待的御卫给拦住了,铁面无私的寒声道:“任何人不得靠近!” “我找我家 王爷,劳烦将军通禀一声可好?”阿罗赔着笑脸道。 “陛下有令,谁也不准打扰,快离开。”御卫冷着脸道。 阿罗心里着急,一眼看到帷帐外守着的青墨,还有淮王身边的侍砚的身影,顿时一喜,压着声音喊了一声,“青墨,侍砚……” 御卫面色一厉,顿时腰刀拔出一半,“喧哗者格杀勿论!” 阿罗身子一僵,再不敢出声,距离有些远,青墨和侍砚都没有听到。 阿罗无奈,想了下,还是违背主子的意思去找左院判…… 这次倒是很轻易的找到了左院判,左院判给尚容欢把过脉之后,当时就变了脸…… 阿罗看的心里一紧,“左院判,王妃她,她怎么了?” 左院判连忙放开手,急忙打开药箱取针,同时道:“王妃情志剧烈,肝气横逆……” 阿罗急声打断他,“别说这些了,我听不懂,求求左院判一定要救我家王妃……” 左院判的眉头挤出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一通针剂,又忙开了些药,随即停笔,凝重道:“阿罗姑娘,若想王妃康复,还得尽快送王妃回京医治,这里药材不全,也不利于王妃休养。” 阿罗咬咬牙,还是坦 白道:“之前我家主子吐了血……” 左院判恍悟,“这就是了,大怒伤肝,忍而未发,心脉必损……” 阿罗用力的将自己要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拿了左院判开出的药方,便去找敏贵妃。 她知道主子和敏贵妃关系还尚可。 敏贵妃正躺在榻上,心情郁郁,听了心腹说阿罗求见,她眸光微转,神色淡淡:“可知道什么事?” 尤姑姑道:“应该是燕王妃不大好……” 敏贵妃闻言冷哼了声,“自己作的!” 尤姑姑也很生气,“谁说不是,大家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遇到危险了,躲避都来不及,她有着身孕还要去逞能,这下风头出过了吧,害人害己。” 敏贵妃叹息了声,“是啊,她这简直和狠狠的给了我们一个耳光没有什么区别。 这次可下衬托的我们后宫这些人愈发不堪了,怕是皇上更加瞧不上我们了。” 尤姑姑深吸一口气,“谁说不是呢,那您见还是不见?” 敏贵妃迟疑了下,“算了,不见了……” 阿罗正等的焦急不已,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才见尤姑姑一脸沉重的走了出来,“我家娘娘自打上次经历刺客受到惊吓 病了,一直昏昏沉沉的,夜里又一直噩梦不断。 刚刚我叫了半天,娘娘未醒,怕耽搁了阿罗姑娘的大事,只得先出来了,不知阿罗姑娘有什么事?你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帮你。” 阿罗虽然没有经历多少人情世故,可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来尤姑姑这是托词? “没事了。”阿罗说着转身便走。 心里多了一股怒气,果然人在低处看人心,她算是见识到了。 可主子这样,的确不宜留在这里。 阿罗迟疑了片刻,便去求见皇后。 因楼妃的事,皇后正心乱如麻之时,哪里会见阿罗,心烦气躁的道:“随便找个由头打发了,本宫现在哪里有空间她……” 阿罗只感觉人心凉薄,无情,正闷头往回走,便看到了匆匆过来的五公主。 阿罗正要自觉的退到一旁,随即想到主子昏迷的时候,这位五公主还曾来探望过两次。 看着人还不错,不如试试好了,打定主意她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求五公主救命……” 燕卿蜜正心不在焉的打算去见母后的,被阿罗的动作给惊了下,一看竟是大皇嫂身边的丫头,当即道柔声道:“阿罗?你这是……” 第271章 容欢讨利息 阿罗左右看了眼,将左院判的说的话对燕卿蜜重复了一遍。 “你去找皇兄了吗?”燕卿蜜闻言面色凝重,当日她也参与寻找雪貂了,几乎是天快黑的时候才回来,那时已然尘埃落定了。 此时没有想到皇嫂病的这样重。 阿罗极力的保持镇定,“找了,我家王爷在皇上那里,御卫拦着不让见……” 燕卿蜜让身边的宫娥扶起阿罗,“走,我去看看。” 然而,御卫竟然连她也不让进去。 燕卿蜜思忖了下,顿时道:“走吧,我立刻找八皇兄帮忙安排送大皇嫂回京……” 而燕君闲并不知道,经过再三的商榷之后才达成一致的意见。 楼妃以分外体面的姿态,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尽管楼妃精心打扮了,可这近乎二十年的磋磨,脸上那沧桑的痕迹,是无法掩盖的。 "楼妃淑慎贤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从即刻起,册封为皇贵妃……" 待高总管宣读完旨意,在场的人都暗惊了下,这位分仅次于皇后了。 燕君闲和楼妃齐齐跪地叩谢帝恩。 随即众人齐齐跪地,行恭贺大礼。 永泰帝亲自上前相扶,情真意切的道:“皇贵妃这些年受苦了,朕无时不在挂念你… …” 楼贵妃面上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怨怼,分外感动,眼泪含着热泪,“陛下,臣妾终于见到您了……” 直到近黄昏了,这件事才算尘埃落定下来,永泰帝留了皇贵妃一道用晚膳,众人才陆续的出了永泰帝的帷帐。 燕君闲回头看了一眼,随之才脚步匆匆的回去了,谁知竟然人去屋空。 一问之下,才知道尚容欢竟然提前回京了。 他心里只感觉委屈了尚容欢,可是这次不一鼓作气的让母妃回来,以后怕是再没机会了。 他抿着唇角,暗暗打算,明日想法子也早些回京。 谁知就在当晚,尚明月出事了。 “啊,好痛……”尚明月只感觉万蚁噬心般,痛的她难以从毡榻上翻滚到地上,惨叫不止,只不断的重复着痛。 发丝和衣裙被如雨下的汗水浸透,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难以自持的哀嚎声不断从帷帐里传出,夜色深重,围场空旷,哀嚎声传出去很远,听的有点瘆人。 被惊醒的永泰帝听说尚明月出事了,大发雷霆,怒斥太医,“怎么回事,不是说月女官恢复的很好吗?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太医们面如土色,“月侧妃好像中,中毒了……” “中毒?怎么中的 毒?”永泰帝声音又沉又寒。 太医们都面露羞愧,“臣,臣等惭愧,目前还无法判断是何种毒。” “病治不好就算了,连个毒都解不了,朕养的是一群废物吗?” 太医们闻言冷汗津津,“陛下请恕罪……” 就在这时,小胜子从里面跑了出来,扑倒在永泰帝的脚前,“陛下,不好了……” 这句话简直就是在触永泰帝的霉头,永泰帝抬脚就踹在了他的肩头上,“该死的东西……” 小胜子被踹的差点断了气,还没等他爬起来,就被芦内侍给拎了回来,训斥道:“有事说事。” 小胜子不敢让永泰帝等,当即道:“月,月女官现在又痒,痒的厉害……” 永泰帝怒喝太医,“还不快进去看看。” 说着话,永泰帝也疾步跟了进去。 一眼看到左院判和另一名太医满头大汗的正紧紧地按着尚明月。 尚明月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双眼充血,正发出痛苦的尖叫声:“痒,好痒啊……”她恨不得就此死去干净,实在是太过痛苦了…… 永泰帝呆滞了一瞬,瞪眼,“放肆,你们按着她做什么?还不快放开她?” 左院判趁隙回禀道:“回陛下,臣等不敢放开月女官,怕她伤了脸… …” 永泰帝怒斥:“那还不快想法子?难道你们一直这样按着她不成?” 这个时候皇后也进来了,“陛下,这样不是办法,不如找根绳子将月女官绑上吧……” 随即就听到另一道女声响起,“陛下,不如想法子让她昏睡也比这样痛苦来的要好。” 永泰帝顿时颔首,“对,楼贵妃所言有道理,左院判,你们快想法子,让她昏睡。” 左院判犹豫了下,顿时抬头道:“因不知月女官所中是什么毒,现在最好将人敲晕。” 最终,还是燕云彻进来将尚明月给敲晕了。 楼贵妃又提议,“陛下,救人如救火,这里缺医少药的,不如现在启程回京吧。” 永泰帝很是赞同的颔首,“速速安排下去,即刻回京。” 皇后面色阴晴不定,转而就对上了楼贵妃看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皇后被楼贵妃的眼神看的心中发紧。 一路颠簸中,尚明月在痛痒交替中醒过来数次。 每次都是被敲晕的。 直到回到宫中后,尚明月再一次醒来被折腾的眼窝都陷下去了似的。 看到未末正在自己跟前,见她醒了,目光四下扫视。 未末彷如能看到她的心了似的,“别找了,这两天燕君闲除了在楼贵 妃那里,就是回府守着尚容欢,一次没来看过你,是不是很失望?” “很正常!”尚明月的声音嘶哑的和含了沙似的,“谁救得我?” 未末一脸怜惜的为她捋了捋脸颊的头发,很是自然的喂着她水,“我们的马太医!” 尚明月一时茫然,“马太医?” 未末笑着道:“马平啊,现在太医院,我们的马太医可是陛下眼中医术高明的太医呢。” “原来宋郎中的外甥,呵,如此一来,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我还正愁怎么将他弄进宫呢……”尚明月有气无力的道。 未末微微一笑,“如果我再告诉你,尚容欢还在昏迷不醒,你是不是更高兴点?” 尚明月一听到尚容欢的名字,一口牙齿差点咬碎,“这个贱人,都那死样子了,还想着害我……” 未末诧异,“难道给你下毒之人是她?你,难道这次你又着了她的道?” 尚明月呕的要死,抓狂的恨不得现在就去咬下尚容欢的一口肉下来才好,“是我大意了……” 说着,她抬起手臂,拉开袖子,尚容欢抓破的地方,只留下了两个月牙儿般的痕迹,冷眼看着像是不小心刮破的而已。 她面容扭曲,咬牙一声,“尚容欢,你该死……” 第272章 是我给的她放肆的权利! 尚容欢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长欢小筑的床榻上。 这次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但还是感觉浑身无力,外面传来霏霏绵绵的细雨声。 思绪归拢,她心中一阵悲痛。 尚容欢很是发了一会儿呆,这才出声:“阿罗……” 阿罗正好端着药碗进来,听到她的声音,身躯一震,小心的护着药碗快步到了榻前,将药碗放好,这才道:“谢天谢地,主子您可算醒来了。” “水……”尚容欢感觉喉咙发干。 阿罗很是习惯的想要喂她。 却被尚容欢拒绝了,“扶我坐起来,我自己喝,躺了这么久,躺的骨头都痛……” 阿罗扶着她坐起身,喝了几口,尚容欢抬眸看了眼阿罗,发现她瘦了不少,眼圈发黑,“我睡了多少?” 阿罗的眼睛一下红了,“主子骗人,还说睡一下就好,竟然睡了九天。” 尚容欢也惊讶了,喃喃道:“竟然这么久?看来这些天你定是衣不解带的照顾我,否则也不会熬出那么重的黑眼圈儿了……” 阿罗抬袖粗鲁的抹掉眼泪,笑道:“这奴婢可不敢一个人贪功,还有咱们小世子呢。 咱们小世子别看年纪小,可是懂事极了,一得空就 过来,晚上就陪在您榻边呢。” 尚容欢心头发酸的垂了眼。 阿罗看在眼里,怕她难过,顿时端过药碗,“主子先把药喝了,如今您醒了太好了,您得快点好起来才行,不然小世子都快成小老头儿了……” 现在主子需要好好的休养,至于那些糟心事,她暂且不想告诉主子。 可是尚容欢在听到“小老头儿”这个词后,眼泪一下就涌满了眼眶。 她连忙借着喝药,大半的碗将她的眉眼遮挡住,可眼泪却尽数落进了药碗里…… 片刻,尚容欢才喝完,却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的将空药碗交给阿罗。 阿罗故意当什么都没看到,但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她觉得还是让主子有些准备还是有必要的。 “主子……” 阿罗刚刚开口,就见燕君闲顶着一身潮气,一袭墨蓝长袍,身姿卓绝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可能没有想到尚容欢醒了,所以第一时间侧转身,往房里让着人。 尚容欢主仆眼看着来人竟是尚明月。 尚明月双眸含情的对燕君闲浅浅一笑,温柔似水,随即一眼就对上了尚容欢的视线,顿时满面惊喜的疾步上前,“姐姐你醒了?真是谢天谢 地,你总算是醒来了……” 燕君闲这才发现尚容欢醒了,也是难掩激动的跟了上来,“容欢,你总算醒了……” 尚容欢面色平静的近乎冷漠的看着站在榻前的二人。 她发现今日的尚明月竟也穿了一袭新蓝衣裙,妆容格外的精致,面色红润,说不出的清丽可人,这么与燕君闲站在一起郎才女貌,那般般配,穿着又那般的相得益彰,刺痛了尚容欢的心。 可尚容欢却面带讽笑的道:“我还没死,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堂而皇之的跑到我面前来,未免欺人太甚了,滚出去!” 几乎同时的,两个人脸上的神情凝固。 燕君闲眉头微蹙,抿了下薄唇,打算坐下,“容欢你在说什么,明月只是……” 他那么自自然的唤着尚明月的名字,听的尚容欢只觉得那般的亲昵,却又格外刺耳,“你们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看见你们我反胃。” 燕君闲坐下的动作僵住,随之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阿罗,“你胡说什么了?” 尚明月面色一白,顿时大度的道:“姐姐还在病中,生不得气……” 尚容欢无视尚明月那意味深长带有挑衅的话语,直接对燕君闲冷声道:“需 要她说什么吗?你是不是一直当我是蠢货?” 燕君闲耐心的道:“容欢,你别这么敏感,明月她……” “我说滚出去,你们聋了吗?阿罗,给我送客!”尚容欢声音拔高了几分。 在阿罗的心里,任何人都没有主子来的重要,即便这个人是王爷。 她猛然上前,横冲直撞的将推开了床榻前的二人,随之挤身挡在了榻前。 燕君闲丝毫没有想到阿罗敢跟自己动手,没有防备下,就这么的被她得逞了。 自己因不愿被人碰触,下意识的连退了两步。 可尚明月却是不堪受力的很是狼狈的倒在了地上。 燕君闲的目光顿时一冷,对阿罗斥道:“放肆。” 尚容欢的眸里一片冰寒刺骨,“是我给她放肆的权利,这里是我的地方,谁能不能进来我说的算!” 燕君闲紧紧地看着她,“你非要这样吗?” “哪样?王爷是觉得我面目可憎吗?” 燕君闲觉得尚容欢这次醒来变化很大,有些过度敏感,也有些咄咄逼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尚明月顿时楚楚可怜的爬坐起来,"王爷,姐姐,你们不要为了明月吵架,姐姐不愿意看到明月,明月走就是了,姐 姐还在病中……" 尚容欢倏然一笑,只是笑意冰冷,一指尚明月,“既然王爷问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那么若我要王爷现在就杀了她,王爷可愿意?” 燕君闲眉头紧蹙,“你简直……” “呵,”尚容欢嘲讽的轻笑了声,“那么现在你们就一起滚。” “姐姐,没想到你对我的误解这么深,我知道以前是我错了,对不起,我向你赔罪! 如果只有明月死了才能让姐姐解气,好,明月愿意,只是姐姐需要等等,我不能死在燕王府,这样会给王爷和姐姐带来麻烦的!” 尚明月说着,顿时泪奔而去。 尚容欢面带嘲讽,“王爷还不去追?我可是在帮王爷呢。” 燕君闲眸色晦暗不明的看着尚容欢,声音冷漠,“你简直不可理喻!”说完,拔腿走了出去。 他眼看着尚明月冲出了长欢小筑,吩咐青墨道:“跟上去,不要让人出事。” “是。”青墨应诺一声,脚下如风的跟了出去。 而燕君闲则脚步从容的出去了,有句话尚明月说对了,她不能死在燕王府。 等他跟上来的时候,尚明月正在大门口的影壁外,青墨张着手臂拦着她,“月女官,你先等等。” 第273章 交锋! 王爷的意思定是有话要说,否则,也不会让他跟来了。 “你让开,你这样拦着我算什么?我要回宫。 平白让你家王妃误会,误会我没什么,误会了王爷不是惹他们夫妻不和吗?那我可就又说不清了。”尚明月红着眼睛道。 青墨在外面也是听到了王妃说的话,感觉也有些无理取闹了,“月女官,我家王妃是病人,总会病娇些,可能醒来没有看到王爷的原因。” 尚明月见燕君闲从影壁之后走出来,顿时道:“王爷,对不起,都是明月不好,见王爷愁眉不展,便提议再用明月的血来喂姐姐,若是早知道姐姐醒了,明月就不来惹姐姐生气了……” 她说着已然泪盈于睫,“若不是以前我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姐姐也不会对明月的误解如此之深……” 燕君闲面色无波,“这次母妃能够顺利回归,本王还未曾谢过月女官……” “王爷言重了,明月所做,都是赎罪罢了,不求其他,只是明月不想死,希望王爷和姐姐留明月一命而已……”尚明月低垂着眉眼,说的卑微而无助。 燕君闲眸子微眯的看着尚明月,他从不相信一个包藏祸心之人 会突然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只是,母妃之事,他自然是需要一个契机罢了,而这次也的确全靠她从中斡旋。 只是片刻间,燕君闲面色恢复往日的平淡,“你大可不必如此,你如今是父皇跟前的女官,父皇又对你宠信有加,只要你珍惜拥有的,未来自然性命无虞。” 尚明月听了心里一下就不高兴了,她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还敢警告自己? 随即燕君闲又不轻不重的道:“至于本王的王妃……她是心情不好,还请月女官不要与她计较。” 尚明月闻言心中大怒,心情不好? 她要杀她,他一句轻飘飘的心情不好? 努力的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她一脸理解的抬头看着燕君闲颔首。 男人常年不变的墨蓝长袍,衬的眉眼如墨画。 依旧如从前那般幽深冷冽,又神秘莫测,无懈可击,轻易的让她不自觉的沦陷进去。 尚明月恍神了下,趁机圆之前的话,“是,明月明白的,否则,明月也就不会那么说了,为的就是让姐姐心情能好点。” 燕君闲负手而立,微微颔首了下,“青墨,你亲自送月女官回宫……” “不必了,王爷还是快回 去安慰一下姐姐吧……”尚明月温温柔柔的说着,福身一礼,毫不迟疑的转身便走。 只是在转过身的刹那,眸里霎时一片灰霭。 然而,就在尚明月刚刚出燕王府的时候,突然一声马儿嘶鸣,随之大碗般的前蹄高高立起。 尚明月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往后退去,被门槛绊倒,滚进了门里。 被小胜子手忙脚乱将她扶起来的时候,尚明月才看清来人,顿时火冒三丈,“尚荣潇!” 儿时因祖母厌恶尚荣潇,她和弟弟便也跟着骂尚荣潇野种什么的。 也因此,他背地里总是揍弟弟,日积月累的这仇也算结下了。 逐渐长大了后,他几乎不怎么回府,她也很少见到他了。 可没有想到今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尚荣潇目光桀骜带着几分玩世不恭,“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么个东西惊了我的马。” 尚明月闻言,面色铁青,只是碍于燕君闲就在身后,她将气急败坏死死的按了下去,委屈巴巴的道:“四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你算个什么东西?”尚荣潇接的顺口,神色分外不善。 他上次和妹妹说给她几个人后,打发人来 ,可惜,说是妹妹竟然去了带河围场,这让他还稀奇了几句。 后来,他就想着等再见到妹妹的时候,再将人打发来。 可妹妹竟一直没有消息,让人来问过,只说妹妹生病了。 只因了解妹妹不是随便被人欺了去的性子,他们都很放心的,所以也就没有多想。 可这一等,妹妹总没有消息,他就起了疑,让人全力打探。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场春猎,妹妹不但小产了,而且还遇刺昏迷不醒。 尚荣潇只觉得五雷轰顶,天崩地裂。 妹妹若是死了,他感觉天都塌了,哪里还在乎什么,急急的闯来了燕王府。 此时见到尚明月,他知道妹妹和尚明月之间关系水火不容。 尚明月咬着唇,“四哥,我和容欢都是你的妹妹,你怎能如此厚此薄彼?” 尚荣潇常年混迹在外,见多识广,丝毫不买账,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自己的随从,走上台阶,“滚开,好狗不挡路。” 尚明月正要再说什么,随着尚荣潇的靠近,对上尚荣潇的那一双杏眸。 齐王妃说过的话,在脑中响起…… 尚明月仔细看向尚荣潇,双眉如剑,鼻若悬胆,有着和尚容欢 同样的杏眸,只是里面透着不羁和嘲弄。 尚明月顿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看来,她得找母亲好好聊聊了。 “让开,等我踹你?”尚荣潇不善的说了句。 竟然敢对着他发呆。 尚明月一副胆怯的让开了位置。 顿时就将门里的燕君闲暴露了出来,他清清冷冷的道:“四公子这般刻薄跋扈,不觉得有失风度吗?” 兄妹的几句对话,暴露出尚荣潇的混账做派,燕君闲原本准备回去的,见他来了就没走。 尚荣潇一见燕君闲,更觉火大,好啊,他妹妹现在这般,他竟还与这个女人搅合在一起。 故而冷笑一声,道:“风度是给人的,对于那些蛇蝎臭虫,你给她风度,她也不会领情和感恩!” 燕君闲蹙眉,“若是四公子是来寻衅的,那么找别人去吧,本王很忙没空奉陪。” 尚荣潇冷哼了声,大步走了进去,“本王是来看妹妹的,没空和你寻衅。” 青墨登时挡在了尚荣潇的面前,“四公子,你太过分了,这里是燕王府,不是四公子随意擅闯之地。” 尚荣潇斜斜的睨向燕君闲,“怎么,本公子想见见妹妹,还需要燕王你的同意不成?” 第274章 针锋相对 尚明月心里暗骂一声野种,也不着急走,而是上前小心翼翼的去拉尚荣潇的衣袖,柔柔的出声道:“四哥,姐姐还病着,你就不要去打扰姐姐了……” 尚荣潇顿时一个刀般的眼风扫向她,“滚开,不要用你的脏手弄脏了本公子的衣裳!” 尚明月仿若受到了惊吓般往后退了两步,“四哥,我知道姐姐定是与四哥说了明月什么,但明月早就知道错了,四哥……” 骂吧,骂吧,越是刻薄的骂我,越是衬托的我可怜,越显得他们强势。 尚荣潇一把推开青墨,大步向前走去,他懒得听尚明月叽叽歪歪。 青墨下意识的看向自家王爷,燕君闲蹙着眉头,动了动手指,示意放他进去,总之不让他看到人,他是不会罢休的。。 随后,燕君闲对尚明月道:“你回去吧。” 说完,转身跟了上去。 尚明月在燕王府大门口站了一会儿。 小胜子道:“女官,我们回宫?” “不,我去八角楼雅室等着,你去将军府找我母亲……”尚明月美眸眯起,里面闪过一抹狠辣和算计,“尚荣潇,你的嚣张到头了!” 这边 尚荣潇并未来得及去长欢小筑,就被燕君闲给请到了花厅。 燕君闲面色不怎么好,“容 欢现在醒了,恢复的还不错,你可以回去了。” 尚荣潇已然没了平时的吊儿郎当,眸里全是肃杀,“燕君闲,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觉得羞愧吗?你是怎么保护我妹妹的? 你在我面前表现出那般在乎我妹妹的模样,我只当你会好好珍惜爱护她,可是呢,你到底在做什么?她不但小产,还遇刺?那时你在哪里?” 一声声诘问,如一把无形刀锋,刀刀见血。 令燕君闲的心仿佛被人撕扯开来一般,鲜血淋漓。 可他面色却那般的平淡,周身在一瞬间释放出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四公子,虽然你是容欢的兄长,可你如此激动,未免过头了,不送。” 说完,他转身想走。 尚荣潇霎时对着燕君闲挥出一拳。 这一拳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饶是燕君闲功夫高深,反应灵敏,也只来得及往后退去,偏头卸去了一些力而已,还是被他的拳风刮到了脸颊。 瞬间燕君闲的脸颊有些发红起来。 燕君闲霎时眸若深渊,带着几分讽意道:“看来外面传言当不得真,没想到一向只好风月的四公子,人人口中的浪荡子,功夫是如此高超。” 尚荣潇眸含机锋,“我也没有想到燕王对我妹妹并不是那么的在乎 珍惜,我妹妹与尚明月关系如此紧张,你却与她出双入对,那我这个兄长,总要为妹妹教训你一顿!” 说着,尚荣潇又是一拳挥了过来。 燕君闲偏身躲开,可下一瞬,他的双指如剑般直刺而来。 燕君闲轻松利落的化解,随之手掌准确的握住了他的手腕,“够了,我们夫妻间的事容不得别人置喙!” “可容欢是本公子的妹妹,我妹妹的事,就是本公子的事!” 燕君闲本不欲与他交手,可被尚荣潇的不依不饶也有了火气,再不客气,两个人就这样交起手来,从花厅打到了外面。 正好左嬷嬷从尚容欢处过来,本打算找燕君闲好好劝劝她的。 可一眼看到尚家四公子正与王爷打的不可开交,顿时喊停。 可是两个人置若罔闻,她连忙一溜烟儿的跑去找尚容欢。 尚容欢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平定起伏的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左嬷嬷上气不接下气的去而复返,她以为左嬷嬷还不死心的想要劝自己,便没有睁眼。 左嬷嬷急声道:“王妃您还是去看看王爷吧……” 尚容欢淡淡的道:“我刚醒,需要静养,嬷嬷也不希望我长睡不醒吧?” 左嬷嬷一脸的着急,“若是可以,老奴也不想打扰 王妃,只是尚家四公子正在和王爷交手呢,老奴实在是怕伤了他们彼此,不得不来请王妃过去制止他们……” 尚容欢闻言倏然睁开双眼,“四哥?” “可不是吗,老奴喊了半天,他们没人理会老奴……”左嬷嬷满是焦急。 尚容欢顿时坐起身,“我这就去……” 左嬷嬷和阿罗连忙服侍她穿戴…… 等尚容欢到了前院的时候,看到的尚荣潇鼻青脸肿,头发有些乱,衣裳被扯的一条一缕的,狼狈不已,尚容欢面色骤变,“住手!” 突然传来熟悉的清喝声,令燕君闲和尚荣潇两个人同时分开了。 尚荣潇一眼看到尚容欢,霎时心里一紧,简直一阵风都能吹到似的,身上的衣裙显得松垮垮的,面色惨白如纸。 他顿时上前紧张的道:“妹妹,你,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不等尚容欢开口,燕君闲已然挡在了他和尚容欢中间,“尚四公子,现在你看到了,容欢她没事了,那么你可以走了!” 尚荣潇勃然大怒,厉声道:“燕君闲你眼瞎吗?我妹妹现在这幅样子像是没事的吗?燕君闲,你到底是不是人?你不疼她,我来疼她!” 燕君闲霎时眸若刀锋,脚步 一转提步靠近尚荣潇,“你疼?本王的王妃不缺你个外人来疼,滚出去!” 尚荣潇意识到自己一时气急失言,眸泛寒光,“我们尚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不容任何人磋磨糟蹋,燕君闲,你若不懂珍惜,就还给我们尚家。” 燕君闲眸里瞬间翻涌着滔天巨浪,“她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你们有什么资格来和本王要人呢?” 尚荣潇顿时走到燕君闲面前,几乎鼻尖快挨上他的鼻尖了,“那我漠北二十万大军够不够资格?” 两个人的对话一句接一句,尚容欢身子虚弱,来的匆匆,气息有些不够,根本就没插上嘴。 骤然听到四哥最后这句,她面色大变,身子晃了几下,“王妃……” 针锋相对的两个男人同时转头。 “容欢!” “妹妹!” 两个人同时急急的走向她。 “你们……”尚容欢额头冒出了密密匝匝的汗水,虚弱的靠着阿罗,喘息了两声。 极力压下翻涌而来的血气。 尚容欢只看向自己的四哥,面带几分浅笑,“四哥,你先回去吧,我很好。” “你这样还叫好?妹妹……”尚荣潇眼睛酸的厉害,他那么骄傲的妹妹,如今被磋磨的这般憔悴狼狈,他恨自己太想当然了…… 第275章 他说这辈子,生同衾,死同椁! “四哥!”尚容欢定定的盯着兄长,一切尽在不言中。 尚荣潇看了妹妹片刻,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说完,他打算离开。 随即,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微微转眸对燕君闲讥讽的一句道:“忘了恭喜燕王爷母妃回归册封为皇贵妃。” 燕君闲将兄妹俩的对视看在眼中,闻言深邃幽暗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刚刚就想去告诉容欢这件事,可是却先被他这个大嘴巴先说出来了。 然而,尚容欢在听到四哥的话后,满是茫然,燕君闲母妃? 她不是早在十九年前就自尽于她的寝宫了吗? 什么回归? 这是怎么回事? 尚荣潇一看自己妹妹这般神情,顿时了悟,“这么大的事,妹妹竟然不知道?” 随即转脸看向燕君闲,“燕王,这么大的事,你竟没有告诉我妹妹?是煞费苦心的压根儿就不想妹妹知道?” “尚荣潇,滚出去!”燕君闲从齿缝里挤出一句,随后道:“容欢你才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我扶你回去,慢慢和你说。” 他也就是容欢的兄长,换成另一个人,他早就打断他的腿了,还容他在这里搅合? 尚容欢下意识的往后 退了两步,不让他靠近自己。 心中泛出了细细密密的痛,像是无数根针齐齐的戳着她的心口处,不会立即致命,却足以令她痛苦不堪。 很多事,她一下就想通了,想来是和尚明月脱不开关系,难怪,难怪尚明月敢在自己面前如此猖狂…… 可天下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原来他只瞒着她一个人。 她声音平静的近乎可怕,“我的兄长,就是我娘家人,王爷这般驱赶?可将我这个还没下堂的燕王妃放在眼中了?” 燕君闲蹙眉,“你在说什么?” 尚容欢不等他说完,继续道:“王爷即便对我这个燕王妃不满,不喜,也不该对我娘家人这般冷待,有失风度,也有失待客之道!” 燕君闲的眼眸里透着令人窒息的冷酷,席卷着风起云涌的暴怒,“尚容欢,你无理取闹有个度,你竟然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 阿罗实在忍不住了,“难道我家主子连句话都不能说了?王爷若不做让主子误会的事,主子又岂会说这些话?” “你闭嘴,主子的事,何时轮到我们插嘴置喙了?!”青墨顿时低斥道。 阿罗一下红了眼睛,“难道主子错了,我们就听着看着吗?我们 既然不是死人,那就得分是非对错!” “你!”青墨被怼的说不出来来。 燕君闲冷斥:“你们都闭嘴!” 尚荣潇用着极为欣赏的目光看了眼阿罗,“好样的。” 说完,他对尚容欢颔首一下,抬脚扬长而去。 “阿罗,我们回去吧。”尚容欢转身。 燕君闲顿时提步到了尚容欢身边,不容分说的横抱起她便往自己的房里走去。 尚容欢面色一变,“你做什么?放开我,我要回自己的院子。” 燕君闲薄唇紧抿,霸道的道:“什么是你的院子?你都是我的,我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院子。” 尚容欢挣扎不过,满心愤懑,“王爷说这种话不觉可笑吗?我听着只觉讽刺。” 燕君闲将她放到榻上,亲手为她褪去鞋子,随之自己也上了床榻,长臂一勾,不管她的意愿,将她整个人都揽进自己的臂弯里,声音温柔了几分,“现在我们好好谈谈吗?” 尚容欢眸里波澜不起,既然力量悬殊,徒劳无功,那就暂且放弃好了,“好啊,王爷想要娶尚明月可以,我们先和离,我与尚明月之间,水火不容,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瞬间,燕君闲的眉心就拧出了一 个疙瘩,“和离?尚容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尚容欢眸里满是认真,“我清醒的很,还没有疯傻,也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燕君闲的手下意识的箍紧了她纤细的腰身,眸里瞬时黑若墨渊,让人看不到尽头的黑暗,“想和离?行啊……” 尚容欢感觉自己的心瞬间被他生生劈成了两半,痛的,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随之他抽回手臂,坐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不,他是将她拎起来的。 随即,他从枕下拿出一把匕首,拔出刀鞘,拉过她的手,将匕首把柄交到尚容欢的手心里,握着她的手,紧紧地抵着他的心口。 尚容欢被他的举动惊到了,手都颤抖起来,满是震惊的看着他。 他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刺骨:“尚容欢本王今日就郑重的告诉你,也只说这一次,你一定要听好,记牢! 想和离?那就先杀了本王,本王死,你自由!否则,这辈子,你与本王生同衾,死同椁!” 刹那间,尚容欢感觉有一根线突然崩裂开来,让她错觉的仿佛看到了他内心对她无法撼动的情感。 她在他那双狭长漆黑的眸里看到了自己震撼的脸孔。 她竟然没出息 的有些动摇,她的身子难以自抑的轻颤起来,“现在你还有必要在我面前做出这幅深情款款的姿态吗?” 只那么一瞬,她强行将酸涩憋了回去,她不能因他一句话而丢盔卸甲,她声音冷酷,“王爷还真是贪心,难道不知自古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吗?我的心很小,容不下任何一个女人的存在。 燕王,在我们大家都还没有面目全非的时候,就给彼此留一些体面,好合好散,一别两宽。” 她这是第一次唤他名号,人往往会在情绪不稳,缺乏冷静和理智的时候,大多注意力只会在最关键的话语或是词汇上。 饶是燕君闲也是如此,一瞬间仿佛乌云盖顶,心中怒浪翻涌,“本王只想问你,本王做了什么,让你如此……” 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随即他拧眉道:“这段时间,因母妃的事,我对你的确忽略了几分,可是我爱你的心从未改变……” 尚容欢往后退去,身子紧紧地靠着榻壁上,紧抱着双膝,声音近乎轻飘,“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突然,燕君闲的心里生出了几分陌生的不安,这种陌生令他有些手足无措,却被他竭力压下,“有!” 第276章 对不起…… “有!”燕君闲说的斩钉截铁! 尚容欢低低的道:"可是,我不想听!" 燕君闲抬起她的下颌,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寒声道:“你就是给我判了死刑,也得先让我知道怎么死的吧?我自问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尚容欢突然觉得心灰意冷,她自嘲的笑了下,“是我高估了我自己,对不起,我累了,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了。 难道王爷没有发觉吗?从一开始我们就在吵,可能是我们天生就八字不合,所以才令我们的感情脆弱到一击便破, 而我们之间的信任又太过薄弱,一戳就漏了,所以才让你一次次的不信我,而我也不想信你了……” 燕君闲看着她因生生憋回去的泪意,而红红的眼眶而多出了几分心疼。 可话语却铿锵有力,“尚容欢你记住,你打出生起便是本王的人,这个事实你要认清,永不会改变。” 说完,他下地拂袖离去,他给她时间冷静的空间,也让自己。 在房门关闭的瞬间,尚容欢的眼泪霎时破防的滑落下来,只是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坚毅。 燕君闲出了门,随即就给青墨使了个颜色。 青墨顿时会意的拉着阿罗 便走。 阿罗正要反抗。 “本王只问你几句话而已。”燕君闲脚步不停的低沉一句。 去就去,阿罗甩开青墨的手,“少碰我!” 青墨顿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只是奉命行事,说的好像他是登徒子似的。 到了书房,燕君闲看着面前一副视死如归的阿罗,“王妃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罗颇有些壮士断腕的意味,也不在乎自己会是什么结果了,“王爷问的好有意思,我家主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王爷却一句不曾问过。” 燕君闲面色不变,只低垂着眉眼,她的小产被她深受重伤淹没了,他只关心她的生死。 青墨顿时冷声道:“你放肆,怎么和王爷说话呢?你被人关起来了,王爷彻夜不眠的守在王妃身边,事事亲力亲为,他的难受怎么会让你看到?你什么都不知道竟敢指责王爷?” 阿罗不理青墨,继续看着燕君闲道:“就算王爷担忧,可是,王爷可知道我家主子生死一线,求救无门的时候,王爷又在哪里? 我们去求皇后,去求贵妃,我只是想要带着王妃回京救治而已,可是她们一个个闭门不见,装聋作哑,若不是五公主和煊王殿下 ,主子也许就不在人世了!” 燕君闲震惊的抬起头,这件事,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回到自己帷帐后,她先一步回京了而已…… 随之看向青墨,青墨满是惊讶的问道:“那你为何不去找我?” 阿罗鄙夷的一句,“我叫你了,你和聋了似的。” 随即她继续对燕君闲道:“可是,这些于我接下来要说的事,简直不值一提。” 燕君闲主仆俩齐齐的看向阿罗。 阿罗的眼神顿时幽寒起来,“王爷可知道主子是怎么小产的吗?” 燕君闲的心底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主子是被人推的,趁乱的时候,有人看准了机会推主子撞在了剑尖儿上! 而这个人就是尚明月,我说这句话绝非是信口开河,王爷愿意相信吗? 不过看着王爷和尚明月出双入对上,也不会相信吧? 那王爷知道主子为何突然不得不回京吗?” 燕君闲整个人如遭雷劈般呆坐在椅子里,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阿罗觉得还不够,恨声道:“就是因为尚明月,主子被她气的吐了血,而又一次陷入昏迷的。” 尚明月? 尚明月! 燕君闲丝毫不怀疑阿罗会说谎,是因为, 他终于想通了尚明月的用意和伎俩。 原来如此! 阿罗又气愤的道:“而她也承认了推主子的人就是她,可是王爷竟然带着尚明月出双入对,主子若是还能心平气和无动于衷就见鬼了。” 燕君闲猛然起身,往外走去。 “王爷……”阿罗顿时就要追出去。 青墨一下拦在了她的面前:“你跟着干,啊……” 阿罗被他三番几次的拦挡,忍无可忍,抬手就是一拳。 青墨顿时酸痛难忍,鼻血横流,眼泪汪汪的瞪着阿罗,“你……” “以后你再拦着我,我就揍你!”阿罗说着挥了挥拳头。 青墨虎躯一震,委屈巴巴,“我是为你好……” “不稀罕!”阿罗冷哼一声,提步追了出去。 尚容欢很虚弱,原本想趁机回去的,可是她实在没有什么力气,也没有什么精力,想着暂且躺躺休息一下好了。 谁知正似睡非睡间感觉到了什么,她倏然惊醒,见燕君闲站在自己面前。 她心头紧了下,转过身,闭上了眼眸,拒绝与他在争执下去。 下一瞬,榻边一沉,随之,他躺在了她的身边,他的手一点点的将她拥在了怀里。 尚容欢皱眉,满心的排斥 想要推开他…… “对不起!”燕君闲声音暗哑。 尚容欢身子一僵,听着他声音带着几分似乎的哀伤。 尚容欢不语,只当睡着了,听不见。 燕君闲轻声道:“都是我的错,尚荣潇骂的不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想到你那么难过无助时,我没有及时的安慰你,我就憎恶自己……” “阿欢,对不起,我所以为对你的保护,却伤害了你,让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好……” 尚容欢大睁着双眼,眼泪无声的滑过,她告诉自己,不能再沦陷,不管燕君闲说什么。 她绝不能因为感而情影响她复仇的速度。 燕君闲低低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与尚明月接触,并非有是有其他的想法。 只是因为她发现了母妃的存在,我不过是暂且将计就计的利用她而已……” 尚容欢顿时睁大双眼,原来是尚明月发现的楼妃? 可是前世,她到死都没有听说楼妃还活着啊…… “容欢,母妃她被囚禁在冷宫二十年啊,她为了我能平安长大默默忍受,煎熬着,身为人子,我很惭愧……” 尚容欢即便没有回头,却真切的感觉到他落了泪…… 第277章 冰释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心疼起来,她紧紧地咬着唇瓣,让自己变的心硬如铁,不去回抱他…… 一阵沉默。 尚容欢知道燕君闲在平复着情绪。 “我不知道她都对你说了什么,你记住,都不要相信,这个女人善于伪装,心怀鬼胎。” 这句话令尚容欢满是惊讶,强忍问他的冲动,闭紧了嘴巴。 “容欢,我还是那句,想要她的命容易,但……父皇那关却过不去,若是因为这样一个蛇蝎女人,将我们陷进麻烦里不值,她也不配,所以,报仇,早晚几天罢了!” 几乎奇迹般的,随着他推心置腹的话语,仿佛抚平了她心中一些伤痛…… 她缓缓地转过身,对上他深邃而含着浓浓深情的眸子…… 燕君闲满是期翼,“欢儿,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这么说,是她自己一厢情愿想要回来了?”尚容欢的声音有些沙哑。 燕君闲的眉头骤然锁紧,眸光骤然凌厉,“回来?被我燕王府扫地出门的东西,就没有再捡回来的道理,她是对你这样说的?这个女人还真是招人厌恶。” 尚容欢的眸子眯起,眸中流动着刺骨的锋芒,恍然大悟,“这都是你遮遮掩掩的让她钻了空子!” “都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好不好?”燕君闲听着她的口风有 些松动,连忙说好话。 尚容欢暗哼,这次她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岂会这么轻松的就过去? “若非我命大,现在王爷恐怕对着我的墓碑说这些了,王爷觉得有用吗?”尚容欢声音冷漠的道。 燕君闲将她往自己怀里按了按,满是自责,“只是母妃这件事情太大! 因为我拿不准父皇的心思,也不知我与母妃的结果如何,不得不为你和儿子考虑…… 只有你们置身事外,才是最好的保护啊……” 尚容欢冷嗤,“你觉得可能吗?” “可能!”燕君闲说的斩钉截铁,“不管过程如何,你有救驾之功。。” 尚容欢沉默了,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若是换成是她呢? 她会如何做? 想来她也不愿连累他吧? “欢儿,对不起……”燕君闲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半张脸都埋进她的发丝里。 尚容欢没有挣扎,声音闷闷的道:“是我欠你的……” 燕君闲轻轻亲了下她的发丝,“你不欠我什么,让你误会是我不好…… 当初她以改过自新为名接近我,又因关乎母妃,所以我便不动声色的冷眼旁观。静观其变。 现在可以确定,她的主要目的是离间我们的感情,我们可不能如她的愿。” 燕君闲满心的欢喜,“等你身子好些 了,你随我和儿子一起去见见母妃吧,母妃说要见见你……” 他说的都对,可是,她的心里终究意难平…… 只是,就如她说的,她欠他的,她可以原谅他,但她的计划不会改变。 但对尚明月,她不会放过! 如他所言,为她伤了羽毛,她不配! …… 与此同时,尚明月正在与母亲周氏抱头痛哭。 准确点说只有周氏在哭,尚明月任母亲抱着,神情称得上冷淡到无动于衷。 “我的儿啊,母亲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当日我和你父亲大吵一架,可他这个狼心狗肺,冷血无情的,竟然将我锁起来了,我被锁了整整三天才被放出来啊。 就连你祖母都被关在院子里,不许出来,你祖母为了你整整大病了一个月才好……” 尚明月听完,存在心里已久的冲天怨气稍稍散去了几分。 因她不能在宫外久留,简单安抚了母亲几句,便扶她坐好,将自己的目的问了出来,“母亲我问你,尚荣潇是什么来路。” 周氏一愣,拿出帕子沾了沾眼边的泪水,“听说他是你父亲手下的遗孤啊,因他爹替你爹挡刀死了,你爹便收他为义子带回府邸了,母亲和你爹成婚的时候,他刚来没多久。” 这么说母亲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尚明月若 有所思的问道:“那尚容欢呢……” “她?我入府的时候,出生没几天,她怎么了?”周氏觉得女儿问的很奇怪,但她更是关心女儿的现状,正要问上几句。 随即就听尚明月追问道:“尚荣潇和尚容欢之间……” 周氏只得压下自己的话头,“那个时候尚荣潇刚来府里,也才四五岁的模样,是唯一与尚容欢年岁相仿的孩子,算是哄着她长到五岁,你们就入宫做伴读了,后面的你大概清楚了吧? 他们两个人虽然很少见面,但每次见面还是分外亲厚的,怎么,难道他们?”周氏说着说着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两个人关系不清不楚?” 尚明月没接母亲的话:“我是问尚荣潇和尚容欢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血缘关系。” 周氏满脸惊讶,“怎么可能,我不……” 尚明月脱口道:“不可能?母亲没有留意他们眉眼间有几分相似?还有为何母亲一直让我捧着她,哄着她,讨好她?” 周氏一愣,随即咬牙道:“那是因为你爹他们重视她,我们在府里根基太浅,我又想着在府里立足,不得不做出慈母做派,还有一个目的有句话叫做捧杀!” 随即周氏陷入了沉思中,喃喃出声道:“你不说我也忽略了,我每每讨他高兴说到容欢的 时候,你父亲并没有多大的欢喜,反倒像是……” “像是什么?”尚明月顿时握住了母亲的手追问道。 周氏被她这紧张的情绪带动,“像是……忌讳莫深?” 正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小胜子尖细的声音,“诶呦,齐王妃您别往里闯,现在我家女官不便见客……” 尚明月见母亲如惊弓之鸟的看向门口。 知道她怕父亲,心里有些不快,“母亲先回去吧。” 周氏来了一趟还没问女儿一句呢,有些不放心,“你在陛下跟前还,还好吧?” “不好的时候都过去了,母亲不必问了,你先回去,你要不想也被赶出家门,不要让父亲知道你见过我了。” 周氏面带愤懑,“若不是为了你弟弟,我哪里还对他忍气吞声?我真是后悔嫁给了他……” 尚明月送走了母亲,看着站在一旁的齐王妃,“进来吧,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个王妃,在外头这般与个奴才纠缠不休,难怪……” 齐王妃面色极其憔悴,又因上次在围场她按照尚明月的计划出头,越发令燕林琛厌恶了,连带着府里的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此时只觉得心乱如麻,哪里还在乎尚明月这不轻不重的斥责,“我在围场算是立功了吧,为何我这太子妃的位分迟迟不下来?” 第278章 宁杀错一千,不放过一个 尚明月心里冷笑,皇上被将了这一军,正磨刀霍霍的打算怎么弄死她呢,她怎会引火烧身的帮她说项? 尚明月面带几分怅然和无奈,“陛下这几天心情不佳,没人敢触霉头,而且你这件事也不是小事……” 齐王妃一听,心里拔凉拔凉的,怔怔然的看着尚明月道:“你是说你办不了?” 尚明月怕她狗急跳墙,当即话锋一转,“不过若你想早些得偿所愿,也不是没有法子……” 齐王妃感觉自己的心跟着忽上忽下的,急切的道:“那是什么法子?” 尚明月对她勾了勾手指,“附耳过来……” 齐王妃连忙凑过去,听完之后,呆呆道:“这比登天还难,太子连看都不愿看我,我如何与他有孕?” 尚明月勾唇一笑,道:“借个种不难吧?” 齐王妃霎时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你不是说有人盯着,要我断了……” “此一时彼一时,你现在这般落魄谁还会留意一个你?届时有了身孕,母凭子贵太子妃之位唾手可得。” …… 这边,尚容欢因受伤又小产,伤势颇重,又初初醒来,最高兴的当属燕君闲了。 为了制造和媳妇儿相处的机会,他将儿子给发配进宫里陪着母妃去 了。 整日里做起了妻奴似的围绕在尚容欢的榻前,将尚容欢照顾的无微不至。。 不说别人,阿罗看着自家王爷的怨气日渐消散了。 就连看着青墨都顺眼了几分。 因王爷和王妃感情融洽恩爱,整个王府里的人也感觉乌云散尽似的,一片祥和。 夫妻和好如初,燕君闲可谓是对尚容欢的照顾无微不至。 又有好药滋养,尚容欢身体不到两个月便恢复如初了。 尚容欢坐在燕君闲的腿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试探他,“我总觉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说……” 就在这时,青墨倏然闯了进来,“王爷不好了……” 一眼看到尚容欢,他说到一半的话霎时憋了回去,随之看到夫妻俩这般亲密举止,脸一红,猛然转过身,“属下……” “发生什么要紧的事了?”尚容欢说着话是起身问道。 青墨下意识的看向燕君闲,这话着实不好当着王妃的面说。 燕君闲怕尚容欢误会,淡淡出声道:“说。” 青墨看了尚容欢一眼,仍旧有些迟疑。 尚容欢却心里咯噔下,面色一沉,“怎么,本王妃听不得?” 燕君闲心下一跳,媳妇儿生气不好哄,他是深有体会,忙寒着声道:“王妃 又不是外人,一个大男人没个痛快劲儿,吞吞吐吐的,快说。” 青墨一咬牙,当即道:“端王将四公子给拿进大理寺了,说他,是平王余孽……” 尚容欢面色骤变,提步就往外走去。 燕君闲一把拉住她的手,“你做什么去?你这样去大理寺也进不去,先别急,我们先了解一下情况……” 尚容欢顿时红了眼,“我能不急吗?平王余孽,是陛下深恶痛绝的存在,四哥被带进大理寺,必会动刑,再说,端王这是公报私仇,我要先去找端王这个贱人……” 这个平王是先帝册封的,意喻天平地成之意,可见先帝对他的期许。 只是平王反了当今后,当今为了羞辱他,就给他封了个慎王。 因为习惯了,所有人几乎还是称呼他为平王。 燕君闲让她面对自己看着她道:“那你这么过去,也无济于事,你贸贸然的过去,也见不到你四哥……” 尚容欢急躁的推开燕君闲,“那我也不可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你不用去,也不用管,我自己想法子。” 她的话,一下就令燕君闲吃味了,“你是本王的妻,你的事自是本王的事,如何不管不问?” “只是现在,我们先好好打探清楚,才好对 症下药,况且,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妄动,否则我们与镇国公之间的疏远可都白费了!” 尚容欢咬牙,“现在哪里还顾得了这些?我四哥万一有个……” 尚容欢一下喉头发哽,紧紧地咬着唇,不想说出晦气的字眼。 燕君闲看她这样,心里更觉酸溜溜,但还是对青墨道:“你去让谢恒过来一趟。” 青墨拔腿就走。 “这个时候你叫儿子的先生过来做什么?”尚容欢全是心急如焚,挣脱他的手,原地踱步。 燕君闲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转身坐回到了椅子里。 很快谢恒匆匆走了进来,“王爷,王妃。” 燕君闲直奔主题,“想来你也听到青墨说了什么事,你立刻亲自去查一下尚四公子的事,不用顾忌。” 谢恒骤然抬头,满是震惊的看向燕君闲。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主子的弦外之音是不计后果和代价! 也就意味着,有可能他们埋在暗处的钉子有可能会暴露! 燕君闲挑眉清冷的道:“还不快去?” “诺。”谢恒一抱手,转身便走。 尚容欢望了望门口,看向燕君闲,“谢恒他行吗?” 燕君闲抿了下嘴角,“他行不行的,相信你很快就知道了。” 尚容欢自打重 生后,已经习惯了只相信自己,凡事也只靠自己。 此时,她等的更是如坐针毡。 燕君闲好言道:“你过来坐下,走的我眼花。” “我怎么坐得住!”尚容欢顺口一句,随后她咬牙嘀咕道:“一定是端王栽赃陷害,为了报复我。” 燕君闲坐姿闲适,屈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椅背,闻言漫不经心的道:“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都是猜测。” 尚容欢顿时黑脸,横了他一眼,不理他。 正在这个时候,谢恒匆匆进来,“王爷,王妃,有消息了,是端王回来后,大肆搜查平王余孽的同时又重金悬赏,收到举报的。 端王从四公子的私宅里搜出了平王女儿与他的书信往来,同时他还窝藏了平王余孽张先! 重点是张先曾是平王的门客,而进过审问四公子府里的仆从,仆从说张先已经来了四公子私宅半年之久了!” 谢恒面色凝重,“事情怕是不好,陛下最痛恨的莫过于平王,向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此时这人证物证具在,四公子想要脱身怕是不易……” 尚容欢眼前黑了黑,抬步就往外走。 燕君闲面色一变,起身疾步追上她,握住了她的手腕,“容欢,你做什么去!” 第279章 不想死就闭嘴! 尚容欢眸光冷然的看着燕君闲,“我不相信,不可能的,四哥没这么蠢,也不会这么糊涂。” 燕君闲拧眉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将他拿进了大理寺,就算这是一个局,是陷害,他也无法跳出来!” “就算如你所说,难道就这样看着,听着,认了吗?”尚容欢说完,猛然甩开燕君闲,疾步往外走去。 燕君闲站在原地,没有立即追上去,而是对青墨吩咐道:“跟着王妃。” 随即燕君闲转脸对谢恒道:“再去调查,本王要知道到底是事实,还是构陷!” 为了减少时间,尚容欢和阿罗先回去了一趟,诉后直接去了马厩,两个人骑马出府的。 青墨急急忙忙的追上,看着她去的方向,眼神一闪,“王妃,您要去哪里?” “镇国公府。”尚容欢随口一声。 青墨迟疑了一下她身边道:“王妃,您还是先别回去了。” 尚容欢转头,“有话就说,我没空猜!” 青墨咬牙:“陛下震怒,就在半刻钟前,镇国公府已经被陛下派了禁卫军把守了,不准进出!” 尚容欢心神一紧,骤然拉住马缰,眸光锋锐的看向青墨,“你之前为何不说?” 青墨头皮发麻,“属下怕王妃担忧…… ”主要他怕王妃冲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所有的思绪在脑海中呼啸而过,目光森冷的瞥了青墨一眼,拨转马头。 随之燕君闲骑马迎面而来,看着她道:“我刚刚听说镇国公府被禁卫围了,你先回去,我即刻进宫。” 他的话几乎与尚容欢不谋而合,尚容欢也正打算进宫。 “我也去。”尚容欢说着,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向着皇宫方向奔去。 燕君闲追上她道:“不如你先回去等消息?” 尚容欢看也不看燕君闲,“我觉得你回去会更好,免得皇上又怀疑你与镇国公府勾结,没准儿……” 原本尚容欢只是顺口一说,随即,她转头,面色严肃,“会不会是针对你?” 刚刚只顾着着急了,并未往深处去想。 然而,燕君闲却是面不改色,“不管是什么,事到临头了,就容不得我们退缩,没有意义!” 明显的,她所想的,他已经考虑过了。 等两个人入宫后,却被高总管拦截到了燕天大殿外头,“王爷,王妃,您二位听老奴一句,暂且先回去吧,现在陛下正在震怒中……” 随即,他想了想又压着声音道:“您二位知道,带河陛下遇刺这没几天的事儿,四公子就一头撞上来了… …” 尚容欢已然恢复了淡定从容,“我是来给父皇请安的,怎么,四公子是谁?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那满是讶异的神情和真的似的,燕君闲嘴角一抽,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见到父皇,或许才会有转机,当即道:“王妃伤势痊愈,特来谢恩的,高总管进去通禀一声吧。” 高总管有些错愕的来回扫视这对夫妻俩。 暗道,难道他们还不知道尚四公子入了大理寺的事? “这……”高总管犹豫了下,“那燕王和燕王妃稍后片刻……” 高总管刚刚转身,尚明月拉门走了出来,高总管忙上前笑着道:“月女官,燕王夫妻来给陛下请安来了……” 谁都看得出,他是带着几分询问和不明显的请示意味。 尚容欢再次见到尚明月,眸里快速的滑过一抹厌恶和仇恨,只是在顷刻间,就被她压了下去归于平静。 尚明月轻声对高总管说了句什么,转脸间一眼看到燕君闲。 阳光毫不吝啬的落满了那个男人俊美绝世的容颜上,她的心又不受控制的跳跃起来。 只是恍神间,便看到了他身旁的尚容欢,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看着登对又和谐! 自打上次离开燕王府后,尚明月听说燕王夫妻和好如初 ,如胶似漆的。 此时看着所传不嫁,她心中暗恨,尚容欢到底哪里好? 所有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尚明月踩着小碎步到了燕君闲的面前,“王爷,姐姐。” 燕君闲除了在尚容欢面前流露情绪,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淡然冷漠的。 此时也不例外,只嗯了声,蹙眉对着高总管道:“还不进去?” 高总管下意识的先看尚明月。 尚明月却是软着声音道:“陛下这几日偶感风寒,几晚都没睡好了,刚刚睡着,不如王爷先回去,稍后等陛下醒来,我对陛下说王爷和姐姐来过了。” 尚容欢当即上前,一把扯过尚明月的手腕,拉着她便走。 “啊,姐姐,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尚明月惊声疾呼。 小胜子一下反应过来,顿时上前,“放开……” 他才开口,后腰处就被人抵住了,阿罗幽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不想死就闭嘴,否则我的刀子戳烂你的腰子。” 小胜子一听阿罗说后背上的是刀,吓得一下僵住了身子,颤着音儿道:“你你你放肆,陛下门前,你你敢携带凶、器……” 燕君闲和高总管等人都不由抽了下嘴角,阿罗手里的哪是什么凶、器,分明是她的一根手指而已。 但都没有人戳破,往尚容欢离开的方向看去。 尚容欢一直将尚明月拉到说话外人足以听不到的距离才放开她。 眸光犀利的看着她,“现在这里没有别人,说吧,是不是你!” 尚明月整理着女官服,先往燕君闲的方向看了眼,情绪是敲到好处的平和,“姐姐在说什么?我不懂啊……” 她这样说,足以证明了尚容欢的猜测,顿时面露森寒,“尚明月,你还真是歹毒,为什么,四哥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害他?” 尚明月面色如常,可话语却恁地恶毒,“因为你啊。” 尚容欢听出她声音里的得意,顿时怒火交织,一把握住了她的脖子,“尚明月你该死!” 尚明月的小脸儿一下涨红,可是她却有恃无恐的挑衅道:“那你杀了我啊,你敢吗?” 有那么一瞬间,尚容欢真的想不计后果的拧断尚明月的脖子。 可尚容欢终究她还没有失去理智,她缓缓地放开了手,眸光如冰渊般,“你要怎么样才会放了四哥。” 尚明月捂着脖子咳了起来,直待稍稍缓和了些,眼风扫过燕君闲,见他望着这边,她拿捏着胆怯惊惧的表情,“不过是父亲带回来的一个野种,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第280章 打落牙齿和血吞 尚容欢眼里锋芒毕现,扬手就给了尚明月两个耳光。 尚明月痛不痛不知道,但尚容欢的手都是麻的。 “你真是畜生不如,我看你已经泯灭了人性,这种话你都说的出来!” 尚明月被打的晕头转向,一个脚下不稳坐在了地上,耳朵嗡嗡响个不停,连尚容欢的声音都听不清楚了。 “陛下救命啊,月女官快没命了……”小胜子趁着阿罗走神的功夫,顿时拔腿便跑了过来,同时大声嚷嚷道。 阿罗面色一紧,一脚踹在小胜子的腰眼儿上。 小胜子站不稳很是不雅的趴在了地上,感觉下巴生痛,抬手一摸下巴,一手的血,眼一翻晕死过去了。 尚明月隐下浓浓的恨意,丝毫不去理会小胜子死活,也不起身,只仰着脸对尚容欢哽咽着戚声道:“姐姐,你为何要逼我? 我也是刚刚听到禀报说四哥被大理寺拿了,就连镇国府都被围了! 我的心急如焚不比你少,可是陛下正在歇息,我想等等就向陛下为四哥求情……” 听到脚步声靠近,尚容欢头也不回,看着尚明月道:“你这装模作样的做派真让我作呕!” 燕君闲到了近前,“相信月女官不会袖手旁观的。” 尚容欢转头刚要说什么 ,芦内侍从大殿里匆匆出来,尖着嗓子道:“陛下宣燕王和燕王妃进来。” 随后,芦内侍连忙过来,到了尚明月的身边扶起她,“月女官你没事吧?” 尚明月做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摇了摇头. 几人进了大殿,尚容欢已然恢复了平静。 她打尚明月多少带着些故意的成分,不闹出些动静,永泰帝怕是不会见她。 此时看着永泰帝的头发有那么几分不明显的乱,像是刚刚起来的模样,面色极沉。 "儿臣见过父皇……" “臣媳见过父皇!” 燕君闲和尚容欢双双先给永泰帝见礼。 永泰帝的目光在燕王夫妻的身上扫过,随即一眼看到低垂着头的尚明月,眼神一立,“月女官你抬起头来。” 尚明月咬了下唇角,弱弱的道:“回陛下,奴婢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永泰帝面色一沉,“你当朕是瞎的还是糊涂,摔的和打的看不出来?抬起头来。” 尚明月装作不敢违逆的抬起了头,也红了眼圈儿。 永泰帝一看,尚明月的左右脸上各一个五指印子,都肿了,顿时喝问,“谁打的?” 燕君闲也不等叫起,直起腰身道:“是……” “回父皇,是臣媳!”尚容欢不等燕君闲 开口,当即清声道。 永泰帝顿时怒目看向尚容欢,“燕王妃,你放肆,你还将朕放在眼里吗?” 燕君闲心里一提,微微侧眸,不赞同的看了媳妇儿一眼,“父皇,容欢……” “你闭嘴!朕问你话了吗?”永泰帝当即一声沉喝,眼神阴沉沉的看向燕君闲。 燕君闲却并未如以前那般,而是抬眸直视着自己的父皇,“儿臣与容欢是为镇国府四公子而来,父皇,这件事疑点颇多,虽说事关儿臣舅兄,儿臣理应避嫌,可儿臣却怀疑有人恶意报复而算计尚四公子,所以请父皇允准儿臣参与彻查此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燕君闲,就连尚容欢都震惊了。 她怔怔的看向燕君闲,她知道他是最怕麻烦的…… 可他竟然主动提出要亲自过问。 既然事情摊开了,尚容欢当即跪地,“父皇,臣媳相信四哥绝不会与平王余孽勾结……” 永泰帝回神,顿时大发雷霆,怒瞪她道:“你拿什么相信?人证物证俱全,你还为他狡辩吗?” 尚明月抬眸时,面色镇定,“就凭我四哥他只喜风月……” “可惜,这次燕王妃怕是要失望了,尚四公子不过是借着风花雪月掩人耳目欲行不 轨之事罢了。。” 随着说话声,燕云彻从外面走了进来,到了尚容欢的另一边站定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永泰帝一见燕云彻,双手按着长案,“他招出了多少人?” 尚容欢看在眼里,顿时心中一寒,“父皇,臣媳想和月女官一同去大理寺探望兄长,相信以兄长见到我们会说实话! 也免得被屈打成招,反而令真正的平王余孽逍遥法外,反而背地里幸灾乐祸嘲笑我们愚蠢! 说不好这正是他们的奸计,就是利用父皇铲除镇国府,为的也是报复镇国府当年破坏了他们的大计之仇!” 尚明月呼吸一滞,该死的尚容欢为什么要拉上她? 她挨了她的打,竟然就这么被忽略了,尚明月心里呕的要死,可小命在尚容欢手里攥着,她现在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她不介意再给尚容欢记上一笔! 但却也了解永泰帝虽然宠信她,可他对她的宠信也不过建立在和皇权没有冲突的情况下。 “皇上,明月愿意替皇上去大理寺跑一趟……”尚明月娇声说道。 她不得不应下,否则只会给皇上落个无情无义之人。 然而,“愚蠢”两个字却刺了永泰帝的耳朵,顿时大掌一拍长案,“放肆!” 尚明月习惯性的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陛下息怒!” 随即燕君闲接话道:“父皇,容欢的直言不讳不可谓一语中的,四公子这件事疑点颇多,儿臣想天下间就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如此定是平王余孽的阴谋诡计,为的就是以此牵连镇国府,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永泰帝顿时眯起了眼睛,思忖起来,他是一心想要夺回镇国府的兵权,可若此时借机除了镇国府,没了掣肘,平王余孽就越发猖獗了,而那些镇国军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他也无法确定…… 随即看向端王,“尚四公子招了什么?” “回父皇,儿臣特意来向父皇回禀此事的,尚四公子说半年前遇到落魄的张先,便留了他做私宅管家。 至于其他,他只说不知,是否对尚四公子动用大刑还请父皇示下!” 永泰帝起身负手踱步了几个回合,眯着眼回想着那些私信,语气里透着亲密,也可以说是些私信…… 一眼看到尚明月,当即起了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亲手扶起她道:“你跪着做什么,你又没做错什么,行了,你们姐妹就先去大理寺一趟问问吧,然后再回来复命,但愿他真的与此事无关,否则,朕绝无容情。” 第281章 肝肠寸断 “多谢父皇允准!”尚容欢恭谨的行了一礼,不着痕迹的与燕君闲交换了一个神色,这才转身出去。 两个人并肩往宫外走去,身边没了外人,尚明月露出了真面目,“你打的什么主意?不要用你对皇上说的那一套说辞来蒙我,我不信。” 尚容欢也不隐瞒她,“我不带上你,皇上岂会答应我进大理寺?” 尚明月不置可否,“我就知道,可是你以为就算把我给诓骗出来了,我就会如你所愿帮那野……他求情?” 想到之前被尚容欢掌掴,就因为她骂尚荣潇野种这个词,在自己没有碾压她的实力之前,她示弱又何妨? 尚容欢闻言面色平静无波,目不斜视的道:“刚刚你就没有告诉我,如此陷害四哥,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还是你不敢说?” 尚明月面带几分得意,“时间到了自然你就会知道了。” 尚容欢的眼眸瞬间漆黑如墨,面如千年古井,缓缓地眯起眼,将凌厉的神色隐藏在了眼底。 到了马车旁,尚容欢让尚明月现上了马车,她的随从小胜子刚要跟着一道上车,被阿罗拎着后领子就给提溜着转了大半圈面对她,她幽笑道:“你懂不懂 规矩?还想和主子一起坐?” 小胜子是怕了阿罗,敢怒不敢言。 尚容欢只随意的瞥了眼,便进了马车。 尚明月撇着嘴道:“我还真羡慕你的好运气,有这么个得力的奴才,不如这样好了,你把阿罗给我,我帮你救尚荣潇出囹圄如何?” 坐在车外的阿罗闻言顿时身子一僵,心也跟着紧紧地提了起来。 她早就发过誓,这一生只跟着主子,只认主子一人。 可是眼下四公子身陷囹圄,生死一线…… 若是主子真用她换了四公子,她也不会怪主子的…… 旁边的小胜子顿时露出险恶的笑来,满是自信的压着声音道:“哼哼,等你来来,看我整不死你!” 阿罗和他并肩坐着,头也不转的抬手对着他的脸就是一下。 准确的拍在他的鼻子上,小胜子登时鼻血横流,不敢招惹她,却将阿罗恨上了…… “在多嘴,我让你满地找牙!”阿罗低低的一句,这狗太监真讨厌,她还要听听主子怎么打算的呢。 可是并未听到马车里传来主子的声音,反而听到了几个怪异的动静。 随之就听到尚明月大力的咳嗽了起来。 小胜子闻声试探的道:“主子,需 不需要喝水?” 车里,尚明月咳了半天也没有咳出什么来,顿时怒目而视着尚容欢,疾言厉色道:“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尚容欢坐姿端正,面色沉着,声音舒缓地道:“也没什么,你不是有心疾嘛,就是等几天你意外心疾复发亡故的药而已,既然你想置尚荣潇于死地,那么你因担心四哥追随而去也很正常,放心,这药怎么也得在两天后发作起来。” 尚明月说着声音带着几分迷离的道:“你一定会体验到肝肠寸断是一种怎样的痛……” “尚容欢,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是想逼我和你鱼死网破吗?”尚明月被气的七窍生烟,“跟我满口的仁义道德,没想到你这么卑鄙阴险,简直道貌岸然。” 尚容欢风轻云淡,“对人和畜生可以仁义道德,可对你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我的卑鄙和阴险,一点心里压力都没有。” 尚明月牙齿磨的咯吱吱响,恶声道:“你以为这样就让我就范了?回去我就会解开,你会后悔的。” 尚容欢只是轻描淡写的挑挑眉。 大理寺重兵把守着,严阵以待的模样,尚容欢等人刚下车,就被守卫铁面无私的拦了下来: “大理寺要地,闲杂人等不许靠近,违令者杀无赦!” 尚明月恨恨的从怀里拿出了皇帝的腰牌:“我们奉皇命进大理寺” 先还威风凛凛的守卫,一看到明黄雕龙的小巧腰牌,顿时单膝触地。 尚荣潇被关在大理寺地牢的最里面,常年不见光的地牢阴暗潮湿,恶臭熏天。 所过之处不是呻、吟,便是惨嚎声,要么喊冤枉的。 尚明月蹙着眉,持着帕子紧紧地捂着口鼻,满眼都是嫌弃。 尚容欢随着面色如常的随着大理寺丞一直往里走。 大理寺丞是个中年矮瘦子,唇上两撇小胡子,看着就给人一种油滑相,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前停下。 满脸谄媚的道:“就是这间了,燕王妃和月女官尽快些,咱们这里有规定,案件无关人等不得在此滞留太久。” 阿罗收到尚容欢的眼色后,当即上前道:“寺丞放心,我家王妃是奉命来的……” 尚容欢则将人交给了阿罗,她顿时转身,“四哥,四哥!” 尚荣潇手镣脚镣加身,一身白色里衣上血痕交错,显得触目惊心,狼狈的好像睡着了似的趴在茅草地上。 尚容欢顿时转脸看向大理寺丞,寒声道:“ 人才刚刚进来,你们竟然迫不及待的动刑了?” 大理寺丞被她身上骤然释放出来的煞气吓得一抖,当即将刚刚接到到手的银袋子往阿罗手里一塞就过来了,满脸堆笑道:“燕王妃恕罪,这是咱们大理寺的规矩啊,凡是进了大理寺的,先更衣……” 尚容欢恍然,她是一时忘了,凡是进了大理寺大牢的,先更衣,更衣说的好听。 其实就是先抽一顿鞭子,为的就是恫吓犯人的同时威慑其心智。 她眸光凌厉的看着大理寺丞,“那他现在怎么回事?你们更衣需要将人打晕才行吗?” 大理寺丞满脸尴尬,“燕王妃恕罪,可能是四公子他身子弱……” 尚容欢哪里有空听他狡辩,当即沉声道:“开门!” 大理寺丞冷汗津津,没好气的指挥着狱卒,“还不快开门。” 尚容欢却森冷的声音道:“在一切没有定数前,若是里面的人有个好歹,我保证摘了你的脑袋!” 大理寺丞连连点头哈腰的保证道:“燕王妃放心,微臣一定会尽心尽力。” 尚容欢当即皱眉,“”给阿罗使了个眼色后,便快步走了进去。 到了尚荣潇身边,先捉过他的手腕为他把脉。 第282章 贬为庶民 好在还没有伤筋动骨,随即往下拉了拉他的后领,伤势虽是皮外伤,但鞭痕较深,可见是么有留情的。 尚容欢咬牙,当即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药丸,先给尚荣潇服下。 这时,阿罗走到她身边道:“主子,我带了伤药,先给四公子包扎一下伤口吧。” 长期跟在主子身边,她耳濡目染的也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好在主子知道在出门前回了院子一趟,将能想到的都拿上了。 尚容欢嗯了声,与阿罗一起将尚荣潇扶坐起来。 阿罗给尚荣潇上药,她则给尚荣潇施针。 片刻,尚荣潇发出一声闷哼。 “四哥,四哥?”尚容欢唤着他。 尚荣潇听出了是妹妹的声音,睁开眼还模糊了片刻才看清眼前的人,第一句话便是,“这种晦气的地方你来做什么?” 尚容欢冷哼道:“那你倒是别来这里这种地方啊。” 站在牢门处的尚明月将兄妹俩亲昵的对话听在耳中,心里闪过一抹妒忌,尚容欢到底哪里好,让他们一个两个的都那么眼瞎。 尚荣潇看到尚明月了,只是当没看见而已,催着尚容欢道:“你回去吧,我的事你别管。” 尚容欢听的火大,“若是这里的人是我,你是不是袖手旁观?” “怎么会……”尚荣潇感觉很疲惫,想要爬到墙边靠着,谁知一动,这才发现阿罗就跪坐在他的身后,当即道:“你这小丫头怎么总是悄默声的吓人?” 阿罗耷拉着脸也不接话,直接将空间让给了兄妹俩,她则去了牢外守着门儿去了。 尚容欢扶着他坐好,故意高声问道:“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你和平王余孽扯上关系了?” 尚荣潇领会了妹妹的意思,顿时恨声道:“估计是我不小心抢了谁的青、楼相好。 所以收买了我私宅里的仆从,愣说我宅子里的管家是什么狗屁平王余孽,让我知道是谁,我非揭了它一层皮不可!” 尚容欢相信四哥的这些话,很快就会传进永泰帝的耳中。 也知道永泰帝宁可错杀,不会放过,但这姿态得摆出来。 当即满是埋怨的道:“说了你多少次了,早点娶房妻室安分过日子,你就是不听,偏偏混迹那种风月场所,这回吃到教训了吧?” 尚明月听着幸灾乐祸的道:“这一唱一和的说的和真的似的,只是有用吗?” “你闭嘴!” 尚荣潇兄妹 俩异口同声的一句。 尚明月顿时冷哼了声,“现在伤也治了,人也看了,该回去复命了吧!”她是想尽快回去让马平给解毒! 回到宫里的时候,燕君闲和燕云彻都不在,左右出去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 尚容欢将原话转述给了永泰帝之后,“还请陛下明断,臣媳可以用这条命担保,四哥他是被冤枉的,况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私宅里的管家是平王余孽。” 永泰帝眼神晦涩不明,沉吟了片刻道:“燕王已经许诺,三天之内捉到真正的平王余孽,否则……” 听着永泰帝拉长的尾音,尚容欢的心跟着提了起来,一时难以判断永泰帝的用意。 永泰帝看到尚容欢的紧张,稍顿了下这才道,“否则,他愿贬为庶人,永离燕京!” 尚容欢差点原地暴走,差点对永泰帝破口大骂混账,可她到底还是冷静了下来。 看在永泰帝眼中,是她震惊和惊慌,不由暗道:平时看着稳重,到底还不够老练啊,遇到一点事就慌了神。 永泰帝用着慈父般的温和慈爱的声音,话语满是关心的道:“身子可好些了?” 尚容欢心中一震,潜意识里只觉永泰帝没安好心,不由暗 暗警惕,她不动声色的做出一抹受宠若惊的神情,“多谢父皇关心,臣媳已经无恙了。” 永泰帝满是欣慰的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明明有着身孕还要拼命救朕,只是可怜了朕的那个未出世的小皇孙。” 听到永泰帝提起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尚容欢心中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来。 可是如今,她已经为自己做了一副钢盔铁甲,只要她想,没有人能够窥得半分情绪:“也许,他的到来就是为了保护父皇……” 永泰帝一向自认为是个杀伐果决合格的帝王,听到尚容欢这句,也不由恍神了下,多了几分可惜和怅然。 既然他先提起来了,尚容欢在摸不准永泰帝的意图前,先发制人的当即跪地,“父皇,容欢用救驾之功请求父皇放了四哥,他是被人陷害的,他绝不是平王余孽……” 永泰帝愣了下,深沉的眼眸骤然缩了下了,随即恢复常态,“容欢啊,你四哥这件事实在太大了,朕心里记着你这救驾之功,可对别人来说,你这救驾是尽忠尽孝而已,所以,这次可能得委屈你了,朕是一国之君,不是昏君。” 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如此卑鄙,还不如 是个昏君来的要简单。 尚容欢暗骂一句,适时的露出了忧愁的表情。 永泰帝看在眼里,突然话锋一转,“若你真的想救镇国府,也不是没有办法……” 看到尚容欢的眼神一亮,永泰帝满意,“镇国公为大燕效力大半生,又为救朕而身受重伤,朕感念于心。 若是他交出龙纹兵符,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朕也好与那些吹毛求疵的朝臣们理直气壮的抗衡!” 尚容欢心里一阵敞亮,原来,永泰帝绕了这么大的弯子目的在此啊,嘴里说着感念,却怀着如此无耻贪婪的心思。 尚容欢心中满是讥讽,抬眸正色的道:“尚家世代忠良,不止我父亲为大燕鞠躬尽瘁。 就是我祖父也是为大燕披肝沥胆,戎马一生,最终祖父也是为先帝挡箭而故的。 我们尚家子孙只剩下骄傲,而先帝动容当着天下人的面赐了尚家军天子令符为尚家军兵符,并且发下重誓,只要尚家军守卫大燕一日,便世代不收此符。 有违此誓山河破碎,亡族灭国,就算容欢愿意做这天下罪人,父兄们也不会答应,还望父皇体谅容欢。” 永泰帝闻言霎时怒形于色,沉声咆哮:“放肆!” 第283章 燕王教他做人 她怎么敢,她竟然用先帝的誓言来压他? 永泰帝对先帝从未如这一刻这般怨入骨髓,深恶痛绝。 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这个尚家军于他来说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尚容欢缓缓抬起眼眸,心中鄙夷,这就恼羞成怒了? 尚家若是真的交出了兵符,无异于将命交给了永泰帝,等待尚家的将士灭顶之灾不算…… 还会令终于尚氏的漠北儿郎们血流成河,不知会引发怎样的腥风血雨。 就如她刚刚所说,就算她愿意做这个千古罪人,她父亲也不会答应。 “父皇尽管放心尚氏一门的忠心,尚氏永远都会守卫大燕,不会让敌寇犯我大燕半寸疆土!” 永泰帝气息难平,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一时失态了。 顿时长叹一声,“燕王妃,你误会了,朕自是从未怀疑过尚氏的忠心,朕也不容易啊,行了,朕乏了,你先回去等燕王的消息吧,朕也不希望镇国公有什么不测之祸啊。” 尚容欢一出去,眸里风起云涌,现在她完全可以确定,永泰帝并不是要几个平王余孽这么简单。 他是想要借机逼迫尚家交出令符,恐怕这一天他不知等了多久。 看来不会轻易了了 ,既然如此,那他最好他不要后悔! 离开燕天大殿一顿距离后,尚容欢轻声道:“阿罗你去打听一下王爷出宫了没有。” 阿罗应了声,转身便走。 尚容欢站在海棠花树下思忖着自己的计划,一边等阿罗回来。 谁知就在这时,身后有徐徐的脚步声靠近而来。 尚容欢听着不像是阿罗回来了,骤然转身,面色骤冷,“燕云彻!” 花树下,女子蓦然回首间头上的碧玉步摇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杏眸如水,眉若远山,衬的那张莹润如雪,如画般的容颜清丽绝美。 燕云彻怦然心动,不由自主的驻足,温尔尔雅一笑,“果然是天有不测风云,这次尚家怕是不易脱身啊。” 电光火石间,尚容欢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是不是你与尚明月联手一起陷害我尚家?” 燕云彻面带几分无辜,“这话说的可就过了,人证物证齐全,若四公子安分守己,本王就是栽赃也无隙可循啊。” 尚容欢的眸光一瞬间带着冰冻三尺的寒意,“一个人有野心没什么,可若是卑鄙下作就令人恶心了。” 燕云彻却不以为意的,轻笑着道:“你对本王恶心,说明你对本王有感觉,本王心 中甚是开怀。” “燕云彻你的龌龊还真令人作呕!”尚容欢满是憎恶的看着燕云彻。 燕云彻被她的眸光激怒,和永泰帝相似的阴沉眼神里寒光粼粼,“尚容欢,你在找死吗,请你要搞清楚现实状况,惹怒了本王,后悔的是你自己!” “不要忘记,镇国公和你两个哥哥的命,现在被本王握在手里,你若识趣,应该跪下来哀求本王高抬贵手,或许本王一高兴就放了他们。” 尚容欢死死的咬着牙,恨不得现在立刻将这种人渣碎尸万段,目光所及,远远的数名身着劲装的护卫虎视眈眈的正看着她。 “让我给你下跪?呵,好啊,你原地薨逝,我不但给你跪,还给你烧一沓纸!”尚容欢怒极说完转身就想走。 “站住!”燕云彻一声沉喝。 尚容欢脚步微顿,缓缓转头,“想让我求你,再投一次胎!” 燕云彻顿时轻笑了声,“本王不和你计较是给你脸了,但你再敢逞一句口舌之快,本王必让你后悔不迭!” 尚容欢全身紧绷,恨的咬牙切齿,双眸仿佛星火燃尽般的黑暗,“我四哥和尚家人若是有个好歹,我保证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燕云彻脸上轻松 的神情尽收,“本是特意留在这里等你不是与你逞口舌之利的,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跟了本王,本王一句话,就能令镇国府全身而退,如何?镇国府的生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极致的愤恨屈辱令尚容欢紧绷着的身子都写轻颤,双眸染上了血丝,正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尚容欢眼前一花,随之眼看着燕云彻的身子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噗的一声趴在了地上,好不狼狈。 燕云彻被撞的七荤八素,后背和腰痛的他抽筋儿…… 燕君闲一袭月白长袍,身姿挺拔,眸光黑沉,神色冰冷的站在燕云彻刚刚的位置上,容貌昳丽,声音清冷,“无耻之尤,真当本王死了吗?如此大言不惭,真以为现在只手遮天了?” 尚容欢的目光痴痴的看着他,心中满是感动,还有惊讶,若是以前,他是不会这么直面的动燕云彻。 燕云彻一直是永泰帝心中最为优秀而又宠信的儿子。 可是今日他却毫不留情的动了燕云彻。 燕君闲说完转身,走到尚容欢身边,摸摸她的头,顺势将她耳边落下的几根发丝别在她的耳后,眸光温柔的对她温声道:“ 别和畜生生气,这个天下间除了为夫,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欺你。” 尚容欢原本红了眼圈,有些感动的,听了他的话,顿时横了他一眼,“你也不行。” 燕君闲见她消了几分气,顿时浅浅勾唇。 这时,燕云彻的几名属下反应过来,急奔而来,“王爷,王爷……” 燕云彻一头的冷汗,好不容易缓过了那口窒息般的痛,想要随着属下的搀扶起来,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唔……别动……” 腰处传来如针刺般的痛,令他面色煞白,面色狰狞的望向燕君闲,怒火万丈,切齿低吼道:“燕王,你竟敢对本王动手?” 燕君闲闻言,揽着尚容欢的肩头转过身,眸里一片深邃如海,“你不做人,本王当然教训得你,若你屡教不改,本王自然也不会留你。” 说完他拥着尚容欢转身便走,“走,我带你去见母妃。” 满是双眼放光的阿罗,对着燕云彻呸了声,疾步跟了上去。 燕云彻眼神里弥漫着刻骨的仇恨,一直目送着相拥而去的两个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才一字一顿道:“尚容欢,燕君闲,今日你们给本王的羞辱,本王发誓,他日定会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第284章 似曾相识 几名属下被他浑身滔天恨意给吓得噤若寒蝉,双膝跪地,“属下该死,护卫不力,让,让王爷受伤了……” 燕云彻登时将如刀锋的眼神转到他们身上,“本王的肋骨断了,还不快带本王去找父皇?敢对本王动手,本王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边,燕君闲见尚容欢一直没有说话,以为她是第一次见母妃近乡情怯了。 不由调侃道:“放心,有为夫在,不会让母妃吃了你的。” 尚容欢这才发现,眼看快要到楼贵妃的迎福宫了,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仰脸看着他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不怕端王借机生事吗?” 她知道他是最不喜麻烦的,否则,他岂会一直排斥争储? 燕君闲莞尔勾唇,“原来你想不通这个,以前的确考虑的多些,也会首先想到后续带来的麻烦,可现在嘛……” 他拉长了声音,眸里多了一股冷意,“本王不怕麻烦了!” 他说的意味深长,还不待尚容欢回过味儿来,他便刮了下她的鼻尖儿,“不用担心你四哥,也不用在意那混账,以后,你也不用再有所忌惮,本王会护着你。” 尚容欢感觉燕君闲变了,这与往日沉稳 内敛的他相悖明显,“发生了什么事吗?” 燕君闲对她浅笑了下,牵起她的手腕便走,“没发生什么,是本王想通了,母妃的迎福宫就要到了……” 尚容欢心中惦记四哥和尚家,还真没有什么初见婆婆的紧张和忐忑,“王爷不会以为皇上只为了平王余孽吧?刚刚陛下和我说……” 燕君闲顿时一脸烦恼的抬手揉着额头,漫不经心的道:“本王当然知道父皇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你放心,本王自有法子让他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尚容欢这次确定燕君闲真的变了,她满是讶异的看向他,脱口道:“什么法子?” 几乎同时的燕君闲却侧眸看她道:“父皇和你说什么了?” 尚容欢忍下急切,将永泰帝对她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说给了燕君闲。 燕君闲没有一点意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果然……” 随后道:“你不要犯傻,不必理会他,交给我。” 听到他这样说,尚容欢放心了些,“你还没说你的法子呢,什么法子?” 燕君闲却高深莫测的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尚容欢眯眸斜睨着燕君闲,“对我也不泄露?” 燕君闲捏了捏她的 手,“到了!” “不说算了。”尚容欢白了他一眼。 燕君闲却轻声道:“等回府了再和你说。”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尚容欢也只得暂且放下。 …… 楼贵妃的宫殿看着像是新修葺过的,处处透着新意。 里面也是宫侍如云,排场摆的十分足,但对于尚容欢这种喜静,又对人防备心重,信任度低的人来说反而感觉透着那么一股子的违和感。 不过人各有喜好,她也不能说这就有问题。 尚容欢和燕君闲是楼贵妃的嫡亲儿子媳妇儿,无需通禀的走了进去。 一名宫嬷嬷看到二人相携进来顿时一讶,随即上前要行礼。 被燕君闲抬手制止了。 夫妻俩还没东暖阁的门就听到从里面传来女子的欢笑声,“诶呦,我的乖孙儿哦,你怎地这般聪颖啊,你这是随了谁啊?” 燕君闲和尚容欢同时停下了脚步,不由倾听起来。 随即就传来了淳儿奶声奶气的声音。 “这功劳要归于父王和母妃啊。” “哦?原来和祖母无关啊……” 女人的声音透着几分失落。 小淳儿满是安慰的道:“当然最大的功劳是祖母啊,若不是祖母聪明就不会有聪明的父王 ……” 尚容欢只是暗暗叹了声,真不知这样的天伦之乐楼贵妃还能享几天。 师父给她来信了,说是有要事耽搁一阵子,问她急不急,若是按照她之前的时间算,师父早都打个来回了。 不过她给师父回信都一个多月了,她估摸着师父也该回来了。 手腕一紧,尚容欢就被燕君闲给拉了进去,这才有了几分见婆母的紧张感,也希望给这个死而复生的婆母留个好印象。 低眉垂眼的行礼,“媳妇儿见过母妃……” 有那么片刻的安静,尚容欢明显感觉到投在自己身上的一束目光,带着几分严厉和审视。 尚容欢暗暗揣度,不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吧? 小淳儿在祖母和母妃身上来回扫视,有些想不通,祖母刚刚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现在看到母妃来了怎么就不高兴了? 随即一眼对上父王的眼神,顿时惊喜的一声,“母妃!” 淳儿从矮榻上下来,一下就扑进了母妃的怀里。 尚容欢趁势放开行礼的动作抱住了儿子,垂眸看着儿子那白净讨喜的小脸,忍不住嘴角含了笑,“这几天乖不乖?有没有惹祖母生气?” 小淳儿一脸得意,“我这么机 智可爱,祖母喜欢我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燕君闲嘴角抽了下,“你的脸皮可是越来越厚了,和谁学的自吹自擂?” 小淳儿眨着无辜的眼睛,“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楼贵妃顿时噗嗤儿一声笑了起来。 尚容欢也是忍俊不禁,笑着抬起了脸看向这个婆母,落落大方的道:“媳妇儿一直在府中养伤,没有早些过来给母妃请安,是媳妇儿的不是……” 面前妇人看着像是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瘦削,端坐在矮榻上,皮肤白净,眼尾堆积了些鱼尾纹,头发有些花白,比皇后看着还有些年长,这么不笑,好似从骨子里透着刻板威严,雍容尊贵。 到底是一国的公主,这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 楼贵妃顿时一眯眼睛,多了几分犀利,“我是不是见过?” 尚容欢脸上得体的笑容一僵。 燕君闲淡淡接话道:“母妃是不是记错了?您可能是总看着淳儿的关系。” 楼贵妃依旧看着尚容欢,“难道是本宫记错了?你这么说也有可能,此时看着淳儿的脸上有你们俩的影子。” 听到这么说,尚容欢顺口道:“媳妇儿初见母妃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第285章 挑唆 其实尚容欢是真的有这种感觉。 几人正说话间,宫嬷嬷进来禀道:“禀贵妃娘娘,月女官求见。” 燕君闲狭长的凤眸里滑过一抹锐利的寒光,一闪而逝,快的令人难以捕捉。 尚容欢的眼神也是阴了。 气氛有那么一瞬的微妙。 楼贵妃顿时面露欢喜的笑意,“快,请月女官进来。” 尚明月白着脸,脚步踉踉跄跄的进门直奔尚容欢而来,随之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梨花带雨的仰起头,“姐姐,求求你放过明月吧……” 她回来后就找了马平,本以为马平也如上次那般能解了毒,就不用受制于尚容欢了,谁知道马平一脸凝重说他解不了。 尚容欢恨的要死,她就知道尚容欢这个该死的贱人让她跟着一起去大理寺不安好心,可没想到她手段如此卑鄙。 可楼贵妃闻言面色一变,声音带着几分茫然,“这是怎么了?” “月女官!”燕君闲警告的一声,心里是浓浓的厌恶,若不是她有父皇护着,他岂会留着她到现在? 尚明月满脸哀戚,“贵妃娘娘,王爷,明月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可是明月不得不过来。” 说着,她看着尚容欢道:“姐姐 ,明月知道自己身份尴尬低微配不上王爷。 明月有自知之明,我保证不会缠着王爷的,求求你,就放过明月吧,明月保证不会再回王府的。上次姐姐给明月下毒,明月已经受到惩罚,也怕了姐姐呜呜……” 楼贵妃被她的话误导,只以为尚容欢心眼小,顿时沉了沉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心里还是很喜欢尚明月的,毕竟若没有尚明月操作,她可能到死也离不开冷宫。 她也无法享到这天伦之乐,尤其是这段时间孙儿承欢膝下,让她每每感动的想要落泪。 尚容欢没有回答楼贵妃而是对还窝在自己怀里的儿子道:“你是不是到练武的时辰了?” 楼贵妃顿时心里一紧,“诶呀,淳儿啊,你快去练武吧,不是说要保护祖母的吗?” 暗想还是儿媳妇儿想的周到,差点儿污了孙儿干净的眼了。 对尚明月多了几分不满,平时看着挺善解人意的,怎么还毛毛躁躁的,当着孩子的面,她也不怕孩子笑话她。 淳儿:“……”他就知道母妃不会让他看到这些,他已经习惯了。 淳儿对着祖母和爹娘行了一礼,转身的功夫,孩子眼神里弥漫起一缕不符 合年龄的犀利。 直到儿子离开了,尚容欢才对楼贵妃解释道:“是她吃里扒外没人性,做出联合外人诬陷自家兄长的歹毒之事。” 尚明月早就有所准备,惺惺作态的做出一副震惊的表情,带着哭腔,“姐姐,你在说什么?明月日日在皇上跟前,如何吃里扒外了?姐姐怎么能如此冤枉我?” 说着跪着的身子摇摇欲坠起来,让人看着更是楚楚可怜。 看到尚明月这般作态,一下就戳到了楼贵妃的死穴上。 她的眉头紧紧蹙起,她是西楼嫡公主,来大燕和亲后又是皇后,最看不得的就是尚明月这般矫揉做作的嘴脸。 尚容欢冷笑,“我若是你,绝不会在我们这几人面前这般自取其辱……” “你说什么?”尚明月一时没品出她这句话的意思。 一旁的燕君闲勾了勾嘴角,她总是能一语戳到人的痛处。 果然,下一刻尚容欢轻蔑的道:“你的这些把戏和做派在陛下或者其他男人的面前说或许还能收获到怜惜,还能让男人生出保护欲。” “若是我遭到婆母和夫君的厌弃,或许你这样会有些效果,”随即尚容欢微微侧身,让出燕君闲的位置,“一个 是我夫君,一个是我英明睿智的婆母,你就算再是招人喜欢,你说他们会因为你一个外人当面指摘我吗?” 被戳破了心思的尚明月顿时一下涨红了脸。 不过尚明月就是尚明月,只片刻间,她便轻轻啜泣起来,"姐姐对我偏见已久,明月知道,无论明月对姐姐如何掏心掏肺,姐姐都不会领情的呜呜……" 转而膝盖一转,对着楼贵妃磕头,“贵妃娘娘,明月真的只想姐姐可怜可怜明月,将解药给了明月而已……” 她哭是真的哭,怕也真的怕,试问谁又不怕死呢? 楼贵妃毕竟念着尚明月的恩惠,当即给自己新分配的蔚嬷嬷道:“快,将月女官扶起来。” 蔚嬷嬷上前扶着尚明月起身,同时好声道:“月女官放心,有贵妃娘娘呢,您别跪着了。” “过来本宫这里。”楼贵妃温和了声音道。 尚明月走过去,顿时伏在楼贵妃的腿上嘤嘤啜泣起来,脑中急转间,哽咽道:“贵妃娘娘,明月命苦,无亲可靠……” 只这么一句话,楼贵妃登时不由生出一股同命相连感来。 虽然她能理解母国不能因她一人而沦丧,可是在自己求救无门的时候,暗无 天日的日子里,怎能没有怨言? 她转脸看着尚容欢道:“是不是你误会了什么?” 只一瞬间,一个记忆里的画面在脑中闪过,顿时面色骤然冷了下来。 尚容欢正垂着眼若有所思,并没有留意到楼贵妃的情绪变化,闻言抬头道:“媳妇儿不是那种无事生非,兴风作浪个之人。” 随后尚容欢看着尚明月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与四哥同生共死,他若是平安无事了,我可以保证你也安然无恙。” 楼贵妃神色变幻,快速的思索起来,镇国府绝不能出事,一旦镇国府这个亲家出事了,那她这个皇贵妃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恐怕在皇上面前连点说话权都没有。 “明月啊,你姐姐的做法虽是极端了些,但我们女人啊,没有娘家做依靠,就和那无根浮萍似的随波飘零。 你如今在陛下跟前也能说的上话,就和你姐姐齐心协力的将镇国府给尽快摘出来,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尚明月心中大怒,她听说尚容欢来了迎福宫,便想着能趁机挑唆楼贵妃厌弃她。 可没想到这个楼贵妃竟然不上道,可恶! 尚明月垂着的眸子里滑过一抹怨毒,都给她等着! 第286章 原来是她? 但她最擅长的就是伪装,顿时乖巧的应道:“明月听贵妃娘娘的,明月已经和陛下说了,四哥的确疑点颇多,陛下也答应了会仔细彻查的……” 待人一走,楼贵妃的和蔼也收了干净,“儿媳妇儿,你去年冬的时候,是不是去过冷宫?” 尚容欢闻言讶异,“没有啊……” 说完,她心里咯噔了下,“好,好像去过……” 她想起来了,好像是去看吴美人,想问问她是谁指使她加害十皇子的。 重点是,她半路上遇到一个像极了疯妇人的女人抱着她的腿,不会吧,不会就是自己婆婆吧? 楼贵妃有着一双犀利的眼,看到尚容欢的表情,顿时确定了,她声音越发的幽冷,“那儿媳妇儿去冷宫里可见到了什么人?” 尚容欢身子僵了下,完了,真有可能是她,这是什么缘分? 燕君闲在母妃和尚容欢的脸上扫视了两个回合,“母妃,您……” “你闭嘴,没问你!”楼贵妃当即严厉的一声。 “母妃……”尚容欢刚要解释。 燕君闲却抢着开口道:“母妃,是不是别有用心的人说了什么?” “本宫问的是她,她没长嘴吗?”楼贵妃哪里看不出儿子 想为他媳妇儿开脱? 面带几分不悦。 燕君闲不免有些讪讪,抬起手指挠了下额头,不着痕迹的给尚容欢偷偷递眼色,让她哄哄母妃。 尚容欢还是头一次看到燕君闲这么窘迫的模样,也感觉喉咙发干的清了下喉咙。 才从容的道:“母妃,媳妇儿没遇到什么人,当日媳妇儿去冷宫是去找吴美人是问一问她的背后主使。 谁知道去了后,竟然说是自尽了,媳妇儿越发肯定她背后有主使,只是想不通这个主使是谁……” 她说的一脸认真,丝毫不像是心虚解释的模样。 楼贵妃的心缓缓地落回了原处,这若是让媳妇儿看到她落魄又狼狈的一面,以后颜面和威严何存? 眼见着夫妻俩还戳在地上,楼贵妃对儿子有些意见,挥手,“你先去看看淳儿武艺有没有进益,我和你媳妇儿说几句体己话。” 燕君闲呼吸滞了滞,“母妃,容欢她伤势刚刚愈合,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尚容欢本能的想阻止燕君闲说话,却没来得及,果然看到楼贵妃面色沉了下来。 尚容欢顿时暗叹了声,却笑着对燕君闲道:“我也想和母妃亲近一下,你去看看儿子吧,等下 我们就回府。” 在母妃犀利的眼神下,燕君闲出了门。 楼贵妃刚要开口,就见窗边印出了一抹人影儿,顿时气的差点摔了茶盏,重重的一声,“咳!” 阴影一下退去,楼贵妃冷冷的哼了声,眼神犀利的看着尚容欢,“儿媳妇儿好本事啊!” “过来坐下吧,没的让人误以为本宫在为难你。” 尚容欢也不在意楼贵妃的那点复杂带酸的心思,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小桌儿的另一侧。 楼贵妃刚要开口,看见规矩立在一旁的嬷嬷和宫娥,当即开口道:“你们下去吧。” 那宫娥听话的下去了,那嬷嬷却是面带几分讨好的笑,“老奴就留下来伺候着茶水吧。” 楼贵妃顿时面色一冷,“不要让本宫说第二遍。” 那嬷嬷讪讪的应诺,随即退了出去。 楼贵妃见房里没了外人,才沉了脸,带着质问的问尚容欢:“本宫且问你,你明知有身孕,为何还要去救驾!” 冷不丁的,尚容欢还被问的愣了下,可以说戳在了她的痛处,她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捏成了拳头。 声音带着冷丝丝的寒意,“是尚明月她趁乱算计我。” 尚容欢的回答令楼贵妃意外极了, 她先入为主的不信,“怎么可能!” 随后面色发沉且冷冷的看着尚容欢道:“不是你为了出风头才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的吗?” 当时她听尚明月说完,只觉得自己这儿媳妇蠢,害她折损了一个孙儿。 这件事可以说令她每每想起来都难受不已。 “是不是她对母妃说了什么?”尚容欢咬牙。 楼贵妃念着尚明月救她的恩情,忍不住为她说话道:“你那继妹是个柔善的,她没有说你什么,还处处为你说话,你做姐姐的也大度些。” 尚容欢只稍加思索下便能猜到几分,尚明月定是从中挑唆了,否则婆母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她的面色也冰冷了几分,“媳妇儿还不至于信口胡言,这个女人从小就擅于伪装,极有城府,母妃还是小心着她一些。” “尚明月的恶毒,也许有一天母妃会见识到的,容欢也提醒母妃,她心术不正,母妃还是少与她往来,更不要信她……”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毕竟是姐妹,姐妹间有点龃龉也是正常的。 这件事我猜多半是那些妒忌你的人,比如太子,听说他儿子落了残疾和你有关。 就算不是太子,那多 半也是他那个媳妇趁乱做的手脚……” 尚容欢听了又是气又是急,“母妃,您是淳儿的祖母,我们是最亲近之人,我不会骗您,也并非是因为和尚明月有私仇而无中生有……” 楼贵妃听了顿时露出了几分不耐,一个能带着伤为她跑前跑后,又不惜割伤自己用自己的血来救姐姐的姑娘。 她怎么会如媳妇所说的那般不堪? 那只有一点,是媳妇心胸狭隘妒忌妹妹。 “行了,本宫乏了,你退了吧。” 尚容欢见楼贵妃抬手揉着额头,一副她不受教的模样,知道说破了嘴也没用了,当即只得起身,“媳妇儿告退。” 出了迎福宫,阿罗见她面色微沉着,以为她是楼贵妃给她气受了,故意道: “我们村子里就有不少婆媳打擂的,媳妇上方揭瓦,婆婆就能拆梯子烧火。然后媳妇就问夫君给不给打架铁梯子。 然后婆婆就说,你敢败家就不要认我这老娘,每天鸡飞狗跳的,热闹极了……” 尚容欢扯了扯嘴角,“我和楼贵妃不至于走到这步……”因为她们都爱着一个人,自然不会让他夹在中间为难。 阿罗满是不解,“那您是在……担心四公子?” 第287章 暗角处的蛇 尚容欢颔首,思忖的差不多了,她对阿罗道:“你过来……” 说着她和阿罗耳语了两句,“你去南瑟楼……” 阿罗听完之后,提步就想走,随之一愣,“还是等下王爷回来了,我再走吧,我实在不放心。” 她现在是真的怕了,感觉主子身边危险无处不在。 尚容欢勾勾唇,“放心,这是楼贵妃的宫门口,我在这里等着王爷。” 阿罗想了想,知道她现在有自保的能力,便不再耽搁匆匆走了。 片刻有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向她走来,尚容欢早就知道是谁,因为就在刚刚她就看到了一闪而过藏起来的衣角。 “你要怎么样才给我解药。”尚明月声音含怒开门见山的问道。 她恨死了尚容欢,就没有想到她还会下毒,而且就连马平都束手无策,该死。 尚容欢只是微微侧眸了下,“你听不懂人话?若是听懂了就滚吧。” 尚明月恨的要死,却一时拿尚容欢无可奈何,咬着牙根儿道:“你就不怕我向陛下告状?” 尚容欢慢悠悠的转过身,眸若墨渊,“大不了咱俩就同归于尽,大家一起玩完啊。” 尚明月含怒而去。 尚容欢目送着尚明月的背影 远去,眸子眯起一道利刃般的锋芒,喃喃自语道:“尚明月,歹毒,卑鄙,我也会……” 腰身一紧,陡然吓了尚容欢一跳,侧头望进了燕君闲的眸里,她的身子僵住…… 首先担心的就是,他是不是听到了自己刚刚说的话? “是吓到了?”燕君闲垂着眸子看她。 尚容欢只在脑中一过的想法,随即就洒然了,“王爷是不是觉得我现在也变得和尚明月一样了?” 燕君闲勾了勾唇,“何出此言?” “你是装没听到还是真的没听到我和她的对话?”尚容欢说着先提步,感觉自己的另一面被他看到了,有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堪。 燕君闲眸里滑过一抹流光,自然的牵住她的手,云淡风轻的道:“你若是烂好心,我反而要担心了。” 尚容欢惊愕的看他,她的角度,只看到他那线条流畅完美的侧脸,紧抿的唇角,挺拔的身姿,风华无双,还有那极力压制的威仪。 她发现在她没有发觉的时候,他好像变了,真的变了。 繁花似锦,青石路蜿蜒,他似有所感的侧头看她,戏谑了句,“用这种垂涎的目光看我,你想做什么?” 这段时间,他极 力的为她调补,此时面色看着终于好看了些,眉眼间透着灵动,他心里微动。 尚容欢白了他一眼,忙掩饰的转移视线,“你还是提醒母妃提防着尚明月一些吧,刚刚听母妃的口风好像也被蒙蔽了。” “也?”燕君闲闻言顿时慢吞吞的带着几分危险的一声。 尚容欢当即意识到自己口误了,但说也说了,她不怕死的回视他,“之前,你不也是被她的伪装蒙蔽了吗?” 燕君闲顿时一个错步挡在她面前,“你在和我翻旧账?” 尚容欢真没有翻旧账的意思,但说起来了,她顺口就刺了他一句。 随即就看到燕君闲眸色变了变,晦暗起来。 就在尚容欢有些懊恼的在打鼓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 她反应过来时,发现已然被他横抱在了怀里,声音带着隐怒道:“你这女人越发没了规矩,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啊,快,放我下来……”尚容欢顾不上羞窘,双眼只着急的四下扫视,就怕被人看到。 她着实没有想到燕君闲这么大胆,竟公然在宫里做出孟浪之举。 然而,她却并没有看到,就在他们走远之后,去而复返的尚明月从花树丛之后转 了出来。 眼神里充满了狠毒的光芒,“燕君闲,你还真是有眼无珠,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却不及她随意的一个撒娇卖痴。”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道:“女官,还是快走吧,免得管事等的急了。” 尚明月怀着满腔的愤怒走进了未末的房里。 未末因正在等她,所以提前有所准备,看着她的表情,心中了然,亲手将刚刚兑好的凉茶往她面前推了推,神色里越发的温柔,“喝点凉茶降降火,我准备了很多。” 尚明月可以说粗鲁的端起来,一口气喝了大半,随即砰的一声往桌上一墩,“贱人!” 未末又给她倒好,笑的越发的阴柔,“再喝点。” “你笑什么?看到我倒霉你很开心?我说过要夺走尚容欢的一切的,可这贱人不过就小产了而已,反而还令燕君闲越发的疼宠她了。” 未末骤然发难,隔桌伸手一般薅住她的头发,将她拉直自己的面前,几乎鼻尖儿贴着她的鼻尖,低低柔柔的道:“你在乎的到底是什么?嗯?” 尚明月被动的顺着他的力道倾着身子,“放开我,你发什么疯?” 她早知道未末是个疯子,可这还是第一次他用着这般 粗暴的行为对她,心里有些抓狂。 未末充耳不闻,声音幽幽,“做了这么多,费了这么大的力,你竟然对男人还不死心?” 尚明月狡辩道:“谁说我不死心?” “你死心了,就不会如此的愤怒,你愤怒,是因为你妒忌,你妒忌是因为你还喜欢燕君闲! 尚明月,咱家冒着风险帮你做了这么多,可不是让你风花雪月的,是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忘了苟且偷生的日子了? 是不是他燕君闲只要对你勾勾手指,你就如狗般爬到他的脚边摇尾乞怜了?” 尚明月顿时尖声道:“未末,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我的事指手画脚?我是恨尚容欢,我的愤恨不甘你眼瞎看不到吗?放开我。” 未末与她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依旧牢牢的锁着她的眼,一语中的的戳破了她的心思,“恼羞成怒也无法掩盖你是废物的事实,如此的你,能成什么大事?” 尚明月顿时抓狂般的尖叫了声,口不择言的道:“我废物?我再废物已经离开了净奴所,而你依旧龟缩在这里,如一条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蛇般,见不得光呃……”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未末掐住了脖子。 第288章 反杀机会! 突来的窒息令尚明月憋红了脸,可是她却发出了怪异的笑声,“那你为什么这么愤怒?是不是你爱上我了?”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良久,未末缓缓松开了捏着她脖颈的手。 尚明月坐直了身子闭上了眼睛,奇迹般的,她的心境,竟然平复了下来。 未末走过去默默地亲自为她整理发髻,随后又拿出了一盒药膏涂抹她那泛红的脖子。 尚明月的眼睛一直未曾睁开,声音轻若羽毛飘落般的道:“你放心,我不会耽误我们的大事的,他燕君闲对我弃之如敝履,这个仇恨我不会忘记,总有一天,我要他臣服在我的脚下!” 正好,尚明月脖子上的红痕被药膏仔细均匀涂抹好了,未末这才满意的盖好了瓶塞,道:“那我们就不要等了,我们的下一步棋也是时候开始了。” 尚明月看了看外面,“要下雨了呢,我先回去了。” 未末吩咐了小太监,“给小胜子找把伞。” 离开了未末的住处后,尚明月反而不着急了,心中思忖着,脚步缓慢的往捷径的御花园走去。 突然,天空滑过两道闪电,接着雷声轰隆隆的响了起来。 尚明月不得不加快步伐, 没想到迎面碰到看和瑞世子。 看他脚步匆匆去的方向应该是准备去他嫡亲的祖母丁太妃处。 自打先帝驾崩之后,丁太妃常年深居简出,在自己的宫里礼佛,一年都未必出来走动一次。 尚明月美眸眯起,心下一动,当即出声道:“和瑞世子。” 原本和瑞世子不会将一个女官放在眼里的,可定睛一看是尚明月。 重点她是皇上跟前的女官,深的他那个皇伯父的重新,一趟带河围场又救了驾。 他眼神闪过一抹精光,脚步一转,向尚明月走了过来,眼神习惯的带了几分轻浮,在她的身段儿上流连了几眼,“美人儿是特意在这里等着本世子的吗?本世子受宠若惊啊。” 尚明月娇笑了声,“那和瑞世子敢不敢随着明月去个安静的地方?” 燕和瑞举止风流的展开折扇,“美人相邀,若我拒绝,那就不解风情了……” 这边。 尚容欢和燕君闲走到半路的时候,马车便停了下来。 青墨的声音随之响起,“主子,淮王殿下请您八方楼一聚。” 尚容欢眼神闪了下,自打从带河围场回来后,燕淮书几乎成了燕王府的常客。 他和燕君闲两个 人在闲云台里一坐便是大半天。 两个人神神秘秘的,每此都没有带着她一起玩的打算。 尚容欢现在听了,便从燕君闲的怀里起身,让他下车。 “你先回府,我稍后就回去。”燕君闲捏了了下她的耳垂便下了车。 尚容欢掀开车幔,目送着燕君闲进了八方楼,抬眸的时候,一眼看到燕淮书正慵懒的靠在二楼的窗边望着她。 尚容欢只是挑挑眉便放下了车幔。 等差不多了,尚容欢便叫停了马车,对车夫道:“你先回去吧。” 尚容欢带着阿罗七绕八绕的去了一家地段繁华的布庄。 布庄掌柜见她来了,面露惊讶了下,"东家可是有些时日没来了……" 随即习惯的问道:“东家想换什么装束?” “斗笠,锦衣。”尚容欢简洁的说着熟门熟路的带着阿罗去了后院一间独立的厢房。 前世所有的心思都在端王的身上,因深得父兄的宠爱,所有的嫁妆铺面什么的她都不怎么在意。 全都交给了管着镇国府庶务的三哥打理。 实则,每年的收入,多半都给了父亲,让他运往漠北给大哥送去做尚家军的军饷了。 若是只等朝廷的军饷,恐怕 尚家军早都冻死饿死了。 这也是祖母每每对父亲不满的原因之一。 两个人是从布庄后门出来的,直接去了不夜巷的南瑟楼。 尚容欢此时越发对师父心怀感激,她教给她的都是些自保的东西。 师父说,女人永远不要让任何人摸清自己的底牌,此时现在尚容欢深以为然,不得不防各方眼线,很有必要大费周章。 被侍者引进南瑟楼后,她的手刚刚伸进袖子里,就见一名身着青袍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这边请。” 冷眼看着男子相貌平常,只是多看两眼,会发现越看越清秀俊逸。 尚容欢并未多看他,什么也没有说,便跟着他往后院走去。 后院有一排屋舍,尚容欢随着他进了屋,打量了几眼,一如记忆中那般简单,一目了然,以青色调为主,中间只有一张棋桌。 “都两年多了,你也没有添点家具,摆件儿什么的。”尚容欢随口说着坐在了棋桌旁的蒲团上。 元衡到了她面前深深一礼,“见过楼主。” 尚容欢心里了然,恐怕他并未打算永久留在这里,她面带微笑,“元衡还没有恢复记忆吗?坐下吧,我找你有事。。” 元衡是 她曾经夜诊的时候捡到的,受伤颇重,当时已然奄奄一息了,她救了他后,发现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他都不记得了。 饶是她医术尚可,医治失忆也是需要契机的,熟悉的人,物,事等才行。 他无处可去,当时这里正需要一名管事,问了他的意愿后,便将他送来了南瑟楼。 他在南瑟楼里也快四年了,如今是这里的管事之一。 元衡却淡淡的,“顺其自然吧,现在很好……” 随即,他直奔主题的道:“楼主可是想要元衡劫狱?” 她一年也未必会来一次,如今亲自过来,大半和镇国府的事有关了。 尚容欢建立这间南瑟楼的初衷是赚银子,后来经过师父的提醒,她便加了一条,让他给他网罗江湖能人异士。 这里是她一个人的私产,所有的银钱都用来养这里的人了,她也几乎没怎么过问。 至于如今发展成什么样,她也不清楚。 如今四哥身陷囹圄,她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一旦永泰帝铁了心要将镇国府置于死地,那她也要给镇国府博得一个反杀的机会! 就算是造反又如何,以前她或许会觉得这是大逆不道,犯上作乱。 第289章 酝酿的阴谋 南瑟楼的势力可以说是她最后的筹码,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愿启用。 尚容欢面色凝重的挑明来意,“可用可靠之人有多少。” 元衡挑眉:“原本三百多人……” 尚容欢听到了一个关键,“原本?” “是,不过数月前新崛起了一个神秘的组织,好像叫朱雀…… 他们来势凶狠,也是暗中网罗各种人才,嗯,有些积极上进的人。 可能觉得在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出头之日吧,便离开了,如今我们这里,加上我共二百八十三人,都是些身手不错的。” 尚容欢沉默了,朱雀,算起来也是她的。 她的手指捏着唇瓣沉思,若是做最坏的打算,那就得提前安排周密,什么盘缠,路引,出城,接应等等…… 她定定的看着元衡,“元衡,我能信任你吗?” 元衡当即眸色认真且平静的看着她,“楼主救元衡于生死,元衡必会用命还之……” “元衡,你知道的,我救你之时,从未想过要你报答……”尚容欢淡淡的道。 “我知道。”元衡言语简洁。 尚容欢正色的道:“想来你也听说了镇国府的事,我是提前做最坏的准备……” 她和元衡密议了一番后,尚容欢这才回府。 等她回去的时候,燕君闲已然回来了,正负手在花厅里踱步,见尚容欢回来了,他这才坐回到了椅子里。 用着探究的目光看着她,“王妃去哪里了?” 尚容欢几乎出于本能的脱口道:“我想为淳儿和你做两身衣裳,去了一趟布庄 。” 燕君闲暗松一口气,为她斟了杯茶,退到了茶几的另一侧,“正好入口,尚四的事晚上应该就有消息了,你也不用担心。” 尚容欢的确有些累,端起茶盏一连喝了几口,“你打算怎么做?你不会真的让人去捉平王余孽了吧?皇上是不会因为这几个余孽罢手的。” 燕君闲轻描淡写的一笑,“这你放心,他不得不罢手,只是……” “只是什么?”尚容欢放下茶盏,有些讶异。 “只是,我总觉得这次你四哥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我怀疑,有人正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尚容欢眼神骤冷,“是尚明月的报复,这个女人有多狠毒绝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随即,尚容欢反应过来什么,冷声道:“你不会想为尚明月开脱吧?” 燕君闲好脾气的看着她道:“你不要那么敏感,我就事论事而已,我并没有说尚明月无辜,而是我认为她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你觉得她现在一个小小的女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个本事做出这么大的事吗?” “她没有这实力,可端王总有吧?燕云彻已经承认了他和尚明月联手了。”尚容欢蹙眉说道。 燕君闲摇了摇头,声音轻蔑,“难道你觉得尚四是个弱鸡还是好相与的?” 尚容欢心下一紧,难道燕君闲发现了什么? 燕君闲却是自顾的道:“我与淮书讨论过,能把尚四算计的如此狼狈,身陷囹圄,就是他燕云彻和尚明月加一块儿也没有这个本事……” 尚容欢心下一动,“你的意思是尚明月他们背后还有人?难道是陛下?” 燕君闲讥讽的一笑,“我们的好父皇老谋深算,又那么狡猾,他怎么会做落人口舌话柄的事?他顶多也是推波助澜,顺势而为罢了!” “也是,陛下极为爱惜名声,绝不会不计后果的,而根据他近乎明示的意图很明显……” 尚容欢心念急转,“难道还有一股我们不知道的势力?” 燕君闲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道:“这也是我的猜测而已,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说着,燕君闲又起了身,负手踱步,“从带河围场的刺杀,再到你四哥遇刺,我觉得这一切都不简单……” 好像有什么拨云见雾,尚容欢双眼一亮,“你是说有人假借平王余孽……” 燕君闲声音淡淡,“你不觉得这一切都过于表面化了吗?平王至亲血脉均已死绝,哪里来的一个平王女儿?那些支持平王的人,逃都来不及,他们为何还要行刺?自寻死路? 就算他们是死忠,那就算行刺成功了,可人性都是自私的,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再退一步说,他们就是想要摇旗造反,可他们可能反成吗?谁都知道成不了什么气候,何必多此一举?” “不,还没死绝,平王的确有个外室女儿!”尚容欢忽然想起前世偶然一次见到燕云彻与一个陌生女子出现在客栈里。 她当时便悄悄跟了上去,准备偷听,可是端王极其谨慎小心,什么都没听到便被他的人发现 了。 端王当时情绪十分恼怒,质问她要做什么。 而那时,她满心都是妒意,便说他见异思迁,那个女人却满身杀气的要端王灭口。 那时的自己任性妄为,哪里受得了别人的挑衅,就要和她大吵起来。 端王不想节外生枝,将她拉至一旁解释道:“她是他的堂妹。” 在她的不依不饶下,端王才说出她是平王的外室女儿。 燕君闲满是意外,她说的那么斩钉截铁,不由道:“你怎么知道?” 尚容欢无法对他说出真正的实情,眼眸不由躲闪了下,“我如果……” “你不要用那什么示警梦来搪塞本王!”燕君闲定定的看着她,他总感觉她有什么隐瞒着自己。 尚容欢一下默了,她若是告诉他真相,他会不会觉得她是胡说八道吧? “我怎么知道的不是重点,重点是,若王爷的猜测成立,那端王背后之人是谁?” 她还真想不通,前世发生的行刺事件后,永泰帝也是让彻查,只是让彻查的人是燕君闲! 并未有四哥这件事,而燕君闲只随便给捉了些杀人越货的山匪交差了事了。 转而去看燕君闲,他抿了下唇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未接自己的话。 “你有可疑的目标?”尚容欢忍不住追问。 燕君闲暂且将对她隐瞒之事放在一旁,走到她旁边坐下,淡淡的道:“没有证据,也不过是怀疑而已,不说也罢。” 这个男人真小气,一定是故意不想告诉她,不过尚容欢还真希望这个人给永泰帝添点 麻烦,也省得他将眼睛盯在镇国府。 眼见燕君闲没有打算说的意思,她也就不再追问了,而是说了句,“多谢王爷……” 正在沉思中的燕君闲隐约好像听到她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管家带着高总管匆匆进了院子。 尚容欢一眼看见便是心下一紧,“看来,有人是看不得我们清净片刻呢。” 燕君闲面色淡淡,显得极为淡定。 “陛下请燕王,燕王妃进宫一趟。”高总管见过礼后,直接说明了来意。 燕君闲闲适的靠在椅子里,“不知高总管可知是何事?” 事大了,否则,皇上岂会要他亲自来宣人? 可宣的是燕王殿下,自打带河围场后,这位燕王殿下看着越发让人害怕了。 高总管暗暗叫苦不迭,“这,咱家只知道陛下很是震怒……” 他故作为难的说了句,到了他这个位置已然顶天了,谁知道未来那位置上的人是谁,这卖好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但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燕君闲冷哼了声,“看来是端王去父皇那里告状了?” 燕君闲一点都不意外,端王挨了打,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他之前忙着治伤没有第一时间告状罢了。 永泰帝一见到燕君闲,还不等人到跟前,便拿起手边的茶盏对他就砸了过来,“燕王,你眼中还有朕吗?” 可茶盏却失了准头,直奔走在燕君闲身边的尚容欢脑门子砸了过来。 速度过快,尚容欢都一时反应迟钝了下,便已然到了眼前。 第290章 德妃,你还要脸不? 根本就不容尚容欢躲避或者反应,她的身子都僵滞住了,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完了…… 就在她的想法还未落地的时候,手臂一紧,眼前一暗,燕君闲已然背对着永泰帝的方向,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前。 而他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捏着茶盏,茶盏里的水一滴未洒…… 尚容欢的杏眸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这之前永泰帝也曾对他砸过茶盏或是手边一切可用的物件儿。 若是以前,燕君闲会直挺挺的忍着。 就算是护她也会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下,但绝不是如此以对抗的方式徒手接下永泰帝砸过来的茶盏。 永泰帝见此先是一愣,随即那双阴沉的眼眸里充斥着强烈的惊怒,“燕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忤逆朕!” 燕君闲放开尚容欢,缓缓转身,眸光透着从未有过的冷肃,“就算是罪无可恕的死囚,还得有个名目和圣旨,可是儿臣刚刚进来,脚步还未站稳,不知儿臣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父皇这般震怒!” 永泰帝眼神凶狠的瞪着燕君闲,“你问朕因何如此震怒,好,朕就让你心服口服,太医院来报,端王被你踹断了三根肋骨,现在都快昏迷了, 你着实歹毒至厮! 他是你的手足兄弟,不是你的仇人,你竟对他下如此狠手,你想做什么?” 燕君闲顿时眼神锋锐的迎上自己父皇的目光,“既然他说我踹断了他的肋骨,那他有没有告诉父皇原因?而父皇可曾问过他到底儿臣是因何踹他?” 永泰帝呼吸一滞,眼神阴晴不定起来,这个他还真的没问。 转而沉声道:“还不是因为他查出了尚四公子勾结平王余孽之事?他是听朕的命令彻查的,若是尚四公子手脚都干净的,怎会查到他? 你们心里对朕不满,却将他给怨恨上了,将怒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说着,永泰帝当即对着御卫下令,“立即将燕王绑了,杖责一百,以示警告,若是再犯,定严惩不贷!” 御卫当即动了,当即上前就要拿人。 “慢!”尚容欢面色一凛,当即清喝一声。 她实在忍无可忍了,当即挡在了燕君闲的面前,身姿笔直,冷冷的看着永泰帝,“父皇,是不是不管燕君闲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么多年,王爷在父皇跟前,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为父皇分忧,从未曾违逆过父皇的命令,也未曾说一个不字! 而父皇却越 发的对他严苛,他都默默承受了,只因为父皇是他敬爱儒慕的父亲。 可是父皇呢?您可曾在意过他的感受,他也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 只是他心智坚毅,从不外露他的情感,父皇可曾想过他也会伤心难过,寒心? 他也是您的儿子,您就算再偏心,也不该如此过分……” 尚容欢满腹的怒气,一口气都没喘的说完,她的气息都有些急促…… 燕君闲双眸怔怔的望着面前的小女人,他从未想过她会来护着自己。 更没有想过会在尚四在大牢的时候! 因为若是按他对父皇的了解,他是绝容不下顶撞他的人的。 难道她就不怕父皇一怒之下让人直接杀了尚荣潇都有可能的。 可是她竟为他…… 他感觉冰冷的心有了些暖意,眸光炙热的看着她。 可尚容欢却眸光凛然,声音掷地有声,“父皇若是想打,那就打臣媳好了,这件事是由臣媳而起的。 现在就由我来告诉父皇,君闲他为何会踹燕云彻,那是……” 燕君闲心头一紧,回神,当即抬手搭在她的肩头,制止的一声,“阿欢!” “让她说!”永泰帝登时大喝一声。 尚容欢动了下肩头,浑身 紧绷,“是端王对我耍流氓,君闲若还无动于衷,那他还算什么男人?我想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的了的吧?” “什么?”永泰帝面色一寒,若这件事是真的,那这就是皇室的丑闻,若让人知道了,皇室颜面何存?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往我儿身上破脏水?”德妃疾言厉色的说着同时,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德妃面色铁青着走到永泰帝面前,顿时啜泣起来,“陛下,臣妾看到云彻的时候差点晕死过去…… 云彻自小就听话懂事,陛下和臣妾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可是燕王竟半分手足之情都不念,竟下了那么狠的手……" 这也是永泰帝大怒的原因,端王是他最得意的儿子,他听说了后,这怒火也不比德妃的小。 这时尚容欢却面色冷然的道:“德妃娘娘打算撒泼耍横吗? 试问哪个女人愿意拿自己的名节来给人泼脏水?您也是个女人,难道您被别人调戏了,皇上会在旁拍手叫好吗?” “混账!” “尚容欢!” 永泰帝和德妃齐齐怒声呵斥,都用着喷着火的双眼瞪着她。 随即德妃脱口厉声道:“一定是你勾引了我儿,我儿一时没有 把持住,你这个不安于室的贱人……” 一旁的燕君闲眸色幽冷了几分,沉声道:“德妃娘娘请慎言,口不择言也该有个度!” “本宫如何有度?你将我儿子就差打死了,是你媳妇行为不检点,她以前就喜欢我儿,哪个男人把持的住?” 燕君闲眸光弥漫起薄怒,“若德妃娘娘要这样说,本王只打断他的肋骨真是太轻了!” 德妃正要脱口说什么,一眼对上燕君闲的黑眸,心头一突,随即拿出长辈的姿态,“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就这么和长辈说话吗?” 尚容欢冷声道:“那德妃又是怎么对晚辈的呢?合着就可以你这个长辈红口白牙的污蔑我,我们就听之任之?这是怎么一个道理?” “啪!”永泰帝当即大手一拍桌案,“够了,你们都当朕死的不成?” 德妃惊的身子一抖,随即伏倒在永泰帝的腿旁,泣道:“陛下,求您为彻儿主持公道啊,若是彻儿有个好歹,臣妾也不要活了呜呜呜……” 就在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德妃,你还要脸不?” 众人闻声齐齐转头,一袭宫装的楼贵妃,气质雍容的从外面由人扶着走了进来。 第291章 霸气护短…… 曾经一国嫡公主,尽管受尽了近二十年的磋磨,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也没有被磨灭。 永泰帝一见,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只顷刻间便恢复平静,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贵妃怎么来了?” 楼贵妃声音冷漠道:“本宫若是不来,本宫嫡亲的儿子和儿媳妇不知被人怎么拿捏呢!” 德妃身子僵了下,心中暗恨,这个贱人来的可真快,当即尖声道:“既然楼贵妃来了,那就给本宫一个说法吧。” 楼贵妃先给永泰帝福身了下,“臣妾见过陛下,没有宣召臣妾不请自来,实在是德妃太不要脸了,欺负人也没有真么欺负的,我儿媳妇刚刚死里逃生,就这样被人欺凌!” “欺凌,贵妃这话说的可真好笑,现在是本宫儿子的差点被打死,到底是谁欺负谁?” 楼贵妃上前一步,扬手就给了德妃一个耳光,“你当自己是新进宫的?本宫来了,你不对本宫见礼,而是在这里抻着脖子和本宫嚷嚷,你是在藐视本宫,还是在挑衅本宫?” 谁也没有想到楼贵妃给永泰帝见过礼后,毫无征兆的对德妃发难。 尚容欢都面露出了几分错愕,心里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婆婆。 德妃脸上火辣辣的痛,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掌 掴,发傻了片刻反应过来,顿时嗷的一声站起身,“楼贵妃你敢打本宫?” 永泰帝也是意外,随即面色晦暗不定的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但也并未开口。 楼贵妃冷笑道:“若你当本宫是打你,那说明你嚣张跋扈的太久,都忘了何为规矩,从即刻起,去祈福殿抄写金刚经,何时知道错了,何时再出来。” “什么?”德妃尖声一句,双眼满是愤恨的望着楼贵妃,她打了自己,还要惩罚自己? 她当自己是谁? 还以为是曾经的皇后吗? 若是她真的去了祈福殿,那她以后在这宫里可就成了笑柄。 可皇上为何她身子一转,顿时又回到了永泰帝的脚边,戚声道:“陛下,臣妾没法活了……” 永泰帝本就对德妃偏宠些,此时看到德妃那半张脸都红肿起来了,心里也有些怜惜。 “楼贵妃……” 楼贵妃当即打断道:“陛下,臣妾身为皇贵妃有协理后宫之责,陛下日理万机,国事繁重,后宫的事就不用管了。” 永泰帝的眸里一沉,“楼贵妃!” 谁都能看出永泰帝的不悦。 德妃哪里会放过这个挑唆的机会,她抬手捂着依旧疼痛的脸:“楼贵妃你怎么能这么对陛下说话呢?陛下念旧,怜惜你才封了你这个皇贵 妃的位分,可你不要忘记,你这个贵妃的位置可是陛下给你的……” 德妃顿时面色凌厉,“德妃这意思是陛下给本宫这个贵妃的位分是勉强的了?德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揣测帝心?” 楼贵妃稍顿了下,神情里带了几分高傲,用着蔑视的目光看着德妃,“本宫就算不是皇贵妃,那也是一国公主,陛下给我位分那是本宫与陛下之间的情分,岂容你来置喙?你将陛下置于何地?” 德妃顿时面红耳赤,心中暗恨,当即脱口道:“那现在这后宫也是皇后娘娘做主,就算是责罚也是皇后娘娘责罚臣妾,贵妃娘娘越俎代庖了,可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 楼贵妃目光尖锐的看着德妃,“哦?那本宫倒想问问你了,你如此不懂规矩冒犯本宫,是皇后教唆你的? 还是皇后能力不够,用了二十年的时间都没教导好你,让你上下尊卑不分缕缕顶撞本宫?” “德妃!”永泰帝突然开口,这女人平时看着挺识趣的? 他都已经暗示她了,她竟还在这里自讨没趣…… 德妃身子一僵,面带委屈,“陛下……” 永泰帝定定的看着德妃,“按照德妃说的,去祈福殿抄经去吧!” 德妃难以置信,她自是读懂了皇帝眼神里的暗示 。 可就让她这样忍下,可是她哪里甘心,“彻儿他……” 永泰帝目光凌厉,“朕的话你听不懂?” 帝王的威压袭来,德妃再说不出一个字,她忍着愤怒和悲愤,福身,“臣妾遵命!” 尚容欢将三人的交锋看在眼里,她明显看出楼贵妃的回归对永泰帝并未抱什么幻想。 可她现在这么做,对楼贵妃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好处,只会遭到永泰帝的厌弃。 因为永泰帝根本就没有什么气量,更不会是个念旧情的人。 明显,她更清楚永泰帝的为人,却还这样,她到底想做什么? 永泰帝目送着德妃出了大殿,目光冰冷的看向楼贵妃,“这回楼贵妃可满意了?” 楼贵妃面色冷傲,“陛下,臣妾无意惹陛下生气,可是,在宫里公然调戏臣妾的儿媳,这是本宫无法容忍的,简直就是我皇室的败类!” 德妃气的要死,“你……” “楼贵妃,你这是在教朕如何做事吗?”永泰帝沉沉一句。 就在这时,高总管匆匆进来禀道:“启禀陛下,长公主和老帝师以及几名三朝元老都在御书房等着陛下。” “什么!”永泰帝失态的一声,随即起身往外走去。 待皇帝走远了,楼贵妃骤然身子一晃。 “母妃……”燕君闲眼疾 手快的上前扶住了她,“母妃您怎么了?” 楼贵妃呼吸急促,唇瓣动了动,有些虚弱的道:“无碍……” 楼贵妃面色骤然白的厉害,额头冷汗以看得见的速度凝出了汗珠。 尚容欢忙上前捉过楼贵妃的手腕为她把脉,随之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燕君闲的心也紧了紧,只是却没有立即追问。 片刻,尚容欢看了燕君闲一眼,顿时对外扬声道:“来人,立即送贵妃娘娘回宫。” 将楼贵妃送回去,为她施了针之后,她才开了一串药方,交给蔚嬷嬷:“立即让人抓药,熬了给贵妃娘娘服下。” “让你们担心了。”楼贵妃经过尚容欢的紧急施针,现在清醒了些,她不由看向尚容欢,“没想到你还会医术,刚刚只感觉我受不得这福气就去了……” 燕君闲不赞同的道:“母妃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楼贵妃笑道:“放心,你母妃我命硬着呢……” 说着,她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凌厉。 尚容欢提醒道:“母妃暂时停止那些大补之物,想来您也听过虚不受补之说……” 楼贵妃颔首,“是听说过,只是太医说本宫从小锦衣玉食是受惯了的不要紧……” 尚容欢面色一沉,“母妃,不知是哪位太医和您这样说的?” 第292章 你对我可以予取予求 楼贵妃看了儿子一眼,这才道:“是宫中医术不错的那位马太医,他的医术是陛下都认可的……” “马太医?太医院的那些人,我多半都熟悉,怎么头一次听说这个马太医?难道是新来的?”尚容欢若有所思的问道。 楼贵妃颔首,“没错,是陛下亲自见了后留下的,听说现在就专为陛下调理身子呢,陛下对他格外信服……” 燕君闲淡声道:“母妃暂且不要服用他开的方子了,以后服用什么药,先让容欢看过……” “好,我儿有心了……”楼贵妃面色动容,“如今母妃好像才回到人间的感觉……” “是儿子不孝……”燕君闲满面愧疚的道。 楼贵妃摇了摇头,“你能平安长大,就已经不容易了,是母妃无能,让你受苦了……” 尚容欢在旁安静的听着母子俩的对话,心里五味陈杂,她想到自己前世没有保护好儿子…… 这时楼贵妃却转眸看向尚容欢,“今日德妃闹了没脸,想来也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你们防着些,行了,你们回去吧,本宫这里没事了,你们也别在宫里滞留太久。” 尚容欢和燕君闲应诺着,齐齐行了一礼。 夫妻二人出了宫坐进了马车,燕君闲才问道:“母妃她……” “其实在之前太医就 为母妃诊脉过了,太医只说虚弱,慢慢就会补回来。” 尚容欢也不隐瞒他,直言道:“母妃元气亏损严重,身体极度衰弱,这个时候只能慢慢温补……” 燕君闲眉头一皱,声音泛了冷意,“这么说那个马太医害母妃?” 尚容欢沉吟着道:“也不能说他就是错的,由此可以判断他是个胆子大的。 因为每个医者都有自己的一套治病的手段,有的医者在必要的时候,会对患者使用极端的手段,以此达到起死回生的效果就是这个道理……” 燕君闲听了暗松一口气,他不懂这些,但他相信自己媳妇儿…… 尚容欢忽而问道:“长公主和老帝师是王爷请来的?这就是王爷所谓的天机吗?” 燕君闲顿时紧张的看着她道:“我不是有意瞒你,也不是不信你,而是我怕说服不了皇姑母……” 刚刚若不是亲耳听到高公公和永泰帝禀报,任谁告诉她,她都不会相信长公主和老帝师会进宫。 要知道,长公主和永泰帝虽是一母同胞,可兄妹二人的关系格外的僵,说是形容陌路也不为过。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城外有一支五千人的大营,是先帝给长公主的。 尚容欢动了动唇角,“谢谢王爷……” 她早就知 道他不动则已,动了便是风云变幻。 可是他为她却在这个时候动了,这无异于直面对上了永泰帝。 燕君闲暗叹一声,揽过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拢在怀中,他的头轻轻的抵在她的头顶上,“我亏欠你太多,这只是我力所能及而已,你对我可以予取予求,因为我是你的夫君。” 尚容欢咬着唇角,阻止自己表现出动容的情绪,眼神闪烁,道:“王爷此言当真?” 燕君闲看不到她的表情,冷哼了声,“本王一言九鼎,何曾失言过?好啊,你这女人竟敢质疑本王的话,看本王怎么惩罚你……” 说着,燕君闲正过她的身子,低头对着她嫣红的唇就吻了下去…… 然而,下一瞬就被她柔软的掌心挡在了他的唇上。 平时的他都是一副沉稳内敛,一本正经的模样,此时见他僵住,眸光深深带着几分控诉的看着她,“你现在已经不信我了吗?” “王爷扪心自问,真正信过我吗?”尚容欢放松的平躺在他的臂弯里认真的看着他。 她本不想这么摊开来说的,可是若是他们不开诚布公说开,以他们这种不会轻信于人的性子,恐怕永远都会为自己设置一个任何人无法进入的堡垒,难以全心信任。 燕君闲缓缓地抬起了头,墨眸 深邃潋滟的望着她,似乎要望进她的心底,“那么你呢,你对本王是否真的毫无保留?” 尚容欢呼吸滞了滞,若无其事的道:“我的身家背景,王爷不是清楚的很吗?” “王妃现在很会左右而言他了!本王清楚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你当本王当成大傻子糊弄呢?” 尚容欢心里咯噔一下,“你看,你还不是不信我?从我改过自新那天开始,你就没有信过我,不是吗?” 燕君闲眯起危险的眸光,“让本王信你,你倒是拿出本王信你的行动,才有诚意不是吗?什么示警梦,你不觉得太过敷衍了吗?” 尚容欢有些尴尬,顿时面露恼怒,“看,王爷还是不信我,若是信我,无论我说什么都信我,这才是真正的信任。” 燕君闲点了下她的鼻尖,“阿欢,你学坏了,竟然学会强词夺理了!”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尚容欢脱口道:“如果我说我从两年后回来的,王爷信吗?” 尚容欢的双眸紧紧地盯着男人的眸子,不想错过他半分情绪,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紧张。 就像是一个被误会了偷东西的人,无比的期盼着对方的认可和信任。 然而燕君闲只是愣了下,随即迎着她的视线,认真的道:“我信!” 这句话说的 毫无迟疑,也没有半分作伪。 这下反而轮到尚容欢讶异了,“为什么,你不觉得匪夷所思吗?” 燕君闲却是洒然一笑,“现在恰恰解释通你的突然转变醒悟了,否则……” 说着燕君闲顿了下,心里弥漫起一股醋意,话语却平静,“否则一个满心想着别的男人的女人,岂会轻易回心转意?” 尚容欢顿时只感觉脸火辣辣的,以前自己的确混账,可被人揭了短的心情着实不怎么舒服。 可她尚容欢也不是吃素的,“那王爷就没错了?你那时满心都是尚明月,而且还无条件的信任她,难道王爷就从未反思过为何我会想着别的男人?” 当即,就看到燕君闲面带了几分尴尬,甚至有些羞恼,“你这女人……” 尚容欢顿时坐起身,面对着他,眸光灼灼,“今天我们索性一次说开好了。 我们都不是圣人,也不是神,因为我们是人,所以我们在跌跌撞撞中成长。 在我们发现错误的时候及时止损,所以,以前的种种大家都不要再提如何?” 燕君闲尴尬的咳了声,“本王同意,但本王得先声明,本王对尚明月从未信任过,以前是她用卑劣的手段让本王误会她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所以本王才如此的……” “救命恩人?” 第293章 亲密无间 燕君闲不想再提这件事,他对尚明月满心都是憎恶,“就是一次本王受了重伤而已,她正好当时在场,本王醒来她就冒充是她救了本王,所以她便以此求本王娶她……” 尚容欢心头豁然开朗了,藏在心底的疙瘩骤然解开了,不由玩笑道:“没准儿是我救的你呢,哼,你这可就成了恩将仇报。” 燕君闲顿时苦笑不得,宠溺的道:“你啊,现在脸皮练厚了。” 尚容欢顿时傲娇的哼了声,“本王妃救人无数,几乎差不多全都是做好事不留名,不求回报,没准儿你也是其中一个呢?” 燕君闲忍俊不禁,故意逗弄她道:“若真是如此,本王就将你当成小祖宗!” 尚容欢冷哼了声,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那如果不是我,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找来了,求你娶她呢?” 他知道她心里有了阴影和不安,当即正色道:“放心,若真如你所说的事发生了,本王也是有底线的。 你刚刚说的那句很好,我们不是神,对于我们不擅长的领域需要在跌跌撞撞中成长,本王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如今本王清楚的知道,有恩必报,但恩情和情爱却不能混为一谈,而之前是因为本王心中无爱,所以才会无所谓的应下。 如今我心中有了挚爱之人,心也只有一颗,都给了你,再容不下任何一人……” 他坦诚的话语,令尚容欢心中结在这一刻彻底解开了,从心底里沁出了丝丝的甜来。 燕君闲拉过她的手,神色认真,“如果本王没有记错,你好像从未告诉过我,你现 在对本王……” 尚容欢呼吸一滞,他这么看着她,让她怎么直接说出口啊,她也会害羞的好吧…… 就在这时,马车一顿,青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爷,到府里了。” 尚容欢眼见燕君闲眉头蹙起,顿时笑着道:“诶呀,竟然到家了。” 他们说了这么一路,尚容欢只感觉和他的心融在了一起似的,她自然也想与他毫无芥蒂的好好在一起。 说完,尚容欢心情愉悦的下了马车,还满是在赞赏的对青墨道:“你做的很好,赏你一个月的月银。” 惊喜来的太突然,青墨愣了下,转而对着后跟着下车的燕君闲道:“主子,属下是不是在无意中立功了?” 燕君闲眼神冷幽幽的,送了他一个字,“滚。” 青墨感觉瞬间从半空跌到了地面,满是茫然,挠着头道:“冤死了,属下求死个明白……” 可是回答他的是自家王爷追着王妃去的背影,转头看向在旁看着的阿罗,他不耻下问的道:“阿罗,你说我是不是被王爷迁怒了?” 阿罗眼神幽幽,“没眼力见。” 燕君闲本就不是那种不明不白就放下的性子,追上尚容欢,将她拉到了他闲云台的房里,追问,“你还没回答本王呢。” 尚容欢抽出自己的手,往后躲,“啊?回答什么?” 燕君闲步步紧逼,“阿欢,你敢戏弄本王?” “不是,我是觉得我们说开了啊,王爷还有什么不解和疑惑之处吗?”尚容欢忍笑着一句,一直退到了床榻边上,没站稳坐在了床榻上, 燕君闲面露几分危险的神情 ,居高临下的道:“你这和始乱终弃无异,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 尚容欢眨巴着眼睛,“我不知道说什么啊……” “好,很好,看本王怎么惩罚你……” 下一瞬,男人饿虎扑食般的扑了过来。 尚容欢惊呼了一声,灵活的翻身躲开了。 眼看着男人扑了个空,她忍不住放声大笑…… 燕君闲趴在榻上,耳边全是女人的笑声,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尚容欢笑着笑着见他不动,也不说话了,以为他真的生气了,不由收了笑,爬了过去,悬身凑过去看他,“怎么了?啊……” 她被他一手给搂了过去,一下就对上了他灼灼似火般的目光,尚容欢呼吸凝滞,“你……” 他的目光在她那张精致的容颜上流连,随之情不自禁的低下头轻轻地落在了令他回味无穷的唇瓣上。 先是轻啄,随之探入,唇齿相依,气息交汇,两颗心灵在这一瞬间亲密无间…… 良久,良久,两个人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燕君闲的墨眸里仿佛盛满了星辉,明亮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她面颊红润,睫毛如两把小扇子般忽闪着,那双原本就水润的杏眸此时越发的令他迷醉心动。 随之,他偏头凑近她的耳边,“阿欢,今晚,我可以回房睡吗?” 这段时间她白天虽容自己与她亲密接触,可夜里却将自己关在门外。 他体谅她小产没多久,不敢勉强她,可如今情到浓时,他想与她日夜厮守在一起。 尚容欢全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此时男人盯着一张 迷人心神的脸这么近距离的对着她,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浓浓的情感还有情、欲,真切的感受到他半伏在心口处传来擂鼓般的心跳。 尚容欢有些莫名的紧张,随之抬起头主动送上自己的唇,在他唇上印了一下便推开他下了床榻便跑了出去。 尚容欢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心脏怦怦急跳,脸颊也发热。 而燕君闲却仍旧在床榻上发呆,愣愣的抬起手抚着还仿佛残留着她温度的那一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这是不是代表着她默认了? 默认了她也心悦着他,也默认了他晚上可以拥着她一同入眠了? 这么想着,燕君闲整颗心豁然开朗起来,心底里有什么活跃开来,不住的回荡着,发出了怦然的声音。 燕君闲精神抖擞的一个挺身坐起,“来人。” 青墨眼看着自家王妃高高兴兴离开的,他总算是长了些心,王妃高兴,并不代表自家王爷高兴,就在这时听到王爷的传唤声,青墨几乎是战战兢兢进去的。 “主子……” 燕君闲负手转了一圈,“你看本王这身衣裳可还合体?” 青墨顿时面露错愕,目光从头到脚的将自家王爷打量了一遍,“很得体啊……” 燕君闲闻言满是嫌弃,“本王就多余问你。” “去,本王这常年不变的墨蓝色,也该换换了,你去给本王找套别的颜色的衣裳。” 青墨揣着满肚子的狐疑去了衣柜里翻找。 片刻后,两手空空的回来,“王爷,您柜子里的衣裳全是墨蓝色的……” 燕君闲顿时目光森森的看着青墨,“ 你这个贴身护卫是怎么做的,难道本王就合该穿这一种颜色款式的衣裳吗?” 青墨感觉自家主子越来越不咋待见自己了,“是,是主子您就喜欢这种颜色的啊……” 燕君闲瞪眼,“滚!” 青墨一缩脖子转身就走。 “回来。”燕君闲磨牙低喝一声。 青墨心里哀嚎,乖乖的转过身,“主子……” “立即出门,各色的衣裳都给本王准备几套,嗯,本王今晚要穿。” 青墨眼神诡异的看了自家王爷一眼,不敢多嘴匆匆出去了。 夜里,燕君闲换了一袭冰蓝色的衣裳去了长欢小筑。 谁知却被拒之门外了,阿罗眼神幽幽的学着自家主子的口吻,“今晚身体不适,早早歇息了,明日再见。” 燕君闲在紧闭的大门外呆站了良久,才拂袖而归。 尚容欢听了阿罗的禀报后,“行了,你去休息吧,明日早起呢。” 其实她主要实在是担心四哥,这件事不宜拖,拖的时间长了变数太大。 而且尚明月这里,也只能糊弄一时,时间久了定然穿帮。 翌日,过了午时,燕君闲收到了长公主派人送来的一盒橙子,顿时微微一笑,对青墨道:“走,本王要亲自去大理寺接四公子。” 青墨面露几分诡异,他可是知道的,王爷对四公子可是很不喜啊,现在竟然亲自去接? 燕君闲走了两步,突然驻足,斜睨着他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了?” 青墨顿时笑嘻嘻的道:“哦,属下知道了,王爷要不要属下拿点绳索?” 燕君闲听的莫名其妙,“拿绳索做什么?” 第294章 能屈能伸 青墨一脸我懂,“自然是绑了四公子收拾他一顿。” 他话音落下,换来燕君闲的一脚,“你少自以为是,王妃恼着本王都是你的自已是为害的。” 青墨跑的快也是挨了主子不轻不重的一脚,哀嚎道:“属下冤死了……” 正这个功夫谢恒急匆匆而来。 燕君闲面上的轻松神情一收,等着谢恒到近前。 谢恒一靠近,便急促的禀道:“王爷,属下刚刚看到宫里人将四公子给提进宫了。” 燕君闲的面色也顿时冷凝起来,难怪谢恒这么紧张了。 若是按照他与淮书,谢恒几人所预料的结果,父皇迫于皇姑母和老帝师等人的压力会直接放人。 可这将人弄进宫里,是怎么回事? “王爷,我觉得这件事恐怕不会如我们预料中的那么简单……”谢恒面色凝重的道。 燕君闲转身负手缓步往花厅走去,“陛下因楼贵妃娘娘的事对您越发的防备了,否则,也不会如此冷着太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燕君闲进门后,眸光频闪的负手踱步思忖起来。 谢恒紧随其后跟进门,“我是想说,皇上想到了您请了长公主出山惹怒了皇上,如此行事是不是针对您?” 燕君闲面带 嘲讽,冷嗤了声,“针对我?他何时放心过我?他不是一直都在针对我? 况且,我那父皇他刚愎自用,只相信自己,这次,我想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否则,我们算计的如此周密,不可能会出现这种事的。” 燕君闲沉吟了良久,面色冷然,“这样,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若是真的对镇国府下了杀心,那就启动我们在宫中的人。” 谢恒面色大变,“王爷,这样不可,如此一来,您与皇上那就彻底决裂了,无需审问陛下也猜到是您的手笔。” 燕君闲眸光冰冷,“猜到了又如何?与失信于王妃相比,无足轻重,本王就看看我那父皇到底绝情到何种程度,另外,一旦我再如从前那般听之任之,父皇反而还怀疑我有不臣之心吧。” 谢恒抿了下嘴角,“王爷,那属下稍后就去安排,不过如此一来,您是不是也为自己做最坏的打算?” 燕君闲冷笑,“不至于,本王心里有数,你去吧,我立即进宫……” 他那父皇就是对他再戒备,也不至于杀了他,因为父皇还要利用自己掣肘西楼,否则,他也不会妥协让母妃回归了。 燕君闲提步往外走去,对着门口的阿午道: “你去对王妃说,本王有事出门一趟,让她别出去了。” 阿午自从办事不利后,就没了跟在王爷身边的机会,如今只守着院子跑跑腿的这些差事。 听了后,他恭谨的应诺了一声,不敢耽搁匆忙向着长欢小筑而去。 尚容欢听了阿午的话,思忖了下,这刚刚回来就出去定然不是小事,当即问道:“知道王爷去哪里了吗?” 阿午虽是不善言辞,可他是个极想上进的好青年,有意希望得到王妃的赏识,能在王爷跟前说两句好话,也好得到王爷的重用,顿时道:“王爷像是进宫了……” 尚容欢一听燕君闲又进宫了,更加确定了事情不对,追问,“进宫做什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下阿午犹豫了…… 尚容欢见阿午躲闪,“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还是与本王妃有关?” 阿午低垂了头,有些懊恼自己思量不周,万一王爷怪罪下来,怕是连在院里听差的差事都没了,如此一想他急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你放心说吧,王爷若是怪罪下来,本王妃帮你顶着。”尚容欢话是这样说,心里却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小事。 阿午闻言,却心下稍松,忙将自己听到的都一 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尚容欢的心顿时便提了起来,哪里还坐得住,当即打发了阿午,便穿戴整齐了就带着阿罗匆匆进宫。 远远地就见尚明月满脸笑意的站在燕天大殿门口处。 看着尚明月脸上的神情,像极了是在等着自己,尚容欢心里咯噔一下。 尚明月不等她上最后一个台阶,尚明月便迎了上来,面色带着温柔的浅笑,“姐姐来的挺快的嘛,只是姐姐没遇到内侍吗?刚内侍奉命去传姐姐呢……” 她的笑让尚容欢感觉心底发寒,面色冰冷,“尚明月,你是不是已经有所感觉了?总想饮水?” 尚明月脸上完美的浅笑凝固,她的确是总感觉口渴的厉害,让她恨的牙痒痒的是,就连马平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到现在都没有头绪。 “姐姐不用提醒我,我已经将人从大理寺捞出来了,那姐姐是不是也该兑现承诺了?” 尚容欢闻言眯了下眼,“那将人提进宫是什么意思?” 尚明月骄傲的一抬下巴,“姐姐怕是忘记了,我也姓尚,我也是尚荣潇的妹妹,陛下提进宫不过是给我体面,安抚一下四哥而已。” 尚明月故意矮下、身段,装出一脸真诚的道:“姐姐,以 前是明月年少无知不懂事,做了很多愚蠢的事,不求得到姐姐的原谅,只希望姐姐不要再为难明月了。” 她说着,当即就跪在了地上,“求求姐姐就给我解药吧!” 尚容欢看着面前的尚明月,出于本能的觉得她又玩把戏了,“不看到四哥平安离宫,你不用想了。” “燕王妃你竟如此卑鄙,为了救自己的兄长,竟然给明月下毒逼迫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本王饶不了你!”安王气势汹汹的从台阶下上来,满脸都是凶狠的瞪了尚容欢一眼,上前去扶尚明月。 “快起来,她不配你给她下跪,走,我这就进去禀告父皇,让父皇重重治她的罪!” 尚容欢冷笑,“安王,我给她下毒关你什么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安王仿佛一下捉到了尚容欢的把柄似的,“你承认,你果真是个恶毒女人……” “燕王妃说的不错,燕承安,你这么紧张陛下跟前的女官,是不是关心过头了?”蜀公主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妒忌冷声接话。 随即,她恶狠狠地瞪着尚明月,“难怪你被燕王扫地出门,就连娘家都不要你了,如今看来不是没有理由的,可见是我以前误会了燕王妃!” 第295章 冤枉 蜀公主说完,转脸就对尚容欢福身行礼,“皇嫂,以前是弟妹我被狗屎涂了眼,误会了皇嫂,对皇嫂多有不敬,还请皇嫂谅解。” 尚容欢惊讶,意外极了,着实没有想到蜀公主今日会唱这么一出。 要知道前世蜀公主可是唯尚明月马首是瞻的。 不过随即看到蜀公主逐渐憔悴的脸,尚容欢顿时了然到无语,感情是她改变了策略,想要利用她的手来除去尚明月啊。 安王却是顿时怒声道:“贱人,你给本王闭嘴!” 蜀公主顿时怒声回道:“我凭什么闭嘴?你当着我的面公然维护这个贱人,你当我这个安王妃是死的吗?” 尚明月隐忍的戚声道:“安王,安王妃你们不要吵了,是明月该死呜呜呜……” 她哭的伤心欲绝,安王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心疼之色,狠狠的瞪了蜀公主一眼,“明月你别哭了,我这就进去为你讨个公道……” 说着,他转身大步走了进去。 尚容欢看着尚明月轻蔑的一笑,提步便进了大殿。 蜀公主原本也要走的,却被尚明月叫住了,“安王妃,有句要紧的话,不知你愿不愿回听?” 蜀公主驻足带着愤恨的看着尚明月,“你若想要本王妃 原谅你,那你就找根儿绳子吊死自己,本公主还考虑不与你计较的给你留个全尸,否则,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曝尸荒野。” 尚明月却是微微一笑,“安王妃的仇人不该是我,难道安王妃忘记了,是谁让你沦落到这步田地的?” “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尚家姐妹都该死。”蜀公主说完便走进了大殿。 自从与安王大婚以来,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也不为过,她的不幸都是尚家这两个姐妹造成的。 如今对她来说,她们死一个少一个。 所以她刚刚就是假意站在尚容欢那边来辱骂尚明月,主要是故意气安王而已。 小胜子对着蜀公主的背影压声唾了一口,“盛气凌人的样子,难怪安王不喜。” 尚明月毫不介意的一笑,“对一个就快狗急跳墙的人不用在意,我对她多说两句,无非就是不想她多嘴坏我好事……” 这边,尚容欢揣着满腹惊讶的坐在燕君闲的旁边。 没想到果然如尚明月所言,尚荣潇已然被收拾齐整的坐在燕君闲的下首位置上。 表面看着只是面色发白而已,其余的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而且皇后和贵妃,贤贵 妃和太子也都在场,显得一副其乐融融的。 尚荣潇一见尚容欢坐下,便往后仰了下、身子悄声道:“妹妹,你怎么来了?” 坐在他们中间的燕君闲闻言抿了下嘴角,不自觉的也往后靠了下,故意挡住了尚荣潇的视线。 心里懊恼,总是让这个讨嫌的先一步抢了自己的话。 尚容欢并未留意到燕君闲的小动作,而是微微侧头就能看到四哥,也小声道:“四哥怎么回事,没事了?” 尚荣潇悄声道:“刚刚陛下说查清了,说我是清白的,还问我有没有为朝廷效力的意思。” 尚容欢心思急转,揣度起永泰帝的心思来。 燕君闲当即靠近她,道:“不必担心,有我呢。” “嗯。”尚容欢轻应了声,对他浅笑了下。 一旁的尚荣潇哪里看不出自家妹夫的那点小心思,一时好气又好笑,但看到妹妹那神情,便也觉得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只听到贤贵妃声音含笑道:“燕王,燕王妃,你们夫妻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听听。” 尚容欢抬眸迎上贤贵妃的目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淡笑,“贤贵妃娘娘都说是悄悄话了,自然不能让大家听呢……” 贤 贵妃顿时被噎了个没趣,不免有些不快,她是见大殿里没人说话,不过是活络一下气氛而已。 就在这时,安王走到了永泰帝的面前,双膝跪地,“父皇,儿臣要求父皇严惩燕王妃。” 一语惊四座,尚荣潇顿时怒目瞪向安王,就要开口。 燕君闲当即压着声音道:“先别说话。” 尚荣潇面色难看,“别人都欺负我妹妹到眼巴前儿了,你想做窝囊废,我不怕!” 燕君闲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想再回大理寺就开口。”真当他是泥人了。 永泰帝正目光锐利的在尚容欢和尚荣潇的脸上来回扫视,若有所思。 突然听到安王的话,他收回目光,最近也有意抬举这个三子,否则今日也就不会打发人传他进宫了。 此时看到三子这般,心里挺满意的,没想到越发的灵透了,“哦?燕王妃做了什么?” 安王一指尚容欢,“刚刚儿臣无意中看到月女官跪在外面求燕王妃给她解药,儿臣一问才知道原来燕王妃竟然给月女官下毒,逼迫她救尚家四公子。” 燕君闲突然开口:“安王如此言之凿凿,你亲眼所见本王的王妃给月女官下毒了?” 安王脖子一梗,“我都说了是亲 眼看见月女官求尚容欢给她解药的,现在月女官还跪在外头呢。” 永泰帝原本温和的面色骤然一沉,怎么也没想到安王说的竟是这种事,事关尚明月,他沉声道:“竟有此事?” 安王面色凛然,“儿臣不敢无的放矢!” 燕君闲眸光冰冷的可怕,声音也带着寒意,“长幼有序,长嫂如母,若是你污蔑长嫂,可是要挨板子的。” 安王满面正义凛然,“我若真污蔑了她,我甘愿领罚!” 永泰帝面色又沉冷了几分,看向尚容欢,“燕王妃可有此事?” 燕君闲当即就要开口。 手背一沉,随之被捏了下。 他转脸去看尚容欢,见她面色从容的起身,走到安王旁边,道:“回父皇,没有的事。” 永泰帝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尚容欢竟这么理直气壮。 “月女官呢,让她进来。” 尚明月低垂着头走了进来,到了尚容欢的身边就跪了下去先求情道:“陛下,是明月不懂事惹姐姐生气了而已,求陛下不要惩罚姐姐。” 永泰帝听了只感觉她是被人欺负的怕了,如今有点风吹草动的就会认错了,眼神泛冷:“月女官你不要怕,告诉朕,燕王妃可是对你下毒了?” 第296章 姐妹斗法 尚明月咬着唇道:“陛下息怒,是明月做错了事,姐姐只是惩罚奴婢,都是奴婢的错……” 永泰帝一拍长案,“放肆,你是朕的女官,除了朕,任何人没有资格惩治你,燕王妃,你好大的胆子,你想做什么?给朕的女官下毒,等于藐视朕。” 一旁心神不属的皇后被这一声惊醒,转头看了眼皇帝,随即又看了眼尚明月。 随即垂了眼皮,若是以往,她会说些安抚的话语,就是今日,若不是皇上让人传话,她也是不会来的。 倒是一旁的贤贵妃面色变了变,眼神里闪过一抹妒意,也很有眼色的没有多嘴。 尚荣潇气的差点破口大骂,这狗皇帝是怎么想的,她妹妹都说了没下毒,他竟然只相信这个该死的尚明月的话。 燕君闲却当即开口道:“父皇为一个奴婢大发雷霆,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这个奴婢也承认是她不懂事做错了事,容欢身为王妃惩罚她也是天经地义的。” 永泰帝被如此当众指出来,有些难堪,转而一拍长案,“就算她是一名普通的宫娥,朕也不允许有人以权欺人这种事发生!” 尚明月被燕君闲一口一个奴婢刺了心,顿时红着眼看向燕君闲,摇 摇欲坠,他果然够无情啊,任她早就知道,可再一次认清了他,她还是难以接受。 看来无论她为他做多少,他都不领情,好,燕君闲但愿你不会后悔。 尚明月眼里一下就蓄满了泪,低低的道:“我从未怪姐姐啊,我真的没有告状……” 一旁的安王看着尚明月这般柔弱可怜的样子,顿时心头怒不可遏,一个头重重的叩在地上,“儿臣求父皇给月女官做主!” 尚荣潇顿时火冒三丈,想起自己遭遇的,当即脱口道:“做什么主,谁是证人,谁亲眼看见了我妹妹给她下毒了?你们这是无中生有污蔑我妹妹,我还说我看见你们与平王余孽勾结了呢行吗?” “四哥!”尚容欢轻声一句,目光冷若冰雪,说这些都没用的,永泰帝只信自己。 果然永泰帝顿时扬声道:“来人,传马太医,左院判!” 燕君闲的面色霎时难看起来,“父皇,您为一个低贱的奴婢这般小题大做,就不怕让人非议吗?” 永泰帝心中越发肯定燕君闲是对尚明月没有死心,否则,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打压尚明月。 “燕王与其左拦右挡不如劝劝自己的王妃早些坦白,也好过让人查出来不好收场 。” “就算月女官中毒了,那也是她污蔑容欢的!”燕君闲面带冷讽的一句。 永泰帝皱眉,“污蔑?她怎么没有污蔑别人?” 尚容欢眉目低垂,心中冷笑,永泰帝还真是不错过半分拿捏自己的机会啊。 她眸光微转,看向旁边跪着的尚明月,见她也是垂着眼,她的角度刚好看到眼神里一片怨毒仇恨,不由用着蚊音道:“若你逼着我给你解毒,那你的主意恐怕就要落空了。” 尚明月身子僵了下,用着同样的声音道:“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她就是利用永泰帝给尚容欢施压,逼着她拿出解药不算,还要因此遭到惩罚。 不过这只是其中一步而已,等待她的,只会让她焦头烂额。 尚容欢心中有了数,她不由暗暗思索起来。 就在这时,马太医和左院判来了。 尚容欢微微侧转头,看到一名身材瘦高,相貌平常,眼皮有些大,压了一半的眼睛,显得格外无神。 穿着一身道士袍服,看着倒有几分道风的飘逸。 可能是感受到了尚容欢的目光,他准确的看了过来,只是那目光却透着一股攻击性的凌厉。 尚容欢总觉得他对自己充满了些不善。 不过这样的目光 只是一瞬而已。 因为永泰帝已经迫不及待的道:“二位爱卿,给月女诊脉查看一番,她中了什么毒。” 哼,这件事若落实了,那他就有了令这个长子就范的筹码。 尚容欢眼眸一转便看着永泰帝眼睛里闪烁着满是算计的精光。 感觉到燕君闲和四哥的目光,她转眸看去,从他们的眼眸里看到了担忧,不由对他们安抚的浅笑了下。 因现在马太医是当今身边的信任的红人,左院判当然不愿得罪,很是客气的道:“马太医你先诊脉吧。” “左院判先来。”马平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左院判眼见着永泰帝面露不耐,也不敢耽搁时间,忙跪坐在尚明月的身旁,娶了诊布放在她手腕上为她搭脉。 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后和贤贵妃两个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今日这种事,对于两个人来说,尚家姐妹斗法,她们也是被皇帝强行唤来凑数的。 所以她们的死活,和她们没有什么关系,但她们对尚家姐妹都不喜就是了。 半晌,左院判放开了手,将位置让给了马平,他则起身到永泰帝跟前禀道:“回禀陛下,月女官并未中毒。” 永泰帝眉头一皱,“没有中毒?你确定? ” 左院判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但他还是实话实说道:“臣确定月女官并未中毒。” 永泰帝阴沉着脸挥手,让他退到一旁,众人都等着马太医。 马平诊脉的时间比左院判要久一点,永泰帝等的实在不耐了,催问马平,“到底诊断出来了没有,月女官到底中没中毒?” 马平微微一礼,“回陛下,月女官中毒了!” 左院判闻言霎时抬头看向马平,他就算医术再是平平,也不至于连有没有中毒都诊断不出来吧? 一瞬间,整个大殿里鸦雀无声。 蜀公主当即笑了起来,“这可真是有意思了,两个太医两种说法,一个说中毒了,一个说没中毒,不过,我隐约听说这个马太医好像是月女官举荐给陛下的吧,还是说着月女官与马太医合谋污蔑燕王妃?” “贱人,你闭嘴!” 不等别人开口,安王顿时面目凶狠的瞪着蜀公主。 蜀公主也不甘示弱的怒视着安王,“你还真是心疼那个贱人,哼,你若真心疼尚明月这贱人,为何不干脆娶了她啊,没本事的一个窝囊废罢了,就敢和本公主耍横,你算什么男人……” “你们两个给朕住嘴!”永泰帝顿时一声含怒的咆哮。 第297章 你什么感觉? 安王夫妻两个人都不敢再吵了,但不妨碍他们用眼神厮杀。 “还是马太医医术高超。”永泰帝先是赞了一句,心里暗松一口气,果然还是马太医,“想来马太医定然手到病除了……” 转而便横了左院判一眼,真是个庸医。 随即追问,“那月女官所中何毒?说吧,用何种药材?朕的私库里有很多珍奇药材,你随便取用,快些给月女官解毒吧。” 自打上次两个孙儿相继中毒的事后,他便让人四处收集了一些相对珍奇药材。 马平头闻言抱手,“臣无能,查探不出月女官所中是何种毒,但月女官所中的毒确实阴损,若非经验丰富的医者,难以查探出来。” 这是变相的抬高自己贬低左院判,隐晦的说左院判经验不足。 左院判却敢怒不敢言,在这宫廷里,谁不是以皇上的喜恶为喜恶呢? 只要皇上看中,不管他身份高低,都得避其锋芒。 永泰帝面色难看至极,心里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可值得安慰的是,至少比其他人都要强,还能查出中毒了。 就在这时,尚明月顿时痛苦的闷哼一声,捂着心口,直接倒在了地上,满面痛苦之色。 永泰帝面色一变,倏然起身,“月女官,你 怎么了?” 尚明月感觉有团火从肠胃里往上烧着她,让她只想喝水将那团火浇灭,“水,水……” 永泰帝当即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盏疾步过来,亲自喂给尚明月,“快喝。” 皇后和贤贵妃两个人看在眼中,齐齐变了色,自己的夫君对一个低贱的女官如此关切又举止如此的亲密,这和打她们的脸无异。 只是尚明月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炙热的沙海,干渴了很久似的,已经顾不得礼数了,抱着永泰帝的手将那盏茶一口喝光了。 可尚明月还觉不够,“水,水……” 安王目光一扫,拿了蜀公主手边的茶盏就送到了尚明月的面前。 蜀公主眼疾手快的顿时拿起来就将水倒在了桌子上。 安王勃然大怒抬手一把薅住蜀公主的发髻,正反就是两个耳光,“贱人,你好恶毒的心肠,我打死你……” 蜀公主也不甘示弱,尖叫连连的抬手对准了安王的脸就挠了下来。 “你们两个要吵就给朕滚出去吵!”永泰帝暴怒的一声大吼。 安王顿时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眼珠一转尚荣潇手边的茶水夺了就送了过去,“来,明月,水……” 永泰帝劈手夺过安王手里的茶盏,继续喂给尚明月。 尚明 月已经喝到水了,便一发不可收拾,感觉那水都推开身边的永泰帝和安王,双眼泛红的急切的四处搜索。 这大殿里的水就在座的几人手边有几盏茶而已。 可对于尚明月来说,根本就不能满足,和没喝一样。 在场的人都傻傻的看着尚明月如疯了似的,将几人的面前的水喝了底朝天后,嘴角还黏着茶叶,嘴里急急的道:“水,水,给我水,我要水,我要很多很多的水……” 其实尚明月早就感觉到口渴难耐了,只是一直压抑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压不住了这股难耐的口渴,此时对她来说什么都没有水来的重要。 刚刚喝的那点自杯水车薪之感,她疯了一般的冲出了大殿。 就连蜀公主都顾不上哭了,脸上还挂着泪的看着尚明月。 永泰帝最先反应过来,“快,来人,跟去看看。” 他这样吩咐着,脚下生风般追了出去。 众人也随之呼啦一下起身,相继跟上。 燕君闲和尚容欢夫妻以及尚荣潇三人跟在最后,相视一眼才出去。 燕君闲是知道尚容欢给尚明月下毒的事,但是他现在也有些糊涂了,什么样的毒没有立即发作,而是在过后才发作? 他的认知里,中毒顷刻毙命, 要么是痛苦不堪,可尚明月这口渴,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恶作剧。 尚容欢对上他狐疑的目光,只是对他眨了眨眼,并未多远,宫中到处都是眼睛,言多必失。 等他们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尚明月已然爬进了燕天大殿前的金桐缸里,只露出一颗头,正大口大口的喝水。 永泰帝和皇后等人,皆是目瞪口呆,用着震撼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水缸里的尚明月。 那水缸里的水都是些常年积存下来的雨水,上面漂浮了一层的尘土,水都都变成了绿色,根本无法引用,是用来防火的。 燕君闲嘴角抽搐着,压着满腹的好奇和疑惑,强忍着去看自家媳妇的冲动。 她这到底给尚明月下的什么毒? 永泰帝反应过来,对着马平怒吼,“还愣着做什么,你不是说她中毒了,还不快些想法子给她解毒?” 马平一直未动,其实正在想着对策,此时听了,连忙急声吩咐,“快,先将人拉出来。” 几名内侍听了吩咐连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将尚明月拉扯了出来。 可能内侍扯动的动作过大,那水不住的从尚明月的嘴里往外涌,面带痛苦之色。 永泰帝顿时命令马平,“快给她解毒。” 马平若是能解毒 ,早就解毒了,他面带惭愧的道:“回禀陛下,微臣无能,见识浅薄,月女官的这种情况,微臣从未见过,更不知从何处着手……” 永泰帝一听,面色扭曲,“废物,都是废物,左院判,你不是说没中毒吗?没中毒,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朕解释一下。” 左院判心下一跳,忙躬身行礼,“禀陛下,这种情况臣,臣也是头一次见过啊,况且,臣在来的时候,月女官还好好的,很正常,看着与常人无异。” 安王骤然情绪激动起来,怒声喝道:“依着左院判的意思,月女官她是故意装模作样了?你看看她,她就是装,用得着将自己弄的如此狼狈,如此丢脸,体面全无吗?” 左院判被安王喷了一脸的吐沫星子,避开他一副要将他活剥生吞的眼神,“安王请稍安勿躁,臣并非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安王咄咄逼人。 永泰帝当即一个眼神扫了过去。 安王浑身一紧,顿时熄了声,垂下到了头,只是双拳紧握。 看的蜀公主眼神闪过一抹恨意,却没有说话。 只是左院判却走到趴伏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尚明月道:“月女官,你能不能说说,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什么感觉?” 第298章 你太把自己当棵菜了 大燕四季分明,如今眼瞅着近五月了,早晚还是带着几分春寒,只有午时才会有些热浪。 此时天色近黄昏,从水缸里一出来,尚明月牙齿打颤,可她还想喝水。 但满肚子的水又令她难受的泛着恶心,痛苦极了。 她哆嗦的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后,随即看准了方向,跪爬向尚容欢。 到了尚容欢脚边,砰砰砰不要命的磕头,“姐姐,姐姐求求你给我解药,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可永泰帝却仿佛瞬间找到了突破口似的,“尚容欢你好大的胆子,说,你给月女官下的是什么毒?” 尚容欢顿时面色冷若冰霜,“父皇如此说是何意?这件事只是尚明月的一面之词罢了。 我记得父皇给了尚明月暗卫,她都在那些暗卫的眼皮子底下,我若给尚明月下毒,他们岂会袖手旁观? 那父皇还不信,不防问问他们,是否看到我下毒了? 可现在如此不清不楚的,父王就认定了是容欢给她下的毒,不觉得太武断了吗?” 永泰帝怒火冲天,“你会医术的事谁人不知?你也曾亲口说过,随便拎出一名医者都能辨出毒来,这是身为医者的基本常识。 你能辨出毒,定然也能制 出毒来,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燕君闲顿时冷笑,“所谓捉贼捉赃,父皇没有证据就断定是容欢下的毒,如何服众? 我还说是尚明月她自己故意弄的这么夸张狼狈,就是为了取信于父皇!” “燕君闲,你们夫妻这是在顶撞朕吗?”永泰帝这次是真的震怒了,双眼都透着阴狠之色。 就算两个人说的有道理,可现在尚明月这般完全不是谁想装就能装出来的。 燕君闲却寒声道:“父皇是君父,若非要给儿臣冠上一个忤逆不孝的名头,儿臣无话可说,但儿臣却觉得不管是谁,说话做事都要有理有据。” 尚明月心中恨意翻涌,好,很好,燕君闲你会为你的无情付出代价的。 尚明月突然仰脸看着他戚声道:“燕王殿下,您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奴婢?您让奴婢做的,奴婢都做了,只因奴婢不想再委身于您,您又何必苦苦相逼?” “明月,你说,燕王逼迫你什么了?”永泰帝温和的说完,随即眸光暗沉沉看向自己这个长子。 尚明月泪眼滂沱,膝盖一转,转向永泰帝,“陛下救救明月,燕王和姐姐一心想置明月于死地。 尽管明月拼命的想要讨好燕王和姐姐,他们依旧不放过明 月,只因燕王提出想要明月回府,恢复明月燕王侧妃的身份。 可是这件事被姐姐知道了,姐姐便恨上了明月。 就借着明月去大理寺大牢探望四哥的机会在马车里强行给明月喂了毒药。 呜呜呜,陛下明鉴,明月从来没想过要和姐姐争宠啊,明月也从未想过要回燕王府。 因为明月早就发了誓,要在陛下的身边服侍一辈子来回报陛下对明月的一片信任和知遇之恩……” 尚明月说的情真意切,抱着永泰帝的双腿泣不成声,只是没有人看见,她的眼眸里一片怨毒狠辣。 永泰帝那颗冷硬的心有些动容,他所见到的人太多,上到嫔妃们的温柔小意,朝臣的曲意奉承,下到宫人的惶恐畏惧等等等等,可唯独没有一个人对他说服侍他一辈子,只为回报他。 永泰帝目光横扫过面前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定格在尚容欢的身上,瞬间释放出帝王的威压,“燕王妃,朕再问你一遍,月女官身上的毒到底是不是你下的,若你现在承认,朕保证既往不咎,若你抵死不认,朕绝不饶恕!” 众人多半相信尚明月是真的中毒了,只是心中都很疑惑,这个给她下毒的人到底是不是尚容欢? 皇后的眼眸里终 于暗藏了几分笑意,如果真是尚容欢下的毒,那还真的好了,最好能查出来,一下啊死俩,她的心里也算有点安慰了,自己这段时间的郁结于心宽解一二。 尚容欢眸光如雪般冰凉,“父皇如此问臣媳,那臣媳想问一下父皇,她这算是哪门子的中毒? 她是吐血身亡了,还是昏迷不醒了?她是恶心呕吐了,还是腹痛腹泻了?她只是口渴难耐而已,父皇便如此认定了是臣媳下毒,臣媳不服!” 尚明月倒是想要装晕倒,可她怕啊,她怕尚容欢趁机拿针扎她。 心里恨的要死,却一时无计可施,听尚容欢这口吻,她是打定主意不给她医治了? 永泰帝眉头深深地皱起,“那你来说,她这般是什么?好好的,无故的为何口渴难耐?” 尚容欢冷嗤了声,“是谁说口渴难耐就是中毒?这种症状,难道就不是病吗?” 左院判忽然开口道:“没错,内火过旺也会出现口渴难耐……” 不等左院判说完,马平当即反驳道:“若是内火过旺,那月女官这般状况,显得也未免太过夸张了。” 左院判未尽的话被马平说了,他抿了嘴角闭嘴,并未附和,若是尚容欢和马平相比,尚容欢更讨喜。 永泰帝 呼吸一滞,“病?” 尚明月当即对着尚容欢开口道:“那你在马车里给我喂的是什么东西?” “月女官,本王妃何时给你喂东西了?谁看见了,你如此污蔑本王妃是何居心?”尚容欢当即一声清喝。 两个人的对话又快又急,几乎都是脱口而出,让人分不清谁说的是真话。 尚明月急了,“姐姐是以此逼迫我救尚荣潇。” 尚容欢顿时面带嘲讽,“是你当本王妃疯了,还是你当大家都是傻子?本王妃会逼迫你个小小的女官救四哥?你是不是太拿自己当棵菜了?你告诉我,你个小小女官有多大的本事,又能做什么?” 瞬间众人都用着鄙夷的眼神看着尚明月,对啊,她能做什么,她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蔑视,赤、裸、裸的蔑视,羞辱,当众羞辱! 尚明月被众人的目光看的脸腾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她大意了。 随即,尚明月一眼看到自己手指,当即尖声道:“毒,看,我就是中毒。” 众人闻言齐刷刷的看过去,尚明月的手指甲透着深赤色,看着让人很是心惊。 马平不等永泰帝吩咐,当即蹲在了尚明月的身边,立即拉过她的手腕把脉。 永泰帝眉头紧皱,“如何?” 第299章 死也拉上她一起 半晌,马平放下手,“禀陛下,月女官的脉搏与之前不同,现在毒入了手指,十指连心,若是到了心脉,很可能就回天乏术了……” 尚明月闻言,顿时面色煞白,她不想死,她不要就这样死了。 “左院判,你来诊脉。”永泰帝顿时沉声吩咐。 马平不得已,给左院判让开了位置。 左院判诊了半天,一张老脸都快拧巴到一起了,“回禀陛下,月女官并没有中毒,脉象正常。” 尚荣潇当即提议,“陛下,不如让太医院所有太医过来为月女官诊脉,听听大家如何说。” 永泰帝正有此意,从开始马平和左院判两个人就各执一词。 就是到了现在左院判都依旧坚持自己的诊断。 那他不防就看看太医院的人如何说。 太医院有上百的人,一个废物,两个废物,总不能全是废物吧? “立即传太医院前来燕天大殿。”永泰帝说着,一眼看到牙齿打颤的尚明月,“你去更衣。” 很快,太医院值守的太医都来了燕天大殿,就连医官都来了。 尚明月现在感觉不到口渴了,却喝的水太多,感觉有些犯恶心,“呕……” 安王像是一下捉到了尚容欢的话柄 ,“干呕了,明月干呕了!” 永泰帝面色骤然犀利的看向尚容欢,“燕王妃,这回你怎么说。” “简直荒唐!”燕君闲顿时面色含怒,冷讽道:“父皇是不是就认准了是容欢给她下了毒?” “你怎么与朕说话呢?”永泰帝冷声嗤了句,其实现在他也弄不明白了,“是不是她下的毒,等太医诊完脉再说。” 太医们听了永泰帝的话,立即开始有条不紊的排着队的给尚明月诊脉。 整整近乎小半个时辰才算诊完,可一众太医看尚明月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嘲弄。 尚明月心里隐隐透着不安起来,难道是尚容欢在故意诓骗她? 可是自己口渴难耐的这种症状又是怎么回事? 一定有问题,可她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永泰帝眼见着太医都诊的差不都了,“你们说,月女官到底中毒了没有?” 诊过脉的太医集体回到:“回禀陛下,月女官没中毒。” 其中有人加了一句,“月女官最多体质弱些,以现在月女官如无事人一般,顶多算是怪症,算不得中毒!” 永泰帝被这个怪怔二字觉得合理些了,转而去问马平,“你刚刚不是说她的毒到了心脉就回天 乏术了,那你倒是救啊。” 马平低垂着的眼睛闪烁不定,很快脑门子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回陛下,臣,臣无能,臣虽知道却没不敢轻易下药,怕……” 永泰帝登时怒斥,“枉朕如此信任你,没想到你也是个庸医。” 马平当即跪地,“陛下恕罪……” 尚明月心下一跳,马平是她极力推荐的,陛下原本就对马平很满意的,否则也不会特意留做御用了。 “姐姐,我知道你本事大,医术高超,你下的毒无人能解,求你就饶过明月吧……”尚明月说着一头叩在地上。 永泰帝左右权衡了一下,立即改口,“燕王妃,眼下月女官的病症,你可能医治!” 左院判眼睛一亮,他和尚容欢打交道的次数不少,对她的医术是极其信服的。 但他没有说话,知道这个时候言多必失,一句说不好不但给自己招来灾祸,还给燕王妃惹来麻烦。 尚容欢闻言心里冷笑了声,面上却是无波无澜的,从容且自信的道:“回父皇,臣媳能医治。” 太医们闻言为之一讶,一个表面看似无病之人,可却间歇式有症状的怪病之人,她也能医治? 永泰帝面上多了些怒意 ,她能医治不早说,“如此,那你就为月女官医治吧。” 尚容欢面色淡漠,“回父皇,臣媳不愿。” 永泰帝面色一沉,“这是朕的命令,难道你敢违抗朕的命令不成?” 尚容欢定定的迎上永泰帝的视线,“既然父皇如此说,那么臣媳就想问问,若是有人污蔑,诽谤,抨击,指责甚至冤枉父皇,臣媳想问父皇会如何?” 在场的人齐齐的想,还能如何,谁敢啊,就算真有这胆子大的,当时就得血溅三尺。 尚容欢面色冷冽如冰,声音掷地有声,“难道父皇能做到听之任之吗? 不管父皇能否做到如此宽宏大度,但臣媳只是个心胸狭隘的小女子,恕臣媳不能从命!” 尚容欢的一番话下来,整个大殿里瞬时一阵沉默。 对啊,无论谁从开始就被冤枉了,还能大度的不计前嫌? 永泰帝被堵的哑口无言,又觉得自己一国之君被人如此当众质问,实在是没面子,眼神阴沉冰冷的盯着尚容欢,“你说如何才能为月女官医治?” “我就是睚眦必报之人,她一个小小低贱的女官,以下犯上,公然污蔑本王妃,她死有余辜。 本王妃没打死她已经是看在父 皇的面子上了,所以,她不配本王妃为她医治。” 永泰帝眼神阴晴不定,总算反应过来尚容欢要的是什么了。 尚明月此时感觉自己很正常,就连那股干呕的症状都不见了。 可她很惜命,她不想死,默默地道,“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尚容欢陪葬。” “姐姐,都是明月的错,是明月误会了姐姐,惹姐姐生气,明月该死。”尚明月哽咽的说着,扬手对着自己的脸就狠狠的扇了下来。 耳光声清脆响亮,她对自己丝毫没有半分手软,脸颊一下就红了…… “明月!”安王连忙上前阻止,“受苦的是你,你何错之有?” 随之,他双眼阴郁的看向尚容欢,“你这个女人一向恶毒,一定就是你用了下作手段,否则,明月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燕君闲周身怒意席卷了全身,就要上前踹安王,随之手腕一紧。 他转头看去,对上尚容欢那双漆黑明亮的双眸,刹那间,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尚容欢面色泛起冷意,“哦,我恶毒?我恶毒怎么安王你了?倒是安王你一次次的害自己的侄儿,将自己的侄儿吓病,你以为这件事被压下了别人就不知道了?” 第300章 尚容欢帮白莲长记性! 安王被堵的哑口无言,那个时候,他以为尚明月死了,当时所想到的就尚明月多次伤心欲绝,要么对着他啜泣,说是尚容欢欺负她。 可当时尚明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就以为是被尚容欢给害死了,一心想给她报仇,所以才如此的。 永泰帝闻言呵斥道:“滚一边去!”简直就是蠢货。 而且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就算是尚容欢搞的鬼。 她不承认,无凭无据的,也不能将她如何,可这蠢货竟然还在这里掰扯,能掰扯清楚吗? 永泰帝将安王呵斥退去了一边,看向皇后和贤贵妃。 事情发展成这样了,可两个人事不关己的,而且还当热闹看的津津有味的。尤其是皇后,每次她都做和事佬,现在反而当哑巴了。 永泰帝就有些迁怒的咳嗽了声,瞪了二人一眼。 皇后呼吸滞了滞,随即露出一脸和蔼,“燕王妃啊,你看月女官她也认识到是自己误会了,想岔了。 而且她也自罚了,你不如就谅解她这次吧,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妹妹,自家姐妹,哪里就记仇啊。” 燕君闲讥讽一句,他从少年起,就在父皇跟前分忧。 对父皇的性子和他的那点心思再清楚不过,今非昔比,他还想如之前那般含糊的过去? 那也得 问过他答不答应! “皇后娘娘说的好生轻巧,上下尊卑有别,在皇室里,先是君臣,再是父子! 还有,皇后娘娘口中的姐妹?试问哪家姐妹会这般污蔑动辄置于死地的? 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女官仗着父皇的宠信狗仗人势罢了! 况且本王对她的品性十分清楚,心术不正,心思歹毒至极,劣性难改!” 尚明月的面色惨白如鬼,“燕王殿下,就算我冤枉污蔑了姐姐…… 可是,可是我对燕王殿下你从未有过恶意,也从未伤害过燕王殿下…… 为什么,为什么燕王要对我如此的绝情刻薄?我为王爷做的难道还不够吗?难道王爷就没有半分感动吗?” 尚明月是真的伤心了,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纷纷从脸上滚落在了衣襟前。 燕君闲目光冰寒刺骨,“你自己都做过什么,心里就没有数吗? 你当本王记性差,还是当本王没心没肺?就在之前,你还往本王身上泼脏水! 说什么本王要你回燕王府?连这种令人作呕的话你都能说的出来,可见你这种下作之人的心有多肮脏了!” 尚容欢惊讶极了,他从未对谁这般当众揭穿过,也从未对谁说过这般刻薄的话过。 似有所感的他住了口后微微侧眸看了她一眼,只一眼 便眸光犀利的看着永泰帝。 尚容欢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燕君闲的用意,他是要趁机置尚明月于死地! 尚明月此时面如土灰,嘴唇颤抖,羞辱,当众对她这般羞辱,若是她今日就这么认下了,那她以后将沦为整个皇城的笑柄。 她面带悲愤,嘶声道:“好,燕王真是够绝情,我尚明月领教了!” 燕君闲冷声打断了尚明月的控诉,“本王给过你机会,你却一次次的触碰本王的底线,这是本王不能容忍的。” 尚明月忍着满心的怨恨,对着永泰帝重重的一叩首,泣道:“陛下不用为奴婢为难了,奴婢下辈子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明月拜别陛下……” 说完,她起身就要撞向大殿的雕龙的金柱。 永泰帝哪里就会让她撞柱,一把将她给扯了回来。 不知是永泰帝的动作过大,还是怎么的,尚明月竟然被扯进了永泰帝的怀里。 永泰帝愣了下,随即感受到怀中柔弱的小女人,让他的心中生出了一股浓浓的保护欲,鬼使神差的竟然没有松手。 永泰帝哪里不知道今日燕君闲是铁了心的要收拾尚明月了。 面色一沉,“她就算犯了再大的错,但是她服侍朕尽心尽力也功过相抵了,不准再提!" 随即,不给燕君闲开口的机 会,骤然沉声问尚容欢:“燕王妃,朕问你要如何才能医治月女官……” 若是以前尚容欢看到永泰帝和尚明月这一幕会惊惧交加,怕上一世的历史重演。 可此时,她却无惧了,因为她已经做好了与命运和皇权抗衡的准备! 同时无惧永泰帝对她释放的威压,不着痕迹的捏了下燕君闲的手,当即清声道:“我可以给她治病,不过,月女官她以下犯上,污蔑一品王妃,乃是重罪,父皇若是不重罚,不但有损我皇室威严,还难以服众!” 但与尚明月的小命相比,责罚就显得不值一提了,心里给尚容欢记上了一笔,“就按你所说,但你要先给月女官治病,然后她再行三十杖责。” 尚容欢当即又道:“安王屡次对臣媳不敬……” 永泰帝咬牙,“安王同罪。” 尚容欢又淡淡的道:“马太医误导陛下……” 不等尚容欢说完,永泰帝主动道:“马太医错诊误导朕等众人,也杖责三十,这回你可以去给月女官治病了吧!” 尚容欢提步走到尚明月面前,对旁边的左院判道:“劳烦左院判给个剔刺刀!” 尚明月眼看着左院判从医药箱里拿出了一只小巧锋利的小尖刀,东西不大,可想想那东西落在自己的身上就怕。 她 摇着头,“不要,我不要你医了……” 转而向永泰帝求救,“陛下就让明月死了吧……” “说什么胡话?听话,有朕在呢!”永泰帝意味深长的对她说了一句。 尚明月忍了这么半天,无非等的也就是永泰帝的这句保证。 再大的荆棘她都过来了,今日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想明白了,当即将手伸到了尚容欢的面前。 尚容欢面色淡漠道:“有句话我要提醒你,接下来不管多痛,你给我忍着,若是吱哇乱叫,我手一抖戳偏了,你死了可别怪我。” “我知道了姐姐……”尚明月弱弱的道。 她的话音一落,尚容欢握住她的手掌。 手起刀落间,就在尚明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五个指腹上便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赤红色的鲜血瞬间从尚明月被划开的指腹涌出,随之刀割的疼痛骤然袭来。 “啊……” 尚明月顿时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声,震耳欲聋。 尚容欢丝毫没有半分挟私报复的羞愧,既然尚明月不长记性,那她就帮她记牢一些,瞬间握住了她另一只手。 可尚明月却紧紧地握成了拳,说什么也不张开。 尚容欢的手随之捏在了她的脉搏上。 尚明月被动的张开了手,面带惊恐,尖声道:“不要……” 第301章 未末,有你真好! “别动!” 随着尚容欢的话落,银芒一闪而过。 尚容欢起了身。 “啊,陛下救我……”尚明月被流血不止的手指吓得尖声哭了起来。 永泰帝勃然大怒,“来人,燕王妃藐视忤逆朕,关入大牢!”他都妥协成那般了,可这个燕王妃竟然当着他的面如此粗暴,这和行凶无异! 燕君闲登时将尚容欢拉直自己的身后,瞬间眼底猩红,犹如一头被惹怒的豹子,“父皇,这是出尔反尔吗?” 父子俩第一次当众针锋相对。 永泰帝面色难看至极,“朕让她医治,你看她是如何做的,燕王,你想忤逆朕?今日……” 尚容欢从燕君闲身后走出,“父皇让臣媳给她医病,臣媳需要将她的火毒放出才行,只需等她的手指流出正常色,包扎上即可,不知何罪之有?” 就在这时,左院判激动的道:“正常了,血色正常了。” 永泰帝面色一怔,看去,果然,尚明月手指的血液变成了鲜红色,急声道:“那还不快包扎?” 马太医和左院判同时为尚明月包扎起手指来。 待包扎妥当后,左院判忍不住问道:“燕王妃,不知月女官这是何症?” 尚容欢淡声道:“简单说,她就是内火淤积过重而导致堆积的热毒,所以她口渴难耐,喝水是她身体发出的一个需缓解的渠道……” 左院判不住颔首,满面都是惊喜,“燕王妃此言有理,看来我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 哈哈……” 燕君闲当即寒声道:“父皇,时候不早了,他们也该杖责了吧?” 永泰帝眼神骤然缩了下,随之对高总管抬了抬手。 高总管连忙吩咐内侍,“准备。” 尚明月心里恨意翻涌,知道躲不过去,顿时对永泰帝屈膝福身便走,她的仇恨不在乎再多点。 棍棒打在身上,尚明月咬破了嘴唇,也不愿叫出一声。 面前一暗,多了一抹淡蓝裙裾,就是不用抬头,尚明月也能知道来人是谁。 尚容欢声音清冷,“你们没吃饭还是故意放水?若是连这种事都做不好,你们可以去浣衣局了。” 执刑的太监面色一变,他们的确放水在放水,此时却不得不动真格的了。 啪——啪—— 几下,尚明月的腰下的衣衫就有了血迹印出来了。 “啊……”尚明月这才感觉到皮开肉绽的痛,也难耐的发出了痛呼声。 尚容欢蹲在尚明月的面前,淡声道:“这只是给我那个未出世的孩儿讨的一点利息而已,以后得好好做人,下次,不一定就是三十杖这么简单了……” 尚明月眼白染了红血丝,恨意滔滔,“我发誓,他日,我要将你们所有人千刀万剐。” “好啊,我们拭目以待!”尚容欢的眼眸里霎时布满了骇人的戾气,很好,现在她觉得让尚明月这么痛快的死反而便宜她了。 尚容欢起身清声道:“用点力打,没力气就滚开!” 不由都紧张的看向高总 管。 高总管只颔首了下…… 尚容欢并不清楚高总管等人之间打什么哑谜,她只关心这三十棍子别想放一点水! 她知道这杖责有很多的讲究,有的外头伤不大,但是伤筋动骨。 有的看着血腥,没有伤筋动骨,但皮开肉绽让人看着也让人痛快一点。 尚明月三人在尚容欢的亲自监督下,那些执杖太监们不敢惜力。 三十棍,尚明月还没被打完便晕死过去了。 可即便如此,尚容欢也是没让她少一棍,从头看到结束,才被燕君闲牵着手出了宫。 尚荣潇跟着他们一道上了马车,实在忍不住道:“妹妹,我都糊涂了,你到底有没有下毒?” 燕君闲其实也是满腹的疑惑,只是在外人面前,他当然要表现出媳妇什么都没有做的理直气壮了。 尚容欢嗤了声,“我傻了才会真下毒,不过是调配的一种令人口渴难耐的药而已,只是是药三分毒,没想到,这东西会聚到手指甲上。” 尚荣潇傻眼了,“感情你是戏弄她?” “也不算……”尚容欢只是敷衍的说了句,随后说起正事,“四哥,我总觉得皇上让你进宫这趟不那么简单,以后你得小心些。” 尚荣潇面色一冷,“那狗……嗯,知道了。” 他差点骂出狗皇帝,一眼看到燕君闲及时的收回了嘴,不为别的,总要顾及妹妹些。 只是他从不知道狗皇帝对妹妹如此刻薄。 他怎么敢,有些话不好当 着燕君闲的面与妹妹说。 可有些话燕君闲却是敢当着他妹妹的面说,“本王想问问四公子与平王外室女可有交集?” 尚荣潇顿时虎着脸道:“我的红颜知己多的是,哪里知道什么平王不平王的,难道见一个我都不解风情的问一句你爹是不是平王?这若是碰到那烈性的,非得给我一个大耳瓜子,外送一个大白眼,然后啐我一口,再骂我一句……” 燕君闲嘴角抽了下,他怎么做到理直气壮的? 将红颜知己说的面不改色,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家伙是看准了她妹妹在场,对他耀武扬威呢。 尚容欢白了尚荣潇一眼,还是意味深长的道:“不管四哥以前认不认识平王的外室女,但四哥不能再如之前那般随心所欲了,多些防备心没有坏处。” “知道了知道了,妹妹不用担心我……”尚荣潇最怕和妹妹讨论女人,就怕她下一刻提四嫂的话题,当即道:“话说回来,你有这个时间,就对妹夫多上些心些才是正经的……” 燕君闲心里咯噔下,眸光危险的瞪他,这家伙太不讨喜了,竟然祸水东引? 他那话表面听着没什么,可只一细品就总感觉不对味儿。 尚荣潇有恃无恐的看着他笑。 不过为了妹妹,看来他得重新考虑一下了,想到此,尚荣潇没了说话的兴致,而是默默沉思了起来。 与此同时,尚明月在一阵阵彻骨的疼痛中悠悠醒来,一张脸惨 白如鬼。 一眼看到未末就在榻边,正小心榻侧为她上药,“你来了……” 未末那张比女人还柔媚的脸此刻紧绷着,“这个尚容欢不容小觑,想法子先把她解决了吧!” 是的,未末以前并未将一个尚容欢放在眼里,他所图很大,可如今看来,只会成为明月的绊脚石。 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恨的,尚明月小脸扭曲了下,喘息着道:“让她就范很容易,只要拿捏住她的那个孽种就行,只是安王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绑了燕淳两次,让燕王夫妻俩防备起来了,只明卫暗卫加一起十来个,现在不好下手。” 给尚明月上好了药,未末小心给她盖了薄被,“好在执杖太监留了情,否则,你这条小命怕是不保了。” 说着,未末走到前面拿了湿毛巾,为尚明月擦拭着脸,一边道:“这警惕只是一时的,老虎也要打盹儿,总会有松懈的时候,下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成事的……” 随之未末的脸上多了一抹温柔似水般的笑意,“看来,我的净奴所又要添一名小净奴了呢,月儿,你有没有开心点?” “嗯,”尚明月顿时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眼睛红了,看着未末道:“未末,有你真好。” 这个世上恐怕也只有未末是她唯一的温暖了。 就在这时,马平被两名小太监搀扶着走了进来,到了尚明月的榻前跪在了地上,“马平无能,任凭女官责罚。” 第302章 用这条命护他! 他的确无能,尚明月有些失望,后腰下痛的不想说话,只闭上了双眼。 未末眸光微转了下,缓缓转身,挥退了两名小太监,才阴柔着声音道:“可是有什么发现?否则,你不会带着一身伤过来。” 马平的那双看着无神的双眼里,顿时露出了凶残之色,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只帕子。 打开后,里面是些染血的土,“这是女官被放出来的血,我从中仔细检查辨认了一下…… 女官的确中毒了,只是,我从里面发现的只有朱砂和水银,没想到燕王妃如此狡诈歹毒。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才将这些都遮掩了去,所以让人难以诊出来……” 尚明月咬牙切齿的捶了下床榻,“该死的尚容欢,我定要你好看!” 未末眯着细长的眼眸思索了片刻,好像才发现马平还跪着,“行了,你快起来吧,还有伤在身,回去先好好养着。” 马平满是恭谨的对着二人行了一礼,“我就是来提醒女官,以后小心着燕王妃一些,从我辨出的那两种东西看出,我判断她懂丹药……” “等等!”尚明月心中一动,顿时叫住了要走的马平,“你说尚容欢也懂丹药?” 马平一下就迟疑了,“这只是属下的判断,因为只有丹药里多数才会 用到水银和朱砂,但我没想通的是女官你服用后,为何没有立即发作……” …… 这边,尚容欢和燕君闲送了四哥回府后,车里只剩下了夫妻两个人。 尚容欢见燕君闲肃着脸,不由挑眉道:“累了?” 燕君闲墨眸这才看向她,“我见你对你爹,还有你其他的兄长也没这么亲厚。” “噗……”尚容欢忍不住扑哧儿笑出了声,“你不会吃我四哥的醋吧?” 燕君闲心里不是滋味,面子也过不去,哪里会承认,“本王是在提醒你,不想别人说三道四的,让淳儿丢脸。” 尚容欢嗤了声,“不要拿淳儿说事,我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就好。” 听在燕君闲的耳中,尚容欢就是在维护尚四,更加不舒服了,“因为我未见你对镇国公还有你其他的兄长这般亲厚,本王所以提醒你一句……” 尚容欢却是唇角勾起一抹暖暖的弧度,“你可能不知道,四哥于我的意义,他虽是我兄长,对我来说却如母亲般的存在。 打我有记忆起,身边照顾我的人只有四哥,也是他护着我到了五岁。” “其他几个兄长都年长我很多,从小就跟着父亲在军中历练,而祖母又不喜我。 继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若没有四哥,我怕 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燕君闲闻言顿时心里多了几分心疼,将她拉进怀里,“对不起,是我狭隘了。”看在他给媳妇做过奶娘的份上,他可以大度些。 “不用对不起,我知道你心眼小……”尚容欢柔顺的倚在他的怀里笑着调侃道。 这女人胆子肥了,竟敢打趣他,燕君闲手臂用力,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迫她看着自己,声音危险的低沉道:“本王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尚容欢咬着唇,从唇边溢出两声笑,随即看着燕君闲的的眼眸,转移视线的问道:“你这么公然顶撞父皇,难道不怕吗?” 燕君闲面上的笑意收敛干净,不以为然的道:“怕什么?” 尚容欢想了想还是严肃的直言道:“你应该很清楚父皇的逆鳞,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挑战他的权威……” 说着她轻叹了声,“不要考验帝王的亲情,那样你会心寒的。” 燕君闲看着她的眸底里泛起丝丝的温柔,“越是了解你,我越是发现你的聪慧和通透……” “阿欢,我能珍惜的不多,可为了你们母子和母亲,我愿意与天下为敌也在所不惜!” “就算是父皇,他若触犯了我的底线,那么我也绝不宽恕!” 尚容欢有些动容 ,轻轻地伏在他的怀里:“我也会护你的……”她会用这条命来护他。 因睡的很晚,尚容欢醒来的时候都快到午时了。 身边早已空空如也,尚容欢怔怔了良久,才坐起身穿戴。 “主子您醒了吗?” “唔……”尚容欢慵懒的应了阿罗一声。 阿罗听了,这才走进来。 尚容欢伸了个懒腰,顺口问道:“王爷何时离开的?” “一个时辰前。”阿罗说着将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怪异的东西:“主子,今早奴婢发现了这个,因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奴婢不敢声张。” 尚容欢一看到那张折纸,满面都是惊喜,当即双眸灼灼的看着阿罗,“什么时候发现的?在哪里发现的?” 阿罗一看到主子这般神情,不由重视起来,顿时凝重道:“主子……” “快,帮我拿男装……”尚容欢迫不及待的起身去了妆台前开始梳妆。 半个时辰后,尚容欢已然出现在了珍宝楼,杜娘早已等候多时了,一见到她来了满面都是欢喜,“王妃快进来吧,我家主子这次可是猜错了。” 杜娘说着忍不住就笑。 尚容欢脚步有些急,但还不忘问一句,“师父猜错什么了?” 不等杜娘开口,就见一名身着碧色宽袍大袖的年轻女子带着几 分调侃的道:“你可真会打我的脸,可是让杜娘白白的在外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你才姗姗来迟。” 尚容欢站在原地,眼圈一下就红了,唇瓣颤抖,喃喃道:“师父……” 曲溪却是脚步不停的上前给了尚容欢一个大.大的拥抱,“小欢儿,好久不见!” 尚容欢紧紧地回抱着曲溪,这是她上辈子可以不设防的人,亦师亦友。 她的一切本事都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 曲溪也是她至亲之人的存在,好在前世她出事的时候,师父不在燕京。 “喂,这么想我哈?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这次怎么这么热情啊?”曲溪笑着打趣道。 尚容欢收敛了情绪,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手,看着曲溪那张初看平常,越看越耐看的脸,“你黑了不少。” 曲溪很是打量了尚容欢两眼,这才牵着她的手往里引,一边摸着自己的脸,满是怅然的道:“唉,上天对我一向都刻薄,粗暴,从来都不怜惜我,我习惯了。” 曲溪是个爽朗的女人,心性乐观豁达,对于不了解她的人来说,是个异类。 可尚容欢和她十年相交,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的语出惊人。 曲溪挽着尚容欢的手往她的房里带,同时道:“对了,给你介绍一个人。” 第303章 师父:怎么样,俊不俊?俏不俏 尚容欢戏谑的看着她道:“我猜定是个男人。” 曲溪的面颊倏然一红,“我都二十五了还没成家,有个男人不奇怪吧。” “不奇怪,不……”尚容欢笑着附和着。 一眼看到从房里走出来的一名身着黑色锦袍,身形挺拔威武,容貌俊朗的男子,只是那双眼神却格外的锐利。 尚容欢她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耶律睿泽,北凉耶律大王的长子,耶律睿泽。 根据前世记忆,北凉大概会就在这个时间来大燕商议和亲之事了。 可北凉大王子也是随着使团来,而不是单独和师父一起…… 曲溪并未留意到尚容欢的神情,而是认真的介绍道:“睿泽,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至交好友,容欢!” 耶律睿泽将尚容欢的情绪变化看在眼中,却是没有动声色,很是礼数有加的微微一礼,“请。” 尚容欢微微颔首还了一礼,随着曲溪进了房里。 她努力的想着前世发生的事,大王子来大燕,肯定是为了他父王耶律雄威求娶的,而和亲的人选正是五公主燕卿蜜。 因了解耶律雄威是个残暴弑杀的性子,她对北凉没有什么好感。 还有重要的是,她就是冷心冷肺的想要袖手旁 观,恐怕燕卿蜜也可能会情急之下求到自己。 重点是燕卿蜜帮过自己! 三人分宾主围坐在长案前,杜娘上了差点后退了出去。 曲溪的心情很好,多数都是她在说。 尚容欢收敛心神淡笑着试探道:“看睿泽公子面相,不像是大燕人呢……” 耶律睿泽眸光一闪,“我是北凉人……” “哦?那睿泽公子以前来过大燕吗?”尚容欢像是随口一问。 曲溪笑道:“他以前来过两次,说出来小欢儿你不要惊讶哦,他是北凉大王子,叫耶律睿泽。” 耶律睿泽身子僵了下,随即看向曲溪很是无奈的一笑,“你啊……” “我怎么了?容欢不是外人,难道你让我瞒着她吗?”曲溪理所当然的道。 耶律睿泽似是玩笑般的一句:“从这点来说,就能看出亲疏远近了……” 曲溪戏谑的看着耶律睿泽道:“怎么,这醋你也吃?” 耶律睿泽面色带了几分不自在,起身道:“你们姐妹重逢,定是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 待她离开后,曲溪对她眨眨眼,“怎么样,俊不俊?俏不俏?” 尚容欢捧起茶盏,浅笑着问道:“师父很喜欢他?” “小欢儿,我 突然发现你变了啊,怎么深沉了?以前你还和我一起讨论一下美男。 现在可好,你这么一本正经的问这种怎么回答都是错的问题这不是为难我吗? 对了,我干儿子呢?他还好吧?还有,你在信里只说了那么一句要我帮你带儿子,到底怎么回事?” 尚容欢也是想起了前世师父被情所伤颓废的那段时间,哪里不多问一句。 见她明显不想说,尚容欢便说起了正事,“淳儿现在在宫里陪伴他祖母,师父何时启程?” 曲溪观察了一下尚容欢的神色,直言不讳道:“你若不急,我打算在燕京停留一阵子再走,你若急的话,我随时可以带着你儿子远走高飞。” 尚容欢自然是急的,可曲溪刚刚回来,她怎么好立即就让她马不停蹄的就走,"师父才回来,歇几天再启程吧……" 曲溪追问,“你能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是不是事态很严峻?” 尚容欢只所以让师父带走淳儿就是不想将她卷进来,只是笑笑,“师父知道黄皇室的孩子总是处在风口浪尖上。 说好听点是经过千锤百炼,难听点都是为了那个至尊之位罢了,可我不想让儿子经历这些,我只想让他平 安无忧无虑的长大。” 这个曲溪倒是能理解,颔首着,“明白了,我修整几天就启程。” 尚容欢握住曲溪的手,满是诚挚,“谢谢你师父。” 曲溪不悦,"我们是莫逆之交,可以相互交付弱点的关系,你又何必与我说这些?" “好,不说了……”尚容欢正要收回手,反被曲溪握住,“这次,我见你好像受了什么打击似的,变化如此之大,是不是因为……” 她言语未尽,可尚容欢却是知道她说的是谁,摇摇头,“不是师父想的那样,不过是幡然醒悟了……” 尚容欢从曲溪那里出来后想了想,还是先去寻了尚荣潇。 虽然现在看似风平浪静,可在风平浪静下却掩藏着汹涌的暗潮,她不能安于现状。 到了万记首饰店,还不等尚容欢开口,就见掌柜满是笑意道:“大小姐来的正好,三公子也在。” 这么巧,三哥也在? 尚容欢面色露出一抹浅笑,“你忙你的吧,我自己过去就是。” 掌柜自知尚容欢对四公子来说是最为亲厚的,便也顺了她的意。 虽同在燕京,可因镇国公的低调,表面上尽量对她这个燕王妃是疏远着的,大家都很少见面。 此 时尚容欢就有几分急切些,到了门口,果然三哥的随从就站在门口。 尚容欢眼看着随从要开口禀报,便抬手打断了他,到了门口就在推门的瞬间,就听到三哥那温雅的声音,“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容欢吗?” 此时房门已然推开了,她笑着道:“你们有什么瞒着我呢?”心里别提多懊恼了,再晚些开门没准儿能听到点什么秘密。 “妹妹!” 两兄弟几乎同时开口,均是满面惊讶。 尚容欢看向那个不足而立之年,却一身斯文气教书先生般的青年男子,“三哥!” 尚荣时眼眸闪了闪,站起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这次三哥谢谢你,否则,镇国府怕是不会如此全身而退。” 明显是转移视线,终归不会是害她,不想说就不说吧,尚容欢无奈,道:“一家人没必要说这些。” 尚家已经够风光了,镇国公尚锋便没有让三子尚荣时也去漠北军中。 而是留在了燕京,表面上尚荣时无所事事,实则利用从商来保障尚家军后勤补给而已。 “四哥伤势如何?”尚容欢先是关心的问了句。 尚荣潇半靠在榻上,不以为意的道:“很好啊,你看我像是受伤的人吗?” 第304章 前世旧人 让人上了茶后,尚荣潇打发了其他人,开门见山,“有事?” 尚容欢捧着茶,“四哥,经过这次的事,我仔细想了想,不如你表面上离开燕京吧……” 尚荣时和尚荣潇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你的意思是?” 尚容欢正色的道:“现在京中局势微妙,我们不能再这样被动,你假意远走,借此隐在幕后吧……” “我赞同容欢的建议……”尚荣时当即开口道。 尚容欢看向尚荣时,“我建议三哥也是如此,三哥回去和父亲商议一番,然后再做决定不迟。” 尚荣时却负手踱步起来,沉吟道:“多年了,镇国府表面看似风光,实则内外都在监视中……”他说着手指,指了指上方。 尚荣潇便忍不住鄙夷道:“若非昨日亲眼所见,我都不知道我们这位是个什么样的人,见过之后,简直就是……” “四哥!”尚容欢及时的打算了尚荣潇后面的话。 尚荣时也不赞同的看了尚荣潇一眼,转而对尚容欢颔首道:“我立即回府和父亲商议,等等让你四哥传消息给你,嗯……” 尚荣时迟疑了下,“事关重大,这件事只我们四人知道便可,绝不能再让第五人知道。” 尚容欢颔首,“我明白 。”她怎么不明白三哥怕她和燕君闲说? 毕竟燕君闲啊与当今是父子。 待尚荣时离开,尚容欢环起手臂,看向尚荣潇,“四哥刚刚和三哥说了什么?” 尚荣潇眼神轻闪了下,抬眸的时候一本正经的道:“我们商议的和你说的不谋而合,本来今日你不来,我就是打算以远走他乡的名义隐藏在幕后,形势比人强,我们不得不防啊……” 尚容欢不疑有他,“四哥所言不错……” 她该说的都说了,便准备告辞。 尚荣潇却立即对外一声,“小伍,去将给大小姐的人带过来。” “我……”尚容欢刚要拒绝。 尚荣潇却摆手道:“上次我们说好的,你身边这丫头虽顶用,可她到底是一个人,出点事,她一个人哪里护你周全?你就当让我和父亲安心好了。” “父亲听到你受伤的事,气的差点将书房砸了,很是担心你……”尚荣潇说完有些无奈道:“就是这样他也坚信是平王余孽,我只说了句,没准儿永泰帝自己设计的一出戏,父亲差点一剑劈了我……” “父亲的愚忠已经根深蒂固,既然改变不了,不如就让他自己看清现实来的要实际,你就不要顶撞他了。”尚容欢以前觉得父亲 是忠君。 尚荣潇听完顿时吃吃的笑了起来,“若是让父亲知道你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估计得吐血三升!” 就在这时,小伍将一男一女两个人带了过来。 男人十七八岁的模样,五官端正。 女孩子十五六岁,模样讨喜,两个人中规中矩的行礼:“见过主子。” “他们是一对兄妹,哥哥叫圆其,妹妹叫圆真,都是朴实可靠的,也会些拳脚功夫,你带走吧。” 尚容欢闻言转脸对尚荣潇道:“我带着圆真吧,让圆其留在外头,通风报信什么的也方便。” 尚荣潇深觉有道理的颔首,“还是妹妹思虑周祥。” 尚容欢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然是午后了,燕君闲就负手站在闲云台的门前。 看到她,不由眯着眼问道:“做什么去了?” 他处理完一些琐事,去了长欢小筑后却被左嬷嬷告知,她出门了。 什么事让她这么急? 尚容欢神色淡定的笑着回头道:“天越来越热,好久没有购置衣裳首饰了,我们都做一些。” 燕君闲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见阿罗和另一个眼生的小丫头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两手都是。 尚容欢若无其事顺口解释道:“这个小丫头叫圆真,我身边阿罗一个有 些少,看这丫头灵透,就从我的陪嫁铺子里带了回来留在身边使唤。” 圆真第一次见到大名鼎鼎的燕王,很是用力的看了两眼,心里大为激动,这就是战神燕王啊,但,她还没忘记规矩,恭谨的行礼,“圆真见过燕王!” 燕君闲随意的抬抬手,只目光看着尚容欢淡淡一笑,“刚好,我也感觉你身边人太少,给你精心挑选了几人,现在就在你的院子里。” 尚容欢有些错愕。 回到院子里一看,哪里是几名,是十名好吗? 个个身着利落短打的年轻姑娘,身姿笔直的站在院子里,见她进来,训练有素的齐刷刷单膝触地,“属下等见过主人。” 尚容欢心下一紧,面不改色的一句,“都起来吧。” 燕君闲牵了她的手,声音是溺死人的温柔,“喜欢吗?” 尚容欢愣愣的抬头,对上他深情的双眸,只觉头皮发麻,不是她不识好歹。 有这些人跟着,她想做点什么好像都不大方便。 不由讪讪的道:“喜欢是喜欢,只是……” “既然喜欢就好,以后你出去的时候带上她们,她们的武艺在大燕来说,也是最好的。” 说着,将尚容欢往房里带。 尚容欢被动的进了屋,一眼看到一名 黑色劲装的女子背身而站在高大的屏风前,光看背影身材极好,她顿住脚步。 女子有所感的转过身,是一名和曲溪差不多年岁的女子,可是,尚容欢却震惊在了原地,夜影? 前世,尚容欢在她和镇国府出事后,她亲自带着人试图劫法场救她和儿子。 可是却被尚明月早就埋伏好的人乱箭射杀了。 没有想到再次的却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夜影的容貌极美,属于艳丽的类型,但她的气质却是那种冷冽型,看着不怎么好亲近的。 她身姿笔直的走到尚容欢面前,单膝触地,“夜影见过主人。” 燕君闲却笑看着尚容欢道:“夜影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大可放心的相信她。” 尚容欢回神,亲自上前扶起夜影,“以后常在一起,不必这么多礼,阿罗,给你夜姐姐安排住的地方。” 这回轮到燕君闲讶异了,不过他并未说什么。 待没了旁人,尚容欢不解的问道:“怎么突然给我人?不如将人给淳儿或者母妃好了,她们才需要保护……” “这你放心,他们的身边我已经安置了人手。”燕君闲说着顿了下,“走,跟我进去。” 尚容欢感觉今天的燕君闲怪怪的,但还是跟着他走了进去。 第305章 收买人心 房里摆着一只大铁箱,就摆放在她里间的地上。 随着咔嚓一声,燕君闲打开了箱子,里面有账簿,字画卷轴,还有大小锦盒,满满登登的。 燕君闲对她招手,“打开看看。” 尚容欢顺了他的意,走过去蹲在他旁边,随意打开一只锦盒,里面竟是银票。 又打开一只盒子,里面是房契地契。 她面露讶异了下,随后又打开一只锦盒,里面躺着一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价值连城的荷花簪。 “这是……”尚容欢停了手看燕君闲,满是不解。 燕君闲却起身,同时也将她拉起来,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郑重,“今日起,我将我和所有的身家都交给你,阿欢,你愿意将自己交给我吗?” 尚容欢的惊讶转为了震惊,愣愣的看着他。 可是在他清湛湛的目光下,尚容欢却一时正经不起来,噗笑道:“我们是夫妻,夫妻间不是应该彼此交付的吗?” 随即尚容欢反应过来,眼眸眯起,里面全是危险,“合着你之前和我如此亲密的,还防着我?” 燕君闲身子僵了下,“咳,以前就想给你的,没顾上。” 他绝不承认,他回来时找不到她才想起来的。 若是有他的人 在她身边,以后她走到哪里,他都能了若指掌。 尚容欢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顿时抬起手指勾住他光洁的下颌,“男人,我再给你一次重新解释的机会。” 燕君闲眸色一凝,握住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每日满脑子都是你,哪想起过这些俗物?真的是没顾上,现在我都是你了,你可不能对我始乱终弃……” 尚容欢嗤笑了声,“姑且算你过关了,哼……” 燕君闲顿时心头一松,将她拥在怀中,心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是夜 吃过晚饭后,尚容欢和燕君闲正准备休息,青墨在外急声道:“王爷,王妃,宫里传来消息说贵妃娘娘病了。” 燕君闲当即对尚容欢道:“我进宫去看看……” 尚容欢面色一整,"我随你一起进宫!" 夫妻俩到了迎福宫的时候,迎福宫里显得异常安静。 宫人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 尚容欢甚至有些怀疑楼贵妃并没有什么事。 一进门,就见尚明月由人搀扶着背对着门口方向,正在指挥宫人,“去御膳房要些好克化的食物,楼贵妃娘娘肠胃弱,还有,你亲自看着御厨将这瓶血一起熬煮了……” 她的腰下有斑斑血 迹透出,让人看着便触目惊心。 尚容欢眯了眯眼,还真是时刻都不放过做戏的机会,她刚要开口。 可是燕君闲却先一步开口了,声音冷漠,“不必了。” 尚明月仿佛这才发现燕君闲夫妻来了似的,当即转过身,过分惨白的脸上带着冷意,“既然燕王和燕王妃来了,那明月就告退了。” 说着,脚步蹒跚的往外走去,就在这时,蔚嬷嬷人还没出来,声音便传了出来:“月女官,贵妃娘娘请您进去。” 蔚嬷嬷话落间,人也走了出来,看到燕王夫妻,当即行礼。 可尚明月顿时脚步一转就向寝殿走去,那样子还以为里面的楼贵妃是她最为重要的人似的。 尚容欢眸光犀利的看着尚明月的身影,刚刚挨了三十杖,竟然还能爬起来,说明了什么? 眼见着燕君闲疾步进了寝殿,她也不做停留的跟了进去。 楼贵妃醒着,正拉着淳儿的小手,正跟榻前的尚明月道:“你身上还有着伤,不要管本宫了,快回去歇着……” 淳儿身姿端正的坐在祖母的榻边上,紧抿着小嘴满是不符合他小小年纪的冷峻,就好像不认识尚明月般。 一眼看到进来的爹娘,当即红了眼 眶,却透着惊喜的清脆一声,“父王,母妃!” 说着下了地,扑了过来。 燕君闲却满是紧张的走到榻边,“母妃,您这是怎么了?” 尚明月挡在榻前,楼贵妃听到儿子的声音,这才发现儿子来了,见他满眼的关切,不由面露几分不悦道:“定是下头那些人去禀了你,这大晚上的你还过来……” 燕君闲理所当然道:“他们不禀报儿子才是失职。” 尚容欢只站在两丈外驻足,牵着儿子的小手儿冷眼只看着尚明月的背影,思忖着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转眸看到尚明月与燕君闲之间的距离,很近! 可燕君闲却浑然不知,竟然没有以往的敏感。 果然如尚明月所说那般,自己和燕君闲之间的情蛊解开了,燕君闲没了异姓限制。 尚容欢的这个念头只片刻间,便被她放开了,就见楼贵妃声音带着几分虚弱,“这次可真多亏了明月,否则母妃……” “到底怎么回事?”燕君闲带着几分焦急道:“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小淳儿接话道:“皇祖母吐血了。” 这一句话令燕君闲变了脸,顿时眸光凌厉的看向垂手立在一旁的蔚嬷嬷,“你们是怎么照顾的?” 蔚嬷嬷顿时被燕君闲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骇的面露惶恐,“回王爷,皇贵妃娘娘开始服用了王妃开的药后就说身子不适,等今晚服了药后,没一刻钟就吐血了……” 尚容欢神色冷凝道:“我开的药都是温补之药,就算不对症,最多没有效用罢了,绝不会出现身体排斥的症状,吐血就更不可能了……” 不等尚容欢说完,楼贵妃打断她的话,只对燕君闲道:“今晚虽说凶险是凶险了些,不过这次明月又救了母妃一命,她不惜自伤身体给我服用了她的血,母妃才能转危为安……” 楼贵妃心有余悸的道:“母妃之前以为刚刚回来就要与我儿和我孙儿分开了……” 说着,楼贵妃潸然泪下,泪眼只看着儿子和孙儿,透着浓浓的不舍,却并未看尚容欢一眼。 尚明月心里有着一种报复的快意,话语却是谦虚的柔声道:“明月唯一有用的也只有这一身血了,皇贵妃娘娘不用放在心上……” 燕君闲蹙眉,他听尚容欢说过,就算她的血里有血红芝,被她服用过后,成效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药效最多维持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可她却缕缕用血救人……是收买人心吗? 第306章 决意收为义女 燕君闲的眸里晦涩不明…… 就在这时尚明月身子晃了晃,眼看就倒在了旁边燕君闲的身上了。 燕君闲本能的身子一闪,敏捷干脆的退到了一边。 “诶呦小心……”楼贵妃慢半拍的紧张一声,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扶她。 不过倒是尚明月身后的小胜子和另一名宫娥扶住了要倒下的尚明月。 “快,快坐下。”楼贵妃连忙拍着榻边。 “对不起,让皇贵妃娘娘担心了。”尚明月说的满是歉疚。 楼贵妃慈爱的拉过她的手,“你是为了本宫才如此虚弱的,有何对不起的? 你这孩子啊可真是耿直,这人血就那么点,你竟生是放了一碗! 还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的,以后可不准为本宫这破败的身子伤自己了。” 楼贵妃说着话的同时,目光带着几分谴责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暗道:也不知扶一把,这就欠缺风度了。 燕君闲当没看到的转过身,牵了她的手,道:“给母妃诊诊脉。” 尚容欢刚刚被楼贵妃打断了话后,便一直冷眼看着,不在搭茬。 此时听了燕君闲的话,就要上前。 可楼贵妃却开口了,“不用了,等等马太医的身子好了后,让他看吧。” 燕君闲顿时不赞同的道:“ 母妃,容欢不是说……” “好了,”楼贵妃不等燕君闲说完,便制止他道:“母妃自己的身子什么样,母妃清楚,不是一般人能医治的……” 燕君闲刚要说什么,当即话锋一改,“月女官,你回去吧,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 “君闲!”楼贵妃忍不住责怪道:“不管你对明月有什么误解,她又救了母妃是事实,你就当为了母妃也不要说的这么伤人。” 尚明月身子僵了下,眼圈儿也跟着红了,满是失落的柔声对楼贵妃道:“皇贵妃不要为了明月和王爷争执了,您好好养身子,有任何事尽管打发人去找明月,明月在宫里行走方便些。” 那一副隐忍的模样,显得善解人意又楚楚可怜。 说着她就要起身,可楼贵妃没有松开尚明月的手,反而责怪的瞥了儿子一眼。 燕君闲当即冷声一句:“月女官,你随本王出来。” 尚明月动作滞缓的起身,随之对着楼贵妃僵硬的行礼一礼,转身边走。 “等等!”楼贵妃面色冷凝,“你受伤了?” 这一声令走到门口的燕君闲停下了脚步,他怕打扰母妃休养,特意严令不许 尚明月对着楼贵妃柔柔的一笑,“无碍的,皇贵妃娘娘身子不好, 不要为明月劳神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燕君闲眸里风起云涌,声音也含着压制的怒火,“尚明月……” “君闲!”楼贵妃这次却是面带怒意。 燕君闲顿时紧抿了唇,顿时撇开头,思绪一瞬间有些飘远。 看到此时的母妃,他竟想起了数月前的自己,也是如此的固执。 反过来可见尚明月这个女人有多阴险了。 转眼就见尚容欢似笑非笑的看着尚明月,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怒气。 燕君闲头一次感觉有些看不明白媳妇了。 楼贵妃这才看向尚容欢道:“本宫知道你们姐妹有些龃龉,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自家姐妹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今晚,你们就当给本宫一个面子,冰释前嫌……” 尚容欢神色从容,面上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尚明月,你真让我不齿! 昨天还在陛下跟前与我和王爷针锋相对,今日在我母妃跟前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我很想知道你这份不要脸是怎么练出来的?” 尚明月侧身面对尚容欢,泫然欲泣道:“我很想问问姐姐,为何你一再的苦苦相逼和我过不去? 你已经得到了一切,姐姐处处占尽了上风,明月也受到了惩罚还不够吗?难道非要逼死我 才罢休吗?” 尚容欢无视楼贵妃皱着不悦的面色,轻笑了声,“说的好像我没事就和你过不去似的。 你这颠倒黑白,扮柔弱,装可怜的本事现在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让我最佩服你的是,你竟然能当着我和王爷的面,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无耻的话。” 楼贵妃顿时大怒,拍着床榻,对着尚容欢喝道:“你给本宫住嘴,当着本宫的面咄咄逼人,你有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 燕君闲面色一变,当即返回来道:“母妃您别动气……” “你也给本宫住嘴,本宫一直好言好语的劝和你们,可是你们却把本宫的话当成耳旁风。”楼贵妃看着燕君闲的目光满是失望。 就在这时,小淳儿顿时从众人身后扑到了榻前,“祖母不气!” “啊……”几乎就在同时尚明月发出了一声尖叫。 众人齐齐的看向尚明月,见她嘴唇颤抖,额头有冷汗冒出。 “明月,你这是怎么了?”楼贵妃满脸不解的问道。 尚明月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小淳儿。 众人又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淳儿。 可淳儿却是一脸的茫然,“月女官,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楼贵妃听孙儿如此说,也跟着问道:“是啊,明月,你 这么看着淳儿做什么啊?” 尚明月浑身颤抖,感觉自己的皮肉被突然扯开了似的。 这个孽种,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坏,故意抓她的伤处? 可是大家都当淳儿是五岁稚童,她就算说出来,别人也只当他是无心之过。 可是好气啊,尚明月白着脸道:“无,无事,就,就是淳儿不小心碰到我的伤了,是明月小题大做了,还请皇贵妃娘娘恕罪……” 楼贵妃闻言安抚的拍了拍淳儿的手臂,暗怪尚明月太矫情。 就算她孙儿不小心碰到她了,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 还值当她这般尖叫? 万一吓到她孙儿怎么办? 这也太娇气了,心中这么想着就有些心里不快,但经过尚明月提醒,她心中顿时有了权衡,也大概猜到了明月身上的伤可能和儿媳妇儿有关。 楼贵妃沉着脸对儿子和媳妇儿道:“从今日起,本宫决定收明月为义女,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准你们再为难明月。” “不行!” “母妃不可!” 燕君闲和尚容欢异口同声的阻止。 随即,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跟我来!”尚容欢上前一步扯了尚明月就往外走。 楼贵妃顿时怒声道:“你们给本宫站住。” 第307章 一觉醒来换了地方 燕君闲忙不失时机的坐在了榻边道:“母妃,您身子不好,别动怒,您听儿子和您说。” “你说什么,让她们回来,本宫就听你说。你们一个个的是把本宫当成老糊涂来糊弄了?”楼贵妃扯着脖子近乎疾言厉色道。 尚容欢无视楼贵妃的话,脚步不停的往外走,她怎么可能让尚明月成为楼贵妃的义女? 她不配! 一直将尚明月扯到了大门外,随之甩开了她的手,怒声道:“尚明月,你安分点能死是不是?” 大门口两盏琉璃宫灯随风微晃,摇曳出寂寥的橙光,尚明月的脸上流露出恶魔般的笑意,“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尚容欢,我突然发现我们之间的仇恨越来越好玩了呢……” “果然是你搞的鬼,你给楼贵妃下毒?”尚容欢目光灼灼。 尚明月顿时掩住唇,“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凡事都得有凭有据才行,我好心来救贵妃娘娘,怎么,到了姐姐这里就成了下毒呢?” 尚容欢冷笑连连,“这里没有外人,你装什么装,做戏做上瘾了不成?” “姐姐,我求你不要针对我了可以吗?明月就想好好过日子……” 尚明月说着靠近尚容欢,用着只有她们两个人的 声音小声道: “我不做戏不行啊,这周围都是暗卫,有王爷的,有陛下的,还有其他人的,所以,姐姐啊,你就体谅一下我吧。” “滚!”尚容欢从齿缝里挤出这一声,她一眼都不想看到尚明月。 她怕再和她说下去,会忍不住想掐死她。 等尚容欢回到楼贵妃寝殿的时候,意外的发现,楼贵妃正与儿子和孙子其乐融融的说话。 楼贵妃见到尚容欢,脸上的真切的笑意收起,“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府吧。” 燕君闲哪里看不出母妃对容欢有了些芥蒂,当即道:“母妃,您就让容欢给您看看……” 楼贵妃却是淡淡的笑笑,温和的拒绝了:“行了,你们夫妻回去吧,本宫乏了!” 尚容欢也不勉强,本就没有怎么相处过,感情自然是淡的,婆媳间的这点分寸她又,慢慢来好了。 不过她得带着儿子一起回去,尚容欢当即道:“母妃,淳儿还有课业,我们……” 楼贵妃看了孙儿一眼,眼里就柔和多了,“淳儿陪了祖母这么久,是该回府了,不能耽搁了学业……” 淳儿想到了和母妃的约定,看着祖母的眼神顿时多了一些不舍,当即扑到祖母的怀里。 楼贵妃慈爱的看 着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孙儿,心感觉都化了,“好好跟着夫子做学问,成为那个最耀眼的,让祖母骄傲……” 楼贵妃的话未尽,她要孙儿成为最耀眼的那个人上人! 她会想尽一切办法,但前提是,她这个破败的身子得先好起来。 路上,燕君闲和儿子坐在尚容欢对面,满眼歉疚,“让你受委屈了,你别和母妃计较,她是被尚明月的表象蒙蔽了,一时还不了解她是什么品行……” 他心里则暗暗决定,明日一定要和母妃好好单独谈谈。 尚容欢正在琢磨楼贵妃的脉象,闻言,她摇了摇头,“我不会和母妃计较,只是,我要提醒王爷的是,母妃她若是继续服用马太医的药,恐怕……” 燕君闲的眸光一凛,里面全是冷清和肃穆,“你直说会怎么样?” 尚容欢直言道:“保守估算,她最多两年的寿命……” 说着,她顿了下继续道:“若是按照我的方子,慢慢调养,不是没有希望……” 楼贵妃在冷宫的时间太久,就好像一盆温室里精心呵护的花朵被扔进了贫瘠干旱的地里一样,能活到如今,是她顽强。 “而她服用马太医的虎狼之药,表面看着像是正常人,不过是加快了 燃烧她的生命……” 燕君闲顿时沉默了起来…… 马车里光线明明暗暗,男人完美的轮廓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面纱,多了几分莫测和神秘。 尚容欢并未再开口,该说的说了,不想燕君闲有什么遗憾。 但她相信,楼贵妃定然也心中有数。 与此同时,尚明月听到小胜子的禀报,当即尖声一句,“什么走了?” 小胜子点点头,“是,燕王世子离宫了。” 尚明月趴在床榻上,有些气急败坏的砰砰的捶榻,“该死的尚容欢,你去告诉我们的人,等人进宫了再另找机会,该死的小崽子,那么小,就会下黑手了,等长大了心肠不知要多歹毒,经过今日,这个小崽子留不得!” 小胜子安慰道:“女官不要着急,就是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我们总会找到机会的。” 尚明月心里满是不甘,可也一时无法,眼神闪烁的算计起来。 如今她的心境已然有了不同的变化,但一切都得先将尚容欢这个障碍铲除才行。 这边,尚容欢主动提出今晚要陪儿子。 燕君闲担忧母妃,便顺水推舟的回自己院落了。 小淳儿躺在母妃的怀里,感觉幸福极了,仰着小脸问道:“母妃,祖母会死吗? ” “很担心祖母?”尚容欢温和的问着儿子。 小淳儿在母妃面前从来不掩藏自己的心思,“是,淳儿不想祖母有事。” 尚容欢感叹血脉之情的强大,但还是道:“若是你父王能说服你祖母,母妃会尽力医治你祖母,淳儿,母妃问你,你想随着母妃的师父去外面见识一番吗?” 淳儿一下纠结起来。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舍不得和爹娘,祖母分开这是毋庸置疑的…… 小淳儿纠结了半天,没等来母妃说不想就不去的话,他眼珠转了转,奶声道:“那淳儿不想去,是不是淳儿就不去了?” 尚容欢在儿子的额头上亲了下,“好了,时候不早了,睡觉吧!”随之闭上了眼睛。 小淳儿眨巴着星辉般的黑眸看着像是睡着的母妃,母妃没反对,那是不是母妃默认了? 一瞬间,小淳儿满心都是欢喜,打了个哈欠,安心的睡了过去。 可等燕淳醒来后发现自己换了地方,面前换了人。 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笑成花朵般的脸,“小宝贝早上好啊。”曲溪笑的见牙不见眼,她从未见到这么漂亮的孩子。 小淳儿顿时一骨碌滚离了陌生女人的怀抱,一脸警惕,“你是谁?” 第308章 相互攻击 曲溪看着孩子一双眼如黑曜石般漆黑明亮,能萌化人,她后悔应该早些回来的。 单方面的给了自己一个名分,笑微微,“别怕,我是你义母!” 义母? 燕淳眼神炯炯,“先生说过,义母是不能随便认的,需要爹和娘的见证!” 曲溪心里惊为天人,诶呦这小子好会啊,竟然和她玩小心思,顿时装作没有听懂的装傻道:“原来你说需要仪式啊,没问题,等我找个叔叔,让他来帮我们做个见证。” 淳儿:“……”谁要认她做义母了? 淳儿有过被安王叔绑过的经验,此时又看出这个女人对他没有什么恶意,他很镇定。 “我要回家。”小淳儿神色严肃的试探着陌生女人的底线。 曲溪看着一本正经,又神色镇定的和个小古董的娃娃,心里大呼捡到宝了,仿佛看到了未来一名清冷少年郎。 “这不可以,你以后可能要跟着我混了,姨母定会将你养的白白嫩嫩的。” 小淳儿见她是不打算放了自己,抿紧了唇,不动声色的寻找逃跑的机会。 与此同时,燕君闲正目光冷峻的看着尚容欢,“你自己说吧。” 早上才知道儿子不见了,重点是那些废物暗卫还一脸茫然不知。 就在他大动干戈想要全城搜索的时候,尚容欢主动找上了他。 尚容欢心里有些忐忑, 此时送走儿子,她也是咬牙做出的这个狠心的决定。 将来不知如何,她不能让儿子陷入危险之中。 所以尚容欢才先斩后奏! 此时看出燕君闲的神情冰冷的好像不近人情似的,她也有些发憷,但还是伸出手想去拉他的衣袖:“王爷……” 燕君闲垂眸,冰蓝的袖子被她莹白纤细的手指捏着,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可他也只看了一眼,他的身子都是紧绷的,就怕她故态复萌,可这个女人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儿子给送走了,送哪里去了?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尚容欢见他没有抽走衣袖,顺势挽住了他的手臂,“这里是外面,我们进屋说话去。” 燕君闲努力压下心头的不安,随着她进了房,随着她的意坐在了榻上。 尚容欢这才将自己的担忧都说了出来,“所以,我将淳儿交给了师父。” 燕君闲的眉头紧紧地蹙起,“若是我没有记错,你说你师父不在人世了吧?” 尚容欢又忙解释道:“是我不想给师父带来麻烦,君闲,你想想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的事,哪一件不是惊心动魄的?” 燕君闲的眸子眯起,他知道对儿子最好的保护就是将他送出权利的漩涡。 “我自己的儿子,无需别人来保护,不管你对你这个师父有多信任,可毕竟 是外人,本王却不信。” 尚容欢顿时蹲在燕君闲的腿边,仰着脸认真的望着他道:“你不信,我能理解,可你不相信我吗?你觉得我会害自己的儿子吗?” 燕君闲的眉头拧紧,“你若非要将淳儿送走,那我来安排,我燕君闲还没有沦落到让别人来护儿子的境地。” 尚容欢拿出耐心又是分析又是解释,“王爷的确有自己的方式,可你想想,你的目标太大了,多少人都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难保会有什么差池……” 然而,燕君闲却不买账,眸光锐利的打断她,“我意已决,你不用说了。” 尚容欢登时来了火气,“你这是不相信我?对吗?” 燕君闲也缓缓地站起身,垂眸看着她一字一顿,“你又何曾信我?你若信我,就不会将我儿子交给外人!” 他和她身量悬殊,一下就有了一种压迫感,她说话要与他仰着脸,气势上就差了一截,可输人不能输阵,“我还要怎么相信你?我的想法,这个我一直藏着的师父都和你说了,难道这还不算信任你吗?” 燕君闲眸里顿时滑过一抹嘲弄,“那王妃的意思,是要本王对此还感恩戴德了?你若信我,你就该早一些和我商量再做决定,而不是先斩后奏! 而且讽刺的是,本王竟然一无所知,我是不是该赞王妃一句 好本事?能在暗卫的眼皮子底下做到悄无声息,看来本王是小看了王妃!” 尚容欢料到了燕君闲这里不好交代,可她没想到燕君闲的反应如此大,竟然为此和她翻脸,话语和刀子似的让她心里难受极了。 可她既然已经决定的,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她忍着酸涩,红着眼睛道:“王爷不用那话挤兑我,我用药将他们迷晕了,然后将淳儿送出去的,我是淳儿的娘亲,和儿子分开,我也舍不得,只是与儿子的安危相比,我的这点不舍不值一提……” “即便本王不愿,即便你与本王生分,也在所不惜是吗?”燕君闲眸光牢牢的锁着她泛红的眼。 尚容欢紧咬牙关,“希望王爷能理解……” “呵……”燕君闲冷笑了声,拂袖而去。 徒留尚容欢身子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顺着透明的琉璃窗追着他的背影,她的心仿佛被人用力的拉扯般的疼痛。 她也不想的,尚容欢的眼泪猝不及防的夺眶而出,她喃喃的道:“我还没说很快,很快的,只要尘埃落定,我就将儿子还给你……” 燕君闲携裹着一身的刺骨的冰寒回去了自己的院子,让青墨叫了谢恒还有夜影。 谢恒和夜影两个人各自从不同的方向在通往闲云台的岔路口相遇。 谢恒顿时炸毛,“你不是骄傲的不可一 世吗?我还以为你多本事,王妃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带走了,你竟然没发现?” 夜影目光带着蔑视的扫了谢恒一眼,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 谢恒最是看不上夜影这般傲慢的态度,疾步追上去,话语刻薄的冷讽道:“你这般做作就以为王爷喜欢你了?你不用痴心妄想了,王爷不是你这种身份可以肖想的。” 夜影猛然驻足,那张艳丽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有些比平常人要黄的眼珠几乎喷着火的望着谢恒:“你的鸟嘴闭上了也不会有人当你是哑巴的,再是欲盖弥彰也无法改变你道貌岸然的本质。” 走在二人中间的青墨只觉得一阵头疼,这两个人每次凑在一起都要将对方攻击的体无完肤不可,可每次最后都是谢恒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可谢恒还没记性,次次都要先招惹夜影。 “我说二位,不如回头再吵?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们,眼下王爷可是在气头上呢!” 谢恒身子一僵,闭了闭眼,随即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当先走人。 夜影也是冷嗤了一声,但脚下却不慢。 二人前后脚进门,就见燕君闲身上散发着不容轻视的威压。 两个人明智的当先单膝触地,“属下无能,请王爷恕罪!” 燕君闲冷冷的看着夜影,声音冰凉的直戳重点,“昨晚你在哪里?” 第309章 容欢的算计 夜影头也不抬,“属下跟在王妃身边。” 燕君闲也没有想到夜影会如此直接的承认,“这么说,是你和王妃一起送走的小世子?” “是。”夜影头也不抬。 谢恒快速的抬头,看到燕君闲面色阴晴不定,当即道:“王爷,夜影定是受到王妃的胁迫……” 夜影闻言呼吸一滞,她古怪的看了谢恒一眼,觉得谢恒定是被她气傻了,否则,他怎么会帮自己说话? “是吗?”燕君闲的声音不高,可却张弛有力! 夜影顿时明白燕君闲问的是谢恒所说的被王妃胁迫。 “回王爷,不是!”夜影回答的干脆利落。 燕君闲眉头微蹙,“那本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完全听从王妃的吩咐行事?” 夜影面色一整,“是!” “为何不及时过来通禀本王?”燕君闲眸光里寒光烁烁,满是肃杀。 若是夜影着了尚容欢的道也就罢了,可她竟然是从犯? 夜影面色分外镇定,"自王爷让夜影跟了王妃的那一刻起,王妃便是夜影的主人,主人的吩咐便是夜影需要执行的命令!" 几乎是在夜影滑落的同一时间,燕君闲抬脚就踹了过去,夜影那姣好的身 形如呈一条直线的飞了出去。 砰地一声落在地上,随之喷出一口鲜血。 谢恒慢半拍反应过来,面色大变,看来王爷是彻底怒了,他当即双膝跪地,“王爷息怒!” 燕君闲却没有理会脚前的谢恒,而是直直的往外走去。 谢恒膝盖一转,看着已经跪好的夜影,露出了几分担忧,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复杂。 燕君闲居高临下睥睨着夜影,“重复一遍本王当时对你说的话。” 夜影唇角还有着残留的血迹,她本就容貌艳丽,此时却多了几分颓靡的妖媚感,却骄傲犹在的重复道:“保护王妃的同时,王妃有任何动向随时来报。” 燕君闲的眼眸里覆上一层寒霜,“明知故犯,罪加一等!鞭笞……” “慢着!”就在这时,尚容欢急急的一声清喝,看到夜影衣衫沾了些尘土,顿感不妙。 她刚刚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还是想办法说服燕君闲的好。 谁知来了就看到这一幕,她的心里也多了一股怒意。 走到夜影身旁,拉过她的手腕把脉了下,随之眸色一紧,竟然有了内伤! 尚容欢抬头瞥了燕君闲一眼,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磁碰,从里面倒 出一粒药,递到夜影的面前,“吃了。” 夜影满是震惊的看向她,一个没忍住咳嗽了起来。 “服下!”尚容欢用着命令的口吻道。 燕君闲眸里风起云涌,到底还要顾忌着尚容欢的面子没有说什么,可心里的怒火更胜! “这里没你的事!” 尚容欢这次黑了脸,“她是我的人,怎么没有我的事?” 夜影怔怔的望着她,心中百转千回,立即垂下眼,咬牙道:“是属下惹怒了王爷,属下认罚。” 燕君闲看着尚容欢冷笑,这女人就是个笨蛋! 他牵了尚容欢的手,冷冷扔下一句,“鞭笞三十,由夜统领降为副统领,以观后效!” 三十鞭子不是玩的,“等等,她是……” “你住嘴!” 尚容欢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燕君闲不容分说的扯进了房里。 “夜影遵命!”夜影重重叩首,起身便往刑房走去。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夜影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果然,很快谢恒追上她,对着她便是一痛狂轰乱炸,“这下你满意了?你简直不可救药,你就是个蠢货,我好心提醒你那么多次,可是你哪次不是夹枪带棒的怼我?你就不想想……” “够了!”夜影陡然一声厉喝,对着谢恒横眉立目,“我自作孽,我活该,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哪个稀罕你的好心了?” 谢恒那张原本清秀白净的脸孔不住的抽搐,随之红头胀脸的无言以对。 是啊,和他有什么干系,他用得着如此的激动吗? 半天他红着脸憋出一句,“怎么没有干系?我们是同袍,是伙伴,你丢人,我脸上也无光!” 夜影眼神满是轻蔑,随之哼了一声提步便走,“你当我是烂泥远着就好!” 谢恒不依不饶的追上去,“你简直混账,我知你不甘心跟了王妃,可你说你和王爷叫板什么?” “谁说我在和王爷叫板?哪个和你说我不甘心跟着王妃?”夜影那张艳美的脸露出一抹真切的笑意,“我对王妃现在心服口服! 若是王妃什么都不做,我心里自然是不甘心的,没人愿意跟着一个废物,而王妃令我心悦诚服,这顿鞭子,我受的心甘情愿!” 留下的谢恒一脸迷惑的望着夜影那坚定的背影。 他看出来了,夜影不是在赌气,他喃喃的道:“王妃到底做了什么,这么快就收服了夜影?” …… 这边 尚容欢 也很生气,“燕君闲,你太霸道了,是我对夜影说,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是我对夜影说,想要留在我身边,那就拿出她的诚意,让我看看她的本事! 也是我对她说,她能否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我出府,所以我以考验之名算计了她,可你这算什么……” 尚容欢说的是事实。 她不是轻信之人,当时燕君闲将人给她的时候,她留下夜影也是看在前世她因她而死的份上,所以当时没有拒绝。 “你这女人连我都不信吗?我给你人难道还会害你不成?”燕君闲从齿缝里挤出的这一句! 看着他那霜雪般的冷眸和冷凝的面色,尚容欢只纠结了下,便坦白的道:“这不是信不信你的问题,既然你将人给了我,我总得看她值不值得我的信赖和重用吗,若她心仍向你,我留她何用? 她若过关就留在身边,不能过关,难道你觉得我需要一个人在曹营心在汉的人吗?我就是这么现实和无情,所以再直白点说,是我利用了她!” 燕君闲气的有些语结,“我是你男人,我给你人,她效忠你和效忠我有何区别?总之她不会背叛你这就够了……” 第310章 她不甘寂寞 尚容欢有些心虚,可她不想在燕君闲面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正色道:“对我来说区别很大,我要的是完全终于我的人!” 燕君闲突然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很好,我的王妃可真是好样的,够谨慎,也够警惕,原来在你心里只相信自己!” 尚容欢气的有些抓狂,“你无理取闹,这只是我的原则问题,这与我们之间的信任有什么关系?” “她是你的属下,她也可以听你的命令跟在我身边,但她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有头脑的人。 而且她还是个有着一身本事的骄傲女人,她凭什么跟着我这个看着毫不起眼的王妃?” 若是前世的自己,她或许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接受了,但如今的她只想活个明白。可以说,这是她和夜影之间的一个双重考验。 燕君闲突然觉得自己竟然词穷了! “王妃还真是能言善道!” 既然说不过她,他不说便是,转身便走。 只是出了屋子,燕君闲才发现,这里是自己的闲云台,随即转身返回,“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将我儿子给我送回来!” 尚容欢张张嘴正要说什么,燕君闲又道:“你回你的院子好好想想。” 她被他驱赶了? 尚容欢这下恼了,冷冷的看了燕君 闲一眼,提步便走了出去,“阿罗,我们走。” 留下的燕君闲呼吸一滞,她被惹毛了? 这个念头一起,燕君闲提步就想将人给捉回来。 可是一想到这女人竟然将他儿子给偷走了的事实,而且她还理直气壮。 他的脚步好像扎了根似的,顿时一脚踹翻到了面前的桌椅,顿时发出了一阵响动,他因为母妃想办法续命的事大意了,就让这女人钻了空子。 还未走出闲云台的尚容欢听到房里传来的动静,脚步一顿,随之冷哼一声往外走去。 正好和在大门外踱步的谢恒走了个面对面。 谢恒顿时面露尴尬的笑,“王妃……” 尚容欢正生气呢,又怎么会给谢恒好脸色? 走出了一段距离,阿罗见尚容欢神色冷凝,知道她是真动了气了,不由小声问道:“主子,现在怎么办,您打算将小世子送回来吗?” 尚容欢淡声道:“儿子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我就猜到他不会同意,所以才先斩后奏的。” “你是担心王爷护不住小世子?”阿罗忍不住追问道。 主子是个极有主见的女人,又不是那种善于表露心迹的,她有些看不懂主子了。 尚容欢摇了摇头,叹气道:“连你都这么想,可见王爷了,他这么想也正常 ,可是我却不能拿我的儿子冒险……” 每每一想到前世,七岁的儿子死的那么惨烈,尚容欢的心仿佛都要被人撕碎了般的痛。 想到此,尚容欢的神情越发的坚定起来。 “他会接受的!” “主子,我们这是去哪里啊?”阿罗眼看主子分花拂柳的往另一条路走,以为她是气糊涂了。 尚容欢道:“夜影毕竟因我受罚,我得去看看。” 燕王府里有单独掌刑罚的院落,地方偏僻,和燕王府净房成调角的位置。 尚容欢前世今生都很少过来,她不喜欢这里的血腥气。 她抬头看了眼“刑院”两个字后才走进去。 守门的侍卫铁面无私,“有罪之人受罚之地,王妃请回。” 尚容欢也不为难他们,“我只是在这里等人。” 守卫找不到驱赶的理由,便站在门口,发现王妃说等人,真的就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不过尚容欢并未等多久,房门一阵响动,浑身是伤的夜影被人搀扶了出来。 燕君闲言出必行,手腕铁血,所以燕王府的刑罚没有放水一说,饶是夜影也几乎是被拖出来的。 尚容欢微微侧头了下。 阿罗会意的上前搀扶住了夜影。 夜影一见阿罗,她有些意外,正要问她怎么过来了,无意间抬头 这才看到尚容欢竟然也在。 当即忍着浑身疼痛的快走两步,“主子!” 尚容欢抿了下嘴角,扶住了她另一边,“我们回去。” 夜影有些动容,这顿鞭子她觉得很值,为自己的将来不再寂寂无声,心里多了些激动和兴奋。 她是夜,夜等的是腥风血雨,否则只会沉寂。 是的,她不甘寂寞,那会让她等于在消磨大好时光。 而王爷将她给了王妃,她内心来说是没有什么波动的,不过是从黑夜走到了光明。 可是不足一天,王妃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她感觉自己一下就活了。 尚容欢亲自给夜影上的药,夜影的身上三十鞭子鞭鞭见血,可她一声没坑。 "对不住,你为我受了无妄之灾。" 尚容欢清冷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夜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值!”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尚容欢听到她的那句话,给她涂药的手顿了下,什么也没说,可心里却已经将夜影当成了自己的伙伴。 翌日,尚容欢借着出门为由,几经碾转的去了师父的珍宝楼,在后院里见到了儿子。 小淳儿冷不丁的一见到母妃,惊喜的欢呼一声扑了过来。 尚容欢将儿子抱在怀里,看了又看,随即柔声道:“有没有很乖?” 她的 一句话提醒了淳儿,顿时一脸认真的问,“真的是母妃把我送来的?” “情况特殊,所以母妃在你睡着的时候将你送来的,儿子,你生母妃的气吗?” 随即身后就传来了曲溪懒洋洋的声音,“小欢儿,你到底生了个什么精怪?嗯?” 尚容欢回头,一眼看到黑着眼圈的曲溪,顿时愣了下,“呃,是不是我们的儿子给师父添乱了?” 曲溪阴阳怪气的哼哼,“拉倒吧,你儿子说了,他母妃就一个,义母也不行,他说了最多只能是姨母……” 尚容欢有些好笑又窝心,不过也知道师父是那种不拘小节的人,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曲溪看着她的笑脸就不爽,“你还笑,你说你儿子的精力怎么那么旺盛? 简直一刻不得闲,若不是我和他大眼瞪小眼到天亮,他就给我跑了,你知道吗?若不是看他是你生的,我早一把药让他睡到天亮了。” 曲溪说了两句打着哈欠道:“你们母子俩好好沟通一下吧,我先回房眯一会去,诶呦,果然上年纪了……” 尚容欢这才看向儿子,“母妃知道你不习惯,可是你若跟着母妃的师父一段时日,你会学到很多的东西,将来必然受之不尽,儿子,你能听懂母妃的话吗?” 第311章 王爷气性大 小淳儿知道是母妃将他送来的就放心了,况且,经过熟悉,他并不排斥一心想要做自己义母的女人。 “原来她就是母妃的师父啊,儿子还以为是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子。” 听的尚容欢忍不住笑,随口认真的道:“不要看年纪,她能得到母妃的心服口服,本事大着呢。” 尚容欢不能在外久留,和儿子说通了后,便回了王府。 只是一连两天,燕君闲都没踏足长欢小筑。 夜影披着衣裳靠在门口,看着尚容欢在跟着阿罗一板一眼的练拳,她白着脸笑的有些幸灾乐祸,“王妃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哄哄王爷。” 尚容欢:“……”不惯着,惯得他恃宠而骄了。 夜影见尚容欢无动于衷,继续道:“王爷气性大。” 尚容欢白了她一眼,“你看我像是没脾气的吗?” 而两个人口中的燕君闲正在迎福宫,楼贵妃正问他,“淳儿这几日如何?你进宫了,怎么没带他来?” 燕君闲正在想着如何与母妃解释,可此时闻言下意识的选择了隐瞒下来,脱口道:“先生布置的课业繁重,淳儿学的有些吃力,儿子就没带他来给母妃请安。” 楼贵妃不住颔首,“课业耽搁不得,没带他来就对了,你 记住,以后都要以他的课业为主。” 经过接触了解,完全可以看出她这个孙儿是极聪慧的,她对这个孙儿寄予了厚望,自然不能就此耽搁了。 燕君闲暗松了一口气,将早就酝酿好的话说了出来,“儿子想,再多的学问都是纸上谈兵,不如将他送去军中历练,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更快,母妃觉得如何?” “胡闹,你儿子才五岁,你把他扔到军中去?”楼贵妃顿时一皱眉,“你这个当父王的狠得下心,我这个祖母却不答应,我就这一个孙儿,绝不能让他受这样的苦……” 燕君闲有些懊恼,他是看出了母妃对淳儿寄予了希望才特意这么说的,可他忽略了母妃的心疼。 可这时,楼贵妃以为事情被她阻止了,便话音一转,微微压了几分声音道:“君闲,你可和西楼联络过?” 燕君闲愣了下,随之面色凝重的道:“母妃,父皇最忌讳的就是西楼,对此也早有防备,您听儿子的话,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楼贵妃隐藏在桌后的手不由捏紧,对永泰帝隐藏至深的恨意又加重了几分。 只片刻间,她就若无其事的道:“母妃就是问问,你不必担心。” 话锋又一转,“这两天,明 月几乎时时过来看望我,母妃看出她不是个安生的。 也有野心,但这不要紧,才可以为我们所用,不如你且再收她入房?” “母妃!”燕君闲毫无商量余地的一口回绝,“她这辈子就是给儿子做洗脚婢都不配。 以后母妃不要再提了,还有,母妃您也小心着她一些,这个女人自私自利,诡计多端……” 燕君闲将尚明月的所做作为都说了一遍。 只是楼贵妃再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当即眉头一皱,“你是不是对她偏见太深,误解她了?当时那样混乱的情况,她怎么推容欢?母妃怀疑容欢的小产是皇后所为……” 楼贵妃在说到皇后的时候,眼眸里几乎迸发出汹涌的恨意。 燕君闲深知母妃被尚明月所迷惑,端起茶盏轻抿了口,耐心道:“这个儿子调查过,并非皇后,当时皇后和她的人都在前面,试图想要保护父皇……” “母妃,儿子不会因对谁的偏见而偏颇去判断好歹对错的,儿子等着时机势必要将其除去的……” 楼贵妃眼神闪烁了片刻,总觉得多半是尚容欢蛊惑了儿子。 现在的自己身体不好,而且势单力孤,她也不想连累儿子,所以,她只能利用一切能利用之人 ,“若真如你所言,那她于我们更有利用的价值,君闲……” 楼贵妃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外头传来青墨急促的声音,“王爷……” 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青墨不会失态的,燕君闲心里咯噔了下,难道尚容欢又做了什么? “怎么了?进来回话。”楼贵妃也听出了不对。 燕君闲忙起身道:“母妃,您就安心养病,不用管了,儿子处理就是。” 说着,他匆匆走了出去,眼看青墨要开口禀报,他抬了下手,眸光凌厉的扫向旁边的蔚嬷嬷,“好好照顾贵妃,若是令贵妃忧思生病,本王拿你是问。” 蔚嬷嬷当即恭谨的一礼:“奴婢遵命。” 燕君闲这才提步往外走去。 直到周围没了别人,青墨才禀道:“王爷,陛下将尚四公子请进宫了。” 燕君闲脚步一顿,眯起了眸子,呢喃道:“父皇是不是太过关注尚荣潇了?” 等燕君闲到了燕天大殿前的时候,没想到禁卫军副统领顾炎带着人把守在门口两侧。 燕君闲顿时心里一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连禁卫军都过来了? 顾炎一见燕君闲,当先下了台阶,恭谨的行了一礼,“王爷,陛下特意吩咐了,没有传唤任何人不准 入内。” “尚四公子在里面?”燕君闲面色冷肃的单刀直入。 顾炎快速的环视了一眼左右,压着声音道:“是,看得出来,陛下是不想有人被打扰。” 燕君闲也不为难他,“知道了。” 说完,转身走了。 顾炎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位强行闯入,他人微言轻,想要阻拦怕是不易。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听到从另一侧传来一道含着欢喜的声音,“顾炎!” 顾炎闻声,身子猛然一僵,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下,透着几分不耐和厌烦,面色显得比刚刚要冷上几分温度。 脚步声靠近,他转过身,随之一礼,低垂的目光只看着脚前的方寸之地,“见过七公主。” 对方的疏离,燕盈盈已经习以为常的直接忽略过去,满眼都是那如一株挺直俊秀如松的身影,令她的心头怦怦乱跳。 对他笑的眉眼弯弯,眼神分外明亮,透着分外的甜:“我去找你,说你在这里。” 顾炎脸上满是肃穆,“末将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 “别走!”燕盈盈眼看他冷着脸要走,情急之下去拉他的手。 少女柔软的指尖触到他的手心,顾炎心神大震,如被蜂蜇了般快速的躲开,“请七公主自重。” 第312章 戳破窗户纸 燕盈盈心中生出几分恼怒,只那么片刻间,她便笑着道:“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说着,她眼不离顾炎,一抬手,身后的宫娥顿时提着食盒走到二人身边。 燕盈盈献宝般的亲手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精巧的小粽子,“马上快要端午了,我提前让御厨做了些,里面放了五仁和蜜枣,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你保准没有吃过。” 顾炎眼眸里的冷漠几乎呼之欲出,“多谢公主的好意,末将有公务在身,若是公主无事请离开!” 燕盈盈心里很受伤,可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都是别人来讨好她,巴结她。 她何曾绞尽脑汁般对一个人好过? 从小又对那些宫奴颐指气使惯了的,眼见着顾炎像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似的,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哪里才是突破口。 眼圈一红,胸口气息急促,终于鼓足了勇气戳破了这层窗户纸:“我对你的心意,你真的看不懂吗?” 顾炎满脸疏冷,“末将愚钝,不知公主在说什么。” 他不想将话说的那么难听,他自己什么身份很清楚,所以他从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燕盈盈刚要发 火,就见顾炎对着她身后的方向拱手行礼,“属下见过燕王妃,燕王妃里面请。” 燕盈盈闻言猛然转头,一眼看到尚容欢随着芦内侍遥遥而来。 明媚的阳光打在尚容欢那张精致如画般的容颜上,显得越发的明眸善睐。 昨夜偷偷下了些雨,今日一天都是清风阵阵,荡起尚容欢那浅蓝色层层叠叠的衣裙,满身的风华。 竟让人移不开视线去,燕盈盈一时呆住,她头一次对尚容欢的容貌生出了妒忌。 随之转脸看到顾炎也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尚容欢,燕盈盈面色骤然一变,大声刻薄道:“简直扫把星,到哪里都有你!” 尚容欢自是早就看到了二人,远远地看着二人,她还觉得两个人挺登对的。 她见到芦内侍的时候, 可却没有想到燕盈盈一见她就口出恶言,“看看你这幅样子,活脱脱的一个怨妇?泼妇?不不不,好像都不贴切,更像是一条逮谁咬谁的恶犬。” 平时或许没什么,可是,尚容欢当着顾炎的面,骂她泼妇恶犬,小姑娘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尖叫一声,“尚容欢,我杀了你!” 说着燕盈盈几乎一阵风般扑了过来,就要和尚容欢拼命! 顾 炎心里一跳,“七公主不可……” 想要阻止,可男女大防在前,他若让公主的清誉受损,他敢保证皇上能立刻要了他的命。 可是若不阻止,陛下定然能听到外面的喧哗,那就是他办事不利。 然而,预料中的扭打在一起的画面没有发生,燕盈盈的手腕被阿罗犹如铁钳般的手握住了,令她难以挣开半寸。 燕盈盈火冒三丈,头上的华贵的珠花应着景儿的乱缠着,她尖声道:“贱婢,你放肆,你敢对本公主动手动脚?本公主一定剁了你的手。” 少女的声音尖利的似乎能穿透人的耳膜,透着异常的尖利,尚容欢面色带着几分冷意! “七公主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吧,我对你的容忍是有底线的,你之前屡次挑衅,我是看在你母妃的面上不与你计较,可并不代表我任由你肆无忌惮!” 年轻的女子眸光深邃漆黑,彷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被她这样的目光看着,令燕盈盈为之心头一悸。 随即意识到自己在心上人面前,这是妥妥的丢脸,“父皇,父皇救命啊,燕王妃要杀我。” 尚容欢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唇角,总算是机灵一回,她在来之前从芦内侍那里套出四哥 被永泰帝传进宫了。 而他又打发芦内侍传自己进宫,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没好事。 来了后,看到禁卫把守着门,她便临时起意故意激怒燕盈盈,自是为了给永泰帝添点乱。 果然,就在这时,高总管从燕天大殿里匆匆跑了出来。 阿罗顿时放手,往尚容欢身后一退,眼观鼻鼻观心的,好像她什么都没有做。 高总管一看到燕盈盈,顿时急声道:“诶呦,七公主,您怎么在这里呢?” 燕盈盈一得自由,顿时就要往大殿跑,要去告状。 然而却被高总管挡在了她的身前,“公主殿下,您还是别进去了……” “滚开,现在竟连你这个老奴才也欺负本公主?”燕盈盈怒声道。 高总管那张老脸一僵,随之皮笑肉不笑的道:“老奴不敢,只是陛下现在无传不得入内……” “父皇说的是别人,又不是我,滚开!”燕盈盈很是粗鲁的推开了高总管提着裙角便要往里闯。 顾炎一咬牙闪身到了燕盈盈面前,随之手握刀鞘往前一伸挡在了七公主的面前,“公主有事稍后再过来,请回。” 燕盈盈看到面前铁面无私的顾炎,顿时很受伤的道:“连你也阻拦我?你和他 们是一伙儿的?” 顾炎神色不变,“请公主殿下不要为难末将。” 燕盈盈眼神喷、火,“那我就为难你呢!” 说着她不管不顾的径直往前走。 顾炎哪里敢于她接触,被逼的不住后退,满面寒霜,“公主……” 尚容欢挑眉了下,“看来七公主非要去君前分说,好啊,那我好好分说分说吧。” 燕盈盈顿时骄傲的一扬下巴,眼神轻蔑的看着尚容欢,冷笑道:“分说?你也配?父皇最疼爱我了,你就等着父皇治罪吧,哼!” 说着她快一步就走了进去。 尚容欢却是扯了下嘴角,跟了进去,一眼就对上四哥尚荣潇投过来的视线。 他面色严肃,正襟危坐,眸里滑过一抹忧色。 尚容欢心里咯噔一下,四哥从来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姿态,这么正儿八经的还是头一次。 上次她和三哥四哥商议完后,四哥还没处置完手头的事,故而耽搁了,可没想到这么快永泰帝又传了他来。 随之转眼意外发现皇后竟也在,不过旁边的永泰帝面色极沉。 “父皇……”燕盈盈一见到父皇,委屈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疾步扑了过去:“父皇给儿臣做主……” 第313章 亲兄妹 可永泰帝却陡然对着燕盈盈沉声呵斥道:“你不好好的在自己的宫里待着,在外头大吵大闹的,哪里还有公主的样子,简直不成体统!” 燕盈盈原本是要去父皇跟前撒娇的,一直很得父皇宠爱的,骤然被父皇这通劈头盖脸的训斥,脚步一下顿住,“父皇为何单单骂我?我被燕王妃的奴才欺负了,父皇不帮我做主,还骂我?” 永泰帝顿时一声厉喝:“简直不懂事,出去!” 现在最重要的可不是小孩子家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吵吵小闹。 燕盈盈顿时面带悲愤的一跺脚,泪奔而去。 永泰帝只感觉自己惯坏了女儿,用着堪比刀剑还凌厉的眼,剐了顾衡和高总管一眼,“再若有人随便闯进来,你们不用活着了。” 二人顿时面露惶恐,急急的退了下去,同时关上了大殿的房门。 可永泰帝的面色越发难看,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情绪被那混账女儿给破坏了。 他不由侧头看了皇后一眼。 不用永泰帝提醒,皇后也在寻找着时机开口,“燕王妃坐吧,就坐在你兄长旁边。” 尚容欢将帝后二人的神情都看在眼中,心念电转间,坐下后,她面带浅笑 的道:“容欢看出四哥很投父皇的眼缘呢。” 就在这时,皇后面带惊讶的道:“诶呀,陛下您看,这二人坐在一起,竟然有几分相像,这若不是早知道四公子是镇国公的义子,本宫误以为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呢。” 永泰帝眼神里快速的闪过一抹精光,“经皇后这么已提醒,他们还真的挺像的……” 说着,他目光紧紧地盯着二人…… 尚容欢心里一跳,愣愣的转头看向尚荣潇。 尚荣潇也看向自己的妹妹,顿时一脸坦然洒笑道:"皇后不说我都没有留意,经过皇后娘娘这一提醒,诶呀,妹妹,你说咱俩会不会真的是亲兄妹?哈哈……" 风流倜傥的年轻男子笑声爽朗而又赏心悦目,看着是那么的坦荡,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羁的妖冶感,令人有些炫目。 人到中年的皇后竟然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只是尚容欢眼神微闪了下,流露出一脸嫌弃,“我哪有你那么丑?” 明明是一句借题发挥的话,可是被兄妹俩轻描淡写的四两拨千斤的让这话题失去了重心。 永泰帝眼神阴沉了几分,好在他早有准备。 就在他的想法落地的瞬间,高总 管噤若寒蝉的进来回禀道:“陛下……” 永泰帝心里一松,可面色透着威严的沉声打断了高总管的话道:“让人进来。” 尚容欢不知道永泰帝想做什么,不动声色的和四哥。 眼看着高总管转头就出去了。 只片刻,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永泰帝变了脸,“你怎么来了?” 燕君闲眉目肃然,可那眼神里还藏着几分让人一目了然的隐怒的看着尚容欢,“惹的母妃不快,让你给母妃道歉就这么难?我等了你这么久,打发人回府一趟,你竟然躲在这里?” 两个人他因自己的先斩后奏和自己闹脾气一直没见面。 此时陡然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尚容欢自然明白他是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当即默契的配合道:“我正想出门的,父皇……” 永泰帝的面色极为难看,不由往大殿门口处看了眼,这个高总管办事越来越不靠谱了。 要是早知道来的人是燕王,他怎么会让他进来,没的搅合了自己的大计。 但人都进来了,他总不能再将人赶出去。 “燕王既然来了,就坐坐吧,道歉不急于一时.” 燕君闲刚刚被拒之门外,便让人留 意着燕天大殿的动静,他则去皇祖母那里坐了坐。 听到尚容欢也进宫了,他便过来了。 尚容欢见燕君闲坐下后,明目张胆的悄声道:“你不恼我了?” 燕君闲眼皮都不抬,也没看她,只是傲娇的轻哼了声,“你何时将淳儿送回来再说。” 尚容欢默默地闭上了嘴,既然决定的事,她是不会改变的。 就算她改变不了命运,她可以死,但她绝不允许儿子有事。 尚容欢微微斜睨了他一眼,他若是如儿子一样听话就好了,她也一样将他送的远远地。 燕君闲不知道她心里是什么盘算,只觉得这女人得管,不管,她非得骑在他头上不可。 就在这时,高总管又匆匆进来禀道:“陛下,人来了。” 永泰帝心气不顺,横了高总管一眼,没好气的道:“人来了还不让进来?” 高总管被永泰帝那一眼吓得差点没直接跪在地上,心中暗暗叫苦,他是皇帝跟前的人不假,可燕王也不是好惹的啊。 跟在永泰帝身边大半辈子了,他不想死于非命。 不过好在及时稳住了腿,赶紧将人带了进来。 看到来人,尚容欢不淡定了,“父亲?” 尚锋在看到 尚荣潇和尚容欢的刹那,心沉了沉,阔步走到永泰帝面前行礼,“臣见过陛下,娘娘……” “尚爱卿免礼,快入座,我们君臣好久没有好好的坐坐闲话家常了!”永泰帝声音温和,随即就吩咐,“快给尚爱卿上茶。” 尚锋称谢之后坐在了尚容欢的对面。 随即皇后便柔和的声音道:“刚刚本宫还和陛下说呢,你这个义子和燕王妃容貌有几分相似,这若不是早知道四公子是国公的义子,真以为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呢。” 饶是尚锋半生戎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面色也变了变。 电光火石间,他起身面色严肃的道:“回禀陛下……” 尚锋才将将开口,就有脚步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竟是自己的老母亲,尚锋的话就卡在了喉咙处,感觉有些嘴唇发干,“母亲?您何时进宫的?” 尚容欢闻言转头看去…… 竟是上老妇人和继母周氏以及尚明月三人,三人几乎相携着走出来的。 这让尚容欢的呼吸滞了滞,她无法不惊讶,这么说,几人在她和四哥来之前就已经在了? 但她们却一直没有出来。 尚明月看着尚容欢嘴角滑过一抹嘲讽的笑意…… 第314章 欺君之罪! 尚明月在之前听了母亲的话后心中疑窦丛生,好在上次她让母亲回去试探祖母,没想到真的让她找到了打压尚容欢的突破口。 眸光流转间与皇后的视线相接,一切尽在不言中,微不可查的相视淡笑了下。 可此时的尚老太太对自己的儿子早就失望透顶了,感觉也被儿子伤透了心。 听到尚锋的话,她冷冷的横了他一眼,“哼,老身若是不过来,都不知道我的宝贝孙女还活在人世,更不知道她死里逃生一场,如今又因你这个里外亲疏不分的爹,被人变本加厉的置于死地了!” 说着,尚老太太的目光几乎仇视般瞪了眼尚容欢。 不等尚容欢有所反应,她就跪在了永泰帝的面前,正义凛然又中气十足的道:“陛下,娘娘,这件事老身可以回答!” 尚锋面色大变,出言制止,“母亲!” 他很少回后院,最近他听了儿女的建议,正在紧锣密鼓的交接一些明面上的琐事,然后两个儿子表面上就可以以云游四方的名义离开京都了。 然而,他们千防万防,却没有防自己的老娘,急急的提醒道:“母亲,您不要和儿子赌气了,等回去了, 儿子定向您赔罪。” 永泰帝却骤然沉了脸道:“尚爱卿,我大燕国以孝治天下,万事都要以孝为先,怎么,当着朕的面,你是在威胁自己的老母亲吗?” 说着,永泰帝一脸的温和,甚至给足了尚老太太体面的亲自上前扶起,“老夫人快快请起,坐下说话,不管有什么话,老夫人但说无妨,朕为你做主。” 尚老太太的虚荣心前所未有的膨胀起来。 感觉自己的身份都尊贵与皇太后平起平坐了。 “陛下,有件事一直困扰着老身多年,每每想起都寝食难安,惶恐不已,今日陛下算是给了老身一个机会。” 说着,尚老太太一指尚容欢,“她不是我尚家血脉!” 一句话几乎语惊四座,尚锋的身子晃了晃,用着极度失望以及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母亲,她怎么能。 她怎么如此说出这件事? 但同时也惊住了尚容欢。 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出身。 当即开口道:“祖母,就算你对我从小不喜,也不该这般否认我的血脉……” 对于自私又糊涂的尚老太太,她对她没有什么感情。 可这件事可大可小。 先帝在世时便下了赐婚 旨意,尚家女赐婚给燕王为妃,可眼下她若不是尚家亲生女儿。 那尚家就是混肴血脉欺君之罪。 一道清越的声音陡然响起,“尚老夫人你好大的胆子,以下犯上如此污蔑本王的王妃,是何居心?来人,将这老妇打出去!” 随之永泰帝眸光“朕就看谁敢动一下尚老夫人?这个天下还是朕的,朕在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一瞬间,隐藏在大殿阴暗角落的御卫骤然现身,随之拔出了一截腰刀,森寒的银芒从不同的角落一闪而过,威慑之意明显。 燕君闲袖子里的双手握成了拳,无视那些御卫,目光直视着永泰帝,“父皇,非要将事情闹到难看的地步吗?” “放肆,燕王,你是在指责朕吗?”永泰帝斥责一句后,毫无留情的冷声道:“若你再多嘴,就给朕出去!” 尚老太太被眼前的剑拔弩张骇的一缩脖子,有些动摇,随之后腰一痛,她被宝贝孙女捏了下醒过神来。 一下又挺直了腰杆儿,“多谢陛下维护老身,老身虽是内宅妇人,不懂什么外头的大事。 却也知道大是大非,今日老身就算是死了,也安心的下去了。 只希望陛下念在老身一心忠君的份上不要怪罪我这个顽固不化的儿子。 他也是一时感念容欢的亲生父亲为救他而死,他便当成亲女养着……” 尚容欢的目光从尚老太太的身上,移向尚锋,见他跪在地上,低垂着眉目,那张刚毅的脸上满是紧绷着,身上透着一股萧索之气。 随即尚容欢转脸看向尚荣潇,见他也同样眉眼低垂着,却不难感受到他的凝重。 似是在做着什么重大的决定。 难道她真的不是尚锋的女儿? 那她是谁? 只是在永泰帝和外人的面前,尚容欢心中对永泰帝嘲讽的冷笑,为了兵权,他还真是不遗余力。 尚容欢将心中的疑惑尽数压下,也垂了眉眼,暂且只能静观其变。 手背上一热,随之多了一只白皙秀丽的手,尚容欢愣愣侧头看向燕君闲。 看到的却是他线条流畅精致的侧脸,眉眼肃然,那乌黑的眸子里散发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 “尚老夫人”永泰帝脸上温和被动容取代,“老夫人此举,朕很是欣慰和敬佩,这才是真正的忠君。” 这什么话都让这老妇说了,这幅嘴脸让她一下化身为一名大义灭亲 的正义老人,令燕君闲感觉很恶心。 原本还要开口的尚老太太,突然感觉背脊发寒,似有所感的看过去。 一眼对上燕君闲那极致冰冷森寒的目光,身子猛然一震,呼吸都仿佛一瞬间停止了般,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随之永泰帝一拍手边的案几,“镇国公,如此混肴血脉以来路不明的女人冲当嫡女,嫁入我皇家等同欺君,你可知罪?” 尚锋自之今日无法全身而退了,就准备一力承担下来,“臣……” “陛下!”尚荣潇陡然一声,随之起身走出座位跪在尚锋身旁。 尚锋闻声面色大变,低斥道:“你住嘴!” 尚荣潇充耳不闻,一脸凛然的道:“启禀陛下,是草民的父亲临终前自私的想给伤在襁褓中的女儿一个好前程。 是以临终前以救命之恩相要挟镇国公,求镇国公当成亲女抚养,父债子偿,草民愿一力承担一切罪责,请陛下降罪。” 尚锋当即接话道:“陛下,当年臣收他为义子的时候,他才五岁,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臣从未想过欺君,还请陛下容情……” 就在这时,得到女儿暗示的周氏,顿时呜咽了起来…… 第315章 真假千金 周氏抹着泪道:“我这可怜的女儿啊,明明是镇国府嫡女真千金,她从小就乖巧懂事,知书达理…… 可就因为这鸠占鹊巢的冒牌西贝货,不得不委曲求全,事事以她优先。 谁承想她不但夺走了属于尚家嫡女的荣耀和身份,不但不知感恩,反而理所当然利用身份处处针对打压我女儿,求陛下为我女儿做主啊……” 说着,周氏掩面痛哭。 尚明月也跟着无声落泪,握住了周氏的手,她身上的伤还未好,那张小脸儿白的近乎透明,声音更是柔柔弱弱:“祖母,母亲,算了吧,这么多年了,明月早已当……燕王妃是亲姐姐了,明月的委屈不要紧。” 那委曲求全的模样更显得惹人怜惜。 永泰帝顿时勃然大怒,“尚锋,尚荣潇,尚容欢你们欺君罔上,蒙骗君主,该当何罪!” 尚容欢面色冷然,就要起身,却被燕君闲紧紧地按住了。 这时尚锋连忙叩首道:“启禀陛下,臣绝无欺君之意,臣自从将容欢抱回来那一刻开始,臣已经将她当成了亲生女儿! 所有的事都是臣一人所为,燕王妃并不知自己的身份,还请陛下明察,臣愿受死! ” “你是该死,欺上瞒下,朕还当你是个忠心的,心中一直感念你为国效力多年,可你枉顾了朕的信任,如今……” 燕君闲突然开口,“这么说来,镇国公欺瞒的是本王了?” 他的声音清冷悦耳,只要开口,总能不由自主的占据主导权。 尚容欢心里一提,难道他也在乎她的身份? 不,只闪念间,就被尚容欢否了自己的想法,他不会在乎,那么他定然是另有用意。 燕君闲的话令永泰帝皱起眉,“你是何意?” 燕君闲眸光淡漠如雪,“皇祖父为儿臣定下的尚家嫡女,如今却与尚家无血缘关系? 可是如今儿臣的媳妇已为儿臣育有一子,如今,若论讨公道,也该是本王讨要才对吧?” 他的言外之意是暗指自己才是正主,该如何发作也该由他这个正主说的算! 尚容欢看向永泰帝精光频闪的眼神,有什么呼之欲出,对啊,要说尚明月和周氏等人激动是正常的。 可永泰帝这么激动为的是哪般? 如此借题发挥,也就是说永泰帝想要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然而,尚明月瞅准了时机的轻声开口,“陛下,千错万错都是臣 女一人之错,求陛下宽恕父亲。” 她心里则冷笑,她就是让父亲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她这个正牌镇国府千金嫡女才是一心为他之人,她要看着父亲在自己的面前忏悔和负疚! 她的这句话一说完,尚老夫人和周氏立即开始为她辩解纠正,无不是,你是无辜的受害者云云。 尚容欢原本还提着的心,反而缓缓放回了原处,顿时冷笑了声,“你们一个做母亲的大义灭亲的揭发自己的儿子! 一个又口口声声说我欺凌了尚明月,那我就想问问,我何时无故的欺凌她了?” 尚容欢将“无故”两个字咬的极重,她面色清冷,“在这之前发生的桩桩件件,我尚容欢做的坦坦荡荡,光明正大,若是真要一笔一笔的算算,那好啊,我们就细细的掰扯掰扯,刚好我这里还有人证物证……” 尚老太太和周氏以及尚明月三人听到她有“人证物证”几个字,齐齐都面露惊疑不定之色。 永泰帝眼神一闪,顿时拍了一把案几,沉喝一声,“放肆,这里不是你们翻旧账的地方,现在朕在责问镇国公的欺君之罪,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是在藐视朕吗?” 一旁 当自己是透明人的皇后,在接到尚明月的目光后,她顿时一脸菩萨慈悲的道:“燕王妃啊,你还是不要胡搅蛮缠了,陛下对你缕缕纵容,你听话好好认罪,不要在激怒陛下了……” 尚容欢刚要开口,就在这时,高总管匆匆闯了进来,“陛下。” 永泰帝正在气头上,尤其是被自己的这个长子屡次顶撞的十分恼怒。 此时看到高总管,不等他到近前便迁怒的呵斥道:“你一趟一趟的进来做什么?若你说不出什么要紧的事,自己去领二十板子。” 高总管面色一阵惶恐,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江南前几日连日暴雨,冲垮了一处堤坝,导致多地百姓遭了水灾,刚刚州府官员禀报上来,老奴不敢耽搁……” 高总管的话一说完,燕君闲和尚容欢同时变了脸色。 燕君闲变脸担心的是一旦不及时救助,很可能会发生暴乱。 而尚容欢则担心的是若不及时将堤坝修好,任由洪水蔓延,不知要有多少百姓伤亡。 燕君闲几乎是习惯性的脱口道:“父皇,儿臣……” 然而,就在同一时间,永泰帝却劈头盖脸的对高总管咆哮道:“出现了洪 灾,那赈.灾就是了,你去禀了端王……” 永泰帝说着顿了下,想起端王肋骨断了还在养伤,他的眼神阴了阴。 当即森声的道:“太子呢?他这个太子是干什么吃的? 难道朕册封了他这个太子就是为了擎等着继承朕这个皇位的吗? 他现在在做什么?这件事就交给他来处理,让他找工部,户部的人商议。” “不过就是河道开了道口子,告诉太子,若是这点小事他若处置不了,证明他无能,那他也就不配做这个太子了。" 高总管连忙惶惶然的跑了下去。 可尚容欢听了却并没觉得如永泰帝说的那么简单轻松。 她仔细回想了下,前世并没有发生江南冲毁堤坝之事,可这种事向来小不了。 虽然她不懂工事,可也知道堤坝不是那么轻易冲毁的。 她转脸看向燕君闲,见他眉目紧蹙,眸里带着几分凝重,向来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 只是永泰帝将这么重大的事交给了齐王太子,也只希望他能补偏救弊才好。 但是经过这一茬,永泰帝的耐心告竭,当即对着御卫挥手道:“暂且将镇国公父子三人关进大牢,这件事容后再议。” 第316章 掌掴 燕君闲登时面色难看起来,“父皇,镇国王和王妃一旦进了大牢,这件事要如何收场?” 永泰帝顿时母港犀利的看向燕君闲,“那就进掖廷?” 燕君闲呼吸一滞,他读懂了父皇眼中的警告,他是在告诉他,若是他再开口,那他就下将人斩首的命令了! 御卫收到永泰帝的眼神示意后,顿时脚步铿锵的上前,声音毫无感情的道:“燕王妃,镇国公,四公子,请!” 尚容欢正在与尚明月对视着,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得意和蔑视,还有那一闪而过的杀意! 尚容欢心中冷笑了声,缓缓起身,满身从容,淡定。 转脸对燕君闲笑了下,随着御卫的脚步往外走去。 这就是大燕的至尊皇权,君王针对你的时候,你想全身而退,没有匹敌的足够实力,难如登天。 身后传来了燕君闲毫无温度的声音:“父皇如此独断专行,就不怕寒了忠臣的心吗?” 随后是永泰帝的暴怒声,“燕王,朕警告你,不要一再挑衅朕的耐心!” 然而,就在尚容欢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还不等御卫开门,大殿的门轰然而开。 随着一阵沉香气扑面而来,皇太后由人扶着走了进来。 尚容欢愣了下,当即屈膝福身行礼,“孙媳见过皇祖母。” 太后叹了口气,随即亲手扶她起身,牵着她的手道:“好孩子,免礼吧。” 尚锋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立即跪地行礼,“臣见过皇太后……” 太后也给了镇国公应有的尊重,面带慈和,让身边的心腹嬷嬷亲手扶起镇国公,面带慈和,“镇国公免礼,这是要出宫吗?那镇国公就且等等,过来坐下陪着哀家说话吧。” 帝后等人一见太后来了,看到太后对尚容欢的态度,以及她说的话,顿时面色都是阴晴不定了起来。 但起身的动作却是不慢,帝后齐齐过来给太后行礼。 尚明月祖孙三人也是手忙脚乱的起身行礼。 只是太后连看也没有看尚老太太等人一眼,更没有叫她们几人起。 只随着帝后的搀扶从几人身边走过入了坐。 永泰帝开口道:“母后,您怎么来了?” 只是太后却对站在燕君闲身边的尚容欢眉目和蔼的招手,“过来,来哀家这里坐。” 尚容欢正心下惊异不已,从燕君闲的脸上丝毫没有看到意外或是惊讶,难道皇太后是他搬来的救兵? 听到太后的话,尚容欢走了过去,“ 多谢皇祖母。” 说着,尚容欢卡了个边坐在太后的身边。 却被太后很是亲切的握住手,慈爱的道:“你这丫头最近多灾多难的,哀家虽没有过问,却是知道你为了救驾死里逃生不久,现在身子如何?” 帝后的面色有些紧绷,听出了母后是在提醒他们,尚容欢在不久前救驾的事。 永泰帝心头怒意横生,一次救驾,所有人是打算把救驾用到烂不可吗? 可他也不想落个无情无义的名头,故而大致将事情说了一遍。 太后面色依旧是和蔼的,“哀家是听说镇国公难得进宫,便过来看看。” 皇太后说的自然,随后笑道:“没想到却听到这么一桩千古佳话,如此说来,燕王与燕王妃可真是天偶家成啊,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 永泰帝气的脑门一抽一抽的痛,母后是不是老糊涂了,到了她这里竟然还城了佳话了? 皇后当即接话道:“母后,镇国公隐瞒实情不报这件事不是小事,也许对您来说是佳话,可是一旦传将出去,与我们皇室颜面有损,陛下的威严何存?” 太后丝毫没有因听到尚容欢是镇国府假千金的事当回事。 冷冷的 看着皇后,“那这件事又与燕王妃和四公子有何关系呢?当年四公子还是孩童,燕王妃还在襁褓里,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又何错之有?” 皇后的身子一僵,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永泰帝。 “母后……” 太后不等永泰帝开口,淡淡的出声道:“好了,这件事认真追究起来,陛下应该感觉庆幸,都是一家人,难以去分出一个黑白高下来。 燕王带着你媳妇回府吧,镇国公也带着你儿子回府,哀家有事要和陛下商议。” 若是前世的自己,定然要分个是与非出来,可现在的尚容欢却不能拿着父亲和兄长冒险。 这件事看似稀里糊涂,实则,太后已经默认了她这个长孙媳的身份。 她自然要感念皇太后的一番好意,当即起身行了一礼,就要转身跟着燕君闲走。 可是尚老太太整个人都懵了,太后没有叫她起来,她还跪在地上。 一双老眼乱转个不停,顿时嗷的一声,“太后娘娘啊,您就可怜可怜我这命苦的孙女吧,明明是镇国府的嫡女,却活的连个庶女都不如,明明是她的亲事,却被……” 太后登时面露不悦,一双充满了智慧的老眼登时凌厉的扫向尚老夫人 。 心腹文嬷嬷已经和服侍了一辈子的主子心意相通了。 当即低喝一声,“闭嘴,太后跟前,也容得你喧哗放肆!” “啪啪——” 文嬷嬷说着话同时上前扬手正反的就给尚老太太两个耳光。 尚老太太一辈子没挨打过,此时被这两耳光扇的傻了,懵了! 整个人恍恍惚惚的,都不愿去相信自己被当众掌掴了。 尚老太太因夫和子的功勋,早已是诰命之身,在权贵妇人中,那也是属于数一数二的身份的。 就连皇后想要对她动手,那也是需要掂量掂量的,所以她一向自诩身份尊贵。 尤其是今日皇上给了她自信,否则,她又怎么会在太后的话落下后她又怎么会贸然出声? 但眼下是太后的人动了手,那性质就不同了,她以后如何面对那些外命妇们? 这是尚锋也没有想到的,尽管对母亲失望,可是那到底是生养了自己一场的生母。 当即一撩衣襟跪在了地上,叩首道:“请太后娘娘息怒!” 尚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若是在平时她早就嚎啕大哭的闹开了,到底是怕了太后,反应过来,也跟在地上叩首,颤着音儿道:“请太后娘娘恕罪,臣妇……” 第317章 心肝里全是王爷…… 儿媳周氏吓得瑟瑟发抖请罪。 尚明月自然也要跟着,可心里对太后已经破口大骂老妖妇了,面上却是一副委屈求全的无声抽噎。 太后一转眼,见燕王夫妻还站在原地,登时对他们没好气的道:“怎么,还想留在宫里用晚膳啊?没有,你们回府吃去。” 燕君闲:“……” 默默地牵了尚容欢的手往外走去。 尚容欢不放心父亲,想要挣脱,就在这时,听到太后娘娘的声音,“镇国公你们父子先回去吧,稍后你母亲和夫人就回去了。” 尚锋听出了太后娘娘的弦外之音,这才恭谨的叩首后,这才跟着燕王夫妻一道退了出去。 一路上,一行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各自上了马车,马车动了起来,尚容欢见燕君闲闭目养神,没有和她说话的心思。 她犹豫了良久,才道:“今日谢谢王爷。” 只是燕君闲眼皮儿都没动一下,可尚容欢确定他没有睡,因为他的下颌绷的紧紧地,周身都散发着高冷令人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气息。 莫名的,尚容欢有些心虚,明知他没睡,咬着唇明智的选择闭嘴。 只是尚容欢的目光却是忍不住的落在他那张秀丽天 成的容颜上,渐渐地她的眼神迷离起来。 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改变了前世的一些轨迹后,她的身份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她竟是一名将领的遗孤吗? 原来四哥才是与她有着血脉相连的至亲。 尚容欢忍不住有些苦笑,前世今生都是她忽略了,从小到大四哥都待她那般无条件的好,若是她心思细腻一些也不是无迹可寻的,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的和四哥谈谈,他到底还瞒着她什么。 似有所感的眼神一清,对上燕君闲那双翻涌的眸海,透着冷意。 尚容欢的心跳霎时漏了一拍,她当即若无其事的笑道:“王爷,你醒啦?” “你上车就能睡的着吗?你当本王是什么?”燕君闲的口吻还带着几分恼怒。 尚容欢听出来了,立即道:“我这不是在讨好王爷,故意没话找话嘛,你这么戳穿人家,人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她的话语有着几分委屈,也像是有着几分撒娇。 燕君闲浓密的眼睫颤了颤,眸里冰雪消融,“过来。” 他对她微微伸出手,明明伸直了手臂就能将她揽进怀里,可是他就想让她主动投进他的怀中。 睡书房的日子并 不好过,就好像没了着落,他想过去找她,却一时放不下面子。 此时他就很幼稚的想看她是否也想他,自己是否在她心中有那么重要。 尚容欢的眼皮眨了眨,那漆黑明亮的杏眸里闪过狡黠,“我又不是狗,叫我过去就过去?” 她脸上的笑容晃的人眼睛发热,那纤长的睫羽犹如两扇羽毛,扫在他心头上一般,令他心里难耐。 燕君闲长臂一伸,带着几分粗野的将她扯进了怀里,森声道:“你这女人自作主张的把我儿子给偷出去了,现在还若无其事的,你有没有心肝?嗯?” 尚容欢整个人都陷在他温热的怀抱里,见他有火没处发的郁怒,忍不住笑出声,“有有有,心肝里全是王爷……” 燕君闲明明心里还有野火在烧着的,可是却骤然听到她这句话后,心中的野火瞬间熄灭,通体舒泰的住了手,只目光幽深的望着她…… 车窗的纱幔随风撩起,露出外面如渊的夜色,圆月高悬于空,点点星光闪烁。 他那深邃狭长的凤眸仿佛染了星月之辉,照亮了尚容欢满眼,她痴了…… 夜深,春浓…… 皇宫 刚刚将所有人打发走,此时整个燕天大殿里只 剩下太后和皇帝母子俩。 太后的面色分外的冷凝,看着皇帝的目光也极为的严肃,“皇帝,你要做什么?” 永泰帝僵着脸,眼看计划就要成功了,却被母后给破坏了,他的心情很差。 “母后,时候不早了,您也回宫休憩吧……” “哀家知道时候不早了,哀家也想休憩,哀家也不想干预你和后宫的这些事。 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做的这些事,你到底想做什么?”太后沉声道。 被戳破了心思和念头,尽管这个人是母后,可永泰帝还是感觉有那么几分难堪,“儿子能做什么?儿子一心都是为了大燕,为了我燕氏天下,母后,您难道也不理解儿子吗?” 太后冷声道:“母后只知道独木难支,你无非就想将一切都攥在你的手里而已,可是你这做法,母后不赞同,你为何不试着去相信……” “相信什么?相信他们对朕忠心不二吗?”永泰帝说着起身,负手来回踱步,索性他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言道:“朕现在看似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可是,朕处处受掣肘,夜里做的梦不是藩王造反了,便是尚家军举起呐喊清君侧,让朕退位……” “可你现在就是 在逼镇国府造反!”太后沉喝一声打断永泰帝的话。 永泰帝眼神森森,咬牙道:“他们敢?” 太后冷笑,“你再若将人往死里逼,有何不敢?” 说着,太后语重心长的道:“皇帝,哀家知道你有心结,我们母子淌着血水走到今日的确不易。 可是你要知道镇国公在漠北威望甚深,你逼迫他主动交出兵权,可是他们有他们要守护的东西和责任。” 太后说着顿了下,缓缓地起身,走到皇帝跟前,目光咄咄,“姑且他们如愿交出兵权了,皇帝,真的就满足了吗?” “母后永远不会懂朕的寝食难安,真若等到他们振臂一呼天下响应的那天,届时我们母子可就被架空了……”永泰帝浑身紧绷,满眼都是杀意。 太后看了永泰帝半晌,觉得都是自己的无能,才会让儿子变的多疑,谨慎不安的性子。 当年,她们母子都不得先帝的心,她的母家是小门小户。 她们的背后没有什么依靠,在宫里的日子过的比所有人都极其艰难,每日里都是战战兢兢,随便一个人都可能让她们死于意外…… 夜里睡觉都恨不得睁着眼,几乎从无数次的死里逃生过来的…… 第318章 爱屋及乌,讨好舅兄 翌日 天光大亮,尚容欢在浑身酸痛中醒来,睁开眼对上男人清湛湛的眸子。 “醒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温柔透着多情,尚容欢想到昨夜,面颊发热,故作轻松的一声,“唔……” 尽管两个人的儿子都那么大了,可实际亲密相处的时间也不过这么几个月而已。 尚容欢的羞窘还未被磨去,尤其是昨夜颇有小别胜新婚之感。 燕君闲看着怀中小女人那红扑扑的小脸,有着芙蓉花开的美丽。 他喉结滑动了下,情不自禁的凑近,印在她嫣红的唇瓣上…… 两个人在榻上痴缠了半晌才起榻。 尚容欢坐在妆台前一边梳发,一边道:“一会儿,我想找四哥,昨晚为了避嫌,我们不便多说,我想问问我的身世……” 燕君闲扣好了腰带,提步走向她,站在她的身后,长身玉立,清湛湛的眸里似是冰雪初融的看着镜子中的两个人。 实则看的是自己的媳妇,她的容貌仿佛定格在了十六七岁的时候。 皮肤莹白如雪,一双仿佛好似含着秋水般的杏眸会说话似的,波光潋滟。 整个人美好的让他突然有种想要将她藏起来的冲动。 他自自然的从她手里拿过篦子,为她梳发,她的头发乌黑顺滑,很容易就能 梳到底…… “我陪你一起去……” 男人的声音低哑透着几分魅惑,尚容欢的心不争气的怦跳起来,柔顺的“嗯”了声。 随即又道:“你若想儿子了,我也带你去……” 燕君闲却轻叹了声,“唔……不去了,还是谨慎些吧,否则,你所做的努力就白费了。”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眸里滑过一抹冷意。 可是尚容欢闻言心中一震,随即惊喜的转头仰脸,“王爷是……” 他眸里含着几分笑意,宠溺的点了下她的鼻尖儿,“你个磨人的,我不妥协,难道还要和你计较下去不成?” 这么僵持下去,受苦的是他。 他想通的是,儿子早慧,让他早早的历练一下也确实没有坏处,只是不是自己护着,他不放心,所以才和她置气的。 尚容欢和燕君闲轻车从简的去了自己的陪嫁布庄,提前让圆其给尚荣潇送的消息。 尚荣潇见燕君闲也跟来了,很是不爽。 燕君闲这回不吃味儿了,反而对尚荣潇很是客气,难得的亲自动手斟了杯茶往他面前推了下,“舅兄渴了吧,喝点茶。” 尚荣潇突然受宠若惊,却不买账,“王爷有事?” 说着,他坐到了对面,心里暗想着无事献殷勤。 燕君闲:“……” 媳妇的哥哥,他爱屋及乌行吗? 见他不说话,尚荣潇瞥了尚容欢一眼,想问自家妹子为什么要带男人来。 这男人现在舅兄了,不是他让他滚的时候了,真当他不记仇怎么着。 而燕君闲则转头,“我当舅兄如亲兄长……” 那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好像带着几分委屈似的。 尚荣潇一脸震惊的望着燕君闲,“我说你是什么意思?你在向我妹妹告状吗?” 这男人怎么这么无耻,隐晦的说自己小心眼。 尚容欢嘴角抽了下,一个是她哥,一个是她夫君,她帮谁都里外不是人,“四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尚荣潇不想当着燕君闲的面说,慢吞吞的端着茶抿了一口,见他没有识趣的出去避避的打算。 想了想才道:“就是在大殿里说的那样,我们的生父就是镇国公跟前的副将,镇国公仁义,将我收为养子,将你视为己出养大……” 燕君闲眉头蹙起,觉得尚荣潇说的很敷衍,事关自己的媳妇,他开口道:“这件事为何不早些告知容欢?” 尚荣潇闻言,身子慵懒的往后靠了靠,“我想让妹妹无忧无虑的长大……” 一直沉默的尚容欢闻言心里苦笑了声,她就是太无忧了,才被迷障蒙住了双眼,不 知天高地厚肆无忌惮。 可是,她总觉得四哥说的有些太过表面化。 她抬起眸光,定定的凝视着四哥,“四哥我们的爹为镇国公挡箭牺牲了,那我们的母亲呢?我们的亲戚,爹娘两边的族人呢?” 尚荣潇的身子僵了下,没想到尚容欢会问这个问题,他的眸里快速的滑过一抹慌乱,含糊的道:“我们的爹是独子,是逃荒时跟的镇国公,当年我也是个孩童,不知道族人在哪里……” 尚容欢没有错过尚荣潇脸上半分的情绪,他眼神里的慌乱也没有逃过她的双眼,可是若是她们的爹是独苗,没有亲人,那母亲那边总有亲人吧? 她们总有外祖和姨舅的吧? 可能尚荣潇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当即抬手揉了揉额头,“若是没有别的事,我要回镇国府和义父对接一下,我要云游四方去了……” 尚荣潇说到“云游四方”几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弦外之意便是,如果没有意外,他就会按照他们商定的原计划行事了。 尚容欢知道四哥不想说的话,也许是因为燕君闲在场。 尚荣潇不信燕君闲,尚容欢也能理解,便也不好再勉强,想着等找个机会再继续仔细问问好了。 一连看似两日都显得格外 平静,就在这日的傍晚芦内侍来了燕王府。 尚容欢几乎已经形成了本能的觉得芦内侍来没好事。 问了后,芦内侍的嘴像是在宫里缝上来的,一句话不敢多说。 燕君闲倒是很淡定的随着芦内侍进宫去了。 谁知,去了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燕林琛满身狼狈的跪在地上,可以说是衣衫褴褛的跪在地上。 腿边还有一些碎瓷和奏折,显得很是狼狈。 不止燕君闲来了,安王和端王都在。 只是两个人对太子没有半分同情心,反而都极力的压制着幸灾乐祸。 永泰帝那张刮干净的下颌绷出了一条线,可见是怒极。 见燕君闲来了,还不等他到近前,便迁怒的咆哮:“来的这么晚,你是怎么回事,是在与朕作对吗?” 燕君闲的神情很淡,“发生了何事?” 永泰帝顿时面目有些扭曲,指着燕林琛就是一通数落,“朕的好太子,朕还当他是个顶用的,谁知可真是能干,就运送个赈.灾粮都能丢了,还有脸回来……” 燕林琛的头又往下垂了垂,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不敢说,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燕君闲眉头越蹙越紧,打断了永泰帝的话,问燕林琛,“在哪里丢的,怎么丢的?” 第319章 惜别 死里逃生回来,一口水米未沾,燕林琛快要哭了,碍于自己的身份,他强忍着,快速的看了眼大皇兄,正要开口。 谁知一眼对上了父皇那双阴森森的眼,浑身一颤,张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但永泰帝却帮他说了,带着几分数落道:“这个废物离京一百多里,就将几十车的赈.灾粮和物资都给弄丢了。 朕都没脸立即召集群臣,而是先找了你们过来,若是他将自己也给丢了,朕也不至于如此…… 可他还有脸回来,现在朕这张老脸都感觉没地方放了,你的那点能耐是不是都用在了争储上?啊?” 燕君闲眼看父皇暴跳如雷的没完,再一次打断他,“父皇现在指责太子也没有意义,还是想办法尽快赈.灾,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耽搁不得。” “难道朕就不知道赈.灾要紧吗?”永泰帝怒声道。 最近诸事不顺,永泰帝满腹的雷霆之火无处发,冷笑道:“朕给他锻炼的机会,这次就将这件建功立业的大事交给了他! 可是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他将朕的粮库搬走了一半,若是办的漂亮也罢了,可是,他给丢了,那么多粮草连个水漂都起……” 燕君闲目光锋锐的看向燕林琛,“还不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燕林琛垂头丧气的 道:“收到父皇的口谕,我连夜召集了大臣商议此事…… 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耽搁时间久了一旦发生暴乱,后果严重。 所以,我连夜点齐了物资押运上路,谁知就在翌日黄昏,在猪口山处,押运赈.灾粮的两百来人,就被一群山匪给围了……” 听完之后,燕君闲眉头深深地蹙起,“山匪?” 突然,燕云彻冷笑道:“我记得大燕的山匪被大皇兄都扫荡的差不多了吧?怎么又出来山匪了?” 永泰帝横了燕云彻一眼,这种无知的话也能说的出来,山贼盗匪,哪里就能扫荡干净的? 老大与其他几个儿子年纪稍稍悬殊些,在这之前老大在自己跟前分忧的机会很多。 每次分派给他的事,他从未出过任何的岔子,即便是身受重伤,也未曾如老二那般狼狈过。 想到此,永泰帝心里很复杂,面色稍霁,“这件事刻不容缓,老大,你亲自去追查丢失的粮草,朕立即召集大臣赈.灾,这样两边都不耽搁……” 燕云彻当即由高总管扶着站起身,道:“父皇,儿臣愿意跟着大皇兄一道去,为父皇分忧。” 永泰帝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你身上的伤势哪里适合舟车劳顿?分忧的机会以后有的是,你就不要动了。” 燕云彻顿时面带惭愧 ,“儿子惭愧,让父皇担忧了。” 一旁的燕承安紧随其后,“父皇,儿子也愿为父皇分忧……” “你分什么忧?你不给朕添乱就不错了,哼!”永泰帝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只等着燕君闲应承下来。 燕君闲那清湛湛的眉目间仿佛落了霜雪,干净冷冽,“儿臣回去准备一下便启程……” …… “现在就走?”尚容欢拧着秀眉,严肃的看着燕君闲。 燕君闲一边收拾自己要带的东西,头也不抬的道:“我总感觉事情太过蹊跷,不宜耽搁……” 尚容欢心里提了提,上前帮着他一起收拾包裹,随即眯眸沉吟着道:“事情听着的确透着古怪! 山匪最多抢些商贾财帛等,就是再没脑子的,吃了熊心豹胆的也不会蠢到打劫赈.灾粮,这不是等着朝廷围剿他们吗?和送人头一样,怎们会做这种活腻的事……” 燕君闲倏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尚容欢。 尚容欢被他看的顿住手,“怎,怎么了?” “没什么,你在家里照顾好自己……”燕君闲说完,埋头继续往箱笼里塞东西,唇角却是弯了下。 尚容欢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到了自己装着平时制出的药柜里,拿了些药也一并放了进去,“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这些药以防万一, 效用什么的都有标识……” 这还是尚容欢重生回来后,燕君闲第一次出门,她心中满是不放心,“王爷多带些人去,让夜影跟着王爷吧……” 燕君闲抬眸看她,“你担心我?” 尚容欢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 “放心吧,我有谢先生等人,倒是你,虽然在京中,可也不能大意,出门让夜影时刻不离,可记住了?” 燕君闲心里也是担心尚容欢的,京中看似平静,实则波橘云诡,暗潮汹涌。 这也是他一直厌恶那个位子的原因! 时间紧迫,夫妻二人带着对对方的担心分别了。 尚容欢直到看不到燕君闲的影子了,这才回房换了身男装,随后带着阿罗和夜影两个人出门,去了自家的陪嫁布庄。 半个时辰后,曲溪被阿罗引到了后院,她进门便道:“你不来找我,我也正想找你。” 尚容欢闻言,当即道:“是淳儿他……” “不是不是,你别乱想,”曲溪笑着坐在了她的对面,“你儿子答应了你后,便一天几问我何时去游历,我总不能打消孩子的积极性不是?所以,我决定准备两日便启程了。” “这就好……”尚容欢暗松了一口气,只迟疑了片刻,她将早就准备好的茶点往曲溪手边推了推,同时道:“不知师父 打算去哪里?” 曲溪道:“这几年一直在北方,我想带着淳儿去南方看看……” “不行!”尚容欢就怕这个,所以才刻不容缓的约了她来。 “嗯?”曲溪刚要去拿点心,闻言收回手抬头,“为什么?” 南方决堤的消息因朝廷捂着,短时间内是不会传出来的,也是怕引起恐慌和各种乱子来。 尚容欢将这件事简要的和曲溪说了出来。 曲溪面色一整,忧心忡忡的道:“春季是细菌和病毒以及微生物复苏繁殖传播的时节,灾情过后必有疫……” 尚容欢深深地叹了口气,“是啊,这也是我找师父的原因……” 曲溪抬起眼,“你是想去江南?” “果然师父是最懂我的人,师父说过,既然走上了医道,那就尽自己微薄的力量能救一人是一人……”尚容欢浅笑的一句。 曲溪沉吟了片刻,双手撑着桌子小声道:“欢儿,你将你宝贝儿子交给我,又如此的谨慎,虽然没有和我说原因,但我知道事情定是严峻的……” 说着,曲溪顿了下,“欢儿,既然答应了帮你带儿子,我就不会拿你儿子冒险,所以我就不去了。不管如何,你都要注意安全,我带了些药,你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说着,她拿过自己带来的包,推到她的面前. 第320章 容欢,我能信任你吗? 两个人十年相交,曲溪当尚容欢是亲人了,是那种亲密无间的信任。 尚容欢也不和曲溪客气收下了。 曲溪的这些药是大燕所没有的,但尚容欢看中的是好用见效快! 正在这个时候,阿罗的声音在外响起,“主子……” 尚容欢顿时道:“进来吧。” 待一名青竹般的青衣男子入内后,曲溪和元衡看到对方,同时愣了下。 下一刻,曲溪满是夸张的道:“我说小欢儿,你这也太客气了吧?竟然还想买一送一不成?” 相反元衡也只是愣了那么一下,便恢复了一贯的常态,波澜不惊,冷淡矜持,见过礼后,那目光便投向尚容欢。 准确点说,等着她的吩咐。 尚容欢其实很喜欢曲溪的那股欢脱的性子,也许就是因为她内心向往这种毫无挂碍的随性洒脱。 她只闪神的瞬间,便直奔主题的道:“元衡,我要出远门一趟,我要你留意京中的一切动向……” 尚容欢从布庄出来后,便进了宫,去见了太后。 没想到,却碰到了五公主和燕承煊也在。 这兄妹俩的感情十分要好,几乎是形影不离的。 要说这大燕的皇室中,也就这两个少年和少女还有人情味儿了。 见过礼后,两个人和贴心识趣的告退出去了。 尚容欢将 自己的担忧和意图毫不隐瞒的禀明了太后,她其实并不是什么自由身,想要去哪里自然要经过允准。 太后听了后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些欣慰,慈和的道:“好孩子,你能心系百姓,说明你长大懂事了,哀家支持你。” 随后,太后声音温和道:“不过,皇上已经派了太医随着赈.灾物资出发了。” 尚容欢自然想到了,她也是出于礼数。 太后却又道:“君闲离京,你就留在府里,好好照顾哀家的小重孙吧……” 尚容欢听出来了,太后这是变相的不想让她离京。 她的面色有些僵硬,扯了下嘴角,“容欢知道了……” 但就是不去江南,她也有些不放心燕君闲,只能先回府等消息。 正准备告退,太后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目光看着她道:“容欢,哀家知道你受了委屈,也知道有些事让你心灰意冷,可是身在皇室里,没有谁真的肆意而为的,你要做的是荣辱不惊……” 尚容欢震惊的抬眸,望着太后,在她的记忆里,太后从不是多嘴的人。 她就像是一个冷眼旁观的智者。 半晌,尚容欢从容起身,深深福身一礼,“多谢皇祖母提点……” 待尚容欢离开后,文嬷嬷忍不住笑着道:“太后娘娘还是很喜欢燕王妃的 ……” 太后手里缓缓捻着佛珠,老眼里无波无澜,片刻,她才叹息了声道:“哀家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看着她从天真烂漫到张扬伪装,一步步成长,到如今的冷静沉稳,看到她,哀家就想到了自己……” 从太后处出来,尚容欢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太后的话,她明白太后说那四个字的真正深意。 她如醍醐灌顶般,原本她想出宫的,可想了想,还是去了趟迎福宫。 楼贵妃打发了其他人,随后便问淳儿好不好。 尚容欢斟酌了下,还是决定不想骗楼贵妃,“回禀母妃,容欢将淳儿送离了燕京。” “送离了燕京?这是何意?”楼贵妃一时没有想明白。 尚容欢便如实将自己顾虑都说了出来…… 楼贵妃勃然大怒,“尚容欢你是何意,你这是在防着本宫吗?本宫刚刚回来,你就将本宫的孙儿送走了?送去了哪里?” 尚容欢当即跪地,“还请母妃息怒,也请母妃不要误会,容欢没有防着母妃的意思,只是在这之前,淳儿几次差点遭遇意外,容欢不敢再拿淳儿冒险……” 楼贵妃的气息有些急促,“没有?没有你为何不问过本宫,你心里还有本宫吗?” 尚容欢抬眸,“母妃,容欢……” 对上的是楼贵妃那双眼 几乎比寒冬腊月的风还要凌厉的眼,她垂下头,“容欢绝无他意,只是想保护儿子,希望母妃能理解……” 楼贵妃垂眸看着直挺挺跪在脚前的儿媳。 尚容欢就算不抬头也能感受到楼贵妃的怒火,以及那犀利的目光。 她心中苦笑,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过去,可若不是先斩后奏,她也无法作为。 就在尚容欢想要开口再解释的时候,楼贵妃蹲下了身,与她面对面,目光灼灼,“容欢,我能信任你吗?” 尚容欢微愕,“母妃……” 楼贵妃的双眼亮的惊人,甚至透着令人心惊的兴奋。 就像是一个准备孤注一掷的赌徒,还有着压抑着的癫狂。 “告诉母妃,母妃能信任你吗?”楼贵妃双手捉着尚容欢的手臂。 她的双手枯瘦,可力气却是那么的大,尚容欢只觉得双臂好似被木爪抓住了般的痛,“容欢永远站在母妃这边。” 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她相信就算是楼贵妃就算是害她,也绝不会害自己的儿子和孙子。 只是,她现在不是在生气的吗? 楼贵妃满是激动的扶着尚容欢起身,却没有松开她的手臂,而是牢牢的锁着她的双眼,“本宫就知道你是个好的,你做的没错!” 随即,她双眼迷离了几分,似乎是 呢喃的的道:“而且很好,若是当年本宫有你一半的近忧和远虑,也许就不至于在那冷宫里磋磨半生了,以至于让君闲受那么多的苦……" 到底是夫君的生母,尚容欢也多了些怜惜,“母妃,以后会好的,您要保重……” 楼贵妃并未接话,而是紧张的问道:“不过,儿媳妇儿,这件事都谁知道?” “如今只有夫君和母妃知道……”尚容欢如实相告。 楼贵妃眼里露出满意来,“你记住,这件事是本宫的意思!” “母妃……”尚容欢的鼻子有些发酸。 楼贵妃的眼睛里满是慈爱,握住她的手,“想来你也知道这件事一旦爆发出来,你父皇那里,你担不下! 母妃可以帮你顶下此时,不过你先别忙着感动……” 尚容欢的心一提,想来楼贵妃所图更大,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交换? 下一刻,楼贵妃的话验证了尚容欢的猜测,楼贵妃去了自己的贵妃榻处,然后跪在了榻边,将头探进去榻下,很是在下面停留了片刻,这才退出来。 尚容欢连忙上前扶起她,“母妃……” 贵妃随手就将一个灰不溜秋的布包慎重的放在了儿媳妇的手心里,随之将她的手卷起,凝重道:“容欢,现在母妃将命交给你了。” 第321章 设局之人…… 尚容欢感觉手心里包着的是个物件,应该是信物什么的。 不等她去看,只听楼贵妃继续道:“母妃实在是没有可信之人了,所以,你帮母妃可以吗?这是我留在西楼的势力,你何时方便亲自去西楼一趟……” 尚容欢怀里揣着这枚小巧的信物,感觉沉甸甸的,有些心神不属的回了府。 不知是不是受江南洪灾的影响,燕京这里也开始下起了雨,阴沉沉的空气里透着一股清冷潮湿的气息,令人很是难受。 尚容欢有些坐立难安,一边担心燕君闲,一边又担心江南那边。 只是就在翌日的天黑前,燕淮书突然持伞顶着一身潮气造访。 尚容欢很意外,“淮书,你不是在别院吗?怎么回京了?” 燕淮书将伞交给了门边的阿罗,随即进门神色郑重的看着她。 觉得她清瘦了不少,但他却有更要紧的事,“容欢,出事了!” 尚容欢的心里咯噔了下,“出什么事了?” 燕淮书抿了下嘴角,“皇兄失去了踪迹……” 尚容欢身躯一震,失态的上前两步,声音拔高了两度,“说清楚,什么叫失去了踪迹,他不是带着不少人吗?” 燕淮书面色凝重, “我人虽在别院,可是却和皇兄一直保持联系的。 午后我收到探子的飞鸽传信,说皇兄进了猪口山半个时辰后,猪口那里塌方…… 整个猪口被堵死了,我们的人绕了几个时辰也没寻到进去的方法,而且里面的人也失去了联系,事关重大,我先来了你这里……” “来,来人……” 尚容欢感觉自己的心都停止了跳动一般,“在出门前,我和燕君闲就觉得不对劲。 如今出现猪口塌方,就未免过于巧合了,这明显就是一个阴谋。” “我也不敢说是不是针对皇兄的,按说皇兄现在就是个闲散王爷而已……” 燕淮书也是心中焦急,“我是在想,该怎么禀明父皇……” 夜影和阿罗这时前后脚的进了门。 尚容欢先是对夜影道:“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整装,全部换成方便行动的短打。” 随后,尚容欢吩咐阿罗,“你立即去将我们平时准备的防身药粉什么的都用油纸包裹好带着……” 燕淮书眼看尚容欢转身要回房,立即阻止,“容欢,现在情况未明,太过危险,你就不要去了,我会……” 尚容欢听了燕淮书的话,微微侧头,“我尚容欢 绝不会坐以待毙的,你既然回来了,就去陪伴太后她老人家吧。” 可是等出门的时候,燕淮书却已然坐进了车里,“我现在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至少也能和你商量商量……” 尚容欢也不阻拦,多个人,总比一个人脑子要灵活些。 顶着一路缠绵不去的阴雨,一行人总算在半夜的时候即将进入到猪口山地界了。 可是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行人只得找间破庙暂且休憩,只能等天色熹微时才能去查看地形了。 有阿罗和夜影,几乎不用尚容欢操心,两个人分派着生火烤馍的忙碌起来。 一路紧赶慢赶的连晚饭都没有用,众人早已腹中饥肠辘辘。 尚容欢就站在破庙门外一动不动,一双潋滟的杏眸望着墨渊般的夜色,任由寂静的细雨洒落一身。 燕淮书手持着一把青竹伞走到她身后一步之外,将伞送到她的头顶,为她挡去了绵绸的雨丝,任由雨水落了自己一头。 尚容欢的眼皮颤了颤,凝在眼睫上晶莹剔透的雨珠滑落在脸上,像极了她的泪痕。 她转过头去看他,“你身子不好,进去吧,不用管我。” 燕淮书的目光温柔又裹着温暖 ,陈述事实的道:“容欢,我的身体已经很好了。” 尚容欢恍然,曾经那个单薄潺弱的少年,如今已然是一名健康清隽的青年男子。 尚容欢动了动唇,“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伞可用……” “我知道你担心皇兄,可也得保重自己……”燕淮书有些无奈,“你若是生病了,还怎么寻找皇兄?” 天色微明时分,众人默默的都收拾利落,只是天阴成了一片深蓝的海。 但已然能看到周围的环境,雨势比昨日密集了些,雨水激出的雾霭,将模糊的粗犷的猪口山衬的雄壮而险峻,深杳而透着些危险。 雨水拍打在枝叶上发出刷刷声,众人的衣衫沾满了潮湿气,令人不舒服,但却无法阻止众人的脚步。 众人的马车只到猪口山处,心下一阵泛凉,千斤大石堵死了路口,周围是林立不可攀附逾越的高山。 燕淮书的眉头紧紧地蹙起,昨日骤然听到消息时,他有想象过塌方的程度,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就好像一个被巨石封死的洞口一样,让人无处下手。 他转头去看尚容欢,“看来只能让人通禀父皇了,让父皇派工匠来疏通了。” 尚容欢紧紧抿着唇 ,目光却是四下扫视着,喃喃出声道:“这是人为……” 燕淮书面露凝重,“你的意思是……” 尚容欢脑中快速运转着,燕君闲是来追查粮草的,是有人不想他查到粮草,还是有人钓的是他? 通知了永泰帝会引来什么后果? 永泰帝就是在无情,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死吧? 可尚容欢一下就想到了前世,燕云彻调虎离山的将燕君闲引去了设了埋伏的落凤山,那么永泰帝知不知道呢? “淮书,你通知父皇吧!” 尚容欢的声音有些飘忽,似是落不到实处,燕淮书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此刻的尚容欢却像极了一个赌徒,她在赌永泰帝还没有泯灭人性! 因为就算她不禀报,在一两天内永泰帝也会收到这个消息。 与其如此,不如早些,也许还能逼出这个设局之人。 燕淮书只思忖了片刻,转身便去了自己的马车里,片刻后出来时,放飞了手里的信鸽。 而尚容欢弃车带着十几名青衣少女往山里走去,她当然不能死等,总要想办法进去。 只是燕君闲等人并不知道猪口山被堵一事,此时一行人刚刚被救出来,正在吃着热乎的面片汤。 第322章 我们在梦里见过 几十车的粮食就是被人运走,不可能留不下一点痕迹的。 燕君闲等人一路追寻到山中,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些粮草的痕迹竟然在深山中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们一行人一直寻到天黑后不慎落入了猎人的陷阱里。 本就又累又乏的众人整整在陷阱里待了一个晚上,夜雨戚戚,等翌日天光大亮的时候,众人才被发现。 救他们的人是个姑娘,姑娘穿着朴素,然而,容貌却美的惊心动魄。 姑娘的五官格外的精致,美的仿佛都发着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看人时好像含着情,透着懵懂和天真之气。 少女只穿着一件半旧的深红色衣裙,却有着艳绝天下之美。 一众血气方刚的少年青年们顿时大脑一片空白,他们自觉见多识广,可也从未见过如此朴实温柔亲切的姑娘。 这姑娘好像被外界隔绝了一般,没有什么防备心,对谁都是甜笑相迎,让人顿生好感。 这姑娘家住在深山里。 石头垒砌围成的院墙里上面搭建的棚子,棚子下头是一排排的架子,架子上还有晾晒的草药。 姑娘只和一名瞎眼老妇人住在一起,看着 简陋,却将屋里屋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谢恒回神先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见燕君闲垂着眉眼认真斯文的吃着碗里的食物。 随后谢恒笑意温和的问着姑娘,"姑娘容貌如此出众,怎会住在这深山中?难道就不怕蛇虫虎豹吗?" 其他十二时中昼的男人纷纷停下筷子望着姑娘。 那姑娘笑的落落大方,“先生叫我的名字即可,我叫阿馡,自幼跟着阿娘采药为生……” 随即,她面露几分难过和委屈,“因我容貌惹来很多的麻烦,爹爹就为救我被人打死了,阿娘的眼睛也被人打瞎了,不得已我和阿娘入了山里这才得以清净。” 一行人顿时对姑娘越发的同情又心生怜惜,恨不得就此留下来保护姑娘。 可阿馡姑娘却瞬间就恢复了乐观的心态,“不过,在这里很好,不在有那么多的烦恼了,因有驱蛇虫的药,野兽也不会过来的……” 阿馡姑娘一边说着话,一双美眸却不住的往燕君闲的身上瞟,满是天真的道:“这位公子生的可真是俊美,不知笑起来会有多迷人眼。” “王爷……” 众人闻言顿时一阵紧张,自家王爷可不是什么 怜香惜玉之人,万一王爷一剑戳穿了这姑娘,就可惜了。 “王爷?”少女一脸懵懂的重复着这个词汇。 燕君闲却已然缓缓地抬起眼皮,身上的气息骤然冰寒刺骨,看向阿馡的目光更是没有半分温度,“回去后各自领二十鞭子,好好的醒醒脑。” 众人顿时如遭雷击,齐齐的放下碗跪在地上,“属下知错。” 他们也许是饿的,也许是看到这么美的姑娘令他们忘记了身在何处,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阿馡姑娘的一双美眸一一扫过众人,无视燕君闲的冰冷气息,满是不解,“他们做错了什么吗?” “阿馡姑娘不要说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就是一句,就怕她因他们惹王爷不快而发难了她。 可这姑娘却勇敢的重复道:“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何无故受罚?” 燕君闲缓缓起身,男人长身玉立,踱步向她靠近。 少女一下就红了脸,带着几分懊恼,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男子的身材高大,挺拔如山,让她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那一身的冷像极了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 阿馡顿时咬着红唇,绝美的双眼不躲不避的迎上男人 那冰雪般的视线,透着倔强。 就在这时,一名老妇人手里端着一盆面汤走了进来,明明是眼盲,可她如常人无异,更是对这房里的一切都了若指掌般,半分不像眼盲之人的走到了桌边,“大家不要亏着肚子,这里还有,吃饱了才会暖和……” 老妇人的进来,一下冲散了房里的紧张感。 燕君闲提步往外走去。 “我们都吃的差不多了,大娘辛苦了,您不必忙碌了……”谢恒满是亲切的说着。 老妇人听了顿时笑道:“咱们山里没什么好吃的,先凑合一下,等等让阿馡去打几只野味儿回来,我给你们烹来食用……” 谢恒敷衍着老妇人,正要出去。 可是阿馡却纤细的腰身一扭就出了屋,追了出去。 谢恒身子僵了下,随即眼神一闪,“这种事怎么能让小姑娘来做呢……” 随即,他的眼神一深,看着属下们,“你们,还傻愣愣的做什么?还不快去打些野味儿去?” 众人浑身一抖,心里同时道了声,完了,随即齐刷刷的起身,争先恐后的跑了出去,再不敢往那道绯红身影处看一眼。 阿馡姑娘正怯怯的站在负手而立的燕君闲 身后,满眼都充满了好奇。 突然说了一句,“我好像见过你!” 这句话,令燕君闲眸光一缩,不动如松的立在原地。 阿馡却走到他的面前,歪着头,一脸认真的道:“你不想知道我们是在哪里见过的吗?” 燕君闲终于施舍般的将目光转向了这姑娘。 阿馡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也越发的甜,不怕死的道:“那你问我啊,你不问人家,人家怎么回答嘛……” 阿馥姑娘的双眼满是清澈纯真。 燕君闲冰雪般的眸里没有半分波澜,高大的身姿一转,就要走开。 阿馡一急,就挡在了他的面前,“你好无趣啊。” 可是这时她才意识到她的身材娇小玲珑,这么近的距离,身高的差异令她感觉仿佛有座小山即将倾覆而来的压迫感。 她仿佛受到了惊吓,那张娇嫩的小脸一下苍白起来,连连后退,满是局促不安的结结巴巴的道:“好嘛好嘛,我说就是了,因为我们是在梦里见过啊咯咯咯……” 说完,她如受惊的兔子般往后山跑去。 燕君闲眯着冷眼目送着少女几窜间便没了影子。 就在这时,谢恒走到了他的身后,“王爷……” 第323章 满心贪婪 燕君闲唇瓣微动,“可试探出什么来了?” 谢恒那清秀的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一切都那么的自然,要么是早有预谋,要么她们就是真的。” 燕君闲冷笑,“真的?那可真是太巧了……”就也因为太过真实,反而显得那么的虚假了。 “现在怎么办?我们是立即返回还是继续追查?”谢恒看着远处雾霭重重的山峦,满是忧心,“这连阴雨才是腻味呵。” 燕君闲倒是想要继续追查,可是经过雨水的洗礼,整个深山里焕然一新,无迹可寻。 更因这到处的湿、滑而一时无法动弹,只能暂且在此处稍歇,“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若有任何异动,立即来报,不要打草惊蛇。” 谢恒面色冷凝的郑重颔首,暗暗想着哪个更适合监视这个表面看着很白很傻很纯真的姑娘。 正这个功夫,燕君闲仿佛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你亲自监视她!” “啊?”谢恒失态的一声,随即道:“王爷,属下……” 燕君闲斜睨着他,“你觉得这些个没出息的能胜任?” 谢恒:“……”他也感觉挺丢人的,一个个的好像没见过女人似的。 …… 但尚容欢等人并不知道燕 君闲等人的遭遇,正在攀山越岭的迫切的冒雨往里闯着。 一行十几人,除了燕淮书主仆,均是姑娘家,可此时都浑身湿哒哒的,衣裳紧贴着腰身,原形毕露。 燕淮书那一张白皙的脸红的和煮熟的虾子似的,眼睛没处放的窘迫。 只能缀在众人的身后,拉开一段距离。 可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手搭在了一个光滑而冰凉物体上,拿起来一看,顿时双眼瞠大,竟是一条五彩斑斓的蛇。 他猛然想甩出去,可蛇却对他调头就是一口,“啊……” 燕淮书顿时失态的发出一声痛呼,同时也将蛇甩了出去。 尚容欢等人听到动静,齐齐回头,只看到燕淮书一闪而过的滚落了下去。 尚容欢面色一变,“淮书!” “主子小心些。”夜影匆匆说了一句,身形敏捷的掠了过去。 要是她可能会快些,毕竟她身怀武功,可是有尚容欢和燕淮书,她们自然地陪着,谁知这一路会遇到什么,自是不能因小失大。 等尚容欢由阿罗连拖带扶的到了燕淮书跟前的时候,燕淮书面色已然泛青了,眼神儿也透着些迷离。 尚容欢一眼看到了燕淮书被夜影翻开的脖颈处,有蛇留下的齿 印。 她当即面色一变,“糟糕,剧毒!” 尚容欢松开阿罗的手上前,从怀里拿出一粒鲜红的丸药,捏开燕淮书的嘴就喂给了他。 随即,阿罗很是麻利的拿着大叶子捧着雨水过来,顺势喂给燕淮书,令他服药。 尚容欢立即从阿罗的肩头拿下药箱,随即从里面拿出了薄刃,简单消毒后,在燕淮书的脖颈处,轻轻划出一个十字。 顿时黑血涌出,她放下薄刃,手法娴熟的往外挤着血。 阿罗拿着布帕擦拭。 直到血变成了鲜红色,尚容欢才大松了一口气。 燕淮书的眼前逐渐清晰,自己珍视的女子几乎与他近在咫尺,他能清晰的看到她柔软纤长的睫羽,以及漆黑的眸子,用着满是关心的望着他。 明明细雨纷飞,可是他却好像看到了雨后初霁的阳光般,洒满了他的眼和他的心头…… 燕淮书有些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满心的贪婪,不错眼的望着她。 尚容欢以为他蛇毒刚解还没有清醒,亦或是磕到了头,温和的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身上有没有受伤?” 彷如一层薄冰,骤然被人戳碎般,燕淮书清醒过来,“没有,好,好多了。” 他掩饰性的 道:“抱歉,我给大家添乱了……” 尚容欢翻个白眼,“就当歇脚了,估计我们裤脚上洒的蛇粉都被雨水冲刷净了,否则蛇早躲的远远地了,这回你走中间。” 燕淮书忙由阿罗等人扶着站起身,满是窘迫的道:“没,没关系。” 他的身上很狼狈,刚刚滚落下来,头顶挂着两片沾露的草叶,衣裳也被石头刮破了些,原本看着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此时倒多了些柔弱颓废的美。 这不过是途中的一个小插曲,众人继续攀起山来。 尚容欢的心中很沉重,这连绵的阴雨不但遮挡了千峰万崖,也给她们的行程添了阻碍和危险。 大半日的时间过去,燕淮书的意外让尚容欢意识到这样继续下去不行。 不但大家会生病,也会发生不可预料的危险。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天然山洞,尚容欢决定稍作休息。 好在山洞里干燥,众人七手八脚的生起火这才松了一口气。 尚容欢思忖了片刻,从药箱里拿出了纸笔,快速的写了几个字后,抓过笼子里的信鸽。 夜影看着尚容欢的眉目间满是坚毅和果决,多半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不由提醒道:“主子,之前放出的那只信 鸽没有返回,若这只也……” 尚容欢顿了下,声音清淡,“我知道,若这只也不回来……我们就彻底与外面断了联系,可是,不这样做,我们无法确定……” 她说着顿了下,“我们无法确定这一切是不是人为,只有人为,才会想尽法子不让我们与王爷互通消息,淮书你觉得呢?” 燕淮书迎上她的视线,那张白的依旧透着的病态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我懂,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尚容欢看着面前眉眼剔透的年轻男子,回以一笑。 几人目送着信鸽消失在黛青色的雨雾中久久未动…… …… 与此同时,燕君闲昏睡在一间风雅意趣的山舍中。 阿馡坐在他的身旁,满眼晶亮浮动着流光的看着床榻上的男人。 男人没了不易亲近的寒霜冰雪,那张犹如白玉雕琢而出的五官,有着勾魂摄魄的妖冶。 阿馡心口怦怦直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仙姿玉貌,如此姿容绝世的男子,正是她为之心动的。 片刻,阿馡忍不住伸出白嫩纤细的小手,小心翼翼的去抚男人那浓密如两把小扇的睫羽。 就在她的手即将要碰触到男人的时候,男人陡然睁开了冰冷霸气的双眸。 第324章 引蛇出洞…… “啊……”少女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却被自己的裙裾绊倒在地上,手肘和手掌传来的痛意令她红了眼圈。 用着委屈巴巴,眼泪汪汪控诉的看着缓缓坐起来的男人,“痛……” 燕君闲缓缓坐起身,立即感觉到丹田处的滞涩,心下了然,“姑娘这般做作,不觉得作呕吗?” 阿馡顿时红了脸,眼眸里带着几分受伤,“我,我……” 她我了半天想要解释,却说不出话来,顿时泪盈于睫的垂下了头。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谢恒发髻松散的走了进来,“王爷,王……” 他明显腿脚还发软,走路有些不怎么利索,应也是刚刚醒来,看到委坐在地上的阿馡,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出去!”燕君闲不假辞色的冰冷一声。 阿馡眼里含着的泪霎时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可她却是原地不动。 谢恒愣了愣,猫眼一闪,顿时春风拂面的笑着上前道:“阿馡姑娘,我家王爷就是不会怜香惜玉的人,姑娘勿怪……” 阿馡眨着一双纯洁无辜的眼,似是撒娇又似是委屈的娇声道:“扶我起来。” 此时再看着姑娘像是被家人宠在手心里的,她指使的理所当然。 谢恒愣了愣,先是觊了眼燕君闲, 见他面露不耐了,顿时笑着将阿馡扶了起来,随后就要往外送她。 可是阿馡却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身,娇声道:“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 说完,咬着唇角提着裙子跑了。 谢恒讶异了下,随即关上房门,急急返回到榻边,“我们的人全都中了药……” 他说着这句话的同时,背脊都冒出了冷汗,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王爷想要引蛇出洞,属下做就可以,您又何必跟着深、入虎穴? 这实在是太冒险了,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受制于人?” 尽管没能说服王爷,可细思极恐,万一对方是要王爷命的,那他们岂不是任人宰割了? “若不如此怎会令他们放松警惕?我们又怎么会在此?”燕君闲声音低低的一句,眼眸里风起云涌,可唇角却是勾着嘲讽的弧度。 可即便如此,谢恒的心里却满是后怕,依旧觉得王爷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 他的生死不要紧,若万一王爷因此有个好歹,他罪该万死! 燕君闲仿佛看透了谢恒所想,淡声道:“放心,他们没你想的那么没脑子,他们摸不准我们留了什么后手,不会轻举妄动。” 谢恒眼神一转,随即到了桌边 倒了杯水,送到了榻边递给燕君闲:“王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燕君闲接过水杯抿了口,“等,既然要钓鱼,那我们就耐心些。” 谢恒也很无奈,到了这种地步,也只能等了,“王爷,属下刚刚过来的时候,这里屋舍鳞次栉比,假山长廊,修建的很是精致。 而且周围群山环抱,属下猜测应该是深山腹地,足以证明这里的主人大有来头……” …… 就在燕君闲主仆正在讨论这里的主人时,阿馡姑娘却去了前面的一排院落。 进门看到主坐上的中年男子与一名年轻的公子后,顿时就哽咽了声,“舅父,皇兄……” 年轻的男子看到她到了近前,满是宠溺的道:“呵,我们阿馡这是在哪里受了委屈?” 中年男子下颌留了一把美须,手里拿着一把羽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扇着,他看着阿馡的眼神都是疼爱,笑吟吟的道:“看来我们阿馡这是受挫了,还真是难得。” 阿馡顿时一跺脚,“舅父不疼阿馡了,竟然还取笑阿馡,哼,阿馡不理舅父了……” 阿馡说着气呼呼的坐在了年轻男子身旁嘟着嘴不说话了,“枉费人家那么卖力做戏,哼……” 年轻男子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 顶,“你啊,都不让你掺和了,偏你贪玩。” 阿馡小嘴噘的更长了,透着娇憨可爱,“皇兄也坏了……” “好了,皇兄去给你打他一顿去,叫他欺负我们小公主,” 阿馡顿时急了顿时抱住了皇兄的手臂,心无芥蒂的道:“皇兄,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啦,都是我吓到他了,是我有错在先,怪不得表兄!” 年轻男子莞尔一笑,缓缓起身,“看来,本宫是时候会会我那个表兄了。” 阿馡的眼眸一转,看到桌子上的信鸽,乌黑的眸子里满是惊讶:“怎么又一只信鸽?” 年轻男子的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脚步不停的走了出去。 杜星何笑微微的道:“这个啊,自己飞来的……” 阿馡温柔的将那只雪白的鸽子捧在手里,“幸亏我看到你了,不然你又被人炖了……” …… 这边,燕君闲正与刚刚进来的年轻俊美的男子相对而坐,不动声色的道:“阁下煞费苦心的将本王带来此处,意欲何为?” 男子噗嗤儿一声笑了出来,“这么严肃做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燕君闲那骨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的描绘着面前茶盏的边缘,“不防开门见山些,因为本王很忙,没空与 公子哑谜。” 年轻公子眸光微转,往外看去,“再忙,这细雨缠绵不休,表兄能做什么呢?” 一句表兄令燕君闲蹙起了眉头,眼眸里一片清明,却冷若霜华,“阁下又何必遮遮掩掩?” “噗……”男子好像很爱笑,笑起来像一只狡诈的狐狸。 这一笑开,笑声如甘醇的美酒,无形的化解了沉闷的气氛,他起身郑重的起身,深施一礼,“既然如此,那我就客随主便好了,在下,楼!凌!渊!” 他虽是行礼动作,可一双漆黑的眸子却是看着燕君闲的。 成功看到燕君闲放在茶盏上的那只手倏然一紧,他满意的一笑,“想来表兄猜出我是谁了?我排行三,特意用如此的方式引来表兄,实属无奈之举,还请表兄见谅。”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送到了燕君闲的面前,“这是父皇给皇姑母的书信。” 见燕君闲只看了一眼,他顿时恍然大悟,又从衣袖里那处一块腰牌,“差点忘了,还有这个。” 燕君闲这次却将腰牌接在了手里,代表着西楼身份象征的腰牌无法仿冒。 楼凌渊坐了回去,“父皇听说皇姑母还在人世的消息,当时就落了泪,希望有生之年还能见皇姑母一面。” 第325章 被绑…… 燕君闲确认过后,将腰牌还给了楼凌渊,若是以前,他定会不假辞色,可如今他已然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他的唇瓣微动了下,“母妃也很惦念舅父,我会安排……” 楼凌渊闻言,顿时面色稍霁,燕君闲既然如此说,那就代表着他心是有西楼的。 只是燕君闲随即看向楼凌渊,“大燕赈.灾粮可是你们……” 楼凌渊面露错愕了下,茫然摇头,“表兄丢了赈.灾粮吗?” 燕君闲的心就是一沉,面色也凝重起来。 楼凌渊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由带着几分无奈道:“若真是我就好了,证明我的手很长啊……” 随即又从衣袖里拿出几张纸团,“不过这两天的鸽子不少,我一时好奇就让我的人打了几只,你看看……” 燕君闲蹙眉陆续打开几张纸条,上面只简洁的几个字,无非都是简洁的“成了”或是“燕王进山了”等短句。 楼凌渊道:“不过,既然凌渊赶上了这件事,凌渊愿意助表兄一臂之力找回粮草。” 正在这时,阿馡换了身杏黄色齐胸襦裙,怀里抱着雪白的鸽子走了进来。 心无芥蒂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过过似的满脸笑靥,“你们说好了吗?舅父已 经备好了酒菜,差我来请二位公子前去饮宴。” 楼凌渊顿时放开了和燕君闲的话题,“对了,表兄还不认识吧,这是我最小的妹妹,应馡!” “小妹自小被父皇和母妃宠坏了,平日里顽皮的紧,这次来燕,她可是央求了父皇几日,父皇才答应她。” “皇兄!”楼应馡不满的一声,面颊绯红。 妹妹这般害羞还是头一次,楼凌渊暗觉好笑,“应馡,还不快快正式见过表兄,向表兄认错?” 楼应馡红着脸娇声道:“应馡见过表兄,之前扮成农家女是我的主意,应馡只是想与表兄开个玩笑。 表兄千万不要怪皇兄,应馡给表兄赔罪了。” 由此可以看出她在家中胡闹惯了的,话都到这份上了,燕君闲自是不好与个小丫头计较,“表妹免礼。” “哈,表兄这是原谅应馡了吗?” 少女双眼亮晶晶的,那惊喜的表情溢于言表,好像得到他的原谅是她最大的快乐。 一旁的楼凌渊忙圆场,故意板起脸斥道:“表兄大度不和你计较……” 可楼应馡却是俏皮的一吐舌头,将手里的鸽子一撒手,很是自来熟的上前就挽住了燕君闲的手臂,笑嘻嘻的道:“表兄对阿馡真好 ,表兄,快走吧,为了赔罪,我可是花了重金买了一家藏了几十年的女儿红呢。” 可燕君闲没想到她如此的大胆的竟抱住他的手臂,他这二十多年里,唯一与女子亲近的便是尚容欢。 尽管这个小姑娘是表妹,燕君闲也顿时身子僵硬,汗毛直立,强行克制住了将她踹飞的冲动,抽回了手臂,当先阔步往外走去。 “皇兄,你看表兄脸红了,表兄害羞了呢咯咯咯……”少女笑声如银铃般一派天真透着心无城府的娇憨。 楼凌渊无奈又宠溺的戳了妹妹额头一下,忙跟了上去。 他明显看出燕君闲是冷僻的性子,这丫头这么顽皮,这不是图惹尴尬吗。 圆场道:“表兄,不要理会这作怪的丫头……” 楼凌渊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这位表兄的神情,心中暗暗惊讶表兄这一身与生俱来的威仪。 可他却并不知道,燕君闲从小就被永泰帝给其他儿女们当成标榜来要求的,培养的,却养出了一身的不怒自威之势。 杜星何见到的就是一身帝王之气的燕君闲。 他是三皇子和阿馡的亲舅舅! 自是三皇子信任之人,他在西楼也没有任何的官职,而是在楼凌渊的府邸里做了一名 幕僚。 否则也不会跟着一道来大燕这一趟,不过他此时也以管事的身份陪侍在三皇子身侧。 燕君闲与三皇子楼凌渊经过一番寒暄之后入了席。 楼应馡跪坐在楼凌渊身侧,殷勤的为燕君闲斟酒,却被燕君闲拒绝了,“多谢表妹的好意,本王从不饮酒。” 他很少喝酒,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严峻下,他需要的是保持清醒。 楼应馡拎着酒壶眨着一双眼,很是自然的道:“可总有例外嘛,这女儿红不醉人的,表兄就试试……” 她满脸希翼,甚至有着循循善诱的意味,一般人对上她这清纯可爱的笑脸都无法拒绝。 她在西楼也从来都是无往不利,只要她愿意,总会让人半推半就。 可表兄那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东西气息,令楼应馡不敢过分。 楼凌渊看的心里好笑,却道:“既然表兄不喝酒,那阿馡不如去吩咐厨房再准备一些你觉得最好吃的菜肴好了。” 楼应馡心领神会了皇兄是有要事与表兄说,她心有不甘,可也不敢再胡闹,难得乖巧的出去了。 楼凌渊便与燕君闲说起了赈.灾粮的事,“这里是西楼留在大燕以前的一个传递消息之地,因皇姑母之事一直沉寂 了多年。 不过据这里的管事说,就在山前的几十里之外的山上倒是有个山寨,不如让我的人去打探一下?” 燕君闲这才抬眸,“如此,不如表弟让你的人跟着,带我的人过去吧……” 燕君闲压着心中翻涌的怒火,扬声对外,“谢恒!” 谢恒身上的药力已经消退了,他们被药翻可以说是故意的,明知那野味儿上涂抹了药,他们在验证是迷药之后,还是当做不知的吃了。 燕君闲淡淡吩咐道:“你带上两个人亲自跟着表弟的探子去打探一番,打探清楚了不要轻举妄动,回来后再做定夺。” …… 只是,两个时辰后一名谢恒的属下申乙面无人色的回来了。 燕君闲心下也跟着沉了沉,“发生了何事?你们统领呢?” 申乙一见到燕君闲,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属下该死,王,王妃和,和淮王殿下等人被,被山匪绑去了珠风寨……” 事关重大,他难以保持冷静,说的有些语无伦次,燕君闲闻言,心口瞬间仿佛被砸了一记重锤,面色也是一变,“再说一遍!” “回禀王爷,王妃和淮王殿下被山匪带去了珠风寨,谢统领让属下回来禀报王爷,谢统领跟了上去……” 第326章 珠风寨 燕君闲腾地一下站起身,他的完美的威仪仿佛在这一刻被撕开,周身透着周身散发着风雨欲来的冷酷萧杀,“说详细些。” 申乙的额头瞬间冒出了豆大的冷汗,“我们还没等到珠风寨,就听到了呼呵声,谢统领我们便靠过去隐藏起来查看,没想到竟是王妃和淮王殿下等人……” 事实上,谢恒一眼就看到了衣衫褴褛的夜影,随即看到了王妃和淮王等人。 申乙继续道:“山匪人数众多,而且谢统领说,他们举止不像是山匪,而且个个武艺不俗,谢统领打发属下回来禀报……” 燕君闲提步就往外走,“带上所有人,立即出发。” …… 尚容欢这边情况并不怎么乐观。 一行人费尽了千辛万苦才进了山,还没等喘口气,就被包围了,可以说事与愿违。 十几人又饿又累又乏,交战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尚容欢和燕淮书众人没有等到燕君闲的回信,便判断燕君闲那边的情况定不乐观,因此几人经过仔细斟酌之后,决定暂且将计就计跟去看看,没准儿能见到燕君闲。 就这样她们虽是乖乖的跟着走,但山匪们也并未放松警惕,均是绑了她们的双手,一个拴一个的驱赶着上山的。 山寨很大,建在山顶上,周围松柏掩映着,不跟来,实在难以找 到。 分别都是用石头垒砌的房屋,虽是粗糙简陋,看着却分外结实。 而且人数更是众多,足有几百人,见到尚容欢等十几个女子,有的目不斜视,有的目露贪婪和邪恶。 山匪们呼呵着准备将几人被分开关进了石屋去。 燕淮书和夜影还有阿罗都无法淡定了,纷纷争着要与尚容欢关在一起。 却遭到了山匪们粗暴的一刀背,拍的几人一个踉跄。 尚容欢面色一冷,试探的道:“你们若想要银子,那就客气点,否则,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一名山匪面露凶光,“娘皮的,到了咱们的地方,还敢出言威胁老子……” 那山匪咒骂着,扬起手中的棍棒对着尚容欢就要敲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男子的声音传来,“等等……” 那山匪闻声转头,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缓步走了过来。 山匪及时收住了手中的棍棒,一脸讨好的到了面具男子面前,哈着腰道:“是是,少主,咱们发现了这些姑娘闯进了山里,就想着山里苦寒,便给带回来了孝敬给少主消解一下苦闷嘿嘿……” 面具男子赞赏的拍了拍那名山匪的肩头,“你小子这孝敬的好啊……” 得到少主的赞赏,那名引来其他人的羡慕,到了尚容欢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随后又看了燕淮 书片刻。 顿时对着尚容欢吃吃的笑了起来,“啧啧,美人儿怎么这般狼狈?” 这明明是一句看似平常的话,可是尚容欢却从中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感觉就像是他认识自己。 而面具男子的这句话一出口,顿时引来了其他人的侧目。 眼神皆是不怀好意,也学着面具男子的笑声跟着笑了起来。 尚容欢目光沉静,透着冷冽,缓缓地道:“我是燕王妃,诸位想来求的是钱财,来这里前,我们也留了人在外头,若是有个好歹,诸位怕是会引来官兵围剿,可就得不偿失了。” 尚容欢说着画的同时,目光紧紧地留意着周围的山匪们。 惊讶的有,平静的有之,面色各异的同时却安静下来。 就连面前的面具男子都愣了下,随即,他轻笑了声,话语轻浮,抬起手指要去捏尚容欢的脸:“还真是好胆色,竟敢自报家门,难道你就不怕走一遭土匪窝,回去后面临的是什么吗?” “住手!” 几乎同时的,燕淮书几人齐齐的一声厉喝。 然而,还没等男子的手碰到尚容欢,尚容欢往后退了一步躲了开去。 男子顿时发出了一声怪笑,“看看,他们可就没有你有趣了,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先学学我们珠风寨的规矩……” 众人顿时对着燕淮书 就是一棍子。 这一下没有半分留情,燕淮书闷哼了声,狼狈的跪在了地上。 尚容欢清楚的看到男子面具里眼中的邪恶,寒声道:“阁下若是想要金银财帛,我有的是,可是你若伤了他们,我保证,只要我不死,必会百倍奉还。” 面具男子当即大笑起来。 其他的山匪也跟着哄笑。 随即面具男子的笑声戛然而止,阴阴的道:“刚刚夸了你句,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休要信口开河,燕王妃身份尊贵,正在燕京里使奴唤婢,怎么会到这种穷山恶水之地来?还想骗咱们?” 尚容欢冷笑了声,“金银财帛你们都不动心,这么说你们劫了赈.灾粮所图很大了?” 面具男子却已然高声吩咐,“来人,将这狡猾的女人先给我带进房里去!” 夜影和阿罗二人几乎下意识的就要挣脱绳索。 经过刚刚的试探,尚容欢猜测面前的男子多半认识自己,她心里一动,那是不是证明,那些丢失的赈.灾粮也在他们手里? 无需权衡,情况对她们很不利,燕淮书几人在对上尚容欢的目光后,安静了下来。 山石色的石房里虎皮铺地,紫铜麒麟熏炉里还燃着熏香,屋里暗香浮动。 周围摆设着一些珊瑚字画等,屏风遮挡着床榻。 山匪将尚容欢推进来后,笑嘻 嘻的道:“少主您慢慢享用,小的在外守着,保准不会让人打扰了少主的兴致。” “等等。”尚容欢清雅一声,“我们都饿了,先吃饱喝足了,大家不防在讨论一下其他。” “可是爷更饥饿。”面具男子说的意味深长,这么说着,他却倚在门边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尚容欢。 那山匪闻言当即一梗脖子,“对,这里都是以咱们少主为先,你饿着也得忍着,先服侍好我们少主,将我们少主服侍高兴了,才会赏你吃的。” 面具男子想看到尚容欢的恐慌,惊惧的跪在自己的脚前哀求。 可是她没有,那张精致如画般的容颜只一片冷清。 她明明身姿单薄纤瘦,可却身姿笔直的站在原地,她的双手还缠着麻绳,衣裳紧贴在身上,顺着衣角往下滴水,明明很狼狈,可是却也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颓靡之美。 面具男子的喉结不由自主的滑动了两下,轻笑出声,“谁叫爷是个怜香惜玉的,去准备酒菜,今儿爷高兴……” 山匪愣了愣,随即麻溜的应了声就跑了出去。 面具男子却是带着几分诱惑的道:“美人衣裳这么湿,不如进里面换身干净的?沐浴也可以……” 尚容欢眯了眯眼,当即道:“这些都不急,既然在你的地盘上了,不如先松绑?” 第327章 男人的忌讳…… “那过来爷身边,爷高兴了可以给你松绑。”面具男子声音含笑的走到了石桌后坐下,坐姿显得慵懒,像是看好戏般的等着尚容欢上前。 尚容欢没动,也没有接男子的话茬,只目光平静的看着面具男子,“我有些好奇你在自己的地盘上,脸上戴着那么一个东西不觉得不便吗?难道就不怕闷出一脸红疹吗?” “美人若是好奇爷的相貌,大可过来亲手揭下面具。” 男子说着一顿,“不过,一旦揭下了爷的面具,那在爷这里可就只有两条路了,一个是死,一个么,是爷的爱宠。” 其实就在尚容欢看到这个男人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绝对不是山匪。 可是,对方也同样很狡猾,任她如何试探,对方都分外谨慎。 面具男子话语暧昧的道:“怎么样,那美人要不要打算留在这里给爷做压寨夫人?” 松绑? 只要她敢过来,他必当她是主动送上门来投怀送抱,也不介意吃进嘴里品尝一下滋味如何。 他从十几岁就在花丛里,见过的女子如过江之卿,就算再是令他心动的美人,他也不会色令智昏。 尚容欢看着他面具的两个窟窿处,眸 里满是蔑视和鄙夷,“你看看你,就如那见不得光的老鼠同类,你觉得配得上我吗?” 面具男子身子僵了下,随之缓缓地起身,同时声音阴森的道:“你再说一遍?” 尚容欢心里一紧,说白了,她一直的在试探,想知道对方是谁。 若无必要,谁的脸上会戴着这么个东西?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人定然有着不可告人的身份。 眼看面具男子到了近前,尚容欢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心生警惕,“你要……” “啪——” 尚容欢的脸上狠狠的挨了一巴掌,脚步踉跄着摔倒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嘴里有血腥气弥漫。 还不待她眼神恢复清明,一只粗粝的手捏住了她的双腮。 尚容欢只从那面具的窟窿里看到一双闪着森光的双眼。 随即,男子凑近她,“给脸不要脸,知道为什么挨打吗?” 他脸上的面具紧紧地贴着尚容欢的脸颊,并没有指望尚容欢会回答,而是阴阴的道:“因为爷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老鼠”二字!” 尚容欢脑中急转,快速的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个人阴晴不定。 双手握拳,尚容欢趁对方激动的瞬间,猛然戳 向他的中极穴处。 一旦戳中,足以令面前的男子当场昏迷。 只是到底双手被绑着,戳中是戳中了,却没有发挥出最佳的效果,被面具男子反应的也很快,顺势弓腰卸去了她的大部分的力度,同时也握住了她的双手。 男子痛的咬牙切齿,“贱人,这般境地了,竟然还敢偷袭?我看你是找死!” 尚容欢抬脚便往男子致命处踹去,双手被缚,一直马不停蹄的到现在,她没什么力气和平时的灵活。 面具男子实在没防,又中了招不得不松开她往后退去。 面具里的那张脸已然铁青到扭曲,早已经没了之前的气定神闲的风度了。 走到一个垫子后,摸出一把长剑,仓啷一声抽出了剑桥,剑身雪亮,他磨牙道:“你自己想死,我成全你。” 尚容欢站姿笔直,面带冷笑,“我死不死的无足轻重,我看你活到头了。” 面具男子一顿,见她一副无惧生死的凛然,顿时桀桀笑了声,将手中的长剑往地上一戳,声音阴险的道:“爷突然想到了一个惩罚你的法子……” 说着,他扬了扬声音,“外面的小子们,你们来几个力气大的,今儿爷与你们众乐哈哈……” 几乎就在下一刻,外面有难掩兴奋的声音,“兄弟们,爷吩咐了,来几个力气大的,爷要与咱们同乐啦……” 顿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怪叫和欢呼声。 尚容欢不接他的话,反而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在危言耸听吗?你劫了那么多的赈.灾粮,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无迹可寻,万无一失? 可是你错了,聪明的人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山下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用不了一个时辰就会有数千官兵攻上山来,而我们这些女子,不过是马前卒而已!” 男子本以为会看到尚容欢惊慌失措或是跪地求饶。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她竟然面色镇定,说的笃定,这反而让他有些心中没底了。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否则,她哪里来的底气? 其实尚容欢并没有表面这般镇定自若,反而心中焦急不已,正在思索着该如何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局。 就在这时,从外面进来数名膀大腰圆的山匪,无不是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爷……” 面具男子紧紧的看着尚容欢的面色,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心虚或是细微的变化。 可是,不但没有看到她脸上的心虚或是害怕,反而,看到的是鄙 夷蔑视。 片刻,男子微微侧头。 他身后的两名高大的男子阔步向尚容欢走来。 尚容欢顿时厉声道:“你以为我在危言耸……” 她的话还未说完,后颈一痛,失去了意识…… 在陷入黑暗前隐约听到男子急促的道:“确保万无一失,我先带着这女人从密道先走,再做定夺……” 燕君闲等人在谢恒的带领下,浑身浴血的冲进山寨的时候,只剩下了个不大不小的山匪头目,和其他喽啰。 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涩涩发抖,为了活命,不等询问,便争先恐后的吐了个干干净净。 甚至就连藏匿的那批赈.灾粮的位置都供了出来。 同时搜查的人,也将燕淮书和夜影等人给放了出来,众女几乎疯了般默契的去挨屋查找。 而燕淮书寻找了一番后,最先回到院子中间,看到一些抱头蹲在地上的山匪,他急急的问道:“容欢呢?” 见到山匪们满眼茫然,随即他又追问,“燕王妃在哪里,说,快说!” 那些炮灰山匪连和头目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哪里能回答他,他红了眼,抽出一把长剑便抵在了一名山匪的脖子上,“说,燕王妃在哪里?” 第328章 扑空…… 得不到回答,燕淮书手里的长剑毫不犹豫的一抹,那名山匪便被抹了脖子,身子缓缓地倒在地上。 可是眼睛还大张着,里面还残留着迷茫。 “说,不说,我杀了你!” 燕君闲正好去寻找尚容欢回来,见到分外狼狈,却面目凶狠的燕淮书,他准确的握住他的手腕,“淮书!” 燕淮书愣愣的看向燕君闲,随之松了手里的长剑。 扬手对着自己狠狠的一个耳光,“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该死,我不该去通知她,都是我,我该死,我该死……” 燕淮书一脸痛苦的跪坐在了地上抱住了头。 燕君闲从燕淮书听到了事情的经过,这才知道山口被堵死了的事。 他心下震惊,动容,还有对尚容欢的心疼。若非她是担心自己,怎么会翻山越岭不眠不休的进来。 这次若不是她,恐怕也不会这么快追回赈.灾粮,可是她在哪里? 燕君闲心如油烹,却也知埋怨无益,一双煞红的眼扫了一圈,看准了目标,走到一名山匪头目的面前,一把攥住他的衣领,“说,少的那个女人在哪里?” 山匪头目看着眼前的人犹如看到修罗恶鬼般,寒气从脚底窜到天灵盖,“被被被我们爷爷爷带,带跑了,早跑了……” “ 从哪里跑的!”燕君闲眸底充血。 听在山匪头目的耳中,他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狱传来一般,“大.大约是,是两个时辰前少,少当家带着人从,从我们的密道离开的……” 他不敢说自己发现的时候,这个神秘的少当家已经人去屋空了。 燕君闲的眼前黑了黑,一字一顿,“将你们少当家画像画出来!” 山匪头目骇的几欲晕厥,可他不敢晕死过去,“我,我们不知道,他他是新,新来的……” 在山匪头目语无伦次下,众人大概总算是听明白了。 这事要从两个月前说起,他们平时靠打劫一些富商为生,有日他们的大当家听说下方出现了一只大肥羊,便兴冲冲的带着人去打劫了。 谁知回来时,回来的只有一颗头颅而已。 是被一个带着鬼面面具的男人拎回来的。 这些年,很多山寨遭到围剿,只剩下他们这座山寨躲过一劫,不是没有原因的,位置险峻,易守难攻,而且地形复杂隐秘,没有人带领着,不知道路线很难上来。 这个鬼面人带着的手下更是以一敌十,他们为了小命就从了鬼面人。 而他也不让他们称呼他为大当家,让他们称呼他为少当家或者是爷。 又交代了他们如何将 赈.灾粮云上来的,也不稀奇,是从密道里运送进来的。 楼凌渊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到表兄那般,心中不免有些自责,当着外人的面他不好称呼表兄,“燕王,现在这种情况,你又有公务在身,不如我先去帮你寻找你王妃,劳烦你带着阿馡!” 说完,运起轻功带着人往山下掠去。 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这么多的赈.灾粮还需要护送到江南救济百姓。 燕君闲左右为难,这么转眼的功夫,淮王不见了。 “淮王呢?夜影,阿罗呢?” 众人听的面面相觑,乱套了…… 阿罗和夜影正在密道入口处,十几人打听到的结果是尚容欢被人从密道带走了。 她们正要进入密道追上去,陡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等等!” 阿罗手扶着密道的门回头,一看是谢恒。 她与这位小世子的夫子几乎没什么交集,虽说同在一个屋檐下,可最多也就是点头之交罢了,故而,她看到谢恒急匆匆的过来,便没有动。 谢恒也没有看她,而是到了夜影面前道:“你做什么去?” 夜影面色冷冷的看着谢恒,“用不着你来管。” 谢恒瞥了眼阿罗,“你们随我回去,听王爷的吩咐。” 夜影理所当 然的道:“我的主子是王妃,如今我将自己的主子弄丢了,只想去寻我主子。” 谢恒心里着急,他有他的私心,自家王爷驭下极严,这种时候,王爷定然也有打算,“我也希望尽快找到王妃,可是你不要忘了规矩。 你们立即随我回去听王爷调遣而已,你要知道,凡是有人擅作主张,坏了主子的大事,主子定然不会轻饶了谁的!” 他和夜影两个人平时虽说总算互相攻击,可内心里两个人却是最为信任亲密的伙伴。 但谢恒却是不知道,此时的夜影虽然跟着尚容欢的时间尚短,可她却已然将尚容欢当成了自己的信仰。 是那种她从未体会过的人与人之间的尊重,以及灵魂自由。 “等找到我的主子,我会任由主子责罚,这不关你的事。”夜影说完跨步就要走。 却被谢恒一把握住了手臂,“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你不能走。” 他想不明白,以前的夜影只知道听命行事,从不问是非对错。 可现在就好像在短短时间内,骤然叛逆了似的。 阿罗见两个人纠缠不休,也不再等夜影了,提步就进了密道,拔足狂奔起来。 反正她的心里只有主子一个,别人如何与她无关。 夜影见此,心中一急, 扬拳砸向谢恒。 谢恒无奈松手避开,可就趁这个功夫,夜影已然进了密道…… 可是楼凌渊过了猪口山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一件尤为重要的事,他停下脚捏着下巴喃喃道:“遭了,我不认识表嫂啊……” …… 尚容欢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是在一艘中型的船上,酒菜的香气争先恐后的钻进鼻息,耳边传来靡靡嬉笑之音。 张开眼,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 铁笼子就放在地中间的宽桌上。 而前方是数名衣着曝露的舞姬,扭动着纤细柔软的腰肢,跳着带有挑、逗的妖娆性感的舞姿。 随之一眼看到那名脸上戴着鬼面面具的男子被女人环伺的,倚靠在一名稍显丰腴的女子身上。 尚容欢眯了眯眼,没想到这个人如此的谨慎狡猾,竟然当机立断的选择了遁走。 只是他为什么要带上自己? 尚容欢心里隐隐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双手依旧被绑着,她艰难的坐起身,倚靠在铁栏上舔了舔干裂的唇。 浑身没有半分力气,她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她现在又渴又饿。 正给男子投喂的一名女子转眼间看到了醒来的尚容欢,顿时掩唇笑着拉了拉面具男子的衣袖,妙目流转,道:“你的奴隶醒了。” 第329章 阶下囚…… 面具男子闻言准确的看向尚容欢,无人看到他面具里的神情,只是在他起身的时候泄露了他已经微醺了。 抬了抬手,歌舞骤停,缓缓地退了出去。 面具男子走到尚容欢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歪头看着她道:“这回,你说燕王能追上来吗?” 尚容欢却笑了声,“我们无冤无仇的,你绑了我做什么?” 男子吃吃的笑了起来,“绑了你,自有绑了你的大用,放心,你男人很快就知道你的方向,你别着急。” 尚容欢心里咯噔了下,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的强烈,“留下线索,引燕王前来,你想做什么?” “呵呵呵……” 男人笑的高深莫测,“不用试探了,看在你现在是爷砧板上的鱼肉的份上,爷就告诉你也无妨! 与其说引燕王来,不如说由他亲自押送赈.灾粮过江,用你来换那些赈.灾粮,这也是你的用处,你说爷这法子好不好?” 尚容欢心中一震,面上却满是嘲讽,“这你可高看我了,想来你知道燕王是凉薄且极有原则之人,绝不会因一人而放弃万千百姓于不顾的……” 尚容欢说着顿了下,“你要那些粮食做什么?” 那些粮 草可不是小数目,大燕若再拿赈.灾粮出来,那可就搬空了粮库了,而新粮下来还需要五个月左右。 永泰帝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否则也不会让燕君闲亲自追查这些粮草了。 面具男人放声大笑起来,随着笑声一止,“这个嘛,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但不管他愿不愿意拿赈.灾粮换你,对我来说都没有损失!” 可能是酒意作祟,他满是自得的道:“用粮草换了你,永泰帝不放过他。 若为了百姓,放弃了你,镇国府必然会与他决裂,诶呀,你说会有多少人落井下石呢?燕君闲这些年可没少得罪人啊,你说会有多少人想要他死啊?” 左右于我没有任何损失,到那时燕京会陷入一片混乱中,你说是不是很好玩呢?” 尚容欢看着面前的男子,用着看一个疯子的目光看着他,“若你只是单纯的唯恐天下不乱,那证明你是真的疯子,可是我猜你所图甚大,你谋的是那至尊之位?” 说着,她露出了一抹鄙夷,“可是就算一切都如你所想所愿那般发生了,你觉得你能坐稳那个位子吗?” 面具男子深深地看着她,“啧啧啧,你真让我好奇呢,你难道 不怕吗?” 他想不通她的过分理智和冷静来自于哪里,“你有闲心关心与你无关的东西,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唔,一个被掳走了多时的女人,你说,燕王他会怎么想啊…… 诶呀,恐怕你就是说破了嘴皮子,燕王也不会相信你没有失去清白啊……” 尚容欢淡淡一笑,“既然我已经快要穷途末路了,不如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我这人就是很好奇,死也想死个明白……” 男子顿时喷笑出声:“这样好了,给你个选择,不如你跟了我,也许就不用死了,如何?” 这一刻,他却喜欢上了她这份泰山压于前而泰然自若的性子。 他还从未见过一个女子面临任何事,都能如此的淡定。 他现在不动她,那是因为她的确有大用,仅此而已,他对她说的那些也都是真的。 后背的铁栏硌的她后背有些痛,也带着隐隐的麻木,尚容欢动了动身子,却是似笑非笑的道: “我现在虽是你阶下囚徒,可也不是没有原则的,总要知道你是丑是美吧,若是你丑的能避邪,我还不如等死好了……” 面具男子顿时忍俊不禁的放声大笑起来,仿佛听到 了很好笑的笑话似的,待笑声稍歇,随即转身负手往外走,“你成功的让我对你生出了兴致,想看爷的脸,现在可不是时候,来人,给她点吃食。” 尚容欢脸上的淡笑缓缓地收起,满是冰冷。 一名舞姬闻声亲自拿了馕饼给她扔进了笼子里,唇角带着几分轻蔑,准备转身出去。 可是尚容欢却不想放过半分机会,“姑娘,我们这是去哪里?” 她想从这蛛丝马迹中判断出这人是谁。 舞姬冷冷的一勾唇,骄傲的摇曳着婀娜的身姿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见男人那颀长的身姿就立在甲板上,犹如孑然独立间般,身上散发着一种傲视天地的强势,令她的心怦怦跳动起来。 令她讶异的是,他脸上的面具已然摘下了,静静的躺在他的脚边。 舞姬走了过去,到了男人的身后,伸出手抱住了男人的腰身,轻声呢喃:“世子……” 她艳美的脸颊蹭了蹭男人的背脊,带着几分撒娇,又像是挑、逗,手掌一点点的向着男人紧实的腰腹往上攀爬…… 男人似乎很享受的喟叹了声,任由女人柔软是小手在他身上放肆,他缓缓地转身,露出了一张俊带着几分邪 肆的笑容,“美人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舞姬痴痴地望着面前俊朗的脸,“两个月了……” 燕和瑞的笑容越发的迷人,抬起手抚着她莹白的脸,“何时知道我身份的?” 舞姬满心都是激动,如此,就成为了他最亲密的人,她就能永远的留在他身边了。 “妾前几天不小心知道的,妾绝不是有意的……” 燕和瑞满是怜香惜玉的捏了捏她的脸颊,“怕什么,我又不吃人,等拿到了粮草,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我和父王的大业就能成就了一半,等京城正在内乱的时候。 我与父王的兵马挥军北上,兵贵神速,定然势如破竹般,等到兵临城下,就是永泰帝下位之时,天下的女人我随便要……” 舞姬听的双眼放光,露出一抹娇羞,“妾只想服侍世子一辈子……” 舞姬的话戛然而止,瞬间双眼暴凸,眼里还弥留着震惊以及不解…… 可已经没了气息,被燕和瑞生生捏断了咽喉。 燕和瑞一手捏着她的脖颈,一手揽着她即将滑下去的腰身,凑到她的耳边如对情人说着情话般温柔道:“跟在本世子身边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本世子的规矩? 第330章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凡是知道我秘密的人,要么是本世子信任之人,要么就是死人! 可是,你拿什么让本世子信任你呢?如此之蠢,活着就是罪过!” 说完,他几乎如扔掉一条脏了的帕子般,顺势拎着女人就甩进了滔滔的江水中,眨眼间,女子的尸身便被江涛淹没。 这才弯腰捡起地上的面具,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戴在了脸上。 等他进了船舱的时候,看见尚容欢正靠着铁笼,笔者双眸,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打盹,“可是想清楚了?” 尚容欢并未睡着,而是在快速的想着脱身自救之法。 “我渴了。”尚容欢眼也不睁的一句,很久没有喝水,吃了那个饼子差点没噎死她。 她当然想出去,可是这个面具男子阴晴不定,又极为阴险,不是她说出来了,他就会放她出去的。 燕和瑞轻笑了声,刚刚透透气,他的酒意醒了,此时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亲自去拎了一个酒樽走了过来,“只有酒,要不要?” 尚容欢没的选择,聊胜于无,酒也凑合能用,接过去先闻了闻,没有加什么,她抿了口。 燕和瑞面具里的双眼挑了挑,倒是真的对她多了几分兴致,“不如你求求我,我放 你出来?” 尚容欢不为所动,“你若真想放我出来,就不会关我进来了。” “你可真是令爷越发的喜欢了……”燕和瑞笑的更加肆意了,感觉这枯燥的船上都乐趣般,心里有了另一重的打算,等拿到了粮草不防留在身边解闷儿也无妨…… 他和父王一向谨慎小心,怎么可能将她放出来,徒增意外? 尚容欢眼看着他转身要离开,突然开口道:“我想如厕……” 燕和瑞已经转过身迈出的脚步在闻声后,顿时收了回来,歪头看着她道:“那你就如厕啊?” 尚容欢呼吸梗了下,死死的盯着面具男子,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戳烂他。 燕和瑞终于看到她眼中淡定意外的情绪了,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不动:“我什么都见过,可就没有看过女人如厕的样子。” “无耻。”尚容欢说完闭上了眼,这种烂人,她一眼不想看。 燕和瑞一脸失望的转身出去了。 这个不大的船舱里,只剩下尚容欢一人了,同时也显得分外安静下来,耳边能听到的只有江水不时拍打着船身发出的声音。 尚容欢眉头紧蹙着,一点点的解着手腕上的绳子,经过交涉,足以证明这个面具男子十分狡猾。 逃出 这个牢笼容易,可是她斡旋到现在,只想知道对方的身份。 这样也好做出应对,也免得燕君闲受制于人。 她的目光如夜猫般仔细的观察着周围…… 可能对方是觉得她被关在铁笼里,又被绑着双手万无一失了,面具男子并没有人派人监视她。 尚容欢d缓缓地将绳索弄松散了些,这才抬手从发髻里摸出一根散发着幽兰光芒的长针凑近鼻尖嗅了嗅。 这根针是喂了毒的,见血封喉。 可是经过雨淋和时间的挥发,毒效早就大打折扣了,但也足够让人受一番折磨就是了。 长针在手后,尚容欢s闭上眼闭目养神,养精蓄锐。 ……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的并不踏实的尚容欢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急促吩咐声,好像是要下船什么的。 根据之前面具男子透漏出来的信息,尚容欢足以判断,这是通往江南的船只,难道到江南了? 尚容欢这么想着的时候,进来两名粗使的婆子,都端着脸,冷着声道:“快些给她套上衣裳,不要耽搁了主子的时间。” 说是套上衣裳,只是拿了件破烂的散发着馊臭的裙子往她身上一披,将她里面的衣裳裹了严实。 用破布带系好,随后 往她头上扣了一顶看不出颜色的破帷帽,架着她就走了出去。 没想到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里是令人烦躁的潮湿,锦绣的江南透着一股萧索的气息。 只是尚容欢并未看到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几乎踉跄着就被带下了船。 就在她无意中看到了正在江边徘徊的阿罗和夜影的手下等人时,尚容欢心中一震! 她没想到她们的速度竟这么快。 还不等尚容欢做出什么动作来,就已经被两名谨慎的婆子已经按着她的头推进进了马车里。 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两名婆子跟着她一道进了马车,几乎眼不离她,马车跑的很快。 可即便如此,尚容欢还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并不准备轻举妄动。 尚容欢被带进了一处民宅,一路所过,无不是孩子饿的啼哭声,以及妇人的啜泣声和男人不耐烦的咒骂声交织成一片。 这一天的时间,尚容欢被关在民宅里,几乎无人过问,好在她昨晚藏起了半张饼偷偷的果了腹。 否则,还真被饿的头晕眼花了。 只是这次见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锦衣,就像是个富家公子,但相貌普通。 只是他的脸上的皮肤不 怎么正常,尚容欢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戴着人皮面具,而听着声音分明就是面具男子,“是你?” “你可真是令我越来越喜欢了,我打扮成这样,你也能认出来。”男子对她咧嘴笑了下,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美人,陪为夫走一趟。” 对方如此谨慎警惕,分明怕自己认出来似的,这越发的令尚容欢认定对方是熟人,已经懒得和他再废话了。 因为和他说再多,对方也不过逗猫般的戏弄她而已。 “看来是饿坏了吧,那喝点水?"面具男子这么说着,却是看了眼不苟言笑的婆子一眼。 那婆子心领神会的端过碗,凑近尚容欢的唇,很是粗鲁的,像是灌一样的往她嘴里倒水。 尚容欢并不理会对方的态度,她在乎的是寻找着揭开男子面具的机会。 面具男子却很是小心,丝毫不给她机会,眼看她喝了几口水,扯着她的手臂就往外走,同时嘴里戏谑的道:“你觉得燕君闲会不会用赈.灾粮换你?不如咱俩赌一把如何?” 尚容欢感觉发干的喉咙好受了些,却不欲与他多说。 面具男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回身一把捏住她的下颌,“你好像从未将我放在眼里过?” 第331章 拉上她做垫背 尚容欢眸光湛湛,平静无波,“我应该将你放在眼里吗?” 燕和瑞身子猛然一僵,是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登时冷哼了声,提步便走。 …… 燕君闲的确是收到了神秘的信件,要求他去江心交易。 此时楼凌渊和燕淮书都在。 当日燕君闲将赈.灾粮带着马不停蹄的往江南运送,同时也派了人寻找着尚容欢的踪迹。 在江边碰到了燕淮书和楼凌渊的人马,一行人便上了船。 眼看着快要到江南了,便收到了飞射而来的箭书。 楼凌渊毕竟是站在燕君闲有利的角度说话,“燕王,我的建议是可以虚虚实实的做做样子糊弄一下,能将人换回来更好,然后再将那些贼人一举歼灭。” “不行,这样做无异于拿容欢的安危冒险,我不同意。”燕淮书心中一急脱口反对,“皇兄,粮食没了,我们还可以追回,可一旦被对方识破,容欢性命堪忧……” 楼凌渊的狐狸眼一转,慢吞吞的道:“冒昧说一句,淮王殿下如此关心燕王妃,是不是有些关心过头了?可否在乎过燕王的感受?” 燕淮书面色一整,“这位公子不知内情就不要胡乱揣测,我与皇兄同心同德,燕王妃虽是我皇嫂,可我们更像是兄妹至亲。” 燕君闲心 中满是对尚容欢的担心,此时有些不耐,“都不要吵了,容欢要救,粮食我也必会给对方的,他们的命,也得留下!” 楼凌渊眉头紧了紧,“可倘若你真的用赈.灾粮换人,一旦对方成功脱身,一旦失了赈.灾粮,情况对你十分不利,后果你可要想清楚!” …… 尚容欢又被带上了船,但船却是顺游而下的船只。 船只行的很快,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尚容欢这次被两名婆子推到了甲板上,站在船头边上,她头上的帷帽以及破烂的衣衫都被褪了下去。 露出了她那一身黑色短打的装束。 江水湍急,白色的浪花拍击着船舷发出阵阵江浪声,尚容欢终于远远的看到了数条船只紧追而来。 对面的船只终于停了下来,尚容欢一眼看到了燕君闲颀长挺拔的身影站在船头上,他穿着一袭黑袍,袍角被江风吹的猎猎作响,他看着她的目光全是热切。 尚容欢迎上他的目光,眼角一涩,他到底还是来了…… 两两相忘中,谁也没有说话,有看到对方平安的欣慰,和同时尚容欢用眼神示意燕君闲动手。 她绝不能让这个人将粮草拿走,一旦被他得逞,带给她和燕君闲的麻烦会很大。 可是燕君闲却不着痕迹的拒绝了,他只给了 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不过,尚容欢却没有看到阿罗和夜影她们,只有燕淮书站在燕君闲身后,靠近船舱的位置,紧抿着唇,眼眸里是让人一目了然的紧张,恨不得立即冲过来。 男子走到尚容欢的身边,那双过低的眼皮压住了他一半的眼,眸里含着几分戏谑的光,话语轻浮的道:“没想到啊,燕王真的来了,看不出来你在他心里比粮草和那些贱民重要多了,不过,不知他是为了自己的颜面,还是真的爱你入骨啊……” 只是不等尚容欢回答,燕君闲清越的声音响起,“粮草我已经带来了,现在可否放人?” 面具男子只站在尚容欢的身后,怪笑了声,“让我的人上去查看一番,查看完了,你们上那艘空船。” 男子说着话的同时,从船上放下了一条乌篷船下去。 燕君闲讥讽的道:“阁下准备的可真周到!” “燕王不必感谢在下,这回让我的人上你的船查验吧。”燕和瑞心中满是激动,就要成了,只要拿到粮草,他和父王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总算就要看到曙光了。 燕君闲眼眸缩了下,容欢在对方的手里,他暂时只能投鼠忌器。 放了对方的人上了几艘船上查看。 片刻后,面具男子的人纷纷出来,扬声禀报说 没问题。 “还请阁下立即放了本王的王妃!”燕君闲声音冰冷。 尚容欢听出了他在压抑着的怒火。 面具男子阴阴的一笑,“这还得请燕王妃护送在下一程之后才行,放心,在下定会信守承诺……” 燕君闲微微侧头,所有的护卫长剑出鞘,明晃晃的剑刃架在了面具男子的人脖颈上。 面具男子有恃无恐的猖狂大笑起来,志在必得的笑道:“燕王,你没的选择,燕王不防看看江岸方向……” 燕和瑞说着,很是自得的一抬手。 尚容欢心中一紧,她早就知道这个人不蠢,而且还谨慎师祖,也心性狡诈。 她虽然相信燕君闲,也怕他关心则乱,心乱如麻下她先看了眼淡定如斯的燕君闲,随之才看向江岸两侧。 什么也没有? 很显然,身后的面具男子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为自己人找理由,可能是他的手抬的不够高,自己人没有看到他的手势也是有的。 故而,他又一次扬高了手。 可是江岸两侧是那么的平静…… 燕君闲眸里怒火和嘲弄交织,在他收到密信之后,便做了几手准备。 大致能猜到对方定会设下埋伏,他安排让楼凌渊和偶遇到的阿罗,夜影等人分成两波提前去查看,一旦发现埋伏,将人拿下。 眼下看来,果然如他所料。 “人呢!”燕和瑞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不安之余,他大吼一声。 尚容欢见此心中有了数,不等面具男子拿自己当人质要挟燕君闲,先发制人的猛然抬手。 幽芒一闪间,如手指长的钢针猛然刺向面具男子的身上,顺势扬手准备戳燕和瑞的双眼。 突来的刺痛令燕和瑞发出一声痛呼…… 眼看着尚容欢的手指到了眼前,面具男子急忙往后仰头,堪堪躲开了,可是他还是低估了尚容欢的灵敏。 脖子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贱人!”燕和瑞眼神凶狠,原本想要躲开的动作,想到计划失败,他就是死也不能让燕君闲捉到。 那样不但父王多年的筹谋毁于一旦,还会给家人带来毁灭。 就在电光火石间,燕和瑞果决的做出了决定。 扯着尚容欢的手臂跳下了翻滚的江河里。 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上这个坏了他大事的女人做垫背! 变故来的太快,快的令人猝不及防,也根本没有给燕君闲做出应对的机会。 “容欢!” “容欢!” 燕君闲眼看着尚容欢的身影只在江水中翻涌了两下便不见了。 手脚快于理智,燕君闲和燕淮书两个人同时惊呼出声的同时,他已然跳下了湍急的江里。 第332章 漏网之鱼 “王爷!” “皇兄!” “燕王!”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谁也没有想到,燕君闲竟然跟着跳了下去。 重点是都知道燕君闲不会水。 燕淮书趴在船头,恨不得也如皇兄那般无所顾忌的跳下去…… 可到底他还有理智在。 又有皇兄的安排在前,随之他的身子僵住,原来皇兄将所有的意外都预料到了,也安排好了。 可是他是否也将自己跳下去也算进去了? 皓月如洗,浮光跃金。 元衡拼尽全力将两个人拖到了岸边,累的气喘吁吁,力气透支的瘫倒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他虽然知道尚容欢打算来江南的,可惜,他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 听到尚容欢的消息后,他马不停蹄的几乎用最快的速度来了此处。 没想到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差点,差点就迟了一步。 就在这时,尚容欢猛然的咳了声,吐出一口浑浊的江水。 她记得正当她随波翻滚逐流的时候,被人死死地抱住了自己,任她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可她却忽略了对方的执着,尽管如此,对方仍旧将她缠的死死的。 正在她要下死手的时候,发现缠着自己的人竟是燕君闲,来不及思考,尚容欢实在是没了力气,情急之下,戳中了燕君闲的昏睡穴上,这才逃过一劫。 就在她快要晕死过去的时候,被人救起来了。 此时因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尚容欢强烈的求生欲令她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意识,恍惚看到一名青衣男子的身影,她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元衡?” 元衡想要走已然来不及了,他的表情有些僵硬,“楼主……” 就在他正组 织着语言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尚容欢放心的昏迷过去了。 元衡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隐约听到有呼唤声,他弄出了些动静,随之隐匿了身影…… “主子!” “王爷!” 楼凌渊和阿罗等人是在布满碎石的河滩找到的燕王夫妻俩的。 燕君闲很狼狈,衣衫破损,大半张脸趴在地上,脸上有些明显的刮痕。 楼凌渊心中有些意外,还有震惊,没想到表兄竟然和表嫂的感情如此之深。 竟然不顾自己安危,竟然跳下如此急的江水里,就算他们在下游做了安排,可谁能保证就万无一失呢? …… 尚容欢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一处民宅里,房间里只点着一盏油灯,灯芯儿不时的爆出一朵火花,一闪而逝,周围格外的静谧。 正好阿罗端着碗进来,那双原本无神的双眼,在看到睁着眼的主子,登时一亮,"主子,你总算醒了。" 尚容欢坐起身,感觉浑身虚软,“阿罗……” 阿罗好像猜到了她想问什么,“主子放心,王爷正在前面和人议事呢,这次多亏了王爷,要不然……” 要不然她就见不到主子了,阿罗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她对燕王满心都是感激,将事情的经过大致的说了一遍。 尚容欢心中发热,她没有想到燕君闲竟然随她跳了江。 忽而,她心中一动,急声问道:“挟持我的那个男人呢?” 阿罗闻言恨声道:“不要让我捉到那人,我一定撕碎他!” 尚容欢:“……”她一点都不怀疑阿罗有撕碎一个人的本事。 就在这时,燕君闲从外走了进来,见她醒了,肃着的脸倏然舒展,“阿欢你醒了 ?” 阿罗见此,从没有如今日这般识趣聪明的悄悄退了下去。 她暗暗发誓,以后她再也不会离开主子半步,这次太过凶险了。 而房里,夫妻俩正在为劫后余生而紧紧相拥着。 良久,燕君闲声音低哑的道:“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身陷险境,你受苦了……” 尚容欢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这又不是你的错,何必说对不起?” 燕君闲闻言顿时双眉拧紧,与她拉开了些距离,严肃的道:“以后不准再这么冒险,万一……” 燕君闲说着有些喉咙发紧,“万一,万一有个意外,你让我怎么办?” 尚容欢从他那双墨眸里看到了隐忍还有明显的害怕。 她心中动容,可还是郑重的道:“那种情况。若我不先发制人,让他拿捏住了我,那你只会被动的被他牵着鼻子走,后果不堪设想。与其如此,不如拼死一搏,我宁愿死中求生!” 燕君闲看了她片刻,有些无奈,缓了声音道:“容欢你记住,什么都没有性命来的重要,只有活着,才有希望,粮草丢了,大不了我们可以再夺回来就是……” 这次他是真的怕了…… 他怕失去她…… 尚容欢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精瘦而结实的腰身,“下次我尽量……” 燕君闲手臂一紧,声音带着几分危险:“你还想有下次?” 尚容欢说完意识到自己口误了,忙转移视线的问起了最关心的问题,“可捉到那个人了?” 燕君闲的眸里一片风起云涌,冷冷的道:“还没有,没想到此人如此的狡猾,百密一疏,让他成了漏网之鱼……” 尚容欢目光里也是一寒,“ 这也正常,这个人的确很狡猾……” “不过,他身上中了我的毒,短时间内,必然会寻找草药,王爷立即着人控制住各大医馆药房,凡是抓龙须草,百障花的人……” 燕君闲闻言松开揽着尚容欢的手,双眸雪亮的望着她。 尚容欢却是看着他微微一笑,“另外,留意着左侧脖颈上有抓痕的男子,至少段时间内,对方的伤口不会立即愈合……” 情急之下,尚容欢来得及做的也只有那些。 当时掉下江中的时候,那个人原本是死也不松开她的。 但他低估了尚容欢,也忽略了尚容欢了解人体的各个穴位。 不能置他于死地,但迫他松手还是能做到的。 燕君闲长臂一勾,勾住她的脖子,在尚容欢的额头印了一吻,“我的王妃果然好样的,我先去安排,你先吃些东西,我很快就回来!” 不等尚容欢点头,燕君闲已然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夜影!”尚容欢对外一声。 很快夜影一身劲装走了进来,“主子。” 她也是刚刚听到阿罗说主子醒了,本想马上进来,却被阿罗拦下了,说王爷在里面。 她便在屋外候着。 见王爷离开了,主子叫自己,她疾步进了屋,“主子。” 尚容欢见她也全须全尾的心下一松,不过还是严肃的道:“你过来……” 尚容欢对夜影耳语了一番。 夜影听完面色一凝,“属下知道了,马上就传信给朱雀。” 尚容欢根据她这几天的观察分析,这个面具男子多半是她的熟人。 如此谨慎小心伪装,藏头露尾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多半怕她认出来!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尚容欢锁定 了几个目标,她印象中贪婪,野心又如此胆大的…… 一个是安王,他为了尚明月可以去死,为了尚明月大约没有他不敢做的,可他就是有心怕是也没那个全身而退的实力。 而尚明月也不具备打劫赈.灾粮的本事。 端王,燕云彻有这个实力……只是,会是他吗? 可燕京里,其他王侯有这个实力,但好像没这个胆子…… 其他有可能的王侯。 另外一个川皇叔,可是川皇叔父子如今在燕京,只是这些年来一直都很安分。 有丁太妃在宫里,他们就是想造反怕是也有所顾忌吧,敢做谋逆的事吗? 尚容欢想了良久,自然也想不出结果,一切只能从蛛丝马迹中再锁定目标了。 她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不能就这么放下算了。 只能将暗语告诉了夜影,让夜影通知隐在暗处的四哥,让他派人去查。 这批赈.灾粮,让燕君闲和尚容欢险象环生,值得安慰的是总算保住了。 多少百姓还等着救命,燕君闲和尚容欢在天刚放亮的时候便运送着赈.灾粮出发了。 原本江南本就雨多,如今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的竟然下个不停,赶在午时的时候,有了些停歇之意,但也依旧飘着零星小雨。 正好也到了江南府的码头,大批的人都手持着雨伞在码头上等候着。 待燕君闲牵着尚容欢的手下了船后,江南府的官员以及朝中来的大员纷纷过来见礼。 在听到燕君闲吩咐人卸粮后,众人的脸上齐齐的狠狠松了一口气。 无不说着没丢就好的话语。 只是还不等寒暄完,一名娇俏可人的少女清脆的欢呼一声,“燕王哥哥!” 第333章 她是妒忌你 随着这声欢呼,一抹娇俏的人儿也如蝴蝶般扔了手中的雨伞,提着淡粉色的裙角就扑了过来。 尚容欢闻声心里咯噔了下,还不等看清对方的容貌,人已经到了近前。 燕君闲灵敏的身姿一闪,躲到了尚容欢的身后。 少女及时刹住脚,懵了一脸,一双纯净而又大.大的眼眸呆了呆,显得好不可爱。 尚容欢面色平静,可以说目光很平淡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少女。 可是心里却已然黑了脸,暗恼燕君闲什么时候招的蜂引来的蝶? 在场的所有人也均是一静,错愕的看着燕君闲。 实在没有想到燕王竟会做出这种反应。 楼应馡这才将目光转向尚容欢,“你是燕王嫂嫂?” 她的眼眸里是真切的好奇,没有掺杂着其他的情绪,让人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没错,不知你是谁。”尚容欢声音平静淡然。 燕君闲忙在尚容欢身后小声道:“她是我小表妹,阿欢,回头和你解释。” “我啊……”楼应馡拉长的一声,随后歪着头试探的解释道:“我是燕王的义妹……” “咳,没错,义妹!”燕君闲说着,握空拳轻咳了声,“阿馡,你随嫂嫂一起。” 阿馡一双灵活的大眼扑闪了两下,乖巧道:“好啊。” 说着话,她蹦蹦跳跳的上前,很是自来熟的挽住了尚容欢的手臂,“嫂嫂,走吧,我带你去我们住的地方。” 若是对方有心机什么的,尚容欢或许 冷漠疏离以待,可是对方明明就是个天真的小女孩。 刚刚生出的警惕,顿时散了七八,就在这时,燕淮书才从众人的身后追了上来,一见到尚容欢,疾步上前,“容,皇嫂,你还好吧?” 尚容欢微微一笑,“你看到了,很好。” 一句话囊括了她的解释。 很快的,那些官员顾不上其他,忙将燕君闲围在了其中,汇报着江南的境况,“王爷,到如今,我等用尽的了法子,河堤不但没有堵上,口子反而开的更宽了……” “是啊,燕王殿下,现在雨虽不大,可一直未停,若是不尽快做出应对,怕是……” 燕君闲明知他们存了推卸责任找人背锅的意思,可即便如此,他却不能放任不管的做甩手掌柜。 燕君闲只匆匆和尚容欢对视着颔首一下,便随着他们直接去了垮堤处。 剩下的燕淮书等人,都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轻松的对着尚容欢,就怕勾起她的害怕,只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尚容欢最是受不了这个,“你们有话就直说,别给我这幅样子,我看着想打人。” 燕淮书最是了解尚容欢的直爽性子,握着空拳咳了声,带着小心翼翼的温声问道:“你想哭就哭吧。” “哭?”尚容欢有些不解。 “容欢,我们是至交,你在我面前不必忍着……”燕淮书忙加了一句。 尚容欢满头黑线,“不是,我为什么要哭?” 燕淮书袖子里的双手握成了拳 ,僵着身子,“真的,容欢,你不用在我面前故作坚强,哪个女人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都不会害怕,我知道你勇敢,可你也是个小女人……” 尚容欢捏了捏眉头,“我谢谢你,不过淮书,我真的除了渴和饿,真没害怕,你知道的,我的针术也够我自保的能力,我其实也有逃走的机会,只是我想知道那个面具人的身份,所以才一直没有逃走。” 说着,尚容欢深吸一口气,有些遗憾的道:“只是可惜,我没找到机会揭开他的面具……” 众人见她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强颜欢笑和勉强,不由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江南府的官员早早的为燕王夫妻安排了下榻的地方,燕淮书本想送尚容欢过去的,却被尚容欢委婉的拒绝了,“我身边有这么多人呢,公务要紧。” 一句话隐晦的提醒燕淮书看着赈.灾粮要紧。 燕淮书无奈一叹,现在的确还有很多事需要操持,燕君闲分身乏术,现在就得他从旁监督。 现在这个关头,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身份使然,江南府安排下榻的地方自然不会差,即便是这种时刻。 一路所过,江南府透着一股颓气,到处都能见到流离失所的百姓,无不是绝望的,要么就是眼神麻木的。 却也提醒了尚容欢,她一路吩咐着阿罗保护好师父给她的那个药包,以及吩咐夜影提前购置的药材等。 跟着她回来的小表妹,张着一双好 奇的眸子,不错眼的望着她。 直到进了一处灰瓦白墙的建筑里,身边的人开始张罗着热水沐浴等事宜的时候。 楼应馡这才一脸天真的道:“表嫂,你不害怕吗?” 尚容欢一边换着身上的衣裳,这才看向这个如花如朝霞般的少女,“害怕什么?” 她在无声咀嚼着这个“表妹”的词汇,前世里,燕君闲并没有什么表姐表妹表兄的出现过。 那么现在出现的这个表妹又是谁? 楼应馡坐在桌前,双手托腮,理所当然的道:“被人掳走了三天啊,若是我哭的天昏地暗啊……” 少女眼神清澈,丝毫让人看不出她是在故意说着戳人心窝子的话,就好像她只单纯的出于好奇而已。 尚容欢没有哄小妹妹的心思,暗暗蹙眉,昨晚燕君闲也不告诉她,只目光平淡冷漠的看着她,到现在,她还不知这少女是哪家的表妹,“你叫什么名字?” 楼应馡似乎是被转移了视线,忙甜笑道:“我的名字叫阿馡啊。” 尚容欢听出来了,她在故意装傻,一身的疲累,她淡淡下了逐客令,“阿馡姑娘出去吧,我累了。” 就在这时,阿罗抱着装满了热水的浴桶走了进来。 正好听到尚容欢的话,放下浴桶,对着楼应馡道:“阿馡姑娘请移步,我家主子要沐浴了。” 楼应馡一愣,那双大.大的眼眸里满是不解,“表嫂,你生气了吗?是不是阿馡说错了什么话?” 尚 容欢正要解要带的手一顿,抬眸道:“我要沐浴。” 楼应馡像是看不出对方的排斥和冷漠,“那你沐浴啊,阿馡在这里陪你。” “出去。”尚容欢的声音斗转直下的冷漠。 楼应馡被吓到了,顿时站起身,一脸局促,“表嫂,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想留下来安慰你而已……” “阿馡姑娘,请。”阿罗决定,若她再不识趣,她就动手拎她出去了。 楼应馡如一个做错的孩子般红着眼睛走了出去。 她刚刚出门,房门便关了起来。 楼应馡在母国是最受欢迎和喜爱的存在,她的娇,嗔,喜,怒,都无人能敌得过,无往不利。 可此时,她第一次感觉遭到嫌弃了,她有些无所适从的呆站在门口。 “主子,我们回房吧。” 楼应馡身边的嬷嬷老脸拉的老长,连推带拖的,将她带回了房间。 楼应馡愁眉苦脸的道:“怀嬷嬷,表嫂好像不喜欢我呢。” 自家小公主在自己的心里那是千好万好,身份更是千尊万贵,就连皇上皇后对自家小公主也是百般疼爱,容不得一个小小王妃如此怠慢。 她抿了抿唇,“公主不要在意,妒忌公主之人又岂止她一个?” 楼应馡咬咬唇,“表嫂为何要妒忌我啊?” 怀嬷嬷切好了水果,送到她的面前,跪坐在她的对面,面带几分冷笑,道:“自是妒忌您冰清玉洁,她被歹徒带走了几日夜,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呢……” 第334章 女首领 剩下的清白还在不在的这种话怀嬷嬷没有说出口,觉得说出来污了自家小公主的耳朵。 “想来燕王妃心虚吧,小公主无需为无关紧要的人费神,您吃点东西。”怀嬷嬷说着用水果叉,插起一块精巧的果块,送到楼应馡的面前。 “唉……”楼应馡百无聊赖的叹了一口气,顺手接过果叉,“大燕一点都不好玩……” “我家阿馡如此惆怅,这是怎么了?”楼凌渊一边借着披风一边好笑的问道。 怀嬷嬷忙上前帮忙,同时告状,“还不是燕王妃,三皇子和公主为她跑前跑后,不辞辛劳的,可她倒好,不但不领情,反而还对咱们公主甩脸子,实在太过分了……” 楼凌渊原本要坐下的动作一顿,随之拧眉,目光带着几分严厉的看向怀嬷嬷。 这一个眼神,令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怀嬷嬷身子一僵,忙闭了嘴。 而楼凌渊则看向妹妹道:“阿馡是误会燕王妃了,她刚刚回来,可能是累了,是你想多了……” 楼应馡顿时皱皱小鼻子,起身道:“我又不傻,她喜不喜欢我,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 说着骄傲的哼了声抬脚就走。 “阿馡,你要去哪里?外头不安生……”楼凌渊的话还未说完,妹妹已然出去了。 只见怀嬷嬷连忙安排人随行,保护公主 云云。 楼凌渊也不拘束着妹妹,她身边有很多保护她的人,他还要在大燕停留一阵子,最好能见姑母一面,见不到,也希望能得到皇姑母的只言片语才行,否则,回去也不好对父皇交代。 主要还是因大燕与西楼关系如此微妙,否则,他就光明正大的去见皇姑母了,哪里还用这么谨慎? 这时,怀嬷嬷去而复返,面带了几分忧愁,“三皇子,这位燕王妃怕是不好相与,公主她……” 楼凌渊一抬手制止了怀嬷嬷的话,“这件事休要再提,我自有打算。” 怀嬷嬷呼吸滞了滞,仗着自己资历深,“三皇子,不是老奴多嘴,老奴冷眼看着燕王对这王妃感情很深……” “怀嬷嬷!”楼凌渊眸光犀利,声音冰冷的一声。 成功的打断了怀嬷嬷的话语,怀嬷嬷有些不安,“是老奴就僭越了……” 楼凌渊毫无情绪的道:“嬷嬷一直留在阿馡身边,是母妃对嬷嬷的信任,只希望嬷嬷不要辜负了母妃的信任!” 这是对她的警告了,怀嬷嬷面带几分惶恐,这位三皇子看着好说话,实则,有主意的很,也很得皇帝是信任,当即跪在了地上,“老奴知错……” 这边,尚容欢沐浴更衣完了才觉神清气爽些。 为了方便行事,她换了一身男装,“阿罗,夜 影你们去找些刀剑佩戴上,等回京了后,再另行佩戴自己趁手的防身武器吧。” 两个人也不问缘由,都应了声出去了,但多少也能猜到几分,她们如今在江南,无需低调。 …… 盏茶后,尚容欢头戴斗笠的出门了。 阿罗和夜影走在她两侧错后半步,其他身着劲装的姑娘们跟在身后。 尚容欢出来是想看看有病患什么的顺手医治一下,这也是她之前的初衷。 也希望尽早解决了江南的事,也好尽快回京。 只是这一出来,让人的心就跟着揪起来了,不少衣衫褴褛的人凑成一堆靠坐在泥窝子里。 任由细雨落满身,她们只眼神麻木的昏昏欲睡的样子。 只有一些孩子张着一双眼好奇的望着她们这一行人。 尚容欢随即就改了主意,去找燕淮书了。 想找燕淮书很容易,只需打听一下江南府粮仓的位置所在便可。 尚容欢找到的燕淮书时,他正与两名江南府的官员指挥着衙役和官兵卸粮。 燕淮书见到她还很意外,“你怎么出来了,这还下着雨呢,仔细生病。” 尚容欢开门见山的道:“我还好,我来是想问问,街上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为何还没有安置? 若是他们继续这样淋下去不但会生病,还会死人的……” 燕淮书叹了口气,“往 下这方圆近百里被冲毁了,人数庞大,而且源头在于江堤! 如今实在是安置不过来,我来的时候看到这种情况也是揪心……” 尚容欢拧着眉沉吟了片刻,“不管怎么说,至少让百姓们先喝上一碗热乎粥吧,若是一旦发生暴乱,可就严重了……” 燕淮书面带严肃的颔首,“这也正是我担心的,等下我和他们商议一下,尽快安排搭建粥棚,这些难民们明显就要坚持不住了……” 说什么来什么,就在这时,喧哗声从远处隐隐传来这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黑压压一片。 尚容欢心里咯噔了下与燕淮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看到了凝重的神情。 燕淮书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急声吩咐道:“快,大家的动作都快些……” 他是担心万一百姓们听到了什么风声,乱抢一气,事情就棘手了。 事情果然如燕淮书想的一样,百姓们的确听到了朝廷的赈.灾粮到了。 而且让尚容欢隐怒的竟是这位小表妹的杰作! 她怔怔的看着阿馡,阿馡如一名女首领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足足上千百姓,由远及近而来,并且还有不少听到风声的百姓们逐渐加入其中,每个人仿佛都看到了希望。 “淮书,眼下怕是麻烦了。”尚容欢喃喃的道。 不等 燕淮书回答,衙役和官兵们都傻傻的望着如黑云压境般的人潮,很有可能顷刻间就将他们这几十人踩踏成泥。 燕淮书厉喝,“还不快往里搬粮食,都愣着做什么?” 众人顿时被这一声喝醒,手忙脚乱的动了起来。 忙中出错,刚刚被抬起的一袋粮食,一下开了口,白花花的大米洒落一地,分外醒目。 那些饿极了的百姓们双眼发亮,一窝蜂似的向着此处狂奔而来,只片刻间,便闯到了粮库门前。 “都住手!” 楼应馡清脆的一声,她的心里很得意,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嫂嫂,既然赈.灾粮来了,快分给百姓们吧,她们都快饿死了。” 少女一脸的怜悯,原本就有着一张讨喜的脸,此时又做出如此善良之举,很得百姓们的信赖,此时参差不齐的提声嚷嚷,“分粮吧,我们快饿死了……” 七嘴八舌的声浪让人听不出个数来,足以淹没所有单薄的声音。 尚容欢对着楼应馡招招手。 楼应馡看到了尚容欢的手势,顿时抬了抬双手。 百姓们就是被她组织起来的,竟也听她的话,吵嚷声渐渐落了下去,都看着她。 楼应馡走到尚容欢面前,“嫂嫂有事吗?” 尚容欢攥了攥手,强行压下给她一巴掌的冲动,“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第335章 她是上天派来捣乱的 楼应馡很得意,“知道啊,嫂嫂,阿馡看他们哭的死去活来的,实在于心不忍,便告诉了他们这个好消息……” 她笑的好不开心,双眼亮晶晶的,就差说出,看我做的好吧,快表扬我吧。 燕淮书压着声斥道:“简直胡闹,你天真无知不是错,可你如此不知轻重,任性妄为就是自以为是的愚蠢。” 他从未如此生气过,也知道楼应馡的身份,之前只觉得这少女就是个小姑娘,可没想到她竟如此自以为是。 楼应馡也从未被人这么骂过,一时有些傻了,张着一双无辜的眼眸愣愣的看着燕淮书。 “你骂我?你骂我?”她难以接受的一脸重复两声。 不远处的百姓们虽然没有听到燕淮书说什么,可从他那严肃的神情里却看出了些苗头,顿时大声道:“分粮!” 这一声仿佛像是一个信号。 顿时接连有人开始叫嚣了起来,“分粮,分粮……” 燕淮书没有半分的好脸色,“你什么都不懂就乱说一通,你知道会惹来多大的祸端吗?” 尚容欢想说的话都被燕淮书说了,也懒得再和楼应馡废话。 还是先安抚住百姓们为好,万一发生哄抢之事,那就麻烦了,打定主意,她走上前一步,扬声道:“大家 不要急。 大家看到了,赈.灾粮已经运送来了,但却不是如此分的。 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知府大人定会想出妥善的法子来安排和安置大家的,大家稍安勿躁……” 难民们一听,顿时急了,不等尚容欢说完,便吵吵道:“少说些好听的话来哄咱们,明明赈.灾粮来了,你们却藏起来,分明就是不想给咱们吃……” 有一个开口的,其他人纷纷附和起来,“你们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 “就是啊,你们怎么会管咱们这些百姓的死活?” “分粮……我们要活着……” 尚容欢的眼神逐渐冰冻,“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却不是这样激愤的方式……” 燕淮书看着楼应馡,恨不得将这小丫头给掐死,她是上天派来捣乱的吗? “你干的好事……” 楼应馡也来了小脾气,“我做错了什么?我让他们活下去有什么错?” 她出来的时候,看见几名难民男子正在商量着要闯进一户民宅,所以她就说了朝廷的赈.灾粮已经送来了。 他们都不信,她就带着人来了。 可没有想到却成了错,楼应馡感觉自己很委屈。 就在她气愤的想要走人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人高声大喊道:“乡亲们, 为了我们老父老母,妻儿的能活着,我们拼了这条命又何妨……” 楼应馡顿时白了脸,连忙娇叱一声,“我带你们过来,是为了让你们安心的……” “是你说带着咱们过来分粮的,怎的现在又成了安心?” 楼应馡急了,跺跺脚,“诶呀,我不知道啊,你们先回去……” 随即一名汉子紧接着她的话道:“这姑娘和他们是一伙的,她之前就说了让咱们跟着她必然能分到粮食!” “对,她还说她是燕王的义妹,她说分粮,燕王一定会给咱们分粮的。” 楼应馡的一张小脸红了,“那,那是我说的话,你们不信,现在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呢……”太可恶了。 “大伙儿不要听她的,她和他们是一伙的……” 七嘴八舌的吵吵嚷嚷声,令场面一度失控。 在几人的鼓动下,眼看着难民们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尚容欢微微偏头,低而快的吩咐道:“阿罗,将那个挑事者,杀!夜影,你带着人将其他挑事者捉起来,带回去……” 尚容欢刚刚好话说尽,百姓们已然松动了,可她明显的看到有几名汉子意图挑起的乱子。 现下,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阿罗和夜影听到她的吩咐后,身子一动,脚下灵敏 …… 阿罗的成长是看得见的,她看准了那名主要挑事者,手起刀落,血液飞溅…… 正飞奔而来打算带头哄抢的难民,冷不丁的被温热的血液溅了一脸,也染红了双眼…… 猛然停下了脚步,茫然的摸到脸上的血迹,一时茫然…… 而其他还有些踌躇的百姓们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惊呆了。 空气里弥漫着的新鲜血腥气,围堵的水泄不通的江南府粮仓前上千多的人,此时却鸦雀无声。 就连楼应馡和燕淮书都愣愣的望着她。 实在没有想到她会用如此粗暴的手段…… 尚容欢冰冷刺骨的眸子所过之处,都纷纷避开,不敢与她对视,她清清冷冷的道: “我以燕王妃的身份向大家保证,大燕不会放弃大家,也不会饿死大家! 但,大家必须听从朝廷的安排,因为,挨饿受苦的不止你们和你们的家小,还有其他正在受苦受难的百姓! 今日若你们将那些粮食哄抢一空,那么这些有数的粮食吃完了呢?你们又要如何? 天有不测风云,今日的苦难,不是谁希望的,所以大家需要齐心协力,方能度过这次难关! 而不是在这里用野蛮的方式,这样最多只能解决一时之困!” 人群里,有人满是惊讶出声 ,“原来她是燕王妃?” 随即只听到女子清雅的声音继续道:“大家现在回去等着消息,我答应过你们,今晚必会开设粥棚,到时候大家排队领粥! 另外,有愿意来帮忙的,大家也可以来帮忙。还有,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等吃饱了有力气的,可以去河堤帮忙,凡是去河堤帮忙的,可以领到饭团……” 就在这时,一名头发雪白的老妇人,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的走出了人群,对着尚容欢跪了下去,颤巍巍的道:“老妇人暂且相信燕王妃一回,只希望燕王妃不要让我们失望……” 尚容欢忙走上前,搀扶起老妇人,“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我必会全力以赴……” 众人有了希望和盼头,也加上有燕王妃的头衔做担保,时间又不是很久,距离天黑最多不到三个时辰了,都纷纷的相携着离开了。 只是,都没有走太远,都席地而坐,纷纷不错眼的望着粮仓这里。 这让江南府的官员有些如芒在背之感,他抹着看冷汗上前道:“燕王妃,这,按照之前商议的策略是,点算过后再行定量设立粥棚……” 尚容欢目光淡漠,“你刚刚看到了,他们等不起……” 燕淮书突然开口,“刚刚你怎么不上前说?” 第336章 蒙混过关 燕淮书可是将这位江南府的官员看的清楚,他本来还指望这位当地的官员上前说话的,可他却躲去了那些兵士的身后,连头都不敢露。 可是此时容欢说话了,他又跑来说三说四,简直可恶! 江南府的官员被燕淮书不善的目光看的一下没了声音,满面讪讪。 而燕淮书眸光泛着冷意的看向楼应馡,“这次勉强侥幸平息下来了,希望你引以为戒……” 楼应馡顿时面红耳赤,揪着自己的手指,顿时羞愤的转身就要跑,一眼看到自己的皇兄,顿时委屈巴巴的扁扁嘴,“三……哥……” 正心事重重的尚容欢闻言转头,就见一名面容邪魅,白衣飘飘墨发轻扬的年轻男子缓步而来。 燕淮书想起来,尚容欢好像一直不知道楼氏兄妹的身份。 当即凑近她些,抬手挡口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对了,来人是西楼三皇子,阿馡是西楼小公主。” 尚容欢闻言满是惊诧,西楼的人? 她突然想到了婆母楼贵妃托自己之事。 这个时候他们过来,想来,是听说了楼贵妃死而复生之事了? 感受到那道不容忽视的视线,尚容欢挑起眼皮迎向楼凌渊。 阿馡在低声告状,楼凌渊的眸子 里含着和煦的笑容。 其实他早就来了,也将一切都看在眼中,见妹妹委屈成那样,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来了。” 到了众人近前,楼凌渊对燕淮书和尚容欢歉意的深深一礼,“都是我管教不严,妹妹给各位添麻烦了,还请嫂嫂和淮王殿下见谅……” 燕淮书有些无奈,毕竟此人是皇兄的母家人,他摇头苦笑道:“也请三公子见谅,刚刚的确很棘手,不过好在皇嫂暂时安抚下了……” 两个人寒暄客套过后,楼凌渊楼凌渊笑微微的看向尚容欢,“嫂嫂有任何差遣尽管说,渊要在大燕滞留几日……” 尚容欢不冷不热的微微颔首,目送着兄妹二人离开了,她才对燕淮书道:“淮书你去和江南府相关人员商议一下去吧,晚上前,务必要施粥……” 她说着看着燕淮书苦笑的自我调侃道:“否则,我有可能会被百姓们吐沫星子淹死在江南府这里。” 燕淮书忍俊不禁,“放心!” 他心中暗叹,若是容欢是个男子,恐怕会另有一番作为,可惜,大燕从来不许女子干政。 与此同时,楼凌渊正在教妹,“这次的确是你不知轻重了,这种事你也要掺和?今日若非被 表嫂按下去了,怕是不好收场了…… 况且,这里是大燕,不是我们西楼,妹妹你是怎么了?以前你不屑管这些的……” 楼应馡闻言,目光躲闪,有些心虚,强词夺理的道:“皇兄不疼阿馡了,竟然也跟着骂我。” 自己妹妹什么性子,楼凌渊自是再清楚不够,哪里容她这么蒙混过关?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楼凌渊似笑非笑的问妹妹。 楼应馡不想说,支支吾吾的左右而言他。 楼凌渊顿时出言威胁,“若你连皇兄都瞒着,那你以后捅娄子了,皇兄可就袖手旁观啦……” 楼应馡一听顿时急了,撒娇的抱住皇兄的手臂,“其实也没什么啦…… 我,我主动和表嫂示好,可是表嫂好像不怎么喜欢我,而且我想起她对身边人发号施令的样子,便有些不服气,正好看到有人要……” 楼凌渊听完不觉有些头疼扶额,“都是父皇和母妃娇惯的你,才令你还和孩子一样。” 妹妹本就是天真烂漫的性子,在西楼因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小公主,所以,多半的人见风使舵而已。 楼应馡嘟嘟嘴,“人家真的想帮忙嘛……”其实她是想和表兄证明自己也很能干的。 但这种心思她却不想让 人知道。 楼凌渊想到站在人群前那个淡定从容的女子,不由好奇的问道:“她对手下都吩咐什么了?” 楼应馡歪头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准备什么药材,说预防瘟疫什么的,我也没仔细听啦……” 可楼凌渊却怔怔出神的喃喃出声道:“难怪表兄如此重视她,她竟与一般的后宅女子如此不同……” “皇兄你说什么?”楼应馡没听清楚。 楼凌渊立即回神,“没什么,阿馡,你记住,等下,你独自去表嫂跟前认错……” “什么?”楼应馡顿时一声惊讶出声,随即一下甩开皇兄的手臂,赌气道:“我不去,我都已经被那个坏淮王骂了一顿了,才不要再认错。” 这边,尚容欢回去的时候,见燕君闲还未回来,她便让身边的姑娘们开始准备生火。 她则带着阿罗和夜影几人处理草药。 在虽然没有发生瘟疫,但可以先让百姓服下提前预防,以免爆发。 “你对这位三公子的事了解多少?”尚容欢轻声问了句。 夜影便和尚容欢低低的说着自己知道的:“根据属下的了解,这批赈.灾粮以及王爷的部署,这位楼公子都是出了不少力的,尤其是王爷部署破坏面具人的埋伏一事上,也 多亏了他……” 尚容欢闻言若有所思,她倒是不担心楼三会对燕君闲使坏,而是从中判断他能否成为燕君闲的助力。 如若他能成为燕君闲坚实的后盾,再好不过。 突然衣袖被夜影扯了扯,尚容欢抬眸看她,见她目光看着门口。 尚容欢从一堆草药里抬头,见楼凌渊站在门口。 “表嫂,可否移步一叙?”楼凌渊邪魅的眸子里含着潋滟的笑意。 尚容欢挑眉,放下了手里的药材,轻声道:“按照这样挑出来,清洗干净……” 随即,她才直起身缓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尚容欢本以为楼凌渊要说什么要紧的事,却没有想到楼凌渊偏头对着一颗粗壮的银杏树道:“还不出来?” 尚容欢闻言看去,见树后露出一片浅粉色的衣角,有些意外。 片刻,楼应馡才从树后挪出来。 她的确是用挪的,一张小脸儿和眼眶都泛着红,尤其是在尚容欢那清冷的目光下,楼应馡感觉自己的小心思都无以遁形放羞窘不已。 在尚容欢三步外停下脚步,像是一个做错的孩子般,局促不安的揪着手指,“表嫂,阿馡知道错了……” 尚容欢心中复杂,淡淡的看向楼凌渊,“三公子如此试探有意思吗?” 第337章 我手里还有别的,来,过来…… 楼凌渊眸里快速的滑过一抹流光,被对方戳破了心思,他也不觉尴尬,反而是笑道:“表嫂快人快语,这份洒脱直爽我喜欢,但,毕竟阿馡做错了事在前,否则,表嫂也不至于要向难民们承诺……” 楼凌渊的确是抱着试探的心思带着妹妹来的。 他想试探尚容欢的性情人品,若是她对着妹妹说教,或者是其他情绪,他也只当礼数尽到便可。 一旁的阿馡一脸懵懂,茫然,看看三皇兄,又看看尚容欢,她实在是有些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 “阿馡,你自己去玩吧……”楼凌渊眸里的笑意越发的深了几分。 阿馡心情有些低落的应了声,感觉自己委屈极了。 皇兄分明就将她当成小孩子,但她来大燕前,答应了三皇兄要听话,所以才不得不听话。 见皇兄正和尚容欢说话,她眸光一转,便悄悄的又跑了出去…… 眼看天色擦黑了,细雨密集起来,尚容欢见燕君闲和燕淮书都没有回来,心中有些不放心二人。 也记挂着施粥的事,自是也不想失信与人。 尚容欢收拾了下便带着人准备出去,楼凌渊一直陪在旁边帮忙,此时开口道:“我陪着表嫂去……” 有了楼凌渊的 陪同,尚容欢想了想只带了夜影和阿罗两人。 尚容欢等人刚刚行至萧索的街头,夜影陡然一声,“主子小心……” 就在她出声的同时,尚容欢腰身一紧,被楼凌渊带离了原地…… 还不待她看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然躲在了左侧就近的一处店铺墙垛之侧。 几乎就在同时,破空之音呼啸儿来,她刚刚所在的位置一阵错乱的叮当乱响,箭矢堆叠…… 阿罗和夜影如影随形的跟着她一道退了过来,同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由感激的快速瞥了眼楼凌渊。 若非他身手灵敏,恐怕刚刚主子难以躲开。 楼凌渊松开尚容欢,顿时吩咐自己的手下,“注意防守……” 楼凌渊挡在了尚容欢身前,眸光锋锐,声音却邪肆的道:“诸位是不是认错了人?” 这时数名黑衣人手持闪着森芒的长剑如离弦的箭般,从周围的房顶上裹着萧杀之气飞扑而来。 阿罗和夜影经过前车之鉴,不离尚容欢左右,不主动上前,却也不让刺客靠近尚容欢半步,几人将她护的密不透风。 倒是楼凌渊的护卫与黑衣刺客厮杀起来,刀光剑影中,热血喷溅。 楼凌渊镇定观战的同时不忘侧眸看了眼尚容欢 。 他所见的女人面对此情此景,无不吓的瑟瑟发抖,要么是尖叫连连,哭哭啼啼。 可她却负手而立,面色淡然如水,没有半分担心和惊慌,令他大为讶异…… 然而,他们到底还是低估了刺客的人数,就在几名刺客反被杀之后。 竟然又从两侧分别涌来大批的黑衣刺客,直奔尚容欢这边而来。 夜影和阿罗只挡在前面防守,如两道人墙挡着前赴后继的刺客,不让尚容欢受半分伤害。 可有了这些刺客的加入,楼凌渊的人越发的吃力起来,顷刻间三名护卫被刺身亡。 楼凌渊只带了六名护卫而已,此时剩下三人,只片刻间便身数刀,划开的衣衫。 “你们保护表嫂快些离开,我去拖住他们!”楼凌渊咬牙说完,当即拔出腰间的长剑加入厮杀中。 只是刺客缠住了楼凌渊和他的手下,大部分的人依旧往尚容欢这里扑过来。 夜影面色凝重,“主子,这样下去很危险,先让阿罗先保护您先走……” 阿罗也急声道:“主子,我先送您回去,一会儿我再来……” 在她们心里,谁也没有主子的安危来的重要。 尚容欢就算不懂武,此时刺客人数众多,就算自己这边几人的 身手再好,可也双拳难敌四手,此时已呈现了寡不敌众之势,哪里就如她们说的那么简单。 她尚容欢的确很惜命,可也做不出扔下同伴独自逃走的事。 只这么盏茶间,眼见楼凌渊的身上也挂了彩。 “你们也过去帮忙。”尚容欢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夜影和阿罗同时道:“主子……” 尚容欢沉声命令,“快去,我能自保。” 两个人哪里看不出现在形势不妙,闻言不敢耽搁,也与刺客厮杀在了一起。 二人一刚一柔,身手矫捷,配合默契,所过之处惨叫声起,尤其是阿罗手里的长刀被她挥舞的只见刀影。 不过总算令楼凌渊这边轻松了几分。 黑衣刺客眼见目标终于落了单,纷纷往尚容欢跟前围堵过来。 厮杀中的楼凌渊趁隙看了眼,心中焦急,就要不顾自身安危过来保护。 两名黑衣人高举的长剑僵在了原地,在场的人无不有那么片刻的怔楞。 随之两名刺客那沉重的身躯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黑衣刺客露在外面的双眼露出震惊,突然有人开口道:“她手里有暗器,大家小心!” 暗器这东西一旦让人起了防备,就没了用武之地,尚容欢早有准备,这次的 长针都喂了毒药。 尚容欢手指间夹着数枚长针,闻言只高深莫测的勾了下唇角,“我手里不止有暗器,还有别的,来,过来。” 刺客们的眼里闪过一抹迟疑,一时被尚容欢吸引了视线而忽略了后背,被阿罗趁隙削掉了半个头…… 瞬间红白交织,冲击着众人的视线,画面有些令人作呕…… 尚容欢嘴角抽了下,趁着刺客怔楞的瞬间,她离开了狭窄之地。 楼凌渊几人瞬间默契的背对背的将她护在了中间。 而刺客也反应过来,手举着武器层层包围了几人。 只是刺客们却纷纷红了眼,恨不得将几人给碎尸万段为同伴报仇雪恨。 尚容欢眸光清冷,“你们是谁派来的?”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对方是不会说的,她不过在拖延时间而已。 果然,回答她的是对方挥来的刀锋。 尚容欢脑中急转,到底是谁为了杀她下了这么大的手笔? 只失神间,尚容欢就发现,夜影和阿罗的身上也挂了彩。 随着最后的一缕光线即将消失,楼凌渊和阿罗等人都有些强弓弩末之势,局势也越来越不利。 难道真的要横死街头吗? 就在尚容欢心中焦虑万分的时候,数道身影几乎凌空而来…… 第338章 身中奇毒…… 尚容欢一边留神着刺客的袭击的同时转眸去看,心神为之一振…… 燕君闲来了! 只片刻间,燕君闲与她汇合,长剑滑出数道幽芒击退了围攻而来的黑衣人。 燕君闲揽住她的腰身,脚尖点地,揽着她的身子腾空而起,带着她撤离了这危险重重的厮杀之地…… 二人一落地,燕君闲紧张的问道:“受伤了吗?” “放心,没有……” 尚容欢提着的心总算落回到了实处。 尚容欢摇头,“没有。” 说着话,她随之去看厮杀中的众人,光线昏暗,又有些距离,尚容欢只看到一团的混乱,分不清敌我。 而黑衣刺客们因青墨等人的加入,情况逆转,眼见情况对己不利,及时的说了句暗语,纷纷撤离。 刺客来的快,去的也干脆利落,只留下了十来具尸首。 楼凌渊手提着长剑走到燕君闲的面前,喘着粗气道:“你若再晚来上片刻,恐怕就得给我收尸了。” 燕君闲只沉沉的说了句,“回去再说。” 说完,他拥着尚容欢的肩头便往回走。 尚容欢敏锐的感觉到燕君闲的异样,他的脚下有些不利索,搭在她肩头的手臂有些发沉。 尚容欢心下一紧,顺势捉住他的手腕,只两个呼吸 间,她面色一变,“你中毒了?何时受的伤?” 燕君闲眼前有些模糊,感觉尚容欢的声音仿佛有些忽远忽近,他晃了晃头,低声道:“无碍……” 身旁跟着的楼凌渊闻言面色一变,正要说什么,就在这时,只听到自家小妹阿馡急忙跑过来,“好吓人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刺客……” 楼凌渊眼里滑过错愕,随之劈头便问,“你怎么在这里?” 楼应馡吐了下舌头,没心没肺的道:“我去找表兄啦,我们一起回来的……” “胡闹,你乱跑什么,不知道危险吗?”楼凌渊急声斥了句,她真是不知轻重,竟然说的这么轻松。 他几乎一个下午的时间都和尚容欢在一起,竟忽略了不懂事的妹妹。 可楼应馡从未被兄长这么骂过,顿时委屈的哼了声,拔腿就往回跑去。 “阿馡……”楼凌渊唤了声,有些无奈。 可尚容欢却感觉燕君闲的身子一软,差点没压趴下她,顿时急声道:“君闲?” 楼凌渊听到声音,顾不上去哄妹妹,一看燕君闲竟然昏迷了,及时将人背起,紧张的问道:“表兄,怎么了?” “中毒了。”尚容欢简洁的回了句,脚下急急的往下榻处而去。 而谢 恒和青墨等人则留下来查探那些黑衣人的身份。 看过之后,谢恒眉头皱起,“看样子像死士!” 青墨也拧着眉道:“谁的死士?” 谢恒也想知道是谁的死士…… 等回到了房里,尚容欢便刻不容缓的检查燕君闲哪里受了伤。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燕君闲并未受伤。 楼凌渊跟着一起检查的,此时有些傻眼,“表兄没受伤,又是何时中的毒?” 没有得到回答,楼凌渊眼见尚容欢面色凝重,心里咯噔了下,“怎么,很难解吗?” 尚容欢面色很难看,“不是难解,而是相当于无解!” “无,无解?”楼凌渊有些不敢相信,“表嫂的意思是皇兄所中之毒会关乎性命?” 尚容欢心里发苦,可面上却不愿表现出来,喃喃出声道:“多则一年,少则……” 楼凌渊浑身紧绷,声音有些发颤,“少,少则多久?” 尚容欢哑声道:“少则半年……” 正好谢恒和青墨走进来,闻言双双急声问道:“王妃所言是何意?” 尚容欢倏然抬眸,有些怔怔的看着他们道:“我问你们,王爷最近可有服用过什么,比如特殊的食物,或者是,‘药’?” 二人几乎是同时的用着喷着怒火的双眼 看向楼凌渊,“表公子,说,你到底对王爷下的什么毒?” 楼凌渊当即变了脸色,“你们休要胡说,本……我就是宁愿毒死自己,也不会给表兄下毒的……” 说着,他身子僵了下,随之顿了顿接着道:“那天不过是和表兄开个玩笑,下的也是迷药而已……” “我不是想听你们争执的,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尚容欢声音冰凉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她的话还未说完,他们便急了。 青墨看着自家王爷安静如沉睡般的样子,声音含着怒气的将数日前被楼应馡给迷晕一事的经过说了一遍。 楼凌渊面带惭愧,低垂着头,现在表兄这样,他解释便是抵赖,“表兄若有个好歹,我愿以命相抵……” 尚容欢知道他误会了,这才道:“你们都误会了,王爷这毒隐藏的极深,应该是多个原因引发出来了而已。” 说着,尚容欢去拿了药箱,将所有药物都拿了出来,在最底层拿出一个小木匣,里面静静的躺着两枚药丸,一黑一红。 尚容欢拿出一枚给燕君闲服下,面色有些沉重的看着燕君闲。 谢恒忍不住问道:“王妃,王爷这毒真的……” 尚容欢眼皮颤了颤,这里几人都不是 外人,她沉沉的道:“我暂时没头绪,我需要实验,需要观察,还需要问问王爷都有什么异样等等……” 眼下,她能给的只是初步的一个判断而已。 众人一时都好像被人卸去了所有的气力般,沉重的坐在了椅子里。 只有楼凌渊还满面愧疚和自责的呆站在原地,尚容欢面色的看他手臂上和小腿处还淌着血,当即道:“你们都去包扎一下伤口吧,王爷醒来大概也需要一个时辰左右。” 楼凌渊摇头,“我没事,只是皮外伤。” 尚容欢见没人动弹,她顺势从药箱里拿出了纱布,药粉等,淡淡的道:“过去坐下。” 楼凌渊本不想过去,可对上她那双不容违逆的清眸,抿了下嘴角走了过去。 尚容欢闷着头先为楼凌渊的手臂包扎,在衣裳破口处撕开了些,血肉翻卷着,伤口不浅,还潺潺冒着血。 尚容欢顺势观察了一下他的面色,明显发白,若是燕君闲无事,她或许会说一句,也不怕血流干。 可是现在她却是没有心思。 女子身上的淡淡药香不自觉的往鼻子里钻,楼凌渊耳朵发热,毕竟对方是自己的表嫂,他有些不自在的屏住呼吸,浑身紧绷着。 “放松!”尚容欢淡声一句。 第339章 那个女人是我的! 楼凌渊不敢看尚容欢,极力令自己放松些。 夜幕降临,与此同时,燕京。 百芳楼是燕京一间最大的青。楼,也是燕京最大的销金窟,这里胭脂无数,色艺双全,一掷千金。 入夜后丝竹袅袅,莺声燕语,低吟浅唱,婉转缠绵…… 二楼雅室里,重重锦帐里,燕王世子燕和瑞,面颊酡红,衣衫半敞的,大半个身子都依偎在穿着单薄的美人怀中,气息粗重…… 而床榻前,马太医马平则坐在小杌子上垂眸拧眉为他把脉。 燕云彻坐在不远处的长案后,坐姿慵懒,手里拎着一只小巧的酒壶,等着结果。 他是收到燕和瑞的消息后,带着马平来的。 恰好,这里正是燕云彻的产业。 时间有些久,忍着痛苦的燕和瑞渐露不耐,“很难解?” 马平有些不太确定,故而又诊了片刻,这才道:“初步判断需要百障花,蛇牙,龙须草……” 燕和瑞忍着浑身的痛楚听完,咬牙道:“那还不快去准备?” 他从小没有受过什么苦,眼下算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本世子要剥了那个女人的皮!你们听好了,那个女人是我的!” 马平起身去看燕云彻,“只怕是需要些时间,这些草药 中,毒蛇牙是含有一定剧毒的,因没有什么正经的医药用途,得现去寻找毒蛇……” 燕云彻心思一转,不由扬声道:“韩霜!” 门口的韩霜推门而入,目不斜视的到了燕云彻面前,“主子。” “你让人将马太医开的药方交给齐王妃,让她派人购买,另外,再派人找条毒蛇,一并交给马太医。”燕云彻淡淡道。 马平闻言颔首也跟着一道出去准备了。 燕和瑞从美人的怀中坐起随意的挥了挥手,美人很是识趣的退了出去。 房里只上下燕云彻和燕和瑞两个人。 “你至于这七拐八绕的浪费时间吗?”燕和瑞不满的埋怨一句,他现在很痛苦。 愤怒的他一拳捶了下榻边,没想到这次竟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差点死在江里,燕和瑞满心不甘的恶声恶气道:“眼看就成事了,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坏我大事,最好她死的透透的,否则本世子活剥了她的皮。” 可是等了片刻,也不见燕云彻开口,燕和瑞看去,见他平静的有些事不关己,心里不爽的同时又有些轻视的道:“要知道,她坏的是我们的大计,若非为你,我岂会冒险,又着了那女人的道?” 燕云彻又抿了口酒 ,暗骂声蠢货,要不是他轻敌,岂会关键一步狼狈而逃? 不过他却微微勾了勾唇,“堂弟,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我心里当然清楚你这伤是为我所受,我们不防等着好消息好了,如此七拐八绕,不过是谨慎起见。 我那个大皇兄可不是好惹的,他经营了这么多年,他的耳目定然不少,若是他的人万一追查,也只会是我那太子皇兄的头上,如此一来,我那皇兄不知会有多呕……” 燕和瑞闻言愣了愣,随即吃吃的笑了起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骤然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扭成了麻花般的疼痛起来。 “啊,嗯……”燕和瑞难以忍耐的抱着腹部在床榻上翻滚起来:“快,快,快给我配药……” 就在这时,韩雨走进来,“王爷……” 燕云彻起身,“堂弟,你忍忍,我这就催催,很快就会配出来的。” 说着,他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韩雨这才道:“主子,宫里有消息来,请您立即进宫一趟。” 燕云彻眯了眯眼,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让人好生照顾着,我去去就回。” 宫中找他的人是尚明月。 燕云彻进门的时候,尚明月正在制香,面前摆放着各种花 草粉料,她的手法有些笨拙,明显是新学来的。 只是在他的这个角度,背对着他的女子,那纤细的腰身分外曼妙,燕云彻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身。 腰身纤细柔软,动作分外暧昧。 尚明月似乎已经习惯了,只是蹙了蹙眉,“怎么一身俗不可耐的气味儿?” 燕云彻的动作一僵,却突然轻笑出声,下颌抵在她的后颈处,陶醉的闭目深嗅,手也不怎么老实的在她身上游移…… 声音带着几分喟叹的道:“正好你给本王去去这恶俗的气味?” 尚明月被撩拨的有些情动,闭目感受着身体带给她的渴望。 即便如此,尚明月也没有忘记正经事,“如何了?” 燕云彻这才适可而止的松开了手,“现在消息还未回来,我算计着,也差不多了。” 尚明月的双眸里一片狠毒,“我要尚容欢这次有去无回!” 然而,燕云彻眼神一闪,作势喝水,掩饰掉了眼中的异色。 尚明月看在眼里,顿时美眸一眯,“你莫不是还惦记着尚容欢那个贱人?” 燕云彻轻笑了声,“我一直认为,活的比死的更有价值……你只想尚容欢死,难道你还惦记着燕君闲?” 以前尚明月手中有 把柄在他手里,尚明月或许会与燕云彻虚与委蛇,可如今,她和他只是合作关系,自是不怕他了,反而他还有很多需要仰仗自己的。 “怎么,王爷莫不是吃味儿了?” 燕云彻在自己母妃用心良苦的教导下,可以说活的很清醒,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但也坦然的道:“本王当然吃味儿,但本王却知道孰轻孰重,再不会耽误大事,倒是你,可不要因为男色忘了大事……” 燕云彻说的有那么几分赌咒发誓的味道,肋骨处依旧有些隐隐作痛,他想到之前的尚容欢不识好歹,他心里生出一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寒心之感。 他甚至感觉自己够重情了,也对尚容欢仁至义尽了,所以这次派出的刺客,他没有另外的嘱咐,那么,尚容欢只能自求多福了。 “呵,端王最好言行如一,若你如安王那个废物一样不中用,我们的合作随时可以终止!”尚明月拿着调好的香凑近鼻尖嗅了下,不太满意,有些烦躁的扔在了一旁。 她走到长案后跪坐下,双手撑着桌子,“我当然不会忘记,不过燕和瑞这个蠢货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嘴的鸭子也能飞了?真是如安王一样没用的紧。” 第340章 一年的命…… 燕云彻捏了捏眉心,决定暂且不与她计较她越发的放肆,“你都说了他是个蠢货,失败了也不奇怪,他啊,自以为是的以为利用了我们…… 殊不知我们是利用他罢了,真当本王看不出他的那点子野心,哼。” 随即燕云彻话锋一转,眉头紧紧皱起,“我正想问你,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说服了父皇将十皇子给了皇后抚养?如此一来,十皇子就成了嫡出,平白让她生出妄念……” 尚明月却是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燕云彻面色有些不善。 尚明月却是笑的花枝乱颤,“你不觉得我和皇后,与你和燕和瑞之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吗?” 燕云彻愣了愣,一时没想明白,“你是说……” 尚明月脸上浮现出一抹类似于高深莫测的笑意,“有了妄念才好为我所用……” 燕云彻一时有些怔怔的望着面前的女子,明明双十年华,可是他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高深莫测和浓浓的令人心惊的野心。 就在这时,韩雨走了进来,到了燕云彻面前,双手将手里的纸卷交给了他。 尚明月面露喜色,双眸含笑的道:“定是成事儿了!” 燕云彻也是自信满满的面带几分温润的笑意, “那可是母妃这么多年的半数心血,若还没成事,可真就成了废物了……” 然而,当燕云彻打开了那张短小的纸卷,看清上面简洁的几个字后,他脸上的笑意僵硬凝固起来。 尚明月看到他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急不可耐的上前劈手夺过,看完后,面色有些扭曲着撕了粉碎,”贱人,贱人,贱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都是废物,废物……” 燕云彻不得不感叹尚容欢命大了,见尚明月咬牙切齿的模样,他僵着脸道:“你失态了,若她这么容易对付,岂不是少了些乐趣?” 尚明月不过就是发泄了下,正要说什么,就听到韩雨在外一声,“王爷,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燕云彻原本还想安抚尚明月几句的,可是母妃这个时候还找他,定然是有要事的。 他拍了拍尚明月的肩头,“你也不要气馁,不管过程如何,只看结果鹿死谁手。” …… 德妃面色严肃的看着匆匆而来的儿子,“明日北凉使臣便到了,母妃终于打听到了确切的消息。 你父皇与北凉王书信中已然达成了协议,双方联姻,不过母妃得到的消息,这次北凉公主也来了,你一定要娶北凉公主! 听说北凉王极为 宠爱这个公主,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至关重要的,听说她的陪嫁里有火凤之心。 另外,你有了北凉这个助力,于你将来上位有着决定性的胜算。” 燕云彻对娶北凉公主顿生排斥之心,蹙着眉道:“听闻北凉公主骄横跋扈,而且与北凉大王有着一样的脾性,她小小年纪性情残暴,这样的女人……” 德妃面带几分责备的道:“这有什么,只要你对她花些心思,她在你面前,还不变成一只乖顺的猫? 况且,在皇室里,哪个女人是简单的,若是太过温顺反而无用,她这样,我们才好利用,用她来做我们母子的出头鸟…… 总之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陪嫁火凤之心,你一定要想办法拿到手,母妃听闻火凤之心,龙丹,血红莲,鱼苇等……” 说着德妃与儿子耳语了几句。 燕云彻听完之后,双眸大睁,转头看向母妃,“这种道听途说的无稽之谈母妃也信?世上哪里能练出什么永生丹?” 况且,母妃说的这些,他听都没有听说过。 德妃有些着急,“如此天机之事母妃怎会信口雌黄?” 燕云彻看着母妃那信誓旦旦的神情,心里信了五六分,毕竟母妃从不会无中生有…… …… 夜色深浓,江南府这边。 燕君闲比尚容欢预计醒来的时间要晚了半个时辰。 他只感觉从未有过的浑身乏力,仿佛几个日夜没有歇息过似的,透着极度的疲惫感。 意识归拢,他倏然张开双眼,一眼便看见尚容欢正席地而坐。 她面前的地上铺着一张白布,上面摆放着各种药材。 而燕淮书,和谢恒,楼凌渊三人坐在凳子里愁眉苦脸,垂头丧气的。 燕君闲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阿欢……” 几人闻声齐齐的看向他,随即面露惊喜,“王爷(皇兄、表兄)你醒了?” 燕君闲眼神闪了闪,“扶我起来。” 燕淮书就在近前,亲自扶了他坐起。 尚容欢顿了片刻,这才起身走到他面前,“王爷感觉如何?” 燕淮书给尚容欢让开了位置,退到一旁,他施粥完回来没有多久。 听说尚容欢遭遇刺客不算,又听说了皇兄这个消息,简直如同遭五雷轰顶。 尚容欢问了一句,也不等燕君闲回答,便坐在榻边,捉过他的手腕诊脉。 燕君闲看着面前心爱的小女人,她眉目低垂着,纤长微翘的睫羽掩藏了她所有的情绪。 可他却是知道她现在定然在为他担忧,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温柔, “我没事。” 他就算真有什么不测,也会将她安排的一生妥善无忧的。 几人听了,心头有些发酸。 可是尚容欢却无法顾及自己的心情,而满是凝重,此时她再次诊脉…… 之前明明探出了中毒之状的,可现在燕君闲的脉象与常人没有太大的异样,只微微显示气血两虚而已。 这是尚容欢头一次遇到这种奇怪的现象。 楼凌渊有些紧张的问道:“表嫂,表兄他……” 他想问表兄是否真的只有一年的命吗,可是他却问不出口。 不等尚容欢开口,燕君闲却已然淡淡的道:“我需要取王爷一点血。” 燕君闲眸光淡淡的扫过几人,“是不是本王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你们谁能告诉本王这个当事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人目光躲闪,不敢与燕君闲对视,他们听了尚容欢的诊断后,都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尤其是楼凌渊,他对尚容欢的了解不是很多,虽听说她医术不错,可也在不错的这个层面上而已。 尚容欢却握住了燕君闲的手,眸色镇定,声音却是温柔,“王爷,在你昏迷的时候我诊断出你身体里潜藏着一种奇毒,王爷可否仔细回想一下,平时有没有感觉什么异样?” 第341章 抛出来的棋子…… 燕君闲心口滞了滞,“性命攸关?” 他的敏锐,令众人都是跟着心中一紧,只是他却面色如常。 尚容欢尽管心中忧心如焚,可面色镇静,她不能慌乱,她必须要保持冷静的心态,才能想到办法救燕君闲。 “当时判断是性命攸关,只是刚刚我再次诊脉的时候,你却与常人无异,我猜想,有可能是你之前所中的迷药将毒勾起的,也许又凑巧今日动用了内力,这都有可能。” 她如此坦白的告诉他真想,那是因为了解燕君闲的心智有多强大。 他不是那种容易被击垮之人,否则,他也不会在波谲云诡,虎狼环伺的宫廷中活到如今了。 “平时无恙,只在即日前,便时常感觉困倦,在之前动用过内力之后,便觉得懒散了些,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感触。”燕君闲平静的将自己的症状说了一遍。 一旁的燕淮书却是弱有所思的道:“容欢,你说皇兄的毒潜藏至深,那你可能判断出是何时所中的?” 尚容欢捏了捏眉心,斟酌了下才放下手,“我的判断是,这毒在王爷身体里潜藏大约最少也有十年出头了。” 燕淮书眸光缩了下,声音有些艰难的脱口道:“难道……”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想说难道是后宫的哪位? 但没有 真凭实据这种事,他也不好妄语。 就在这时,阿罗匆匆进来,“主子……” 一眼看到燕君闲靠坐在榻上,她忙行了一礼。 “何事?”尚容欢见她目露迟疑,便加了句,“没关系,这里没有外人。” 阿罗当即将小巧的纸卷交给了尚容欢。 尚容欢猜到了几分,当即接过去打开,挑了挑眉,顺手将纸卷交给了燕君闲。 见房里的几人都满是好奇的望着她,尚容欢淡声道:“面具男子在落江的时候,我给他下了毒! 那种毒需要平时很少用到的龙须草和百障花才能解开,而传来的消息说有人购买了这几种草药,只是那人送去给了齐王妃。” 除了楼凌渊,其他人一阵讶异。 谢恒脱口道:“我感觉不会是齐王妃!” 燕淮书赞同的颔首道:“没错,二皇嫂她就咋呼的声大,没那个本事,有那个胆子,也没劫粮草的能力,更加不可能的是,她没有理由坑二皇兄。” 燕君闲顺手毁了那张纸条,淡淡开口道:“淮书所言不错,这也恰恰证明了背后之人的欲盖弥彰,不过是将我们的视线往齐王妃身上引。” “对,目的是希望皇兄你与太子决裂,而他们则坐山观虎斗,打的好算盘。”燕淮书冷嘲了句。 尚容欢只是心中 冷笑了声,齐王妃不过是一枚虽是被人抛出来的棋子罢了,只是她很好奇是谁在操纵着这场劫粮计呢? 端王? 尚容欢看向阿罗。 阿罗会意凑近她,侧耳倾听,只听尚容欢压着声音道:“传消息,密切留意那人的一举一动,看看会与什么人接触,顺藤摸瓜,想来对方为了掩藏痕迹,必会灭口,到时候出手必然能审问出点什么来。” 而燕君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尚容欢有自己的力量他不奇怪。 就算镇国公没有为容欢打算,她那个好兄长尚荣潇却是真疼妹妹的。 只是自己这边的人办事效率好像不高啊,看着谢恒的目光就有些幽幽凉凉的。 谢恒身子一僵,随之轻咳了声,窘迫的解释道:“想来我们的人很快也会来消息了……” 正说着,青墨大步走进来,“王妃……” 转眼便见自家主子醒了,先是一喜,“王爷您醒了,太好了,” 随后道:“有消息……” 谢恒忙起身接过同样的纸卷,实在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惹得王爷不快,暗暗决定回去后,必须要加强这个效率问题。 他将纸条亲自送到燕君闲的手里。 燕君闲展开看过后却蹙起眉头,也顺手交给了尚容欢,随后清声道:“齐王妃有孕了…… 还有就是宫中十皇子生母婉贵仪病重,而皇后收养了十皇子! 还有一个消息就是,明日北凉使臣就会到达燕京了。” 尚容欢听完前一句挑眉,齐王妃竟然有了身孕? 前世,齐王妃就燕榛一个孩子。 可在听到另外两个消息的时候,尚容欢沉默良久,不其然的就想起前世北凉使臣来后,燕卿蜜和亲之事。 另一个她就想到了前些天,在大殿里,见皇后与尚明月之间的眉来眼去的画面,多半两个人之间达成了什么共识和不可告人的交易。 她看向燕君闲道:“如此,我想,我们江南一行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定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留在燕京,必然有所图谋,如此一来,我们需要尽快处置完这里的事回去……” 另外她还有一个用意就是,燕君闲这种症状不宜在外多留,这里缺医少药也不方便。 燕君闲面色严肃的道:“不,不是我们,明日,我让青墨等人一同护送你回京,我们都留在外头,我也不放心母妃,不管发生什么,你也好随机应变。” 众人将视线都凝聚到尚容欢的身上,她端坐在榻边上,一身的清冷自信,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满是镇定。 明明中了奇毒之人是她的夫君,可是几人并未看到她急的啜泣,也 没有看到她的半分不安。 尚容欢淡淡的道:“好。” 他留在这里,虽然苦一点,但也好过面对那些腥风血雨。 几人都一时面露惊讶,都以为她会反对,可她竟然就这么同意了,要么她不爱燕君闲,要么她练就了百折不挠,无坚不摧的心智。 燕君闲微微一笑,他就知道她会理解自己,“你们……” 只是燕君闲才开口,就见一个粉色的身影,蹦蹦跳跳的进来了,小脸笑靥如花,声音清脆,“大家怎么都在这里啊?” 随即她皱了皱小鼻子,“你们都在这里玩都不叫阿馡。” 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少女被众人这么看着,丝毫没有害羞之意,反而一脸的笑靥如花,因为她习惯了万众瞩目。 众人一阵无语,若没有失忆,之前明明她还委屈极了,此时却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这幅忘得快的性子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楼凌渊顿时有些头疼,对众人歉意又尴尬的颔首了下,“阿馡被父皇和母妃给宠坏了,让大家见笑了……” 他说着转身便拉着楼应馡就往外走,“这里正在商议正事,不要捣乱……” 少女却如滑不留手的鱼儿般,轻松的挣脱了皇兄的手。 小跑着一阵风儿般到了床榻边,就去抱住燕君闲的手臂。 第342章 表嫂救我…… “表兄,表兄,皇兄凶我,他之前就凶阿馡,你帮阿馡作证,阿馡没有捣乱对不对?” 在燕君闲的眼中,楼应馡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但即便如此,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使然,不等她碰到自己,便避开了。 楼应馡却一脸委屈,“表兄,你也讨厌阿馡是不是?” “阿馡,不得胡闹!”楼凌渊冷脸斥责一句,随即上前欲要去拉走妹妹。 可楼应馡却已然预料到了一半,身子灵活的一下跳上了床榻钻到了尚容欢身后,推着她的后背,叽叽喳喳道:“表嫂救我……” 尚容欢还真就没有防备,也没有预料到楼应馡会如此的放肆。 尤其是抵在后背的手推着她,让她明显的感觉到楼应馡似乎要将她推下床榻的力道。 尚容欢没有心情哄孩子,即便这是个有着小心机的孩子,顿时沉了脸,“出去!” 她的声音冷肃,威严,有着令人不容违逆的力量。 空气仿佛凝固了般的安静,都愣愣的看着她。 楼应馡左右看看,一双眼眸满是无辜,随即扁扁嘴,求救般的看向燕君闲,“表兄……” 燕君闲挑眉看楼凌渊,让他来处理,不管怎么手,他总要给楼凌渊两分颜 面。 楼凌渊心神一紧,回神忙上前,不顾妹妹的意愿的将她拎下了床榻,“表嫂抱歉,阿馡她不懂事。” 尚容欢毫不客气的道:“她年岁不小了,不懂事不是她放肆的理由。” 这话可够不客气的,楼凌渊感觉脸火烧火燎的,但他不怪尚容欢。 妹妹的确被宠的没了分寸,有些后悔带着妹妹来了。 尚容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便看着楼应馡道:“将你前几日用的迷药拿出来。” 楼应馡正感觉受到了人生前所未有的冷待,甚至觉得因为表嫂对自己的不喜欢,这里的人都跟着表嫂对她也不喜欢起来了。 “没有!”她气鼓鼓的说完一句,转头一口咬在皇兄的手背上。 楼凌渊不防被她咬了正着,因骤然而来的疼痛,一下松了手。 楼应馡一得自由,顿时拔腿跑了出去。 “抱歉,我去和阿馡要。”楼凌渊对尚容欢抱歉的颔首了下,便追了出去。 “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 留下的几人仿佛从这种闹剧里回了神般,都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闻言陆续退了出去。 尚容欢房里只剩下夫妻两个人了。 燕君闲偏头看着尚容欢的脸色,“怎么生气了?” 即 使他问的没头没尾的,尚容欢也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王爷若是有心,我生气也无用,王爷若是无心,我生气也多此一举,所以我相信王爷是洁身自好之人。”尚容欢说的发自内心。 她还真没有为这么一个小丫头而生气。 经过了这么多,尚容欢有了另一重的感悟,感情不是严防死守,牢牢抓住就能抓的住的。 燕君闲内心苦笑了声,她真的变了很多,如今她的身上只剩下沉稳。 他心里多了几分苦涩,到底因失去的那个孩子让她伤了心吗? 燕君闲怜惜的握着她的手,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不用担心我……” “我没有担心……”尚容欢脱口否认。 她这个模样像是没有担心吗? 燕君闲一点都不相信,但也没戳穿她,将她拢紧了几分,轻声道: “我很快会回京的,但江南府是大燕国之命脉,也是我大燕最后一道防线,容不得马虎。 即便我明知这是一场阴谋,可我却不能弃江南府不顾就回京。”燕君闲说着,眸光里涌起难以压制的震怒。 “这件事你不要管,我会悄悄暗中彻查,不管是谁,若真的是有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如此不择手段,那 本王绝不放过!” 闪烁的灯火下,男人狭长的凤眸里寒星点点,裹着强烈的杀意。 这就是燕君闲,他爱自己的国家,他重诺守信,责任感在他的心里更是重若千钧,即便他不在其位。 尚容欢放软了身子伏在他的怀中红了眼睛。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里,她放任自己的脆弱随波逐流。 …… 而这边,楼应馡小脸满是泪痕的指挥着身边服侍的人,“快点,你们动作怎么这么慢,是没有吃饱饭吗?快些收拾,我要回国,我要见父皇母妃……” 楼凌渊是来大燕办事的,事没办完,他不能离开,此时表兄身体状况这般,令他极为忧心,对妹妹也没了往日的耐心,“你不要任性了,快将那药拿出来……” “没有没有没有,就是有我也不给!”楼应馡气咻咻的两句,扭着脸不去看皇兄。 楼凌渊这次没有由着妹妹胡闹,而是对外头的心腹道:“你们将公主送去舅父那里,就在那里守着公主,不要让她乱跑。” 楼应馡一听,皇兄竟要将她送去那深山里? 那里什么都没有,连人都没几个,顿时双手掐腰,满脸气鼓鼓的道:“皇兄,你,你也不疼阿馡了,阿馡也不 喜欢你了,我才不要去舅父那里,我要回国。” 楼凌渊冷哼了声,“你的确年纪不小了,我看是该让嬷嬷好好教教你了,你看看你今晚太不像话了,竟然爬上了表兄的床榻,简直……” 楼应馡顿时萎靡了,嘟着嘴道:“谁叫表嫂不喜欢我,我就是故意气表嫂的。” 楼凌渊有些错愕,“你,你简直……” “你简直任性,且不说是不是你自己想多了,单说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令所有人都喜欢! 再说,根据皇兄的观察,表嫂心性沉稳,处事从容,胜过一般男子,哪里和你一样脑子里就想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楼应馡双眼震惊,“皇兄,就连你也不喜欢我了?” 说完,一跺脚,上前就往外推皇兄,“出去出去出去,我不要听你说教……” 楼凌渊被赌气的妹妹推到门外,还不等说什么,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翌日早起,还不等尚容欢启程回京,就被一道及时而来的圣旨留在了江南府。 永泰帝派了心腹芦内侍来宣的旨意,命她留在江南府,预防瘟疫。 众人均是面色各异,心中免不得各种猜测。 第343章 表嫂不好惹 可当事人尚容欢却是面不改色的嘱咐着要去江堤的燕君闲,“不管发生什么,不准动用内力……” “好。”燕君闲任由她帮自己穿戴,目光潋滟,不离她的眉眼。 尚容欢想了想,看着青墨和谢恒道:“你们寸步不离跟着王爷,若是王爷再复发,我唯你们是问!” 二人面色一凛,躬身抱手,“属下遵命。” 燕君闲心里生出丝丝的甜来,感觉被人这么重视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燕淮书和燕君闲一同出门的,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商议着粮食难民们的安置等问题。 “昨晚和容欢商议了下,我大致斟酌了一番,觉得她说的法子可行,你今日就做下统计,持牌领干粮,不劳作的就等着施粥好了,另外别忘记在粥里加容欢送去的药材,以及嘱咐江南府的官员要做好全面消毒等事宜。” “是,我记下了。”燕淮书脸上带了几分温润的笑意,“昨日容欢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没有人愿意,没想到等施粥后,就有壮年男子来打听,何时可以去帮忙。” 尚容欢目送着兄弟二人走远,正要转身回去,就见一道粉嫩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要跟着去。 尚容欢看了阿罗 一眼。 阿罗会意的蹭蹭蹭几步上前,将人给逮了回来。 “放开我,你放肆,竟敢对本……本小姐无礼……”楼应馡差多脱XX露了自己的身份,好在及时的改了口。 到了尚容欢面前,梗着脖子道:“表嫂,你欺负我。” 面前的小姑娘就如一个叛逆挑衅的孩子,在挑衅着尚容欢的底线。 尚容欢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就往回走去。 阿罗也不管楼应馡如何挣扎,手就是不松不紧,但也令她无法挣脱的钳制着她。 就在这是,楼应馡身边的心腹怀嬷嬷耷拉着脸挡在了几人的面前。 对尚容欢行了一礼,“老奴给燕王妃见礼。” “免礼。”尚容欢说着提步。 然而,怀嬷嬷却没有让开的打算,而是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家小主子尊贵,燕王妃如此未免过分了些。” 夜影突然冷讽的一笑,上前拎着她的后领给扯到了一边。 “诶呦……”怀嬷嬷面带惊色的一声。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人敢这么粗暴的对她。 尚容欢脚步连停都没停的往房里走去,阿罗则握着楼应馡的手腕紧随其后。 “怀嬷嬷!”楼应馡疾呼着,一边脚步踉跄着被带走了。 怀嬷嬷挣扎 着,“主子,主子……” 随之老眼一亮,“公子,快救主子啊……” 夜影闻声回头,楼凌渊恰好走过来。 怀嬷嬷如遇救星,“公子,您快些去救小主子吧,我们家小主子快被人欺负死了……” 楼凌渊见怀嬷嬷被人拎着后领子,显得很是狼狈。 而这人正是尚容欢身边的心腹,眼神闪了下,“怎么回事?” 夜影见正主来了,便松开了怀嬷嬷的后领,对楼凌渊行了一礼,也没有开口。 怀嬷嬷一得自由,顿时对着楼凌渊跪了下来,老泪纵横着告状,“公子,燕王妃她不顾小主子的意愿,愣是绑了小主子,您快去救救她……” 夜影面带几分嘲讽:“表公子家的嬷嬷可真会挑拨是非,我就是好奇,主子们生了嫌隙对你有什么好处?” 说着,夜影转向楼凌渊解释道:“我家主子大概是为昨晚说的事。” 楼凌渊闻言顿时一拍额头,“我竟一时忘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公子……”怀嬷嬷急唤了声,眼见楼凌渊顿住了身子,她面色一喜,自家三皇子最疼爱小公主。 当即转头得意的看了夜影一眼,哼,就等着三皇子的怒火吧。 谁知楼凌渊到了 夜影面前,“劳烦影姑娘转告表嫂,劳烦表嫂费心顺便好好教导一下我妹妹。” 说完,他脚步不停的去了马厩,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怀嬷嬷不敢置信,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夜影环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怀嬷嬷,“难怪你家小主子唯我独尊,天真无知,有你这么一根儿搅屎棍儿在身边,她能懂事就见鬼了。” 随即面色一冷,夜影声音森森的道:“我警告你,给我安分些,再若无事生非,我将你扔江里去。” “还有,主子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不知所谓!” 房里,尚容欢跪坐在长案之后。 楼应馡穿着一袭京绣粉蝶裙衫,揣着满腹不满,喋喋不休的抗议,“表嫂你太霸道了,你就是在欺负我……” 尚容欢手指戳了戳长案,“坐下。” 楼应馡对这个表嫂莫名的有些惧意,感觉她不容易亲近,也不怎么好惹。 想要反抗,却又有些打怵,气鼓鼓的坐在了对面,“表嫂想做什么?” 尚容欢也不和她绕弯子,“将给你表兄他们用过的迷药拿出来。” “没有……”楼应馡脱口一句,可一对上尚容欢那过分平静的双眸,顿时干巴巴的道 :“没,真没了……” 眼见着尚容欢的面色透着一股彻骨的冷意,本能的就要上前撒娇,“表嫂……” “坐好!”尚容欢不吃她那套,冷声一句。 楼应馡顿时眼泪在眼圈里直转,感觉表嫂太不好说话了,绞着手指道:“真的没有了啊,表兄的人太多,我都给用了,是我临行前和我们西楼神医要来防身的,怎么可能带多少……” 尚容欢闻言眉头一蹙,相信她没有说谎,“你可以出去了。” 可是楼应馡先是一喜,可随即却不想出去了,反而膝行着一点点的往尚容欢身边挪,“表嫂,你找那迷药做什么啊?” 尚容欢不理她,兀自起身往外走去,她本想查验一下她那迷药的配方,到底是什么药引出了潜藏在燕君闲身体里的毒。 既然楼应馡这里已经没有药了,她也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她这里。 好在早上她就从燕君闲的手指中采了血,希望能从中判断出什么毒,一边走,尚容欢一边吩咐阿罗,“你去捉两只老鼠回来,要活的。” 跟来的楼应馡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立即摒弃前嫌的拉住了表嫂的衣袖,满脸好奇的问道:“表嫂,捉老鼠做什么呀?好玩吗?” 第344章 淮王好好看啊 看着她这没心没肺的性子,尚容欢顺口一句,“用来烤着吃。” 楼应馡想到被烤成焦黄的老鼠,“呕……” 也没了跟着表嫂的心思。 片刻,夜影进了屋,道:“主子,公主馡出门了,要不要派人跟着?” 尚容欢头也不抬,“不必,她身边有人保护。”那姑娘是闲不住。 夜影深以为然。 这时,阿罗也提溜着两只吱吱叫的老鼠回来了。 老鼠头朝下,不住的蹬着腿儿,阿罗笑着道:“主子找我捉老鼠可算是找对人了,以前我家仓子里就经常有老鼠偷食儿,都是我逮的。” 夜影:“你为何不养只猫来的省事儿?” 阿罗:“养了,可惜我养了只傻猫,老鼠从它身边过,它都不瞅一眼,狠得我把它给扫地出门了。” 尚容欢听了好笑,早就准备好了笼子,她打开笼子,忙让阿罗将老鼠放进去。 两个人都围观在笼子前,都好奇尚容欢要做什么。 尚容欢将燕君闲的血喂给了两只老鼠,随后便放在了一边,不去管了,准备明天在看效果。 午饭时间都过了,也没见阿馡回来,尚容欢就有些不放心了,便让夜影去找找。 没多久,夜影就回来了,面色古 怪,“主子不用担心,公主馡在淮王殿下那里裹乱呢。” 尚容欢闻言还愣了下,随即摇头倍觉好笑,便也放开了。 当夜燕君闲衣衫上沾了一身泥回来的。 尚容欢帮他准备沐浴的水,一边问道:“怎么样,缺口堵住了吗?” 燕君闲带着几分恨意的道:“哪里就那么容易,可恨江南府的工事太过粗糙,往年雨水少还没什么,今年水一涨,不出事就怪了,主要现在还是缺人手。” 尚容欢问道:“难民们没有去帮忙的吗?” 燕君闲苦笑了声,“江南本就是富贵之乡,去的人不少,可没一会儿,人就跑光了,受不了那个苦。” 看到燕君闲满身的疲惫,尚容欢先为他拿出了一丸药。 好在师父又给她留下了一些药,给他服用的是解毒加了温和进补的药材。 看到燕君闲愁眉不展的模样,翌日,尚容欢便跟着燕君闲便去了江堤。 当看到眼前的状况后,尚容欢说不出话来,一个个士兵们都如泥人般,几乎都是机械的运送着沙袋。 只是沙袋放上去,便被迅疾的水给冲散了,让人透着一种无力绝望感。 燕君闲转头,温声道:“这里太过危险,你回去吧…… ” 尚容欢看着燕君闲道:“动员吧,动员所有的百姓和难民们都加入进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没用的,多少人来,也没用,这江南算是毁在我的手里了……” 尚容欢吓一跳,猛然回头,就见一个泥人靠在沙袋堆中。 若他不说话,很容易被人给忽略了,还以为他是沙袋。 燕君闲眉头一蹙,沉声斥责道:“池温,你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吗?身为江南府知府,你看看你现在的德行,哪里有一府的责任心?” 从堤口被冲开的那一刻,池温第一时间便组织人开始抢修。 然而,越修江堤的开口越宽,到了现在,已然过去十来天了,他看不到希望了。 他连家都没有回去,只看着江水横行蔓延着。 池温是个三十来岁清瘦的男子,他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失魂落魄的道:“若是责任心能堵上这堤口,我池温就是将这条命填在这里也愿意。” 他上任还不满两年,没想到就发生了这种事。 尚容欢顿时道:“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堵的速度快过水流,自然事半功倍。 单靠江南府这有数的士兵们是不行的,他们也是血肉之躯,经过了多日 的不眠不休,早已将力气耗尽了……” “王妃所言不错,只有上下齐心,定能聚沙成塔。”燕君闲说着,眉头微蹙着淡声道:“只是经过昨日,恐怕不会有人来,若是用强制手段,怕是会遭到反弹。” 果然,当说动池温之后,在施粥的时候,池温开始动员大家去江堤帮忙的事,几乎是苦口婆心的说明了利害。 然而,难民们经过昨日去过江堤的人夸大其词口口相传下,此时听了根本就没有人理会,端了自己领到的粥,聚在一起喝了起来。 有的还嘲讽道:“听说冲走了不少人了呢,大伙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岂会祭了河神?” “对啊,现在大家都还活着,岂会填命去。” 池温听了,怒不可遏,“停,停,现在开始停止施粥,你们说的是人话吗?” 眼瞅着就要轮到自己领粥了,却被喊了停的难民顿时不干了,“凭什么停止施粥?” “对啊,这些粮食是朝廷给咱们的,你凭什么不给咱们吃?” “对啊,咱们受苦受难,是你无能……” “对啊,凭什么你现在让咱们这些百姓给你善后啊……” 面对难民们的激愤神情,七嘴八舌的声音,瞬间就将 池温的声音淹没了。 池温那张白皙的脸涨的通红,“你们,您们简直就是,就是刁民……” 难民们见此,气焰越发的高涨,“我们是受了难的百姓,你怎么做父母官的……” 燕君闲顿时沉声一喝,“都住口!” 他的身上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萧杀,毕竟皇室亲王的身份摆在这里,对百姓来说也是一种威慑,喧嚣的声势减弱下来,渐至无声。 燕君闲扫了眼燕淮书,按照他们提前商议的,毕竟他和这些难民们熟悉了几分,先由他来说。 燕淮书清了下喉咙,“你们想必还没有看到那些辛苦的士兵们,他们为了早日将江堤修好,已经连续数日不曾好好歇息过了。 他们中有的是你们的父兄子侄,可即便如此,可他们为了你的平安,仍旧不愿放弃。” 顿时有人大声道:“我们不过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能做什么?” 燕淮书拧着眉道:“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一个人扛不动沙袋,可以两个人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好的,万众一心,也好早一刻恢复我们的生活。” 楼应馡满眼亮晶晶的看着燕淮书,喃喃的道:“我发现淮王好好看啊……” 第345章 王爷,别闹……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顿时有人道:“哼,你说的轻松,我们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现在你和要我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本王在这里当众发誓,愿与江南府共存亡!”燕君闲话语铿锵有力,随即声音冰冷的道:“但,从今日开始,只有老幼妇孺才有粥可领,其余人,都给本王去堤坝协助抢修,不去者,试图挑起事端者,杀!” 楼应馡身子一抖,嘟嘟嘴,“表兄好凶……” 燕淮书接着冷声道:“没有什么是应该的,你们凭什么理所当然的认为朝廷就必须要无条件的救助你们? 朝廷的粮食有限,运来的这些赈.灾物资只这一次! 是燕王和燕王妃拼死给你们送来的,所以这些赈.灾粮吃完后,你们又当如何?” 燕淮书说完给尚容欢使了个眼色,该轮到她了,大家商议的结果就是软硬兼施。 尚容欢扬声接道:“这江南府是大家的家园,家园即将被毁,大家面临着流离失所。 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如同你们自家着了火一样,难道你在旁看着,只等着别人来给你扑火吗? 你自家都不努力扑火,外人又怎会尽心帮忙?所以现在大家只有团结起来才能自救……” 有一名妇人哭泣道:“可是,我们没有家了,就算是江堤修护好了,我们也没有家了,什么都没有了……” “家园没了可以重建,朝廷也会有后续的安排,绝不会看着你们不管,定会 帮着大家度过这次难关。 可是,你们若自暴自弃,或是只想靠着施粥度日,那么朝廷的供给是有数的。 总有一天也会供给不上,到了那个时候,大家又要靠什么活下去呢……” 软硬兼施,经过一个下午的时间,总算是将百姓们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 有了燕王和淮王带头指挥,事情进展的可以说立竿见影,只三天的时间,堤坝的缺口彻底堵上了。 顿时迎来了百姓们的一阵欢呼,有的喜极而泣。 可是江南府知府池温却是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 百姓们愣愣的看着这个年轻的知府大人。 他年纪轻,又是新上任的,还没来得及在百姓心中树立威信,多少百姓们有欺负他的嫌疑。 此时都想不通他因何这么哭。 燕君闲却是明白他哭什么,说起来池温也是个倒霉的,前任知府不作为,导致堤坝年久失修,不仔细维护,才有了今日之祸。 燕君闲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头,“这不是你的错,我会帮你向陛下陈情的。” 池温收敛了几分情绪,当即直挺挺的跪在燕君闲的面前,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沉声道:“这次多亏燕王殿下尽心竭力帮微臣度过难关,燕王大恩,池温此生定会铭记于心!” 百姓们顿时想起了几天前的事,先后的跪在地上,错落不一的大声道:“燕王大恩,江南府的万千百姓永生不忘……” 看着眼前的画面,燕君闲动容的 眼角有些发潮,一切,一切都值得。 “皇兄……”燕淮书眸里难掩激动,“还记得吗?曾经年少时我们就曾说过,既然上苍给了我们这个尊贵的身份…… 那么我们就要利用这个身份有所作为。今天我们做到了,我却觉得很快活……” 燕君闲的脸上带着温和的上前扶起池温,“起来,大家都起来,今日的成果都是你们自己努力,爱护自己的家园,人人有责……” 但是还需要加固,还有仔细排查,有了希望,江南府的一些官员们做事起来都分外的积极。 燕君闲等人总算都松了一口气。 楼应馡在燕淮书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燕淮书性情温和,只要不触碰到底线,从不会去对谁冷言冷语。 但那一直拧着的眉头,足以看出他的涵养了。 是夜。 安静下来,临睡前,尚容欢又从燕君闲的指腹处取了血搅拌在馒头里喂鼠。 一连几日了,鼠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至少需要月余能看出变化,然后才能试药。 其实这几天尚容欢的心中有了些方向,但毕竟是关乎燕君闲的安危,她不得不谨慎。 “你那边京中没有传来什么消息吗?”燕君闲扔了止血棉,顺口问道。 尚容欢倒是淡定,“没有,难道是我想多了?” 说着,尚容欢起身去净手,不由若有所思,自从上次来过消息后,一直都很安静,她也不想飞鸽传书遥控,这样并不稳妥,一旦走漏 消息会很麻烦。 “也许他们并未想过我们会发现吧,所以觉得无需灭口。”燕君闲见她擦了手,自觉的往床榻里挪了挪,给她让出位置,“没消息说明他们没有什么动作,这也未尝不是好事。” 就在尚容欢似睡非睡之时,外面传来阿罗的声音。 “主子……” 尚容欢见燕君闲并未醒,便悄悄的下了地,拿着外衫踮着脚走了出去。 掩唇打了个哈欠打开门,轻声道:“怎么了?” 阿罗:“京中来人。” 尚容欢闻言瞌睡顿消,当即穿好了衣裳走了出去。 进了阿罗的房间,一名穿着灰布衣裳的男子顿时行礼,“见过……” 尚容欢抬手制止了他行礼,来人是元衡身边的心腹,若无要紧事,元衡完全可以飞鸽传书,尚容欢面色严肃,“起来回话。” “楼主,我家主人有话要传给您,尚明月成为永泰帝的贵人,月贵人! 主人怕您措手不及,所以在昨夜就给您飞鸽传书。 没有得到您的回复,想必是被人拦下了,所以才派了小人过来传话,楼主也好早做准备……” 半晌,尚容欢才发现自己忘了叫起,“快起来吧,你辛苦了,转告元衡,不要再飞鸽传书了……”她不希望任何一方知道元衡的存在。 尚容欢担心劫走信鸽之人是永泰帝的人。 若真是如此,永泰帝的人一旦查到了元衡,那她便也暴露了。 以永泰帝那多疑而独断的心性,她敢 保证,一定会给她安上一个造反的帽子,那将会连累很多人…… “阿罗,带着阿寿去休息。” 阿寿当即一礼,“不必了,主人令奴去客栈住下。” 尚容欢知道元衡一向都是谨慎的性子,也不勉强。 待阿寿离开了,尚容欢才从房里出来,一眼见到燕君闲长身玉立般立在门口处,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尚容欢站在门口,任夜风拂面,心里有些复杂,尚明月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意料之外,又好像在情理之中,应该说她也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错过了除去尚明月最佳时机,她身在永泰帝身边,近水楼台,她的机会可就太多了。 更何况尚明月是个极有野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怎么会错过爬龙榻的机会? 准确的说,尚容欢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在听到尚明月封了贵人的消息才会如此的淡然。 只是回到房里的时候,燕君闲竟然不在房里。 她不知道的是,在阿罗唤她的时候,燕君闲便也醒了。 甚至可以说听到了所有的对话,并非是阿罗不尽责,而是燕君闲有意没有让阿罗发现他的存在罢了。 此时,燕君闲在谢恒的房里。 谢恒是被燕君闲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寒气惊醒的,僵硬着身子一动没敢动,话语却是有些欠扁,“王爷别闹呵呵,您,您这,这半夜三更的进了属下的房,来到属下的床榻前,这让属下容易多想……” 第346章 撒娇的男人…… 其实他本能的意识到定是发生了大事,这让他心里生出一股不安来。 强大的求生欲令他不经大脑的玩笑一句,可背后已然沁出了一层冷汗…… 模糊的光线里,燕君闲声音低沉而透着危险,“是你没有能力,还是你的人安逸的太久了?” 谢恒行云流水的滚落在地上,单膝触地,“属下该死。” 解释就是狡辩,谢恒头脑一向灵活,先认错,准没错。 燕君闲直奔主题,“尚明月被封为月贵人了,这么大的消息,却是王妃的人送来的,谢恒,你不觉惭愧吗?” “怎么可能?”谢恒猛然抬头,心里眼里都是震惊,“月贵人?” 这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他下意识的觉得不可能会发生如此荒唐的事:“她她她可是王爷的……” “本王的什么?”燕君闲冷讽的哼了声,“想必所有人都会如此想,所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尚明月会爬龙榻。” 就连他也是一直这么以为的,父皇再是色令智昏也不会做出这种令人唾弃之事。 可是,如今却做了。 所以,当容欢将这种无稽之谈的事说出来的时候,他都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 如今他彻底相信她说 的那些匪夷所思之事了,他倒不是担心。 而发怒的原因是谢恒调理的人办事令他失望。 “我们建立这个消息网的初衷是什么?”燕君闲冷肃的声音缓缓响起。 谢恒感觉喉咙和嘴唇都有些发干,哑着声音道:“消息的快慢决定于胜负生死!” 燕君闲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愧疚,他一直当谢恒是兄弟,但公私一向分明,“起来吧。” 他不过是让他以后警醒着些,“今日有了对比,才发现我们人的办事效率以及谨慎程度都如此的差。” 谢恒爬起来,抬袖轻轻沾了沾额头的冷汗,“属下惭愧……” 说着,谢恒顿了顿,“事情如此的迅速,属下怀疑是……是有心人故意将王爷您支开的……” 燕君闲负手踱步了两圈,顺口道:“你不妨自信些,就是有人不想本王从中作梗,所以才故意引开本王的……” 谢恒当即跪地,“属下该死。” 燕君闲倒是云淡风轻,“即便当时我们就知道他们的用意,本王依旧会来江南。” 正在这个时候,燕淮书摸黑走了进来,他是被青墨给叫起来的。 燕君闲夫妻住在主院,而东西两院则住着他们,而西楼皇 子公主身份敏感,则住在了后院。 他穿戴整齐出来的,时间稍稍有些长。 “皇兄,这么晚了叫我过来有事?谢恒,掌灯。”燕淮书说着,顺便吩咐谢恒一句。 谢恒见自家王爷没有反对,忙去点了烛火。 房里一亮,燕君闲轻描淡写的将尚明月封了贵人的事说了一遍。 燕淮书的脸不住的抽搐,半天才说出一句,“真够龌龊。” 燕君闲冷哼了声,“父皇都不要脸了,我们自不必觉得丢脸……” 谢恒听了头一句差点没原地趴下,自家王爷这可是大逆不道啊,他也太大胆了,那可是皇上啊。 不过燕淮书却是满心激动,“皇兄,你终于……”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眼看到燕君闲眼眸里仿佛染了血,“谢恒,你明早启程回京,亲自去查。 本王回京前要知道详细的过程,现在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谢恒浑身一凛,“属下即刻启程。” 燕淮书心中高兴皇兄对皇权终于有了争夺之心,可同时心里多了几分不安,怕皇兄失去冷静而触怒了父皇,事情就不妙了,“皇兄……” 燕君闲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过分精致的眉眼间透着一 股萧杀和狠戾。 抬了下手:“不必多说,我自有分寸,他们若针对我都可以原谅,但他们妄图伤害容欢就活腻了!” 燕淮书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燕君闲,就是不知该死的人会是谁…… 他心里复杂极了,曾经他那么希望容欢得到皇兄的重视。 如今皇兄重视容欢了,他的心却又这般的涩…… 随即,燕淮书的眼眸极度阴冷,有异于往日的温润如玉,多了一抹不属于他的残酷,“不管是谁只要起了伤害容欢的心思都该死!” 以前,他每日都在病痛的折磨中无暇他顾,所以极力的撑着那股不温不火罢了。 是容欢从未放弃他,尽心尽力的医治了他十来年,如今终于痊愈,那他势必要用这条命来护她。 …… 燕君闲脚下无声的回了房,房里一片昏暗,他以为尚容欢已然歇下了。 只是没有想到,绕过屏风,见尚容欢呆坐在榻上。 燕君闲心中满是自责,缓步上前,蹲下了身子,亲手帮她褪去鞋子,仰起脸轻声问道:“有没有很怨我?若非当初尚明月还在燕王府的时候,我若……” 尚容欢抬起手指抚在了他的薄唇上,他果然都听到了, 她还在想着该如何告诉他这个消息。 此时他打破了,她却是轻描淡写的轻了声,“没有什么好怨怼的,有些事我们尽力了便可。 既然依旧无法扭转局面,那不如坦然应对,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或者也可以看开些,当成是天意不可违也好。” 意外听到她这么坦然洒脱的一番话,燕君闲的心中多了一股对她的怜惜和自责。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垂下眸子,头轻轻的枕在她的膝上。 尚容欢呼吸滞了滞,怔然的神情里流露出错愕,她怎么感觉这男人在和她撒娇呢? 要知道他可是大燕第一亲王,专为永泰帝处理棘手,收拾烂摊子的燕君闲啊。 此时做出这种姿态,尚容欢惊大于喜,故而只僵着身子没动。 可是她并未看到燕君闲那眸里的透着刺骨冰寒,更是黑的如化不开的夜,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的燕君闲有多危险。 世人对他了解也只浮于表面,只知道他风华绝世,能力非凡,再大的难题只要到他的手里总是轻描淡写,易如反掌的就解决了。 但是尚容欢却敏锐的感觉到了,甚至感觉房里的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度,“君闲?” 第347章 耳朵长没关系,随便乱叫就不对了 听到这温柔的似乎在他心头轻抚了一下的声音,燕君闲却意识到了什么。 忙收敛了神情,却是用着温和的声音道:“无妨,我们不妨就好好看她有多大的能耐…… 阿欢,我答应你,就算她爬到皇后的位置上,我也将她给拉下来,你无需惧她,无需委屈自己,你相信我。” 尚容欢的嘴角牵起一抹裹着甜意的弧度,“我当然相信你……” “我一点都不怕尚明月往上爬,只有让她爬的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痛,只有得到的越多,事情的时候才会绝望,这样才会有趣,你说呢?” 燕君闲缓缓地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阿欢说的对。” 既然他的小女人有心玩,他不介意让她玩的痛快些。 燕君闲起身倾身在她的鼻尖儿轻啄了口,“我们歇息吧。” …… 端午是大燕最为隆重的节日,宫中在鸡鸣时分,便有宫人早早的将百草药包和雄黄酒都送去了各宫。 群臣也会早早的进宫,陪着皇帝在朝阳初生之时参加射柳活动,大燕的射柳意喻很深,为射秽之意,意为将一切邪恶之物都射进柳树里。 而且皇帝在这天也会拿出亲手所绘的书画制作的扇子等赏 赐给一些肱骨要臣,意喻为凉快和避邪等等。 永泰帝完成了射柳环节后,便带着皇后,牵着自己新封的月贵人一同去了宴客大殿里用早膳。 因永泰帝还在新鲜头上,两个人可谓正是蜜里调油之时,永泰帝看着尚明月如同年轻了十几岁,满眼都是深情款款。 而尚明月看着永泰帝也是眉目含情,举手投足间尽是小女儿娇态。 让人大为赞叹的是跟在一旁的皇后面上没有丝毫的妒意和不满。 反而脸上带着亲切和善的笑容,这给她迎来了不少的称赞声,无不说她贤良淑德。 楼贵妃将一切看在眼中,她觉得有着说不出的恶心。 太子生母贤贵妃面上带着浮夸的笑意道:“皇贵妃心情一定很复杂吧,我听闻皇贵妃有意要让这月贵人回燕王府呢,我也以为月贵人会回燕王府…… 唉,可惜了皇贵妃你的一番心意,谁知人家的心思高着呢,瞧不上这个燕王侧妃位分……” 楼贵妃从小就是飒爽的性子,此时听了斜睨着左手边上的贤贵妃,“贤贵妃耳朵长没什么,可若随便乱叫就不对了。 本宫的儿子血统尊贵,她那种烂货,给我儿子提恭桶都不配,你也敢想? ” 贤贵妃知道自己不是顶聪明的,可楼贵妃就差直接骂她是驴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姓楼的,你……” 脑中灵光一闪,顿时乐不可支道:“诶呦,楼贵妃这话说的好啊,本宫可听说了你儿媳燕王妃可是被人给掳走了几天几夜呢……” 楼贵妃端起茶盏就砸向了她。 这一下楼贵妃很有分寸,直接砸在了贤贵妃的胸脯子上…… 茶水洒了满衣襟都是,而茶盏弹到了长案上的碗碟上,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动静,顿时引来了不少人的视线。 “啊——” 贤贵妃也没有料到楼贵妃竟敢对她当众动手,当即惊呼着站起身。 膝盖掀翻了桌案,痛到是不怎么痛,受惊是真,可失仪也不假啊。 永泰帝当即就黑了脸,因太子办事失利,永泰帝对贤贵妃也不怎么上眼,“贤贵妃!” 贤贵妃被永泰帝这阴森警告的声音惊的当即福身,“陛下,臣妾……” 她才开口,永泰帝就厌恶的打断她,压着声音道:“简直丢人现眼,还不滚回自己宫里去,今日的龙舟节你不必参加了。” 贤贵妃身子一软,被永泰帝那明晃晃厌恶的眼神刺痛了心,眼泪在眼圈里,再不敢多言退 了下去。 尚明月不着痕迹的微微勾了勾嘴角,同时隔着永泰帝与皇后交换了一下神色,二人心照不宣的一笑。 就在这时,未末匆匆而来。 昨日,未末在尚明月的操纵下成了临月宫的总管。 这和净奴所的管事有着质的飞越。 若是在净奴所,他就是到死也只是一个净奴所的管事而已。 也就是说,从昨天开始,他与尚明月由暗转明了,两个人的荣辱便绑在了一起。 未末到了尚明月身后,与她耳语了句。 尚明月面色骤然一变,随后抬抬手,待未末推下去后,她才在永泰帝耳边耳语几句。 永泰帝看着她的目光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去吧。” 有些身份的宫妃看在眼里,鄙夷者有之,妒恨者有之,神色各异,只是却没有人敢置喙一句。 只是尚明月刚刚离开,芦内侍便走到皇帝跟前轻声禀报道:“回禀陛下,燕王和燕王妃将江南府安置妥当,已然回京了。” “这么快?”永泰帝眼神一挑,江南府的所有事,他都一清二楚,探子的消息几乎从未断过。 可他没想到江南府决堤之事这么快便被燕君闲给稳定下来了,“朕就知道燕王定能安朕的心…… ” 转而,面色一沉,“废物,人都回京了,江南府的探子怎么没传消息回来?” 永泰帝说着往门口处瞥了眼,“你们还愣着坐什么?还不快去迎啊……” 芦内侍恭谨的道:“燕王夫妻俩回府了。” 永泰帝面色一僵,习惯的抬手去抚新蓄的胡须,这次燕君闲的功劳可是不小。 他好像已经没什么可赏赐如此能干的长子了。 但他若当做不知燕王回京了也不行,燕王定然会进宫复命的。 人进宫了,他总不能赶出去吧,让群臣觉得他这个帝王薄幸,以后怕是没有人会为他分忧卖命什么的。 永泰帝思忖分析了片刻,眼神一眯,“去吧,传燕王夫妻进宫。” …… 而尚明月和未末走到无人处,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未末的面色严肃,“刚刚我见过端王,端王说他的人里有个人失踪了。 端王说为了以防万一让贵人留意着些异动,也免得出现什么变故,我们就被动了。” 未末说着顿了下,“端王如此也是为了稳妥起见,他猜测失踪的那个人被燕王的人拿了。” 尚明月不以为意,“不过就失踪了一个人而已,何至于让他如临大敌的模样?” 第348章 嚣张的资本 未末左右看了眼,凑近她,手掩唇在她耳边道:“就是给齐王妃传消息购药之人,端王担心那人受不住,咬出齐王妃,那可就拔出萝卜带出泥了……” 尚明月面色有了几分不悦,“简直废物,办完了差事不灭口,他留着做什么?” 未末见此,迟疑着道:“这也只是端王的猜测,他如今行事日渐谨慎,按说不会犯低级错误。 我所担心的是,若真是燕王的人,那燕王也太过可怕了……” 这才是未末隐隐担忧的地方。 尚明月不以为许的哼了声,“他可怕?他就是神通广大,通天彻地的本事也不打紧! 现在这天下是皇上的,皇上心中有谁,心向谁,谁才有嚣张的资本。” 尚明月说着美眸流转,笑容好不妩媚,“不过,我那好姐姐说的很对,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天衣无缝的。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经历了这么多,我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小心驶得万年船,为了稳妥起见……” 她凑近未末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后,高深莫测的一笑,“去吧,按我说的去做。现在起,我要做那个执棋之人,姐姐,你可曾想到我会有凌驾于你之上的一天呢?” 女子脸上的自信令未末有些恍神,明明她现在只是个贵人,可 他却看到了她身上的尊贵。 未末眼神一阴,“你说的没错,最稳妥的封口就是将秘密带进地底下……” 待尚明月回了大殿,未末招手叫了一名心腹过来,交代了一番。 那名小宫侍匆匆进了大殿,去寻了齐王妃。 齐王妃摸着小腹,正在极力的寻找着合适的时机,准备将自己有了身孕的消息禀告永泰帝。 尚明月说了,这次是她被封太子妃的最佳时机。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小宫侍借着给她添茶的时候与齐王妃匆匆耳语了几句。 齐王妃面带震惊的抬起头看向尚明月。 恰好尚明月手持着茶盏,面带温柔浅笑的看过来,不着痕迹的遥遥晃了下茶盏。 齐王妃脸上的血色顿失,双眼里满是挣扎。 眼看着尚明月收了脸上的笑意,再不看她了。 齐王妃心里一慌,连忙叫了自己的心腹张嬷嬷凑近自己,“你亲自回去带了榛儿进宫。” 若无特殊情况,齐王妃是不会带着儿子进宫的,她好颜面,儿子那张脸谁看了都有些不适。 张嬷嬷虽没有听到宫侍完整的话,可半透半语的,她多少猜到了几分。 有些迟疑道:“主子,真的要这样吗?” 齐王妃很是烦躁和不耐,“让你去就去,废话什么?” 她 眼神闪过一抹狠辣,“她说的对,要想成大事,必须要狠!” 张嬷嬷见此,咬咬牙,转身便走了。 这边,尚容欢刚刚换好了衣裳来到正院打算找燕君闲商议正事儿。 可她还没等坐下,芦内侍就来传话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后,燕君闲只说了句知道了,便着管家送走了芦内侍。 燕君闲单手负在身后,目送着芦内侍离去的背影,淡声问道:“你怎么看?” 自从收到尚明月封了贵人的消息后,燕君闲和尚容欢便加紧安排江南府的事宜,用不眠不休也不为过。 燕君闲拟了章程,剩下的善后事宜,交给了皇上派来的工部和户部的人便可了。 他这个亲王若是太过上心,他那个父皇又要担心他笼络人心什么的了。 燕君闲这些年跟在父皇身边做事,可以说将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这也是令父皇在忌惮他之余又离不开他的原因。 而尚容欢也将预防事宜交给了太医院的人,她也不屑这点功劳。 京中之事更为重要,所以夫妻俩紧赶慢赶的赶在龙舟节这天赶回来。 尚容欢端起长案上的茶盏,一口气喝了半盏茶才停下,毫不避讳的一句,“不安好心,总之不是赏赐就是了。” 她了解的永泰帝猜忌心,妒 贤嫉能心比他的疑心都大。 当然,若是以前,尚容欢也不会当着燕君闲的面说,可此一时彼一时,永泰帝已经令燕君闲失望了。 她并不怕燕君闲不快,随即又提醒道:“父皇这个时候派人过来,说不好就在哪里等着借题发挥呢。” 燕君闲冷哼了声,“这个大可放心,父皇最重颜面,吃相从来不会难看。 他不会自己来借题发挥,必然会借别人的口,然后再从中施恩,如此一来,我们功过相抵,只是他打的算盘再响,也得我愿意才行。” 尚容欢听了微微一笑,燕君闲总算是看透了永泰帝。 起身道:“那走吧,我想唯一能借题发挥的也不过是在我被人掳走的事上做做文章,但如此一来,他不要后悔才好。 燕君闲转身,走到她面前,眸光温暖,“先等下谢恒的消息。” 说着话,谢恒的声音在外响起,“王爷。” 燕君闲牵了尚容欢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对谢恒道:“将人看押好,边走边说。” 谢恒对手下颔首了下,跟在身后轻声禀道:“那个人开始不说,给他用过刑后承受不住,交代了他是端王的心腹韩霜的手下,药方也是韩霜给他的……” 燕君闲眸光一眯,“端王?” “燕云彻疯了吗 ?”尚容欢声音冷凝,“如此不顾百姓死活令人劫走赈.灾粮,他打算做什么?” 燕君闲冷哼了声,“那就要问他了,不过今日怕是没空理他了。” 只是几人的马车到了半途的时候,马车停了,车外传来青墨的声音,“王爷,堵车了。” 尚容欢掀开车幔一角,同时男人的痛呼声,女人的惨叫声同时传来,循声看去,看见的是百姓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青墨请示,“要不属下改道?” 改道的话需要绕不少的路,自是耽搁时间。 但这也比要等京都卫过来处理的时间要短很多,燕君闲道“改道。” 就在这时,百姓们发出一阵惊呼,同时慌乱的往后退去,顿时里面的情形一览无遗。 正打算放下车幔的尚容欢当即掀的高了些,“停车。” 燕君闲微讶,“怎么了?” 说着,他也凑近她看过去,里面一片血腥。 燕君闲面色一寒,顿时道:“青墨,去看看怎么回事。” 然而尚容欢看到的却不在那醒目的血腥上,而是看着那名满身珠光宝气的女子身上。 “耶律樱歌?”尚容欢喃喃出声。 燕君闲眉目微挑的看向她,“北凉公主?” 就在这时,哭喊声,惊呼声响成了一片…… “啊……” 第349章 北凉公主 “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还不等青墨到近前,便见两个血人几乎是翻滚着冲出了人群往这边而来,破了声的求救,“救命,救命啊……” 而紧追上来的耶律樱歌手持过长的马鞭,对着试图逃离的两个人高高扬起,用力抽了下来。 凌厉的鞭子从两个人的身上呼啸而过,顿时皮开肉绽。 那两个血人顿时惨叫声冲天而起,百姓们纷纷掩着嘴发出惊呼声,双眼有为那二人担忧的,也有含怒的,但却没有人敢上前帮忙。 都看出这女人非富即贵,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能惹得起的。 而耶律唱歌却仍旧没有住手之意,追着人又高高扬起手臂…… 只是这一次在半途鞭稍就被人握住了,她被迫停了下来,那双比寻常人要过黄的眼眸一厉,“哪个……” 耶律樱歌在看清面前的男子时,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怒意在看到面前男子时荡然无存。 男子乌发如墨,只被一根墨蓝玉簪高高束起,皮肤白皙如玉,五官轮廓优美分明,唇红齿白,俊美无暇。 尤其是那双狭长黑白分明的眼眸潋滟中又尽显威严。 一袭墨蓝锦袍衬的身材高挑如崖上松柏,傲然而立,尊贵而神秘。 他就如雪山之巅上的雪 莲瞬间在她的心尖上绽放开来。 心中有个声音在喊,“是他,是他,这就是我想要的男人,也是唯一能配得上我的男人!” 燕君闲声音冷冰的没有半分温度,“是谁给你的权利在我大燕京都如此嚣张?” 耶律樱歌呼吸急促,垂下手臂,依旧紧紧地握着鞭子一头,没有回答燕君闲的话,而是高傲的仰起头,“你是谁家的公子?” 在她看来,只要知道对方的身份,对方成为自己的男人,只需要她一句话的事,因为她就是为和亲而来。 而她更加相信对方若是知道自己公主的身份,是绝对不会拒绝的,谁又会和荣华富贵过不去呢。 “他是我的公子!”尚容欢缓步从燕君闲身后走了出来。 耶律樱歌在看到尚容欢的刹那,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楞,眼前女子容颜精致如画,眸若子夜寒星宁静致远中透着深不可测,遥不可及,更令她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自惭形秽之感。 又让她莫名的生出一股匪夷所思的熟悉感…… 尚容欢对她的怔楞视若无睹,声音里布满了冷意,眸子看了眼那两个血人。 给阿罗和青墨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的上前将两个人带到了一边。 尚容欢这才眸光宁静的看向耶律樱 歌,她一如记忆中的那般的体态丰腴,容貌艳美逼人,穿着一袭做工繁复而豪放的北凉独特服饰,美艳的不可方物。 前世这位北凉公主耶律樱歌也来了,她是北凉大王最为宠爱的女儿。 并非因她聪明懂事会撒娇,而是因她不但貌美,而且还有着和北凉大王一样残暴的性格。 故而北凉王有心以换婚的方式联姻,可惜,这位公主来了后迷恋上了已大婚的燕君闲。 前世尚容欢明哲保身,对这位公主敬而远之,自然不去理会她对燕君闲的纠缠。 但后来也不知燕君闲使用了什么手段,生生逼退了这位嚣张跋扈的北凉公主。 也更因这位北凉公主的所作所为,劝退了其他的亲王,故而,她在大燕整整折腾了一个月才回国的。 然而,这时耶律樱歌闻言,美眸里闪过一抹轻蔑,“那他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了。” 她说的自然且理直气壮,就好像燕君闲只是一个物件儿而已。 随后,她又施恩的一句,“我有很多的宝物,稍后会补偿你的,免得说我堂堂北凉公主欺负你。” 耶律樱歌故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她看出两个人穿戴不俗,气质不凡,想着最多也就是权贵世家之人。 她堂堂北凉公主尊 贵的身份,他们只有臣服的份,没有别的选择。 尚容欢怒极而笑,心中怒焰翻涌,可声音平静,“哦?很多宝物?” 燕君闲闻言顿时侧头看向尚容欢,“你在说什么?” 她还真想卖了他不成? “没错,本公主如此身份,一言九鼎。”耶律樱歌面带轻蔑,满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只是心里有些不满,我都这么直白的说了我是北凉公主了,为何他们没有什么表示? 他们不是该给我跪下的吗? 尚容欢不着痕迹的捏了捏他的腰,看着耶律樱歌,声音淡淡,“如此,那北凉公主只要将血红芝,火凤之心,龙丹给我,人就是你的了。” 耶律樱歌呆了呆,随即勃然大怒,“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敢戏弄本公主?” 尚容欢这次冷了脸,“怎么就戏弄你了?不是你刚刚说有很多宝物吗? 在场这么多人,难道是你是信口雌黄的?还是你们北凉人只会信口胡咧咧?连这个都没有还敢大言不惭的说有很多宝物?你的脸皮可真厚。” 耶律樱歌怒不可遏,回头一眼:“杀了她!” 跟着她的是几名膀大腰圆,身材高大魁梧的壮汉! 每个人肩头都扛着分外骇人的兵器,有大号的金锤,三尺大 刀,还有几米长的铁戟,钩镰刀! 每个人穿着显得怪异豪放,类似于短打却斜挎在腋下,露出大半个雄壮厚实的肩膀。 长年累月露在外头的肩头,都红彤彤黑黝黝的,以及露出来的还有半胸卷曲的胸毛。 而且每人的耳朵上分别挂着狼牙,虎牙的,也有挂着铜环,铁环的,面相凶恶,看着就不好惹,无不让人心生畏惧,退避三舍。 其中一名耳朵挂着铜环的大汉收到主人的眼色,二话不说。 手腕一转,握着一把三尺长寒森森的大刀,带着呼啸的风声对着尚容欢劈头就砍了过来。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惊呼,纷纷躲闪开去。 转眼就看到身子单薄,容颜秀丽的女子,却仿佛吓傻了般,依旧直挺挺清冷冷的站在原地。 百姓们无不为她捏了一把汗的同时也有提醒她的:“啊……” “姑娘,快跑啊。” 然而,就在大刀还未挥过来的一瞬。 燕君闲松了鞭稍,身子一晃,揽着尚容欢的腰身就将她带到了几丈开外。 耶律樱歌见此,眼神里妒火中烧,恨不得撕了尚容欢。 而尚容欢没动,那是因为自己身边有阿罗和夜影二人,自然无惧。 果然,就在同一时间,一道黑色的残影一闪而过。 第350章 杀令! “啪—啪—” 夜影横踹在了铜环大汉的手臂和侧耳处,身子一个横翻,轻盈落地。 铜环大汉手里的长刀实实在在的砍在了地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但他身材强壮,下盘极稳,夜影身子灵敏是强项,大汉只晃了晃头并未动弹一下。 阿罗那睡不醒的眼神正了睁就要上前,却被尚容欢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 耶律樱歌恼羞成怒,“你们这些低贱的东西,竟敢对本公主如此不敬,我要问问大燕皇帝,到底有没有将我北凉放在眼里!” 尚容欢转眸,声音冷冽,话语如刀:“嚣张跋扈,恃强凌弱,北凉若有你这样的公主,简直就是耻辱,丢人都能丢到国外来,你也是头一份。” 轰—— 耶律樱歌本就妒恨尚容欢,此时自己人又失利,又被尚容欢如此羞辱,血气上涌,那张美艳的脸顿时涨的通红,令生性野蛮的她,当即就要挥鞭。 燕君闲淡淡一声,“你若敢伤她一根头发丝,我扒你一层皮。” 男人的声音并不高,也没有多少情绪,只那双狭长的凤眸幽深森然,透着威严赫赫。 耶律樱歌手里的鞭子愣是没敢下来,她心头里的怒火奇迹般转换成一片火热。 她喜欢霸气强悍的男人。 尤其是这种不畏强权的男人,让她更 有一种征服欲。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她的眼眸里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兴奋,“来人,将这个男人给本公主绑了随本公主进宫。” 在耶律樱歌话落的刹那间,燕君闲薄唇轻启,“杀!” 尚容欢正对这位北凉公主的野蛮豪放作风感到惊讶之时,就听到燕君闲这么轻飘飘的一句。 她早就了解皇室贵女那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劣根性。 在她们看来,只要她喜欢,任何都应该属于她们的,因为她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们是最高贵的,所以都是应该的。 就如蜀公主,她喜欢男人,尤其是美男。 不管是谁,她想要必然会用各种手段得到。 而这位北凉公主则是用抢的,因为我喜欢。 青墨和夜影等人闻言,顿时拔出了腰间的兵刃,对耶律樱歌的人发出了攻击。 而阿罗则眼神大亮,哒哒哒,三步并作两步,看准目标,对准那个铜环大汉挥出了她隐忍压抑了大半天的一拳。 那大汉看着阿罗的眼神极为轻蔑,在他眼里,阿罗就和那小鸡仔似的,都不够他一个手指头的,她就和那蚍蜉一样。 “嘿嘿嘿嘿……”大汉见了阿罗过来,连动也没动,而是对着她咧嘴笑了起来。 “噗——” “熬——” 令人大为震撼的是,那大 汉嚎叫着滑了出去很远,随之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块,接着轰然倒地,尘嚣四起,惊呼一片。 当场毙命! 耶律樱歌傻了。 甚至用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 她最多也就是十六七岁吧? 怎么可能? 她身边的这些汉子,说是力顶千斤也不为过的。 正要交手的所有人为之停止了动作,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阿罗。 包括燕君闲都挑挑眉,他早就知道阿罗力大无穷,而她又极为刻苦,又经过这么久的磨练,今日可谓是一拳出名了。 不等燕君闲开口,耶律樱歌眼神杀意浓浓,“给我将这个低贱的丫头碎尸万段!” 那几名大汉因同伴死了,顿时发出嗷嗷之声,就要不管不顾的弃了青墨等人扑向阿罗。 燕君闲的手背青筋鼓起,既然该出来的人还未出现,那他不介意给如此嚣张的北凉公主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住手!” 随之端王从人群外走了进来,他的目光不自觉的,不受控制的停留在尚容欢的身上。 她去了江南府一遭,他以为再次见到她,她会狼狈憔悴而归,可是,再次看到她,有别于自己所想的那张精致的容颜也越发的青春逼人,那双莹润如水的双眸深邃的令人难 以窥探半分情绪。 正在他心中复杂之时,耶律樱歌却转身走到他面前,恶人先告状的一指尚容欢,高声道:“端王,这个女人竟然欺辱我北凉,对我无礼,打死我的属下拔拔! 这等于对我北凉的侮辱和蔑视,本公主要立即进宫,向大燕皇帝讨要一个说法。” 她的话一说完,阿罗和夜影等人顿时怒目而视,“你要不要脸了,所有的百姓都看着呢,你竟颠倒是非黑白?” 燕君闲声音冰凉,“想要说法可以,那么北凉公主还是先给眼前之事一个说法!” 端王闻言,面色一变,忙先去安抚耶律樱歌,彬彬有礼的介绍道:“北凉公主,这位是我大燕燕王和燕王妃,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都是误会一场……” 而耶律樱歌在知道燕君闲的身份后,那双棕黄色的眼珠骤然大睁,“燕王?” 她意外极了,目光肆无忌惮的在燕君闲身上打量,随即眉头紧紧的蹙起,这下要人恐怕难了,他怎么就是燕王呢? 而端王随即又到了燕君闲的面前,不计前嫌的轻声道:“皇兄,父皇可是格外喜欢这个北凉公主的! 而且,北凉公主说不喜欢住在宫里,父皇便说让她随便选,想住哪里就住哪里,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尚容欢冷笑了声,冷冷 的看着燕云彻,“你眼瞎吗?若是没有看到那两个差点被她打死的百姓,那你总该看到这满地的鲜血了吧! 误会?一句误会就想算了?她是北凉公主又如何?大燕给她尊重,不是让她作威作福,随便践踏我大燕百姓的。 燕云彻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已经将自己当成北凉人了?” 燕云彻一改往日作风,显得分外温文尔雅,“皇嫂怕是刚刚从江南府回来可能还不知道。 父皇对这次联姻的重视,云彻也是为皇嫂着想,否则这罪责皇嫂怕是担不起……” 尚容欢哪里听不出燕云彻的弦外之音,那意思就就差指着她鼻子说她破坏两国和平了。 燕君闲却是对着那两个抱成团的血人,声音温和的道:“你们告诉本王,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两个人被救下后,阿罗给两个人服过药了,此时男子稍稍缓过来些了。 闻言正处在愤恨中的男子心神一震,刚刚他听到都叫这他是燕王,此时燕王这般问自己,他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连忙放开自己还在昏沉中的的女人,跪地,道:“求燕王给我们做主,我们刚刚买的奶狗不小心跑到了他们的面前。 我娘子心急,就上前打算抱走,谁知,谁知那个女人竟然不容分说扬鞭子就打…… 第351章 嚣张的后果 不但如此,还,还当着我娘子的面,生生将那奶狗给踩死了,现在,现在我娘子还晕着呜呜呜……” 男子完,膝行着转身,泪流满面,“娘子,你不要有事……” 尚容欢提步走到那夫妻俩的面前,二人的身上几乎都染满了血。 “我会些医术,给你娘子看看。”尚容欢对着男子解释了句,拉过女子的手腕为她把脉,可露出的一截手臂,伤痕深可见骨。 尚容欢眸光闪过凌厉,压下愤怒,静心凝神…… 片刻之后,她眸色一凝,顿时道:“快,先送去附近医馆。” 随之,尚容欢猛然看向耶律樱歌,“我真是小看了你的歹毒和残忍,他们和你无冤无仇,你竟然置人于死地!” 燕君闲见尚容欢如此神色,脱口问道:“伤势严重?” 尚容欢寒声道:“起止严重,之前我见二人还能动,也只以为就是些皮外伤,可没有想到他娘子的气息微弱了。” 男人听了顿时面露惊慌,砰砰磕头,“王妃娘娘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娘子,只要能救了我娘子,我们夫妻俩一定为王妃娘娘做牛做马的报答您……” 阿罗上前道:“王妃这样说了,自然不会不管的, 快别耽搁时间了,我先送你们去医官,王妃要检查一下。” 尚容欢对燕君闲道:“王爷先处置,我先去救人。” 这里毕竟是外头,这么多人围观,检查伤势什么的都不方便。 然而,尚容欢转身刚要离开,身后就传来了耶律樱歌的一声清喝,“想走,你也得将你那个婢女留下,她打死了本公主的护卫,她的命得留下!” 尚容欢闻言顿足,微微侧头,面色冷然沉声道:“那你试试?” 她想要阿罗的命,那她就敢要她的命! 耶律樱歌是几国里以狠辣闻名,尚容欢几次三番的挑战她的底线,哪里还能忍得住,拇指按下鞭柄,手里的鞭子骤然伸长,鞭身银芒闪烁,竟是能工巧匠制作的刀鞭。 她眼神狠辣,对着尚容欢的后背就甩了过去。 若真的实实在在的抽在身上,足以一鞭子就能皮开肉绽。 燕君闲眸光一寒,“耶律樱歌你该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眼前人影一闪,随之,一脚踹在了耶律樱歌的身上。 “啊……” 耶律樱歌惊呼了一声,身子向后飞起,“砰”地一下砸在地上,感觉手臂处传来钻心的痛,她也是个硬气的,只惊呼了那 一声,愣是忍住了。 然而,下一瞬燕君闲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将她的手臂给本王卸了!” 一直当隐形人的谢恒身子一闪到了耶律樱歌的身边,握住耶律樱歌的手臂,转而便退离了她的身边。 “啊——” 手臂被卸下,骤然传来的剧痛令耶律樱歌失声惨叫…… 眼前之事,几乎只在呼吸间发生,如行云流水,配合的天衣无缝,众人都没有看清谢恒是怎么出手的。 燕云彻眼神闪了下,当即故作面色大变的上前,挡在了耶律樱歌的身前,怒声道:“燕王,你要造反吗?” 燕君闲面色冰寒透着一股阴冷,缓声道:“本王也想问问你,你是眼瞎了,还是已经当自己是北凉人了?本王没有杀她,已然是看在父皇的面上,至于对她的惩治,本王自会向父皇解释,用不着你在这里信口雌黄!” 燕云彻理所当然的道:“本王奉父皇命令陪着北凉公主,你如此做,这么说是与本王过不去了?” 耶律樱歌缓过那股剧痛,突然开口道:“端王不必说了,带本公主进宫,本公主必须要大燕皇帝一个说法,这件事本公主不会善罢甘休。” 燕君闲的声音淡淡 响起,“本王说过,想进宫可以,北凉公主得先将眼前这件事解决了才行。” “两国联姻的初衷是为了两国和平,然而,北凉公主自视过高,在我大燕横行霸道,那么是不是代表着北凉并未将我大燕放在眼中?” 一名下颌留着一把干黄胡须的中年男子走到耶律樱歌身边耳语了两句…… 耶律樱歌怒声道:“燕王,你已经卸了本公主的手臂还要如何?请你不要欺人太甚。” 燕君闲眸光淡漠如水,轻描淡写的道:“本王就是要让北凉公主也体会体会被人欺的感受。 北凉公主想要进宫,那就先去医馆给那两名受害者跪下道歉,再拿宝物赔偿,否则,今日你休想离开半步。” 顿时,百姓们无不用着动容的目光看向燕君闲,他们一直以来在贵族眼中就是蝼蚁一般,贵族出没之地,他们需要退避三舍,一个不留意招惹了贵人便是任人宰割。 可没有想到,燕王殿下这般体恤,重视他们,甚至为了他们不惜让异国公主给他们这种百姓道歉。 他们单纯的只知道燕王是唯一护着他们,这天下间,也只有燕王会如此护着他们。 不知有谁跪在了地上,哽咽 道:“燕王殿下爱民如子,燕王殿下千岁……” 这句话,仿佛受到了启示般,百姓们顿时参差不齐的跪在了地上,高呼千岁…… 今日本就是龙舟节,百姓们都出来看热闹的,发生了这种变故,围观的人很多,而燕君闲等人的交锋,也没有避讳百姓们,几乎都知道前因后果。 无不是对燕君闲的感动发自肺腑,高呼燕王千岁声音,由之前的错落不一到后来的整齐划一,声音震天。 燕君闲原本不想与北凉公主发生正面冲突的。 然而,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这才给北凉公主这个教训的。 可他却没有想到会这样,一时怔楞。 然而燕云彻被眼前的一幕震心骇目,他如此是为了北凉成为自己的盾牌,可不是让燕君闲在这里笼络人心的。 他之所以选择燕君闲与北凉越是水火不容的时候出来,就是要北凉公主认清现实。 可没想到燕君闲这么做作,是他大意了。 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那就得不偿失了,他紧紧地抿着唇,眼神里阴晴不定。 就在这时,耶律樱歌怒声道:“你想的美,还想我给那两个贱民下跪道歉,他们配吗?痴人说梦!” 第352章 身孕,孩子是谁的? 她们北凉女子从来都擅骑射,所以即便是皇室贵女也没有那么娇气,手臂的疼痛对她来说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燕云彻正要说些什么,看到了父皇身边的内侍急匆匆而来,顿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芦内侍是跑着出宫的,满头的热汗,他顾不上行礼,“燕王殿下,陛下正等着您呢,陛下宣您和燕王妃立即进宫。” 燕君闲看到耶律樱歌那倨傲不掩得意的神情,只心中嘲讽的哼了声,以为这样就能躲的过去了? 父皇这个时候宣他和容欢进宫,定然是知道他回来了,并且也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当众忤逆的帽子,燕君闲自然不会戴,“走吧。” 芦内侍四下扫视了一圈,“燕王妃她……” 燕君闲眸光淡淡,“王妃正在救人,进宫后本王自会向父皇解释。” 芦内侍抬袖抹了把额头上的热汗,“既如此,那请燕王殿下快快进宫吧,陛下正在气头上……” 他后面一句压的极低。 但没有逃过燕云彻的耳朵,他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下,自然是震怒的,今天的热闹可是赛过赛龙舟呢…… 不知是不是心情的缘故,他感觉扫去了笼罩在心头许久的阴霾,眼前的天空都比往日明媚了许多。 布局了这么久,耗费了他那么多的精力心神,也该有所收获了。 …… 御书房 永泰帝面色阴沉的如天空那密布的乌云,死死的盯着面前跪着的太子。 燕林琛浑身颤抖的,仰着的脸惨白如鬼,他急声道:“父皇,不是儿臣,真的不是儿臣,儿,儿臣还想令父皇刮目相看,怎么可能做出监守自盗这种蠢事?” 永泰帝的面色堪比寒冬腊月的冰坨子,又寒又利,一掌拍在面前的长案上,“如何不可能?” “你的人在抵抗燕王时身受重伤而逃回燕京复命,而你的好王妃悄悄买了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不会想说与你无关,是你那个妇人所为吧?老二啊,你可真是好算计,真令朕失望!” 茶盏叮当乱颤的响动震的燕林琛的心也跟着颤抖,他满脸惶恐,苦声道:“儿臣与那蠢妇早已不睦已久,她所做之事,儿臣真的不知,还请父皇明察……” 永泰帝怒极而笑,“不睦?那你告诉朕,你们感情不睦,她又怎么有的身孕的?总不是她找野男人有的吧?真是难为你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燕林琛震惊,“身孕?” 落在永泰帝的眼里,“太子又何必惺惺作态,就在半刻钟前,你的那个王妃已经当 众说她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难道孩子不是你的不成?” 燕林琛想起月前那个醉酒的晚上,翌日醒来的时候是在张氏的房里,可是他做了什么,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永泰帝观他神情冷笑了声,“怎么,太子想起来了?” “不,父皇,儿臣……”燕林琛下意识的想解释。 可是永泰帝最是不想听的就是解释,在他看来,解释就是狡辩。 “朕差点儿就相信了你的鬼话,老二啊老二,你的城府可真够深的。 朕差点就相信了你是无辜的,没想到你竟然不惜背上一个无能的名声,也要从中牟取暴利,太子,说,你还背着朕都做什么?” 燕林琛脑袋嗡的一声,双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父皇,您就半点都不相信儿臣吗?儿臣就是再蠢,又怎么会在这上头谋取私利?” 永泰帝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双眼缩了缩,里面寒光闪现,“原来如此……” 燕林琛从没有这一刻感觉到自己的父皇是如此的可怕,求生的本能令他不住的摇头,“不是,不是的,父皇,求您听儿臣解释,儿臣什么都没有做,一心只想为父皇分忧,儿臣对父皇绝无二心。” 永泰帝声音阴森森的缓缓地响起,“是分忧啊,还 是想等不及坐上朕的这把龙椅上?嗯?” 燕林琛眼前黑了黑,痛哭流涕,砰砰叩首,“儿臣不敢,求父皇相信儿臣……” 永泰帝双眼如犀利的蛇般,死死的盯着下头的燕林琛,缓缓森声道: “太子,朕现在给你个机会,赈.灾粮之事,内情到底如何,你若坦白,朕答应你既往不咎……” 燕林琛感觉自己百口莫辩,又急又怕,涕泪横流:“儿臣是冤枉的,求父皇明察……” “太子!”永泰帝没了耐心,眸光尖刻,正要开口。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高总管的禀报声,“陛下,燕王来了……” 永泰帝顿了下,沉声道:"让他进来!" 从容的脚步声起,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逆光走进了御书房。 那颀长挺拔的背脊上仿佛披了一层朝霞。 燕君闲那双幽深的墨眸里波澜不惊,“儿臣见过父皇。” 永泰帝看到这样的长子,长案下的双手倏然捏紧,如此的年轻,如此的气度,都令他意识到自己逐渐力不从心即将老去的事实! “你们放我进去,皇上,耶律樱歌求见!” 女子含着愤怒的声音打断了永泰帝的恍神,他这才发现还没有叫起。 永泰帝顿时敛了神色,声音也缓和了几分,“免礼 吧,这次江南府一行,燕王你劳苦功高,委实辛苦了。” 燕君闲神色如常,“为父皇分忧乃是儿臣本分。” 趴跪在地上,被遗忘的燕林琛听着父皇对皇兄含着温情脉脉的对话,他满心都是苦楚和心酸。 他单独与父皇说话都是战战兢兢,谨小慎微。 这是不是说明父皇最满意的太子人选是皇兄呢? 而永泰帝在长子的脸上依旧没有看不到半分居功自傲的影子,心里多了些满意,“嗯,这次江南府危机这么快解除,朕也少了一块心病,不过江南知府罪无可恕,他……” “父皇!”燕君闲打断了永泰帝的话,既然说起来了,自然国事为重,他抬起墨眸道:“江南府知府池温刚刚上任不足一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是论罪,那也该是上任知府,如今的太长寺少卿田滨!” 永泰帝眉头一蹙,“敏贵妃之父……” 燕君闲抿了下嘴角,眸底弥漫前狂风骤雨,“正是,这些年就儿臣所知,维修江堤的银子加在一起,已然近千万两。 然而,儿臣所见却只是做了表面功夫应付了事,里面早已成为了糟粕,故而在今年江河暴涨后,才会发生冲毁江堤之事!” “可恶!”永泰帝顿时一拳砸在长案上。 第353章 望风而逃了? 就在这时,北凉公主的声音又在外响起,永泰帝眉头一皱,满是不悦,随即想起了探子的汇报,“燕王妃呢?朕听到禀报说你们夫妻与北凉公主在街头发生了冲突,到底怎么回事?” 燕君闲眉目微紧,“容欢她正在救人,儿臣正要想父皇禀报此事……” 永泰帝抬手打断燕君闲的话,沉喝一声,“太子,你来告诉朕,北凉对我大燕的重要性。” 正在装死的燕林琛骤然被点名,浑身一颤,随即结结巴巴的道:“北,北凉兵强马壮,一直对我大燕虎视眈眈,因有,有镇国将军镇守漠北,所,所以才能得以稳定……” 燕君闲看着快要缩成一团的燕林琛,眉目沉了沉,这哪里还有一国太子的威仪。 当即抬眸打断了燕林琛的话,对着皇帝道:“父皇可还记得北凉大王是以什么方式名扬天下的?” 永泰帝皱眉,他之所以让太子说,是要让他知道北凉与大燕这次和亲结盟重要性。 燕君闲只是一问,并没有等着永泰帝回答,继续道:“北凉大王之所以以残暴歹毒出名无非是为了震慑前朝旧臣而已。 因为他的这个皇位是从前女帝那里抢来的,也就是说他的这个皇位来路不正。 不说前女帝当时有子,姑且就算前女帝无子,有心立储,也不会立他这个旁系 兄弟。” 这些别国秘辛,对帝王来说不是什么秘密,有些不悦,“你到底想说什么?” 燕君闲声音平静,“儿臣还是之前的意见,北凉大王狼子野心,本性狡猾阴险。 父皇若是真信于他,犹如与狼同眠,儿臣还请父皇三思。” 他哪里不知道父皇如此迫切的想要与北凉结盟的真正意图? 不过是为了收拢漠北军的军权而已。 只是他太了解父皇那刚愎自用的性子,有些事知道却是不能直说。 见永泰帝陷入沉思的模样,燕君闲又加了一句,“父皇,儿臣担心北凉是居心不良啊,我们一旦放松了警惕,他突然咬上我们一口,到那时……” “朕心中自有衡量,至于你说的别有居心,也是你的揣测而已,而且北凉大王的信函,朕能看出他的言辞恳切……” 永泰帝说着一顿,“所以,这个暂且不论,容后再议!先说说太子的事……” 然而,就在这时,北凉公主已然等不及的闯了进来,“皇上……” “北凉公主……”燕云彻紧追着进来,满脸都是为难,却又阻拦不及的样子。 永泰帝突然感觉焦头烂额,一眼看到北凉公主垂落的手臂,显得分外狼狈,不由故作不知的关心道:“北凉公主这是怎么了?可是落马所致?” 北凉公主心里火大,可也 不好对永泰帝发脾气,她这般闹腾自然是为了告状,否则她又何必忍着痛到现在没召医官医治? “还请皇帝给樱歌做主,燕王妃她……” 永泰帝不等她说完话,而是对外道:“来人,快带着北凉公主医治手臂的伤,一个女儿家哪里能受得了如此之苦。” 转而好声对耶律樱歌道:“北凉公主先去治伤,稍后再说不迟,放心,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北凉公主自然看到了大燕储君还跪在地上,她心中明镜的,这是没空处理她的事。 她这么闹腾是为了试探永泰帝的底线,也是为了得到了永泰帝的承诺。 听到想听到的,她也就放心了,很是识趣的道:“好,那樱歌先去治伤,稍后再过来。” 说着,耶律樱歌贪婪的看了几眼燕君闲,这才神情倨傲的走了出去。 永泰帝心情遭透了,面色十分难看,指着端王斥道:“你怎么办事的?” 端王顿时乖觉的认错,“儿臣办事不利,请父皇降罪。” 永泰帝只是迁怒而已,挥挥手,“还不快些跟上,仔细安抚一下,拖住她,不要让她来朕跟前闹,朕现在没空。” 燕云彻恭谨的一礼,“儿臣定会尽力安抚北凉公主……” 燕君闲眯了眯眼,他怎么可能听不出燕云彻话语里的托词,他说尽力…… 待人一 走,永泰帝先是对着地上的燕林琛就是一声沉喝,“太子,你可知罪?” 燕林琛只觉骤然乌云盖顶,事情就好像都赶在了一起似的,而他的事又恰巧在这个时候被放大,这才要命,叩首道:“儿臣真的不知怎么回事,还请父皇明察。” 永泰帝冷笑了声,眼睛看着燕君闲,手指着太子道:“一问他三不知,让朕给他查?嗯?他这个太子当的可真轻松啊……” 燕林琛头垂的更低了,心头乱糟糟的,正苦思冥想着该怎么逃过今日一劫。 “啪——” 头顶上狠狠挨了一下子,一本奏折落在了脸边上。 “儿臣该死,儿臣是冤枉的……”燕林琛只挤出这么一句。 永泰帝仍旧怒极,“你自己和你皇兄说说你的破事。” 燕林琛满心都是被羞辱的难堪,却是不敢反抗,磕磕绊绊的道:“是,是安王在回府途中遇到有人求救。 被安王拿下,经过询问,那人诬陷我,说是我派人要灭口的。 又说是我让人故意丢失赈.灾粮,要以此牟取暴利,经过审讯,那人又告密说看见张氏购买药物……” 永泰帝冷笑连连,“到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了,你还喊冤?那些人怎么不攀诬别人?嗯?” 燕林琛有口说不清,隔着一道长案,都能感觉到父皇的吐沫星子喷了自己一 头。 他就差将自己缩成球儿了,连头都不敢抬,更别说为自己辩解了。 燕君闲心思急转,怎么又把安王扯进来了? 安王和尚明月一条心,这背后躲藏着的人是尚明月? 不,她一个人做不了这么大的局。 不管是谁,手段还真不容小觑,这是给他来了一个先发制人? 燕君闲蹙眉道:“父皇,儿臣觉得这件事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不如先审问一下齐王妃,或许能知道一些……” 永泰帝思忖了下,“好好的一个龙舟节,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恁地晦气。去,传齐王妃立即来御书房,朕要亲自审问……” 只是,很快,去寻找齐王妃的人去而复返,“回禀皇上,齐王妃不在大殿里。” 永泰帝皱眉道:“难道她畏罪潜逃了?谁泄露的秘密?” 他听到安王的禀报后,不动声色的带着太子来的御书房。 燕君闲淡淡道:“去找!” “对,立即去找,传朕口谕给禁卫军统领,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齐王妃找到。”永泰帝的面色阴云密布起来。 此时他只觉得齐王妃可能是望风而逃了。 …… 然而,此时的齐王妃正双手抱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面色难看的正与尚容欢对峙着,“尚容欢,你快快放开我儿子,你的心怎能如此狠毒?竟谋害我榛儿?” 第354章 将你钉死在恶毒柱子上 尚容欢正在专心给燕榛控水,孩子遭到了溺水被救起时已然陷入了昏迷…… 收到燕君闲留的口信后,尚容欢在医官里救完了那妇人便匆匆进了宫。 她不知燕君闲在御书房,所以打算去宴客大殿的方向。 为了尽快过去,尚容欢便抄近路走的,谁知就听到了这里的动静,便绕了过来,令她震惊的是燕榛正在荷花池里无力挣扎的画面,而周围却一个人都没有。 尚容欢便让阿罗将孩子救了上来。 没想到孩子还没救醒,齐王妃就这张牙舞爪的来了。 尚容欢的眸里布满是冷意,“齐王妃你有没有心?燕榛刚刚差点没命,你难道不应该先关心一下孩子的生死才对吗?” 尚容欢说着,查看了一下孩子的生命体征…… 随即暗松一口气,总算救的及时,虽然还昏迷着,那是因为身体虚弱而已。 她抬眸冷冷的道:“榛儿有你这样的母亲真是他的不幸和悲哀,榛儿现在昏迷着,你不说关心一句,上来就睁着眼颠倒黑白,你还是人吗?” 齐王妃闻言心头一颤,顿时疾言厉色道:“尚容欢你少在这里恶人先告状,是你趁我如厕的空档害我儿子,却被回来的我捉 个正着,现在还大言不惭的指责我?” 阿罗顿时怒目而视,“你这是贼喊捉贼,我家主子救了你儿子,换不来你一句感谢就罢了,你反而还倒打一耙……” 尚容欢眸光锋锐的看着齐王妃,“我活到如今,见过很多人,卑鄙无耻的有之,唯利是图者有之,天生犯贱的有之,骨子里就恶的有之,可狠毒到你这种连自己儿子都害的,我是头一次见到!” 尚容欢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是齐王妃为她设的圈套?她这不是第一次设计自己了,可这一次,她真的厌极了齐王妃。 齐王妃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道:“尚容欢,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了装好人了……” 她等了这么半天,眼见儿子无声无息的,应该是没命了,她对尚容欢诡异的一笑,她压着声音道:“今天,我就将你钉在在这个恶毒的柱子上!” 儿子的命,换她仇人的一条命,值! 随即,齐王妃尖声喊道:“榛儿,我的榛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母妃只是离开这么一会儿,你就遭了毒手,呜呜呜,你让母妃如何活下去啊……” 她们这里是个死角,今日又有大型活动,宫人忙的脚不沾地的,宫妃命 妇也都齐聚在宴客大殿,这里几乎是没有人会来。 然而,宫里没别的,到处都可能有人,齐王妃这么一喊,陆续跑过来几名宫人。 齐王妃忙尖声道:“你们告诉本宫是不是看到了燕王妃谋害榛儿了?” 几名宫人连连点头:“我们都看到了,小世子太可怜了……” 一名三角眼的老太监,顿时气愤道:“燕王妃太狠毒了,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尚容欢的手握着孩子的纤细的手腕,眸光凉凉的看着齐王妃,她不会以为淳儿被已经死了吧? 尚容欢神色淡漠开口:“齐……” 就在这是,盔甲摩擦声接踵而来,瞬间数名禁卫军将几人半围过来。 齐王妃的声音仿佛被人突然掐灭了一般,瞪大双眼看着突然出现的禁卫军。 一时有些发懵,她并未叫禁卫军啊。 转而一想,也许是月贵人帮她找的,这样一来,尚容欢背着恶毒的名头死定了。 尚容欢眯了眯眼眸,也有些诧异,也有些凝重,难道连禁卫军也被齐王妃都收买了吗? 不,禁卫军若是敢做这些腌臜事,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禁卫军虽然荣耀,但也系着家人生死的。 几名禁卫不卑不 亢的行礼,“末将等见过燕王妃,齐王妃。” 齐王妃故作镇定,抬手,“将军们免礼,这里刚刚发生的事,不知几位将军可看全了?” 几人满面严肃,“齐王妃,陛下请您御书房说话。” 齐王妃先是一惊,随即便是一喜,难道月贵人说服了陛下吗? 想到此,齐王妃心中一阵狂喜,她这次是真的要成为名副其实的太子妃了。 她如此笃定,皆因她为月贵人做了很多事,月贵人也向她表示过惭愧,所以她才对尚明月如此坚信的。 齐王妃端起了太子妃的架子,“燕王妃谋害我儿子,被我抓了个正着,你们给本宫作证,本宫定会承你门今日的情。” 几名禁卫军莫名,肃着脸,公事公办的道:“齐王妃请。” 齐王妃只当这几名禁卫军默认了,命令道:“将燕王妃给本宫绑了,带上其他的证人一起去御书房。” 尚明月说的不错,没了这个满身缺陷的儿子,对自己只有好处,但她这个太子妃的身份坐实了,还能除去一个仇人,可谓是一举双得,值得! 当然,她也不在乎榛儿现在是活还是死,总之,结果是好的就成。 摸了摸还平坦的小腹,对于腹 中这个孩子,齐王妃的心中满是憧憬。 “不用绑,我随你们一起去。”尚容欢对为难的禁卫军淡淡说了句。 她将齐王妃的神情看在眼里,示意阿罗抱起榛儿一起过去。 一行人就这样引得一路侧目的来到了御书房。 燕君闲听到高总管的禀报,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齐王妃。 可随即听到尚容欢也跟着一起来了,心紧了下,不由瞥向父皇。 永泰帝冷哼了声,“让她们都进来。” “父皇啊……”齐王妃几乎是生怕有人跟她抢似的,整个人是几乎哭嚎着扑进来的。 永泰帝已经在心里正磨着刀,可做梦也没有料到齐王妃的这波操作。 被这嘹亮的哭嚎声惊的差点没掀翻了面前的长案,“住嘴,成何体统!” 齐王妃霎时将哭嚎憋了回去,这才看到旁边跪着的燕林琛。 她的眼睛大睁了下。 而燕林琛听到自己王妃的声音便心生厌恶,他恨极了她,感觉自己倒霉透了,娶了这么个丧门星。 而这时,永泰帝却一眼看到了阿罗怀里的孩子,双手一紧,“榛,榛儿这是怎么了?” 趴在地上的燕林琛猛然抬头,随即转头去看,“榛儿,榛儿……” 第355章 故技重施,陷害! 他顾不得父皇还未叫起,忙过去查看。 而阿罗在尚容欢的目色下,脚步僵硬的上前给永泰帝看了看。 永泰帝见孙儿一张足够丑陋的小脸儿也看不出什么来,急声道:“快,传御医!” “榛儿……”太子燕林琛眼睛一红,就要去抱自己的儿子,“榛儿……” 阿罗抱着榛儿躲开了,现在还不能将孩子给他。 尚容欢对永泰帝道:“父皇,先让人给榛儿换一身衣裳吧……” “你少在这里假好心!”齐王妃声色俱厉的一声,随即抢着道:“父皇,求您给榛儿做主,是燕王妃她丧心病狂,竟然趁着儿媳如厕的功夫,竟然,竟然将榛儿给,给溺死了呜呜呜,臣媳没法儿活了啊……” 燕君闲闻言蹙眉,见自家媳妇神色淡定,心下稍安了几分。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没想到容欢刚刚回来,就麻烦缠身,这些人处处针对她。 燕君闲垂了眸子,掩住了眸里的冷意,这个齐王妃着实不知死活…… “燕王妃,你怎么说。”永泰帝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来。 谋害皇孙绝不宽恕,眼见着燕君闲没有如往常那般为自己媳妇开脱,反而恭谨的脚下无声退了出去。 永泰帝怒意稍减了几分,总算懂事了些。 尚容欢收回放在燕 榛身上的目光,心下暗叹了声,神色从容,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回禀父皇,谋害榛儿之人是齐王妃。” 齐王妃感觉尚容欢很蠢,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但她还记得这个时候绝不能笑。 她拿着早就沾好了辣子水的帕子捂住了眼睛,痛哭一声:“父皇……” 拿下帕子的时候,齐王妃的眼泪和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落,眼圈也是红彤彤的,“燕王妃她恶人先告状,是我亲眼看到燕王妃指挥着自己的贴身丫头在荷花池里按着我榛儿行凶。 见我来了,燕王妃便说是自己救了我儿子,反口说我害自己亲生儿子?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啊,谁见过这世上哪个母亲会害自己儿子的?父皇……” 永泰帝听着有理,的确,再狠心的母亲,也不会想要害死自己的儿子。 “榛儿,榛儿,我的孙儿啊……” 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贤贵妃哭哭啼啼的闯了进来。 听说孙儿差点被溺死的消息,她差点晕厥过去。 贤贵妃进了御书房,一眼看到还在昏迷的孙儿,贤贵妃踉跄着扑过去,“榛儿,榛儿……” 又一次的打断了永泰帝的问话,永泰帝不耐的道沉声道:“先住嘴,听燕王妃如何解释。” 贤贵妃一听,顿时听出些味儿来了 ,“是你?是你想害我孙儿?” “住嘴,朕的话你没听到吗?”永泰帝含怒的声音,吓得贤贵妃顿时熄了音儿…… 但却虎视眈眈的看着尚容欢。 “父皇,臣媳有人证,亲眼所见是燕王妃将榛儿推下了荷花池里的。”齐王妃说完持着帕子故作抹泪儿。 只是帕子里的嘴角恶毒的勾了勾,满是轻蔑,想和她斗? 那就是自讨苦吃,现在她人证物证具在。 是她将自己的婆母贤贵妃找来助阵的,看看,接下来几乎不需要她多说什么。 到了此时,齐王妃觉得自己果然跟对了人,这个月贵人就是智谋过人。 “回禀父皇……”尚容欢声音低缓而有力,“儿媳到底有没有谋害皇孙,等榛儿醒来一问便可一清二楚。” 永泰帝正要开口让尚容欢将榛儿弄醒。 谁知这时,燕君闲和擅长小儿病症的郭太医前后脚的进来了。 永泰帝便话锋一转:“郭太医,快,看看小世子。” 郭太医顾不上行礼,先为燕榛把脉。 这边,燕君闲给了尚容欢一个安抚的眼神。 尚容欢微微垂了眼,其实她也没底,燕榛到底有没有看到是谁推他下的水? 这时,郭太医恭谨的禀道:“陛下,小世子身子虚弱,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尚容欢暗叹了声,她之 前给燕榛控水的时候就发现了,燕榛瘦的皮包骨头了,孩子年纪小,身子又虚弱,又溺水了半天,自然不会那么快醒来的。 永泰帝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满是不悦的道:“皇家的子孙,怎的就身子虚弱成这样了,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 “太子,儿子是你的,你总知道原因吧?” 被点名的燕林琛,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正经事每日都忙不过来,这些后宅的事都是由他的侧妃协同张氏这个齐王妃一起管着。 可他却不敢这么说,“回禀父皇,榛儿这几个月总是吃不下东西,故而才会这么虚弱的……” 而齐王妃却是心虚的故作委屈的捂住口鼻哽咽…… 她是知道榛儿虚弱的原因,这大半年多一来,她一直忙着和侧妃那贱人斗法,再加上每每看见榛儿心情就糟透了。 而下人们都是些见风使舵自是对榛儿也就不上心了。 对于榛儿吃上顿没下顿,饥一顿饱一顿的,可以说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唉,”永泰帝为这个孙儿也只是心疼了一回,顿时就转向齐王妃,“你说的人证在哪里?” “就在外面,对了,还有几名禁卫军也能作证。”齐王妃哽咽的一声,便又垂下了头。 尚容欢依旧波澜 不惊的立在原地,她现在也想知道这几名禁卫军的态度。 永泰帝只横了她一眼,便示意让人进来。 高总管立即领着几名禁卫军和几名宫人进来了。 永泰帝先看向几名宫人,“朕问你们,可亲眼见到燕王妃谋害小世子了?” 几名宫人从未如此近距离的和皇帝说话,满面惶恐,瑟瑟发抖,“看,看见了……” “我们都看到了,燕王妃一见小世子一个人站在荷花池边上,便,便上前将小世子推了下去……” 燕林琛红了双眼,“既然你们看见了,为何不先去救人?” 几人身子一哆嗦,“我们,我们身份低微,不,不敢上前……” 齐王妃见永泰帝面露震怒,垂下眼适时地啜泣几声。 永泰帝沉沉的目光扫过众人,看向禁卫军,“你们也看到了?” 禁卫军中一名年长的先开口道:“回禀陛下,末将等都看到了燕王妃亲手将小世子推下了荷花池……” 尚容欢闻言,心中震惊,面色一冷,“说,你们是被谁收买,还是被威胁来污蔑本王妃的?” 永泰帝心里一紧,看向禁卫。 可这时贤贵妃闻言神情激动起来,歇斯底里的吼道:“燕王妃,你怎么这么恶毒,我可怜的孙儿,哪里就碍你的眼了,你竟做出如此歹毒之事,啊?” 第356章 月贵人救命啊 燕林琛一脸痛苦,“皇嫂,为什么?” 他对尚容欢这个皇嫂一直都很敬重的,可如今令他失望极了。 齐王妃也接着满脸深恶痛绝,“你对我不满,大可以冲着我来啊,你对一个五岁的孩子做出这种狠毒之事,你怎么下的去手啊……” 说着齐王妃丝毫不给尚容欢开口的机会,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悲痛万分的道:“父皇,父皇,求您给榛儿做主,重重惩罚燕王妃,还榛儿一个公道呜呜呜……” 她哭的撕心裂肺,让人看不出有半分作伪,永泰帝都信了八分,气息粗重,拳捶桌面,“燕王妃,你真是心思歹毒,来人……” 燕君闲当即开口道:“父皇……” 永泰帝猛然看向燕君闲,“怎么,燕王想为你的王妃开脱?朕就将话撂在这儿,别说是她,就算是皇后做出了如此歹毒之事,朕也不会姑息半分!” 燕君闲淡淡开口道:“刚刚儿臣进来前,有人要面圣,说有要事禀报父皇,她说她知道是谁推燕榛的。” 尚容欢讶异的看向燕君闲,只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侧脸,还有尽在掌中的从容…… 齐王妃听了永泰帝的话,心花怒放,迫不 及待的想要坐实了尚容欢的罪名,哪里给她开口的机会,当即就道:“不会是燕王刚刚收买的人吧?燕王,你仗着自己劳苦功高就可以为所欲为。” 她的心里满是妒忌,为何尚容欢的命就这么好,还没如何,她的夫君便就为她开脱,而自己的夫君却对她不闻不问,在这个时候,竟然连一句话都不为自己辩解,着实伤了她的心…… “齐王妃!”燕君闲声音冰冷,“你若坦荡何必着急?” 平心而论,齐王妃打心眼里就惧怕燕君闲,尤其是这个时候,那看着自己的眼神堪比刀斧利刃。 她不甘的闭了嘴。 “让人进来。”永泰帝沉声一句,他总算意识到了什么,原来燕君闲之前离开,不是避嫌,而是为自己媳妇找证人去了? 他自然也不愿听一面之言,但也容不得有人欺瞒自己,当然他觉得长子如此睿智,也定不会做临时收买人的蠢事,尤其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进来的是一名五官平平,容貌普通的小丫头。 齐王妃顿时惊呼一声,“阿子?” 这个丫头平时在院子里不言不语的,时常让人忽略到她的存在,此时她进来坐什么? 阿子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等着皇帝问话。 燕林琛见到她也很惊讶,只是却没有说话。 “你是太子府的人?”永泰帝阴沉的一声,让人听不出情绪。 阿子叩首,“回皇上,奴婢是王妃的院子里听吩咐跑腿的……” 永泰帝眯了眯眼,“你求见朕想说什么?” “阿子,你退下,没有规矩的东西,这里也是你可以造次的地方?”齐王妃疾言厉色的一句,试图喝退阿子。 她心中焦急万分,平时说的话,做的事,她自然是无法瞒过自己身边人的,可这个贱婢这个时候跳出来,让她心中生出了一股浓浓的不安。 永泰帝眼神一厉,“你闭嘴,阿子你说。” 阿子抬头看了眼燕林琛夫妻一眼,这才道:“今日奴婢陪着王妃一起进宫,听到齐王妃吩咐身边老嬷嬷在燕王妃必经之路上栽赃陷害。 齐王妃泯灭人性,溺杀亲子,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了,今日就算背着背主的名声,也要揭发齐王妃她谋害自己的儿子……” “另外,还有,齐王妃她之前在皇陵行宫那次,也是齐王妃给小世子下的毒,意图陷害燕王妃,还有,齐王妃她不安于室,多 次夜出与男人私会,以及这次她怀有身孕,都是她诬赖给太子的……”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式的揭发! 阿子的几句话激起千层浪! 在场的人除了燕君闲外,所有人均是面色大变。 尚容欢只是惊讶了一瞬,便多少猜到了几分,只是她看着跪在地上的阿子,心里多了几分沉重,永泰帝最痛恨的就是背主之人。 阿子怕是性命不保了,她不想用别人的命来救自己。 更何况,她也不是没有准备…… 可齐王妃只觉眼前发黑了一瞬,随之,气急败坏的尖声咒骂,“贱人,你敢诬陷本宫,来人,来人,给本宫将她乱棍打死……” 以为她是个嘴严的,老实的,谁知她竟是一条咬人不叫的狗。 看着齐王妃一副疯了的样子,永泰帝顿时就信了阿子五分,也一下就勾起了永泰帝快要忘了的记忆。 这个贱妇,她不止一次利用榛儿了,简直罪该万死也难恕其罪。 眼神急转的抄起手边的茶盏,对着齐王妃就砸了下去,“放肆!” 茶盏不偏不倚砸在了齐王妃的头上…… “啊……”齐王妃失声尖叫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震惊的看着震怒中的永泰 帝。 可一瞬间,鲜红的血自她额头上方的发髻里流了下来,整张脸多了几分可怖。 贤贵妃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回了魂儿,可仍旧有些不敢置信,有些发傻的愣愣的看着齐王妃。 然而太子燕林琛则是用着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这个和自己生活了数年的女人。 自从皇兄提醒过他之后,他便令人暗中跟踪这个贱妇。 可是即便如此,他看在榛儿的份上只警告了她而已。 没想到她竟然只在他面前做做样子,真相远比他所知道的还要不堪腌臜。 齐王妃反应过来,连忙跪爬向前一些,“父皇,父皇,冤枉的,臣媳冤枉的啊,父皇明鉴,是燕王为了给尚容欢脱罪,故意污蔑我的啊……” 转而爬到燕林琛面前,扯着他的袍角,急声道:“太子,太子你相信我,我们是夫妻啊,我是榛儿的母妃啊……” 齐王妃这么说着,却是心中焦急不已。 月贵人怎么还不来救自己。 再不来,她可就顶不住了…… “咳咳咳……” 突然孩子微弱的咳声打断了齐王妃的辩解声。 燕榛被放在了一旁的椅子里,此时坐起身,有些茫然的看着御书房里的众人。 第357章 最后的救命稻草…… 小小的孩子一身的湿衣都没换,头发有些凌乱,他躺过的地方也是一片水迹。 永泰帝见此,这才想起之前尚容欢就提出了让人给榛儿换身衣裳。 可是被该死的齐王妃打岔给岔过去了,不由冷冷的瞥了眼贤贵妃母子几人。 相对来说,一个外人都知道心疼一下这个孩子的,可身为榛儿至亲之人,却能视而不见,足见冷心冷血之辈! 永泰帝对这个孙儿又多了一重的心疼,“来人,先给榛儿换一身衣裳。” 贤贵妃也想起自己忽略了孙儿,满面讪讪,一时只呐呐的重复着,“快换了,换了衣裳……” 尚容欢及时的提醒,“再着人给孩子熬煮些姜汤……” 永泰帝赞赏的看了尚容欢一眼,“没听到燕王妃的吩咐吗?快去。” 高总管忙不迭的吩咐着,同时指挥着人抱起榛儿送去了里间。 御书房这里自然没有孩子的衣裳,但总比还穿着湿哒哒的衣裳要好。 然而,宫侍还没到榛儿面前,齐王妃双眼一亮,连忙不顾仪态的爬过去,双手紧紧地握着榛儿的双臂。 用力的晃着他,“榛儿,榛儿,你快为母妃作证啊。” 她满眼都是急切的急声道:“你告诉大家,是不是你皇伯母将 你推下荷花池的? 快告诉你皇祖父啊,都是母妃御下无方,家中贱婢竟然冤枉母妃…… 竟说是母妃害你,你快说是谁把你推下荷花池的……” 齐王妃的双眼里满是热切和急切,她相信,儿子是心向着她的。 每次,燕林琛斥骂自己的时候,榛儿都会帮她说话。 事实上,自从孩子发生了变故之后,便格外的懂事。 甚至非常的依赖她,满心都向着她,讨好她,只为了她多看他一眼,多陪他一会儿。 “榛儿,你快告诉大家,母妃一定会疼爱你的……” 榛儿看着自己的母妃,没有如往日那般露出欢喜的神情,而是就那么过分平静的看着自己的母妃,不言不语。 宫侍站在一旁,一脸为难。 燕君闲看着还呆愣的燕林琛,“你还愣着什么?还不先让孩子换衣裳?” 燕林琛如梦方醒,上前很是粗鲁的扯齐王妃的手,“放开儿子……” 齐王妃不住摇头,“不,不,榛儿啊,你快说啊。” 她急死了,只要儿子一句话,今日,她就能脱身。 燕榛终于将目光从母妃的身上移开,弱弱的一声,“皇祖父……” 永泰帝被这样猫叫的一声,心一下就软了,“快,将榛儿,给朕抱 过来。” 高总管无奈,只得拿了薄毯裹了孩子,这才送到永泰帝的怀里。 永泰帝慈爱的问道:“你告诉皇祖父,可看到是谁推你下的荷花池?” 他记得,上元节前,孩子就溺水了一次,这才多久,又经历了一场。 榛儿的目光不自觉的转向了自己的母妃。 齐王妃见儿子望过来,顿时满连都是慈母般的笑容。 她那提起来的心一下就落到了实处,她就知道儿子心向自己,离不开自己。 就算他看到了是谁推的他,他也依旧会顺着自己的话说的。 她决定,今日他若表现好,等回府后,她让人好好照顾他,偶尔去陪陪他好了。 “榛儿?”永泰帝见孙儿没开口,不由唤了他一声。 榛儿这才将目光转向皇祖父,“回皇祖父的话,张嬷嬷带着孙儿进宫后,就等在路口处,听到宫人禀报说燕王妃往这边来了,便带着孙儿去了荷花池边,然后就将孙儿推进了荷花池里……” 孩子说的时候,面上露出了大人的伤心,低下了头,“孙儿想上岸,可是水往嘴里灌,孙儿以为要死了,看见了皇伯母,她救了榛儿……” “你个孽种,你说什么?”齐王妃面目狰狞,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榛 儿,“你重说一遍,是尚容欢,是她推你的,是不是她教唆你的?快说啊……” 齐王妃话未说完便被燕林琛一脚踹在了心口上,她惊呼一声,身子砰地一下撞在了椅子上。 椅子不堪重力,被她砸的翻倒了。 心口处传来窒息的痛,齐王妃的面容有些扭曲,趁隙看向面前的人,正是燕林琛,她抬手指着他,“你……” 只说了这么一个字,便感觉小腹一痛,有热流涌出。 她顾不得其他,伸手去摸,一手的鲜红,“血?血,我的孩子,快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众人均是冷漠的看着她,没有半分同情,眼前活生生的孩子不见她多怜爱疼惜,谁又会在乎她肚子里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可那鲜红的液体却刺痛了尚容欢的双眼,她想起了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若是没有小产…… 手心一热,她怔怔的转头,燕君闲眸光温柔的安抚着她稍乱的心。 永泰帝目光如刀子般剐着齐王妃,正在快速的思量着该如何处置才不会令皇室颜面扫地,“将推皇孙下水的恶奴乱棍打死……” “陛下,月贵人求见!” 齐王妃一听,顿时觉得救星来了,她紧紧地捂着坠痛不已的小腹,转 头一脸期盼的看着门口。 怒火中烧的永泰帝在听到月贵人的刹那,火气霎时灭了一半,“进来吧。” 永泰帝的话音才落,尚明月身着一袭精致繁复的宫装聘聘婷婷走了进来,步步生姿。 所过之处,留下一缕诱人的香气。 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勾着优美的弧度,一双柳叶眉往上挑起,眼尾徒留两抹浅浅桃红。 满身透着鲜妍不失妖媚的气息。 刻意精心修饰过的容颜,足以美的惊心动魄。 就连燕林琛都有那么刹那的失神,任他如何看,也看不出她已是双十年华的女子。 可是尚容欢却在闻到了她身上的气息后,微微蹙起眉头。 这种香气,她很熟悉。 前世的时候,她知道尚明月成了宫妃后,便进宫来看她。 问她如何成了宫妃,她只做出伤心欲绝的模样,然后用一句说来话长便敷衍了自己。 那个时候自己和尚明月还未交恶,或者说她还未发现尚明月的真面目。 而自己对尚明月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她才敷衍自己。 那时,她就被尚明月这身的香气吸引,无法辨出里面的香料成分,便问她,这是什么香。 当时尚明月却是神秘得意的一笑,“这是知己所赠传家秘香。” 第358章 贬妃为妾 一句话便堵上了她的嘴,令她不好继续追问。 尚容欢眯了眯眼眸,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思量,难道她是靠这个香虏获了永泰帝的心? 再看永泰帝犹如狗看见了骨头,蜜蜂看见了花朵,眼睛不离尚明月。 就连怀里刚刚心疼了片刻的皇孙都顾不上了,只摆了摆手。 高总管顿时会意的上前,“小世子,我们去换衣裳吧……” 一旁的贤贵妃面皮抽搐着,气的肝儿疼。 永泰帝不等尚明月到近前,便当众拉住了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另一边,声音温和的道:“你怎么来了?” 尚明月看着皇帝,眼波如水,妩媚多情,“妾奉皇后娘娘的命来请陛下参加今日的赛龙舟,皇后娘娘说,我们该出宫了。” 永泰帝闻言,目光阴森的转向齐王妃。 齐王妃哭啼啼的道:“贵人,贵人救命啊……” 她的面色惨白的没有半分血色,豆大的冷汗合着额头淌下的血水不住的往下滚落。 尚明月对着齐王妃微微笑了下,从长案前的几人身上扫过,最后目光对上尚容欢的双眼。 本以为会看到尚容欢的震惊,或是害怕,可是,她却不躲不避,不急不恼,眸光平静的近乎冷 漠。 尚明月的眼波里滑过一抹凌厉的光芒。 声音柔若温水般的问道:“陛下,这是发生了何事?” 可她的那一笑,成功的安抚住了齐王妃,她想尚明月这是告诉我稍安勿躁,她会救她的。 便忍着腹痛的,不敢再惹怒永泰帝。 永泰帝看了看外面的阳光,是时候了,心中有了计较,“齐王妃御前无状,德行有亏,贬为太子妾室,暂且先在后空殿反省,等龙舟节过后,再送你回太子府。” 凡是了解永泰帝的都明白,永泰帝这是要私下问齐王妃话了。 转而永泰帝又沉沉的道:“至于太子……”顿了片刻,才道:“你的事也暂且等到龙舟节后再议。” 燕林琛身子晃了晃,腿一软,便跪坐在地上了,失魂般的道:“儿,臣,遵命……” 贤贵妃闻言眼前一黑,儿子太子之位还没坐稳就被罚,都是一些拜高踩低的,以后太子威仪何存? “皇上……” “贤贵妃,朕还没说你,你整日里都在做什么?儿子没教好,孙子也差点被害死,简直……”永泰帝一看到面前还立着燕王夫妻,将脱口的斥责,改为了命令,“从今日起,你闭门三个月。” “陛下 息怒,仔细龙体。”尚明月声音娇软适时地出言安抚,同时柔弱无骨的青葱小手在永泰帝的胸前轻抚着,阵阵幽香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的鼻息里。 又被她似有若无暗示性的轻抚,成功的浇灭了满腔的怒火,对着太子等人挥手,“都退下……” 太子搀扶着腿脚发软的贤贵妃离开了,而齐王妃则被高总管指挥着宫人带了下去。 永泰帝被胸前的小手给捋的很是舒坦,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了下,看向她,妖娆妩媚。 自从宠幸了尚明月,永泰帝感觉自己骤然年轻了十多岁,感觉人生都充满了活力。 永泰帝轻咳了声,当先起身,牵着尚明月的手对燕君闲道:“燕王,燕王妃,眼前的月贵人,想来你们也不陌生。 你们今日就重新见过吧,如今她是朕的贵人,至于你们之间的过往种种以后,谁也不许再提,否则,朕绝不答应。” 尚容欢冷眼旁观般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尽管在逐渐与前世复原,可她的心湖平静的没有半分波澜。 皇帝这个时候如此郑重暗含警告,自是不容违逆的。 皇权至上,尚容欢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过不去。 她几乎和燕君闲 同时的对着尚明月微微欠身,“月贵人……” 若放在一般权贵人家,尚明月这身份只是个妾而已,自然还不够他们见礼的资格。 可她是当今皇帝的妾,而且还是皇帝如此重视的妾,还是皇帝正在新鲜头上的时候。 他们就算不愿,也不会表现出来。 “陛下……”尚明月撒娇般的拉长了一声,咬着唇道:“明月身份尴尬,只要王爷和姐姐不怪罪明月,明月便已感激万分了。” 尚明月话虽说的谦卑,可她心中却是得意又畅快。 今天不过才是个开始,总有一天,她要让燕君闲和尚容欢俯首称臣,跪拜在她的脚下。 “月贵人不必自我菲薄,你是朕的人,燕王是朕的儿子,不管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 永泰帝如此张弛,也是怕燕君闲从中作梗,这也是他为何顺水推舟的将燕君闲打发到江南府的原因了。 这些年,在他没留神的时候,长子与其他子女相比,已然有了羽翼丰满之势,他也不想将他逼急了。 此时见他面色平静,目光无异,永泰帝满意的颔首,和颜悦色的道:“如此甚好,燕王,燕王妃这次劳苦功高,又日夜兼程赶回来,朕允你们一 个要求……” 随即故意虎了脸,难得玩笑道:“当然,可不能令朕为难才行……” 燕君闲夫妻俩对永泰帝行了一礼,说了两句谦虚的话语。 夫妻俩的这不卑不亢,荣辱不惊的表现令永泰帝心中越发满意,温和的道:“尤其是燕王妃,你在江南府的表现以及预防瘟疫可谓功不可没!” 永泰帝对外道:“高总管,将属国进贡的血珊瑚整套头面赏赐给燕王妃!” 进贡的血珊瑚那不是普通的珊瑚可比的,尚明月当即就变了脸,她在永泰帝身边做女官这么久,无意中见过一眼那整套血珊瑚头面。 那做工那光泽足以令人移不开眼,挪不动步,她一眼便喜欢上了。 她被宠幸后可一直惦记着的,就等着皇上赏给她的。 可现在竟然被皇上赏给了尚容欢?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尚容欢一眼留意到尚明月的神色,顿时心情舒畅了,只要尚明月不痛快,她就痛快了,顿时清声道:“多谢父皇。” 永泰帝连着颔首两次,面上带着和蔼的笑意,“好,那我们就去参加今日的赛龙舟吧,月贵人,你与燕王妃先行,朕与燕王还有几句话要说。” 第359章 自寻死路 “诺。”尚容欢微微一笑,“贵人请。” 尚明月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但也不想在永泰帝面前失态,还不忘给永泰帝送了一记秋波才走了出去。 出了御书房,没了外人,尚明月便变了脸,“想来姐姐……” 尚明月说着一顿,随之扶额,“看我竟忘记了,你不过是我尚家的养女! 如此,我想我也不必叫你姐姐了,因为你不配……” 尚容欢面不改色,“嗯,正合我意,若我真有你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妹妹,真的也感觉丢人现眼的。 这才刚刚离了儿子的府邸,就爬了人家老子的床榻,看你这翘尾巴的模样,不但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 “你……”尚明月原本想要打击尚容欢。 可却被尚容欢一句话给气够呛,口舌之争,她承认不是她的对手。 尚明月深吸一口气,“不过,你也不用高兴的太早了,以为得了陛下的赏赐,就以为日子安稳了,怕是你的麻烦还在后头。” 尚容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月贵人如此说,莫不是你又做了恶事?” 尚明月故作震惊,“燕王妃,话可不能乱说,冤枉我可不依呢,陛下可是会为我主持公道的!” 尚容欢听着这话感觉像是谁要惹我,我就放狗咬你的味道。 她笑眯眯的道:“这不是问问你,我以为你都爬上龙榻了,应该很嚣张才对,没想到反而畏首畏尾畏畏 缩缩的不敢说了。” 尚明月也笑,“燕王妃也太狠心了,磨砺了我这么久,教了我那么多,我若还不长心,那可真就无可救药了……” “你们姐妹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如此开心?”永泰帝面带笑容走了过来。 尚容欢闻声转头,笑眯眯的道:“月贵人在向臣媳询问可有令人老当益壮的方子…… 臣媳正在说,凡事都需要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 一蹴而就,立竿见影的,就算不伤及根本,也会反噬……” 燕君闲闻言嘴角一抽,垂眼自顾的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尚容欢一句话,引得永泰帝登时黑了脸。 而尚明月面色大变,心下急跳,连忙解释,“皇上,不是的,妾,姐姐她……” “贵人还请记住,这里没有姐妹!”尚容欢一本正经的提醒。 永泰帝双目犀利的看着尚明月,她这是变相的说他不行? 他最近这两年的确有些力不从心之感,可她…… 尚明月急的顿时跪在了地上,泫然欲泣,“陛下,是姐……不,是燕王妃听岔了,妾的意思是为陛下询问燕王妃延年益寿的方子……” 她心里恨极,该死的尚容欢,竟然给她先下手为强? 尚容欢登时满面无辜,“月贵人,你刚刚不是说了还不能影响受孕的……” 尚明月眼前黑了下,忙红着眼道:“燕王妃,你先退下……” 永泰帝紧抿 薄唇,却对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燕君闲夫妻挥手,示意他们先走。 燕君闲和尚容欢双双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往宫外走去。 路上,燕君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尚容欢瞥了他一眼,“就好像睁眼说瞎话这技能谁不会似的,我让她也知道知道。” 燕君闲收了笑,“以我对父皇的了解,即便再喜欢她,应该也会冷她两天。” 尚容欢眯了眯眼眸,“父皇冷不冷尚明月的我不知道,但尚明月有孕的心却是真的,王爷让人留意着燕云彻和尚明月一些……” “嗯?”燕君闲闻言有些微讶,“你是说?” “我是说,父皇在子嗣上艰难,我所知道的未来两年宫妃不会有孕,而尚明月会……借种!” 燕君闲脚步一顿,满是震惊,“你是说她向端王借?” 这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让他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走吧,我们先出宫……”尚容欢主动牵了他的手。 良久,燕君闲侧头看尚容欢,见她似乎是心事重重地。 “在想什么?”燕君闲捏了捏尚容欢的手。 尚容欢微微回神,“我在想,阿子是王爷安在齐王府的暗棋?” 燕君闲顿了下,微微一笑,“没错……” 尚容欢笑看着他问道:“这么说,我让夜影准备的证人是被你给弃了?” 人她必然要救,但也要提防算计,所以,她让夜影拎了一名附近的 管事太监…… 燕君闲:“齐王妃明显就是早有准备,而她缕缕陷害你,若是按照你的法子,她顶多被父皇斥责一顿而已,不如一劳永逸,让她再难翻身来的实在……” 尚容欢心中一暖,拧眉道:“只是如此一来,阿子暴露了,以父皇的性子,阿子她必然会被灭口……” “这你放心,阿子性命自然无碍,只是她不能留在燕京了而已……” 燕君闲说着眸光泛着冷意…… 尚容欢喃喃的道:“可是,齐王妃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燕君闲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但她惹你不痛快,那她就自寻死路了……” 男人说的轻描淡写,理所当然,尚容欢心头发热…… 燕君闲以为她心里还是不痛快,便安慰她道:“齐王妃背后母家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 这也是为何齐王妃做出那等事,父皇只贬了她为妾而没赐死的原因,这中间不过是存了制衡之道,我不过是推了父皇一把而已……” 尚容欢眯了眯眼眸,“王爷晚上可否安排一下,我要带着燕榛去看看她……” 燕君闲顿时便猜到了尚容欢的用意,“你是想去问问她幕后之人?我推断,她是不会说的,那女人和你之间积怨已久,就算是明知自己被利用了,也不一定会开口,何必在她身上费神?” “她是不值得,但我看榛儿那孩子小小年纪就经历了人情冷 暖,让他见生母一面,希望能让他解开一些心结……” 尚容欢说着顿了顿,微微一笑,“他的腿脚,我没法子,但他脸上的癞疮我却能帮他治愈…… 我是希望这个孩子以后能平安乐观的长大,忘记人性的黑暗……” 燕君闲心下一洒,“榛儿的身体虽说有些缺陷,谁又说不是他的福气呢?” 没有了未来争储的资格,别人也便不会再利用他。 …… 赛龙舟在大燕是一项重要的活动,这天最热闹的便是龙舟竞渡。 百姓们也会参与,不过和朝廷的不在一处而已。 皇家的龙舟竞渡设在燕京东郊皇家镜湖。 皇家镜湖占地面积极广,已建了近百年之久,环境优美,湖面如镜,三面高阶台上布满了桌椅和凉棚,视野开阔。 今年比往年要显得隆重一些,因为北凉使臣在这里,隐隐也想展现一番的意味在里面。 每年龙舟竞渡这一环节是燕君闲主持的,今年,他人不在燕京,永泰帝便交给了礼部主持。 燕君闲和尚容欢来的时候,还没有多少人。 但安王和安王妃蜀公主已然来了。 两个人不知是不是又吵架了,都黑着脸。 尚容欢对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好感,本想转头便走。 奈何蜀公主看到她,却想起了新仇旧恨,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恭喜皇嫂又得到了父皇的赏赐啊,说起来皇嫂真是好命呢……” 第360章 我家王爷真好! 尚容欢小小声的对燕君闲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臭味?” 燕君闲看着她的双眸潋滟,一本正经的颔首,“礼部的人是怎么做事的,是不是有死鱼臭水里了?” 蜀公主气的小脸通红,奚落道:“燕王可真是越来越令人失望了,女人家的话也要接……” 燕君闲淡淡一句,“本王的王妃不失望便好。” 尚容欢却是眨眨眼,颔首道:“我家王爷越来越让我满意了,我家王爷真好。” 蜀公主气息急促,气恼的瞪了安王一眼:“废物……” 安王的眼神霎时阴郁起来,冷幽幽的瞥了蜀公主一眼,“你若是觉得无聊便回府去。” 蜀公主当即不甘示弱的就要顶回去,然而一对上安王的那透着森然的双眼,顿时就呼吸滞了滞,避开他的视线,冷哼了声,“我不过是和皇嫂说句话而已,怎么了?” 尚容欢在旁看的纳罕不已,但也不愿参与到别人夫妻之间去。 刚刚转身,打算离开,谁知端王陪着北凉一行人迎面而来。 以北凉黎王和北凉公主打头,身后跟着的队伍很是壮观,分别穿着异族服饰,不管男女,无不是身材健壮,透着一股力量感。 耶律樱歌看着对面燕君闲的身姿 ,他不是北方男子的粗犷,他的肌肤也不是北方男子那般粗糙发红或是发黑。 阳光下,男子皮肤白皙细腻的仿佛泛着光。 明明是大燕亲王,可满头如墨青丝只尽数被一支简单白玉簪高高束起,简单利落中透着满身的不近人情和浓浓的禁欲气息。 可当她看到与他并肩而立的尚容欢时,心里妒恨的要死。 她的手臂明明已经被接好了,此时却又隐隐作痛起来。 她对旁边的燕云彻道:“燕王和燕王妃是连在一起的吗?为何总是形影不离?” 燕云彻看到眼前的画面也有些刺眼,本来,站在她身边的应该是他才对。 他了解她,她是那种只要认定的事,便会全力以赴,即便赴汤蹈火也绝不退缩。 可是他总是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她为何就突然就移情别恋了? 然而,尚容欢却并未看燕云彻,她在与北凉黎王耶律睿泽对视着。 当日,在师父曲溪那里见到他的时候,师父并未将她的身份表明,其中定然存了保护她的深意。 而她也想为师父好好看看这位黎王的品性,故而也顺水推舟装糊涂。 此时他看着自己也没有惊讶或是意外的神情。 尚容欢 不得不多想,也许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双方的人打了个照面,燕云彻回神走上前介绍,“黎王兄,这位乃是本王的皇兄燕王,以及燕王妃,刚刚从江南府回来。” 随即又向燕君闲介绍耶律睿泽,“皇兄,这位就是北凉黎王,这位是北凉公主,皇兄应该提前见过了……” 随后又让开身子,介绍二人身后的一名头顶盘了一圈麻花辫的大汉,“这位是北凉禄王。” ……” 尚容欢对这位禄王的印象停留在耶律睿泽的手中刀上。 是指哪儿打哪儿的那种,或者说,印象里他就没有听到他出声过。 双方自是维持着皇族应有的仪态礼节,先相互见礼。 耶律睿泽面色平和,“早就听闻大燕燕王文韬武略,今日一见,果然风采绝世,泽,神交已久。” 燕君闲神色清冷,“早就听闻北凉黎王文武双全,仪表堂堂,闲,幸会。” 两个人默契的先礼后兵。 果然,下一瞬,耶律睿泽便发难,“有件事,本王希望燕王给个解释,敢问樱歌的手臂可是被燕王所卸?” 天空碧蓝如洗,燕君闲眸光深邃似无波古井般平静,波澜不起,“没错。” 他说没错? 耶律睿泽目光顿时 多了几分犀利,“燕王不觉过分了吗? 还是本就没有将我北凉放在眼中?还是觉得我北凉好欺?难道说这就是你大燕的待客之道吗?” 一连几声诘问,燕君闲面不改色,那双狭长的凤眸微转,“不知北凉公主可说了本王是因何卸你手臂的?” 年轻男子那漆黑的眸,淡红的唇,狭长的凤眸流转间,看似无情似有情,张扬而不失霸气的令耶律樱歌的心湖吹起淡淡的涟漪。 可她那不可一世的骄傲,让她顿时冷硬了美丽的眸光,“你们大燕的人放出畜生惊到了本公主,他们不道歉,反而还出言顶撞本公主,本公主教训他们何错之有?” 尚容欢顿时心中冷笑,她当然不会让她的男人与一个女人去争执掰扯。 当即声音清冷的道:“我大燕乃是礼仪之邦,我大燕皇帝以仁孝治国,仗势欺人,欺压百姓这种事以流氓无异,不管是谁,都严惩不怠。” 耶律樱歌面色骤变,美眸里含着巨大的怒意,“你是暗指我北凉人野蛮粗鄙?” 尚容欢看着耶律樱歌的眸光咄咄,“我是说,远来是客,客尊主便,既然来了我大燕,就要遵守大燕的规则,这才是客人该有的姿态。” 一瞬间,这 里便有了剑拔弩张的味道,簇拥着帝后而来的皇帝以及朝臣和家眷被这里的动静吸引都围了过来。 燕君闲第一个发现了父皇来了,但他的眼眸闪了下,并未出言阻止。 燕云彻也看到了,他想阻止,却被永泰帝的一个凌厉的眼神闭了嘴。 可令燕君闲意外的是,耶律睿泽只蹙了蹙眉峰,便也没有打断自己的妹妹。 耶律樱歌瞪着尚容欢的眼眸里燃起了怒焰,厉声道:“这么说燕王妃为了两个低贱的贱民而要挑起两国的战争吗?” 尚容欢的心神都在耶律樱歌的身上,却是没有留意到永泰帝来了,闻言眸光陡然凌厉如刀! “贱民?我大燕皇帝一向爱民如子,从未将百姓当成贱民,况且,没有你口中的这些贱民,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因为这些朴实的百姓,你才有高高在上的机会,就是因为有这些百姓,你才能吃上想吃的,喝到想喝的,否则,哪里有你作威作福的机会? 君王和百姓之间犹如鱼和水,没有百姓的支持,那么这个君王也不过是一家之君王罢了……” 尚容欢这一番话一出口,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没有人想到,这么一番透彻的话语出自于一个女子之口。 第361章 借机羞辱 耶律睿泽终于用着正视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尚容欢。 当曲溪一直不停的在她耳边提起“容欢”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只是敷衍的笑笑。 最多会笑着问她一句,“她有你这么特别吗?” 可是今日的她,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特别,特别到让他忽略了她的性别。 甚至荒谬的觉得,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会是北凉最大的绊脚石。 只是怎么可能,大燕女子一向都是以夫为天,而她们的天下是后宅。 耶律睿泽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响起了大国师的话。 他缓缓的眯起了眼眸,眸里凝着令人惊悸的危险…… 而不远处的永泰帝差那么一点就拍手叫好了,甚至感觉心头都发了热,正要开口。 耶律睿泽却突然开口,“燕王妃如此咄咄逼人,是看不起我北凉,无意与我北凉交好了?” 他的话里藏了圈套,一个回答不好,尚容欢就成了破坏两国交好的罪人。 尚容欢却是面带冷意,“本王妃看不看得起不重要,重要的是交好不是凌驾于对方之上,而是相互尊重。 设身处地想,若我大燕的公主皇子去了你北凉,肆意残害你们北凉百姓,试问你们是否视而不见,装聋作哑?” 尚容欢巧妙的只针对了后一句的回答,便将了 北凉黎王一军。 这让永泰帝心中大悦,适时地出声,“这是在做什么?” 不管是早就发现永泰帝来的人,还是不知道的,几乎同时面相永泰帝见礼。 尚容欢偷偷抬眼,见尚明月的手被永泰帝牵在手里,脸上带着温婉而妩媚的笑意,看样子是将永泰帝哄好了? 而永泰帝则装模作样的肃着脸,“今日的龙舟竞技一年不过一次,朕希望不要破坏了今日的吉祥……” 耶律睿泽心里一冷,好个老狐狸,提前将话封死了,是在告诉他,万事没有他大燕的节日重要。 真以为这样就能令他乖乖等着了? 皇后面带慈和打圆场,“大家先尽情的玩乐,任何事,等到龙舟竞渡之后再说不迟。” 耶律睿泽微微一笑,“小王这个时候赶来大燕自然也要入乡随俗,刚好也准备了竞渡好手,与大燕的勇士们一较高下,权作交流。” 永泰帝满意的朗声大笑道:“黎王果然是爽朗之人,好……” 不等永泰帝的话音落下,耶律樱歌突然开口,“尊敬的大燕皇帝,本公主有一个更有趣的玩法,不知大燕皇帝可允许?” 北凉前帝王乃是女帝,女子地位与男子平等。 而当今北凉大王称帝后,男子虽说有压女子一头之势,但 女子仍有着不容忽视的地位。 所以耶律樱歌在北凉也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她说话行事基本与男子无二。 永泰帝如一个长辈般亲切的问道:“哦?不知北凉公主有什么有趣的玩法?” 燕君闲闻言,开口道:“龙舟竞渡是我大燕太祖皇帝所创立的一项祈福活动,关乎国运,需遵从旧例,不容更改。” 耶律樱歌极力压着自己的妒忌,高傲的一仰微尖的下巴,“本公主怎会破坏你们的国运?燕王放心好了,本公主也想参与进来而已……” 说着一指尚容欢,“早就听闻大燕燕王妃本事非凡胜过男儿…… 本公主知道这项竞渡是男人们玩的,所以本公主想和燕王妃较量一下,看看是本公主厉害还是燕王妃厉害。” 空气里有那么片刻的凝固,随之响起了不大不小的嗡嗡的议论声。 这是挑衅! 众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在尚容欢和耶律樱歌的身上扫视。 这两个人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个类型,尚容欢身材高挑却因瘦削显得单薄而多了几分柔弱感。 可耶律樱歌的身材也是高挑,却身材丰腴健美。 两个人一对比,北凉公主在力量上就能碾压尚容欢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安王妃却突然笑了声,唯恐天下不 乱的道:“想来一定会很精彩,燕王妃可是无所不能,这个小小的比试自然难不倒燕王妃的!” 丢人吧,尚容欢丢人了才大快人心,大燕的荣辱与她何干? 越乱才越好。 然而一眼对上永泰帝那沉冷的目光,她顿时无辜的扁扁嘴。 永泰帝随即便丢给燕君闲一个眼色,意思是你的媳妇你来维护。 燕君闲声音淡淡的道:“大燕从未有女子参与比赛的,况且,这也没有什么可比性。 本王的王妃身娇体弱,这种野蛮粗暴的体力活动,她看看就好……” 耶律樱歌差点被气的一口涂抹个呛到,合着他的意思他的王妃身娇体弱,她就皮糙肉厚了? “若是燕王妃不敢与本公主比试,那燕王妃就当众向本公主行大礼,承认不如我北凉女子! 要知道我北凉女子可没有一个废物怂货,随便拎起一个女人来都不输男儿的能上战场杀敌! 难道泱泱大燕的女人都只会在榻上服侍男人的能耐吗?那如此,这次大燕皇帝可得多赠我北凉一些女人,本公主要带回去赏我北凉勇士。” 嚣张,猖狂,挑衅叫板,侮辱,在场的上至后妃公主们,下至命妇小姐们没了看热闹的心,满心激忿填膺的涨红了脸,大燕女子们从未有过 的齐心,同仇敌忾起来。 燕君闲一时也被气的磨牙,这个该死的北凉公主,果然不容小觑,他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堵她了。 而永泰帝的面色几乎用五颜六色来形容了,原本对这位北凉公主的大方飒爽还挺喜欢的。 毕竟她身上的火辣气息是大燕女子所没有的。 可此时北凉公主眼神里的蔑视和嚣张等于和他这个皇帝叫板一样。 所有人将目光都投注到了尚容欢的身上。 尚容欢也没有想到耶律樱歌的矛头如此的迅猛,她表面上针对自己借机羞辱。 可这是两国之间,分别都代表着自己的国家。 尚容欢一旦输了,那跟着丢脸的便是她背后的大燕。 别人明白,尚容欢更明白。 然而,尚容欢若是不应战,且不说会不会如北凉公主愿的当众向她行大礼承认无能废物。 那今日之举也会传出去,大燕都有可能沦为他国的谈资笑柄。 尚容欢丢不起人,永泰帝更不允许她丢人。 这个北凉公主果然不是蜀公主那种只会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眼见这燕君闲要开口,永泰帝目光微眯着,那张俊朗布着威严的脸孔上多了几分莫测。 眉心处的川纹加深了几分,所有的情绪呼啸而过,顿时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 第362章 我赢了,他就是我的 耶律睿泽眼神里精光闪烁,他这个妹妹是耶律氏中优秀的,从来都不是草包。 也是在北凉唯一一个日日跟着上朝的公主。 此时虽然与商议的出现了些偏差,可也没有影响大局,故而,他一直在看戏。 此时再不说话未免意图明显了,当即故意沉着脸道:“樱歌,不得为难大燕皇帝陛下,我北凉儿女都是勇士,可大燕女子都身娇体弱的,如此比试,岂会公平?” 尚容欢神色淡然,波澜不惊,沉声道:“好,我应战,不过……” “黎王,你多虑了,”永泰帝闻言顿时扬声道:“有意思,燕王妃啊,大燕女子的荣光可都系在你的身上了,这样,较量嘛,总要有彩头才有意思……” “来人,去取朕珍藏的磷霜宝剑取来,所谓宝剑赠英雄,磷霜宝剑乃是女子所佩的一把古剑,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出自于名家之手,今日谁赢了,朕就将这宝剑赏给我们今日的女英雄。” “父皇!”燕君闲当即就要阻止。 可永泰帝身旁的皇后却笑着道:“本后也拿出珍藏的双鱼白玉镯做彩头。” 永泰帝满意的颔首,“皇后果然大方,这双鱼白玉镯中有双鱼,随着晃动, 玉镯里面的鱼儿好似在游,说来也是一件稀世珍宝。” 耶律樱歌闻言双眼大方光芒,她对镯子没多大的兴趣,但对磷霜宝剑却是志在必得。 她早就知道大燕皇室珍藏的这把磷霜宝剑了。 可以觊觎已久,生怕大燕皇帝反悔,也怕一直未说话的尚容欢拒绝应战,当即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大燕皇帝,大燕皇后,樱歌也会适当的手下留情的。” 这话就更嚣张了,她的意思是不会让尚容欢输的太过难看,脸上带着轻松得意的笑,俨然对宝剑胜券在握。 燕君闲嘴也不张的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有办法拒绝……” 尚容欢面带浅笑,也同样嘴不张的道:“箭在弦上,你信我吗?” 燕君闲相信,他了解尚容欢从来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也不会逞强,“信!” 一个字被他说的斩钉截铁。 尚容欢心头微暖,刚刚的话她没有说完,正要开口。 就听到北凉公主扬声道:“既然是本公主和燕王妃两个人之间的较量比试,那我们之间就得有个筹码和赌注才更有意思,不知燕王妃意下如何?” 北凉公主的话恰恰正中尚容欢的下怀,她正要说的也是这 个,闻言,尚容欢声音清冷的问道:“那北凉公主赢了如何?” 北凉公主等着的就是说尚容欢这句话,“本公主赢了……” 她的尾音拉长了一声,随即手指燕君闲,“他是我的。” 她的话音一落,瞬间哗然。 “荒唐!” “无耻!” “本王妃的男人不做赌注!”尚容欢眸光漠然如冰,直言拒绝。 北凉公主只是一笑,随即一指尚容欢身后跟着的阿罗,“若是你输了,我要她的命!” 她可没有忘记,是那个贱婢一拳要了拔拔的命的事! 不等尚容欢开口,阿罗突然干脆的一声,“好!” 尚容欢眉头一蹙,低斥道:“阿罗!” 阿罗:“阿罗相信主子!” 大燕女子们瞬间复杂了,没想到尚容欢身边有如此忠心耿耿的婢女。 尚容欢听到阿罗的话,心中百感交集,只是面色冷漠,“若是北凉公主输了,那公主就去给今早你欺凌的那两名大燕百姓跪地道歉认错,求得他们的原谅。” “好!”耶律樱歌爽快的应了下来。 因为在她不会输! 一直做壁上观的尚明月突然笑盈盈的娇声道:“陛下,如此,我们快快过去坐下,等着欣赏吧……今年的龙 舟竞渡更有意思了呢……” 永泰帝只当她是心思简单没有想的那么深远。 但身为帝王,必然要维持着一国帝王的威仪,即便心里忧心,面上表现的却是和颜悦色的往座位上走去。 身边没了外人,尚明月就忧心忡忡的道:“陛下,妾真担心燕王妃会输给北凉公主啊…… 如此一来,我大燕可真是丢脸丢大了,燕王妃应的也太轻率了,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她可以装聋作哑啊……” 永泰帝拧着眉,有些不悦,“你懂什么。” 可尚明月却是暗暗撇了下嘴,心里冷笑,等着吧,她就好好看看尚容欢如何丢人丢到国外去。 其实不止尚明月一个人这么想,其他人也都对尚容欢不抱什么希望,只希望不要输的太难看才好。 …… 尚容欢此时正和自己选定的人在木屋里临时抱佛脚的跟着专业的船手练着划桨动作要领。 尚容欢提醒道:“专心记住要领,不管发生什么,牢记要领就好。” 身边身么都没有,就这么机械的空练,显得有些滑稽怪异。 “主子划过龙舟吗?”夜影有些没底的问了句。 阿罗眯着眼,手中的动作不停,接了句,“我划过小木船。 ” 尚容欢捏着下颌若有所思,顺口道:“我也是第一次划船……” 几人顿时心凉半截,都有些傻傻的看着她,这玩的有些大了。 夜影故作叹息了一声,无良的道:“阿罗一路走好。” 阿罗为人耿直,夜影和她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久了,感情日渐深厚,说话自是不用顾忌。 阿罗也不生气,幽幽的道:“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是不是妒忌我很久了?” 尚容欢见两个人故作轻松的玩笑,便知道她们是为了调节气氛,也是为了缓解其他人的紧张。 当即道:“我虽然没划过,但我也观看了十多年的龙舟竞渡有些自己的见解。 虽是利用手臂的力量划动桨叶来推进船只前进,可我觉得再运用上巧力,更能轻而快……” “巧力?” 几人同时的看向她,等着她的安排。 尚容欢道:“这里就我不会功夫,我来为你们击鼓。 眼下我们能与北凉公主一战的资本是对竞渡的熟悉! 故而,在开始的时候,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稳为主,保存力气,不用与她去争高下。 我们先以配合默契为先。做到行动一致,整齐划一,在关键时刻用上你们的内力一鼓作气……” 第363章 撞船 夜影顿时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是让北凉公主以为稳操胜券了,放松警惕,然后我们来个后发制人……” 尚容欢勾了勾唇角,“也可以这么认为。” 时间紧张,真正的竞渡被压后了,众人的关注点都在尚容欢和北凉公主之间的较量上。 因她们是临时参与的,再是准备也无法充分,无法达到真正竞渡人数的标准。 所以双方各出了十三人,尚容欢和阿罗夜影等人商议了一番后,便在高总管的催促下出了木屋。 尚容欢和北凉公主,各自站在一艘龙形船头上相对而立。 北凉公主眼神轻蔑的扫过尚容欢身边的人,“燕王妃不如你现在就认输吧,也免得费力一回,输的太过难看,可就贻笑天下了。” 尚容欢眸光犀利雪亮,声音冷冷的道:“那也要比过才知道!” 北凉公主又是蔑视的一笑,开始商议对策,只等鼓声开始了。 此时双方经过一番准备,皆换上了鲜艳的短打彩衣。 尚容欢这边的衣裳为红蓝为主色。 而北凉公主那边为白黄为主色,让人一目了然。 可两厢一对比越发显得实力悬殊,人家北凉公主那边的女子们 ,个个英姿勃勃。 反观尚容欢身边,一对比显得都那么弱小,大燕这边的女人们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这还比什么?”德妃没好气的一句。 一旁的楼贵妃却是冷冷瞥了德妃一眼,哼了声,“难道直接认输你脸上就有光了?难道你要承认只有服侍男人的能耐吗?” “我……”德妃有些气结,“比不比都一样,何必徒劳,皇贵妃护短也不是这么护儿媳妇的。” 楼贵妃冷哼了声,“徒劳也比什么都不做来的要好,只要尽力了,几遍是输了,那也坦然。” 周围的女眷都看着自己,德妃觉得面上无光,强词夺理道:“说来你那儿媳妇就是个祸精。” 楼贵妃面色如同结了冰般的凉,“德妃注意你的言辞,你来告诉本宫,我儿媳妇如何惹祸了?” …… 尚容欢并不知道女眷们因她正在唇枪舌剑,她的双手里拿着两只鼓槌,在等着开始的擂鼓声。 尚容欢安排夜影掌舵控制船的方向。 观看台上众人无不是屏声静气紧张的看着湖面上的两艘船只。 永泰帝目光沉幽幽的看向燕君闲,这个时候,于他来说大燕的颜面大过一切…… 他希望儿子 能明白他的用心良苦,所以他不介意儿子作弊啥的。 可惜,父子俩没有什么默契,燕君闲却只负手而立在不显眼的台阶上。 目光镇定的凝视着船上的那道红蓝色的身影,丝毫没有往他这里看一眼。 永泰帝心中沉了沉嘀咕道:“他倒是沉得住气,哼。” 随着咚咚隆隆的擂鼓声响起,尚容欢和北凉公主的船只终于动了。 北凉公主一声娇叱,“快!” 现学现卖的北凉女们,将手中的桨摇到飞起,片刻间,就将尚容欢的船只甩在了身后。 耶律樱歌扬声道:“燕王妃不用着急啊,等本公主回来和你会和。” 北凉女们瞬间轰然大笑起来,眼神里满是轻蔑。 大燕的所有人看着尚容欢和船上的人依旧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那样子不像是比赛,更像是游船而已,看的众人都一阵泄气。 有人道:“这简直就是乌龟嘛……” 众人连笑的心情都没有了,甚至不用看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然而尚容欢手中敲的鼓点依旧很有节奏,之前空摇过,此时便随着她的鼓点而划动着船桨,虽然稍显僵硬,却是很稳。 渐渐地,鼓点也越来越急,划桨的速度 也越来越快。 也逐渐的开始接近北凉公主的船只。 北凉公主一看渐渐靠近的尚容欢,催促道:“快,再快些,尚容欢追上来了。” 北凉公主的心腹阴险的一笑,道:“公主,您放心,按照之前说好的,她们只会在我们后面吃水,属下绝对不会让她越过我们去。” 然而北凉公主却面露严肃道:“大意不得,你看尚容欢那些人的动作,整齐的好像练过一样。” 这些北凉女子因几代女帝遗留的以弱化性别,强者为尊之风根深蒂固。 女子们整日里都是和男子们混在一起舞刀弄枪,在她们看来,一只小小的船而已。 力气是有了,却没了灵活之力,动作上虽有燕云彻教授,可运用起来却有些乱,全靠自身的那股蛮力。 没多久,北凉女子们便汗流满面,气息有些粗重了。 北凉公主顿时命令鼓手,“别敲什么北凉征战曲了,就按照之前大燕人教的鼓点划。” 她是为了彰显北凉的勇猛之风,所以并未按照燕云彻所说的那般用鼓点来指挥划桨。 此时短板露了出来,明显划动的动作有些乱,便慢了下来。 “专心些,跟鼓点划动!”北凉公 主急的大吼一声。 然而,此时尚容欢的船只已然追上来了。 这边北凉女子还在和鼓点奋战中。 耶律樱歌眼看着尚容欢的船只要与自己的船只擦肩而过了,情急之下,给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 她和心腹早就商议好了必胜的对策,一旦尚容欢的船只追上来,她们就利用自身的优势,撞船! 尚容欢敲着鼓的同时纵观全局,一眼看破了北凉公主的意图。 北凉公主的船一旦撞到她们的船,那她们的龙舟轻则被横推出界。 重则,船翻。 尚容欢嘲讽的一勾唇,早就料到了北凉公主的这一手,顿时清声道:“夜影掌好舵。” 夜影会意,阿罗则双目灼灼的看着北凉公主的船只向她们靠了过来。 阿罗咧了咧嘴,眼神幽幽的等着对方靠近,眼看就要撞到己船了,阿罗手疾眼快的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对方的船边。 阿罗本就天赋异禀,身怀怪力,此时发挥了到了极致,她对着北凉公主的人幽幽一笑,就在对方无法反应的时候,她手上猛然用力。 尚容欢的船只借了对方的力瞬间如离弦的箭般越过了北凉公主的船,向着前方急速冲了过去。 第364章 大燕女英雄 北凉公主却顾不上震惊,而是露出了惊骇的神情,因为她们的船只随之而来在湖心处如陀螺般打起转来。 “啊啊啊——” 船只旋转的速度令北凉女子们均是花容失色的惊呼起来,还不等船只停稳,一人不慎落了水。 瞬间,船只失去了平衡向这一侧翻了过去,其他人一股脑的被扣到了船下。 随之阿罗等人畅快的大笑声远远传来过来…… 看台上一片哗然,原本精神萎靡的众人在看到尚容欢的船只快速的远去,皆是精神一振。 都没有想到情况会逆转。 永泰帝心中激动,“好!”他原本在等,等回程的时候,令自己的暗卫下水,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做点手脚。 但那也是在尚容欢争气不翻船的情况才行。 谁知,尚容欢行事这么漂亮。 耶律睿泽的目光从湖面上移向永泰帝,见宫妃都对他说着恭维讨巧的话,而他笑容可掬。 他走到燕君闲身边,“燕王如此稳如泰山,岿然不动,莫不是早有准备?” 燕君闲缓缓转头,“黎王想说什么?” 黎王面色微沉,“本王想说燕王和燕王妃好会做戏,众目睽睽之下,燕王和燕王妃一副逼不得已的 模样本王竟信以为真,没想到燕王妃竟是此中高手,难怪燕王如此镇定自若。” 燕君闲捏了捏手心里的潮意,镇定自若吗? 不,他也为容欢捏了一把汗。 可是他却高速上自己,容欢不是一般女子,她可以。 可此时却容不得别人来诋毁容欢! 燕君闲面色淡淡,“本王和王妃坦坦荡荡,黎王的眼睛应该是明亮的才是。” 若是黎王坦然认输,他也许对黎王多些敬重,可若输不起,那抱歉,他绝不退让半分。 此时跟着赛船的随护人员都紧绷着嘴角正忍笑。 船上随护人员是大燕礼部主持这次龙舟竞技的官员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撇开派系,心自是是向着本国的人。 对于北凉公主的嚣张,他们早就看不惯了,此时见她们落了水,也是本着不死人为主的不紧不慢的将北凉公主等一众姑娘救起的。 北凉公主骑马射箭是个中好手,可在水里也得投降,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然喝了半饱了,“噗……” 吐出一口水后,北凉公主粗鲁的抹了一把脸,怒声道:“作弊,燕王妃作弊。” 船只上的大燕人默默地移开视线,没有接话,更没有人辩解。 因 为都知道这个时候辩解无济于事。 “回去,还不快划回去!”北凉公主气的七窍升天,心中快速的想着对策,当然不能认输。 尚容欢的船在回来的时候,几人默契的配合下已经将龙舟驾驭的得心应手,操纵自如了。 尤其是在巧妙的运用了内力的作用下,龙舟如流星赶月般便到达了岸边,每个人才玩出点味儿出来,此时精神亢奋极了。 几乎是在刹那间,整个看台上掌声如雷般响了起来。 更有的少年激动的大声叫起好来。 更有人与有荣焉的激动的站了起来,“燕王妃威武!” 楼贵妃目光凉凉的看向德妃,“德妃,你觉得本宫的儿媳给大燕丢脸了吗?” 德妃面色有些尴尬,“臣妾就是看北凉公主太嚣张了,因为担心燕王妃输了,故而只是一说而已……” 因北凉公主的一句“大燕的女人只有服侍男人的能耐”这句话几乎是惹怒了所有大燕女子。 可以说,北凉公主是在与大燕女子公然为敌。 尤其是在场的上至皇后宫妃,下至命妇贵女们都是骄傲的,她们的身份和背景就是她们的资本。 可北凉公主就差指着她们的鼻子说她们只会取 悦男人了。 别说是楼贵妃怒,就是皇后心里都是怒的。 可是连永泰帝都当没有听到的忍下了,没有人敢当众置喙。 要知道当今天下五国鼎立,大燕恰恰在几国的中间位置。 看似被众星拱月,实则大燕就像是一块香喷喷的烤肉。 而且重要的是其他几国实力与大燕来说几乎是势均力敌的。 重点是其他几国对大燕一直都是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生怕他国联盟生出抢肉之心,万一一哄而上,那大燕腹背受敌很可能被人瓜分的干干净净。 这也是永泰帝一直不敢轻举妄动,一心想要联姻的主要原因,故而这也是北凉公主这般嚣张,皇后等自诩身份尊贵的女人们均是敢怒不敢言的主要原因。 此时尚容欢狠狠的打了北凉公主的脸,令她们狠狠的吐了一口窝囊气。 而此时尚容欢看着有些疯魔的场面,尚容欢目光怔楞了扫了一圈儿,随即准确的看向站在角落里的燕君闲。 燕君闲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尚容欢,他的心情格外的愉悦,淡红的唇微微勾着,难得看到他的小女人也有无措的时候,竟是那般的可爱…… 他虽然表面上一直没动,是因为他做 了两手准备,即便容欢将今日输的一塌糊涂,那他也不会让北凉公主赢就是了。 可是没有想到她用自己的方式,赢的如此漂亮,如此令他骄傲。 尚容欢还是比较了解燕君闲的,只怔楞那么一瞬而已便了然了。 家国荣誉大过一切的内部矛盾而已。 这时,正好北凉公主等人也下船,看到眼前的画面,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们的狼狈,与尚容欢她们的神采奕奕,两厢一对比,之前她有多嚣张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尴尬。 礼部官员和自己上峰礼部尚书学了一手笑面虎的本事,笑眯眯的道:“北凉公主,不如去木屋更衣吧,仔细着凉……” 那笑眯眯的一张老脸,那体贴的话语,令北凉公主怎么看怎么碍眼,“滚开!”北凉公主厉喝一声:“狗官,你是想包庇你们大燕王妃吗?” 尚容欢等人闻言脚步一顿,夜影当即凉凉的道:“北凉公主这是输了打算耍赖吗?” 尚容欢只心中冷哼了声,更不屑与北凉公主在这里掰扯,直接去了帝前。 “好,来人,取宝剑赠给我大燕的女英雄,哈哈……”永泰帝爽朗的笑声在皇家镜湖的上空带着回音儿。 第365章 水上大战 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看着尚容欢的目光里都带着赞赏。 “慢!”北凉公主不等永泰帝的笑声落下,当即目光含怒,“请陛下处置燕王妃。” 北凉公主的这句话,瞬间令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所有的声音都停止,均是气愤的看着北凉公主。 永泰帝面上的笑意收敛,“北凉公主为何如此说?为何要惩治燕王妃?” 耶律樱歌一指旁边的尚容欢,“因为她燕王妃作弊耍诈,欺我北凉!” 一顶欺她北凉的帽子可不轻,永泰帝脸上的温和彻底消失,“燕王妃!” 现在自然需要燕王妃为自己辩解,他这个皇帝要以示公允,至少表面上要如此。 尚容欢眸光宁静,缓缓转身,面向北凉公主,“试问北凉公主,本王妃如何作弊耍诈了?” 北凉公主见她这般淡定,面色有些发青,“将我的船掀翻就这一条儿还不够作弊耍诈吗?” 尚容欢挑眉,面上不惊不怒,声音淡淡的道:“那是在北凉公主意图撞本王妃的船在前吧?” 北凉公主怒气汹涌,“规则是你们大燕的,你们并未告知本公主不能撞船,你不敢和本公主撞船,难道就掀船吗?” 尚容欢嗤笑了声,“不好意思,我也不懂规则,所以见 你撞过来了,我们本能的用手滑推了你的船一下而已, 只是,你们自己慌张坐不稳,船翻了,是你自己的事,所以你怪不到本王妃的头上。 但你要是输不起想耍赖,本王妃可不答应。” 一直未开口的黎王,清越的声音传来,“燕王妃不但划船了得,还伶牙俐齿,可是,不管如何,这一局,燕王妃赢得也不甚磊落。” 燕君闲眸光泛冷,声音淡淡的道:“黎王告诉本王,在你眼中,如何才算磊落? 难道任由你的皇妹北凉公主撞翻本王王妃的船只就磊落了吗?这是哪家的规矩? 你的皇妹不守规矩在前,自己不慎落水在后,较量落败,黎王说出这种话,是不是太过唯吾独尊了?” 黎王眼神缩了下,自觉理亏,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抿了唇角,给了自己皇妹一个你随便来的眼神。 北凉公主冷笑一声,“大燕皇帝陛下,这一局本公主不服,若想让本公主认输,必须让本公主心服口服,否则本公主是绝不认的。” 燕君闲寒了脸,这个北凉公主丝毫不顾仪态,“黎王,这就是你北凉的风度吗?” 黎王一脸无辜,“本王依旧认为皇妹所言不错,既然是较量,自然就该让对手心服口 服才行……” 皇后等人在心里头破口大骂北凉无耻。 尚容欢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既然她自己不要脸,那她就让她颜面无存,“好,既然北凉公主不服气,那就重新来过,那么为了再发生如此争端,这次就由北凉公主来说规则!” 北凉公主心中一喜,“好,规则就是,我们双方可以相互发起攻击,意思就是说生死不论!” 尚容欢面色凛然如冰,“北凉公主如此说,那么本王妃想问,若你北凉人发生了意外怎么说?” 北凉公主一样头,高傲的道:“那是本公主技不如人,绝不会怪谁。” 尚容欢却是看向黎王,“黎王听到了?” 黎王眼神里闪过一抹精光,皇妹的行径他的确不赞同,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给大燕的百姓去下跪道歉。 他看着尚容欢那一副毫无俱意,沉着自信的神情,当即淡声道:“本王听到了!” 眼看着尚容欢和耶律樱歌两个人同时向着自己的龙舟走去。 黎王微微侧头了下。 他的弟弟禄王耶律腾禄跨上前一步。 耶律睿泽目光依旧盯着船上已然准备就绪的尚容欢。 他轻弱蚊音的声音传进了弟弟的耳中,“去告诉端王,想要娶本王的皇妹,现在就是他 拿出诚意的时候。” …… 耶律樱歌站在船头,面色依旧带着轻蔑,“燕王妃,这次,你可没那么侥幸了。” 阿罗接话道:“泼皮无赖行径之人,没有说话的资格。” 北凉公主的脸孔抽搐了两下,根深蒂固的仪态和风度的教养,令她及时的压住了面容的扭曲…… 她目光森然,声音森冷,“贱婢,不用在这里和本公主逞口舌之快,等你落到本公主的手里,本公主自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耶律樱歌本就聪慧也机智,经过之前的落水,又经过燕云彻的嘱咐,她已然掌握了驭舟技巧。 她说完,扬声道:“姑娘们,这次,为我们北凉而战!” 北凉的姑娘们闻言,顿时整齐的发出响亮呐喊,“号!号!号!” 此时轰隆隆的擂鼓声由缓到急的响起…… 众人再无心口舌之争,做好了准备。 “咚!” 随着最后一个重重的“咚”声捶下,两艘龙舟迅疾的离了岸边。 让大燕的人陡然心下一提的是,尚容欢的船只又如上次那般被北凉甩在了后面。 同时也让人羡慕的是北凉姑娘们的那把子力气。 在经过刚刚的练手之后,此时北凉公主的那条龙舟给人感觉又稳又快又轻。 尚容欢依旧 敲鼓指挥,眼看着到了湖心的位置,尚容欢的鼓点有节奏的密集起来。 北凉公主眼看着尚容欢的船以看得见的速度追了上来,她阴险的勾了下嘴角,“姑娘们,等她们的船只过来了,拿你们手中如羽毛般的桨给个往下砸,生死不论!” 众女齐齐发出北凉的口号声,“号号号!” 尚容欢冷讽了声,“大家一会儿听鼓令就给我拍苍蝇!” “吼吼吼!”阿罗张口就是几声,她的气势也不差。 其他姑娘们闻声,默契的跟着也是几声,“吼吼吼!” 一瞬间,整个湖心上,吼声震天,热烈无比。 看准了时机,尚容欢手中的鼓槌重重的捶了三下。 随之掌舵的夜影一个摇头摆尾,龙舟轻便如鱼儿般躲开了北凉公主船上人的攻击。 就在北凉公主等人手中木桨落空的刹那,夜影已然靠近了北凉的龙舟,随之船上早磨刀霍霍的姑娘们趁机往对方头上拍去…… 而阿罗则在同一时间故技重施,配合的分外默契且一气呵成。 那条龙舟又如陀螺般转了起来,只是比上次转的更快更急…… “啊……啊啊啊……” 一瞬间北凉公主和北凉姑娘们身上痛的同时又晕头转向的惊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第366章 险中得胜 “哈哈哈……” 阿罗和夜影等姑娘们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大笑。 尚容欢也忍不住笑弯了眉眼,只感觉痛快极了。 然而,就在她们的船只到达拦截线的时候,众人正要调转龙舟,陡然传来一阵腥臭的气息。 尚容欢面色变了变,目光急转间,面色一变,“不好!” 她的话音落下的瞬间,阿罗等人也是齐齐变色。 尚容欢急声道:“大家别慌,稳住船只为要。” 船上的数名姑娘都是燕君闲给尚容欢的,个个身怀武功,也只不过骤然慌乱而已,听到尚容欢沉稳的声音便稳住了龙舟。 身在龙舟不能动,一动必翻船。 尚容欢脑中急速运转,湖自然是不小的,这些土龙虽凶,可是经过驯化过的,平时也由专人看守着。 每年时至龙舟竞渡都会将这些土龙圈在了专用的铁笼里,按说是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土龙在水中如履平地的向她们游来的速度极快。 尚容欢几乎能清晰的看到面相狰狞凶恶的土龙那满口的利齿,甚至那股腥臭气味儿也随着靠近而越发的浓郁…… 尚容欢来不及多想了,“大家听着,现在不要管输赢结果了,以保护好自己为主!” 夜影怒声低咒一句, “定是那个该死的北凉公主捣的鬼!” 阿罗急声道:“先别说了,你们稳住船只,我跳下船,你们快速撤离,我就先看看是我的拳头硬还是这些畜生的头硬!” “不行,你一个人留下太过危险……”尚容欢当下反对一句,从衣袖里拿出了钢针。 “来不及了!”阿罗急促的一声。 夜影急急的道:“主子,我跟阿罗一起……” 土龙就在几丈之外了,几乎眨眼间就到龙舟前了,尚容欢从头上摸出了数枚钢针,眸光凌厉如刀,正要挥出。 电光火石间,数名黑衣人踏波而来,每个人的手中提着一柄红缨长枪。 就在众人满面警惕的刹那间,黑衣人脚尖落在土龙背上,手中长枪加了内力,狠狠的想着土龙的眼睛…… “嗷——”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地。 “走!”尚容欢果断的一声。 她的眼眸里一片凌厉。 随着龙舟调转,尚容欢那冰冷的眸光一扫而过,那几名斩杀土龙的黑衣人她自然认识,那是谢恒的手下。 众人再笑不出来了,只紧抿着唇专心的运用内力向着岸边划去。 此时,耶律樱歌等人又一次的被船只救起,还未到岸边。 就看到又成了落汤鸡的北凉公主 等人坐在救生船上,均是愤愤不平的看着她们。 阿罗等人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已然笑不出来了,更没有嘲笑对手的心情。 上了岸后,欢呼声比之前的更为热烈。 只是尚容欢的脸上没有半分喜色。 永泰帝的心情也没有之前的那般明显真实的开怀,声音也透着几分阴沉,“北凉公主,这次可心服口服?” “樱歌认输!”耶律樱歌连个笑脸都欠奉的敷衍一句。 她的心里自然是不服的,她感觉自己轻敌了,而且水但她若再不认下,怕是说不过去。 永泰帝颔首,“北凉公主果然爽快,如此,朕也得言而有信,来人。” 高总管顿时捧着彩头,磷霜宝剑和双鱼玉镯送了上来。 瞬间尚容欢接宝剑的时候发现很有些分量。 但也不至于拿不懂,宝剑被她稳稳的拖在双掌上行礼,“谢父皇,皇后娘娘赏赐。” 因北凉公主是突然提出要与尚容欢较量的,正经的龙舟竞渡被推后了,此时却耽搁不得,当即对高总管颔首了下。 高总管尖着嗓音道:“大燕的儿郎们准备开始吧!” 轰轰隆隆的擂鼓声沉闷的响起…… 尚容欢抿了下嘴角,将手里的宝剑和玉镯交给了身后的阿罗 和夜影,转身带着她们一道去换衣裳。 只是目光与燕君闲在空中交汇在一起。 燕君闲见她终于看过来了,对她微微一笑。 他表面上站在一边,看似不放心的只看着她,实则他站的位置很巧妙,可以将周围的一切都看在眼中。 这也是他为何没有去自己位置上坐着的原因。 之前看到黎王和禄王神情有异,他便让谢恒跟过去了,没想到竟然看到禄王与燕云彻见了一面。 好在谢恒机灵,及时的击杀了土龙,而他则让人悄悄禀了父皇。 父皇正在让人调查,但怕他破坏了节日,特意让人过来嘱咐他暂且压下。 燕君闲环着手臂,身子慵懒的靠在石柱上,眯着眼,眸里满是晦涩。 这时,尚容欢换好了衣裳出了木屋,一眼就看到北凉公主带着几分不耐的在门口踱步。 尚容欢挑眉,“北凉公主是打算现在就随本王妃出宫吗?” 耶律樱歌闻声脚步一转,走近她,可双眼却紧紧地盯着阿罗手里磷霜宝剑,目光格外的不甘,“燕王妃懂武吗?” 尚容欢目光冷冷的看着她,“不懂。” 耶律樱歌下巴抬的高高的,满身的高傲,“我很喜欢这把磷霜宝剑,既然你也不懂武,宝剑 在你手中也没有什么用,反而暴殄天物了,这样吧,你卖给我吧!” 尚容欢被气的冷笑了声,“你喜欢?卖你?行啊。” 耶律樱歌听尚容欢的口风感觉有希望,双眼一亮,转而眼神里多了几分不明显的轻视。 心想算她识趣,她可以大度的不和她计较之前的事了,当即对着阿罗伸出了手。 等着阿罗将宝剑交到她的手里。 没有尚容欢的示意,阿罗当眼前的只是狗爪而已,目不斜视的连个眼风都没有给她。 尚容欢却慢吞吞的道:“我对北凉也挺喜欢的,不如你把北凉也卖我?” 耶律樱歌双眼里有火苗子窜起,面前的女子皮肤白嫩的如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一双大.大的杏眸水盈盈的又黑又亮,鼻子小巧而挺,很美,五官精致的恰到好处。 一个不防,耶律樱歌竟然对着一个女人看呆了去,回过神来的她暗怒,咬牙道:“你在戏弄本公主?” 尚容欢面色清冷的如初冬的霜雪,“戏弄你?本王妃没空,按照约定,你现在立即随本王妃出宫给我大燕的两名百姓跪地道歉,再进行赔偿!” 耶律樱歌不屑的冷笑了声,“本公主没空!” 尚容欢眸光一深,“你敢反悔?” 第367章 威胁…… 耶律樱歌眼神里满是算计,“本公主反悔又如何,你拿我怎么样? 不如这样好了,反正你拿着宝剑也没用,你将宝剑卖给我,我就按你说的做。” 尚容欢声音轻缓有力,“耶律樱歌,你不用肖想我的剑了,谁说我拿这剑没用了? 难道我就不能拿它杀鸡吗?就算不能,难道我还不能拿它当烧火棍儿吗!” 耶律樱歌气的七窍生烟,那张深刻美艳的小脸都红了,却又拿尚容欢无可奈何,冷哼一声含怒而去。 现在在京外,尚容欢也只得暂且压下,等回京后再说了。 想到之前燕君闲对她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带着甜意的暖笑,他看似冷心冷情,却心思细腻。 这次若非有他,她们这些人恐怕无法全须全尾的回来。 然而,就在这时,面前一暗,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夜影和阿罗两个人几乎同时的身子一闪,站到了她的面前,浑身绷紧,满是防备的看着面前的高大男子。 “燕王妃,我皇兄想和你单独谈谈!”耶律腾禄声音毫无温度,也毫无起伏的传着耶律睿泽的话。 但他将“单独”两个字咬的极重,不让她带着人之意明显。 尚容欢却是呼吸紧了紧,她 读懂了耶律睿泽隐隐传递的威胁。 威胁? 容欢眸光微转,望向左侧不远处的山丘。 那里有个凉亭,她自然不陌生,站在上面,视野极好,而此时,耶律睿泽就负手站在上面。 尚容欢心下急转,他在威胁自己什么? 她的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安来,回想着耶律睿泽在见到她的时候那毫无惊讶而平静的神情。 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那么师父和淳儿会不会有危险? 尚容欢心中焦急万分,她好像大意了, “走吧。” “主子……” 阿罗和夜影同时担忧的一声。 尚容欢对她们安抚的淡笑了下,“放心。” 只是在她转身的刹那,目光看着凉亭上面的身影时,眸里的笑意消失了干净。 听到身后传来拾阶而上,从容不迫的脚步声,耶律睿泽缓缓转身,“燕王妃好胆色。” 尚容欢对上他那温和无害,棕色漂亮的眼眸时,淡淡一句,“就算黎王再本事强悍,可现在黎王在我大燕境地,我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黎王敢轻举妄动,我保证你回不到北凉。” 耶律睿泽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阴影,转瞬,脸上又浮现了几分淡笑,“看来是我小看了燕王妃。” 说着,他 顿了下,“当日初见,我只当燕王妃也与寻常后宅妇人相同,是泽眼拙了……” 他说的有几分自嘲,可尚容欢却不为所动,目光瞥了眼远处观台一眼,都在关注竞渡赛况,无人留意这里。 她淡声道:“黎王想要单独与本王妃说什么?” 耶律睿泽微微偏头:“燕王妃与本王对弈一局如何?” 尚容欢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石桌上摆着棋盘。 只微一思量,便坦然的随他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耶律睿泽对于她的这份沉着和波澜不惊挑挑眉,随即示意她先下。 尚容欢自然没有心思来与他对弈,也不在乎胜负之争,“黎王与师父最近可有联系?” 耶律睿泽瞥了她一眼,看破了她心中所想,“你应该知道溪儿行事向来恣意洒脱,她若无心自是不会给谁只言片语,不过……” 他将尾音拉长,啪地一声,黑子落在棋盘上,黑白二子像极了用着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尚容欢,道:“不过本王却是知道她在哪里……哦,准确点应该说本王知道她和你的儿子如今在哪里……” 尚容欢心中一提,面上却是静若止水,手指捻着棋子,漫不经心的道:“哦?那不知王爷可告知,师父和我儿子现在 还好吗?” 耶律睿泽眸光肆无忌惮的在她那只放在桌边上纤长而秀丽的手,白子在她的指尖若隐若现,说不出的赏心悦目,“现在自然是好的,只是本王能确定的也只是现在!” 他抬眸,“就看燕王妃是否有容人之量了,若是从溪儿那里算,我也算你师公……” 尚容欢随意的放下棋子,抬头时不急不恼不怒,“算吗?名不正言不顺也算吗?曲溪知道你的野心吗?知道你如此卑鄙吗?” 耶律睿泽没有半分心虚,而是理所当然的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溪儿是世间少见的奇女子,自是会理解我。” 尚容欢嘲讽的嗤笑了声,“黎王好自信,只是,曲溪是恣意洒脱,可她心性心里干净,至情至性,容不得那些污遭的东西!” 说着,尚容欢扔伸手挥乱了棋盘上的棋子,顺势双手撑在棋盘上。 目光咄咄的看着耶律睿泽,“耶律睿泽我警告你,你的野心多大我管不着,你如何谋算是你的事,但你不要拿曲溪做筹码! 你要敢伤害她,我尚容欢在这里发誓,与你定会不死不休!” 耶律睿泽仰着脸望着面前如炸毛的猫般的女子,“溪儿有你这样一个以诚相待舍命相护的徒儿,本王都有些 羡慕了…… 那燕王妃你能否为了溪儿,不要针对本王皇妹樱歌了? 至于街头上那两个大燕的百姓,等回京后,本王会派人给他们送去银两补偿,你看如何?” 尚容欢心中怒不可遏,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你这和拿曲溪做交易有何区别?我若答应了你,如此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我和你又有何区别? 黎王,你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若一个人连原则和底线都没有,那么也难成大事!” 耶律睿泽面上的平静被打破,缓缓地站起身,他那深邃的脸孔冷凝,“说起来,大燕的那两名百姓与你毫无关系…… 你如此紧咬着樱歌不放,对你来说又有何好处? 就算将事情闹到大燕皇帝的面前,你觉得大燕皇帝会真的会为了那两名贱民而逼迫樱歌吗?” 尚容欢眸光凛冽,“那两名百姓是与我没有关系,可她们是我大燕子民!” 尚容欢说完转身便走。 耶律睿泽目送着她的身影一直到她消失。 “皇兄,要不要将她……”耶律腾禄说着做出一个挥刀的手势,眼神凶狠。 耶律睿泽忍俊不禁的笑了下,负手转身,眼看着耶律樱歌从另一个小径走了出来,上了凉亭,“都听到了?” 第368章 男人这玩意儿多的是 耶律樱歌面色很难看,“不是让皇兄要她手里的那把磷霜宝剑了?皇兄为何只字未提?” 耶律睿泽有些无奈的笑了下,“你听到了,她对你可是没有半分好感,至少你连那俩贱民都不如,我若提出要剑也不过是自讨没趣,何必还要开口?” 二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们的兄弟姐妹众多,多到没有什么本事的,活的也没有什么体面。 而这两兄妹在耶律大王的眼中却是最讨喜的。 故而,也可以说两兄妹是平时相互扶持的同盟也不为过。 耶律樱歌气呼呼的坐在了石凳上,“我还当皇兄的面子大,没有想到不过如此…… 只是皇兄明知我有武艺在身,若有宝剑在手,不说所向披靡,也能锦上添花,皇兄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得到那把宝剑啊……” 耶律睿泽摇头笑了笑,“为兄再尽力帮你从他处入手试试吧,但这个燕王妃,为兄看她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你有短处在她手里,暂且先不要去招惹她了。” 他正要开口,就见燕云彻紧随而来,看着耶律樱歌的眸里多了一抹戏谑,“端王对皇妹可是钦慕的很,片刻都不愿离开半步,可见皇妹的魅力不凡……” 随即,他微微一下,“那皇兄就识趣些,不耽 误了皇妹的好事了……” 说着,耶律睿泽缓步走了下去…… 而耶律樱歌有些不满的只撅撅嘴没有反对。 燕云彻上了凉亭,看了一眼耶律睿泽离开的背影,转而才将目光移向耶律樱歌,此时的耶律樱歌满脸都写着很生气! 燕云彻温文尔雅的道:“两次令公主落水,让公主受惊了,是云彻照顾不周……” 耶律樱歌冷哼,“哼,恐怕是燕王也没将本公主当回事吧?” 燕云彻刚要解释,可耶律樱歌却强势的道:“还是端王你压根儿就没有本事,连这点小事都掌控不了?” 明显的就差直说他燕云彻是废物了。 燕云彻的心里有些不快,她北凉公主身份尊贵,难道他这个大燕端王身份就比她低贱不成? 陡然间,母妃的话语声在脑海中响起。 他一向都很能忍耐,为了达到目的,被这点轻视他可以不在乎。 燕云彻露出了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都是本王的过,为了补偿公主所受惊吓,回京后,本王请公主吃饭如何?” 北凉公主顿时负气的道:“不去,本公主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燕云彻心中冷哼,很是安慰了自己一番,终于酝酿出了笑意,正准备说些甜言蜜语。 就见耶律樱歌美眸 一转,看着他道:“端王若真想让本公主开心,也不是没有办法。” 燕云彻眉头一挑,“哦?公主说说看?” 耶律樱歌意味深长的看着燕云彻道:“本公主今日颜面扫地,仪态尽失,若是端王能将尚容欢手里的那把磷霜宝剑送给本公主,本公主自然就开心了,也能证明端王的能力……” 燕云彻听到尚容欢的名字心里就咯噔了下。 可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耶律樱歌理那所当然又不要脸的说出来的话。 想到尚容欢从来对自己的不假辞色,甚至连个好脸色都没有,他蹙起眉来。 耶律樱歌撇撇嘴,“如此看来,端王好像很为难?算了,本公主就不为难端王了,本公主累了,想小憩一会儿。” 说着,她眼神里滑过一抹轻视便闭上了眼睛,直接将端王给晒在这儿了。 燕云彻何曾受过如此的冷待,从出生起,他便得父皇的喜爱,母妃也稳居后宫,不是顶顶受宠的,却是无人可代的。 就是眼下,父皇对他也比其他兄弟偏爱明显。 任谁也不敢轻视。 可是现在,燕云彻感觉自己被北凉公主践踏了一般难堪。 可他又暗暗的想,不怕,等成事之后,他一定会将她打落尘埃。。 待凉亭里没了外人,耶 律樱歌这才微微掀开眼皮,所有的情绪都被她收敛了干净。 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多了几分高深莫测。 她得力的心腹胡菇望着端王的背影道:“公主,看得出来,端王对公主够上心了,而且端王容貌风度也都是上乘,公主真的不要考虑一下吗?” 耶律樱歌冷哼了声,“想入本公主眼的男人,那得拿出他的能力和本事来才行。” 说着,她冷嗤了声,“本公主这些年推了多少贵族勇士,不能到头来挑个废物吧。” 胡菇年长些,不由为自家主子着急,凑到她的腿边跪下,为她捏着腿,苦口婆心的劝道:“公主年岁已然不小了,您和燕王妃年岁相仿…… 听说她的儿子都五岁了,您若是再找不到如意郎君,以后怕是没有合适您的郎君了……” 耶律樱歌不以为然,双眼却是明亮至极,“胡菇,你还记得大国师说过的话吗?” 胡菇手里的动作一僵,震惊的抬起头来,嘴唇都颤抖了。 “呵,看你,用得着如此怕吗?”耶律樱歌的神情里是浓浓的欲、望和野心,“一年前,大国师从沉睡中醒来预言说北凉会由新的女帝颠覆北凉……” 胡菇迟疑的道:“可当时皇上却是放声大笑了半晌……” 耶律樱歌 嘲讽的哼了声,“那不过是维护他的霸气和颜面而已,到底还是入了父皇的心…… 从那之后,他不是极力想要嫁掉,被我破坏和推掉后,他无计可施下与永泰帝暗通款曲,想用联姻将我嫁掉。 哼,北凉代代女帝,本公主有志有勇有谋,为何不能效仿做一代女帝? 你当父皇真的疼爱我?那不过是大国师预言前,宠我,纵我…… 可那也不过是为了提高筹码,将我卖个更好的价钱,本公主岂会听之任之?” 胡菇恍然大悟,“原来公主对燕王当众求嫁,是故意的?” 北凉公主冷哼了声,“自然是故意的,故意迷惑父皇和皇兄,也是故意令大燕那些图谋本公主的下作东西知难而退而已……” 耶律樱歌美眸眯出了一条缝儿,喃喃出声道:“本公主不过是使个迂回之计罢了,利用燕王和燕王妃去帮本公主冲锋陷阵,哼……” 胡菇有些担心,“那若是永泰帝真的将燕王给了您呢?” 耶律樱歌眉头蹙起,“那尚容欢可真就令本公主失望了,男人这玩意儿多的是,本公主成了女帝之后,天下美男不是任本公主呼之则来,宣之入幕?” “谁!”耶律樱歌陡然一声。 眼眸里全是杀气,看向一簇花丛之后。 第369章 燕王的底线 胡菇面色一紧,她们所说的这些落在有心人的耳中,那可就成为桎梏公主的把柄。 她利落的站起身,顺势拔出了手中的刀,提步就向着台阶下一人高的花丛处走去。 只是才走出了三步,就从花丛后分花拂柳般的走出一人,女子容貌娇美,眼神含春,身段风流,温柔似水。 这下好像不能随便灭口了。 胡菇停下脚步回头请主子示下。 耶律樱歌眸光轻闪了下,“原来是月贵人……” …… 与此同时,尚容欢正在楼贵妃身边说话。 本来她想找燕君闲好好商量一下的,可谁知燕君闲反而忙的不见人影,她便来了楼贵妃这里,与她说着西楼三皇子和小公主来了大燕的事。 “二十年了,二十年了……”楼贵妃极力隐忍着激动的心情,握在腹前的手都在颤抖。 好在尚容欢挨着她,为她挡住了其他人的窥视,“母妃,儿媳想问,是否将您的信物给他们,由三皇子联络您在西楼的旧部?” 楼贵妃强行收敛起所有的情绪,思量了片刻,她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留给儿孙保命的,若真的到了亡命天涯的那天,你们也好有翻身的机会……” 随后,她颤着手,握住了尚容欢的手,面色平静的目视着前方正进行的如火如荼的竞渡赛事。 用着只有尚容欢能听到的声音道:“阿欢,如今,母妃只信你,母妃希望远在西楼的他们永远静默沉寂下去, 这样证明君闲你们永远都平安……” 尚容欢心下动容的同时心下有些不安,“母妃……” 楼贵妃仿佛看透了她心中的担忧,拍了拍她的手,“不必担心母妃,这件事不急,待找到时机再说也不迟,眼下……” 楼贵妃沉吟了片刻,“找个机会,安排我与我那皇侄见一面吧,有些话我还是要当面和他说,他回去才好与我皇兄说……” 尚容欢抿了下唇角,“媳妇知道了……” 尚容欢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皇后笑吟吟的道:“你们这嫡亲的婆媳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皇后的这一声,成功引的永泰帝侧目过来. 正要说些什么,就见燕君闲快步而来,他便没有理会。 燕君闲到了永泰帝面前,“父皇,查清楚了。” 永泰帝见不少事人都在看着,抬手示意他等下再说。 楼贵妃微不可查到底蹙眉了下,“怎么回事?” 尚容欢心中急转,“可能是土龙被放出来的事有些线索了。” “土龙被放出来?”楼贵妃满是惊诧。 尚容欢便将之前的事说了出来。 楼贵妃听完,面色闪过一抹凌厉。 皇后心里正对这婆媳二人不放心,正好转过头来看了正着,当下就误会了猛然转过头去,心下不安惶惶起来。 尚容欢并未发现皇后的异样,正在和楼贵妃分析,“儿媳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一时猜不到是谁,北凉黎王还没有神通广大的将手伸 到大燕来……” 楼贵妃冷声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与北凉勾结在一起了?” 不愧是一国公主,能一下戳到重点。 永泰帝没有回来,直接宣布提前回宫了。 神经敏感的宫妃们顿时提心吊胆起来,大气儿也不敢出。 眼见着燕君闲不得空与他们一道,楼贵妃便道:“容欢你跟着母妃一车吧。” 尚容欢应了声上了马车,路上,尚容欢便说起了北凉公主殴打大燕百姓的事,随即又道:“只是,她的兄长却以我师父和淳儿的安危来威胁我……” 楼贵妃闻言怒不可遏,“卑鄙!” 随即,她蹙眉道:“你觉得,他真的对淳儿的行踪了若指掌吗?” 这也是尚容欢一直拿不准的,沉吟着道:“经过之前的接触,我觉得北凉黎王也是个城府极深之人,应该不会是虚张声势…… 我担心的是师父也被他的表面骗了,所以才对他没有设防,故而告诉了他行踪……” 楼贵妃面露焦虑,看着她道:“容欢,你师父有没有可能与他合谋……” 尚容欢顿时摇头,斩钉截铁的道:“不会,我与师父相交十年多,对她的人品和性格很了解……” 楼贵妃听了有些不认同,有些语重心长的道:“容欢啊,人心最是叵测,你是个实在的孩子,不管对谁多留个心……” 尚容欢也不与楼贵妃争辩,她了解信任曲溪,并不代表她也信任曲溪,只浅浅一笑,“我 知道了,母妃。” 楼贵妃却面露凝重,“我宫里的人只有君闲给我的两个是可信的。 其他的人都是内务府送来的,眼下我不敢动,一旦有所动作,事情只会更加复杂。 淳儿的安危马虎不得,切不可急躁的与北凉黎王发生矛盾,代价我们承受不起。 等确定了淳儿的安危后,新账旧账我们再和北凉一起算不迟……” 尚容欢也一直想找燕君闲就是商议这件事,可燕君闲现在明显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压下心中的愤怒,“媳妇儿知道……”…… 与此同时,燕君闲正身姿笔直的骑马护驾在龙撵之侧。 突然燕云彻追上来,趁着别人没有留意的间隙,“皇兄,可否谈谈?” 燕君闲微微侧眸,心虚了吗? 可是已经晚了!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皇兄何必这么急着拒绝呢?我想与皇兄做个交易,我的交易筹码,对于皇兄来说,定是值得的。”燕云彻说着,已然慢了下来。 燕君闲眉头紧蹙了下,猜出他多半是怕他是放出土龙的幕后主使这件事捅到父皇的面前。 因为父皇早就听到了暗卫禀报了土龙出笼之事。 而燕君闲在拿了人去审讯后才过来汇报的时候,可父皇却为了面子不许声张,一句回宫再解决便压下来了。 故而,他还还未来的及将燕云彻是幕后主使之事说出来,此时燕云彻如此堂而皇之的找自己,。 燕云彻满 眼都是算计的看着前面的燕君闲勒慢了马,邪肆的勾了一下唇角,他相信皇兄会就范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燕君闲声音淡漠。 燕云彻面上带着惯有温笑,“皇兄将土龙这件事压下吧,眼下北凉使臣还在,就不要将这种事拿出来让北凉看热闹了吧。” 燕君闲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现在说这种话,还真是不要脸。” 燕云彻故作为难的叹息一声,“皇兄啊,你知道父皇的性子,他只相信自己,只信服自己,你江南府一行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如今也深得江南府的民心,见好就收不好吗?” 柔和舒适的风吹拂在脸上,吹的燕君闲有些有些昏昏欲睡,他放软了腰身。 眯起了双眸,声音也带着几分慵懒,“本王自小受过的委屈数不胜数,对我来说没什么,可如今有人想委屈我的王妃,这就触碰到本王的底线了!” 燕君闲的样子像极了正在打盹儿的豹子,看似无害,可他却感觉好像他随时有可能扑过来咬断他的喉咙。 燕云彻有那么片刻的恍惚怔楞,随之为自己的一刹那的想法恼火,更为燕君闲的话语而冷嗤了声,“皇兄针对我就针对我,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呢? 说起来,她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价值了吧,不过是个出身微寒的孤女而已。 为了她将事情闹大,最后能不能讨到好处还两说,何必呢?况且皇兄可从来都不缺女人……” 第370章 本王灭你够了 “燕云彻,你不如开门见山,单刀直入来的实际,若是只说这些有的没的,本王没心情奉陪。” 燕云彻眯了眯眼,他说这些,都是在试探! 自从尚容欢只是镇国公的义女身份被揭开后,他想要知道尚容欢在燕君闲心里的位置。 此时他已然确定燕君闲的软肋依旧是尚容欢,那这就好说了,他心情愉悦的道:“如此,三件事,不要追究北凉公主当街殴打百姓的事! 二,土龙出笼的事压下,只是管事办事不利! 三,将那把磷霜宝剑赠予北凉公主!” 燕君闲目光冰凉的看向燕云彻,“我突然发现,你的肋骨好的挺快的,这种不要脸的话你都说得出口……” 燕云彻的面色一下涨红,压下积怨:“皇兄,你再厉害,手中的力量再大,怕是也敌不过父皇身边的御卫!” 燕君闲眼神里仿佛裹了冰般,“本王是敌不过父皇手里的御卫,可是本王灭你够了。” 燕云彻面皮抖动了下,咬牙道:“那你不会不了解父皇最忌讳的就是我们自相残杀,所以,另外也忌讳功高盖主!” 不等燕君闲开口,燕云彻继续道:“我刚刚说 的以上几点,皇兄可以考虑一下……” “那本王若是不考虑呢?”燕君闲漫不经心的道。 眼见着高总管回头张望而来,他面露温笑,声音压低,“那么,从明日开始,父皇便会听到皇兄深得民心,有帝王之相,帝王之才的声音……” 眼见着燕君闲冷笑,他紧接着道:“而且接着会听到燕王妃被山匪掳走了几日夜的消息,皇兄你说父皇会允许一个抹黑皇室的存在吗?” 燕君闲的懒散渐渐收敛干净,双眸里仿佛布满了冰雪,“燕云彻你在找死!”他自然不能拿容欢的清誉做赌注。 燕云彻有恃无恐的摊摊手,“我可不想找死,皇兄莫要冲动,父皇的耳目遍布燕京,任何事都逃不过父皇的眼睛!” 无需燕云彻的提醒,父皇只相信自己,万事掌控在手的性子决定了他的势力。 燕君闲声音轻缓,“原来,劫走赈.灾粮的人是你?” 燕云彻当即摆手,“这个功劳弟弟可不敢领啊,皇兄可莫要害我。” 听他口风,就算他不是主谋也是同犯,燕君闲眯起眸子,“呵,是害你,还是你自寻死路,想必父皇自有定夺……” 燕云彻胸有成竹,“皇兄还是说好好考虑一下弟弟的提议,另外将之前的一切都翻过去,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这多好啊是不是?皇兄应该知道,父皇对我这个儿子还是有几分父子情的,这点自信弟弟有。” 燕君闲心里翻江倒海,阵阵黑暗席卷着他的双眸,他一字一顿道:“那就不知父皇和你的父子情与龙椅哪个更重……” 他的话音才将将落下,身子骤然滑落马背…… 燕云彻一阵错愕,他只当是自己将燕君闲给气晕了,一时忘记了说话。 “主子!”青墨惊呼一声。 随之整个队伍传来一阵喧哗…… 尚容欢听到动静,正要询问…… 这时外面便传来了夜影急促的声音,“主子,王爷晕倒了……” 尚容欢心中一提顿时吩咐:“停车!” “什么?好好的,怎么就晕倒了?”楼贵妃声音焦急的一把掀开车幔,满是担心的急问,“到底怎么回事?” 夜影忙回禀:“之前属下远远的就见王爷与端王并肩而骑的说着话,并未看出什么异样,可就在刚刚,不知怎么的,王爷跌下马背了……” 刚刚下了马车的尚容欢 闻言,心中顿觉不好,有可能是燕君闲所中的奇毒复发了! 这件事,她本来就没有打算告诉楼贵妃的,她身子本就不好,何必让她跟着着急上火的? 只是现在若是让太医知道了,定然也瞒不过楼贵妃。 她虽说没想过一直瞒着她,可也不想她平白的跟着担心。 尚容欢疾步向着前面追去,整个队伍已然停了下来。 本就没有多远的距离,尚容欢比御医先一步到的,见众人都围着燕君闲,她声音清冷的一句,“都让开。” 众人见是她,都知道她会医术,便给她让开了位置。 看到依靠在青墨身上的燕君闲,他好像累极睡着了般,只面色透着几分苍白,唇瓣似乎特意染上了胭脂外,看起来并无异样,可尚容欢的心狠狠的痛了下,只一眼,便能确定如自己所猜测的那般,的确毒发了。 尚容欢强行压下所有的情绪,面色沉着而冷静的诊脉,那淡然的神情里似乎透着还几分凉薄。 “怎么样?”紧随而来的楼贵妃急切的问道。 恰好也下了龙辇的永泰帝也拧眉道:“燕王为何无故晕倒?” 尚容欢闻言放开燕君闲的手腕 ,“回禀父皇,母妃,王爷他是怒火攻心!”她并未急着给燕君闲服用师父留下的药。 跟着一道过来的尚明月闻言心里一凝,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可她却是知道的…… 可是,燕君闲有这么虚弱吗? 气就能被气晕了? 简直太可笑了,只是尚容欢这回禀的也未免太高明了吧,她虽然没有直指燕云彻,却高明的说出了是燕云彻气晕的。 永泰帝眼神闪了闪,“来人,将燕王送进朕的龙辇里。” 负手回去,同时又道:“燕王妃也一道上来。” 尚容欢心中紧了紧,但还是安抚的握了握楼贵妃的手,“相信我,母妃!” 楼贵妃当然是相信尚容欢的,可她依旧担心儿子,“母妃信你……” 尚容欢在众人的目光迥异下进了龙辇,跪坐在燕君闲的身边,眸光低垂的只看着燕君闲的脸。 龙辇动了起来,良久,永泰帝那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君闲到底怎么回事?” 尚容欢就知道多疑的永泰帝必然会追问,可以说在上龙辇前便猜到了,却正和她意,她顿时做出难过却又想隐瞒的神情:“就,就是急怒攻心所致。” 第371章 被发现…… 永泰帝将尚容欢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下越发疑云重重,他平生最是忌讳有人隐瞒,那等于在藐视皇权。 永泰帝面露威严的沉声道:“燕王妃,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朕没有令御医给燕王诊脉的用意! 朕就是不想太多人知道燕王的病情,燕王从十五岁就跟在朕的身边为朕分忧,乃是我大燕的顶梁柱也不为过。 他若有个好歹的消息一旦走漏,那些对我大燕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定然蠢蠢欲动,你可知道轻重?” 尚容欢心中满是嘲讽,她若真是无知糊涂之人,还真能被永泰帝这冠冕堂皇的话给糊弄过去了。 心思急转,有了计较,尚容欢顿时做出六神无主的神情,双膝跪地,戚声道:“父皇,臣媳恳请您救救君闲,呜呜呜……” 永泰帝闻言双眸一睁,身子不由绷紧了,看着掩面哭泣的尚容欢,只觉事情不小,“哭什么,还不快说清楚君闲到底如何了?” 尚容欢手持着帕子,呜咽的道:“回父皇,君闲他,他身中奇毒,如今,如今只有不足半年的命了……” 永泰帝面色一变,虽说他内心一直忌惮这个长子的,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 况且,他跟在自己身边十来年, 没少为自己分忧,有多得力,只有他自己清楚。 “如何中的毒?怎么会只有半年性命?”永泰帝面目严肃,放在双膝上的手捏紧,暗想道:难道是老大夫妻故意在自己面前做戏? “平时看着不是好好的吗?”永泰帝又沉沉问了一句。 尚容欢一边哽咽着一边道:“所以臣媳才说是奇毒,在江南府,我们经过黑衣人行刺后,君闲因动用了内力,导致毒发,臣媳这才发现他身中齐毒! 令人为之奇怪的是,等君闲醒来后,臣媳再诊的时候,发现他与常人无异……” 永泰帝心念急转,思忖了良久,才缓声道:“朕不会让他有事的,也许是你误诊了也说不准,这样,等回宫后朕让左院判进来给燕王诊脉,再做定夺。” 尚容欢哪里不知道永泰帝绝不会轻信,故而她也不急着令燕君闲醒来…… 回到宫中之后,永泰帝便令人直接将燕君闲抬进了燕天大殿的后寝殿里。 同时也挥退了所有无关人等,包括新宠月贵人。 “陛下……”尚明月还想撒娇,然而,她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就被永泰帝那仿佛能将人给刺成筛子的目光骇的泫然欲泣着服了服身,“妾知道了……” 永泰帝 见无关人都走了,随即就命人宣来了左院判。 也不等左院判行礼,便道:“立即仔细给燕王诊脉。” 左院判心中一凛,忙静心凝神的为燕君闲诊脉. 永泰帝也不出去等,就负手在榻前踱步,眼睛不离左院判,不错过他面上的半分神情。 眼看着左院判在搭脉过后,面色逐渐凝重,随之震撼…… 永泰帝顿时信了尚容欢所说的八分。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左院判满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松开了燕君闲的手腕,满面惶恐的跪在永泰帝的脚前,“回禀陛下,燕王,燕王他,他,他中毒已久,时日无多了……” 尽管早有准备,永泰帝在听到左院判的话音落下的瞬间,身子还是晃了晃。 “陛下……”高总管手疾眼快的上前扶住了永泰帝。 永泰帝挥开了高总管,双眼里布满了阴霾,“朕命你全力医治燕王,不,从今以后,你什么都不用做,就为燕王医治,还有,不准走漏半分消息,若是朕听到不该听到的,后果自负!” 左院判眼前黑了黑,苦着脸道:“回回回陛下,微微微臣无能……” 骤然,永泰帝面目狰狞起来:“那你延长燕王的性命总可以吧?” 左院 判面色发白,壮着胆子刚要说尽量,就对上了尚容欢那双过分幽深的目光,他鬼使神差的俯首道:“臣遵旨……” 永泰帝挥挥手,“你下去准备配药吧,不管多贵的药材。” 左院判心情沉重的退了下去,连什么毒他都不知道,要如何配药啊? 陡然间,惶惶中的左院判回过味儿来了,不由冷汗津津,永泰帝的用意并非是让他医治,也并非是让他开药,而是在变相的封他的口。 身在宫廷数十年,他回到太医院,直接开了一副方子,然后着人抓紧熬药。 很快,他放在桌上的方子就被人誊抄了一份送进了尚明月的宫里。 尚明月跟着马平很是学了一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多少也懂些医术,此时看到方子上的生甘草,生地黄、木通、黄连等药,秀气的眉头蹙起,喃喃道:“这不过就是一副清心的方子啊……” 未末也看了眼那方子,思索良久,“若真如表面上那般,只是急怒攻心那么简单,为何又如此兴师动众?” 尚明月不以为然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这位陛下,他只相信他自己,不亲耳所听,亲眼所见,岂会相信?” 未末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不如悄悄问问 左院判那老家伙?” “大可不必,且看着就是了……”说着,她慵懒的往后一靠,“不管什么,我们只管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就好,这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呢……” 未末见她难得高兴,不由走到她身边,为她捏着腿,“这一趟出去可辛苦?” “不辛苦,高兴极了……”尚明月舒坦的眯起了双眼,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儿。 …… 与此同时,永泰帝正来回踱步,像极了一只困兽。 尚容欢只握着燕君闲的手一句话不说,心里除了对燕君闲的担忧没有别的。 对于永泰帝的焦虑,她多少也能猜到几分,就如他所言,燕君闲若真的倒下了,恐怕大燕危矣! 燕君闲看着没什么,可他这个大燕亲王燕王的名头不是白来的。 永泰帝将十五岁的他留在身边,也不单单就因为他是长子,而是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累累战功换来的,否则也不会有大燕近十年的安定。 从这一点说,永泰帝就不希望这个长子有事。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永泰帝不死心的问尚容欢。 尚容欢实话实说道:“最快也要过几天才会下定论……” 永泰帝捏了捏眉心,沉重的道:“这件事君闲可知道?” 第372章 病发,惊梦! 尚容欢一副难过的模样,“知道。” “真是难为他还一心为朕分忧,真是朕的好儿子啊……”永泰帝说的这句话实心实意。 一时间燕君闲所有的好也被永泰帝想起来了,尤其是人人争破头的这个太子位,他大公无私的没为自己筹谋半分,反而将老二给推上了皇位。 老二是自私自利心眼儿多,可他胆子小,心性还算端正,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反对,而是顺水推舟的将储位给了老二的原因。 “御卫!”永泰帝面色有些阴森的一声。 顿时就从隐蔽的角落里走出一名黑甲男子。 男子面罩铁网,让人看不清他的五官。 尚容欢呼吸一滞,若不是他自己走出来,她根本就没有发现这寝殿里竟然还有第四个人。 或者更多! 永泰帝:“给朕查,不管用什么手段给朕查,到底是谁想残害我大燕皇长子!” 御卫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这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多么的父慈子孝,尚容欢垂眸掩去眼里的情绪。 就在这时,左院判端着药碗走进大殿,在寝殿外道:“陛下……” 永泰帝没有理会,而是问尚容欢,“燕王何时醒来?” “这个臣媳也不好判断,上次他 昏睡的时间较长……”尚容欢这么说,也是希望永泰帝让她带着燕君闲回府,就算不让她回去。 那她也希望燕君闲能回府休息也是好的。 可是永泰帝却重重的一叹,“你先好好照顾君闲。” 尚容欢蹙眉,永泰帝是打定了主意暂且留在身边观察了。 只是转眼,她便没心思去研究永泰帝的用心了,燕君闲的毒发令尚容欢心里沉甸甸的,这里没了别人,忽略隐藏的御卫,尚容欢坐在榻前的矮凳上。 认真的看着正陷入昏睡中的燕君闲,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他如同熟睡的模样,满头如绸般的青丝铺陈在枕上,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了他那深邃的眸光,只留下两道优美的弧度,鼻梁挺拔笔直,唇瓣上的殷红逐渐褪去,过分的柔嫩好看又如此的不设防,又给他平添了几分邪魅和慵懒。 尚容欢失神了片刻,抿了下嘴角,等回去后不管用什么办法她也要帮他解毒。 有些疲惫,她将脸埋在燕君闲的手心里,如一只猫般放松的枕着他的掌心闭上了双眼,这一路回来没有休息,此时有些撑不住了,竟然昏昏然的睡了过去。 …… “淳儿!” “君闲!” 眼前迷雾浓郁,尚容欢 只看到眼前方寸之距,她不住的呼唤着至亲至爱之人的名字。 然而,死一般的寂静,她的脚步声以及她的心跳声都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震耳欲聋,她满心都是恐慌,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她,也没有人将她带走。 画面一转,眼前一片刺目的红,燕君闲手持染血的长剑,突破迷雾而来,尚容欢一喜,“君闲!” 然而,他却在看到她的瞬间,那颀长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君闲!”尚容欢撕心裂肺的一声…… 尚容欢倏然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这么一会儿,竟然做噩梦了,她满是庆幸,还好这只是噩梦…… 她想,也许是太过疲惫,她不小心竟然将深埋于心底的软弱迸发出来了吧…… 从重生回来,她就告诉自己一人担着数十人的性命,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也不能再想以前一样冲动。 她承认自己不是顶聪明的,所以,她处处谨慎小心,不敢有片刻的放松,才发现想要改变命运,这条路远比想象的更为艰难。 可是无论多难,她都要继续走下去,尚容欢在心里一字一顿的告诉自己,她一定会弥补前世的亏欠和命运。 “君闲还未醒来?”永泰帝出去批 阅奏折了,这眼看快要一个时辰了,他记挂着燕君闲便再没心情处理政务便过来看看。 尚容欢面色沉重的道:“还未,根据上次的时间判断,应该快醒来了。” 就在这时,燕君闲小小的闷哼了声,睁开了眼,“父皇……” 永泰帝闻言心神一震,疾步到了榻边,“君闲,你觉得如何了?” 尚容欢忙让开位置,永泰帝顺势坐在榻边上,满是关切的看着燕君闲。 燕君闲真切的看到父皇眼中的关切,愣了下,随之发现这里竟是父皇的寝殿,面对父皇这般关切了然了,原来是毒发了?如此也证明父皇是知道了自己中毒的事…… “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忧了。”燕君闲说着就要下地。 却被永泰帝按住了,“不必多礼,这哪里是你的错?是父皇忽略了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也让蛇蝎心肠之人给你下了这么多年的毒,真是该死!” 永泰帝说着,有些盛怒难消,“不过,君闲你放心,父皇定不会放过害你之人!” 若是以前,燕君闲得到父皇这般的关切,心下定然是动容的,可经历了这么多,他心无波澜,因为他知道,父皇与他的或许有慈父之心,但,前提是 ,那需要在他对他的皇权没有半分威胁之后才会有。 这时,永泰帝扬声道:“左院判!” 果然如自己所猜的一样,父皇知道了。 等左院判一进来,永泰帝起身,“给燕王诊脉!” 从燕君闲被抬进来,到此刻,一切都在永泰帝的眼皮子底下,他想听听是不是如尚容欢所说的那般。 然而,得到的结果一如尚容欢所言,左院判满是不可思议,“竟如此奇怪,回陛下……” 永泰帝已经无需左院判再说了,“记住朕的话,燕王只是急怒攻心!” 左院判满面惶恐,“微臣谨记!” 燕君闲看左院判退出去了,随即便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 还是起身跪在了榻上,“父皇,之前儿臣未曾回禀,土龙出笼之事,根据皇家镜湖管事交代,和端王有关……” 永泰帝双目一沉,“你说和端王有关?怎么可能……” 骤然听到与自己最喜爱的儿子有关,永泰帝几乎本能的不相信,他那么疼他,他定不会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转眼见燕君闲发白的脸,永泰帝负手来回踱步了一个来回,随即暗想,若想打消所有人对燕君闲的揣测,眼下是最好的时机,“来人,传端王!” 第373章 死无对证 “燕王妃,你服侍燕王更衣,朕出去等你们。”永泰帝说完,负手走了出去。 尚容欢这才上前,压下心中的担忧,“你还好吗?” “抱歉,让你担心了。”燕君闲眼眸里一片歉疚。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晕倒,这种潺弱的不受自己控制令他分外的无所适从。 “因为我们是夫妻,只是,君闲,你的毒不能情绪波动过大,端王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否则,你怎么会……” 尚容欢和燕君闲知道周围有御卫,足以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燕君闲对上尚容欢的眸子,两个人已经足够默契,他从尚容欢眼中读懂了她的意图,她是要他利用这个机会吗? 原本,燕君闲并不准备将燕云彻的威胁告诉容欢的,为了容欢的清誉,他是原本打算暂且妥协的。 可是他此时心中有了计较,他拉过尚容欢的手,“容欢,你为了我和大燕以身试险,令我才能顺藤摸瓜那么快的找到赈.灾粮,及时的救百姓于水火,可我万万没想到却被有心人捕风捉影借机恶语中伤拿你的清白相要挟,着实可恶至极,容欢,是本王拖累了你!” 尚容欢眸光轻闪了下,正色的道 :“为父皇分忧是我们做儿女的本分,受点委屈算得了什么?王爷不必与他们置气,至于那些恶语中伤之徒,我反而觉得居心叵测!” 她心中冷笑,冠冕堂皇的话她也会说。 尚容欢说着自顾的蹲下了身子帮他穿了鞋,又帮他整理了一翻仪表,梳好发髻,这才扶着燕君闲往外走去。 时间有些久,永泰帝也及时的听到燕君闲夫妻的对话,感动的他越发觉得以前对燕王太过苛刻了,同时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若这一切真的是端王,那是不是说明自对这个从小疼到大的儿子从未了解过? 正当永泰帝越想越心惊之时,就见端王恰好从外面进来,他眼神犀利的看向这个四子,试图从他的皮看进他的骨头里。 燕云彻被父皇的目光看的心中急跳,父皇从未这么看过自己,难道燕君闲将他的事都说了? 好啊,燕君闲,这可是你逼我的,那就不要怪我了。 一眼见到燕君闲夫妻俩从寝殿里出来的,他的眸光缩了下,随即机敏满是关心道:“皇兄,你怎么就突然晕倒了呢?让弟弟好担心……” 他自是跟着一道进宫的,只是却被父皇给拦在了外头,他便去了母妃处。 “知道关心你皇兄,说明你懂事了。”永泰帝目光深沉的接了一句。 “燕王你……”永泰帝说了一半顿住,差点脱口让燕君闲入座。 可想到燕君闲中毒这件事万万不能走漏消息,更不能表现出异样,否则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猜忌。 永泰帝咳了声将脱口的话吞了回去,沉声道:“燕王既然醒了,那就好好说说审讯的结果!” 燕君闲面色冷凝,道:“回禀父皇,根据皇家镜湖的管事交代,那些土龙是端王令人放出来的。” 燕云彻大惊失色当即喊冤,“皇兄,冤枉,我为何要这样做?”可心里却已然惊疑不定起来。父皇怎么会如此质问自己?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以前父皇最是信任自己,时常单独和他密谈,商量分析,现在…… 一句话令尚容欢面色一寒,他袖子里露出一截曲起的关节泛白,根据她对他的了解,燕云彻明显在紧张,那多半就和他有关系。 尤其是燕君闲中毒最忌情绪波动和动用内力,那么也就是说燕云彻定然说了什么,导致他毒发的。 尚容欢声音凉凉的道:“因为你这样做是为了讨好北凉公主,所以眼看她落败就着人故意放出 土龙,以此达到破坏我胜出。” 永泰帝那双阴沉的眼眸眯起,危险的看向燕云彻,“燕王和燕王妃所言可是真的?” “不是……”燕云彻面色一白,当即跪地,“父皇,儿子再是混账不懂事,也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的! 这个北凉公主不是南蜀公主那小打小闹的刁蛮任性,而是生性残暴,我还怕她沾上我呢,怎么会为她做这种事,还请父皇明察,儿子用性命担保,绝做不出这种吃里爬外的事,还请父皇明察!” 他心里意识到想要娶北凉公主的事怕是不成了,自己白忙了一场不说,还有可能引火烧身。 燕君闲眸光冷冷的睨向他,“如今人证已经指证你了,你还要狡辩吗?”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没有,求父皇相信儿臣!”燕云彻声泪俱下的重重一叩首。 永泰帝眯了眯眼,“来人,将驻守皇家镜湖的相关人等给朕带进来!” 若真的和他有关,他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不知轻重的混账! 他可以放任他们平时的互斗,那时因为他要起到一个制衡的作用,可若是谁越过了他的底线,那就等于毁他基业江山,他是绝不姑息的。 燕云彻低垂着眼, 眼神里闪过永泰帝如出一辙的阴沉,看来燕君闲这是获得了父皇的信任了吗? 很快,皇家镜湖的主事面无人色的被高公公给带了进来。 还没等到近前,便腿一软连滚带爬的膝行上前,“陛下,陛下,微臣办事不利,微臣该死……” 燕君闲没有看到那名看守土龙的管事,心下暗道不好。 “好好说,哭丧什么?”永泰帝大手啪在龙椅的扶手上,他也意识到事情怕是不妙。 那名主事颤着音儿道:“回禀陛下,那名,那名守门的管事刚刚自尽了。” 永泰帝当场震怒,“自尽?怎么自尽的?是谁看守的,怎么就让他自尽了?” 主事小心的看向燕君闲,“是,看守之人是燕王的手下,他,他吞银自尽的……” 尚容欢目光如刀般看向燕云彻,她从没觉得他是个草包,却没有想到会如此狡猾,来了个釜底抽薪,死无对证。 这表面上看似那人交代出了燕云彻,可这人一死,反而将他摘干净了,反过来想,是有人不想他说真话。 可能是感受到了尚容欢的目光,燕云彻缓缓地瞥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有嘲讽,还有挑衅。 “人可死透了?”尚容欢突然开口。 第374章 大殿对峙 燕云彻心下一跳,袖子里的双手也是一紧。 皇家镜湖主事顿时回道:“还,还没……” 尚容欢当即对永泰帝福身一礼,“父皇,只要人还未死透,臣媳就有办法救活他,定让他当着父皇的面说出幕后主使!” 永泰帝毫无迟疑的沉声道:“准!” 尚容欢眼看着燕云彻面色难看,她冷讽的勾了下嘴角,当即走出了殿外,见芦内侍守着门口,“请芦内侍带路。” 阿罗和夜影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上她。 好在阿罗是随身携挎着尚容欢的药箱,药箱里是尚容欢早就准备好的各种工具,此时给她带来了不小的便利。 守着门口的芦内侍是听吩咐的,对于大殿里的事,自然是一清二楚,当即将尚容欢带去了偏殿。 尚容欢看到吞银的那名男子面色灰紫,面容扭曲的样子,哪里没死,明明已经死透了! 她话虽说的硬气,可也不过是虚张声势震慑燕云彻而已。 过来也是看看吞下去的是多大块的银子,若单单只是碎银,体积小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完全有交代遗言的机会。 “属下该死。”青墨满脸惭愧。 尚容欢看到他身上粘着一片叶片,不由伸手捻了起来。 青墨一看,当即紧张道:“刚刚一名宫娥来送茶,不小心洒了我身上……” “然后,他就吞了银子?”尚容欢说出 了青墨未说的经过。 青墨用力点头,“明明他是被绑着的……” “那名宫娥呢?”尚容欢追问。 青墨气愤的道:“属下让人找了……” 尚容欢冷笑了声,转身便走。 如今得到了永泰帝的信任不容易,那她为了以后就得小心行事,不能让永泰帝看出她是个有城府之人。 再加上有芦内侍从旁看着,她也无法对燕云彻使用诓骗之计,相信老谋深算的永泰帝心里也有数了,这种适可而止,永泰帝只会越发猜忌燕云彻! 如此一来自己也能在皇帝的心里得到一个耿直的名头。 所以,重回到大殿后,尚容欢便将经过和细节都如实的复述了一遍。 永泰帝被气的感觉自己的气血在倒流,脸色都涨红了,对他来说,这无疑就是对他这个帝王的挑衅。 同时心中警铃大作,也已然将真正的幕后黑手确定在了燕云彻的身上,他冷笑道:“好,好啊,果然好本事!” 燕云彻装听不出来父皇说的是他,况且这种事他死也不会认,心里再多的侥幸也让他无法轻松起来,这次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该如何才能重获父皇的宠信? 就在这时,燕君闲转正了身子一拱手,“父皇,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赈.灾粮的事,经过儿臣暗中查证,儿臣的手下正好捉到一人,经过审讯那人交代,说 药方是端王的手下给他的,儿臣怀疑是端王有意陷害太子!” 因为这件事之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太子,毕竟太子是他推上去的,此时他必须要为燕林琛洗清嫌疑,还他一个清白。 永泰帝面色陡然阴云密布的看着燕云彻,真是朕的好儿子啊,两件事都和他有关系? 燕云彻当即面色大变,“父皇,儿臣冤枉,请父皇明鉴。” 永泰帝眯了眯眼,阴沉的扫了眼燕云彻,话语却是对燕君闲说的,“燕王,你立即将人带来,朕要亲自过问。” 燕君闲当即道:“回禀父皇,在回宫前,儿臣便已着人回府提人了,若儿臣没有猜错,此时应该已经候在外头了。” 永泰帝对长子的办事效率一直都很赞赏的,面色稍霁颔首道:“很好,让人进来。” 很快,高公公就将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带了进来,那人脸上还有一道鞭痕,应该是受了刑,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不等到众人近前,便畏畏缩缩的跪趴在地上了。 永泰帝沉沉的出声道:“说,你是受谁指使去买的药?” 那人头也不抬,浑身颤抖着大呼,“陛下饶命啊,饶命啊” 燕云彻低喝道:“陛下跟前你敢放肆,快说,那药方到底是谁给你的?快说!” 那人身子僵了下,顿时痛哭流涕,“说,说,小人说,是是,药,药方是, 是太子妃身边一个给小人的……” 永泰帝闻言大怒,“朕何时封过太子妃了?” 那人一愣,顿时满面惶恐,“是,是齐王妃令小人们平时在府里这么喊的……” “简直恬不知耻!”永泰帝鄙夷唾弃了一句,转而看向燕君闲,他刚刚明明说这个人交代说,药方是老四的人给他的,怎么又扯出了太子? 燕君闲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敢反口,蹙眉寒声道:“胡乱攀咬罪加一等!” 那人膝盖一转,“王爷饶命啊,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人只是太子府里一个末等跑腿儿的。 当时太子妃啊不,是齐王妃身边的人将药方给小人,让小人去跑腿购这些药,小人听命买了交给齐王妃的人,然后就,就不知道了啊……” 燕云彻突然寒声道:“你好大的胆子,说话颠三倒四的,好好说,到底是谁授意你如此说的?还有你听命于谁?” 燕君闲眼神一眯,燕云彻明显是在给这个人说暗语。 如此一来燕云彻定是早做了后手,否则也就不会着自己谈交易了。 也说明他早有防范,那事情恐怕会超出自己的控制了。 “端王,你觉得现在有你问话的份吗?你这般着急,不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是在心虚吗?”尚容欢突然开口道。 端王心里暗恼,他处处给她留有余地,可她却处处 和自己过不去,尚容欢她最好不要落到自己手里。 燕云彻做出一副好像才反应过来的连忙惶恐的叩首,“父皇明鉴,儿臣只是因为被人如此污蔑一时情急……” 燕君闲心中冷哼,好一个情急。 永泰帝沉吟了片刻,“来人,去,传太子过来一趟,这件事就算和他没有关系,那也是他自己驭下不严谨,一个太子府都被他搞的乌烟瘴气的,还能做什么?” 永泰帝心中暗怒,不管这个人是太子还是老四,终究是千防万防却防不住人的野心啊。 太子燕林琛因自己王妃的事受到波及,连这次重要的龙舟竞渡,都被父皇给取消了参加的资格,正坐立难安的时候,就见到了芦内侍奉命前来传唤。 燕林琛呼地一下便冒出了一脑门的热汗,如此之急,看来事情不妙啊…… 可再是不安,他也不敢耽搁,急匆匆的跟着芦内侍进了宫。 到了燕天大殿前,高总管已经等他多时了,此时见他来了,高总管弓着腰,恭谨却又疏离的道:“太子殿下请进去吧,陛下等您多时了。” 燕林琛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随着高公公走了进去,自从他被册封为太子后,他越发的谨慎小心。 “儿臣见过父皇……” 永泰帝不等他行完礼,顿时冷冷的沉声道:“你看看,这个人你可认识?” 第375章 败露,能屈能伸 燕林琛抬头,顺着父皇的视线,脖子僵硬的转看过去,一臂之距处跪着一个人。 那人正好也看向他,脸上露出了似是惧怕又似是要哭的表情。 燕林琛眼露茫然,“有些眼熟……” 那人一听,顿时大惊,膝盖一转,对着太子就是砰砰磕头,带着哭腔道:“太子殿下,您这是想要奴为您顶罪吗?” “你说什么?”燕林琛难以置信又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太子殿下,奴才不想死,既然您如此无情,那奴才就不再帮您隐瞒了!” 说着,男子对着永泰帝又重重的磕头,“皇上,奴才有罪,奴才刚刚没有说实话,其实一切都是太子殿下授意奴才这么说的,也是太子殿下授意奴才这么做的。 奴才之前实在是熬不住燕王府的鞭刑,不得不说是端王,之所以如此攀扯端王,是因为奴才知道燕王与太子殿下关系亲厚,只有这样才能活命,陛下,陛下开恩呢……” 燕林琛如临深渊,冷汗以看得见的速度冒了出来,一时恨不得直接砍了这个人,可他不敢轻举妄动惹怒父皇,当即跪在地上,“父皇,父皇,儿臣没有,儿臣没有,您相信儿臣啊……” 永泰帝的目光幽深难辨,面色更是阴沉的可怖,却无人能窥到心中所想。 燕云 彻冷眼旁观,这一手祸水东引可是他和尚明月周密的计算之后,做出的最坏的准备。 这也多亏了做了这个准备,否则,难以全身而退啊。 他不敢表现出半分情绪,心里却百思不得其解,燕君闲到底是如何令父皇对他这般信任的? 尚容欢原本要帮腔的,可在收到燕君闲制止的眼神后,便将要脱口的话吞了回去,却一时想不通燕君闲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就在这时,芦内侍弓着身子进来禀报道:“陛下,煊王殿下求见。” 永泰帝正在气头上,一皱眉,“朕没空,有事让他稍后再过来。” 芦内侍被震怒中的皇帝这一声吓得一哆嗦,求生欲让他想立即转身出去原话转告给煊王。 但想到煊王说的话,他怕耽误了皇帝的大事,过后还得被迁怒,只得硬着头皮道:“启禀陛下,煊王殿下说他亲眼看到是谁收买的那名看守土龙的管事!” 永泰帝一愣,之前看守土龙的那名管事吞银死了,因此被燕君闲提起了太子府买药之事,他就暂且将鳄鱼池的事给搁置在一旁。 怎么现在竟然又绕回来了? 随即永泰帝眼前一亮,有一种峰回路转之感,“让他进来。” 这个小儿子整天就知道玩闹,整个就和个猴子似的到处乱窜, 若是他看到了什么,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他眼中,煊王就和个小孩子没有区别。 尚容欢眼波流转间迎上燕君闲看过来的视线,对她不着痕迹的一抹淡笑。 难怪他不着急,这是留了后手? 燕君闲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移开了视线,一本正经的肃然而立在原地。 可燕云彻的面色一下就变了,他看到了? 那他岂不是还看到了…… 燕云彻的心跟着提了起来,目光有些尖锐的看着进来的燕承煊。 “儿臣见过父皇。”燕承煊声音阳光清朗,对着父皇行了一礼。 转而对着燕君闲也行礼,“承煊见过大皇兄,大皇嫂,四皇兄……” 空气滞了那么刹那,才传来永泰帝一声,“免礼吧,你说你知道是谁收买了土龙出笼的管事?” 燕承煊满是郑重的点头,“回禀父皇,儿臣当时和五皇妹想去看土龙,看到四皇兄的手下韩雨拿着四皇兄的令牌,说是四皇兄的意思,若是大皇嫂先到这里,就立即放出土龙……” 燕云彻闻言如同遭了一记闷棍,顿时失态的沉声道:“老八,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让你如此污蔑为兄?这里可不是你捣乱的地方,现在也不是你胡闹的时候,出去!” 永泰帝气的一拍长案,“放肆,朕 还在这里,轮不到你来驱赶谁,端王,朕是不是宠纵的你,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本分?” 不知是不是心境的原因,永泰帝怎么看端王,都透狡猾。 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小儿子,在他眼中,小儿子还没有被权谋所染,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自然不会与谁串谋。 燕云彻面色一白,他已然敏锐的意识到父皇对他有了戒备,心下阵阵发紧,动作却不慢,重新又跪下,“父皇,儿臣没有……” 永泰帝面色有一瞬的扭曲,若是他现在坦白认错,他也不会如此的震怒。 可是,老八亲耳听到,亲眼所见,他还在这里狡辩。 “御卫,拿下韩雨,你们亲自给朕审问,不管你们用什么样的方法,也要给朕撬开他的嘴,吐真言!” “父皇!”燕云彻面色大变,韩雨是他的得力心腹,为他做很多不为人知的事,也知道他很多的秘密。 若是韩雨一旦坚持不住,说出一些不该说的,他够死百八十次了。 “怎么,端王,你有话要说?”永泰帝声音温和,让人错觉的以为只要说了实话,这件事就过去了。 燕云彻只是片刻的天人交战,他便权衡出了利弊,“儿臣,儿臣知错,儿臣一时糊涂,只想博得北凉公主的芳心,所以,所以让人 放出土龙吓唬一下皇嫂,真的只是吓唬一下,并没有要害人的意思啊……” 还真会避重就轻,尚容欢声音森然道:“吓唬一下?既然端王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的,那不如你也体验一把被吓唬的滋味?” 端王认错态度端正,“是臣弟该死,不知轻重,吓到了皇嫂,皇嫂你若生气就打臣弟一顿吧,臣弟任罚。” 尚容欢早就知道燕云彻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可让她心惊的是,他竟如此能屈能伸,可以如此放低姿态,这才可怕…… 只是现在,她和燕君闲都无需开口。 因为永泰帝已然勃然大怒,“混账东西,你当自己糊涂还是当朕糊涂了?还真是见了棺材才知道落泪啊,刚刚为了撇清自己,还在那里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怕北凉公主沾上你,如今又说是为了得到她的芳心,你到底哪句话说的是真的?” “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你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全然不顾大局,朕看你目光短浅,也被美色迷了心智! 你皇嫂是为大燕与人较量,关乎我大燕的颜面,这个时候里外和轻重你难道都分不清了吗?” 燕云彻痛哭失声,“儿臣惭愧,儿臣该死,请父皇责罚……” 永泰帝眯了眯眼,“朕再问你,赈.灾粮之事可与你有关?” 第376章 惩罚…… 燕云彻猛然摇头:“父皇明鉴,这件事真的与儿子无关啊,父皇可以随便审问,儿子不会做这种蠢事的,真的与儿臣无关。”这件事事关重大,他可以说处理的很干净。 燕君闲适时地提醒,“父皇,不如让御卫审问一下那个韩雨,也许他会说出点什么来。” 就算燕君闲不提醒,永泰帝也会让人查的。 只是,他不得不考虑的是,若是查出来是燕云彻,那么要如何收场? 难道让他要处死这个四子? 那是不可能的,所谓虎毒不食子,但也不能就这么放过…… 尚容欢一看永泰帝那表情,便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顿时道:“父皇,土龙出笼之事关乎我大燕的颜面! 若是轻纵,北凉对我大燕只会更加轻视,他们也更会嚣张,否则,北凉公主也不会在我燕京就如此嚣张的残害我大燕百姓了!” 尚容欢一句话提醒了永泰帝,也令永泰帝心生警惕,不但重重的责罚,还要起到震慑的作用。 “燕王妃所言极是,朕若轻纵了你这次,你永远都不知道轻重,来人,端王行事不端,杖责三十,不准留情,之后回府闭门思过三个月。” 燕云彻难以置信,这是他没有料到的,打板子没什么,闭门三个月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 以前这闭门思过 都是属于燕君闲的,这也其次。 重要的是,那些暗中支持他的朝臣,见他被勒令闭门思过三个月,万一见风使舵…… 他痛哭失声,“父皇,儿子该死,让父皇失望了,求父皇保重龙体……” 这句话,勾起了永泰帝一些舐犊之情,对燕云彻又气又恨,又怒其不争。 燕君闲眯了眯眼,“父皇……” 永泰帝不等燕君闲开口,抬手制止他,对御卫打了一个手势,“去吧……” 随即又对燕君闲和尚容欢道:“君闲刚刚醒来,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赈.灾粮之事,朕自有定夺……” 尚容欢和燕君闲也不逼他,这个结果和之前相比已然很不错了,想要真的击垮燕云彻那是不可能的。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也让永泰帝对燕云彻生出了疑心,这还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 夫妻俩见好就收,什么也没说的退了出去。 一行三人走出了燕天大殿的范围,燕君闲才淡淡开口,“怎么才来?” 燕承煊一脸歉意,“皇兄对不起啊,我,我差点耽误了皇兄的大事……” “行了,你回去吧。”燕君闲淡淡一句,随后牵着尚容欢的手往后宫方向走去,再不理会燕承煊。 走出一段距离,尚容欢小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燕君闲也 不瞒着他,“他的确看到了端王的人与看守土龙的管事做交易的事,不过,他主动找我要与我做交易,可以当面指证燕云彻。” 燕君闲讽笑了声,“我也不过做的两手准备,因为父皇偏心老四已然成为一种习惯了。” “交易?他要和你做什么交易?”尚容欢疑惑的问了句。 她本能的觉得燕承煊要做的交易,并不是单纯的只希望燕君闲护着他和良妃娘娘那么简单。 这小子看着年纪不大,却是个精的,不知用他阳光般的笑容骗了多少人去。 “只说我答应他一个条件!”燕君闲不以为然的道:“我也是考虑到他今日一旦指证了端王,就代表着公然与端王为敌了,端王没有什么容人之量,也不会放过他,所以就答应了他。” “还是王爷有先见之明,突破口果然在他这里。”尚容欢顺口一句。 燕君闲刚要开口,突然,路旁的花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两个人的脚步突然顿住。 身后的青墨手挑着灯笼疾步上前。 片刻后,从花丛里拎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子。 “放开我,放开我……”燕榛脚不着地的一边挣扎着一边嚷嚷。 青墨听出了榛儿的声音,惊讶的张大了嘴,顺势放下了他。 他开始还以为是刺客,可到了近前 ,发现是个孩子,还在想宫里这么大的孩子也只有自家小世子和燕榛了,没想到榛儿竟藏在这里。 尚容欢不由惊讶一声,“榛儿?” 榛儿一看到她,顿时跪下了,“榛儿给皇伯父,皇伯母磕头。” 看到榛儿,尚容欢顿时就想到了儿子。 顺理成章的想到了就想起了北凉黎王的威胁。 尚容欢原本想要告诉燕君闲这件事的,可想到他的毒,经不得情绪波动,唇瓣只颤抖了下便憋了回去,借机上前去拉榛儿,掩去了脸上的情绪变化。 “榛儿,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你的祖母宫里吗?”尚容欢柔和了声音问道。 榛儿仰着脸,怯怯的道:“皇伯母,我想去看看母妃……” 燕君闲一皱眉,“你去看她做什么?”他的那个母妃已然没了人性。 燕榛却是低垂了头,“可她是榛儿的母妃……” 尚容欢闻言,没有多余善心的她也不由为这个孩子感觉心酸。 她知道齐王妃现在被关在宫里的空殿里,可是她却无法靠近,若是燕君闲肯帮忙,那就不同了,不由看向燕君闲。 她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那看着自己眼巴巴的眼神,燕君闲有些好气又好笑,“值得吗?” “值得!”尚容欢说的毫不迟疑。 她也不是全然的只为了燕榛,而 是有几句话她想问问齐王妃。 因为她与尚明月之间一直沆瀣一气,没准能问出些有用信息。 燕君闲见她说的如此坚定,既然她说值得,那他就帮她。 顿时从袖子里拿出了自己的腰牌交给了她,“你去吧,我在母妃的宫里等你。” 尚容欢眸里泛着暖意,对他一笑。 关押在齐王妃的空殿距离这里不是很远,是属后宫范围。 大约是永泰帝还要单独问话之故,周围有禁卫军把守着。 令尚容欢惊讶的是,把守之人竟然是顾炎。 更让她意外的是,七公主正在和顾炎喋喋不休的说着话:“笑死我了,听说尚容欢回来的时候竟然是被土龙追着回来的…… 听说尚容欢一上岸就哭了,别提多狼狈了,连王妃的仪态都没了,真是风头没出成,竟然出了笑话。 我听别人说完都笑趴下了,要不是母妃硬是留下我为皇祖母侍疾,我就能亲眼看到尚容欢丢脸哈哈……” 她的口吻里满是遗憾。 而顾炎如木桩子一般,纹丝不动的站在门前,不做任何的回应。 燕盈盈的笑脸有些维持不下去,蛮横的一声娇叱,“顾木头,我和你说的你听到没有啊,难道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吗?” “什么人!” 就在这时,一名禁卫军铿锵一声,“什么人!” 第377章 缘分已尽…… 顾炎以及其他京都卫霎时手握长刀抽出半截,以顾炎为首的围了过来。 光线昏暗,尚容欢牵着榛儿站的地方,正好就是阴影处。 “是燕王妃和太子府小世子,休要放肆!”顾炎一眼就认出了尚容欢,当即阔步过来抱手行礼:“末将见过燕王妃。” “顾将军免礼。”尚容欢刚刚说完话。 燕盈盈顿时追了过来,背后说人,心里还是有几分心虚的,梗着脖子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姑娘心思敏感多疑,总觉得想要来抢走心爱之人的。 尚容欢面色淡淡,“本王妃要去哪里需要向你报备请示吗?” 燕盈盈被尚容欢一句话堵的有些语结,“你,我……” 尚容欢却是懒得理她,而是从衣袖里拿出了燕君闲的腰牌,“齐王世子想要探望一下自己的母妃。” 顾炎有些迟疑,皇上将人关在这里,又令他们在此看守着,定然是要亲自问话的,不然留在这里做什么? 可万一人若死了,他这个小小的禁卫军副统领担不起这个干系。 “这令牌谁知是不是你从大皇兄那里偷来的?本公主不允你进去!”燕盈盈趁着顾炎犹豫不决的功夫,当即找到了回击尚容欢的机会。 同时得意的看 了顾炎一眼,她帮他解围了,他一定会感谢自己。 尚容欢冷笑了声,“你不允?请问你算什么东西?” 燕盈盈原本就与尚容欢不和,此时又当着心上人的面没了脸,面色霎时涨红,“尚容欢,你当自己又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镇国府的养女,一个贱民生的贱种而已……”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燕盈盈不防,被打的偏了头,脸上火辣辣的痛,不敢置信的道:“你,你又打我?” 尚容欢声音“这一巴掌打你个没有规矩,打你说话粗鄙,不管我是什么身份都是燕王妃! 更轮不到你个公主来置喙,希望你能长点记性,记住今晚的教训,记住,本王妃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空气有那么片刻的寂静。 “我,我要告诉父……母妃,我母妃是不会放过你的。”燕盈盈说着泪奔而去。 可更多的是在心上人面前因丢丑的难堪,让她只能借机离开。 心里对尚容欢的恨又多了些。 尚容欢暗暗捏了下手心,打别人自己的手也痛。 原本还有些拿不定主意的顾炎被她这一眼看的,鬼使神差的当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燕王妃请,希望燕王妃快些,不要让末将为难。 ” 尚容欢微微颔首了下,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 燕宫的空殿分前空和后空。 前空一般永泰帝是针对朝臣等外男设立的。 后空是为命妇等女子而设立,主要的用途是用于被关进里面的人思过,思考。 空殿里连个桌椅都没有设置。 不管是院落里,还是屋子里,入夜了更是没有半分光亮。 只有夜影手里的那杆灯笼里散发出来的微薄之光。 阿罗手里拿着那把磷霜宝剑戳开了房门,随之夜影手提着琉璃宫灯走了进去。 尚容欢一手牵着榛儿紧随而入。 琉璃宫灯照亮了不是很大的空间,一眼看到角落里蜷缩着的人影,正是齐王妃。 齐王妃正抬手挡着眼,适应着骤然的光亮。 缓缓地放下手后,嘶哑着冷笑道:“是你?你来看我热闹的?我就知道你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尚容欢冷讽道:“你只看到了我,难道就没有看到你的儿子吗?若不是你儿子,本王妃还真不想看到你这种人。” 齐王妃顿时火冒三丈的想要起来,然而,腹痛不止,又饿又渴的她,身子有些虚弱。 竟一时没能爬起来,可话语却是不慢,“我呸,尚容欢你少在这里得意,也不用奚落我,你真以为我就此爬不 起来了?你现在高兴的未免有点过早了。” “我看你不止糊涂,你还够无情!”尚容欢淡淡的道:“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吗?看着你的儿子,你难道不觉得惭愧吗?” 齐王妃终于施舍般的看向了燕榛,只是那双眼里满是仇恨,“这个孽障早些死了,也算他孝顺。 我怀胎十月生下他,已经是对他莫大的恩赐了,他若是个孝顺的,就该当众指证你! 而不是说出那么一番话,更不该出现在这里,这个孽种活着就是我的耻辱! 我今天的不幸都是被这个孽种拖累的……” “啪啪!” 尚容欢彻底被齐王妃激怒,明知打别人手也痛,她也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上前正反的给了齐王妃两个耳光。 咬牙道:“你简直,简直猪狗不如,世上怎么有你这种母亲?” 齐王妃刚刚扶着墙站起身,被这两个耳光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腥甜,她抬起手背蹭了一把嘴唇。 看到手背上有血丝,她却感觉自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双眼怨毒的瞪着尚容欢,“等本王妃从这个鬼地方出去的,尚容欢,我要与你不死不休!” 小小的燕榛紧紧地抿着唇,一双过分大.大的双眼盯着面前熟悉到陌生的母亲。 脑海中想 到的是母亲都是追着他吃饭,总是对着他笑的,也会温柔的哄着他。 还有会教他如何讨皇祖父喜欢。 他都一一照做,每每听到皇祖父赞自己,母亲都笑个不停…… 可是,自从自己瘸了,丑了,一切都变了。。 母亲便用着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甚至用着恶毒的话语希望自己早些死了,面目狰狞的那么陌生又可怕…… 小小的孩子,用力的咬着牙齿,嘴里有了血腥味儿,他也毫无知觉…… 尚容欢感受孩子轻颤的小小的肩头,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不要怕,有皇伯母,记住皇伯母的话,你先出去……” 就在尚容欢以为孩子会听话的离开时。 可没有想到孩子突然用着过分冰冷的声音道:“今日起,你我母子缘分已尽,来世,榛儿愿做猪狗,畜生,也绝不会做你的儿子!” 说完五岁的孩子毅然决然的转身而去。 孩子的话令尚容欢震惊在了原地。 也震撼了齐王妃的心,她脸上的血色陡然褪尽,嘴唇颤了片刻,突然恨恨的咒道:“孽种,真是孽种,我到底做了什么孽,生出这种无情无义的丑东西来……” 转而,她迁怒的将矛头对准了尚容欢,咬牙切齿的咒骂道:“贱人,是你吧? 第378章 灭口,死言…… 尚容欢,你可真是歹毒心肠啊,竟然教唆我儿子和我反目成仇? 平时说的冠冕堂皇的实则道貌岸然,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何不去死啊……” 尚容欢面色云淡风轻,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咒骂,“看到你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就高兴了,想必身在尘埃的你就是骂我,也一定不解恨吧? 难道你就从未反思过吗?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如今的下场也不过自作自受罢了! 你说我挑唆你儿子?孩子的心灵都是干净的,就算他年岁小,可是他却分得清是非好歹。 你对孩子说所作所为还用的着我去挑唆吗?是你狭隘和好胜心,也是你的愚蠢,被人利用而不自之才一步一步走上的绝路的,现在怨天尤人不觉得可笑吗?” 齐王妃听完尚容欢的话后先是心神一震,可随即歇斯底里的大喊,“尚容欢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了! 从大婚开始,你就处处和我争,不管什么都要压我一头。 若不是你,我岂会有今天,尚容欢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原本尚容欢还想从齐王妃这里套出些关于尚明月点事情,可她现在情绪这么激动,又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她没了问的心思。 只漠然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 齐王妃一见 尚容欢要走,顿时急了,就要起身想要追上来,“你要去哪里?我们的事还没解决呢,你不许走。” 然而,她浑身都没有力气,一下趴在了地上…… 尚容欢的离开,仿佛带走了所有的光亮。 就如她一起难以企及的尊荣,齐王妃急的嘶吼道:“尚容欢,你心虚了,怕我吧?啊,你个贱人……” 黑暗中,齐王妃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哭腔,她好怕,“我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了呜呜呜……” 她满心不甘的一下一下的垂着地,所有的过往如走马灯般从脑中一一而过…… 良久,她吃吃的惨笑起来……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尚容欢你回来,都是你害的我,若不是你,我儿子可爱讨喜,我尊荣加身,我还是太子妃……” 就在齐王妃昏昏欲睡的时候,屋里光线一亮,她眯着眼适应着突然的光亮。 一阵名贵的香气袭来,齐王妃终于看清了面前之人,“尚明月……” 齐王妃如遇救星,如捉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双眼亮的惊人,“明月,明月你总算来了啊……” “啪!” “啐!”小胜子上前薅着齐王妃的头发就是一个耳光,随即就啐了他一口,“下作东西,贵人的名字也是你这种低贱之人可以直呼的?” 小胜子 的这一耳光打的齐王妃耳朵都嗡嗡响个不停,眼前也是直冒金星,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想她堂堂的齐王妃,竟被一个没根儿的太监打,她只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你个该死的贱奴,竟敢打我?” 小胜子的脸色顿时阴恻恻的笑起来。 可齐王妃这时已然缓过来一些了,顿时带着几分讨好的对着尚明月笑,“明月……啊,不,月贵人,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快放我出去吧,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鬼地方了……” 尚明月微微一笑,笑容妩媚而温柔,“不,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齐王妃犹如兜头被人浇下一盆凉水,瞪大了双眼,“为,为什么?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不其然的,尚容欢的话在耳边响起,“是你自己蠢,被人利用了儿不自知……” 尚明月凑近她,“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是为你自己所做,可是,你却这么废物。” 无辜的道:“因为你知道了我太多的秘密啊……” 齐王妃心下大骇,爬到尚明月的脚前,抱着她的腿,仰着脸苦苦哀求道:“不,不,明……月贵人,求求你,你救我出去,你就看在我以前帮你做了那么多事的份上啊……” 尚明月看着脚下如一条狗般 的齐王妃,“你就安心的去吧,要怪就怪你不如尚容欢聪明,要怪就怪你太蠢。” 齐王妃对上尚明月那冰冷的眼神,意识到她是不会救自己了,顿时心中恨极,满眼怨毒的诅咒道:“尚明月,我诅咒你千刀万剐不得好死,我诅咒你……” 小胜子收到了尚明月的眼色后,顿时一把薅住了齐王妃的头发。 头皮仿佛被揭掉了般的痛,令齐王妃不得不松开手。 尚明月眼神轻蔑,“我是什么死法你是看不到了,但我却能看到你怎么死法!” “啊唔……”齐王妃刚要痛呼,却被小胜子用汗巾堵住了她的嘴。 她不得不顺着小胜子的力道往角落里挪。 小胜子阴恻恻的笑,“刚刚你骂我什么了?我是什么低贱的奴才?嘿嘿,那你今儿就死在我这个贱奴的手里吧!” 小胜子说着,从靴筒里那处了一把匕首,狠狠的扎在了她的手上。 齐王妃痛的差点晕过去,可是,还不等她晕死过去,又一刀扎在了她的腿上。 尚明月面不改色的站在一旁,唇角还勾着温柔似水般的笑。 小胜子利落的拔了匕首,随后便一把插入了齐王妃的心口。 齐王妃的双眼瞬间瞠大,有震惊,有难以置信…… 她以为她再是落败,也不会死,可是,她 却低估了尚明月的狠毒…… 尚明月温柔的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想要报仇啊?那你得下辈子了,对了,下辈子你能不能做人还是个难题呢。 说真的,论起无情来,你可真够无情的,人家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可好,连儿子都要杀,诶呀,你可真够狠呢,所以,你更留不得……” 尚明月说着扬长而去。 苟延残喘的齐王妃感觉自己痛到麻木的没了知觉。 她趴在地上,目光有些涣散…… “儿,儿子……”齐王妃呢喃着,她想起了儿子,想起儿子在她怀里奶声奶气的叫着母妃的可爱模样…… 她好后悔,好后悔啊…… “榛,榛儿……” …… 坤羽宫 邱姑姑正在禀报,“月贵人去了冷宫,处死了齐王妃。” 邱姑姑说着有些背脊发寒,“娘娘,足见我们的这位月贵人是个狠辣凶狠的主,娘娘可要小心着以防反咬了您啊。” 皇后听完了邱姑姑的禀报,头都没有抬。 只用三根手指按着十皇子的小背脊。 十皇子吭哧吭哧的正再奋力的往起爬,却怎么也起不来。 皇后感觉有趣极了,竟笑出了声儿。 就在邱姑姑欲言又止的时候,皇后不急不缓的道:“是本宫将她送到龙榻上去的,本宫就是她的主人!” 第379章 一山不容二虎 “说来她不过是本宫的一条狗,本宫让她去咬谁,她乖乖的去咬谁就好,只要够听话,狗越凶才越好。” 说着,皇后自得的一笑,“如今啊,这宫里可算是有了热闹的感觉,死气沉沉的,本宫也没戏可瞧,本宫都感觉到憋得慌了,看看现在,这不是挺好的吗?” 随即她轻声道:“到了本宫这个年纪,能感兴趣的不多,要的也不多。 本宫就想着啊,待来日安安稳稳的做个皇太后,在这后宫里颐养天年…… 就如当今太后娘娘一样,本宫就心满意足了,邱姑姑,你说本宫的这点要求高吗?” 邱姑姑顿时笑开,“皇后娘娘的这点要求天经地义,哪里会高啊…… 皇后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用心保护小皇子平安长大的,定不会遭了谁的毒手去。” 皇后眯了眯眼,手一寸寸的捏向十皇子的后颈,眼神狠毒,“不过一山不容二虎……” 邱姑姑眼皮一跳,压着声音道:“皇后娘娘是说……” 皇后声音冰冷,“对,十皇子只能有一个母亲,你去告诉她,十皇子和她只能活一个,让她自己了断吧!” 与此同时,尚容欢已经去了婆母楼贵妃的宫里。 给楼贵妃诊完了脉,“母妃还是要安心静养,不要过分 操劳。” 楼贵妃张口欲言,见儿子还在旁边,当即道:“君闲,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府了,母妃有几句关于女人家的事要问问你媳妇,你先出去。” 燕君闲闻言僵了下,瞥了眼尚容欢这才抿了抿唇角走了出去。 待人一出去,楼贵妃握住尚容欢的手,“阿欢,你告诉母妃,君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母妃说实话。” 尚容欢看着楼贵妃那迫切又着急的神情,心中越发的难受,可她却不能说,说了只会令她担心也无济于事。 她若无其事的笑道:“母妃不用担心,他就是太累了,您想想看,他在江南府就连续两个昼夜未歇息,一路奔波后又马不停蹄的进宫,铁人也受不住啊。” 楼贵妃还是很信任尚容欢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她面带几分慈和的看着她,“容欢啊,我们女人虽然需要男人的疼爱,可男人也需要枕边人的疼爱啊,你懂母妃的心吗,母妃希望你们相互爱护,疼爱彼此……” “我明白的母妃,母妃不要过分忧思了,您也要保重身体……” 楼贵妃满面慈爱的拍拍她的手,“母妃知道了,你们一路的奔波,又忙碌了这一天,快回去歇了吧。” 她 坐在东暖阁的炕边,目光一直追着儿子和儿媳的身影出了迎福宫,脸上的慈爱消失的干干净净。 蔚嬷嬷眼神转了转,“娘娘,王妃真是孝顺啊,不过……” 楼贵妃声音阴岑岑的,“你是想说本宫为何没有戳破容欢是吗?” 蔚嬷嬷的神情无比恭谨,她如今对楼贵妃可谓是心服口服信服,"老奴多嘴了。" 楼贵妃缓缓地看向她,她用了三个月来收服面前的这位老嬷嬷,“本宫既视你为心腹,知己,自不是口头说说的,自然也不会瞒你! 容欢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我儿子有她在身边,本宫只有庆幸和为君闲高兴,自是不担心! 只是本宫恨的是皇后那个贱人,本宫以及君闲身上的毒,多半是她所下的,这个仇,本宫势必要变本加厉的讨回来!” 蔚嬷嬷忙跪在楼贵妃的脚边,面色坚定,“都道士为知己者死,老奴这一生庸庸碌碌,寂寂无名的在后宫里挣扎了大半生,如今也想活个痛快,娘娘您尽管吩咐……” …… 尚容欢并不知道楼贵妃已然通过自己的手段知道了燕君闲是中毒的消息。 燕君闲的身体以她看的见的速度在虚弱,一坐上回府的马车,他便头枕着自己的肩头开始昏昏欲睡。 尚容欢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等到了府邸的时候,她指挥着青墨和谢恒两个人将燕君闲送进了房里。 她在榻边枯坐了片刻,起身走了出去,看笼子里的那两只老鼠。 为了观察那两只老鼠的变化,尚容欢特意让圆真观察着。 这丫头实在,而且心思细,耐得下性子。 还有就是这姑娘可能是因为没能跟在她身边,情绪有些失落。 尚容欢便将这个枯燥的差事交给了她。 圆真正盯着两只老鼠,见她进来了,满是高兴,“主子。” “有什么变化吗?”尚容欢温和的问了句。 圆真顿时正色的道:“有,从傍晚开始,这老鼠就开始没什么精神了……” 尚容欢想了想回了房,又取了一点燕君闲的血与食物混在一起回来,将食物交给圆真,“再喂两天,密切观察。” 圆真想留在尚容欢的身边,也想成为如阿罗和夜影那般的成为尚容欢的心腹,得到她的重用。 “主子放心,圆真一定不眠不休……” 尚容欢拍了拍她的肩头,“不用这样,该休息就休息。” 说完,她脚步沉重的走了出去。 夜凉如水,她站在厢房门口仰头望着阴沉的夜空,一时有些出神。 阿罗张嘴想要宽慰尚容欢,可是她嘴笨,不 由挠了挠头,随即就见夜影抱着手臂慵懒的靠着墙根也跟着望天。 她一点点的横挪过去,用手肘拐了下夜影,见夜影懒洋洋的看过来,她又呶呶嘴,意图明显。 夜影继续望天,让她说什么,现在王爷的现状,就算能舌灿莲花对王妃也没用。 阿罗见她不动,一下一下的拐她,这女人平时挺能说的不是?怎么关键时候却变哑巴了? 夜影不受其扰,用着凶狠的眼神瞪了阿罗一眼,但还是走上前,“主子您累了几天了,还是回去歇息去吧。 属下知道您担心王爷,可您就是在这里站到天亮也不一定能想出什么来,说不好回去睡一觉,明早就柳暗花明了……” 然而,尚容欢此时却已然下定了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转身去了花厅。 留下两大心腹面面相觑了片刻,阿罗一脸鄙夷,“我真是高看你了。” 夜影斜睨了阿罗一眼,哼了声,“事实摆在眼前,我们就是说的再好听也是苍白无力!” 二人话落之后都重重的一叹,也进了花厅里。 一进去,没想到尚容欢正在写东西,二人又是一愣…… 尚容欢写好了字后,直接将纸条卷成卷儿,交给了夜影,“放传书鸽送出去。” 夜影提醒,“万一被人……” 第380章 齐王妃之死 尚容欢沉吟了片刻,“那就带着传书鸽去城墙上放飞……” 退一万步说,就算依旧被人劫走了,那是她和师父说的暗语,也只有师父能懂而已。 “夜影明白了。”夜影正色的说完转身出去了。 阿罗迟疑了片刻,“主子……” 尚容欢拍了拍阿罗的手臂,“先回去睡觉,明日还有很多事呢。” 说着,她提步向房里走去。 床榻上,燕君闲像是睡着了般,毫无设防。 尚容欢背对灯火枯坐在榻边,背脊透着几分孤单萧索。 她所有的锋芒锐气和棱角都渐渐的被磨平,如今所剩下的只有永不后退的坚毅! 她对燕君闲的心态是复杂的,是带着前世的负疚下,在细润无声中生出的情爱。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真正的情爱,可是此时此刻,看到这样虚弱的燕君闲,让她只觉得是自己的失败和无能。 …… 与此同时,盈霞宫 “啊……你想死啊,手轻一点不行吗?”燕盈盈的脸有些许的红肿。 贴身宫娥雪柳给她涂抹药的时候,痛的燕盈盈抓狂的一声。 “奴婢该死,公主,您忍忍,马上就好了……”雪柳急出了一头的汗,“公主不如我们先去见贵妃娘娘?让她看到您的脸都被燕王妃打肿了,定 会帮您……” “不要跟我提母妃!”燕盈盈顿时炸毛的一声。 雪柳吓得差点丢了一手指头戳她脸上,小心的道:“公主,您就别和贵妃娘娘置气了,不管怎么说,贵妃娘娘也是您的母妃,她还是疼您的。 您看,这药膏就是贵妃娘娘两个月前让奴婢拿过来的好药,涂抹后一个晚上就能消、肿,可见……” “你闭嘴!”燕盈盈气咻咻的道:“到现在了,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是没有老就已经糊涂了,你看看可宫里,哪个不是护犊子的? 她呢,见面我只会斥责我,左右看我不顺眼不如意,心里巴不得尚容欢才是她的女儿!” 雪柳听她抱怨的有些心惊胆战的,就怕贵妃或者让别人听到,吃苦头的就是她了,她连忙转移视线。 “公主,这说到底,贵妃娘娘也是被燕王妃蛊惑的……” 正在这时,外头就有个宫娥的声音传了进来,“公主,奴婢有事禀报。” 燕盈盈没好气的一声,“进来。” 小宫娥见燕盈盈神色不好,快言快语道:“刚刚奴婢听说齐王妃死了。” “什么?二皇嫂死了?”燕盈盈腾地一下站起身,满脸惊讶,“是尚容欢杀的?” 那小宫娥错愕了下,摇头道:“奴婢不知 。” 燕盈盈双眼难掩兴奋,满脸都是笑意,有些激动的来回在地上踱步,“简直天都在帮我。” 说着,她顿时吩咐道:“走,我要去找四哥,四哥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雪柳一下就拦住了她,“公主,您还是别去了,现在端王正在燕天大殿门前跪着呢。” 这个燕盈盈还不知道,停下脚步满眼疑惑的看向雪柳,“四哥为何在父皇门前跪着啊?” 雪柳挥手打发走了小丫头后,才小声道:“奴婢听说……” 雪柳就将端王指使放出土龙之事说了一遍。 燕盈盈喃喃道:“不过就放出了土龙而已,尚容欢又没伤又没死的,无伤大雅,父皇为何要小题大做?” 雪柳面色一变,“我的公主,您可小声点,万一让贵妃娘娘听到了又该责骂您了。” 燕盈盈眼神一冷,“哼,我当着她的面也照样说了,走,我们去找燕榛去……哼哼,尚容欢你就等着倒霉吧!” …… 翌日,燕君闲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是在长欢小筑的房里。 可昨晚怎么回来的竟然毫无印象,眉头逐渐蹙紧,他已然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毒在爆发中,让自己无力抗衡。 他微微侧头,身畔被子整齐,“来人。” “主 子。”青墨闻声推门而入。 燕君闲声音透着无力,“王妃呢?” 青墨抿了下嘴角道:“王妃她,她去采药了……” 燕君闲的眸色晦暗了下。“青墨,你跟本王多久了?” 青墨心里一跳,恭谨的道:“回王爷,已经……” 扑通一下,青墨跪在了地上,“属下该死,王妃不让属下说……” “说。”燕君闲声音淡淡的,却透着不容违逆的威严。 青墨忙道:“宫里来人宣王妃进宫了。” 燕君闲眸里滑过一抹凌厉,“扶我起来更衣进宫。” 青墨忙上前,心里有些难受,主子从未这般虚弱过。 燕君闲穿戴整齐后,才淡淡的出声道:“让谢恒整理所有势力名单,清点好所有的产业,回头交给王妃……” 青墨鼻子一酸,差点哭出声儿来,王爷这是在交代后事吗? …… 与此同时,尚容欢正在燕天大殿里。 永泰帝端坐在雕龙的长案之后,面色有几分隐怒,尚明月紧挨着皇帝,细声细气的安抚道:“陛下您别动气,这几天您本就夜咳没歇息好……” 永泰帝充耳不闻的看着尚容欢,“燕王妃,现在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实话,齐王妃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尚容欢来了后见到顾炎等 数名禁卫军正在被打板子,她的心里就咯噔了下,果然进来后,就知道了齐王妃死了。 巧合的是,昨晚自己还真去过空殿…… 尚容欢神色坦然,“昨晚臣媳的确去过空殿,那是因为齐王世子求我去见他母妃。 臣媳见孩子可怜,我便央求了燕王,拿了他的令牌去的,父皇,臣媳就算有心落井下石,赶尽杀绝也不会这么蠢的明目张胆……” 尚容欢听着外面传进来的板子落在身上发出的沉闷声,她却不敢为顾炎等人求情。 她心里有些愧疚,是她连累了别人。 她不敢为顾炎等人说话求情,否则永泰帝就会怀疑顾炎等人被她收买了,或者是她的人,对顾炎等人没有半分好处。 永泰帝听尚容欢说完,觉得很有道理,可是,转而便想,难保不是她为了以此说服自己才这么说的。 有些事往往看似很蠢,可是极有可能取信于人,以此掩人耳目。 永泰帝眯了眯眼,“当时可有谁在场?” “只有我和榛儿,其他人都在外面。”尚容欢坦然道。 一眼看到尚明月眼神里快速的闪过一抹狡猾的笑意,尚容欢心下急跳了下:“父皇,当时臣媳一直带着榛儿……” “父皇,盈盈有重要的事要向您禀报!” 第381章 尚容欢掌掴七公主 随着清脆的话语声传来,燕盈盈手牵着燕榛走了进来,她的神情从未有过如此的急切。 尚容欢闻声转头,正好对上燕盈盈充满愤怒以及愤恨的双眼。 燕盈盈随即义正言辞的道:“你还敢来父皇这里?你怎么那么狠毒,父皇仁慈,尽管二皇嫂犯糊涂做了那么多错事,只是让她静思己过而已,可你竟对她痛下杀手,急简直就丧心病狂。” 昨晚打她的账,她还没来得及算,竟然就连累了顾炎,简直该死。 这是她不能容忍的,“父皇,最可怜的就是榛儿啊,他还这么小,尚容欢竟然连个孩子都利用,求您严惩……” 尚容欢的心微提了下,不由看向榛儿。 榛儿紧抿着唇,眼眶发红,一副隐忍着要哭的模样。 “七公主,事情真相还未查明,你就认定了是我,说的这么斩钉截铁,不觉得太武断了吗?”尚容欢冷冷的看着燕盈盈说完,转脸正色的道:“父皇,请您明察。” 永泰帝一见燕盈盈进来就锁紧了眉头,此时不由对榛儿温和道:“过来皇祖父这里。” 榛儿一步一跛的到了皇祖父的跟前,弱弱的一声,“皇祖父……” 到底是五岁的孩子,再是对母妃心寒了,可如今 见到皇祖父时也泄露了他内心的无助。 永泰帝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和的安抚,“没关系,有皇祖父呢……” 尚明月适时地叹息一声,满是怜惜的道:“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经历生离死别。” 永泰帝眼神滑过一抹阴沉,声音却是极为慈爱,“榛儿,你告诉皇祖父,你母妃在遭人毒手的时候,你在没在身边?” 刷刷,几双目光同时聚焦在孩子的身上,那实质的目光令燕榛有些害怕。 燕盈盈却有些焦急,“榛儿,你快说啊。” 她之前可是教了好半天的,这样就帮他母妃报仇了。 他可是答应好好的。 否则,她又怎么会呆这儿他来见父皇。 “榛儿不怕,你只要实话实说就好,有皇祖父给你做主。”永泰帝循循善诱的又加了一句。 “榛儿,你不是告诉了皇姑姑说,你亲眼看到尚容欢杀了你母妃的吗?” “你住嘴!”永泰帝眼睛一厉,当他看不出来她的那点小心思是怎么着? 蠢的要死,没点本事,还想陷害。 燕盈盈被父皇那一眼瞪的有些不服气,却又不敢顶嘴,只用眼神威胁榛儿。 榛儿先看向大伯母,大伯母那平静的目光给了他些许的勇气,“回皇祖 父的话,榛儿没有看到……” 燕盈盈一听,顿时气的要死,脱口便道:“你之前不是和皇姑姑说亲眼看到尚容欢行凶的吗?而且她还威胁你,不让你说……” 永泰帝随手拿起一本奏折就甩了过来,“你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啊……”燕盈盈眼见对着自己飞来一本奏折,吓得惊呼着躲了开去。 啪—— 奏折落地发出一声响动,燕盈盈心里震惊,“父皇,您为何不让盈盈说话啊?榛儿是我的侄儿,我心疼自己的侄儿有什么错?父皇,榛儿一定是受了胁迫,所以他才不敢说真话。” 永泰帝阴沉的看着燕盈盈,暗想,这丫头毕竟是看着榛儿长大的,她也未必全然是针对尚容欢? 尚明月眼神一闪,她柔声细语的道:“姐姐,你不会真的威胁了榛儿吧?” “月贵人你胡说什么?”尚容欢下意识的觉得尚明月没安好心。 可是尚明月不给尚容欢开口的机会,故作苦笑着叹息一声,“我知道姐姐一向聪明,任何事在姐姐这里都能扭转乾坤。 可姐姐也是个母亲,若你真的威胁了榛儿,那就太不应该了。 姐姐也是有儿子,淳儿也和榛儿这般大,若是有人如此威胁 淳儿,姐姐可否答应?” “月贵人,请你慎言,现在事情还未清楚,你就在这里信口开河,是在落井下石还是挟私报复?”尚容欢更担心的是蛇蝎月借机生事。 她的想法还未落地,永泰帝突然道:“最近朕怎么一直没有看到淳儿,你们进宫怎么也没有带着淳儿一道进宫?” 尚明月满意的勾了下唇角,故意道:“对啊,姐姐,你为何总也不带淳儿进宫呢?” 随即,永泰帝心念电转,差点被带偏了,继续看向榛儿,“告诉皇祖父实话,有没有人威胁你?” 燕盈盈顿时给了尚明月一个分外赞赏的眼神,感觉和她之间一下拉近了关系,结成了同盟。 然而大人的唇枪舌剑令小小的榛儿没有开口的机会。 他几次想要说什么,都被打断了,只着急的直抓手。 榛儿终于又听到皇祖父问自己了,忙怯怯的道:“是皇姑姑威胁榛儿的。” 燕盈盈霎时火冒三丈,恼羞成怒,脱口就道:“你个丑跛子,再说一遍!” 榛儿吓得浑身一抖,顿时往皇祖父身后躲。 尚明月呼吸滞了滞,心里暗骂七公主是蠢猪,好在自己没对她抱什么希望,只顺手利用了一把而已。 若真相信她,让她 做点什么大事,自己死不算还得拖死自己! 永泰帝也是面色一变,“混账,你怎么说话呢?” 尚容欢也是面色一冷,“七公主,这就是说你这个好姑姑对自己侄儿的疼爱?你就是这么做人好姑姑的?” 燕盈盈也一时气急口不择言,嘴快过脑子秃噜完就后悔了。 可她却不服气的梗着脖子道:“这个……是这小东西污蔑我,我何曾威胁他了?我见他在哭,就问了问他,他说……” “滚,你立即给朕滚出去!”永泰帝瞪着眼,指着门口,他怎么生了这么个没脑子的东西。 燕盈盈不走,却大声道:“我滚可以,谁杀了二皇嫂您找谁打谁就是了,可您打外头的京都卫做什么? 他们每日风吹日晒雨淋的尽心尽力守卫着皇宫,只是被有些人以权压人,他们违抗不得而已。 明明就是别人做错了事,可担过的却是他们这是什么道理?父皇您这样就是啊……” 尚明月用着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燕盈盈,暗暗警醒,一定远离她。 永泰帝气的浑身发抖,面色铁青,“将外面……” 就在燕盈盈“昏君”两个字即将出口,还未出口的时候,猛然间她就被尚容欢正反打了两个耳光。 第382章 我上,你下…… 这两个耳光打的七公主整个人坐在地上,仰脸发懵的瞪大了双眼看着上方的尚容欢,“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混账,滚!”尚容欢厉喝一声。 她不为别的,也不看别人,只为还敏贵妃的人情。只为曾经在她关键的时刻,敏贵妃为她说话的情。 虽然这期间数次与七公主之间发生了一些冲突,她也看在敏贵妃的面子上而没有与七公主计较。 可说起来不是生死大事! 这次不一样,七公主是彻底的令永泰帝漏出真气了。 后果很严重! 讽刺的是,她不得不还这个人情,因为她的敌人已经不少了,不想再多个敏贵妃。 “我为何要滚?”燕盈盈呐呐不知云的一句。 不知怎么的,这一刻的尚容欢身上威慑力以及压迫感令她有些害怕。 尤其是那双看着自己没有半分温度的眼眸,让她生出了惧意。 永泰帝也被尚容欢这两巴掌给打的冷静了两分,刚刚他气血逆行,只想着将这孽障给打杀了事。 心中斟酌了片刻,“七公主言行无状,罚跪于自己门前,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起来。” 七公主此时脑子一团浆糊了,她望着宠纵疼爱自己长大的父皇,满眼委屈,“盈盈被 人当着您的面打了,您为何不责罚她,还要责罚盈盈呢?” 永泰帝不耐的挥挥手,喃喃道:“真是愚钝不堪的蠢货!” 他恨失望,以前看着这个女儿挺讨喜的,也挺机灵的…… 这一场原本事关齐王妃之死的事,此时却成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 永泰帝只感觉到无比的烦躁,“榛儿留下,你们都褪下。” 待尚容欢和尚明月二人同时出去,房里只剩下了永泰帝,他的眼神里闪过晦暗和阴冷。 昨晚临睡前,他想起了齐王妃,他自是没有打算留着她的。 只是不能死在这个时候,因为皇家的清誉和颜面不容半分折损。 但他相信,定然有人操控着齐王妃,他想要知道她背后的人。 故而让人去提齐王妃,谁知道去的人匆匆回来,说人死了。 而恰巧去的人是尚容欢。 永泰帝不允许任何人藐视他的君威,而尚容欢在这个时候去见齐王妃,就是在藐视他这个帝王。 “榛儿,告诉皇祖父经过,以后皇祖父为你做主!” 榛儿年纪虽小,可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的他,早已经被迫提前长大了,此时深深地知道说不好就会给皇伯母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便依旧用着怯怯的声音将 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又道:“皇伯母只骂了母妃两句,就送榛儿回宫了。” 在永泰帝的心里,一个五岁的孩子是不会说谎的,那么尚容欢是什么也没做。 难道又有人进去了? 可是禁卫军为何说除了尚容欢进去过呢? 与此同时,外面。 尚容欢和尚明月站在外面,无视台阶下已然摇摇欲坠随时要晕厥过去的燕云彻。 燕云彻头发有些散乱,惨白的脸上多了两抹不正常的酡红,低垂着眼皮,嘴唇干裂,后背的衣衫上染了血迹,只是已经干枯成了深褐色,整个人透着狼狈和颓废。 尚容欢冷笑,这苦肉计,就是不知道永泰帝会不会心疼了。 端午一过,温暖适宜,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尚明月的美眸在燕云彻的身上扫过,故作心情愉悦的深吸了一口气,“若是往年这个时候,大家早就出去踏青了,唉,说来也缘分,兜兜转转,我却得了陛下的宠爱。” 炫耀的同时,警告之意明显,尚容欢明白,她是在告诉自己,她现在是皇帝的女人。 尚容欢冷笑,这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实在让她恶心。 只在心里冷笑了声,不打算理她。 高总管和内侍都垂手 站在两边,一句说不好不知被曲解成什么样子。 可尚明月却是感觉不够,“我现在只相信一句,风水轮流转,论起来,我现在也算你半个长辈呢。” 她试图激怒尚容欢,最好尚容欢做点什么。 跟在皇帝身边久了,多少能从他的一言一行上就能揣测出皇帝几分心思。 因为自己原本想要算计尚容欢,因此当众揭穿了尚容欢的身份。 可没想到适得其反的却打消了皇帝对尚容欢原本的忌惮。 反而阴差阳错的令皇上现在对尚容欢这个没有了利害关系的身份很满意。 这也是皇帝在知道自己是镇国府真正嫡女的身份后,以及自己还是清白之身后,才决心将自己纳入后宫的真正原因。 皇上虽然没有明说,可她跟在皇帝身边这么久摸透了皇帝的性子。 尚容欢微微一笑,“那月贵人可得惜福才行,陛下的恩宠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给的,可不要恃宠而骄才是,若如在燕王府那般谎话连篇,无事生非的那很容易从天堂跌下地狱了。” “你……”尚明月双眼一厉,眼风扫到高总管和芦内侍动了动眼皮。 知道他们正听着呢,她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莞尔一笑,“我这个人最是惜福 ,只是刚刚你差点成了杀人犯,趁着现在你还不见好就收的快些离开?” 尚容欢淡淡的道:“我离不离开不关你的事,你管好自己吧。” 尚明月压着声音道:“尚容欢,我劝你见好就收,识相点马上滚,是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走等的是什么吗?” 尚容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哦?那你说说,我在等什么?” “在这深宫里,谁能逃过起起伏伏的宿命?今日你趁人之危,他日便有人雪上加霜,我也是好心劝你。”尚明月的话语轻柔,却透着极致的阴森。 尚容欢用着冷讽的神情看着尚明月,看来她在永泰帝身边,这消息也没有多及时嘛…… 转瞬间,尚容欢便了悟了,原来尚明月和燕云彻早就狼狈为奸在一起了。 燕云彻若是被打落谷底了,对她来说等于砍了一条臂膀,尚明月如何不着急? 尚容欢目光淡淡的看向尚明月,“你这么着急,是心疼端王还是怕端王将你给抖出来?” 尚明月眼神一缩,随即恼羞成怒道:“尚容欢你不要得寸进尺,现在,我为上,你为下,你最好不要惹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陛下,陛下!” 突兀的两声惊动了燕天大殿外的所有人。 第383章 冲动…… 就连昏沉中的燕云彻都有了片刻的清明,"母妃……" 德妃身着一袭淡黄常服,素面朝天,青丝未绾,声音里满是伤心,“陛下,陛下您就绕过云彻吧,都是臣妾的错,您罚臣妾吧,陛下……” 她虽是哭着说完这些话的,可是目光却是无比怨毒的瞪着尚容欢,若是可以,她恨不得上去活撕了她。 可能里面的永泰帝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房门一开,却是榛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德妃趁机,泣道:“陛下,都是臣妾的错,云彻他快死了呜呜,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啊,陛下……” 榛儿却直奔尚容欢,到了她面前,仰脸道:“皇伯母,皇祖父请您进去。” 尚明月闻言一眯美眸,冷哼了声,当先提步走了进去,她必须要先声夺人,否则太过被动了。 尚容欢没有立即进去,而是蹲在榛儿面前,孩子的眼神有些躲闪,甚至想要藏起脸来。 尚容欢用着平视的目光,正色的小声道:“榛儿,你的脸皇伯母能帮你医治好,你这段时间就去太后娘娘那里,不要乱跑知道吗?” 燕榛那暗淡的眼睛亮了亮,“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皇伯母不会骗你。”尚容欢声音温和的道。 榛儿年纪虽小,却经历了被人嫌弃嘲讽,那颗幼小的受伤的心终于有了丝丝的回暖,“榛儿知道了……” 尚容欢摸了摸他的头,起身让夜影送他过去。 目送着榛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尚容欢正打算进去。 谁知却被德妃给挡在了面前,眼神狠毒,言语恶毒道:“贱人,你可真是无情,以前在本宫面前如条狗般的转,讨好着本宫。 在我儿子面前更是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如今说翻脸,比那青。楼的婊、子还要无情,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野种。” 夜影和阿罗两个人听了怒火翻腾,几乎同时的上前。 双眼里怒火交织,她们要撕了德妃的嘴。 尚容欢一手一个将两个人拉住,“退下。” 她神色平静,“不过就是一个刚刚吃完了粪便的疯狗对着我乱吠了一通罢了,你们若是和疯狗计较,免得也沾一身的臭。” “尚容欢你说什么?”德妃霎时尖声一句。 阿罗顿时接话道:“狗断尾的时候就这样叫唤的。” 德妃被气的面色涨红,面目扭曲着命令道: “去,将这个贱婢……” “母妃!”燕云彻虚弱的唤了声。 母妃现在是真的有些慌神了,现在还有心思找尚容欢算账 ,更不可思议的是,母妃怎么能说出如此粗鄙的话语? 不不不,他一定是脑子里出现了幻听。 但幻听也不行,“母妃,你怎么来了?是儿子没用,你回去吧。” 德妃看着儿子衣裳上干枯的血迹,心都感觉在滴血,“我的儿啊,云彻,你等着,母妃现在就进去,你父皇若是看到你的样子一定会心疼的,你再忍忍啊。”德妃说着再顾不得理会尚容欢,提着裙角急匆匆的进了大殿。 “尚容欢,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燕云彻声音无力的道:“到了今天这个份上,你就承认吧,你是在报复我,你定是听了燕君闲的谗言,或是你无意中听到了什么,因而误会了,所以才对我这么报复的对不对?” “呕……”尚容欢听他说完,顿时干呕了下,她压下那股不适,“你别恶心我了行吗?过去我瞎过眼的事,到现在早该翻篇了。” 可能是发烧,也可能是不清醒,燕云彻执着的当她在说气话,他双眸迷离。 声音温柔,“我的脑海中一直是你大婚前在我面前落泪的样子,每每心都揪痛…… 我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你问我心中有没有你,愿不愿意求父皇解除你和燕君闲的婚约,求娶 你…… 可我当时太懦弱了,怕惹父皇生气,也怕父皇误会是我贪图你镇国府的势力,众多的因素令我不敢也不能,但我对你的情意是真的……” 这句话燕云彻说的没有半分掺假,虽然他从小就被母妃教导的趋利避害,也培养出了浓浓的勃勃野心,对尚容欢更是存了满满的利用。 可他也是人,也是男人,也有七情六欲,尚容欢当时容貌虽青涩稚嫩,但也有着出水芙蓉般的纯洁干净的美好,也是令他心动的。 尚容欢居高临下的站在台阶上,眼眸里满是厌恶:“燕云彻,你无耻的真令我作呕,你在妄想什么?还想让我心软?” 突然的,也不知是夜影还是阿罗戳了下她的后腰。 心有灵犀的,尚容欢往燕云彻左侧看去。 男人长身玉立,风光霁月,面色无波无澜,透着几分让人看不懂的高深莫测。 尚容欢一眼就对上了燕君闲平静的眸子。 身子下意识的僵了下,心也跟着急跳了两下。 燕君闲什么时候来的,她竟然都没有发现。 从她这个角度直线距离,也不过是数丈而已,他似乎大概可能都听到了。 这是尚容欢无法抹去的短处,她在心里苦笑了声,恐怕任何一个夫 君听到这样的话,没有一个能接受的吧! 尚容欢心中急转的想着该如何对燕君闲解释,他动不得怒。 燕云彻晕晕乎乎的用着眼角余光顺着尚容欢的视线看去,唇角顿时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容,“若是我当时勇敢些,现在淳儿应该是我和你的儿子…… 你知道吗,我就靠着我们曾经那些缠绵悱恻的恩爱活着……” 他想看看燕君闲会不会再一次被激怒,会不会再次晕倒,如此,那就证明燕君闲是生病了。 尚容欢闻言面色发青,气势汹汹的下了台阶,“我让你胡咧咧……” 她要踹死他! 只是,她刚刚下了最后一个台阶,就被看破她意图的燕君闲抱了个满怀,“别冲动。” 尚容欢咬牙道:“我踹烂他那张胡喷的嘴……” 燕君闲声音温柔,“你先去母妃那里,这里我来。” 尚容欢抬眸,“你相信我,他说的那些我没有,我从小就跟着太傅以及教养嬷嬷们所学的就是礼义廉耻,绝对做不出那些龌龊事的……” “我知道,我信你……”燕君闲用着包容且宠溺的声音道。 尚容欢抿了下嘴角,“父皇要我进去,还有,有些事没有解决,很快就好,你先去母妃那里等我好吗?” 第384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那双水盈盈的眸子里写满了担忧,燕君闲心里有些酸软,知道她是因担心他而动怒。 可转瞬间想到刚刚半路上被黎王拦住说的那些话,他抿了下嘴角,声音带着几分艰涩,“容欢,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尚容欢的面色冷凝,“有些事可以糊涂,有些事却是不能!” 说完,尚容欢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大殿,丝毫不给燕君闲阻止的机会。 一进去,就听德妃在打感情牌,戚声道:“陛下,彻儿打小就在陛下的身边,是陛下手把手教导长大的,他从小就对臣妾说,长大了一定会孝顺陛下……” “陛下,彻儿是个孝顺的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啊,他原本就对北凉公主很排斥,都是臣妾的错…… 臣妾贪心,想到我们的几位皇子娶的王妃都是背景雄厚的,她们每每在臣妾面前炫耀。 这才让臣妾心里生了妒意,所以才逼迫云彻,让他一定要娶到北凉公主……” 从打扮到哭泣,是德妃以往最拿手的,也是最能博得永泰帝怜惜的。 可她却忽略了永泰帝此时的心境,不但没能得到永泰帝半分垂怜,反而是被她的哭声哭的烦躁不已,“住嘴!” 德妃被这裹着怒意的一声惊的一抖,一脸怔楞的望着永泰帝 看向她的眼。 这一刻的永泰帝眼神里的厌烦无情,丝毫没有以往的情分,有的只是让德妃陌生的望而生畏的威严。 这是从未有过的,“陛下……” 永泰帝怒斥道:“你还有脸说?好好的儿子被你逼迫成了这样,你还有脸哭?” 尚容欢心里冷讽,这是想要大事化小的节奏了? 尚明月的手一下一下的,力道恰到好处的在永泰帝的后背上轻抚着,轻声细语的哄永泰帝,“陛下,不要动怒,龙体要紧……” 发髻里的步摇晶珠垂在耳际,随着她轻柔的动作散发着夺目的晶芒,衬的她那张精心妆点的容颜都动人三分。 永泰帝看在眼中,怒气稍散,面色稍霁了些。 只感觉尚明月才最是心疼他的。 但德妃着实可恶,这种贪妒之风要不得,故而沉声继续斥德妃道:“你既然知道自己贪得无厌,还这样做,却明知故犯,着实可恶。” 德妃有些发傻,“臣妾……” 她想解释自己就是为了得到永泰帝的怜惜,这才这么说的。 永泰帝冷冷的瞥了德妃一眼,随之对尚容欢道:“燕王妃,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刚刚问过榛儿了,从榛儿的童言童语中完全可以判断出尚容欢是个识大体,心胸豁达 ,为人坦荡,这点来说让他更满意。 “燕王妃,这件事你怎么看?该如何处置端王?所谓长嫂如母!” 永泰帝的一句话令大殿里的众人齐齐大惊,这明显是永泰帝对尚容欢的认可,否则永泰帝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可只有尚容欢明白,他这是根据榛儿的话有了定论。 尚容欢心里分外愤懑,永泰帝这是想让自己给他台阶呢。 这个狡猾的老狐狸,他想的美,尚容欢面上却是正色的道:“回父皇,臣媳是觉得如今北凉使臣在这里,若这件事如果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了,他们更加小看我大燕。 而如今,父皇已然罚过端王了,可……”尚容欢说着欲言又止。 永泰帝见她似乎是有所顾忌,“你但说无妨。” 尚容欢看了眼德妃,“可德妃娘娘这么一闹,北凉皇子更加会觉得父皇是容易被后妃左右……” 说着,尚容欢顿了下,“臣媳也是根据北凉公主如此嚣张的在我大燕京都残害百姓之事上分析的。 臣媳见识浅薄,一切还得父皇来做评断。” 德妃总算是听明白了尚容欢的言外之意,面容扭曲,“尚容欢你这个歹毒的女人,竟然借机鼓动陛下拿我儿子立威?他现在都奄奄一息了,你这是在要 他的命,你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啊……” 永泰帝原本要顺着尚容欢的话深思的,听了德妃的话,心生惊醒。 尚明月见缝插针,“陛下,德妃娘娘所言不无道理,就算用端王震慑北凉,可刚刚妾看了端王,他的情况很不好……” 正说着,高总管便匆匆进来了,“陛下,端王晕倒了。” 永泰帝面色一紧,“传……” 转而想到尚容欢会医术,“将人抬进来,让燕王妃给看看。” 德妃连忙摇头,“不,不要,陛下,燕王妃她心思恶毒,定会谋害我儿子的,还是让……” 永泰帝双眼一瞪,“你满脑袋里都是什么东西,朕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最好闭嘴!” 自己心里都是一些不好的东西,也将别人想的那么坏? 况且他这个皇帝就在这里,真当尚容欢是傻子吗?她就是再胆大,怎能当着他这个皇帝的面动什么手脚?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女人这么的蠢呢? 德妃被永泰帝无情的一通,只觉得颜面尽失,脸色涨的通红却是不敢说一句。 燕云彻被人抬进来的时候,燕君闲也跟着一道进来了。 永泰帝几乎下意识的开口,“你怎么进宫来了?” 意识到自己过于明显,又道:“年纪轻轻的哪里来的 那么大的气。” 为了转移视线,永泰帝不错眼的看着尚容欢,虽然他相信尚容欢不会做什么,可多疑成为了他的习惯,还是担心有个例外。 尚容欢面色平静的给燕云彻诊脉完,心里冷哼了声,既然他要装晕好啊,那他就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醒都不能醒! 尚容欢对永泰帝行礼道:“端王只是跪的时间久了,困乏的睡着了而已,父皇不必担心。” 德妃听尚容欢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的很是冒火,“感情不是你儿子,你才说的这么轻巧吧,他一身的伤,怎么被你说的只是困乏而已?打你儿子一顿,我看看你还会不会说的这么轻巧?” 几乎是转瞬间,德妃想起了什么,“对了,这段时间,怎么没有见到淳儿?” 永泰帝闻言顿时看向尚容欢。 昨日就有人说起淳儿,今日淳儿又被人提起,永泰帝心中疑窦丛生…… 容欢的脸上没有半分笑意,“德妃不是该关心自己的儿子吗?如此看来,德妃定然早知道端王的伤不重了! 否则,若端王真伤重到如德妃口口声声喊的那般要死了,德妃哪里会有心思和我在这里废话? 你们母子俩这么不依不饶的逼迫陛下,是故意陷陛下于凉薄不慈吗?” 第385章 容欢怒怼月贵人 永泰帝的心思又一次的被转移,目光阴沉的看向德妃:“朕昨日罚过端王后便命他回府闭门思过。 可是他不顾劝阻,非要在朕的门前跪了一夜。 要说他年纪轻不懂事,可你这个做母妃的呢?难道一把年纪了也不懂事? 你早不来晚不来,非等他跪了一夜晕厥了,你才过来哭天喊地的,朕就问你安的是什么心? 你是想让别人说朕狠心,还是要逼迫朕?你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德妃整个人都有些发傻,她能安什么心。 她是想转移注意力,顺便教训一下尚容欢而已,却没有想到引了一身的火,“不不不,陛下,臣妾不是……” 原本半清醒半晕沉的燕云彻闻言晕沉了八分。 他恨不得立即起来拉走已然慌了神的母妃。 他在适当的时候晕倒,为的就是让父皇心疼,也不枉他跪了一晚。 使用苦肉计也要恰到好处,需要适可而止。 可母妃却贪心的在这个时候想要给尚容欢制造麻烦。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燕云彻泄气的彻底晕了过去。 尚明月心里骂一句尚容欢狡猾,心思急转,突然道:“陛下息怒,端王如此执着,其实也是知道自 己做错了,无非是为了让您息怒…… 毕竟端王是陛下亲自教导长大的,他对陛下只有一片儒慕之情。 一时糊涂做了那些事,自是怕陛下对他失望生气,他也是求陛下原谅罢了,这也能有情可原……” 尚容欢眼看永泰帝面色稍缓,当即开口,“月贵人如此为端王开脱,不知是因为……” 她故意拉长尾音,让人浮想联翩。 永泰帝身子僵了僵,到了他这个年纪,他已然感觉到了力不从心,精力和记忆都在你退化明显。 所以每每看到精神抖擞的儿子们,让他有一种危机重重之感。 尚明月一见永泰帝那眼神,心里一跳,急忙辩解,“陛下,妾没有陛下的深谋远虑,可妾想的是,这是我们的家事,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说着,尚明月泫然欲泣的持帕按住眼角,“没想到燕王妃如此曲解妾,让妾惶恐……” 永泰帝被尚明月那句“家事”打动,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腿。 不赞同的瞥了尚容欢一眼,“燕王妃你想多了,月贵人所言不错,关起门来这就是家事,如今北凉使臣在我大燕,总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去。” 说着永泰帝挥手,“送端 王回府,已经罚了端王,也算是敲山震虎了,若是北凉再得寸进尺,那朕也不惯着。” 转而永泰帝一眼看到还在怔楞的德妃,“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该给彻儿请御医请御医啊,你看着朕,还指望着朕给他治伤不成?” 尚明月在心里对德妃撇撇嘴,并非她不够聪明。 皆因她太过在乎永泰帝了。 再多的自信,也许永泰帝的一个眼神就能被击垮。 也难怪她得宠多年仍旧是个德妃。 尚容欢垂眸掩去眸里的讽意,好啊,那就让他亲眼看看是否镇住虎了! 尚容欢当即正色的道:“父皇,关于北凉公主残害我大燕百姓一事,还请父皇决断!” 尚明月心里一紧,“陛下,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给受伤的百姓补偿就过去吧,毕竟关乎着大燕和北凉的交好,若因这件事上,惹得北凉生出逆反心里,怕是陛下之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不等永泰帝开口,尚容欢当即接话道:“月贵人的话恕本王妃不赞同。 若是陛下就此轻拿轻放的过去了,是让北凉人满意了,可却寒了大燕百姓的心。 要知道,当时那么多的百姓都看在眼中,百姓们也都等着陛 下给个说法的。 可月贵人却一句轻飘飘的补偿?那本王妃且问问月贵人呢,若你被北凉公主差点打死,然后给你点补偿,你愿意吗?” 尚容欢的一句话堵的尚明月哑口无言,她顿了下继续道:“我也是为了陛下着想,难道你还指望北凉公主真的去给那两个百姓道歉吗?” 她抿了下嘴角,转头,“陛下……” 尚容欢不等尚明月开口,直接打断她道:“按照月贵人的说法,那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算了?月贵人一心奴颜婢膝,那你可曾想过,一旦父皇失去了民心会如何? 百姓们只会在意识里认为父皇怕北凉,所以才如此讨好北凉! 月贵人你一定会想,不过就是几个手无寸铁的百姓而已。 可你若这样想,那就目光短浅了,你若站在百姓的角度上考虑,那你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本王妃能理解月贵人你说的这么不痛不痒,那是因为月贵人并非在场,并未看到那对百姓夫妻差点就死于非命。 也并未看到百姓们的群情激奋,所以才会说的这么不痛不痒…… 但月贵人似乎忘记了一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明言,月贵人这是陷陛下失民心……” 尚容欢当即一脸正气凛然的福身,“父皇,臣媳如此坚持没有半分私心,只就事论事,还请父皇明鉴。” 燕君闲双眸雪亮的看着尚容欢,这一刻的她言语极快,也有异于平常的平静,可是她句句入刀。 堵的尚明月几次张嘴都无法打断她都没能成功。 几乎突然的,燕君闲就释怀了。 不管容欢想怎么做,不管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那他陪着她迎接所有的风暴,护她安然便是。 直到尚容欢住嘴,尚明月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简直……” 永泰帝心里的天平因尚容欢那句“没有私心”而偏移过来,严肃的颔首,“燕王妃所言极是,朕是天下之主! 那些百姓们是均是朕的子民,朕为他们做主,乃是天经地义。” 尚明月袖子里的手倏然一紧,之前答应了黎王会将这件事平息下来。 她现在刚刚上位,需要各方的支持,若这么一件小事都镇压不下去,那她也太废物了。 “都是妾不明真相。”尚明月很是愧疚的声音娇弱道:“只是妾满心都是陛下,所以只从陛下的利弊上来考虑问题了,的确有些目光短浅,妾是担心这件事的结果……” 第386章 流言蜚语 尚容欢心里跳了跳,尚明月的手段果然越发的高明了,一个结果可以说捏住了永泰帝的咽喉。 “朕需要好好想想。”永泰帝心不在焉的思忖着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尚容欢蹙眉,刚要开口,燕君闲已然抱手,“儿臣告退。” 出了燕天大殿,尚容欢不解的问道:“父皇明显已然有所松动了,理应趁热打铁! 如此一来,岂不是给了尚明月机会,现在她已经不是在燕王府时候的她了,你发现没有?她很沉得住气……” 燕君闲偏头,目光温柔的看着尚容欢,但笑不语。 “你还能笑的出来?”尚容欢没好气的瞪他。 燕君闲停下脚步,一手牵起她的手,抬起另一只手将她散落在鬓边的几根发丝别在耳后,“有句话叫欲取之先与之! 你明知她已非昔日的她了,就该知道这件事一时不会有结果,况且父皇他最爱的是他的皇位。 你已经戳到了他的痛处了,点到为止即可,过犹不及啊。” 尚容欢张口欲言,转而没了声音,喃声道:“是啊,我是太急了,可……” “没有什么可是的,现在我担心的是……”燕君闲的神情有些严肃。 “你担心什么?”尚容 欢追问道。 燕君闲左右看了眼,压着声音道:“我担心的是逼急了,他们会釜底抽薪要了那两个百姓的命,即便我已经做了防范措施,可我们总有失误的时候,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啊。” 就在黎王找了容欢和他后,他便有所提防的让人将那两名百姓保护起来了。 可这世上就没有密不透风的保护。 尚容欢沉默了,良久,才喃声道:“可是,就这么放过耶律樱歌,我实在不甘心……” 燕君闲揽着她的肩头往宫外走去,“相信我,我必让她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的。” …… 与此同时,尚明月正在试图说服永泰帝将北凉公主残害京城百姓的事掀过去。 眼看着永泰帝面色有些不好,她眼神一转,抱着永泰帝的手臂娇声软语的道:“陛下,今日天光好,空气新鲜,我们还是暂时不要想这些烦人的事了。 说起来,您从未陪着明月散过步呢,您就陪陪妾嘛……” 女人声音如水,就如在床榻上一样柔软的让他欲罢不能,看着她那张娇媚的脸,永泰帝烦躁的心思被转移的有些蠢蠢欲动的就要与之亲热一番。 尚明月故作娇羞的躲闪,“陛下,这还是白天呢…… ” 永泰帝暧昧的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晚上……” 尚明月小脸儿红扑扑的满是娇羞的一把推开永泰帝,手脚灵活的起身,“陛下好坏,就会戏弄人家,陛下到底陪不陪妾?” “哈哈,你啊,可真是个磨人的,去,爱妃这点小要求,朕若拒绝岂不是不解风情了?”永泰帝大笑着说了句也跟着起了身。 可后宫的女人,只要他想,只要他要,从来都是顺他的意。 然而,唯独尚明月不同,不但不会顺着他,还让他多了一些期待,也不会变着法儿的和他要位分,这让永泰帝相信她对自己是有情爱的。 尚明月顿时甜甜的笑了起来,“妾就知道陛下对妾最好了。” 说着,她上前服侍着永泰帝穿戴。 永泰帝和尚明月去的地方是御花园,百花争妍,芳香弥漫,二人手挽着手如同新婚的小夫妻般。 永泰帝只觉得自己仿佛又年轻了几岁,“爱妃……” “诶,你们听说了吗?” 正在这时,就听到花丛后传来几名宫女的窃窃私语声,打断了永泰帝要开口的话。 两个人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倾听起来。 一名宫娥说,“听说什么?” “就是燕王妃啊……” “燕王 妃?你是说关于她被山匪掳走的事吧?这个当然听说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没听说! 我听说不但宫里,就连宫外酒肆茶楼里都在传燕王妃被人掳走了几天的事呢……” “是啊,燕王妃本就容貌不俗,落在了山匪的手里能有好就怪了,不用想,清白自然保不住了……” “就是啊,可怜的燕王,为了自己的清誉,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谁说不是呢,燕王真是可怜,以为娶了个名门贵女,谁知竟是个冒牌货,冒牌货也就罢了,还是个人尽可夫的……” 尚明月满面震惊的掩住红艳艳的小嘴儿,“这,这,这简直就是皇室丑闻……” 永泰帝面色铁青,一声大喝:“放肆!” 这件事已经被他给压下去了,不为别的,为了皇室的颜面,可是如今几乎天下皆知了。 尚明月悄悄的微微勾唇,尚容欢,你现在可成了皇室的耻辱了啊。 要怪,就怪你和我作对,这样的机会,我岂会错过? 最好,你能被处死,如此也不枉我为你费的这些功夫了。 现在她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将尚容欢打落地狱的机会。 永泰帝的这一声,令窃窃私语的宫女慌慌张张的想要逃走 ,却被高总管令人给按下了。 几名宫女吓得瑟瑟发抖,不住求饶,“陛下恕罪……” 永泰帝心里升腾起的那点儿心思被冲散了个干净,沉喝道:“说,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两名宫娥满面惶恐,“回回回陛下,宫宫里的人都,都在传,奴婢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永泰帝最重颜面,“来人,将这两名贱婢杖毙……” 尚明月忙捉着永泰帝的袖子,“陛下息怒,您处死她们容易,堵住了宫中这些宫人的嘴也容易,可是您能堵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吗?” 两名宫娥吓得面无人色,砰砰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永泰帝气息不稳,觉得尚明月说的有道理,也没了陪他心爱的月贵人散步的心思,拂袖而去。 尚明月并没有失望,甚至唇角勾着对着永泰帝离去的方向福身一礼,身段动作极为优美。 可两名宫娥只感觉死里逃生回来的,对尚明月感激涕零,“谢月贵人,谢月贵人。” 尚明月给身后的小胜子使了个眼色,小胜子上前扶起二人,“你们做的很好,贵人必会念着你们的好的……” 第387章 我有了身孕 而此时的尚容欢还未出宫,而是被敏贵妃身边的心腹尤姑姑拦住了,“燕王妃,我家贵妃身子不适,不便过来,有劳您过去一趟了。” 尚容欢首先想到的就是七公主向她去告状了。 心思急转,过去一趟也好,有些事总要说清楚的。 她转头对燕君闲道:“你不是想要陪母妃出宫上香吗?不如你先去和母妃商议一下,回头我也好准备一番。” 燕君闲明白尚容欢的弦外之音,她的意思是尽快安排母妃和表弟见面。 这几日事情多,他本想等北凉使臣离开后再去的。 如此也好,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北凉使臣身上,这样也免得父皇的人留意母妃。 想到此,他捏了捏她的手,“我在母妃那里等你。” 尚容欢到了敏贵妃的铭翠宫时,只三五个宫人恭顺的站在门口,显得整个宫里果过分的安静。 尤姑姑满脸堆着笑的将尚容欢给让进了屋。 敏贵妃就半倚靠在贵妃榻上,见尚容欢来了,她熟稔的笑着道:“你可好久没来我这铭翠宫了,本宫想起我们在一起闲话的日子,快过来坐下,来人上茶。” 尚容欢愣了下,也自然的走到榻边的雕花椅子里 坐下,“我以为贵妃娘娘会因七公主找我来兴师问罪的。” 敏贵妃闻言当即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有些牵强,“我那个不争气的孽障,不但我操碎了心,今日也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她就犯下了大错,容欢,多谢你。” 这么说敏贵妃是已然知道了燕盈盈在大殿里的事了。 不过也是,这宫里又能藏住什么秘密呢? “容欢也是回报贵妃娘娘曾一度对容欢的照拂之情。”尚容欢说的坦然。 敏贵妃面色露出了一抹尴尬,呐呐的道:“你这么说就本宫就更惭愧了,之前就算没有本宫,你也能脱身的,本宫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她坐起身凑到榻边,一把握住尚容欢的手,面露愧色,“容欢,本宫欠你一个道歉,之前带河围场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本宫,本宫没有及时的伸出援助之手……” “贵妃娘娘言重了……”尚容欢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没有谁是谁的责任,贵妃娘娘不必介怀。” 敏贵妃听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每每想到此,她都觉得好像和尚容欢之间横担了什么。 这也是她一直没有找尚容欢的原 因。 但想到眼下…… 敏贵妃不自在的垂了眼,满是挫败的道:“本宫知道盈盈不懂事,屡次找你的麻烦,都是本宫管教无方。 容欢,你就当看在本宫地面子上不要与她一般计较。 本宫对她是真的没法子了,骂也骂过,劝也劝过,这孩子就和着了魔似的就喜欢那个顾炎…… 容欢,眼下本宫想,不如就成全她好了,你能不能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帮帮她?” 当初的结盟已然面目全非,被时光瓦解,她与敏贵妃能做的也只有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尚容欢苦笑了下,看着敏贵妃诚恳的道:“贵妃娘娘可真是高看容欢了! 并非容欢推脱,是容欢没有那么大的颜面能为别人说项…… 贵妃娘娘若想成全七公主,直接去和陛下说来的更实际,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尚容欢说完都觉得心里莫名其妙,敏贵妃明明可以自己和永泰帝说的。 她现在虽然不如以前得宠,但地位稳固,还是偶有宠幸的。 这件事,她完全可以和永泰帝商量的。 敏贵妃重重的叹了口气,“顾炎身份寒微,陛下又怎么会答应?” 尚容欢目光直白的看着敏贵妃道:“贵 妃娘娘又凭什么认为容欢就能说服陛下呢?” 敏贵妃抬手揉了揉鬓角,“是啊,本宫只想到你龙舟竞渡上的表现,陛下对你赞赏有加,我最是了解陛下,这个时候,你若开口,十有八。九还是能成的……” 她就算得了永泰帝的赞赏,能在皇帝跟前说上话,她也不会如此消磨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尚容欢只感觉今日的敏贵妃有些让人难以琢磨,这让尚容欢多了些警惕。 下一瞬,敏贵妃的眼圈儿红了。 还不待尚容欢开口拒绝,尤姑姑却哽咽起来,“娘娘,您要保重身子啊,老大人一定会没事的,陛下明察秋毫,一定知道老大人是冤枉的,唉,怎么就都赶在一起了?” 敏贵妃持帕沾了沾眼角,抬起头时,眼白都红了,看着尚容欢道:“是啊,本宫这段日子百事缠身,焦头烂额。 想到我父亲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已经离开江南府一年多了,竟然被陛下责问他贪墨……” 敏贵妃说着目光带着几分祈求,“容欢,本宫求你与燕王说说,这件事里必然有内情。 你就看在我们之前莫逆相交一场的份上,帮帮我?你知道的,没了母家 的支撑,她这个贵妃之位也难以坐稳。” 尚容欢蹙眉,“贵妃娘娘大可放心,若是令尊真的是冤枉的,定然会没事的,等我见到我家王爷,我会和他说的,不过据我了解,现在这件事陛下好像交给了吏部调查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敏贵妃抽噎了声,“若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官场风云变幻,错综复杂,陛下怕外戚专权,所以给的官职都不是很大,我就怕我父亲成为别人的替死鬼啊……” 这个尚容欢倒是知道,“贵妃娘娘放心,有燕王看着,定然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敏贵妃又一次握住了尚容欢的手,“容欢,事总会有个万一,我总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还是得做两手准备,如此也能万无一失,你帮我好不好?” “我要如何帮贵妃娘娘?”尚容欢心里越发警惕。 敏贵妃看了一眼尤姑姑。 尤姑姑会意的忙走了出去,去门外守着了。 房里只剩下尚容欢了,她忙凑近尚容欢的耳边压着声音道:“我有了身孕。” 尚容欢双眸一睁,与敏贵妃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为她欢喜,“恭喜娘娘……” 敏贵妃却将手腕交给了尚容欢。 第388章 翻脸无情 尚容欢误以为她想让自己给她看看胎儿稳不稳,忙为她诊脉,只片刻间,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一脸震惊的望着敏贵妃。 敏贵妃满眼都是祈求,“容欢,我求你帮我,就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帮我这个忙,你什么也不用做,只需帮我保胎就好……” “保胎?你没孕,保什么胎?”尚容欢面带怔怔,“贵妃是想我帮你欺骗陛下,保你的鬼胎吗?” 到了现在,尚容欢只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只是暂时的,容欢,你听我说,我猜陛下已没了生育能力,只要我父亲脱困之后,我便找个时机不小心滑胎,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就好……” 电光火石间,尚容欢恍然大悟,“原来贵妃娘娘让我帮七公主是假! 让我帮忙求燕君闲也是假,你绕了一个大弯子,真正的目的是让我帮你的计谋圆谎!” 她想的还真是周密,如此想来这个计划不是敏贵妃临时起意,定酝酿不短的日子了。 敏贵妃有些不自在,急切的道:“容欢你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也是没有法子了,我知道让你帮我求情,是为难你。 毕竟是燕王令我父亲陷入这般困境的,女人不得干政,我们也无法干涉左右男人的决定。 所以,我也不怪你,思来 想去也唯有身怀龙嗣,父亲的事才会有转机,容欢你一定要帮我。” 她可以说已经将姿态放到最低了,若是她以往的性子,早就找尚容欢算账了。 她没想过招惹她,可是她们夫妻俩却将矛头对准了自己,害她父亲被禁足在府里,家中稍信进来说母亲卧病在榻了。 可是事情已然发生了,她就是再与燕王夫妻吵闹,也无济于事,不如趁机利用尚容欢一次。 若父亲的事情平息后,她可以大度些不与尚容欢计较。 尚容欢缓缓拂开敏贵妃的手,站起身退后两步,“贵妃娘娘到底是要我帮你,还是害我?” 阳光从窗口漏进来,映了她半身,虚淡了她的身影。 对上的却是她那淡漠如漩涡般的眸子,仿佛看破了她心中的弯弯绕绕,敏贵妃被她看的有些难堪,“容欢,你不要觉得我这般不甚光明磊落……” 尚容欢不给敏贵妃说完的机会打断她,“贵妃娘娘可否想过,你的事情一旦败露,给我带来的是什么?” “我如何可以不要紧,可是,那些与我息息相关的人呢?” 敏贵妃平复了一下情绪,耐心的解释道:“我又没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给我保胎,不过是要你帮个小忙而已,剩下的事我自己来,又从 何而来的败露?” 随即,她坐直了身子,面色也沉下来几分,“你只需要帮我度过这一关,以后在你为难的时候,我也可以帮你……” “抱歉,贵妃娘娘还是找别人吧,容欢能力有限,这样的小忙帮不上。”尚容欢对敏贵妃微微福身,“我家王爷还在等我,容欢告辞。” “站住!”敏贵妃眼看尚容欢转身就要走,当即一声冷喝。 尚容欢定住身形,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我说的很清楚了,无论贵妃娘娘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但我也保证,不帮你,也不会拆穿你,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敏贵妃胸口大力的起伏,忍住了怒意,“燕王妃这是利用够了本宫,想看着本宫去死吗?” 尚容欢看着敏贵妃,“我说过令尊若是手脚干净的,定不会冤枉了他,我已经保证过了,贵妃娘娘又何必如此逼我?” 敏贵妃顿时冷笑了声,“原来从头到尾你就是在利用本宫,如今看本宫即将要落魄了,你便想抽身?” 尚容欢见敏贵妃翻脸,不由轻笑了声,“我只想问问贵妃娘娘,我利用你什么了? 你以前对我的照拂,我对你女儿一次次的宽容,已然还了你的情,以及今日……” “够了,你还有脸说宽容 ?你对我女儿何曾宽容过?要说起宽容,也是我对你足够宽容的。 你一次又一次的掌掴我女儿,本宫都睁只眼闭只眼的还不够?试问,这世上谁曾这样待过本宫?早知你这么没良心,本宫早就教训你了,你有没有良心啊?” 尚容欢有些回不过神来,“原来到头来……” 敏贵妃眼里怒火腾腾,“尚容欢,我女儿再是不堪,再是做错了什么,她也是个公主,身份尊贵! 她从小到大,本宫都没舍得打她一下,你却一次次的打她,你知道本宫给她药膏的时候心里有多疼吗? 她可是本宫捧在手心里的宝,打在她的身上,疼在本宫的心里。 就从这点来说,你如此无情,对得起本宫吗?更何况,本宫从在皇陵行宫就帮你! 以及在宫里,本宫又帮了你无数次,你就是还情,也不该如此干脆的拒绝本宫,可是你还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尚容欢听完敏贵妃那些无情到足够令人寒心的话语,轻声道:“以前,我以为贵妃娘娘是个洒脱之人,甚至在心里当你是好友…… 我以为我们之间总会又个善终,可是,我们终究走到了这面目狰狞的地步。” 敏贵妃面色一冷,“你不用说的这么好听,在这个宫里,谁不 是自私凉薄的? 谁又和谁是掏心掏肺的?哪个不是为自己打算?我们之间说难听点不过是默契的交易,交易是需要筹码的。 再难听点,互相利用,但利用也是需要相互的,不管是交易还是利用。 现在都轮到你回报本宫的时候了,本宫只问你到底帮不帮本宫这次。” “贵妃娘娘这一声声,一句句自私自利自我又无情的话,我心里都敞亮了。”尚容欢倏然一笑,“原本,因帮不到你,我心里还为我们昔日的情意而有些沉重的,我想说的是,我不欠贵妃你什么,从此,我们就陌路吧。” 说完,尚容欢再不停留,决绝转身而去。 敏贵妃顿时急了,她下地追了出去,“尚容欢,你不许走,你回来。” 尤姑姑闻声进来,一看自家贵妃连鞋子也没穿,顿时面色一变,“诶呀,娘娘,你怎么就这么下地了,快回去,先穿上鞋子,仔细着凉。” “现在还管什么鞋子,你快,快去将尚容欢给本宫追回来,她必须要帮本宫,她已经上了本宫的船,以为想下就能下的?”敏贵妃面露焦急,直推尤姑姑。 尤姑姑满是心疼,自家主子太难了,“娘娘,燕王妃想走,我们哪里拦的啊,您先别着急,我们从长计议……” 第389章 撞破 敏贵妃顺着尤姑姑的意,回到贵妃榻上,面色怒不可遏,“还从长计议?这个该死的燕君闲!” 说着她用力的捶榻,咬牙道:“本宫打了一辈子的雁,如今却被雁给啄了眼! 当初本宫与尚容欢故意示好,就是想着有一天会用到他,所以本宫才一次次的包容尚容欢,可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燕君闲竟给了本宫一刀!” “因为本宫对尚容欢的包容,盈盈与本宫离心,生了怨怼……” 说起来,敏贵妃又恨铁不成钢,“说起来盈盈也不争气,她若比尚容欢聪明半点,本宫何至于如此被动?” 尤姑姑小声的出谋划策,“不如我们求求月贵人?” 敏贵妃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求她?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烂货狐狸精而已,本宫若求了她,就等于自降身份,这个贵妃降三等! 况且,本宫和那月贵人那贱货早已结了死仇。 自打本宫查出饭菜里被皇后暗中加了十几年的料后,几次反击皇后差点成事,都被尚明月给破坏了。 且不说本宫如何,就说她与皇后沆瀣一气,针对本宫数月了,我们俩的仇怨已经成了死结! 就算我真的放下了身段儿去求她,你觉得她 会帮我吗?” 尤姑姑顿时请罪,“是奴婢失言,奴婢真是没用,竟出这种馊主意,可是老爷……” 敏贵妃喘了几口粗气,“我就不信了,我服侍了皇上这么多年,皇上再无情,也会念及些情分的……” “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就让尚容欢看看,没有她,本宫也照样能成事!”敏贵妃双眼星星点点戾气,“本宫要让所有人知道,本宫不是泥捏的。” 尤姑姑听她口风不是要去当面求情,忧心忡忡,“娘娘,您既然看的明白,直接去求皇上不是更好?毕竟老爷可是……” 敏贵妃一把攥住了尤姑姑的手腕,口吻严厉,“姑姑有些事只能烂在肚子里,宣之于口那就是找死了。” 尤姑姑的面色霎时一白,“奴,奴婢知道了……” …… 与此同时,夜影也正问着相同的疑问,“贵妃娘娘何必大费周章,直接去求皇上不好吗?” 她对敏贵妃这个时候的翻脸没有半分意外。 尚容欢拧着眉头,顺口道:“我猜她应该是没有把握吧。” 说着,阿罗冷哼一声,“人果然都是自私的,就应该让她看看江南府的那些百姓有多惨。 好好的富贵一方的江南府 就因为她父亲,如今那里简直如难民区一样,都是被他父亲所赐,还妄想着让您助纣为虐。” 夜影深以为然的点头,“谁说不是呢,到现在淮王殿下还留在那里监督。” 尚容欢眼见着前方有脚步声,不由提醒道:“不要在这里讨论这种事,免得引来什么事端。” 她的话音才落下,女子的声音清晰传来,“听着就足够香、艳啊,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宗事。” 夜影和阿罗同时面色一紧,“是北凉公主。” 随即就传来了尚明月的叹息声,“别说是你,就是我初初听说她被山匪掳走了几天,也大为吃惊啊,如此丑闻,听说京中已然传的沸沸扬扬了。” “哈哈,那她的脸皮可够厚的,到现在还大摇大摆的出来……”耶律樱歌笑的分外肆意,“这种人尽可夫之人,就该游街示众哈哈……” 尚明月掩唇娇笑,“皇上是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怎么说也是丢皇室的脸,唉。” 耶律樱歌咯咯笑了两声,“这还不容易,那本公主再帮她一把。” 随后,她命令道:“去,拿出些金银去收买些人宫里宫外的人,好好为燕王妃宣扬一番哈哈……” 阿 罗和夜影两个人面色涨红,恨不得上去打一顿北凉公主一顿才好。 尚容欢拉着阿罗和夜影躲了起来,面色平静。 待对方一行人走远了,阿罗愤怒道:“主子,我们就这么任由她们无中生有的污蔑诋毁吗?” “主子,夜影现在就去撕烂她们的嘴,简直太可恶了。”夜影也是面色铁青的恨声道。 尚容欢早就料到会有人拿这个大做文章,有些人没事还要兴风作浪,就算她闭门家中,也会有人无事生非。 她不在乎,但并不代表就听之任之,“就是将她们打成猪头难道就解决问题了?打她们是太便宜她们了。” 夜影:“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尚容欢嘴角勾起一抹冷讽,“你觉得我是坐以待毙的人吗?” 夜影和阿罗顿时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尚容欢淡声道:“夜影,你立即带着人,看准了北凉公主落单的时机将人拿下! 她不是想看本王妃的笑话吗?好啊,那本王妃就让她成为笑话。 本王妃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别人踹我一脚,我必十倍还之!” “那月贵人呢?就这么放过她了?要我说,就是这个女人搞的鬼……”夜影眉头拧成了一个 疙瘩。 尚容欢冷哼了声,“她?不着急。” 夜影闻言顿时森森一笑,“属下这就去。” 说完,她转身便走。 阿罗眨巴了两下眼睛,幽幽一笑,“那我……” 尚容欢看阿罗跃跃欲试的模样,感觉好笑,“你先跟着我去迎福宫。” 只是,尚容欢到了迎福宫的时候,发现燕君闲并未过来。 楼贵妃道:“怎么,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 尚容欢心中若有所思,还是道:“之前是在一起的……” 尚容欢顺便将敏贵妃的话以及和她的过往都说了一遍。 楼贵妃目露怜惜的拍了拍她的手,“你被人利用也是难免,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做戏的高手? 否则,本宫又怎会落到沦落冷宫自生自灭,苟延残喘那么多年?” 楼贵妃握着尚容欢的手,“容欢,先不说敏贵妃了,眼下要紧的是关于你的流言蜚语,若不想办法压下去,后果很严重。” 尚容欢却是安抚的微微一笑,“媳妇儿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让母妃操心,是媳妇儿的不是。” “这哪能怪你?都是那些无风起浪的小人借机生事罢了,有件要紧事告诉你,或许你也可以稍加利用转移下众人的视线。” 第390章 要么赐死,要么休妻 楼贵妃说着凑近尚容欢,压着声音道:“皇后吃相过于难看,夺了婉贵仪的儿子,又想要人的命。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就打发我的人去说服婉贵仪当着皇上的面揭穿皇后。 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婉贵仪竟然失踪了,这件事皇上还被蒙在鼓里,若是有人将这件事捅出来,定然也能转移些注意力的。” 尚容欢听完大为讶异,“失踪?” “是啊,我的人去的时候,婉贵仪的被子还是热乎的,是我大意了,没想到皇后的动作如此的迅速。”楼贵妃沉沉的道:“本宫早就知道皇后这个女人有多阴险,还是慢了一步,说道底,本宫是真的老了……” 尚容欢却下意识的觉得不会是皇后,几乎出于本能的想到尚明月。 “不,我们先静观其变,无论如何都与我们没有多大的利害关系,我们大可以先坐山观虎斗,到时候在见缝插针就行。” 楼贵妃眉头皱了下,“可是……” 她想说现在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才要紧,想到尚容欢刚刚说的话,“既然你有了应对,那你就看着办吧……” 尚容欢那有些不甘又挫败的神情,“母妃也不要着急气馁,您现在就安心调养身子 ,万事有我们呢……” 楼贵妃深深的叹息了声,“这里就我们俩,本宫也不瞒着你,本宫的身子本宫知道,可本宫就算死也要先看着那些欺本宫之人下地狱才行!” 尚容欢不愿听楼贵妃郁结存在心里,便转移话题,“母妃,我和君闲商议了下,这个时候趁着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和亲上,您以去上香的名义与西楼皇子见面。” 她虽是这样说,可同时又想燕君闲去哪里了,怎么还没有来? …… 燕君闲和尚容欢分开,原本想去迎福宫的,没有想到半路遇到了怒气冲冲的永泰帝。 便随着永泰帝又返回燕天大殿了。 “朕哪里不知道这件事发酵的如此迅猛,是背后有人操纵? 可再知道,现在闹的天下皆知,沸沸腾腾的,朕总不能还要继续装聋作哑吧? 你总不能让朕将皇家的颜面置之不顾吧?为了我皇室的清誉,你要么赐死尚容欢,要么休妻,这是唯一的办法。” 燕君闲面色也有些难看,声音沉沉,“若依父皇的处置,那就真的如了背后那人的意,父皇甘心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吗?” “况且,若真如父皇所言对容欢做出了如此处置,这就等于坐实了 这件事!” 燕君闲的一语中的令永泰帝有些暴躁,一时忘记了燕君闲不能动怒的事,拔高了音儿道:“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任由我皇室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吗?” 燕君闲低垂了眉眼,掩去眼中的嘲讽,“这个,父皇放心,儿臣已然让人去查了,一旦查出源头,定然第一时间送到父皇面前。” 永泰帝听了他的话也反应过来,在心里打了几个转,强压着怒意才放软了声音道:“君闲你也莫要动气,虽然我皇家颜面重要,可也没有你重要。” 就在这时,高总管尖细的声音在外传来,“陛下,北凉黎王求见。” 永泰帝面色一整,下意识的看向燕君闲,询问他的意见。 燕君闲却了然的勾了下嘴角没有说话,而是起身道:“母妃最近身体违和,儿臣去迎福宫看看,就不打扰父皇了。” 永泰帝张口想要将他留下,但想了想有可能是因为联姻的事,如此他需要和北凉黎王好好商议一番,便对燕君闲温和道:“去吧,记得尽快查出流言的源头。” 随即对外一声,“请北凉黎王进来吧。” 今日黎王换上了北凉特有的服饰,衣裳做工繁复而精致,额前 的蓝玛瑙为他添了几分俊美和尊贵。 正要进去的他和身形挺拔的燕君闲走了个面对面。 黎王愣了下,顿时高深莫测的道:“怎么,本王一来,燕王就走,可是心虚,故意躲着本王?” 燕君闲的唇角泛起一抹凉薄的笑,“本王也正等着黎王,只是黎王来的可远比本王预想的要晚。” 黎王挑眉,眼里闪过一抹精芒,唇角勾起一缕算计的笑,“既如此,那燕王不如随本王进去吧,正好,这件事也事关燕王。” 燕君闲挑眉,“如此,那黎王先进去,本王稍后就来。” 说着,燕君闲提步往外走去,他总算是来了,到了没人的地方,吩咐青墨道:“通知谢恒,调动我们的人,留意北凉人的举动,一旦有所动作,拿下送进宫来。” …… 此时,黎王到了大殿里,正在对着永泰帝行礼,“北凉黎王见过大燕陛下。” 永泰帝在黎王进来后,已然调整好了情绪,压下怒意。 见他穿着代表北凉品级的服侍,更加确定了几分心里的猜测,定是联姻之事了! 不由多了几分自得,他就说北凉只有求他儿子娶的份儿,都等不及拿到朝堂去说了。 永泰帝自得的笑吟吟 道:“黎王免礼,快入座,这几日在我大燕可还畅快?” 黎王的面色不怎么好,也没有如愿的入座,而是僵着脸道:“本王前来,是请大燕陛下给小王一个说法,前日,燕王当街卸我北凉公主手臂之事,希望大燕陛下给小王一个说法,若大燕陛下没有诚意与我北凉联姻,那小王即刻启程回国。” 永泰帝面色顿时凝固住,有些蹙眉装糊涂道:“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怎么……” 黎王闻言有那么片刻没找到自己的声音,完全是气到了,心里大骂永泰帝无耻,“当日当时,小王请陛下为我皇妹做主,皇帝说要处置家事,让小王先给皇妹治伤,说过后定给小王一个交代,才短短的时间,陛下怎么就给过去了?” “哦……”永泰帝顿时一拍额头,故作如梦方醒般的道:“经黎王这一提醒,朕想起来了……” 随之面色也严肃起来,“这件事朕问过了,只是黎王觉得这件事你们占着理吗?朕虽没有亲眼所见,也是让人去查过的,当时群情激奋下,燕王若不卸掉你皇妹的手臂,黎王以为你皇妹能全须全尾的离开吗?” 言外之意就是大燕百姓也不是好惹的! 第391章 燕王的底线 “难道说还另有隐情不成?”永泰帝面色严肃。 黎王的脸又沉了几分,“那请问大燕陛下,若你们的公主或者皇子去了我北凉,被我北凉人伤了或者死了,如大燕陛下如此轻描淡写,你们愿意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吗?” 永泰帝打了个哈哈,“北凉黎王莫要着急,先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黎王的脸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两下,有些赌气的走了过去,坐在座位上,“皇妹颇得父皇的宠爱,若是知道皇妹被大燕如此轻慢,想必心里不会痛快的。” 有些威胁的话虽然没有说,可却言外之意却明显。 “诶呀,朕自然知道樱歌公主深得北凉大王的宠爱,否则怎会为大燕的皇子求娶?唉,都是朕太忙了,可能怠慢了黎王和公主……” 永泰帝依旧笑吟吟的道:“既然这件事还未解决,那就将当事人都叫来,朕总要知道前因后果,也许朕所查的有些失真,那不知北凉公主现在何处?” 黎王呼吸滞了滞,“本王让人去找了,现在也不知在何处。” 黎王说的有些气闷,也对自己皇妹有些埋怨,既然都答应了联姻,那就不该惹是生非,如今弄成这般有些被动 不算,还不安生的待在玉琼宫。 需要她的时候,还要到处找人,她倒是成了甩手掌柜。 永泰帝颔首,“既然如此,那燕王也得过来,朕总要问问前因后果,来人,去将燕王追回来……” 这场联姻实则是一场交易,这就要看谁的底气足了! 大家都明白,谁若压自己一头,那定然被人牵着鼻子走。 永泰帝上位这么多年自然心里清楚的很,故而装糊涂,暗想着,等会儿在活活稀泥,就能过去,也好与端王定下来。 燕君闲没有立即离开,正好吩咐完了青墨,就见芦内侍奉命过来请自己进去。 永泰帝看见他回来的这么快,还意外了下,随即直奔主题道:“过来坐下,刚刚黎王说你卸了北凉公主的手臂? 朕以为这件事早就过去了,你和朕仔细说说当日的情况。” 燕君闲淡淡应了声,便坐在了黎王的对面,目光清冷,“回禀父皇,当日,儿臣进宫途中遇见北凉公主对我大燕百姓施暴。 儿臣上前阻止,可北凉公主嚣张的却对容欢喊打喊杀! 这是儿臣不能容忍的,所以卸掉她一只手臂,意在警告。 儿臣若不是看北凉大王的面子,必会令她血 溅当场!” 燕君闲说着转眸对上耶律睿泽,“黎王,若你北凉没有诚意联姻,那就就此作罢,何必如此作践我大燕百姓?对于大燕百姓的伤害,黎王给本王一个说法吧!” “这这这,内情竟是这般?”永泰帝满面震惊的看着黎王。 耶律睿泽心里一跳,这件事的始末他自然清楚,只是,他多方运作,没能拿捏住燕君闲和尚容欢。 事态不但没有平息下来,反而在逐渐发酵扩大。 他不得不先发制人,如此也有谈判的筹码。 当即蹙眉,“燕王说的本王不清楚,因为本王只看到燕王伤害了皇妹!” 燕君闲冷冷的勾了下唇角,“黎王这般说等同于蛮不讲理,本王若无故卸掉你皇妹的手臂,那是本王过分,可你却不问过程,只针对结果,那本王却是不答应的,这件事黎王的皇妹还欠我大燕百姓一个道歉……” 黎王面色难看起来,目光逼视着永泰帝,“这是大燕皇帝的态度吗?” 永泰帝顿时打了个哈哈,好脾气的安抚道:“黎王莫要着急,朕早就说过了,这件事就过去了,对大家都有好处,你看现在,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对不对?” 黎王 暗骂一声,可心里却是着急不已,这些废物怎么还没找到樱歌? 是他低估了大燕皇帝的态度,临行前,父皇明明说永泰帝很迫切的,让他们放高点姿态。 他看向燕君闲。 可燕君闲只是稳坐泰山的端坐在那里,明显是不会妥协的。 他心里多了怒意,腾地起身,“既然这就是大燕皇帝的态度,那这个两姓之好不结也罢!” 永泰帝眼皮跳了跳,这个和亲怎么能就算了呢,那之前的努力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胡闹,这桩联姻是朕与北凉大王心之所盼,北凉大王令你前来,是信任于你! 你如此草率的说取消就取消,当朕与北凉大王之间的约定是儿戏吗?回去后你要如何与你父皇交代?” 燕君闲微微勾唇,黎王的做法没有问题,可他低估了父皇那唯我独尊的性子。 这也是他之前没有和父皇正面冲突的原因。 黎王暗咒一声,果然姜是老的辣,希望能令永泰帝妥协的故作姿态罢了。 没想到被永泰帝反将一军,他的确不能轻易取消,也不想这么取消。 因为在临行前父皇承诺过他,只要这次事成,回去后,他便能被封为太子。 这其中的弯弯 绕绕,错综复杂都事关自己上位的大事! "可这件事若没个交代,大燕皇帝可想过我北凉的颜?"黎王寒声质问。 永泰帝感觉也差不多了,当即道:“这样,让燕王给令妹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好?” 黎王的目的就是要个台阶,以此,皇妹也无需向大燕的那两名百姓道歉了。 他刚要说好,燕君闲慢悠悠的道:“本王刚刚的话不是随便说说的,就是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本王依旧会如此。” 永泰帝皱眉,“君闲……”这一声里带着警告。 他很忙,也很烦好不好? 他与北凉黎王斡旋了这么半天,完全是看在他时日无多的份上,尽一份父亲的慈心,这才给他收拾烂摊子的。 怎么他还不领情? 燕君闲目色冷肃的有些不近人情,“父皇应该知道儿臣脾气,凡是触犯儿臣底线的事,儿臣宁死不屈!”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黎王怒极而冷笑着不住点头,他算看出来了,这对父子俩一唱一和的,这是在消遣他啊。 然而,黎王刚刚转身,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几声喧哗,随即是一名北凉人用北凉语高声回禀的什么。 第392章 宫门前丢脸 黎王面色大变,连招呼都没有打,疾步离开了。 永泰帝听不懂北凉语,顿时皱眉看向燕君闲,“他们说的什么?” 燕君闲却听懂了,眼神里有错愕和惊诧。 正在这个时候,芦内侍在殿外禀报道:“回禀陛下,已经将北凉公主找回来了。” “进来回禀!”永泰帝急声道。 脚步声传来,芦内侍急匆匆进来,“回禀陛下,北凉公主被找到了。” “没发生什么事吧?”永泰帝心里打鼓,燕王卸人家手臂这件事,人家还不依不饶的,若再出什么事,那可就更麻烦了。 “发生了……”芦内侍硬着头皮道:“我们是在皇宫大门外找到的北凉公主,当时,当时……” “发生了何事?”永泰帝面色不悦,“有话就快说,吞吞吐吐的。” 芦内侍缩了下脖子,“是,北凉公主,她,她正在皇宫外与她的属下正在纠缠求爱,我们的人想上前阻止,还被打晕了两个,不敢上前……” 永泰帝眼前黑了黑,“你再说一遍,朕八成是出现幻听了。” 芦内侍抖着嘴道:“北凉公主在西宫门前对自己的属下公然求爱……” 永泰帝双眼发直,感觉脑袋大了一圈。 “ 这荡、妇,我大燕绝不能要!”永泰帝喃喃着,一张脸连扭曲到有些变形。 不为别的,前有蜀公主那个不知检点的东西,好在给的是自己那个废物儿子,收就收下了。 可这个北凉公主,是他千挑万选出来大有用意的存在。 燕君闲看着自己父皇眸光频闪,知道他在心里算着利弊得失,心里暗哼了声。 这个北凉公主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如此一来倒是省了他很多的事。 “走去看看。”永泰帝立即起身,往外走去。 燕君闲淡定从容的起身。 …… 与此同时,北凉公主身上的衣裳已然脱了七八,面色潮红的,脸埋在自己心腹的胸前乱拱着,一手在身强力壮的汉子身下急切的揉、搓着。 那身材强壮的北凉大汉一脸隐忍,却没有阻止。 其他的人则背对着二人,围成了一个大半圈,均是虎视眈眈。 围观的百姓们里外不知多少层的,都抻着脖子看热闹,议论声,讥笑声不绝于耳。 黎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脑中顿时有什么轰然炸响,“住口!” 眼见着自己皇妹充耳不闻,黎王抽出腰刀,一刀挥下。 那大汉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人头落地了。 北凉公主呆了呆,眼睛发红,透着迷离的看向耶律睿泽…… 耶律睿泽,“妹妹?” 耶律樱歌顿时吃吃的笑道:“胆子够肥啊,敢砍本公主的人,那就由你服侍本公主吧!” “你怎么了?”耶律睿泽就这么怔怔的功夫,已经被皇妹环住了脖子,顿时如遭雷劈,猛然推开她,果断的给了她一个手刀,及时将人扶住,咬牙命令,“带走!” 耶律樱歌的贴身婢女吓得双眼带着几分惊骇,匆忙上前,扛起自己主子就走。 永泰帝和燕君闲是在去往玉琼宫的路上迎面碰到的黎王兄妹。 只是耶律樱歌被贴身婢女扛着而已。 耶律睿泽的双眼犹如发了狂的野兽般满是凶狠,此时他杀光所有人的心思都有。 永泰帝的目光从北凉公主露在外面那一条白花花的大腿上移开, 转眼就见一道回来的黎王气势汹汹的如一头恶狼般,不由心下一跳,故作焦急的道:“这,这是发生了什么?快,传御医。” 可惜,黎王脚步没停,更是没有看永泰帝一眼。 被无视的永泰帝磨了磨牙,对身边的高总管压声吩咐了声,便也跟着一道去了玉琼宫。 燕君闲只冷 眼旁观,并不多言,只跟在后面。 永泰帝刚刚进了正殿,黎王便口吻强硬的当先发难:“这就是大燕皇帝的诚意是吗?我们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羞辱的吗?” 如此一来,等他回去就不是自己办事不利的性质了,而成了大燕故意羞辱。 永泰帝看向耶律睿泽,“黎王,你要搞清楚,是你皇妹自己不知检点,你对朕这般咄咄逼人,难道你觉得是朕拉着她去宫门口脱衣裳求欢的吗?” “我的皇妹明明就是被人算计了,而算计她的人毋庸置疑的是你大燕的人!”黎王面色铁青,“大燕皇帝,你这般,是决定要向我北凉宣战吗?” 这个黎王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几次拿宣战威胁, 永泰帝心中怒火万丈升腾而起,“放肆,黎王你敢如此与朕说话?” 燕君闲适时地开口,“父皇,黎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等北凉公主醒来,听听她怎么说?” 正在这个时候,马太医马平背着药箱匆匆进来,“陛下……” “立即进去给北凉公主看看。”永泰帝用着大有深意的目光看了眼马平。 马平应诺一声,提步走了进去。 先为北凉公主把了把脉,随即, 拿出了一根银针。 他领会了永泰帝那深意的一眼的意图,是要他将人弄醒。 他手持银针,就要落在耶律樱歌的头上。 “住手,你要做什么!”耶律樱歌的贴身心腹当即一声怒吼。 马平的手一顿,那双细长的眼缓缓抬起,“这一针可以令你们公主快些醒来。” 黎王听到动静进来,沉声道:“下针吧。” 得了允许,马平这才落下针。 只片刻,北凉公主哼唧了声醒了过来…… 眼前还有些模糊,她蹙眉抬手揉着额头,露出了大半截雪白的手臂。 耶律睿泽顿时一皱眉,“皇妹,你收拾一下自己,皇兄在外面等你。” 耶律睿泽说完,命令马平道:“你随本王出来。” 一出寝殿,耶律睿泽转身便问跟出来的马平:“公主是怎么回事?” 马平眼观鼻鼻观心,“回黎王,公主没事。” “没事?”耶律睿泽的声音拔高,“她做出如此反常之举,你告诉本王她无事?” 永泰帝面色有些不好,不满北凉黎的喧宾夺主,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说什么。 马平微微抬了抬眼皮,“不如等公主出来问问公主,或许是误食了什么相冲的食物也说不准……” 第393章 容欢的手段 耶律睿泽相较于一般大燕男子,略显强壮,此时面色冷厉,“简直就是个庸医,废物,公主明显遭人算计,你竟然给本王说的这么不痛不痒?” 马平只垂着眼不说不辨。 “你退下吧。”永泰帝突然沉声开口。 马平垂着头缓缓退了出去,只是谁也看不见的眼神里阴沉的可怕。 燕君闲闲适的坐在一旁的椅子里,眸光淡淡的扫过双拳紧握,浑身绷紧的耶律睿泽。 可心思却是急转,难道这是容欢的手笔? 容欢现不在敏贵妃的宫里,也会在母妃的宫里。 可是如此天衣无缝的算计,不是她会是谁? 正在这时,门口一暗,尚明月携裹着一股独特的香风进了门,“陛下,听说公主……” 可她一眼就看到了燕君闲,声音顿了下,这才继续道:“听说公主出事了,她现在还好吧?” 燕君闲只把玩着手里的那枚雕琢精美的玉髓,就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永泰帝见到她,面色稍霁,“过来坐,刚刚马太医来过了,说还好……” 这句话令耶律睿泽听的格外刺耳,皇妹发生了那种事,叫还好? 这时,尚明月一脸自责,娇滴滴的道:“都是妾的错,之 前公主说要出宫拦着她就好了……” 永泰帝心里跳了下,随即皱眉,“你之前和她在一起?” 尚明月咬了下嘴角,“妾与公主一见如故,相处甚欢,妾与陛下在御花园分开后,本想回去的,却偶遇了公主……” 这件事她不说,耶律樱歌也会说,不如她说出来,还显得她坦荡。 耶律睿泽目光犀利的带着审视的落在尚明月的脸上。 看到的却是尚明月单纯的毫无作伪的神情。 永泰帝拍了拍尚明月的手,“你又何错之有?不要总往自己身上揽错……” 耶律睿泽不由转开视线望着寝殿的门口,都这么半天了,皇妹怎么还未好? 正左右期盼着,耶律樱歌白着一张脸走了出来,也如尚明月一般,一眼便看到了俊颜如画,姿态闲雅的燕君闲。 手指甲扎进手心,生硬的转开眼,委屈的唤了声,“皇兄……” 尚明月登时起身,满脸关心,“公主,你还好吗?” 耶律樱歌看到尚明月,心里有些难堪,“有劳月贵人关心,本公主还好。” 耶律睿泽当即道:“皇妹,可否告诉皇兄,到底发生了什么?” 耶律樱歌心中含恨,只悲声道:“大燕陛下, 一定是尚容欢算计的本公主。” 一直淡然沉默的燕君闲,面色陡然冰冷,“公主还请慎言,信口开河,本王可不答应。” 耶律樱歌心中怒火翻腾,“除了她还有谁会这么针对本公主?还有你们不是一向形影不离的吗?那她在何处?” 转而,她对着永泰帝大声道:“请大燕陛下重重处置燕王妃,她就是个卑鄙小人,趁着本公主出宫门之际,暗算本公主,本公主杀了她!” 永泰帝故作惊讶,“这……樱歌,你言之凿凿,可是又什么证据?” “难道大燕皇帝是要袒护燕王妃吗?”耶律樱歌浑身紧绷,从小到大她也没有跌过这么大的跟头,这个仇她记下了! 永泰帝好声道:“樱歌公主,若真是燕王妃所为,你放心,朕自不会偏袒半分,只是你若随意污蔑,这……” 后面那句燕王妃也不是好惹的,这话永泰帝没说。 耶律樱歌咬着牙根道:“这还用污蔑吗?我来了大燕后,只与燕王妃发生了冲突! 没想到她个卑鄙小人,竟然在本公主出宫后制造混乱,趁机强喂本公主吃了什么东西,否则,本公主家怎么会……” 她本想出宫去看看热闹的, 没想到却着了道。 燕君闲眸底黑沉,“无凭无证,本王看你的妄想!” 耶律睿泽眸子缩了下,“那请问燕王,你的王妃在何处?” 他没想到是这样的! 可即便没有凭据,站不住脚那又如何? 反正已然丢人了,就不能吃哑巴亏! 燕君闲捏着玉髓的手微不可查的紧了下,“本王的王妃在哪里需要向你们报备?” 永泰帝只感觉头疼又糟心,犹如吞了一只苍蝇般。 原本计划好好的事,没想到就变了味儿,“来人,去找燕王妃,看她在何处!” 这件事最好和她没有关系,否则坏他大事不可饶恕! 燕君闲眉头微蹙,提醒道:“母妃这段时间身体违和,容欢在照顾母妃。” 永泰帝想起来了,之前燕君闲就说楼贵妃身子不适要去迎福宫的,只是因事关尚容欢流言之事,他又将他给叫去了燕天大殿。 此时倒觉得有可能错怪了尚容欢,吩咐高公公,“打发人去迎福宫传燕王妃过来。” 尚明月扶着耶律樱歌的手臂,“先坐下慢慢说,你若真受了委屈,陛下定会主持公道的,陛下最是公允了。” 众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只在心中算计着得失和利 益。 尚容欢迈步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互不理睬的画面。 听到动静,众人齐刷刷的看过来,明媚的阳光盈满她纤薄的背脊,模糊了她的容颜。 可那一身的从容不迫,让在场的人为之心思各异。 尚容欢眸光流转间将众人的神情都尽收眼底,“见过父皇。” “尚容欢!”耶律樱歌骤然一声起身,双眼几乎喷出了火。 一旁的尚明月捏了捏耶律樱歌的手一下,忙道:“公主冷静点,不过都是猜测,也许是误会了也说不定。”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看着耶律睿泽。 尚容欢闻言在心里冷笑,并不与接话。 耶律睿泽声音沉沉道:“燕王妃,请问你之前在何处?” “本王妃一直在迎福宫,怎么,黎王为何要如此问本王妃是何意?”尚容欢神色坦然,带着几分冷意。 “你装什么装啊,尚容欢,本公主还真是低估了你,没想到你这么下作,有本事和本公主明刀明枪的来啊!”耶律樱歌怒不可遏。 “皇妹。”黎王给了妹妹一个眼色后,“不知谁人证明燕王妃一直在楼贵妃那里?” “黎王,你这是在审问本王妃吗?”尚容欢面色沉冷了几分。 第394章 容欢的反击 黎王咬牙了下,突然笑了,“燕王妃言重了,只是皇妹被人算计,本王心中愤慨焦灼,还请燕王妃见谅。” 尚容欢面色陡然凌厉,“本王妃无法见谅!” 在场的众人都为之一愣,实在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变脸。 “燕王妃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呢?”黎王面色凝着寒意。 尚容欢冷笑,“是本王妃不近人情,还是你们故意针对?你皇妹被谁算计你找谁去,你单单找本王妃过来质问,难道就应该了吗? 你们被人算计,受了委屈,全凭臆测,就来质问本王妃,难道本王妃就应该受着?” 几句话,没有疾言厉色,只是每一句都在反击。 看着黎王一时哑口无言,燕君闲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他家小女人的嘴从来都是锋利的。 耶律樱歌恨的更是咬牙切齿,却一时拿她没奈何他,只因为没有证人,也没有证据。 “你可真能装,好,那你敢用你的儿子和夫君以及家人发誓吗?”耶律樱歌顿时怒声道。 不知为什么,从见尚容欢第一眼她就不喜她,甚至厌恶她,就好像是天敌一般。 但抛开偏见,她确定算计她的人就是尚容欢! 尚容欢目光冰冷的看向北凉公主,“别说本王妃不知道你被人如何算计的, 就算知道,本王妃为何要发誓?” 陡然间,尚容欢一顿,揉了揉眉心,“差点忘记了,北凉公主于情于理也该去给我大燕的两名百姓道歉去。” “本公主不去!”耶律樱歌气怒的说着一屁股坐了回去,“想让本公主去给贱民道歉,你做梦,有本事你杀了本公主啊。” 尚容欢冷笑了声,“本王妃没想到北凉人竟都是些泼皮无赖,简直让人不齿!” “燕王妃请慎言!”耶律睿泽眉头皱起,脸上写满了不悦。 尚容欢冷冷的道:“我看慎言的是你们,来人,将人带上来。” 登时,阿罗和青墨将几名被五花大绑的北凉大汉推搡进来。 在场的众人均是一愣,北凉公主心里一提。 耶律睿泽顿时面色骤冷,“燕王妃,你无故绑我北凉人做什么?你难道是想破坏两国的和平吗?” 尚容欢神情冷肃的看着耶律睿泽,“黎王不防问问他们都做了什么,再来给我扣这些莫须有的帽子!” 几名北凉大汉头埋的极低,不敢去看耶律睿泽。 耶律睿泽去看自己的皇妹,见她明显心虚,心中霎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尚容欢冷笑,“他们不敢说,那么本王妃来替他们说,他们在酒肆茶楼里到处造谣中伤本王妃,被本王 妃的人捉了个正着。” “砰!” 燕君闲的手掌猛然拍击在旁边的案几上。案几应声而碎! 在场的人被这一声惊的一个激灵。 燕君闲声音清冽,“原来这几天污蔑本王王妃的人竟是你们?黎王,现在你给本王一个说法,毁人清誉,简直该死!” 耶律睿泽深吸一口气,对着尚容欢深施一礼,“如此,小王这就启程回国,在大燕发生的事,小王回如实禀报父皇。” 永泰帝顿时起身温和的道:“黎王冷静,先随朕回去,我们需要好好的谈谈!” 永泰帝明显是想要和稀泥? “父皇!” “父皇!” 燕君闲和尚容欢几乎异口同声的开口,随即相互对视了一眼。 燕君闲当即清声道:“父皇,这件事事关儿臣的清誉,若非容欢心智坚强,早因这些流言蜚语寻了短见。 她为了大燕不惜以身犯险,换来的却是这个,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过去。” 黎王咬牙,眯了眯眼,如此一来,皇妹这件事八成和燕王妃有关了。 他咬牙道:“本王在此给燕王妃带来了困扰,本王在此给你赔礼道歉。” “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可以了吗?你们污蔑诽谤的是我大燕皇室的尊严!”尚容欢眸光里杀机必现。 下一瞬,阿罗 抬手,准确的捏住对方的脖子,随之一声脆骨碎裂。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声过后,北凉大汉那高大沉重的身躯轰然倒地。 “燕王妃!” “尚容欢!” 北凉黎王兄妹几乎同时大喝出声,满眼都是震惊和不敢置信的瞪着尚容欢。 永泰帝没有想到尚容欢这么的冷酷粗暴,顿时面色一沉,“燕王妃,你……” 原本被北凉黎王逼的一筹莫展之时,尚容欢捉到了耶律樱歌的手下故意散播流言,他来了底气压北凉一头,她就扭断了北凉惹的脖子。 这下与北凉越发的成了僵局,对联姻更加不利,他岂能不怒? 耶律樱歌对自己的心腹十分袒护的,况且,之前拔拔已然死在了尚容欢的手里。 如今又一个心腹死了,更何况他们是受她的意行事的,耶律樱歌霎时红了双眼,“尚容欢你简直欺人太甚。” 尚容欢眸光如刀,“欺人太甚的是你才对吧,我这人从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心里很清楚,想要动北凉兄妹是不可能的,但讨点利息是必须的。 耶律睿泽眸子深沉的仿若冰渊般,他已然无需去问详情了,不住点头,“好,很好!” 说完,他对永泰帝深施一礼,“小王这就回国……” 永泰帝 眼神闪了闪,面色慈和,“黎王这样回去就草率了,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相信北凉大王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说着,他眼神含着警告的看了燕君闲和尚容欢一眼:适可而止。 随之纡尊降贵的上前拍了拍黎王的肩头往外走去,同时道:“燕王也来。” 尚容欢没有阻拦,因为她知道适可而止,转身也要跟着走。 “站住!”耶律樱歌一声娇叱。 尚容欢顿住脚,缓缓转头,“一个食言而肥的无耻之徒,本王妃多待片刻,都如同沾了污秽,令本王妃作呕!” 说完,尚容欢提步便走。 耶律樱歌恨声道:“尚容欢,我不会放过你的。” 随之传来尚容欢云淡风轻的一句,“尽管放马过来。” 耶律樱歌气的头发根儿都感觉竖起来了,抓狂的道:“尚容欢你等着!” 尚明月眼神转了几转,叹息了声,“这回公主相信我的话了吧,尚容欢狡诈多端,不是好对付的。 公主现在也见识到了,还是先息怒吧,不管怎么说,你总算如愿了不是吗?” 她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满对耶律樱歌满是失望,她那日意外听到耶律樱歌的远大抱负,还以为多本事,没想到才出手就被尚容欢给打的狼狈不堪。 第395章 战书 耶律樱歌握拳用力的捶在椅子的扶手上,“是如了本公主的愿,可是本公主颜面全无,让本公主如何甘心?” 尚明月叹息了声,幽幽的道:“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凡是和她作对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她就是这么霸道的一个人! 想必你也听说了我的精力,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好了,我不也是被她逼到这份儿上了?所以习惯就好了……” “习惯?哼,本公主发誓,定要她付出惨痛的代价,否则誓不为人!”耶律樱歌恨怒交加,咬牙切齿。 这正是尚明月想要的,心情极好,可面上却假意规劝,“我看就算了吧,反正将来你是称帝的人,到时候再收找机会报仇也是一样的。” 看着耶律樱歌呼哧呼哧的喘粗气,想来是气坏了,尚明月又安慰了几句便不打扰她休息告辞出来了。 缓步走在青石小径上,她轻声道:“我没想到努力筹谋算计了这么久,竟然被尚容欢轻轻松松的就给化解了,唉,没成想,她却成为了我的绊脚石……” 这次跟着她出来的是未末,闻言,他轻笑着道:“急什么,若是燕王妃如齐王妃那蠢货一样,就没有意思 了不是吗?” 尚明月冷哼了声,“可是,只要她在这权利漩涡里一天,我想要得到权利就艰难啊……” 未末左右看了看,小声道:“不要忘记,拢住帝心才是你的目标!” “我当然知道……”尚明月的话还未说完,一眼就看到尚容欢站在不远处的凉亭,她脚步一转便向着凉亭走了过去。 未末也看到了,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两步,弱化了自己的存在感,隐藏自己是他的本能。 尚容欢是在等燕君闲,这里刚好能看到燕天大殿的人进出。 身后的夜影和阿罗两个人安静的站在她的身后,她们猜不到半分主子在想什么。 尚容欢所想的是她已经将与北凉的这场联姻破坏至此,应该不会延续前世的发展了。 否则,若是按照恰是的发展,燕卿蜜将会被联姻。 不管从哪个方面,她也不希望牺牲燕卿蜜,因为北凉就是一只贪得无厌的恶狼。 还有她怕自己和镇国府一族的命运也会跟着延续下去。 “主子,月贵人上来了。”夜影低声一句。 尚容欢闻言只是动了动眼皮,并未去看尚明月。 “刚刚真是心惊胆战啊,不知你现在是在品味胜利的 果实,还是在安抚惴惴不安的心呢?”尚明月拾阶而上,脸上笑意微微。 尚容欢冷哼了声,“怎么,阴谋没能得逞,很不甘吧?” 尚明月走到尚容欢身边,与她并肩,也一样目视着燕天大殿,道:“我若承认不甘就等于承认了阴谋,尚容欢,你当我还是以前的我吗? 有些事,所谓看破不说破,可你说破了,就算我承认了又如何,难道你还天真的以为我会良心发现的去向陛下认罪?” 尚容欢缓缓侧头看向她,那双杏眸里杀气四溢,不紧不慢,一字一顿的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尽管得意,即便你进了天堂,我也会将你打入地狱!” 尚明月突然翻脸,顿时凑近尚容欢,就差鼻尖与她挨着鼻尖了,声音里含着满满的仇恨,“尚容欢,下地狱的应该是你! 知道吗,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这幅道貌岸然又理直气壮的模样。 是你将我的人生变得如此艰难,是你这个冒牌货夺走了父亲的关注,兄长的关爱。 也是你这个冒牌货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我的男人,和应该属于我的一切!” 尚明月因激动,那双美眸里都蒙上了一层水雾渐渐泛出 了红丝,透着浓浓的愤恨:“尚容欢你罪该万死,凭什么还敢在我面前这么理直气壮? 若不是你,我现在就是燕王妃,有属于我与王爷的儿女承欢膝下,我们家庭和睦,我的人生本该幸福美满!” 看着尚明月那因仇恨而有些狰狞狠戾的俏脸,尚容欢笑意温软,“这都是你的遐想,可惜,你没有那命!” 她的这句话令尚明月恨的牙齿咬出了动静,“尚容欢,我发誓,一定让你失去所有一切你珍视的,我也一定让你尝尝走投无路的滋味,我要让你万劫不复,如同猪狗般匍匐在我的脚下……” 尚容欢心中翻涌,前世,就是因为自己被人蒙蔽了双眼,她视她为一母同胞亲姐妹,从未伤害过她,可是,她却将所有心中的不甘和恨意都加注在她的身上。 所以知道自己并非镇国公亲生女,她也只觉得是造化弄人而已,并不觉得对尚明月有所亏欠。 尚容欢眸光定定的看着她,“尚明月,你又开始臆想了吗?” 尚明月强压下怒火,缓缓往后退了两步,声音温柔似水,“是不是臆想,我们拭目以待,尚容欢你等着,我总会让你万劫不复的。” 说完,她扬长而去。 夜影嘀咕道:“看来所有的事,都有她的影子,得尽早除去才好。” 尚容欢却是呢喃道:“错过了除去她的最佳时期,错过就是错过了,无可逆转……” “王爷出来了……”阿罗指着燕天大殿方向道。 尚容欢转头看去,燕君闲从大殿里走了出来。 随之一愣,燕君闲并未离开,而是站在了外面,负手而立,目视着正前方,那身影有些孤绝。 尚容欢微微蹙眉,黎王并未出来。 她眯眸,心也跟着提起,黎王没有出来,难道永泰帝在和他继续商议联姻的事,还是在密谋什么? “走。”尚容欢下了凉亭决定过去看看。 燕君闲见到她来了,惊讶了下,“你怎么过来了?” 尚容欢有些急切:“如何?” 她问的没头没尾,燕君闲却是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他微微侧头往紧闭的大殿门口看了眼,轻声道:“联姻不会轻易取消,且看事态的发展吧,别着急。” 这句话令尚容欢心中一沉。 没听到她说话,燕君闲侧头看她,“放心。” 尚容欢强笑了下,“我知道急不得。” 燕君闲轻声道:“耶律樱歌出丑是你做的?” 第396章 冷箭惊心…… 尚容欢哼了声,“她既然想做别人手中刀,那就得有身上染血的觉悟。” 不过转而她脸上带了几分淡笑,“不过这多亏了谢恒从中帮忙,否则,也不会这么顺利又这么快的反击她。” 燕君闲目带几分宠溺,“你还是太善良了……” 尚容欢苦笑了声。 就在这时,房门一开,耶律睿泽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面色已然恢复平静,让人难以窥出半分情绪。 这和之前他的愤怒截然相反。 燕君闲牵了尚容欢的手,“我们进去吧。” 他也想知道父皇与耶律睿泽说了什么,还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耶律睿泽目光深邃晦暗的从尚容欢的身上转向燕君闲,“燕王兄,有空小酌一杯?” 燕君闲淡淡颔首,“随时奉陪。” 说完,几人擦肩而过。 尚容欢和燕君闲一进去,永泰帝劈头便道:“说吧,北凉公主宫门前失仪是你们俩谁的手笔?”永泰帝双眸幽森的望着二人。 这件事经不起查,永泰帝的眼线遍布燕京,又是在宫门前行事,尚容欢深吸一口气,“父皇……” “父皇是儿臣!”燕君闲陡然开口。 尚容欢呼吸一滞,转头满是诧异的看他…… 可是永泰帝却勃然大怒,“你再说一遍!” 他竟然公然替尚容欢顶罪,他还将他这个父皇看在眼里了吗? 这件事他在第一时间就让人密查了,经过暗卫密报,是尚容欢身边的贴身侍女所为。 尚容欢咬牙,沉声道:“ 父皇息怒,王爷他不能动怒,若父皇要罚,就罚臣媳吧。” 永泰帝冷冷的凝着尚容欢。 眼神里透着极致的阴森:“你们一个一个的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让朕大开眼界,你们还将朕放在眼里吗?” 这句话让燕君闲骤然抬头,“父皇,儿臣尽管是将死之人,可也不希望让人如此污蔑,尤其是知道算计儿臣之人,更容不得,容欢还是太仁慈了,若是让儿臣来做,儿臣定让她无颜苟活!” 永泰帝倒吸了一口冷气,若真到这种地步,那和北凉可就彻底决裂,再无挽回的可能了。 “你的意思是朕还得感谢你媳妇有分寸,手下留情了不成?你……你这是这是算准了朕不会罚你们吗?” “儿臣不敢,儿臣受委屈没什么,可是不该有人为了自己的目的有损于我们皇家颜面。”燕君闲说的铿锵有力。 永泰帝被燕君闲的话感动了,是啊,皇室颜面不容有失…… 下一瞬,尚容欢突然道:“只是父皇您不觉得蹊跷吗?王爷与臣媳去珠风寨带着的是自己人,发生的任何事是绝对传不出来的,如此机密。 然而,如今北凉公主却知道了,而且还成为了抨击污蔑臣媳的利刃……” 永泰帝嘶了一声,那双深沉的眼眯了眯,她的意思是说,劫走赈.灾粮的另有其人? 一旁的燕君闲指腹轻捻那枚玉髓,一直没有开口。 尚容欢只低眉垂眼的站在原地,不在说话了。 空气有那么良 久的凝固。 燕君闲轻咳了声,“父皇……” “你们回去吧……”永泰帝沉沉一句。 尚容欢暗呼一口气,与燕君闲同时行礼告退…… 两个人一直离开了燕天大殿很远,尚容欢才道:“刚刚为何不一鼓作气让父皇追查下去?” 燕君闲步履优雅,目视着前方,“你以为父皇甘心这个结果吗?他是最忌讳有人隐瞒,欺瞒,可是这一局对方锁死了太子,再查下去,太子恐怕就不是闭门思过了。” 尚容欢不甘的握紧了拳,“可恶……” “别着急,对方的野心,不会适可而止,我们等着瞧好了,咳……”燕君闲说着轻咳了声。 尚容欢见他的唇瓣有些泛白,心里更沉了几分,抛开其他,“你感觉哪里不适吗?” 燕君闲看到她眸里毫不掩饰的忧色,心中一暖,对她浅浅一笑:“没有,我很好……” 他的时间不多了,总要将她安置好才行。 尚容欢对他身上所中的毒不是很了解,目前也还在研究中,得需要确定之后才能解毒。 所以她不敢贸然给他下解药后果她承受不起。 一行几人出了宫,燕君闲先扶了尚容欢坐上马车,随后他才进来。 车子一动,里面的光线明明暗暗,加重了他眼底的青痕,尚容欢心中泛着丝丝的疼。 拍了拍自己的肩头,玩笑道:“累的话,握着单薄却有力量的肩头借你。” 燕君闲如今疲惫感明显,明明他才二十出头的年岁,可身躯却 仿若垂暮。 “这么大方,我若辜负就不知好歹了……”他对她一笑,枕在了她的肩头上。 的确如她所说的那般,她的肩头单薄,肩头的骨头仿佛带了棱角。 可是鼻息间是他熟悉的,也是她独有的,令人安神的淡淡药香。 他想安抚她,让她不必为他灼心,生死有命,只是他不想说,因为他知道,他若说出来,只会增加她的负担。 尚容欢只是玩笑一句,若是以往听到她这么说,他定会霸道的将她揽进怀里。 没想到他却真的枕在了她的肩头上。 “你那边查到是谁给你下的毒了吗?”尚容欢的声音有些微哑。 燕君闲眼也不睁,“二十年的时间了,哪里会那么快,不过已经有了些线索……” “什么线索?”尚容欢追问了句。 同时暗暗分析,当时那种情况,谁会对一个几岁的孩童下毒? 是皇后? 还是德妃?贤妃?良妃? 都有给燕君闲下毒的动机……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青墨的一声,“小心冷箭……” “有刺客!” 随着青墨等人的示警声,钢铁碰撞的叮当声同时响起,外面顿时一阵人喧马嘶起来。 兵器交割声接踵而来,萧杀之气强势席卷,尚容欢下意识的想要拉开车幔去看。 头一沉,被燕君闲猛染按在了身下,一支破空箭矢穿过重重障碍,钉在了车壁上。 尚容欢被燕君闲压在身下,浑身汗毛竖起,紧张的问道:“你怎么样?” 只 差那么一点点。 燕君闲寒声道:“没事,你就在里面别动。” 马车晃动的厉害,好在车夫以及马儿都是受过训练的,否则,这般境况定然会受惊。 尚容欢眼见燕君闲要出去,顿时一把捉住他的手臂,“你不要出去!” 燕君闲看着她,安抚道:“放心,我不动用内力。” “那也不行,他们的目标就是你,敌暗我明,又提前埋伏了冷箭,我们这边只有青墨几人……”尚容欢声音冷静而坚决,她绝不能让燕君闲出去冒险。 燕君闲双拳紧握,沉声道:“我答应你,定会小心的。”就因为人少,他才要出去。 尚容欢眼见劝不住燕君闲,也不是与他争执的时候,顿时一咬牙,手腕翻转,一枚银针果决的落在了燕君闲的身上。 太过猝不及防,燕君闲毫无防备,身子一僵,双眸瞠大,写满了震惊。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虚软,眼前模糊,陷入了黑暗中。 尚容欢及时的扶住要压下来的燕君闲。 “夜影!”阿罗惊呼一声。 尚容欢闻言,心下一沉,将燕君闲轻轻的放平稳,小心的掀开一角往外看去。 外面一地的蒙面黑衣人尸体,还有不少手持月牙弯刀的黑衣人。 尚容欢一眼看到被阿罗护在身后的夜影面色泛紫,腰腹处的衣裳有湿了的痕迹,受伤了。 那把削铁如泥的磷霜宝剑在阿罗的手中如虎添翼,发挥到了极致,挥舞的只剩下一道残影,无人敢与争峰。 第397章 毒刀…… 就在这时,一阵铿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黑衣人见识不好,打了一个手势,如潮水般干脆利落的退去。 青墨登时一声,“追……” “不必追了。”尚容欢这时出声,“尽快回府治伤要紧。” 青墨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不甘的捏了捏拳。 没有听到主子说话,他顿时紧张的到了车边,因尚容欢挡在窗口,他看不见里面,“王妃,主子他还好吧?” 尚容欢只淡声道:“王爷没事。” 随后便见夜影身子晃了下。 阿罗及时的扶住了她,夜影大半的身子都倚靠在阿罗的身上。 “阿罗带着夜影进来。”尚容欢吩咐了声。 青墨这才发现夜影的状况,急声道:“影姐姐,你受伤了?” 说着,连忙配合着阿罗将夜影送进了马车里。 尚容欢先为夜影把脉了下,随后,让阿罗打开药箱,从白色的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为夜影服下了,“回府再看……” 正说着,京都卫统领风凌带着人到了近前,看到满地黑衣人的尸首,再看到尚容欢,顿时上前抱拳,“属下见过燕王妃。” 尚容欢闻声掀开窗幔,也没有下车,依旧只露出自己的半个身 子,“都城要地,刺客堂而皇之的行刺亲王,而身为京都卫统领的你却姗姗来迟,风凌,是你能力不足还是你忙到无暇分身?” 风凌面露惶恐,顿时单膝跪地,“让王妃受惊了,属下该死,是因为在这之前,城南出现了命案,故而来迟……” “那可真是太巧了。”尚容欢讥讽的一句,刷的一下甩了窗幔,“回府!” 她记得风凌好像和燕云彻关系比较亲近,故而没有什么好脸色。 随之,她不由沉思起来,将京都卫引去城南,是为了方便这里行刺,若非早有准备,身边的人都得力,恐怕今日难以善了。 到底刺客是谁派来的? 到了府邸,尚容欢吩咐青墨,“送王爷回房,大概一炷香左右,王爷就能醒。” 说完她马不停蹄的带着阿罗和夜影回了长欢小筑。 此时夜影已然陷入了昏迷,阿罗直接将她送进了房。 圆真听到动静惊喜的跑出来,一看到夜影的样子,以及阿罗脸上和身上都是血迹,顿时错愕的张大了嘴,“主子……” “去打些水进来……”尚容欢说着进了夜影的房间。 为夜影褪去衣裳后,寸长的伤口曝露在了空气中,肉 翻卷着,伤口显得有些狰狞。 “主子,怎么样?能解吗……”阿罗紧张的一声,随即恨声道:“别让我逮到他们,否则,我一定拧掉他们的脑袋,刀上竟然抹了毒……” “打开药箱,从绿瓶里那处一粒药丸给夜影服下!”尚容欢说着小心的将夜影的衣裳褪了下来。 药箱一直由阿罗随身携挎。 阿罗闻言手脚麻利的取下来,从里面唯一的绿瓶里倒出一粒药丸,立即给夜影服下。 尚容欢正好见圆真端着水进来,便去洗手。 圆真很有眼力的拿了毛巾递给尚容欢。 而阿罗却习惯性的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块消毒纱布。 尚容欢便接了阿罗的消毒纱布。 圆真的手僵硬的缩了回来,感觉自己真是多余的,心中失落转身要走。 阿罗看在眼中,顿时出声道:“主子现在要为夜影处理伤口,手需要消毒,所以不能用扑通的毛巾。” 圆真闻言,顿时看向尚容欢,有些不自在的道:“圆真惭愧。” 尚容欢为夜影处理伤口,头也没有抬,更是没有接话。 圆真是四哥给的人,她自然是信任的,也没有厚此薄彼的意思。 只希望身边的人都团结一心, 发挥自己所长罢了。 整整用了近乎一炷香的时间,尚容欢才处理好夜影的伤口。 阿罗忧心的道:“主子,夜影她没事吧?” 尚容欢为夜影盖好了被子,“她的伤口不是很深,应该是仓促间避开了要害。 主要令她昏迷的原因是中的毒,好在及时的为服了解毒的药,不过需要休养一阵子,这阵子着人照看着她些,不要让她的伤口沾水。” 不等阿罗开口,一旁的圆真道:“将夜影姐姐交给我吧,反正我无所事事。” 尚容欢这才看向圆真,“你们有你们的事要做。” 原本不免讪讪的垂了头。 尚容欢却对阿罗道:“你去和左嬷嬷说一声,让她现在派过来两个稳重的小丫头。” 阿罗应声出去了。 圆真福身了下想要告退,尚容欢却问道:“那两只老鼠如何了?” 圆真这才想起了什么,“对了,奴婢差点忘了大事,其中一只老鼠吐血了。” 尚容欢精神一振,“走,看看去。” 她在拿两只老鼠做实验的时候,特意加重了毒量,可是令她一度沉重的是,竟然坚持了这么久,老鼠才发作,这让她不得不谨慎以待。 圆真说的不错,果然 有一只老鼠精神萎靡,昏昏欲睡,是一号鼠。 而另一只二号鼠看着还好,一双圆圆的豆眼透着仓惶的盯着她,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主子,为什么二号鼠却没事呢?”圆真忍不住问道。 尚容欢戴上师父给她的手套,将那一号鼠鼠从笼子里取了出来,“二号鼠并不是没事,应该是和体质有关,但应该也很痛苦,否则不会叫。” 圆真不懂这些,便不再问,而是道:“那奴婢还要继续看着吗?” “不用了,对了,圆真你联系一下你兄长,让四哥明晚百芳楼一见……” 此时的圆真才感觉自己有了点用处,面色一喜,“奴婢这就去。” 阿罗回来的时候,正好和圆真走了个对面,见她跑走了,嘀咕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看见主子将一只老鼠放进了另一个小笼子里,“这怎么了?” “毒发了。”尚容欢转身便去了另一边,开始配药。 阿罗顿时来了精神,“真不容易,我就没见过这种毒药,竟然能潜伏这么久?” 尚容欢眸光闪过一抹凌厉,“是啊,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能潜伏这么久的。” 正在这时,外面一阵破门声响起…… 第398章 容欢发怒…… 听到外面的动静,尚容欢也没动,而是继续专心致志的配置解药。 阿罗却匆匆出去了,随即没了声音。 尚容欢在配药的时候,一向非常的专心,只要不是关乎生死的,她都是心无旁骛。 良久之后才配置好解药,她直起腰身,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才发现阿罗竟然出去了没有回来,想了想还是将解药收了起来,没有着急喂给一号鼠,提步走了出去。 一出门,便僵住了身子。 院落里,丛竹前,燕君闲身姿笔挺的负手而立,背对着她的方向,那身影犹如一轮孤月,透着遥不可及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似有所感的,他缓缓转过身,“忙完了?” 他低沉的声音里没有半分起伏,冷漠的让人望而却步,尚容欢忙若无其事去了水盆旁洗手套,“唔,王爷醒了,感觉怎么样?” 这手套可天下也只有师父才有,珍贵好用的很,消毒过后,只要手套没漏,也能反复利用。 “你觉得呢?”燕君闲面色清冷,话语平常的像是平常。 可声音却透着些危险。 尚容欢反复的洗着手套,故意拖延时间,她知道他在生气。 气自己将他给扎晕了。 燕君闲走到她的身旁,双眼 深邃的如一汪深潭般盯着那个明显心虚的女人。 “你打算洗一辈子吗?”燕君闲声音幽凉。 尚容欢泄气的暗叹一声,他若不追究就不是什么大事。 可他明显是不想轻松揭过,尚容欢端起水盆,走去了墙根儿处,将水泼在石墙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湿印。 这才看向燕君闲,用商量的口吻道:“王爷帮个忙,给我打点清水?” 燕君闲呆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一时有些气结,“你算计了本王,没有半句解释,还敢使唤本王?” 这女人现在越来越无赖了,难道她就看不出他在生气吗? 尚容欢眨巴了几下眼睛,“若是重来,我还是会那么做。” 燕君闲心里的隐怒霎时消散一空,他该拿她怎么办,“可是你知道不知道,若是你有个好歹,我该怎么办?” 他的眼角有些酸涩,醒来后发现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可是却没有她的身影。 他头一次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尚容欢见他终于松动了,霎时趁热打铁的上前,用手肘拐了拐他,“好啦,不要生气啦,你所想的就是我所想的,我也是量力而为的。 况且这是在京都里,就是京都卫和衙门的人不来,相信父皇的人也不 会见死不救。” 燕君闲无奈的叹息了声,戳了戳她的额头,“下不为例,哼,我还活的好好的,就没有让你挡在我前面的道理!” 尚容欢见好就收,“是,我的王爷,再不敢了,那王爷可不可以帮忙?” 燕君闲去水缸里舀了一瓢水走过来。 尚容欢用流动水清洗好了手套,这才摘下来放回到了药房里。 出来后,燕君闲牵了她的手去前面的闲云台。 路上,燕君闲才说起正事,“刺客的事,你怎么看?” 他醒来后就问了青墨。 尚容欢思索着道:“刺客用的是北凉弯刀,表面上看北凉是狗急跳墙,恶意报复,但黎王不蠢,就算对我们心存愤恨,也不会急在这个时候。” 燕君闲赞同的颔首,“没错,栽赃嫁祸,只是不知真正的幕后指使者是谁。” “从带河围场到赈.灾粮遭抢,再到珠风寨,这些你说有没有关联?” 尚容欢声音飘忽,眼前就好像弥漫着一团迷雾,影影绰绰的,可是却无法拨开,让人难以看清前面的一切。 “说不好,也许是同一人所为,”燕君闲停下脚步,转脸看着她,满心的欣慰,“没想到你如此的敏锐,这也正是我所想的,也许,这 个人就在我们身边潜藏着,所以,我们以后行事更要小心!” 尚容欢听到燕君闲的话,苦笑了声,“王爷的赞誉,容欢惭愧,若不是前世经历了一场残酷,我恐怕还在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哪里会去思考,又如何懂得居安思危?” 燕君闲无法感同身受,心疼的抱抱她,“有我在,不要担心。” 一年的时间,足够他为妻儿安排一个无忧的将来。 等尚容欢跟着燕君闲去了闲云台,发现谢恒竟然等候多时的模样,见他们夫妻携手进了院子,他走上前两步便是一礼。 尚容欢意外的发现谢恒的这一礼比往日的都要恭谨几分。 燕君闲不说话,却只看着尚容欢。 尚容欢敏感的意识到有些不对,但还是道:“免礼,谢先生在府中教了淳儿近两年,我早已视先生为兄长,谢先生不必多礼。” 谢恒这才直起腰身,强笑了下,“谢恒惭愧。” 他说着看了眼燕君闲,这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尚容欢心里诧异不已,看了眼燕君闲,他但笑不语。 等进了花厅,燕君闲拉着尚容欢同时坐在了长案之后。 谢恒也跪坐在了对面,将几卷竹简往尚容欢的面前推了推,抬眸看着她 道:“王妃,之前给王妃的是些产业的账目! 而这些则是王爷这些年的势力名册,已经详细记录好了,王妃看看何时方便见各个管事,属下会另做安排。” 尚容欢眼眸里闪过惊讶,震惊,怒火,最终归于平静,“谢恒,你退下!” 谢恒一直看着她的神色,冷静,冷静的近乎无情。 令他极为的意外,他愣了下才起身退了出去。 他想到了她很多种表现,唯独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冷静…… 花厅里只剩下了夫妻俩,尚容欢目光清冷的看着燕君闲,心里仿佛被人攥紧的痛。 一字一顿的道:“燕君闲,你还真是残忍!” 他的毒,她比任何人都忧心如焚,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放弃,因为,还没有到真正的生死一线时刻。 可是他却已经开始交代遗言了,已经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燕君闲见她眼圈泛红,顿时心中一紧,“容欢,你听我说……” “你还说什么?”尚容欢浑身紧绷,眼神里满是怒意,“燕君闲你混账!就算你对我的医术没有信心,可你现在还好好的,你在这里提前安排后事,想过我的感受了吗?还是我该欢天喜地的谢谢你为我考虑周到?” 第399章 双蛊 燕君闲头一次见尚容欢发这么大的火,白嫩如水的肌肤都染上了绯红,煞是好看。 可是他的心却是暖暖的,软软的,涩涩的。 他的确不畏惧死亡,但他却放心不下妻儿还有母妃。 然而,他总要让她接受啊…… 她痛苦,他可以安慰。 她垂泪,他可以为她拭泪,给她拥抱。 就算是有些残忍,总比他不在了,她一个人独自一个人承受来的要悲痛来的要好。 燕君闲是前所未有的好脾气,他浅浅淡淡的笑着,将她耳边落下的发丝别在她的耳后,“我相信你的医术,可是,你莫要担心,我不过是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而已……” 尚容欢心中一痛,扑进他的怀里,将整张脸都埋进他的胸口,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口鼻处全是他身上独有的冷梅香,她想求他不要抛弃她。 若是他依旧难以逃脱三年之期的命运,那她重生回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燕君闲爱怜的安抚的轻抚着她的背脊…… 一时静谧无声。 这种相依相偎的,在他的怀抱里,成功的抚平了尚容欢焦躁的心。 “君……” “容欢,你先回去,我还要处理些事情。”燕君闲轻声道。 尚容 欢不疑有他,正好她要回去看看那一号鼠,“好……” 她从燕君闲的怀里起身,为自己这一时的脆弱又有些羞窘,不敢看燕君闲的脸,急忙转身出去了。 可她并未看到燕君闲清白的脸以及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有多么的狰狞。 燕君闲在她出了门的刹那,匆忙从袖子里拿出帕子,紧紧地捂住了嘴,将喉咙处要溢出的咳意令给尽数的堵在了口里。 直到感觉尚容欢走出了闲云台,他才卸下极力的隐忍,顿时一偏头,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咳,咳咳……” 正好站在门边的询问青墨的谢恒二人听到里面的动静,急忙进门一眼看到燕君闲的情况。 顿时齐齐面色大变,“王爷!” 看到地上那触目惊心的鲜紫色的血迹,“王爷……” 谢恒面带惊色的上前跪坐在他的旁边,倒了杯茶,连忙送到他的嘴边。 燕君闲气息急促且粗重,就着谢恒的手,抿了些茶水漱口。 青墨眼疾手快的端过痰盂。 燕君闲漱口后,卸力的往后靠去,浑身有些轻颤,感觉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疲惫,“这件事不要告诉王妃……” 谢恒也有些泄气的坐在燕君闲旁边,“王爷何不向王妃 坦言您中的是巫术蛊毒?也好过她白用功夫的研究解药来的要好……” 燕君闲闭着双眸,面色泛白,疲倦的道:“和她说了有何用?只会给她增添绝望。 她表面看着轻松平静,可是只有我知道她内心的焦灼……” 青墨坐在地上,痛苦的双手抓头,“都是属下无能,到如今也没能寻到巫师。” 谢恒一拳捶在地面上,“尚明月真是该死,原本您就中了蛊毒,她又给您下了情蛊,犹如雪上加霜,如今双蛊演变成了死局……” 燕君闲淡然道:“人总有一死,你们也无需这般忧虑重重,愁肠百结的,免得让王妃起疑。” 谢恒暗叹一声,随即想起了什么,“对了,王爷,当年给您下蛊之人有了些眉目。” 燕君闲缓缓睁开双眼,等着谢恒继续。 谢恒道:“大概与皇后有关,当年跟在皇后身边的老人几乎都不在了。 因为过于巧合的是,时间恰好就是在皇后上位后,也正是楼贵妃娘娘落难之后! 而属下的人在寻到当年跟在皇后身边的一个老嬷嬷的侄儿,问了他姑母的死因当时他忌讳莫深,言辞闪烁。 等属下的人再去找他的时候,他的房里竟然走水 被烧死了,因此属下判断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必然和皇后有关。” 燕君闲没有半分意外,淡声道:“我早有猜测,因为母妃落难后,获益者是她……” 谢恒眯了下眼眸,迟疑道:“好像我们还忽略了另一个获益者……” “你是说敏贵妃?”燕君闲眸里滑过一抹犀利,“顺便暗中查查敏贵妃吧,也许能查出一些线索。” 是夜 尚容欢服侍着燕君闲歇下,呆呆怔怔的看着沉睡中的他。 跳跃的烛火下,他眼睑的青痕越发的明显,显得眼窝有些深,短短的时间,那张原本秀丽的五官因日渐憔悴而越发棱角分明。 尽管睡熟,可他的眉峰却微蹙着,似是隐忍着痛苦。 尚容欢吸了吸鼻子,转身绕过屏风走到准备去药房。 就在这时,陡然听到长欢小筑外有人拍门。 出了门只听到阿罗说了句,“等着,我看看主子歇了没有。” 长欢小筑的廊檐下和大门口只各点了一盏灯笼照明。 阿罗见她出来了,便停下了脚步,压着声音道:“主子,青墨有事求见王爷……” 尚容欢脚步不停,阿罗便快走几步开了大门。 门外的青墨一见是尚容欢,愣了下,随后 行礼,“王妃……” “王爷歇了就不要吵他了,若是紧要就和我说吧,若我处理不了再说。”尚容欢开门见山的道。 青墨闻言当即道:“回禀王妃,煊王殿下求见王爷,属下都说了王爷歇下了,可是煊王殿下却还是执意要见王爷……” 尚容欢微讶,“煊王?” 煊王很少来燕王府,平时没个消停的到处拉着五公主到处跑。 整日里嬉嬉闹闹的,总是让人不自觉的将他当成一个还未长大的少年。 尚容欢略一思索,“走吧,我先去看看。” “主子,夜凉,您披件披风……”阿罗急声道。 尚容欢头也不回的道:“不用,我不冷。” 花厅里 燕承煊来回踱步,不住的往外看。 好不容易听到脚步声了,他忙走到门口,眯眼看去。这才发现,来的只有尚容欢。 燕承煊一时情急的走了出去,“皇嫂?我皇兄呢?” 说着,他往尚容欢身后张望。 尚容欢走近他才道:“你皇兄身体不适已然歇下了,这么晚了你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歇下了?”燕承煊重复了一句,顿时焦急的道:“我亲自去叫皇兄。” “回来。”尚容欢顿时叫住了燕承煊。 第400章 失败…… 燕承煊听到皇嫂这不容违逆的一声,不自觉的顿住脚,回头道:“皇嫂,小弟真的十万火急啊,皇兄若是怪罪我,过后我会向皇兄请罪的……” “事关卿觅和亲?”尚容欢微微侧头看着煊王。 燕承煊呼吸一滞,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惊讶,“皇,皇嫂如何得知?” 尚容欢淡淡道:“能让你这么着急,这么失去冷静的,恐怕眼下也只有这一点了。” 说着话,尚容欢进了花厅。 燕承煊跺跺脚,跟了进来,“皇嫂,小弟也是刚刚得知,父皇已然和母后说了,我们这边和亲的人选是卿觅,而且卿觅要嫁给北凉大王。 你应该知道吧,北凉大王和比父皇还要大很多……” 尚容欢的心沉了下来,燕承煊的声音逐渐的远去,她想起了前世里。 前世的这个时间这件事没有眼下这么的复杂,她也没有参与其中,可以说在两国和亲这件事上进行的很顺利。 前世的她一心独善其身,就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看着有人走向人生的巅峰,也冷眼看着有人走向绝境,走向灭亡。 可如今,尽管她费劲了心思,仿佛依旧无法扭转命运的齿轮,无法改变有些人的宿命。 “皇 嫂?” “皇嫂!” 燕承煊连唤了几声,心里焦急不已,眼见着尚容欢仿佛魔怔了般,他急不可耐的上前推了推她的肩头,“皇嫂,你有没有听我在说?” “煊王殿下,你越矩了!”阿罗顿时一声清喝,上前不客气的伸出手臂,巧力隔开了燕承煊。 燕承煊被她手臂的力道反弹的趔趄了下,愣了愣,“我,我就是……” 尚容欢终于回神,抬了抬手,示意阿罗退下。 她神色淡然如雪的看着燕承煊道:“你先别急,你现在自乱阵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没有到真正愁的时候,皇后现在什么态度?” 燕承煊顿时气愤不已的道:“皇后那个菩萨,何时拒绝过父皇,父皇一句话,没准要她的命,她可能眼都不眨一下的将命送上。” 是了,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在御花园里偶然撞见了哭泣的五公主。 当时皇后正在大义凛然的训斥她,说她享了公主的尊荣,就要承担这份荣华的责任。 “这你就想多了……”尚容欢随口一句。 燕承煊却误会了,冷笑道:“我想多了?若是我想多了,她身为卿觅的生母,在知道女儿即将要嫁给一个糟老头子,不是该拒绝吗?就算 是徒劳那也该求求情吧?” 尚容欢见他情急激动的模样,没好气的道:“我说你想多了,是说父皇要她的命,她做不到眼不眨的将命送上,说白了,我们的这位皇后自私的只爱自己而已。” 燕承煊怔了下,随即气结的一拳砸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 说着燕承煊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满眼祈求,“皇嫂,卿觅不能就这样断送了一生啊。 她还那么年轻,那么的善良,她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 处处与人为善,她也帮过皇嫂,求您这次帮帮她,小弟求您了……” 说着话,燕承煊直挺挺的跪在了尚容欢的面前。 尚容欢皱眉,“起来,你现在跪求还太早,容我想想,你先回宫去。” 燕承煊欲言又止,随之起身,“打扰皇嫂了……” 眼见他转身要走,尚容欢突然出声道:“不要冲动,乱来啊。” 燕承煊顿了下,“我知道,多谢皇嫂。” 待人走了,阿罗小声感叹道:“八殿下和五公主的感情可真好。” 她如此感叹也是因为在皇室中真心实意的感情实属太过难得了。 尚容欢起身,“走吧。” 回了院子,尚容欢直接去了 药房。 “主子,夜深了,您先去歇息吧,这些事明天也一样。”阿罗看她的脸上有了倦色,不由提醒她。 尚容欢:“配好了解药,还没有喂给一号鼠,现在夜深人静的正是时候。” “我来喂。”阿罗连忙道。 尚容欢摇摇头,轻声道:“这个我得亲自来,还要看着鼠的反应。” 阿罗无奈叹气,再不多言。 见尚容欢将小药包拿出来化成水,她跟着主子时间长了,已经形成了默契,便去笼子里准备拎出那只奄奄一息的老鼠。 尚容欢见了顿时道:“你戴上手套拎它,一会儿掰开它的嘴就好,仔细别被咬了。” 阿罗扫视了一眼便戴上了手套照做。 圆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不敢打扰,只轻咳了声等在一旁。 尚容欢将解药尽数的给老鼠灌进去,示意阿罗将老鼠放回笼子里,这才回头问圆真:“安排好了吗?” 圆真正色的道:“公子明晚会如约相候。” 尚容欢颔首了下,“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主子都没休息,圆真哪里会去休息? “啊……” 突然阿罗急促的惊呼一声。 尚容欢转头一看,明明奄奄一息的老鼠 疯狂乱蹦起来,同时发出吱吱的叫声。 尚容欢双眼紧紧地盯着老鼠,手腕翻转,调出银针,刚想要落下,想到她身上的银针都是浸染了药物的。 “针!”尚容欢眼不离老鼠的一句。 阿罗急急忙忙的去开药箱。 “不必了!”尚容欢凝重的一声。 阿罗动作僵滞,转头一看,笼子里的疯狂的老鼠已然不动了,七窍流血而亡。 “怎么会这样?”尚容欢双手扒着笼子喃喃道。 阿罗和圆真满是震惊的走上前。 圆真也跟着喃声道:“难道主子喂错了解药?” 要说对老鼠有发言权的当属圆真,她双眼不眨的看了好几天老鼠。 两只老鼠几乎都认识她了,饿的时候还扒着笼子吱哇的和她要吃的。 阿罗斩钉截铁道:“主子在治病救人这方面从来不会错。” 尚容欢只感觉心都沉到了谷底,“解药其实也是毒药,一个不对,也是顷刻毙命的,可我尽量温和了,最差也不至于顷刻毙命,为什么还会这样呢……” 阿罗见她神色凝重,不由跟着分析道:“会不会是药量重了?” 尚容欢摇头,“不会的,这些因素我都深思熟虑的考虑到了,避免了这种错误……” 第401章 求救 阿罗和圆真两个人,对医术都不懂,更不懂眼下复杂的毒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你们出去吧,我想好好想想。”尚容欢身子僵硬的微弓着轻声一句。 阿罗带着圆真脚步无声的退了出去,关好了房门,只静静的守着门口。 圆真想问什么,却被阿罗眼神制止了。 良久,房里的尚容欢思索过后,戴上手套,将剩余的解药做了稀释,分量也减少了,捉过二号鼠灌了进去。 随之双眼紧紧地盯着二号鼠的反应。 二号鼠开始只是受到了惊吓的在笼子里逃窜。 可没过盏茶的功夫,它便缩在了自认为最远的角落里不动了。 尚容欢的面色顿时一喜,精神为之一震。 然而,下一瞬,她脸上的喜色凝固住,二号鼠先是眼睛充血,随后流出了血水,接着嘴里也口吐血水…… 尚容欢的身子晃了晃,她不死心去拎起老鼠检查。 老鼠垂死挣扎的身子卷成了一团儿,就连死了后也依旧是卷着的…… 尚容欢呆怔的看了二号鼠很久,直到弓着的身子都已经僵麻了她也没动一下。 尚容欢感觉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里,这副解药,是她思索了几天的结果。 可是不行,为什么呢? 她又分析燕君闲的脉案,只有复发的时候,才能看出中毒,但平常根本看不出来。 凡事都有迹可循的,可是 燕君闲的这种情况却超出了她所学之外。 比如燕榛和德妃所中的毒,都很刁钻,不管药材多么稀有,那也是药到病除的。 之前她得到的药材都留余的,这次她都用上了,不但没有半点用处,还成为了致命毒? 她僵着酸痛的腰身滑坐在地上,手握成拳的捶着头,“怎么办,燕君闲,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你?” 鸡鸣阵阵,天光逐渐破晓,一夜未睡的尚容欢双眼通红的起身,拉开了房门。 瞬间被晨凉的风扑了一怀,令她恢复了一些冷静,“你们怎么没有回去休息?” 天青色的晨光将她所有的沉重都埋在淡然的神情之下。 “主子……” 阿罗和圆真两个人在外面陪了她一夜。 “打水,沐浴更衣。”尚容欢声音清冷。 两个人神色一整,各自忙碌起来。 尚容欢则去看夜影的伤势。 然而,她推门刚想进去的时候,发现谢恒正伏在夜影的榻边,原来谢恒竟然陪了夜影一夜…… 尚容欢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昨日约好今日得进宫请示永泰帝,陪楼贵妃去皇家寺院祈福。 沐浴过后,尚容欢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睑有些泛着青痕,不得不多扑了些粉,画了个精致的妆容。 可即便如此,脸上依旧显得有些憔悴,尚容欢暗叹了声,无奈起身,“圆真,今日你和阿罗跟 着吧。” 圆真闻言瞬间惊喜交加,仍旧不敢相信,“主子您,您是让奴婢跟着?” 尚容欢满心都是燕君闲身上的毒,看着阿罗道:“将当日我和你说的话,你也对她说一遍。” 阿罗:“是。” 圆真闪过迷茫,看她神色清冷,知道她现在忧心王爷,便恭谨的应诺了声不再多言了。 谁知尚容欢一出去,恰巧的撞见谢恒从夜影的房里出来。 “谢先生?” “你何时进来的?” 阿罗和圆真同时出声,要知道她们着院子,除了王爷能随意出入,其他男人可是经过允许才能入内的。 可是谢恒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们都不知道。 谢恒愣了下,随即一张白皙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见过王妃……” 昨晚他过来探望夜影时,尚容欢不在。 原本准备离开的时候,尚容欢却回来了。 等了良久,谁知阿罗和圆真如两根木桩子似的守在门口,更加不方便离开了,本想着等她们歇了他再走。 哪曾想到这两个人在门口做了一晚的木桩子,心中着急的同时又多了几分窃喜,这复杂的感觉让他纠结了一晚上的同时却睡着了。 惊醒后,他准备立即走人的,可偏偏这么寸的被王妃堵了个正着。 尚容欢知道谢恒和夜影二人属于昼夜同门,关系和感情密切一些是正常的。 此时也不想谢恒过于尴尬,“ 你们打水的时候来的。” 谢恒身子僵了下,意外极了,没想到王妃会帮他解围。 心里多了份感激,“王妃这是要出门?” 尚容欢提步向外走,同时道:“我要进宫一趟,夜影的伤势,就劳烦谢先生多上心些。” 谢恒忙跟上,“王妃,不如等王爷醒来……” “王爷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情平静,又日渐嗜睡,不要吵他,醒来你就说我进宫只是请示父皇陪母妃上香一事,让他在家等我。” 谢恒心中有些动容…… 阿罗和圆真守在药房一夜,也证明她一夜未睡。 不由想到王爷的话,果然是个外柔内刚的。 若不是她眉目间明显的憔悴泄露了她内心的焦灼,丝毫看不出来什么。 谢恒暗叹,这若是换成一般女子经历这般处境。 恐怕早就六神无主哭哭啼啼了,可她却掩藏的很好。 “王妃,不如属下陪着您一起进宫……” “不用了,父皇不喜带进宫太多的人,带着两人也是因为北凉使臣在的缘故。” 谢恒一直目送着尚容欢出了王府,这才对身边的心腹吩咐道:“着人等在宫门外,暗中保护王妃。” …… 尚容欢进了宫后,想到永泰帝现在应该正在上朝,便先去了慈安宫给太后请了回安,然后去迎福宫等等。 不过到了慈安宫却被文嬷嬷挡了,“太后娘娘还未起榻,燕王妃 该日再来吧。” 尚容欢无法勉强,只尽到了礼数便罢,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个大肚瓷瓶,“这个药膏就劳烦嬷嬷让人给榛儿涂抹了,是针对他脸的,前十天每日涂抹两次,十天后,每日涂抹一次,一个月后,我再开些祛疤痕的就好了。” 文嬷嬷微讶的接过,转而便想明白了,以前燕王妃不管自是顾忌着齐王妃,想必那时就算是将药给了齐王妃,她也未必会信会给孩子用。 那孩子这两日就跟在太后娘娘跟前,不言不语的,小小的孩子没有半分活泼,看着就让人怜惜,“老奴定会亲自为小世子涂抹。” 尚容欢出了慈安宫,抬头望了望,虽然时辰早了些,但也朝霞初露了。 若她没有记错,往往这个时候太后早已醒了。 阿罗凑近尚容欢压着声音道:“主子,我昨天无意间听到宫娥私下议论说陛下说,太后反对皇上册封尚明月,但好像没有阻止成……” 尚容欢顿时释然了,若说这宫里,也唯有太后是大公无私的了。 但可惜,永泰帝不是能听的劝的人,他万事都想掌控,唯我独尊,不容违逆。 随即尚容欢便想起了太后几次帮自己解围,她想等等找个时间还是去探望一下,免得被气病了。 脚步一转,却往五公主的宫里走去。 昨晚她虽是答应燕承煊了,可总要尊重燕卿蜜的意愿。 第402章 闯宫…… 尚容欢没想到到了五公主的宫里却扑了个空,守门的宫人道:“我们公主一大早就去了皇后娘娘的宫里。” 以前尚容欢算是燕卿蜜宫里的常客,可自从自己及笄大婚后,燕卿蜜便开始疏远了她。 她便也不怎么来了。 不容感慨,尚容欢听到皇后两个字,便淡声道:“那等你们公主回来了,让她去迎福宫一趟吧。” 宫人刚要应下,顿时眼神一亮,“燕王妃,我们公主回来了。” 尚容欢闻言回头,果然就见燕卿蜜回来了。 她低垂着眼皮,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了,此时也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 “卿觅!”尚容欢温和的出声唤她。 燕卿蜜闻声抬眸,一看到尚容欢,想到的是以往的亲密,顿时眼圈更红,眼泪在眼圈里直转,“皇嫂……” 说着,眼圈里的眼泪倏然落了下来,她忙匆匆的抬手抹了抹,强笑了下道:“皇嫂怎么来了?” 这是在外面,自然不好多说,只平常道:“过来看看你……” 燕卿蜜轻声道:“那我们进去说话吧……” 两个人前后脚的进了正殿,燕卿蜜让人上了茶,揪扯着手中的帕子,有些心不在焉的。 随即看到尚容欢端起了茶,她打起精神,想到现在的时辰宫里也多数才起 榻,可她却出现在了自己的宫里。 体贴的问了句,“皇嫂这么早来,可用早膳了?” 尚容欢端起茶盏,轻轻抹着盏中的浮叶,直奔主题道:“昨晚听说了你要和亲之事……” 燕卿蜜顿时悲从中来,帕子捂了鼻子,抽噎道:“知道吗,我感觉如同晴天霹雳,我其实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可又侥幸的想,我是嫡出公主啊,是母后如今唯一的女儿,她绝不会将我远嫁,而且还嫁给那个残暴不仁的北凉大王……” 她说着说着泣不成声起来。 尚容欢看着她哭的不能自己,想来她如此伤心,是为皇后的薄情而失望吧…… 往往伤自己最深的却是自己的至亲。 尚容欢心里对这个温柔可人的少女多了些怜惜。 不由起身坐在她的身边,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手轻轻的抚着少女的背脊,却并未劝她。 只因为此时哭出来比憋在心里伤痛会减轻些。 良久 燕卿蜜的哭声总算告一段落。 尚容欢对外扬声:“来人,打水。” 燕卿蜜顿时直起身,有些难为情的低声道:“让给皇嫂见笑了……” “我们之间说这些就见外了。”尚容欢淡声道。 燕卿蜜苦笑了声,“现如今无不是看我热闹的,也唯有皇嫂是真的关心 我……” 燕卿蜜重新洗过脸坐下来后,她的眼圈又红了。 尚容欢柔和了声音,“好了,既然哭也哭过了,那就打起精神来,说说你的打算。” 燕卿蜜的垂了头,满身都是秋风落叶般的萧索,“父皇的决定谁能改变的了?况且,连母后都骂我不懂事……” 这也是她没有去找皇兄的原因,因为找了也只会令皇兄为难,却无济于事。 尚容欢冷嗤了声,“既然他们明知不是火坑还要推你下去,若你不努力挣扎一番,这才如了他们的愿。” 燕卿蜜惨笑起来,“挣扎有用吗?” “你连挣扎都没有,如何知道没用?”尚容欢挑眉淡淡道。 燕卿蜜震惊的看着尚容欢,对上她那过分平静的眸子,不知怎么的让她那绝望沉到了谷底的心多了几分希望,“皇嫂……” 在这个情分比草贱的锦绣宫廷里,她学会的就是谨慎自保,独善其身。 尚容欢拍了拍她的手,“走吧,带我去见你母后。” 燕卿蜜想到母后刚刚的训斥,有些踌躇,“我,我……” “难道你还怕你母后不成?”尚容欢说着起了身。 燕卿蜜咬咬牙也跟着起了身。 其实尚容欢半点也不愿与皇后打交道。 …… 坤羽宫 皇后刚刚坐在桌边准备吃 早膳,只是面色不怎么好。 而十皇子就如小大人般坐在另一侧的孩童椅里,身后立着数名宫人服侍着,无不噤若寒蝉。 可十皇子看着皇后的那双漆黑明亮,干净的眼里带着几分不符合年纪的畏惧。 邱姑姑知道皇后心里不快,为了让她有食欲,故意说着讨巧的话,“您看,十皇子这么小,竟然懂事的看您脸色呢。” 皇后闻言瞥了十皇子一眼,“若是以后也这么孝顺就好了,也省的本宫操心。” 邱姑姑忙道:“娘娘是十皇子的再生父母,若不是娘娘处处为他打算,他将来也不过寂寂无名罢了,这份恩大过了天,他如何不会记得?” 皇后叹息了声,“只要他快些长大,成为了储君,本宫也就高枕无忧了。” 就在这时,宫人进来回禀,“禀皇后娘娘,五公主来了……” 皇后刚刚缓和了一点的面色骤然一沉,“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刚刚本宫苦口婆心的和她说了那么多,她还不明白吗? 什么都是虚假的,只有权势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北凉大王虽然上了些年岁,可这也正是她的优势,她理应加以利用,本宫都和她说的这么直白了,难道本宫还会害她不成。” 邱姑姑道:“这也难免,哪个少女不 怀春呢?现在五公主还小,自是盼着能嫁个年轻俊俏的郎君,娘娘耐心教导便是。” “本宫自打失去了皇儿后,将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可以说这么多年殚精竭虑,她半分也不体谅本宫的心。” 禀报的宫人闻言,顿时急声道:“皇后娘娘,来的还,还有燕王妃……” 皇后主仆俩登时哑声,相互对视了一眼,邱姑姑上前就给了那宫人一嘴巴,“你个没用的东西,说话都说一半留一半的。” 宫人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 皇后切齿道:“好了,将十皇子抱进寝殿去。” 邱姑姑恶狠狠地瞪了宫人一眼,挥手,“还不快将十皇子抱走,都傻愣什么?” 服侍十皇子的宫人们匆匆忙忙的刚刚将十皇子抱走。 燕卿蜜和尚容欢便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放肆,没有得到本宫的允准,你们这是属于擅闯坤羽宫,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真以为坤羽宫是你们可以随便闯入的地方吗!” 皇后这威严的声音传来,令燕卿蜜顿时僵了身子,面色发白。 刻印在骨子里的是端庄贤淑,轻柔的道:“母后,女儿……” “你住嘴!”皇后不容违逆的一声,那一向慈爱的眼神里满是凌厉。 第403章 女人之道…… 燕卿蜜顿时垂了眼,咬的唇发白。 尚容欢的目光扫过桌上孩子用的食物器皿,随后微微福身,“容欢见过母后,给母后请安。” 皇后和邱姑姑几乎下意识的顺着尚容欢的目光看过对面摆放的奶浆和糊糊。 皇后放下手里的筷子,丝毫不相信她是来请安的,因为尚容欢就没有恭敬她这个嫡母的觉悟。 冷哼了声,开门见山,“燕王妃一大早上的来本宫这里有何贵干?” 皇上不喜皇子妃们总往宫里跑,她也无法端着嫡母的架子来规矩她们日日过来请安。 更别提借题发挥的拿捏她们了。 但也使得她们每每进宫了,直奔自己嫡亲婆母的宫里,几乎忘了她这个嫡母的存在。 这也是皇后每每想起来满心的不甘的隐秘。 尚容欢波澜不惊,“自然是很久没有来给母后请安了嘛,今日难得起了个大早,特意进宫……陪母后用膳啊,也算尽尽臣媳的孝心。” 皇后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本后不……” “多谢母后!”尚容欢说着,自顾的坐在了旁边,拿起布菜的筷子和未曾用过的空碗便吃了起来。 皇后和邱姑姑都傻了,完全是这么多年也没 有遇到这么自说自话厚脸皮的拿自己不当外人的。 尚容欢是的确饿了,一大早上的进宫到处跑,此时就一点心里压力都没有。 那皮薄馅大小巧精致的水晶包,她一口一个吃的津津有味。 燕卿蜜也错愕的合不上嘴。 尚容欢嘴里含糊的招呼燕卿蜜,“你不是也没用早膳?坐下吃吧,母后这里的早膳挺丰盛。” 她那自自然的神情,像极了在自己的地盘上一般,顿时就将刚刚的硝烟冲散了些。 皇后回神,气的磨牙,她这哪里是来请安的,分明是给她添堵来了。 竟然连名头都想好了,而且已经吃上了,她总不能让人夺了她的筷子,这若传出去,别人只会笑话她这个皇后太没气量。 皇后心里越发的郁郁,更没了食欲。 尚容欢也不管别人,自己吃了个饱,喝了些奶浆,这才感觉有了些力气。 刚刚因饥饿,感觉身子都发软。 皇后见她放下了奶浆碗,面罩寒霜,讥讽道:“燕王妃还真是好胃口。” 五公主顿时紧张起来,不自觉的揪着帕子。 尚容欢淡然一笑,“这说明母后这里的食物好啊。” 皇后冷笑,“既然吃完了,你退下吧。” “ 皇后娘娘不如退了左右,咱们说点体己话?”尚容欢擦了擦嘴角,笑微微的道。 邱姑姑忍无可忍,“皇后娘娘仁慈不与燕王妃计较,燕王妃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尚容欢只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 皇后眯了眯眼,挥了挥手示意邱姑姑出去守着。 她想的比邱姑姑要多,尚容欢敢这么堂而皇之的来,又如此的肆无忌惮,定然是有所倚仗,且听听再发难她也不迟。 邱姑姑心里气闷,横了眼尚容欢带着人就出去了。 皇后见没了外人,不耐的道:“现在说吧,休要拿请安的说词来敷衍本宫。” 尚容欢坐着没动,“皇后娘娘真的舍得送五公主去和亲?即便对方是个残暴之徒也在所不惜?” “啪——” 皇后面色大怒,一巴掌拍在饭桌上,上面的碗碟乱颤不止,“尚容欢,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来置喙本后的事? 哼,你将自己管好就不错了,竟然还管到了本后的头上?你哪里来的资格?” 尚容欢波澜不惊,对皇后那难听的话也不恼怒,“我是卿觅的皇嫂,我们一起长大的,我将她视为妹妹,眼看她被人推进火坑里,我若还是装聋作哑不闻 不问,就是助纣为虐了。” 皇后怒极而笑,“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是卿觅的生母,难道我还会害自己的女儿不成?” 尚容欢满眼都是嘲讽:“皇后娘娘说的如此好听,那是皇后你的意愿。 皇后可问过卿觅的意愿?她若是欢天喜地,我也会祝福她,可是你明知她不愿,还逼迫她,就是麻木不仁。” “尚容欢你放肆,你敢对本后不敬?”皇后气了个倒仰,咬着牙根儿道:“本后给你个机会现在滚,否则,本后就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燕卿蜜面色一变,当即跪在了地上,膝行两步到了皇后的身边,双手捉着皇后的裙角泣道:“母后,求求你了,别让儿臣去和亲了,儿臣若真的去了北凉会死的,母后,求你……” 皇后骤然垂眸看着女儿,“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现在可能不懂母后的良苦用心,他日你便明白,你想要的情爱如昙花一现,开过之后比草还贱! 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是保护自己最好的依傍!不过一个外人挑唆你竟然也敢听,敢信,她是不安好心,母后这么做全是为了你。” “你是为了你自己罢了。”尚容欢突然开口道。 燕卿蜜骤然抬头,张着一双蒙蒙泪眼,眼前的母后是那么的陌生,“一个外人尚且不忍儿臣葬送未来,可是母后你却狠心的推女儿入地狱……” 皇后闻言怒极,一脚踹开燕卿蜜,“看来我真是太纵容你了,让你连是非都不分了,和亲给北凉皇帝,一国之君,还是正宫,那是多大的荣耀? 而你却不识好歹,真是枉费本宫对你这么多年的教导,北凉皇帝榻侧空。虚多年,你嫁过去,他只能将你视若珍宝,这是多少女人都求不来的……” 尚容欢越听越上火,“试问皇后娘娘,若你如五公主这般年纪,你愿意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吗?” 皇后闻言只感觉气血逆行,整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手指颤抖的指着尚容欢,“尚容欢你,你……” “容欢只是实话实说,皇后娘娘等会儿再激动,皇后娘娘一心只想稳固自己中宫的位置! 且不说卿觅能不能熬的过耶律雄威的残暴,可你想过没有,一旦耶律雄威驾崩,你让卿觅怎么办? 难道让她延续天下陋习,继续再嫁给耶律雄威的儿子或者兄弟吗?这就是你口中的尊崇荣耀吗?你可真是卿觅的好母亲!” 第404章 离间 皇后隐秘的心思就这么被尚容欢给直白的撕开了,面色红白交错,难堪又震怒。 然而燕卿蜜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不住的摇头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母后不会的……” “母后当然不会!”皇后恼羞成怒,“来人……” 外头的邱姑姑闻声就要闯进去,阿罗手中的磷霜宝剑向前一横,“我看谁敢进去?” 邱姑姑看着那把宝剑,又惊又怒,“你敢携剑进宫?” 阿罗幽幽的咧嘴一笑,“这是皇上赏赐给我家王妃的,我家王妃当然重视,片刻不放!” 邱姑姑气结,却不敢硬闯进去…… 燕卿蜜戚声道:“母后,你怎么能如此的心狠?我是你亲生女儿啊!” 皇后被女儿那受伤的眼神以及声声指责气的眼前阵阵发黑,怒斥道:“你说母后心狠?可你不要忘记,本后也是大燕的过国母,就是有私心,那也得为大燕的兴衰考虑,你是嫡女,和亲之事你责无旁贷!” 燕卿蜜闻言,仿佛瞬间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软软的坐在了地上,“所以,母后是不管儿臣的死活了是吗?” 皇后心里顿时生出了不忍,软了声音道:“母后怎么会不管你的 死活?母后早就和你说过了,有母后在,耶律雄威就算再残暴,再野蛮,也会有所顾忌,你还怕什么?” 尚容欢冷声道:“皇后娘娘还真是大公无私,想的也挺好……”想必前世皇后就是用这些看似深思熟虑的话来哄骗燕卿蜜的。 可是谁能想到,燕卿蜜和亲去了北凉不足一年的时间就传回了她的死讯,而彼时,她却以妒忌贵妃尚明月而被皇帝打入了冷宫。 不等她说完,皇后眼神如刀锋般刺向尚容欢,“敢当着本宫的面挑唆我们母女之间的关系,你是仗了谁的势?是楼贵妃吗? 哼,你以为本后真不敢拿你怎么样,本后……” 尚容欢不等皇后说完,顿时起身走到燕卿蜜身边扯着她的手臂温和的道:“卿觅,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要紧话要和皇后说。” 燕卿蜜怔怔的望着她,看着她眼眸里是自信的安抚人心的浅浅笑意,莫名的,她镇定了几分,颔首了下,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去。 房里没了别人,只剩下尚容欢和皇后两个人。 尚容欢也不兜圈子:“皇后真以为有了十皇子,后位就安如磐石了吗?” 皇后弹了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自鸣 得意的道:“本后贤良淑德,循规蹈矩,难道皇上还会废了本后不成? 况且陛下正值壮年,待再过十几年,陛下老迈了,十皇子已长成,谁知又是哪番光景?” 尚容欢慵懒的往后一靠,似笑非笑的道:“是啊,若真到那个时候,想必尚明月的孩子也十来岁了呢…… 皇后娘娘你说她会欢天喜地的等着你养的十皇子上位?” 皇后仿佛听到自己心沉到底的“咚”的一声。 电光火石间,她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本后差点忘记了你有舌吐莲花的本事,真以为本后会如卿觅那般受你挑唆?” 真是不自量力,以为她几句话自己就会上她的当。 尚容欢看透了皇后心中所想,脸上的笑意扩大,顿时身子前倾,双眸灼灼,“是不是挑唆,皇后不如考验一番好了,我知道她现在依附着皇后。 而现在她又正受宠,皇后正是验证她的能力,以及她对皇后您的忠心到底有几分的时候。” 尚容欢眨了眨眼,“于皇后来说么有半分损失,况且,皇后要的是稳固后位,势力在眼前,总比远在天边来的更实际更得力不是吗?” 皇后不得不承认,她觉得尚容欢分析的很 对,也令她更加心动。 只是她却不愿意让尚容欢看出来,“说完了?说完就退下,这次本后看在你一心为卿觅的份上原谅你的大不敬,若再有一次,本后定给你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尚容欢也不逼迫她,见好就收,起身一礼,“臣媳告退。” 一出门,燕卿蜜正站立难安的来回踱步,见她出来,疾步过来,“皇嫂。” “我们出去再说。”尚容欢低声一句。 几人出了坤羽宫,燕卿蜜迫切的问道:“皇嫂,怎么样了,母后可改变心意了?” 尚容欢轻声道:“哪里就那么快,总之还有些时间,你先回去耐心等着。” 有些话她却不能对燕卿蜜直说的,那就是疑心生暗鬼! 她对皇后说的那些话就是为了破坏皇后和尚明月之间的关系。 燕卿蜜只感觉火烧眉毛了,哪里还有耐心,可也知道尚容欢为了自己不惜与母后针锋相对,这已难得了。 “不管如何,还是谢谢你皇嫂。”燕卿蜜心存感激的道。 尚容欢看了看她,还是道:“记得,先不要轻举妄动。” 燕卿蜜苦涩的道:“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皇后将尚容欢的话对邱姑姑说了一遍后, 眼神深沉的道:“尚容欢倒是提醒了本后。 我将尚明月送上了陛下的榻,却忽略了她的肚子,也是这些年后宫里这些女人的肚子都很安静,让我一时疏忽大意了。” 邱姑姑自责道:“都是奴婢的过,没能及时提醒娘娘……” 皇后摆手,“这后宫里大小诸事千头万绪的,你哪能事事周全?行了,找个空子,传月贵人来一趟,现在考验她一番也好,若是狗不听话也好早些打死。” …… 尚容欢到了燕天大殿外的时候,永泰帝已经下朝了。 高总管笑眯眯的道:“燕王妃稍后片刻,容奴才进去通禀一声。” “有劳高总管。”尚容欢微微颔首。 只是高总管这么开门的功夫,从大殿里传来了永泰帝畅快的朗笑声。 尚容欢一蹙眉,谁比她来的还要早? 难道是尚明月? 她倒是听说了,永泰帝片刻都不愿离开尚明月。 尚容欢不由蹙眉,只是她若在,但愿她不会从中作梗才好……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猜错了,若是知道里面的是是谁,她一定等等再过来了。 几乎没有没片刻,高总管就出来了,笑的见眉不见眼,“陛下请燕王妃进去。” 第405章 有孕,假孕 尚容欢若无其事的道:“今日父皇心情不错啊,不知谁在里面。” 高总管的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老菊,“这个啊,燕王妃自己进去吧,老奴可不敢多嘴……” 尚容欢知道高总管成了精了,自是不会让自己落了过,也不勉强。 只是一进去,尚容欢看到坐在永泰帝旁边的人就是一愣…… “容欢见过父皇,见过敏贵妃。”尚容欢眼观鼻鼻观心的行礼。 永泰帝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开怀,“快免礼,莫不是你和贵妃约好了一道过来的?朕记得以前你们感情就亲厚。” 尚容欢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僵,身子都下意识的绷紧了些,她好像猜到了永泰帝为何这么大悦了。 “回父皇,臣媳并不知道贵妃娘娘在此,臣媳是来请示父皇,明日就陪伴母妃去大佛寺礼佛。” 永泰帝心情大好:“好好,去吧,正好你和皇贵妃也为敏贵妃和她腹中皇嗣祈福。” 疯了,敏贵妃是真的太胆大妄为了,竟然,竟然敢欺君? 尚容欢强忍着去看敏贵妃的冲动,努力保持平静,“贺喜父皇,贺喜贵妃娘娘。” 永泰帝哈哈大笑着,“好,好……” 随之,敏贵妃声音娇柔的传来,“陛下,说起来臣妾能如此有幸怀上龙嗣,多亏了燕王妃的一手好医术,否则,臣妾岂会有此幸运?” 尚容欢垂眸,道:“回禀父皇,臣媳不敢居功……” 敏贵妃见她冷淡疏离,眸子眯了下,“燕王妃就是这般谦虚懂事识大体,皇上可要赏 燕王妃啊。” 尚容欢心中警铃大作,就怕敏贵妃说出让她帮她保胎的话,正要再说些什么。 可永泰帝满面春风的只当尚容欢是谦虚,登时顺着敏贵妃的话,“的确,敏贵妃有孕,燕王妃也有功劳,来人,赏。” 尚容欢垂眸谢过之后,当即道:“臣媳还要将祈福之事禀告母妃,臣媳告退。” 永泰帝龙心大悦,大手一挥,“去吧,明日朕派禁卫军护送皇贵妃你们。” “谢父皇……” 尚容欢离开了燕天大殿后,面色便沉冷下来,脑中思索的是敏贵妃的事一旦败露后,会不会牵连到自己或是楼贵妃。 当时她和敏贵妃说的那么明白了,可她却一意孤行。 尚容欢见到楼贵妃后只将明日动身祈福之事说了,想了想也将敏贵妃有孕的事说了。 就算她不说,想必很快整个后宫都会知道。 但她并未说出真正的内幕真相,也是怕楼贵妃思虑过重,等出来的时候,已然快午时了。 只是走到夹道的时候,远远就见耶律睿泽迎面而来。 尚容欢的脚步微缓,却并未停顿。 耶律睿泽也同样没有停下脚步,向她走来,眼神锋锐如刀般的看着她。 今日的她穿了一袭火红的宫装,明明很被她穿出了满身雍容尊贵,一身清冷孤傲。 尚容欢本打算当不认识的过去。 可是耶律睿泽挡在了她的面前,开门见山般的道:“污蔑诽谤你的那些流言不是本王散播出去的,你和燕王遇刺也不是本王派去的。” 尚 容欢冷讽了声,“遇刺?黎王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我想黎王拦住本王妃的路,不单单就为了解释吧?” 耶律睿泽有些气闷,压下怒意,“曲溪在哪里。” 尚容欢眸光一亮,总算感觉有了件顺心的事了,“黎王,看你年纪轻轻的,还未老迈,为何记忆就退化了?我记得两日前,你还拿师父和我儿子威胁我,如今却来问我,不觉得讽刺吗?” 耶律睿泽双眼如刀,“尚容欢,本王的容忍是有底线的!” 尚容欢面色骤然冰冷,“我的容忍也是有底线的,说真的,原本我还对师父终于找到心之所属之人还很期待也为她高兴的,可是,你却让我为之失望,曲溪是我最在乎的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她半分!” 黎王怒极而笑,“你怎知我会伤她?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自以为是的从中挑拨破坏我与她的感情,不觉得卑鄙吗?” 尚容欢眸光冷冽,声音“你若心思坦荡,何惧别人的挑拨? 况且,曲溪她是个成年人,她自己会判断,也有自己的主见,我不过如实的将你的行为告诉了她而已。 至于她,不管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她的。” 耶律睿泽面色铁青,双拳握的发白,见有不少过往的宫人往这里看,他咬牙道:“找个地方,我们谈谈。” “很忙没空。”尚容欢说着绕过他提步便走。 可是下一瞬,黎王闪身挡在了她的面前。 尚容欢走的快,被他这么挡在,直往他身上撞去。 只是就在 她面色惊变的刹那,手臂一紧,阿罗眼疾手快的阿罗拉住了她。 尚容欢心里急跳着,面带恼怒的瞪向耶律睿泽,“你要做什么?” 耶律睿泽也意识到自己情急莽撞了,可此时见她变了脸色,反而淡定了几分,“我只是想好好和你谈谈,一盏茶的时间就好,你总不希望我和你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吧。” 尚容欢自然也留意到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耶律睿泽凉凉的声音:“若如此,那燕王妃可能身上又要添上一笔风流佳话了……” 尚容欢的脚步一顿,回头目光冷漠的看去,耶律睿泽抱着手臂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可眼神里的威胁之意浓浓。 她眸随之冷冷的道:“今晚八方楼等我。” 如愿的耶律睿泽顿时不在纠缠,“好,本王在八方楼等着。” 尚容欢面色漠然的转身,只是双眸里却滑过一抹戾气。 待走远了些,圆真小声提醒,“主子今晚不是约了公子去百芳楼吗?” “我没忘。”尚容欢淡声一句,并不多做解释。 …… 与此同时,马太医正弓着身子在尚明月面前,“臣有要事向您禀报。” “是何等要事?”尚明月坐在椅子里,显得有些慵懒,“我正要找你,你就来了。” “不知月主有何吩咐?”马平对她分外的恭谨。 “就是问问你,是谁为敏贵妃保胎的?” 马平回道:“是许太医。” “许太医?”尚明月 很是反应了片刻才恍然的扶额,“哦,看我,差点忘了,是他啊。” “他因十皇子,被陛下削了右院判的官职,还是我们的皇后娘娘保下他,留他在太医院里任了医官。” 马平接着道:“没错,后来,是月主您又令臣推了他一把,现在他在太医院里任太医一职。” “这就好办多了……”尚明月笑的高深莫测。 马平心领神会,“月主的意思是……” “我都没有孕,别人不可能有孕的,马平你说我说的对吗?” 马平当即屈膝贵妃,“月主所言甚是有理。” “不过……”随即他抬起眼,那双细长的眼直视着尚明月,“臣要禀报的却是和这件事相关……” 尚明月微讶,“哦?你刚刚就说有要事禀报,我竟差点给忽略了,你说。” 马平声音幽幽的道:“许太医那老家伙不安分,我见他被敏贵妃要去保胎,便觉有异,故而对他威逼利诱了一番,他贪生怕死就全招了,敏贵妃是假孕,他说是敏贵妃收买了他的同时还给他画了饼,他还等着恢复右院判的身份呢……” 尚明月闻言后登时坐直了身子,美眸频闪,片刻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诶呦,还有比我胆子大的哈哈……” 她笑的不能自已,这回可真是老天都站在我这边啊,我可得好好利用一番,争取博得最大的利益…… “你看住他,让他管好自己的嘴,暂且不要让他禀告皇后,等我的吩咐行事!”尚明月眸里满是踌躇志满。 …… 第406章 隐藏的爱…… 尚容欢回到府邸,是左嬷嬷迎的她,“您怎么在这里?” 左嬷嬷道:“是王爷让我在这里候着王妃的。” 尚容欢心中微讶,“王爷何时醒的?让嬷嬷在这里等着,是有事吗?” 左嬷嬷还不知道燕君闲中毒的事,故而脸上笑意浓浓,“是淮王殿下回来了,现下两个人正在闲云台,王爷让老奴等着王妃,知会王妃一声。” “淮王?”尚容欢问了句扶额轻声道:“可不是嘛,算算时间,淮王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当日,她和燕君闲为了不耽搁时间,经过商议后,燕淮书给他们做掩护,他们才得以如此兵贵神速的回的京。 “我知道了,嬷嬷去忙着吧,这都午时了,就留淮王在府里用膳吧,嬷嬷让厨房做些淮王爱吃的菜,唔,另外再给王爷做些清淡好克化的食物。”尚容欢一边走一边淡声道。 左嬷嬷顿时紧张,“王妃,王爷他生病了吗?” 尚容欢神色如常,“没有,这两天他肠胃不怎么好。” 左嬷嬷这才将提起的心落回到了实处。 尚容欢到了闲云台的时候,房里传来燕淮书紧张的声音,“皇兄,皇兄……” 尚容欢闻声心头一紧,就要推门而入,然而她的手才将将碰到门边,就听到燕淮书艰涩的声音,“皇兄,该如何能令你缓解些?” “无,无碍……” 是燕君闲的声音,透着压抑隐忍。 尚容欢推门的手渐渐握成了拳,缓缓地垂下,低垂的眼睫轻抖,她从未见过他在自己面前 表露过分毫痛苦,就好像是正常人一般,看不出半分不适。 尚容欢平复了一下心境,转身眸光犀利的看了青墨一眼,示意他跟上自己。 青墨硬着头皮的跟着她走到了西耳房前,有些局促不安的低垂着头,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不敢去看尚容欢。 “说说王爷这种情况多久了?”尚容欢声音透着冰冷。 青墨嘴唇蠕动了下,“王,王妃,王爷有令,不,不让您知道……” “你知道的,我有很多的法子将你调离王爷身边……”尚容欢面色沉冷。 青墨却头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尚容欢的威压,艰难的道:“已,有,有几个月了,只,只是在江南府毒发后,开始频繁起来,王爷怕王妃担心,故,故而嘱咐属下不准告诉王妃……” 青墨没有等到尚容欢的任何声音,却也不敢抬头。 良久才传来尚容欢平淡的一声,“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要对王爷透露,免得他思虑过重,对他身子无益。” 青墨用力点头,“属下知道了。” 再次回到门口的时候,尚容欢故意加重了脚步,同时若无其事的道:“王爷在里面吗?” 青墨忙配合的道:“回王妃,王爷和淮王在里面……” 等尚容欢进去的时候,两个人在长案前相对而坐,看不出半分异样,配合默契的令她心里冷哼。 “怎么这么久?”燕君闲脱口问道。 燕淮书站起身,“皇嫂……” 只几日的时间,燕淮书见她面色憔悴的明显,到底有些心虚,也 怕皇兄介怀,关心的话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尚容欢只捡着无关紧要的说了下,随后问燕淮书,“一路可还太平?” 燕淮书眼神闪了下,“我一个闲散王爷碍不到谁,自然太平。” “人呢,可是安排好了?”尚容欢又问了句。 燕淮书却是知道她问的是西楼三皇子,“也安排好了,到时会与贵妃娘娘顺理成章的见面,必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之前燕君闲就已经确定一次了,所以,燕君闲让他在和尚容欢说,便起身道:“淮书留下用午膳吧,我去安排一下。” 尚容欢握住他的手腕,“吩咐一声便可,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安排?” 燕淮书顿时玩笑道:“皇兄何时对我这般重视了,淮书受宠若惊啊……” 燕君闲斜睨了他一眼,不客气的道:“你想多了,我是怕假口于人,他们说不明白,容欢都瘦了,我让厨房做些容欢喜欢的菜。” “皇兄你可以骗骗我的,其实我也瘦了。”燕淮书摸了下鼻子,无奈的笑着道。 尚容欢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自顾的走到长案前坐下,懒散的往引枕上一靠。 这也是因为燕淮书不是外人,她一向和他自在惯了的,要是换成别人在,她定是不会这般随意。 可看在燕君闲的眼中,却多了几分苦涩,但他却没有表露半分的出去了。 燕淮书见燕君闲出去了,这才露出几分真切的关心,“你还好吧?” 尚容欢顿时松懈下来,满身的疲惫:“我很好,不用 担心我,倒是你这一路,有没有受伤?” 燕淮书摇头,“你和皇兄几乎将人都留给了我,怎么会受伤……” 说着,他眉头紧紧地蹙起,“你是担心皇兄?他的毒……” 尚容欢苦笑了声,“我真是没用……” 燕淮书本能的道:“不要自责了,你已经很好了,你又不是神,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还没有到千钧一发的地步……” 尚容欢低垂了眉眼,声音有些艰涩,“燕君闲他心性坚毅,即便再痛他也不会表现出来。 我们就是手被割破了还要痛上许久,漫说他身体里潜伏了二十来年的毒…… 也不知他要痛苦成何等样子,可他却怕我担心,从不表现出来,淮书,我心急如焚,可是我……” 燕淮书看着她红了眼眶,心里犹如烈火烹油般难受,“容……” 他想安慰她,可却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那么的苍白无力,“若是皇兄看到你这样,他会心疼的……” 他浑身绷紧,责怪自己太过无能,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却帮不了她…… 尚容欢闻言回神,心中顿时懊恼不已,自己太任性了,这不是存心给淮书添愁么。 她强笑了下,“你说的对,还没有到千钧一发,生死一线的时刻,还有时间,我一定能研制出解药,现在多愁善感,只是自寻烦恼。” 燕淮书蠕动了下嘴唇,想说她大可不必在自己面前强颜欢笑,开口却道:“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说,要说这燕京中,只有我是个闲人了。 ” 尚容欢心里感动,“好,需要什么,我不会和你客气。” 燕淮书面色一整,“刚刚我看你明显欲言又止,可是发生了什么?” 他看出她不想皇兄费神,明显隐瞒了什么。 尚容欢面色也不由严肃起来,往窗口看了眼,直了直身子,将敏贵妃假孕以及要她帮忙之事说了一遍,“我没有想到敏贵妃如此糊涂……” 燕淮书也沉默了,这种事一旦败露,那就是欺君大罪。 转眼见尚容欢头疼的捏着眉心,他安慰道:“她在宫中这么多年,平时行事虽说张扬了些,可也不是没有脑子冲动之人,想来定是想好了退路,你不必为她过于担心了。” 别人或许不了解容欢,可是他和她一起长大,他知她最是重情重义。 以前她看似冷心冷情,可一旦被她认定了,那必然是全力相护的,这就是她。 即便敏贵妃情急与她翻脸,她依旧念着几分旧情。 尚容欢闻言浅浅的扯了下嘴角,叹了口气,“罢了,静观其变吧,必要的时候……” “怎么,你,你难道……要帮贵妃?”燕淮书拧眉道:“这些事,你还是不要掺和进去了,免得惹一身腥……” 尚容欢勾了勾嘴角,“不说她了……” 就在这时,燕君闲回来了,不过他的身后跟着左嬷嬷等人,手里都端着饭菜。 燕淮书不由深深地看了燕君闲几眼,他这是在给他和容欢说话的空间吗…… 吃过了午饭,燕君闲这才对尚容欢道:“明天我也去。” 第407章 枕头风…… 尚容欢蹙眉,“你还是留在府中吧,你……” 不等她的话说完,燕君闲淡声道:“母妃去礼佛,我若不去,必然有人起疑……” 燕淮书当即道:“大家都知道我身子弱,明日我尽量拉着皇兄一起,有我打掩护,皇兄也就能顺理成章的歇息。” 可尚容欢还是有些心神不宁,昨日的行刺,不管是嫁祸还是什么,目的都是针对燕君闲的。 …… 与此同时,坤羽宫。 皇后刚刚从铭翠宫回来,身为皇后,宫妃有孕了,她这个皇后少不得要有所表示的赏赐,尽管她心中妒恨。 一回到坤羽宫她便面色铁青起来,这才将刚刚在铭翠宫受的气发作出来。 “贱人,都是贱人,本后下了这么多年的功夫,竟然白费了。” “娘娘莫要动气,您若气个好歹的,可不是如了敏贵妃的意?”邱姑姑忙给她斟茶,送到皇后的嘴边,“她好不容易复宠了,自然要得意几天,您何必与她一般计较?” 皇后挥手就将面前的茶盏打翻在了地上,“本后就是看不惯她那小人得志,阴阳本后的嘴脸,贱人,这才有孕,还没生呢,就想压本后一头?她做梦!” 邱姑姑忙让房里伺候的宫人收拾了地上的碎瓷,这才拧着眉头,小声道:“太古怪了,那避子的菜肴敏贵妃吃了这么多年,按说应该不会有孕了啊,难 道真的被燕王妃给医治好了?” 皇后压了压怒意,“不然呢,本后倒是小看了尚容欢,缕缕坏本宫的事……” 邱姑姑安抚,“娘娘也不必担心,就是让她生下来,也得在十皇子之下。 况且,这也需要九个月之后才能落地,谁知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再说,就算生下来,是男是女也说不准……” 皇后这才怒意稍缓了几分,面上带了几分算计的笑意,“不过她有了孕,以为就能真正复宠了?我们这位月贵人怕是头一个不希望被分宠,我们拭目以待吧……” 这时,宫人进来道:“月贵人来了。” 邱姑姑顿时一脸笑意,“月贵人可算来了。” “午前让人传的话,她午后才来,有什么好高兴的?”皇后眼皮也没抬的冷哼了声。 “以前本后想的是皇上对她正新鲜着总传她陪伴在侧,体谅她也身不由己,可如今细细想来,女人若有心,想找个借口太容易了。” 邱姑姑想了想小声道:“燕王妃的话也不能尽听多思,现在正是利用她的好时候……” “本后自然知道尚容欢安的什么心,只是如今尚明月的表现,却验证了尚容欢的话。”皇后眯了眯眼,眼神里满是冷意。 邱姑姑忙道:“可她到底还是来了……” 皇后眼睛不离十皇子,“她来那是因为她还需要依靠本后,独 木难支,她自然需要本后的庇护而已。” 邱姑姑请示,“不如娘娘召了她进来,试探一二?” 皇后这才挥手,“罢了,先让她进来吧。” 外面,跟着她来的是小胜子。 尚明月上位得宠,小胜子他们这些跟着她的人都鸡犬升天了。 走到哪里都被人恭恭敬敬的唤一声小胜子公公。 要么就是讨好巴结,小胜子的心气儿也高了,此时等的时间感觉有些长,心里就有些不快,“皇后娘娘太过分了,您和她不过是合作,她竟然还想拿捏您?” 尚明月面不改色,声音平淡,“这点无关痛痒的小伎俩有什么好在意的?” 随即,她目露寒光,“你也给我低调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翘尾巴了,若是敢给我惹出麻烦来,我先扒了你的皮。” 小胜子心神一凛,面色一白,“奴知错。” 正这个功夫邱姑姑得了准话出来了,面上带着热络的笑,“十皇子太闹腾,娘娘事事亲力亲为,一时睡着了,让月贵人久等了,快请进去吧。” 尚明月面上不显,“无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皇后歪靠在软塌上,不等尚明月见礼才道:“这里没有外人,不用那么多礼,坐下说话。” 她脸上的亲和完美的无懈可击,尚明月都没看出来她对自己是否有什么不满。 “陛下午憩了,我才得空,所以来 的有些晚了。”尚明月说的一脸真诚。 “本后就是知道,所以才让你得闲了过来一趟,”皇后说着顿时一脸愁容。 尚明月被她神色转变的眼神一闪,当做没有看出来,而是压着声音道:“敏贵妃真是好命,竟然就有孕了。” 她是想看看皇后的态度,顺便也好看看能不能利用她一下,所以,她才对皇后的怠慢不以为意。 皇后眼神一闪,“是啊,月贵人你也要努力点,本后希望你早一些有好消息。” 尚明月一脸失落,道:“妾也想有个孩儿傍身,可是这也是靠缘分的。” 皇后一脸怅然的叹息了声,便继续自己的试探,“本宫都快半生了,经过了丧子之痛,也小产过,如今只有五公主这一个女儿,骤然听到她即将要远嫁的消息,本宫突然倍感凄凉……” 谁和亲和尚明月没有利害关系,自是无需她费心神,心里暗想,这老婆子不会是想让我替她给皇上吹枕头风吧? “皇后娘娘保重凤体要紧……”尚明月暗暗警醒,敷衍的安慰了皇后几句。 皇后哪里听不出来她的敷衍,索性直言道:“本后经过一夜的思量,决定留下卿觅,月贵人会帮本后的吧?” 尚明月心里冷哼,果然让自己猜着了,她正色的道:“皇后娘娘应该知道,陛下一向都是一言九鼎的,怕是不好轻易改变主 意……” “这么说月贵人是不愿帮本后了?”皇后心里也冷哼了声,若是轻易还需要她? 现在的尚明月不在是曾经的那个井底之蛙了,可以说应对自如,手段高超,顿时甜甜一笑,“怎么会呢? 皇后对明月有知遇之恩,妾今晚就和陛下说,北凉也没有说非要嫡公主…… 况且,现在七公主九公主可都到了适婚的年纪……” 皇后暗松一口气,脸上带了几分慈和的笑意,“那就有劳月贵人了。” …… 尚明月一离开坤羽宫便沉了脸,“去,查查,皇后为何会突然改变心意。” 要知道当时皇上和皇后说五公主和亲这件事的时候,她也在场的,皇后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还一脸的荣耀之至。 那满是算计的眼神,皇上没看到,可她却看到了。 尚明月并未立即回自己的宫里,而是去了御花园。 小胜子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尚明月听完,冷笑了声,“我就说嘛,尚容欢,果然是你!” 半晌,她顿时吃吃的笑了起来。 小胜子不解,“贵人,您这是……” “好啊,诶呀,等着瞧好了,这下可热闹了,尚容欢啊尚容欢,这可是你送上门儿来的。”尚明月笑的畅快,“走吧……” 她现在就要去见皇帝为皇后吹枕头风去,一边走,她一边咯咯的笑个不停。 第408章 君闲的手段 尚容欢并不知道宫里即将迎来怎么样的翻天覆地。 而此时因燕淮书要进宫去复命,她和燕君闲送了他出门后,便回到长欢小筑为翌日出行做着准备。 燕君闲只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打包他的衣裳,从里到外。 又去药房里,开始大包小包的,最后,整个药房都几乎快要被她搬空了,燕君闲实在看不下去了,无奈的道:“三天而已,你用得着收拾这么多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在皇家寺院常驻。” 尚容欢头也不抬,“有备无患,反正又不是需要我抱着,只一辆车就好了。” 直待差不多了,尚容欢这才停手。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随后又去了高足桌前,她拿起炭笔写了个方子,到了门外,将方子交给阿罗,“送去厨房,晚上做这个药膳吧,我感觉大家都需要补补。” 这的确是个补身子的方子,大家一起吃,也无法让人联想到什么。 可燕君闲却知道她是为他开的。 看着她脸上明显的憔悴,柔和的道:“陪我小憩一会儿好不好?” 尚容欢见他眼眸微眯着,明显是强撑的陪着她。 听着他那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她心下一软,便笑着道:“好。” 尚容欢其实也感觉有些困倦,两个人回房,仅将外衣褪去,双双躺在榻上。 可能是一夜未睡的关系,尚容欢头一挨枕头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燕君闲听着 她均匀的呼吸声,缓缓地侧过身子,眸光缱绻和爱恋的轻轻吻上她的眉心。 他不想成为她的负累,只想在有限的时光里用尽全部的力气来爱她。 他缓缓地起身,从桌下的暗格里拿出了香料,投入香炉点燃后走了出去。 他叫了阿罗,“你随本王来。” 阿罗那清淡的眉毛扭出了几道弯儿,犹豫了下跟了过去。 是夜 燕君闲一袭广袖长袍出现在了百芳楼,青墨跟在身后,肩头扛着一个布袋套头的男子。 百芳楼乃是燕京最大的声色场所,那是不染尘世离愁,只有红颜绝色之地。 里面有最美的姑娘,自然也有绝世美男。 百芳楼的鸨母是个中年男子,却做半老徐娘的打扮,头上钗环堆出了财大气粗。 长了一双好眼,燕君闲一进门,他便将人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亲自迎了上来,“公子好相貌,头一次来?” 燕君闲眸光扫视了周围一眼,见他那双市侩的眼睛里满是银子两个字了,直言道:“有桩生意做不做?” 鸨母眼神一闪,目光不由就看向了青墨肩头上的人身上。 他顿时露出了一个极具圆滑的笑,“诶呦,不知公子想要做什么生意啊……” 燕君闲淡淡瞥了他那不笑还好,一笑都扑簌簌掉脂粉的脸一眼,“这里不是谈生意的地方吧。” 鸨母看他不像是来寻欢的,脸上的热络去了三分,但也不敢小觑, 还是打了个哈哈,“看奴家这没见过世面的,被公子的风采迷了眼,公子里面请。” 鸨母带着燕君闲去了间稍偏僻的雅室,又让人上了茶。 燕君闲淡淡瞥了眼青墨。 青墨会意的将男子头上罩的布袋取下,耶律睿泽那张脸便曝露在了鸨母的视线里,还是愣了下。 他刚刚多少就猜到了几分,此时看到男子那张如雕刻般的俊颜,还是不受控制的露出了诧异:“公子这是……” 燕君闲的修长的手指在茶盏边缘轻画,缓声道:“依着本公子的意思处死省事。 但他主人却觉得他死了可惜,也埋没了他的才华,在你这里也许更能发挥他的价值,故而托我将人送来你这里。” “这……”鸨母迟疑的道:“这姿色的确上乘,只是,咱们也不敢收这来路不明的……” 燕君闲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冷意,“怎么就来路不明了?堂堂端王府的人,你敢说来路不明?” 鸨母顿时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转而用着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燕君闲面色一寒:“你的问题不觉太多了吗?要不要让端王亲自过来?” 鸨母听到端王两个字,面色一变,连忙站起身,“不,不不,不敢,只是他这是怎么了?” 燕君闲眸光清冷,轻描淡写,“不过是喝了三日醉!” “三日醉?”鸨母惊讶出声。 别人不知道, 可身在青、楼,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她再清楚不过。 平时他们常用来教导不听话的新人的,只要过了三日,没有一个新人不会破罐子破摔的顺从。 “公子想的可真,真周到……”鸨母说的干巴巴的,“奴家这就将人带下去。” 燕君闲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道:“一百两银子,以后他就是你的人了。” 鸨母一呆,心思急转间,忙让人将一张百两银票送了上来。 燕君闲只冷飕飕的斜睨了昏睡中的耶律睿泽一眼走了出去。 真当他死了,敢动他的人。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门的时候,与一人走了个面对面。 那人明显的身子顿了下,眼眸也大张了下。 燕君闲眼神犀利,这种之末细节逃过不他的眼,不由多看了他两眼,此人相貌普通,可以说没有什么特点。 若非要找什么特点,那就是他的眼角耷拉的。 那人只顿了下,很快回神,对他微微颔首了下,便走了进去。 燕君闲眸子微眯,他对这个人没有半分印象,可那人却明显的认识自己。 他下意识的回头追着男子的身影,对方的步伐和背影有股邪魅洒脱的熟悉感。 直到他坐在了大厅的角落里,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男人也看过来,燕君闲却若有所思的转身离开了。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表面上已经离京云游的尚荣潇。 不过他是由明转暗,易容了而已。 尚 荣潇一头的迷惑不解,燕君闲这家伙竟然来青、楼? 况且,容欢约了他来这里等她,可来的人却是燕君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首先想到,他不会是背着妹妹来偷、腥的吧? 想到此,他眼神一狠,等会儿就告诉妹妹,绝不帮他隐瞒。 正在这时,有两名姑娘到了面前,黏腻的道:“冷落了公子都是奴家的错……” 尚荣潇即便易容成了一个普通的人,身上那股子洒脱肆意的气质难掩,只轻笑了声,敷衍道:“美人何错?” 两女都是一阵娇笑,“公子,可真是会疼人,不如公子去人家房里……” 尚荣潇却是欣然一笑,“好啊,不过爷在等人……” 说着,他不由往门口张望,心中仍旧在思索着燕君闲今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什么。 随之,尚荣潇眼神愣住,灯火辉煌,人来人往的门口处走进来一个人。 头戴墨玉簪,黑色锦袍加身,身姿笔直,单手负后,步伐缓慢,腰间玉扣随着她缓步间折射出温润的流光,双眸如无波古井,容貌美的可谓是雌雄莫辨。 这份姿态,这份气度,说不出的矜贵清雅,让人不自觉的忽略了她的单薄,像是她来的地方不是青、楼,更像是皇室的赏花宴。 喧哗声消弭,不少人都驻足看向她。 尚荣潇心神一醒,顿时对一女道:“爷等的人来了,那可是爷的老大,快去将人请过来吧。” 第409章 重叠 两女本也正因这突然的安静而看向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此时被提醒,一女眼疾脚快的扭着妖娆的身段上前,“老大,您的兄弟已经恭候您多时了……” 尚容欢姗姗来迟,是仓促下过来的。 她心里记挂着晚上的约定,强行令自己醒来的,发现燕君闲不在身边,叫了阿罗。 见她目光躲闪,追问之下,阿罗就把燕君闲给卖了,好在她只说了耶律睿泽的事,并未说其他。 尚容欢便匆匆收拾了下就来了这里. 若是燕君闲再晚走一会儿,也许她和燕君闲就偶遇了。 只是今晚尚容欢一袭男装,脸上经过她的勾画,现在一身的英气,若不是分外熟悉的人,几乎忍不住她来。 尚荣潇不等她到面前,便起了身,“大哥,兄弟已经提前预定了雅室,里面请。” 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尚容欢嘴角抽了下,还是负手迈着方步的跟着一道往二楼走去。 几人进了雅室坐定后,尚荣潇笑微微的哄了两女去跳舞。 这俩青、楼女子也是上了些年岁的,容貌也并不是多美。 平时没有多少生意,如今没如往常那般被驱赶,这位公子也没如其他客人那般挑剔她们,心里是多了几分感激的,只卖力认真的舞了起来。 尚荣潇看了两眼收回了目光,“江南府劫持你的人,现在还未有 消息,不过你别急,我会抓紧查探的。” 尚容欢笑了下,道:“这个不急,不过现在有个忙需要四哥帮我。” 尚荣潇手握酒盏轻嗅,“我是你哥,你和我这么说就生分了,何事你说吧,四哥定会竭尽全力。” 尚容欢心下感动,她现在信任的人真的不多,四哥是之一,“请四哥帮我保护淳儿还有一个对我来说十分珍视的朋友……” 尚容欢虽然提醒了曲溪,可她带着淳儿,行踪太容易暴露了,她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 况且,以耶律睿泽的能力,找到曲溪也是迟早的事,她必须要防患于未然。 说完后,尚容欢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早就绘制好的地图放到了他的手里。 尚荣潇并未立即去看,而是不着痕迹的将地图放进了衣袖里,“可是我走了,你一个人……” 尚容欢微微一笑,“我哪里是一个人,我还有燕王,四哥放心就是。” 尚荣潇正要说些什么,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叫骂声,“雪嫣姑娘是我的,你敢跟本公子抢?你知道我是谁吗?” “诶呦呦,我说小子,你毛儿长齐了吗,竟然还是你的,你可笑死爷了。” 尚容欢和尚荣潇听着这两个人的声音都很耳熟,相视一眼。 嘈杂的喧哗声就向是在门外一样,也打断了两名青、楼女子的舞。 尚荣 潇回神,对她们抬抬手,“你们继续。” 他的话音才将将落下,房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粗暴的撞开,随之如球般滚进来一个人。 尚容欢和尚荣潇落座的位置在后窗处,尽管与门口有一定的距离。 可滚进来的人还是惯性使然的跌倒在了她们座位的台阶下。 差点就撞在那两名青、楼女子的身上。 但也依旧吓的二女发出了一阵的尖叫声,仓促躲避。 若不是认识被摔进来的人,尚容欢都以为有人对她的身份起疑,故意的。 可惜,只能说是巧合,也是缘分了。 撞进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尚明月一母同胞的弟弟尚明星! 他从小就被尚老夫人和周氏宠坏了,年岁还小的时候就招猫逗狗的。 尚锋就想管,可是尚老太太左拦右挡的闹腾不休。 渐渐地尚锋也没了去管他的心思。 然而,这下他如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小小年纪便早早的出入青、楼这种地方。 偶尔遇到他的时候都是一副色欲熏心的在调戏女子。 到如今十七八岁了,可以说已是各大青、楼的熟客了。 今晚好巧不巧的竟然在这里遇到他。 若是以前,尚容欢或许会对他念及几分亲情管管他。 可是如今她却不想理会。 转而就听到一道轻蔑的声音,“你个狗东西,还想在爷跟前以势压人?简直 不知死活。” 尚容欢抬头看去,袖子里的手一紧,这就更巧了,川王世子燕和瑞? 燕和瑞衣衫松散的站在门口,他的身后跟着数名劲装打扮的手下。 而燕和瑞面色不善的盯着尚明星,“来,过来,再和爷叫嚣一声,让爷听听。” 尚容欢心思急转,前世尚明星就与燕和瑞为争一名青、楼女子,而被燕和瑞失手爆了他的头,导致尚明星回府之后没几天就亡故了。 而后尚锋跪在燕天大殿外,请永泰帝惩罚燕和瑞。 然而,最终这件事不了了之,燕和瑞只赔了些金银了事了。 可尚容欢没有想到如今竟然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两位请出去打闹。”尚荣潇顿时沉着脸一句。 尚明星龇牙咧嘴的爬了几次才爬起来,对着门口破口大骂,“杂碎,有种你就留下名号,爷爷一定亲手捏碎你的蛋!” 燕和瑞邪肆的勾起一面嘴角,“来人,先给爷捏碎他的蛋。” 尚荣潇刚要开口说什么,尚明星登时如猴子般,蹭的一下就绕到了尚荣潇的身后。 尚容欢起身就想趁乱走人。 然而,燕和瑞的人已然大步走了过来。 尚明星今天只带了自己的小厮,并未带其他的狗腿子。 此时那小厮已经被人打晕了,没有援手,情急之下弯腰拎起桌子对着燕和瑞的人就甩了过去。 一阵稀 里哗啦的动静,尚容欢和尚荣潇同时起身。 然而,那桌子被一名劲装男子给一脚踹飞了出去,又是一阵破碎声以及伴着女子的尖叫声。 原本尚荣潇想要开口的,却收到了尚容欢的眼神,便和她往旁边躲去。 可尚明星却是面露仓惶的绕到了尚容欢身后,准备推她出去当自己的挡箭牌。 然而,他的意图才起,就被阿罗一手提着他就甩了出去。 砰—— 尚明星准确的落在了燕和瑞的脚前。 这一下摔的尚明星只感觉五脏六腑都拧成了一团,痛的他抱着肚子发不出声音,但那张尖嘴猴腮的脸都扭曲了。 燕和瑞愣了下,抬脚就踩在了尚明星的身上,目光带着探究的从阿罗那张平凡的脸上移到了尚容欢的脸上。 “我与公子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燕和瑞阴恻恻的问了句。 尚容欢心下一跳,她今晚出来的匆忙,画的妆容粗糙,若是就近了看,难保不会被燕和瑞看出破绽。 她顿时对着尚荣潇冷哼了声,袍袖一甩,粗声一句,“简直晦气。” 说着,她拂袖便走。 阿罗与她心意相通了,几乎是顷刻间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主子。” 就在尚容欢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在燕和瑞的手下即将要阻拦的刹那。 阿罗一阵风般追上去横冲直撞的将燕和瑞的人给撞到了一边。 第410章 戏精上线 这边,尚容欢离开了青、楼后,思忖了片刻,还是换上了里面的女装,故意去八方楼里等了近半个时辰,这才离开回府。 只是令她意外的是,回到府邸后,发现燕君闲并未回去,她见夜影的房里亮着灯火,人影憧憧,应该是谢恒,便没有去打扰。 她蹙眉,燕君闲没有回来,人去了哪里? 阿罗小声提议道:“要不,我出去寻一下王爷?” “不必了。”尚容欢摇了摇头,“打水,我们卸妆吧。” 燕君闲近乎天亮才回来。 本以为尚容欢睡下了,怕扰醒她就打算在闲云台眯一会儿,谁知进门后,谢恒正在房里。 “不睡觉你在这里做什么?可是有要事?”燕君闲捏着燕和瑞眼神一厉,当即开口,“给我……” 尚荣潇顿时面色大变的追上来大呼道:“东家,东家,这是意外啊,那些锦缎可都是上好的,我大通绸缎行可全靠这批锦缎起死回生啊……” 燕和瑞闻言将拿人的话也吞了回去,看来只是谈生意的,有名有地的,过后想要找人也容易。 而眼下要紧的是坏了自己好事的家伙,想到此,他将眼神阴恻恻的看向尚明星,“小子,你知道爷是谁吗?” 尚明星本就不是一个 有血性的,而且胆小怕死的,此时落到了对方的手里,只想尽快脱身,顿时大声道:“爷,爷爷饶命,我该死,有眼不识泰山……” 燕和瑞看他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满眼鄙夷,脚踩在他的脸上,“怎么这就怂了?刚刚不是还和爷叫板吗?那好啊,现在你就和爷说说你是谁?” 尚明星的脸被对方的鞋底硌的生痛,脸紧贴着冰凉的地面,心里暗恨,等他脱身了,他定要打断这个人的四肢,让他在自己面前学狗叫。 燕和瑞摊开手掌,顿时有人拿过了一只花瓶。 尚明星心里急跳,连忙报上自己的名号了,“我,我是月贵人的弟弟……” 尚明星的一句话令燕和瑞愣住,踩在尚明星脸上的脚也不自觉的松动了几分,“你再说一遍?” 尚明星哪里会错过这个报名号的机会,忙将自家的名号都报了一个遍。 燕和瑞将手里那只即将要砸向尚明星头上的花瓶扔去了旁边,一阵稀里哗啦的碎裂声中,他一把拎起尚明星。 尚明星畏畏缩缩的去看他的脸色,想观察一下对方是不是被自己的名号吓住了。 然而,对方却是一笑,拍了拍肩头,“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 这边, 尚容欢怎么也没有想到,尽管她尽量避开,无心去改变,可还是而改变了尚明星早亡的命运。 而她之所以不想燕和瑞认出来,也是怕转头就被人拿来借题发挥,大做文章而已。 尚荣潇追上来后,带着尚容欢去了大通绸缎行。 尚容欢扫了眼,一切都是崭新的,知道这间绸缎行是他临时的落脚地,“委屈四哥了。” 正在给她沏茶的尚荣潇不以为然的道:“事急从权罢了……” 端着茶转过身走到桌边,将茶放在尚容欢的手边,心中复杂,眸光里裹着几分怜惜,“委屈妹妹了。” 尚容欢听的莫名,“四哥为何如此说?” 尚荣潇有苦难言,打了个哈哈,“妹妹堂堂燕王妃却不得已的要如此束手束脚,可这天下也只有你了。” 此时尚荣潇的心里满是纠结,甚至不断的质疑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可一想到现实,或许活着总比无尽的危险来的要好。 尚容欢洒然的笑了笑,双手捧着微烫的茶盏,垂眼看着漂浮在茶盏中在逐渐伸展开的叶片,她真切的道:“只要大家都好好的,我不委屈。” 来自茶盏的热度,仿佛一直热到了心里,她心中有事,忽略了尚荣潇的欲言又 止。 她微微一笑抬眸道:“四哥启程,我就不来相送了,这次,四哥是真的去浪迹天涯了,希望四哥抛开一切,就当是一场真正的云游,好好看看这山河美景。” 她没有说的是,只希望再次见面的时候,是尘埃落定之时,那时,希望大家都生活在阳光下,再无需这么小心翼翼。 尚荣潇心中沉重,他哪里放心留妹妹一个人在这危机四伏,步步惊心的京都虚与委蛇? 可是他势单力薄,眼下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让她无后顾之忧,保护好她的儿子以及她在乎的人。 尚荣潇从怀里拿出两枚令牌推到她的手边,他指着其中一枚花色繁复,小巧别致的令牌道:“这个是我这么多年来私下培养的势力,这个是新建立的朱雀,都交给你了,在关键时刻足以用来脱身。” 尚容欢惊讶,转而故作轻松的玩笑道:“诶呀四哥你竟然还藏私?” 随即她将那枚小令牌推回去,“既然是你私人的,四哥还是留着吧,我可以留下朱雀。” 尚荣潇面露不悦,“不然你找别人保护你儿子吧,四哥私下培养这股力量的初衷也是为你,否则,你让我离京如何放心,万一有个情急,鞭长莫及,四哥不得悔死 吗?” 尚容欢有些无奈,“四哥,京中虽是波诡云谲,我谨慎应对自然平安无恙,请四哥相信我,倒是四哥保护我儿子也是需要人手的。” 他的妹妹啊,这是在担心自己。 尚荣潇知道妹妹最是倔强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不会改变,不如迂回些。 也不和她争执,笑着收了起来,“对了,你和燕王怎么回事?他前脚离开百芳楼,你后脚就来了。” 尚容欢呼吸滞了滞,顿时起身道:“这个四哥就不用管了,我先走了,四哥保重。” 眼看着人一阵风似的离开了绸缎行,尚荣潇嘀咕道:“这两个人唱的到底是哪出?” 随即起身,尚荣潇负手往里走去,“来人,立即查探一下燕君闲的行踪,找到他将人带来这里,另外给我准备远行的包袱。” …… 眉心,一边准备回房里歇息。 谢恒长长的叹息了声,“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我看您还是回长欢小筑歇息吧。” 燕君闲的脚步一顿,不解的看向谢恒。 谢恒颇有些幸灾乐祸的道:“王妃等了您一个晚上了,属下打发人去看过几次,现在灯还未熄,您看看如何向王妃解释吧。” 燕君闲目光冷幽幽的看着他,“你在高兴什么?” 第411章 那你陪我…… 谢恒身子一僵,顿时干笑了声,“您是误会了,属下哪里是高兴,而是为主子担心啊。” 燕君闲冷哼了声,没空理会他,急匆匆的往长欢小筑去。 尚容欢这一晚上的确没睡,甚至在桌边连动作都没有换过,就那么僵坐了一晚。 燕君闲在门口枯站了片刻,这才推门而入,随后防止夜风入内的快速关上房门。 可突然涌入的新鲜空气,还是令尚容欢一个激灵。 眼睛动了动瞥向门口。 燕君闲自自然的道:“怎么还没睡?一会儿天就亮了……” 尚容欢冷讽道:“王爷还知道天要亮了?那请问王爷为何还要拖着病体出去一晚上?” 燕君闲眨了眨眼,带着几分讨好的上前,“别气了,我们上榻慢慢说好吗?” 尚容欢冷哼了声,“天都要亮了,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出门了,又何必多此一举的上榻?” 燕君闲走到她身后,好脾气的笑着为她抚着后背,“先消消气,听我解释,这真不怪我,本来我想早早的回来,谁知四舅兄他拉着我不让我走……” 他心里默默地想,舅兄啊,莫怪我不地道,为了哄媳妇,你就牺牲一下吧。 尚容欢闻言顿时转过身,仰脸望着他道:“四哥?他为何拉着王爷?” 果然卖舅兄,媳妇是高兴的,燕君闲不遗余力的继续出卖尚荣潇,做出一脸委屈的模样:“他审问我为何去青、楼。 任我如何解释,他都不信,竟然还派人去百芳楼打听 来验证我说的话,就怕我是骗他的,哼。” 尚容欢闻言,狐疑的道:“王爷去百芳楼做什么?还有……” 她尾音拉长,双眼带着危险的看着燕君闲,“王爷本事了,竟然敢将我迷晕?” 燕君闲连忙道:“我的女王你再听我细细和你解释啊,咱们在宫里的人传出消息,说耶律睿泽对你无礼,我就问了问阿罗细节,所以想着让你安心休息……” “所以呢,你到底为什么去青、楼?”尚容欢追问。 燕君闲忙道:“去青、楼自然是去卖耶律睿泽” 尚容欢一时回不过神来,“将耶律睿泽给卖,卖了?” 燕君闲冷哼了声,“既然杀不得,但不妨碍教训一下,给他个警告,况且,我也想趁机调查出百芳楼的背后之人,还有这种脏活绝不能脏了我家女王的手,一举数得。” 尚容欢回神,白了他一眼,“王爷就不要给我灌迷魂汤了,你自己什么样的身子你自己清楚,休想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燕君闲头脑清明,顿时道:“这真的都怪舅兄的人办事效率实在太慢,等了大半宿才回来证明我说的是事实。 我本打算走的,他竟然又拿出了一块令牌让我转交给你,说是用来保护你……” 尚容欢顿时紧张的捉住他的手臂,“那王爷收下了?” 成功祸水东引后,燕君闲提着的心落回到了实处,顿时傲娇的道:“没有,本王才不会收他的东西。 本王自己的媳妇本王 自己保护,笑话,若是本王连自己媳妇都保护不了,岂不是废物?” 尚容欢心下一松,手也松了下来,“很好。” 燕君闲趁热打铁,“媳妇,不生气了吧?” 尚容欢冷哼了声,“王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件事过不去。” 燕君闲心中焦急,顿时想起了什么,“那王妃把本王扎晕的事怎么说?” 尚容欢腾的一下站起身,冷冷的瞪着他,“你这是和我翻旧账?” “没没,王妃不要气。”燕君闲连忙道歉,“都是我的错。” 可惜尚容欢却不想听,提步就要出去。 燕君闲脑中灵光一闪,“啊……” 尚容欢闻声转头,见他捂着心口,一脸痛苦的模样。 当下一急的回来,“王爷你怎么了?” 说着就要给他把脉,下一刻,燕君闲却顺势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拥住她。 尚容欢愣了下,随即恍然,“你竟骗我?” 燕君闲声音涩涩:“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我也想保护你,别生气了好吗?” 都这个时候了,尚容欢怎么会真的生他的气,有些泄气的道:“没有,王爷忙活了一晚上,去休息一会儿吧。” 燕君闲嘴角抽了下,她说的确定没有违心吗? 怎么听怎么都乖乖的,但他看到她的倦色,不舍调侃她,“那你陪我一起……” 他的声音明明很平静,可是尚容欢却听出了他撒娇的意味。 帮着他宽去了外袍,熄了灯火,她则和衣躺在了他的身 边。 燕君闲顺势将她整个纳入怀中,像是拥着自己的稀世珍宝。 没片刻,尚容欢的耳边传来了他均匀的呼吸声,她一动不动享受着黎明前的静谧安宁。 …… 直到天光亮起,尚容欢不得不起身,今日要陪楼贵妃去礼佛。 穿戴好后,燕君闲也没有醒。 尚容欢令青墨和谢恒将依旧沉睡中的燕君闲送去了马车上。 在皇宫门口与燕淮书会和后,而楼贵妃也准时的由顾炎带领着部分禁卫军护送着出了宫。 众人一同出了城门往皇家寺院方向而去。 山路两旁林木苍翠,红黄粉紫的野花夹裹在其中,相互呼应出一派质朴的天然美景,阵阵林风拂来,清新干净的空气弥漫了马车,尚容欢一行人,在午时顺利的到达皇家寺院。 钟声阵阵,绵长悠远,寺院主持携领众僧在一百零八台阶下迎接。 尚容欢也提前叫醒了燕君闲。 燕君闲先是迷茫了一阵,转而,心情明显有些不好,一句话不说的下了马车,随后转身扶了尚容欢。 尚容欢猜他生闷气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看到过来的燕淮书眼神里的担忧,她对他不着痕迹的摇了下头。 几人默契的去了楼贵妃身边,相伴着往寺院走去。 皇家寺院风景优美,古朴大气,就连台阶都有着岁月的痕迹,一行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不想引起被人的怀疑,楼贵妃行事低调,进了寺院后便表示虔诚的开始礼佛,并未见任何人。 第一 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楼贵妃按照章程诵经过后,歇过午觉后,她便由众人陪着散步,方向是后山。 皇家寺院占地面积颇广,土地肥沃,后山单独辟出一块地用来自给自足,种了一片麦田,远远望去一片新绿,到了近前,麦穗饱满,再等上一两个月便能成熟。 麦田的中间却有两名身穿僧衣,头戴草帽的僧人正在拔草。 尚容欢看了燕淮书一眼。 燕淮书不着痕迹的颔首。 那两个人便是西楼三皇子了,尚容欢暗暗扯了下楼贵妃的衣袖。 楼贵妃会意,笑吟吟的道:"本宫过去看看,也学学种麦,若能学到几分,回去后本宫也试试自给自足。" “那儿臣可要等着吃母妃亲手种的麦了。”燕君闲适时地玩笑道。 尚容欢的心里却多了几分无奈和苦涩。 若没有以前的恩怨,楼贵妃与母国亲人见面本是喜事,可如今却要这般委屈,说来,这都是永泰帝造的孽。 楼贵妃没让任何人跟着,就在众目睽睽下,她和颜悦色的与那两个麦田里的僧人在说着什么,站在田外的人半字也听不到,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自然,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然而,就在这时,有女子的呜咽的哭声由远及近传来。 众人闻声齐齐的往来路回看。 一名女子几乎是脚步瞒珊的向他们的方向跑来。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面容,燕淮书嘀咕道:“这姑娘的身影,怎地这么眼熟?” 第412章 飞蛾扑火 尚容欢却一眼认出来了,“七公主?” 顾炎下意识的身子一抖,紧抿着唇,浑身紧绷,七公主竟然追他追到了皇家寺院? 燕君闲和燕淮书同时皱眉,对这个不懂事的七妹妹比较头疼,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经历过风雨挫折。 以至于令她不知天高地厚,无理取闹,任性妄为。 一路奔波令她头上的钗环有些散乱,发丝也落了不少,被汗黏在脸上,红红的眼睛里满是仓惶。 在看到顾炎的身影时,她大呼了声,“顾木头,顾木头呜呜……” 燕淮书面色沉了下,“佛门重地,不得喧哗。” 尚容欢知道燕淮书还是很疼燕盈盈的,也是为了她好。 要知道永泰帝对佛道分外重视,永泰帝在上位前几乎经常以为大燕祈福礼佛为由出入皇家寺院,格外的虔诚。 一度让人误以为他心性淡薄,一心跳出三界外,只想与青灯古佛相伴。 至于真假不知道,反正信的人都死了。 燕盈盈充耳不闻,气喘吁吁的无视众人扑到了顾炎的身后,泪眼婆娑,满面委屈,哽咽道:“顾木头,怎么办,父皇下旨,要我去与北凉和亲呜呜呜……” 少女似是找到了救赎,满眼祈求,似 乎只要对方回应一点点,她便可以飞蛾扑火。 顾炎只觉得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犹如冰火刀剑,头脑都嗡嗡作响。 他倏地一个侧步,与燕盈盈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单膝触地,声音铿锵道:“属下恭祝公主一路平安。” 燕盈盈的哽咽声戛然而止,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归于了寂静。 泪水模糊了视线,就连脚前的男子也是模糊的,就像是她从未靠近过他,捉住过他一样。 可是他这次的冷漠疏离与往日令她气闷不同,她的心如被他一剑贯、穿了似的痛。 “你就对我真的没有半分情意吗?”燕盈盈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的双手紧紧的捏着两侧的裙衫,手指泛白。 顾炎一动不动,低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神色,一句话不说。 燕盈盈的眼里闪着泪光,“难道半点也没有吗?” 静,极致的安静。 尚容欢蹙着眉看着眼前的一幕,可是心思却是急转着,她为了五公主去找皇后,让她改变主意。 可并没有去让谁替代燕卿蜜之意。 她是不喜欢燕盈盈,可也没想过用这样的方式来毁她。 她最终目的是阻止这场联姻。 因为这一切都不过是永泰帝的一己私欲 ,毫无意义。 顾炎的沉默仿佛击垮了少女的所有勇气,热情和希望。 她难以站立的往后退了两步,“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哪管,哪管说两句漂亮的话,就算哄哄我也不可以吗……” 顾炎依旧沉默的没有半分回应。 燕君闲实在看不过去了,“够了,既然对方无意,你又何必强求?等回宫后,我帮你向父皇求情……” 燕盈盈顿时瞪向燕君闲,“你帮我求情?哈,好啊,那大皇兄你先休了这个毒妇!” 众人谁也没有想到她突然向尚容欢发难。 就连顾炎都震惊的抬起头,看看她,又看向尚容欢。 然而,尚容欢面色淡然无波。 燕淮书面色泛冷,“你简直不知所谓。” 转而对燕君闲道:“皇兄,她不识好歹,你不要理她。” 燕君闲的声音透着凉意和威严,“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简直面目可憎,年纪不小了,没有半点长进,好歹不分。 一遇到事情不想着解决的办法,反而只到处迁怒。 如今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为了个男人涎皮赖脸的纠缠不休自取其辱,简直不可救药。” 大皇兄毫不留情的训斥的燕盈盈一脸呆滞,若是以往,她是断 断不敢这么直视皇兄的。 此时她却浑身颤抖,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待皇兄的声音一停,她顿时满眼愤恨的尖利着声音嘶吼道:“是,我是面目可憎不讨喜,就你的尚容欢讨喜! 可她的心思却是恶毒的,竟然因为我和她的私怨,与皇后串通一气,害我去和亲,难道她就不面目可憎吗?” 燕君闲还真不知道关于和亲这件事定下来了,从头到尾他是反对和亲的。 在他看来两国之好并不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就能稳固的了的。 他闻言蹙眉了下,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尚容欢声音淡然而平静的道:“我和你的私怨?你还真高看自己了,我压根儿就没将你当回事。所以你还不配我如此费心思特意来害你。” 她回视了燕君闲一眼,并没有多做解释,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况且,相信燕君闲会懂。 “你,你说什么?”燕盈盈浑身绷紧,双眼里喷着怒焰,再没有比这个更受打击的了。 她认为这是被人轻视,轻蔑的羞辱,“尚容欢你当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你……” “住嘴!” “你住嘴!” 燕君闲和燕淮书同时厉喝一声。 燕盈盈浑身一颤,眼泪又聚满了 眼眶,“你,你们,为什么你们对我都这么无情?” 燕盈盈说着一指尚容欢:“明明是她,是她心思恶毒,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你们反而一个一个的都来指责我? 她一个外人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我才是和你们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啊……” 燕淮书面色冷凝,“你为何总不从自身找找原因?只会……” “七公主!” 燕淮书的话还未说完,远远的传来了一阵呼唤声,杂乱的脚步声也由远及近而来。 燕盈盈顿时面露惊惶的回头一看,禁卫追上来了,她面色惶惶,“不,不……” 随之,她犹如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扑到燕淮书的面前,捉住他的衣袖惊慌失措道:“六皇兄,六皇兄救我,我不想回去,我不要去和亲……” 燕淮书这二十来年里,在兄弟姐妹间,唯一只和燕君闲关系亲厚。 因他在母胎里时落下的病根,出生后便病体缠身,所有的兄弟姐妹都视他如瘟疫躲着他,嫌弃他,就怕被他给传染上什么似的。 而对他最嫌弃的就属这个没脑子的妹妹,从未如此的亲近过他。 但他并不难过,也不在乎,因为有个真心待他的尚容欢。 第413章 一厢情愿 而此时被燕盈盈这么捉着衣袖,他不适应的同时也有几分厌恶,漠然的抽回了自己的衣袖。 燕盈盈那双仓惶的双眼写满了不敢置信,“六皇兄也要看着我去死吗?我自问对六皇兄很好吧?没想到你却如此的绝情……” 对容欢无礼,那就是他的陌生人,燕淮书毫不客气的道:“随你怎么说。”他不介意她如何看她。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燕盈盈顾不上指责燕淮书。 转而扑到燕君闲的身边,焦急之下痛哭流涕,“大皇兄,我错了,你教训的对,求你,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和亲,我不要远嫁,大皇兄我不要回去……” 燕君闲蹙眉,眼角余光看到麦田里的母妃和身着僧衣的楼凌渊兄妹都好奇的往这里看。 若是再耽搁下去,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当即冷着声道:“你先回宫,等我回去后再说。” 然而,燕盈盈却只以为他说的是托词而已。 顿时跑到尚容欢的面前,“尚容欢,啊不,皇,皇嫂,求你帮我,以前是我错了,你若心里不痛快到我,骂我,我都受着,求求你……” 这时,追来的禁卫军已然到了众人面前,稍喘息了下,对着燕君闲几人行礼,“属下见过燕王,燕王妃,淮王……” 燕盈盈闻言当即躲去了尚容欢的身后,紧紧地攥着她手 臂,面如土色的一个劲的摇头,“我死也不要回去……” 尚容欢的手臂被她攥的有些痛,拧眉打算拂开她的手。 然而她却打定了主意似的也不松开。 “放手!”燕君闲一眼看到,低沉的喝了声。 在燕君闲那带着威慑的目光下,燕盈盈手是松开了,可人却只躲在尚容欢身后。 来的禁卫军却公事公办的铿锵有力道:“属下奉皇命请公主回宫。” “滚,你们给我滚!”燕盈盈大声怒吼。 来的禁卫军一皱眉,“还请公主不要为难属下,公主请。” 燕盈盈见他们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情急口不择言的大声叫骂道:“本公主让你们滚,你们听不懂人话吗?你们这些应声虫,不过都是些摇尾乞怜的狗而已,竟敢强迫本公主?” 因她总是去缠着顾炎,众禁卫军都认识她,顾炎与他们的关系也不错。 偶尔遇到她纠缠顾炎的时候,还会玩笑几句劝顾炎从了这位刁蛮公主。 可此时燕盈盈的话过分伤人了些,顾炎低垂的眼神里滑过一抹憎恶。 这位公主是被彻底娇惯坏了,天真到迷般自信,理所当然的认为所有人都该围着她转。 她永远不会反思,只会以自己为中心,她对自己到底是真心爱慕还是什么,顾炎一点都不想要,也不想知道。 因为顾炎早就看透 了燕盈盈的秉性。 所以,他对燕盈盈一直都是无视的。 燕盈盈见顾炎依旧如木头一般还跪在地上,知道他是不会管自己了,眼神一转,她转步拔腿飞奔过去,“楼母妃救我……” 楼贵妃眸子眯了眯,站在原地没有动半分,只目光冷漠的看着向她本来的燕盈盈…… 麦田外的尚容欢等人谁也没有料到她是黔驴技穷的做最后的困兽犹斗的跑去了楼贵妃那里。 而且几人也都小看了燕盈盈情急下的爆发力,跑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阿罗!”尚容欢果断的一声。 她倒是想亲自将人给拖回来。 只是自己也慢了半拍,追是追不上了。 正在往这边看的楼应馡忘了掩饰,一脸好奇的望着越来越近的燕盈盈。 眼看再有二三十步的距离就要到了近前,燕盈盈的后领一紧,被阿罗拎住了,拉着她转身便走。 燕盈盈大惊失色,紧张的回头看去,竟是阿罗,顿时破口大骂,“贱婢,放手,你敢对本公主无礼,本公主扒了你的皮……” 阿罗只抿着嘴,轻松的将她给拎了回来。 燕君闲等人面色都有些难看,这个时候了,懒得对她说教。 “将人带走吧。”尚容欢淡漠的对禁卫一句。 她对燕盈盈一句话都欠奉,既然说不通,她也听不懂,说了也只是废话。 既然永 泰帝派人来捉她了,那就是不容违逆的,若是她们就这样将人留下了,那只会激怒永泰帝。 节外生枝的同时也会事与愿违。 禁卫军称谢了句,给两边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两名禁卫阔步上前,不容燕盈盈躲避的一人捉住她一只手臂,“公主得罪了。” 燕盈盈奋力挣扎,然而,那两名禁卫的手如铁钳般,任她怎么挣也挣脱不开。 “尚容欢我和你势不两立。”燕盈盈双眼满是痛恨的望着尚容欢,双眼带着仇恨的一一扫过众人,“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待追来的禁卫军带着燕盈盈走远了,燕君闲面色一寒,“顾炎。” “属下该死!”顾炎声音沙哑的一句。 尚容欢提步上前,握住燕君闲的手,悄悄捏了下,“你在这里等着母妃,我和他谈谈。” 燕君闲气息有些重,“谈什么?” 燕淮书闻言当即上前道:“皇兄,你别动气,这事你不知道前因后果就不要管了,我们去看看楼母妃。” 燕君闲压了压怒意,冷冷的瞥了顾炎一眼,随着燕淮书去了麦田。 尚容欢并未跟着,看了看顾炎,暗叹了声,“起来吧。” “谢燕王妃。”顾炎说了句,艰难的起了身。 “你随我来。”尚容欢扔下一句,走去了不远处的山丘。 与顾炎要好的禁卫满眼担心的 望着他。 顾炎身子僵滞了下,这才抿着唇,脚步沉重的跟上。 经过七公主今日这么一闹,等待他的很有可能是穷途末路。 永泰帝绝容不下他的存在,不管是什么,都只是他引诱公主,这个罪名是难逃的。 他自己生死都不要紧,可他担心连累家人。 尚容欢目视着远处茂密的竹林,听到脚步声,她淡声道:“你对七公主可有什么心思?” 她没有给谁做媒的心思,她多此一举的不过是拉拢顾炎而已。 她不知道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最后顾炎背叛了七公主,而他也因此升了一级。 而后来,她在落难后,人和鬼她都看的一个明白,原来当日救下顾炎的是尚明月。 因为,她在回想中发现,后来在尚明月出没的地方,到处都有顾炎的身影。 如今这个关键的时刻,她自然不会错失拉拢顾炎的机会。 顾炎登时双膝跪地,地上的碎石坚硬又锋利的硌着他双膝。 他却面色发白的道:“请燕王妃救我。”他是真的没有心思,燕盈盈也不是他能消受的起的,这一点他心里清楚的很。 “如何救你?”尚容欢微微侧眸,“你该知道这件事不是小事,引诱公主的罪名怕不会摘清楚。” 顾炎抿了下嘴角,一头触在地上,“属下这条命,以后是燕王妃的。” 第414章 借刀杀人! 虽是有了七公主这个意外,但楼贵妃该祈福还是要虔心祈福的,三日不能少。 燕君闲去寻了楼凌渊密议。 尚容欢难得片刻轻松,就想抓紧研究解药去,谁知,蔚嬷嬷正好挎着小包袱从门口匆匆走过。 她的院子与楼贵妃的院子只一墙之隔,此时蔚嬷嬷明显要离开的模样。 她要进药房的身子顿了下,脚步一转便出了院子,看着蔚嬷嬷的背影若有所思,“阿罗,跟着看看蔚嬷嬷去了哪里。” 随即她思忖了片刻去了楼贵妃那里。 楼贵妃正准备休息,见她来了有些意外,“怎么也没有小憩一会儿?母妃这里不用你服侍。” 尚容欢再不拐弯儿也不能直说,毕竟是自己的婆母,免得人家多心。 “母妃,刚刚儿媳见蔚嬷嬷行色匆匆的,不知母妃可有什么要紧事?若是紧急,儿媳身边的丫头腿脚快可以帮嬷嬷跑一趟。” 楼贵妃定定的看了尚容欢片刻,随即洒然笑了下,面露和蔼的对她招手,“阿欢过来,母妃和你说些体己话……” …… 午后阴云笼罩,没多久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尚容欢在药房里流连很久,却研究无果,烦躁的来回踱步,一时又想到四哥应该已经出发了,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 按照她的估算,四哥怎么也得再有一两天才能与淳儿和曲溪见面。 这么久不见,也不知道儿子如何。 心绪纷乱复杂良久后,她还是决定 飞鸽传书给曲溪。 曲溪常年在外面跑,见多识广的她说不定知道的多些。 尚容欢便和阿罗一同来了后山,将飞鸽放出后,目送着信鸽没了影子,转身的功夫就见楼凌渊持伞站在不远处。 他是个谨慎细心之人,附近应该没有什么眼线,尚容欢提步走了过去,“三皇子。” 楼凌渊眼神里闪过一抹精光,“凌渊是不是无意中发现了表嫂的秘密?” 这的确是楼凌渊的试探,从认识她后,楼凌渊就发现这位表嫂不是寻常后宅闺阁女子。 眼下,明显是私下放出信鸽,她是给谁送信? 明显表兄并不知情,因为他刚刚与表兄密谈完出来,就见她手提着信鸽来了这里。 可表兄和皇姑母却对她信任有加。 尚容欢听出来了,但她需要向他解释吗? 她只淡淡一笑,提步往回走去。 被他捉了现形,都能面不改色如此淡定哥,楼凌渊微微一笑,缓步跟上与她并肩,“皇嫂这般,难道就不怕凌渊告诉表兄?” 细雨纷飞,尚容欢深深地呼吸了下清新的空气,漫不经心的道:“那你去啊……” “嗯?”楼凌渊开始都没反应过来,转而才明白她让他去告诉表兄的意思。 这颇有些自暴自弃的话语,令他不禁挑眉,“表嫂如此坦荡,倒显得凌渊枉做小人了。” 尚容欢淡淡一笑,正要开口,敏锐的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杀机弥漫。 “主子小心些,”阿罗说着 话的同时将手中的雨伞交给了她,也拔出了磷霜宝剑戒备。 楼凌渊也在同时感应到了,下意识将尚容欢挡在了身后,一手持伞,一手折扇挡在胸前严阵以待,“表嫂一会儿看准了机会逃回去。。” 尚容欢却没有那么乐观,她担心的是燕君闲那边的安危,而是担心自己这边不过只是一部分刺客而已。 下一瞬,数条黑影从竹林的顶端弹跳而来,速度快若鬼魅,顷刻间逼至三人近前,刀锋裹着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 尚容欢只淡定的持伞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她是对她家阿罗有信心! 果然,还不等那闪着寒芒的刀光到近前,阿罗的磷霜宝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确刺进了刺客的胸膛。 顷刻间传来了黑衣刺客极为短促的一声惨叫,在阿罗拔出宝剑的刹那,黑衣刺客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没了气息。 刺客们没有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竟然有如此快的身手,不由扑向她,顷刻间,血线喷溅,惨叫声阵阵,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来的人并不多,也不知对方出于什么心里,或许是试探,也或许是没有料到楼凌渊的身手了得。 在阿罗和楼凌渊解决掉大概七八人后,剩下的两个人对视一眼,飞身撤离而去。 尚容欢缓步走到刺客尸体的身边蹲下了身拉开面巾,不过就是一张平凡的脸。 拉开尸体的衣领,身上是旧伤留下的疤痕, 而在对方的肩头上却有个雪花形状的刺青。 楼凌渊一边擦着脸上的血迹的走到她身边,“皇嫂可知道这刺青?” 尚容欢起身摇了摇头,“不知……” 说着,她搜了下对方的身上。 但对方的身上什么都没有,尚容欢再不停留,疾步往回走。 等她回到寺院为他们安置的院落后发现一切都那么平静。 而燕君闲和燕淮书正说着什么。 尚容欢心下一松。 “你们这是……”燕淮书看到阿罗身上残留的血迹,顿时紧张的上前询问。 尚容欢有心隐瞒,可阿罗身上还是留下了与人厮杀过的痕迹。 她给两个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进房里说去。 待回到房里后,尚容欢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啪!”燕淮书一掌拍在手边的茶几上:“岂有此理,到底是谁和你过不去?” 燕君闲的眸底怒意汹涌,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成了拳。 尚容欢心想,这和她过不去的人就那么几个,但是谁就不好说了。 “没关系,你们可知道肩头上有雪花刺青的是什么人?” “雪花刺青?”燕淮书脱口一句。 一旁的燕君闲陡然眯眸。 尚容欢:“你们知道?” 燕淮书看了燕君闲一眼,这才道:“身上有雪花刺青是雪楼的人,雪楼是个刺客组织,但重点是,雪楼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经被皇兄给灭楼,从此便销声匿迹了……” 尚容欢若有所思的道:“被灭楼十几年 ,如今卷土重来,是报复?警告?亦或是宣战,呵,我想绝不会这么简单!” 燕君闲眸光滑过一抹冷厉,顿时对外一声,“青墨。” 青墨闻声推门而入,“王爷。” 燕君闲沉声道:“去后山查。” 燕淮书道:“总之皇兄你们以后出入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的好,我也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说着他看着他道:“皇兄觉得有没有可能是背后那只手?” “不会!”尚容欢说的分外肯定。 兄弟俩同时看向她。 尚容欢淡声道:“应该是冲着我来的,若是如你所说是背后那只手,就不会单单刺杀我了!” 燕君闲颔首,“不错,应该是借刀杀人!” 燕淮书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那重点来了,到底是谁如此手笔,这般欲盖弥彰?” 燕君闲眸底泛着冷讽,“不管是谁,本王都让那人无以遁形。” …… 与此同时,敏贵妃查到了是尚明月从中斡旋,令永泰帝改变了和亲的人选。 心中怒火中烧下,她打发了人传尚明月。 听到是敏贵妃传话,尚明月只莞尔一笑。 一旁的小胜子恭维道:“主子可真是料事如神。” 尚明月只冷哼了声,一切都在她的算计当中罢了。 “走吧,你只需要一会儿见机行事。” “奴才办事贵人您放心好了。” 然而,尚明月还是忽略了敏贵妃的盛气凌人,她才进入大殿,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啪啪挨了两个耳光。 第415章 损兵折将! 尚明月被打的耳朵嗡嗡作响,眼前发花的捂住了火辣辣的脸。 随即就听到敏贵妃咬牙切齿骂道:“贱人,你敢谄媚皇上改变主意,令本宫的七公主去和亲?” 跟来的小胜子当即面色大变,就要闯进来,“贵妃娘娘!” 然而,他才迈进一只脚,就被早有准备的尤姑姑冷不丁的一大耳光扇在了脸上,“没规矩的东西,在贵妃娘娘的宫里大呼小叫的。” 尤姑姑的这一巴掌可比敏贵妃的要有力气的多。 小胜子被贯力的退了出去,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才将将站稳。 尚明月捂着脸的手紧了下,深深地看了眼小胜子。 她轻轻的揉了揉火辣的脸颊,口腔里有血腥味儿,她的手顺势在嘴角抹了下,看到手指上鲜红的血迹。 随即一脸委屈的看着敏贵妃道:“敏贵妃打妾恐怕是打错了人呢。 妾身份低微,还真没有那个本事左右陛下的决定。 不过是跟着帮腔儿两句罢了,其实皇后娘娘原本都同意了自己女儿去和亲北凉。 其实真正令皇后改变主意的是尚容欢,是她怂恿皇后换成贵妃娘娘您的七公主啊!” “你胡说什么!”敏贵妃自是不相信,只当尚明月推卸责任,心里又妒恨她勾引了皇上,抢了自己的宠爱。 若是没有她,皇上每个月几乎也有个几天都在自己宫里的。 可自从她被封为贵人后,后宫里的女 人们几乎连皇上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了。 她在后宫沉浮了半生,自有她的骄傲,新仇旧恨的,哪里容她这般放肆,“贱人,在本宫面前,你也敢信口雌黄,谎话连篇……” 说着,啪啪又给了尚明月两个耳光。 尚明月这次挨不住了,晕头转向的摔倒在地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敏贵妃会借机报复,“贵妃娘娘,妾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半句谎言……” 敏贵妃看着她那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就厌恶,冷哼了声,“小贱人,本宫命令你今晚就想办法给我说服皇上改变主意,否则,本宫揭了你的皮。” 尚明月暗自冷笑,只是坐在地上没有动,而是期期艾艾的道:“贵妃娘娘请恕罪,妾真的做不到,陛下已经改主意一次,绝不可能改第二次……” 敏贵妃几步到了她面前,弓着身子,伸手捏住她那莹白尖尖的下巴,“你再说一遍?” “妾真的做不到,求贵妃娘娘收回成命……”尚明月泣声道。 敏贵妃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尚明月,“来人,月贵人恃宠而骄,以下犯上,冒犯本宫,本宫有协理六宫之责,自然要好好教教她规矩。” 尤姑姑早有准备,顿时让人端过来满满的一盆水。 “请月贵人跪好,”尤姑姑肃着脸道。 尚明月敢怒不敢言般的,乖乖跪好,随即那盆水就放在了她的头顶上,“ 月贵人可得扶好了,若是洒一滴,那可就是一针啊。” 头顶的重量,压扁了她的发髻,钗环硌的头皮生痛,可是她却一句话都没有再辩驳。 是夜 京都百芳楼。 耶律樱歌一身男装的她坐在二楼的栏杆旁,手里端着酒水,目光无视下方打情骂俏的画面,只带着几分不耐的盯着门口。 终于,一名风流倜傥的男子走了进来,她不满的哼了声,将手中的酒水尽数灌入口中。 她等的不是别人,正是燕和瑞。 端王被禁足后,她又在宫门前丢了人,正恨意难消之时,燕和瑞却主动凑到了她的跟前。 她当然要不遗余力的利用一番了。 燕和瑞走到她的身边,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让美人久等了。” 说着,他就要坐在耶律樱歌的身畔。 然而,下一瞬,耶律樱歌却冷冷的睨着他,“和瑞世子请自重。” 燕和瑞脸上的笑意僵了下,随即不以为意的坐在了她的对面自斟自饮了起来。 耶律樱歌黑了脸,“和瑞世子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本公主说的吗?” 燕和瑞的那双阴郁的眸子里露出邪肆的笑容,“本世子是倾慕公主,可若公主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 那和瑞可就知难而退了,和瑞的性子可是没有卑微的觉悟……” 敢对他颐指气使发号施令?他燕和瑞身份也不比他差在哪里。 他有她没她自然是不要紧 的。 耶律樱歌闻言,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燕和瑞,对方好像没事人一样。 她心里隐隐郁怒,但还是被她很快的压了下去,尽量用着平和的口吻道:“那不知和瑞世子的事办的如何了?” 燕和瑞见好就收的,满意的笑了声,起身道:“这等机密的事,公主不如随我去房里说?” 耶律樱歌从开始就感觉燕和瑞这个人有着一股子的邪气感,令她很是不喜。 他就像是一头藏在暗处蓄势待发的狼般,一旦有了合适的时机,随时都会扑出来,将人撕咬的血肉横飞。 尽管如此,想知道结果的心还是战胜了一切,跟着燕和瑞进了一间稍显安静又贵气不失雅致的雅室里。 空气里有异香弥漫,桌上早就摆好了酒菜,若不是她亲眼看到他从外面刚刚进来的。 耶律樱歌都以为他早有准备一般,但她还是不愿与他多呆,只站在门口,“和瑞世子这回可以说了吧?到底如何了?” 燕和瑞自顾的跪坐在了矮足长案前,“公主这么心急做什么,本世子为了公主可是连晚膳都没有用呢,公主就不心疼心疼本世子?” 说着,燕和瑞转头看向她,带着几分挑衅,“还是说樱歌公主是怕本世子?” 耶律樱歌是谁? 她是北凉第一美人,还是聪慧之名在外的。 她身份尊贵,无疑,她是骄傲的,骄傲到目中无人。 就是怕,她的 骄傲也不允许她露怯,况且看着他一副成事的得意模样,心里多了几分激动。 当即骄傲的冷哼了声,对身后便装打扮的护卫道:“你们就留在门外。” 说着,她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以客的身份坐在了燕和瑞的对面。 燕和瑞嘴边邪肆的笑意越发的浓了几分,分外尊重的问了句,“公主喝茶还是饮酒?” 耶律樱歌冷漠,“本公主刚刚已经喝过了,现在什么都不想喝。” 燕和瑞却是有些不满,“本世子可是为了公主在冒险啊,公主难道不该与本世子共饮一杯吗?” 耶律樱给没有想到燕和瑞如此难缠,有心想走,可是已经到了这步,自然要听到确切的消息。 暗暗决定等过后,她定然会要他好看。 颇有些忍辱负重的端起茶水,“本公主以茶代酒,多谢和瑞世子了。” 说完,她抿了口。 燕和瑞垂眸看着自己的酒水,意味深长的笑了下,一饮而尽。 拿起筷子自顾的吃着菜。 片刻,正耐心即将告竭的耶律樱歌顿时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 心下警铃大作,就要起身,可这一动,顿时一阵晕眩感席卷而来,身子一软坐了回去…… 燕和瑞阴恻恻的一笑,将桌子推到了一边,他伸手一把将耶律樱歌扯到了自己的怀里,唇擦过她的脸颊,移至她的耳边轻声道:“本世子为你损兵折将啊……” …… 第416章 有仇亲自报才痛快 尚容欢等人一回来就听到了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 一个是耶律樱歌和川王世子一见钟情,二见倾心,情定百芳楼! 其兄长耶律睿泽为见证人。 这二人是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卿不娶,皇帝被她们的真情感动,说两个人乃是天定姻缘,下旨赐婚了。 如今耶律樱歌和川王世子成为了燕京新鲜出炉的一段缠绵悱恻的佳话。 尚容欢靠在燕君闲的怀里忍不住吃吃笑。 燕君闲面带几分古怪的看着她道:“她和燕和瑞被赐婚了,你就这么高兴?” 心里不免觉得好笑,容欢就这么担心北凉公主要嫁给他啊,其实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的。 尚容欢忍着笑道:“我是笑燕云彻又白忙了一场……” 燕君闲:“……”好吧,他想多了。 不过想到上次燕云彻一夜的功夫,媳妇成了安王的。 这次,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被燕和瑞截胡,也不知燕云彻会呕成什么样,想到此,燕君闲的嘴角微勾,也有些忍俊不禁。 转而,燕君闲想到耶律睿泽眯了眯眼,虽然他并未亲自出面敲晕耶律睿泽。 但也没有想过要掩去自己的痕迹,为的就是给他一个警告,让他知道这是在燕京。 随即问站车窗外的谢恒,“ 还有其他事?” 谢恒压着声音道:“另外,敏贵妃遭到皇帝的训斥。” 尚容欢的身子僵住,“因何事?”难道是因为七公主和亲的事? 外面的谢恒小声道:“是因为欺凌月贵人呃,现在应该称为月嫔了。” 燕君闲的眼眸骤然眯起,冷讽了声,“她爬的倒是挺快……” 尚容欢一点都没有意外,前世,她亲眼见证尚明月踩着别人的血泪爬上去的。 如今有些地方与前世重叠,有些地方因她而偏离了轨迹。 燕君闲转眸见她神色淡定,捏了捏她的手心,道:“在想什么?” 尚容欢回神忽而一笑,“没什么,你累吗?不然你先回府?” 燕君闲暗叹一声,温柔的道:“不累。” 一路回来他都在睡,此时见他精神的确还好,尚容欢便也不勉强他,转而对谢恒道:“还有什么其他事吗?” 谢恒不知道她问的深意,回道:“别的没什么了……” 没什么了,尚容欢将他这句话在心里回味了一回,看来如今的确改变了很多,尚明星竟然没死? “谢恒你着人留意着尚明星些。”尚容欢淡声道。 谢恒虽不知她的用意,还是痛快的应了下来。 到了皇宫门口时,一行人都下了马车。 此时午时 未过,正是热的时候,芦内侍热的一张脸泛红。 他早等候在宫门里,见楼贵妃等人终于下了车,他忙小跑着过来见礼。 随即对燕君闲一脸讨好道:“陛下口谕,燕王您陪皇贵妃为大燕祈福辛苦了,让您坐软轿去燕天大殿,可见陛下对燕王您的爱重。” 只有燕君闲和尚容欢明白怎么回事,永泰帝也不是真的爱重,不过是担心燕君闲再晕倒,怕露馅罢了。 可让燕君闲坐轿,留容欢在外徒步,他宁愿不坐,刚要开口。 可尚容欢看破了他的心思当即道:“王爷快去吧,我还要去母妃宫里服侍。” 正好楼贵妃准备要上仪仗,听到她如此说便开口道:“容欢过来,本宫有话要对你说。” 尚容欢对燕君闲微微颔首了下,便随着楼贵妃坐进了仪仗里。 良久,楼贵妃才低低的道:“皇后是不愿意见我,我也不想看到她,你代本宫去一趟坤羽宫吧。” 她的声音平静的近乎冷漠。 尚容欢应了声,犹豫了片刻,她才问道:“母妃,当年……” “容欢……”楼贵妃听她一开口便知道她要问什么,当即打断她,在见过自己的皇侄后有了新的打算。 “本宫的仇,本宫自己报,你尽可能的不要掺和进 来,不管本宫发生了什么,你记住要尽量自保为主……” 尚容欢却不赞同,“母妃,您如今最要紧的是保重身体,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必心急。” 楼贵妃浑身轻颤了下,她没有十年了,紧紧地握住尚容欢的手,“你是个好孩子,可这仇总要亲自报才痛快不是吗?” 尚容欢心里隐隐担忧,就怕楼贵妃过于心急,冲动,做出什么来。 楼贵妃却是对她温和的一笑,“停。” 仪仗停下,楼贵妃安抚的拍了拍尚容欢的手,“行了去吧。” 尚容欢无奈的下了仪仗,目送着楼贵妃的仪仗远去,她这才往坤羽宫方向走。 即便是祈福,可皇后才是后宫之主,即便楼贵妃为皇贵妃,也和皇后有着高下之分。 楼贵妃可以任性的不去向皇后复命,但也不能太过,所以派了尚容欢代她去。 尚容欢深谙宫中规矩。 还未到坤羽宫,就见五公主从小径处走了出来,“卿觅?” 燕卿蜜走到她的面前屈膝福身,“卿觅见过皇嫂。” 尚容欢上前相扶,“我们不用这么多礼,你这是……” 看她来的方向不像是从皇后的宫里出来的。 燕卿蜜顺着她的力道直起腰身,眼圈微红,满是感激的道:“卿 觅是特意在这里等着感谢皇嫂的,若非皇嫂,我…… 若非有皇嫂从中斡旋,卿觅真的就这么葬送一生了。皇嫂对卿觅的这份恩情卿觅铭记于心。” 尚容欢只是笑了下,左右看了眼,“不过经此一事,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下了,这次是躲过了,难保……” 燕卿蜜闻言垂下了眸子,也掩下了所有的苦涩,抬起头的时候,还是强笑道:“多谢皇嫂的提醒,卿觅先不耽搁皇嫂去见母后了……” “好……”尚容欢笑了下,正要与她擦肩而过。 燕卿蜜突然道:“皇嫂小心月嫔些。” 说完,她再不停留,转身而去。 尚容欢自然是小心尚明月的,只是,燕卿蜜的这句提醒,她却觉得暗含深意。 一时想不明白,她索性便扔到了一边。 …… 坤羽宫 此时大半的宫妃都在坤羽宫里,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就连平时低调的淑妃以及良妃都在。 但她们却很少说话。 新晋升的月嫔尚明月自然也在,她的脸还有些浮肿。 即便涂抹了最好的药,如此短的时间也难以遮盖住脸上那清晰的掌印。 别人或许会因自己被掌掴肿了脸恨不得藏起来。 可她却将自己这张脸就这么大刺刺的曝露在众人的眼前。 第417章 针锋相对 但通身一如既往的娇柔气质却没有变。 但如今可后宫人人都知道尚明月深得永泰帝宠爱风头无两之时。 不管背地里妒忌的吐多少的酸水,骂多少句狐狸精。 可表面上,无不对她笑脸以待说着些恭喜类的话语。 “恭喜月嫔了,满后宫算,也只有月嫔独一份儿晋升如此之快的了。” “是啊,让咱们好羡慕,月嫔也教教咱们如何哄皇上这般喜爱的?” 敏贵妃的脸色分外的难看,端坐在靠近皇后的椅子里,听着耳边不断恭喜月嫔之类的话语,她嘴角是明显的冷讽。 这些个墙头草,以前都如狗般围着她转,如今,她还没怎么样,她们便转了风向。 皇后坐在自己的主位上,将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面带浅笑的的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也不搭话。 只心里暗暗得意,尚明月如何深得皇上宠爱她已经不想知道了。 她如今在意的只是尚明月是她的忠犬,听她的话便好。 这时,敏贵妃突然冷笑了声,“月嫔入宫前,可是经历丰富的,没准儿入宫前啊,就是在勾栏里学的一些狐媚手段。 怎么你们一个个的也想学?与其和她学,不如去勾栏里学一学来的更实在。” 所有人闻言倏地噤声 ,空气仿佛突然凝固起来,都怔怔的在敏贵妃与尚明月。 尚明月却是笑的越发的甜美,却并不言语。 可皇后面色骤然一沉,“贵妃,你越发没体统了,这种污秽的话语也拿来说。” 敏贵妃冷哼了声,“本宫不过是说了句实话,皇后娘娘怎么就把规矩给拎出来了? 本宫没打她没骂她,不过是把大家背地里的话说出来了而已,怎么就成了没体统? 还有,青.楼就光明正大的开在宫外头,怎么本宫说出来就成了污秽?既然如此,那皇后就将所有的青、楼都封禁了啊。” 以前皇后避其锋芒或许会好言好语的劝她几句。 如今,正是打压她的时候,面上布上威严,“敏贵妃,本后念你身怀龙嗣不与你计较,但你不要恃宠而骄。” 敏贵妃眼神闪过一抹恨意,冷声道:“本宫一直就这性子,不是一天两天了,皇后以前都受得,怎么如今就受不得了? 哈,原来,我们这宽宏大度,慈悲为怀的皇后娘娘竟然也会拜高踩低?” 原本心情愉悦看戏的皇后,经敏贵妃这么肆无忌惮的公然顶撞,顿时面色难看,“敏贵妃,你可还将本宫放在眼中?” 敏贵妃看到皇后变脸,面上露出愉悦的笑意, 抬起手指拂过耳际的步摇流珠,故作醒悟,掩唇夸张的道:“诶呀,看臣妾这心直口快的性子,总是说实话,皇后娘娘勿怪啊,本宫真不是有意的。” 皇后气的脸色越发难看,胸口明显起伏有些大。 可就在这时,尚明月声音软腻腻的道:“皇后娘娘息怒,敏贵妃也是因爱女就要远嫁,心情难免不好受,大家都是姐妹,就理解贵妃娘娘一些吧。” “贱人,你说什么?”敏贵妃差点儿掀翻了手边的茶几。 众人纷纷低垂了头,心里佩服尚明月够狠。 “敏贵妃,注意你的言辞!”皇后冷声一句,却刹那恍然,她深切的感觉人的习惯太过可怕。 她装宽仁装的久了,甚至自己都觉得是个宽厚贤良之人了。 就如此刻临头的时候她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唇相讥压对方一头。 更准确点说,她不会吵架,不知该如何才能让对方更痛。 赞赏的看了尚明月一眼,也笑的分外贤良,“还是月嫔懂事,如今看来,皇上宠爱月嫔不是没有道理的。 敏贵妃,本后得说你一句,你也和月嫔学学。 认真说起来,七公主能和亲北凉,这是她的福气,也是你的骄傲。 你看看你现在,摆着这张脸是对皇上不满 ?还是对你心中有怨?” 敏贵妃被皇后和尚明月一唱一和气的浑身颤抖,面色发白。 皇后心中痛快极了,暗哼了声,敏贵妃最好因怒滑胎才好。 就在这时,宫人进来禀报道:“皇后娘娘,燕王妃来了。” 燕王妃? 皇后蹙眉,“只有燕王妃吗?” 今日恰逢十五,也因此宫妃来的多些。 主要还是为了给楼贵妃找不自在。 宫人回道:“是,燕王妃说皇贵妃娘娘身子不适回宫了,让燕王妃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的放在桌边的手指紧了紧,片刻才道:“请人进来吧。” 闻声,敏贵妃将怒意压下,冷笑了声道:"皇后娘娘怕不是等着楼贵妃过来给您请安吧?” 皇后心中怒意翻腾,“敏贵妃……” 敏贵妃自顾的笑着道:“正经说起来,楼贵妃乃是前皇后,若真上纲上线,皇后还得尊前皇后一声姐姐。 退一步说现在楼贵妃与皇后娘娘也是平起平坐的。” 尚容欢进来的时候就听到的这句话,只是挑了挑眉而已,到了凤坐前,“容欢给皇后娘娘请安,见过敏贵妃,各位娘娘……” “燕王妃免礼入吧,你们为了大燕祈福辛苦了。”皇后又恢复了慈和的一面。 尚容欢直起 腰,却没有入座,她才没有那个时间留下和她们打擂。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不过母妃身子不适,臣媳还要去服侍,就不坐了。” 尚明月持帕按了按嘴角,腻着声音道:“燕王妃,本宫若是没有记错,你与敏贵妃姐姐很要好吧? 我记得敏贵妃姐姐经你调养后才身怀龙嗣的,可见你医术了得。 眼下敏贵妃姐姐可正是要紧的时候,理该为敏贵妃姐姐保胎……” 闻言敏贵妃捏着帕子的手一紧,紧要牙关的垂着眼没有接话。 她听出了尚明月在挑唆,可她能说什么? 尚容欢正准备走的脚步顿住,目光淡然的看向尚明月,“月嫔这话说的就很奇怪,我自觉和任何人关系都不错! 另外,敏贵妃娘娘身怀龙嗣自有御医照料,何须本王妃多事?若是本王妃什么都做了,还要那些御医做什么?” 她的话语不疾不徐,可是却说的很不客气,堵的尚明月呼吸一滞,有片刻的无言以对。 坤羽宫大殿里向她投来的视线,让她有些心里不舒服。 有些不甘示弱,她皮笑肉不笑的道:“燕王妃这话说的就自相矛盾了,既然你都说了有太医,楼贵妃身子不适自然有太医照顾,又何须燕王妃多事呢?” 第418章 失宠…… 转而,尚明月掩唇笑道:“可见你厚此薄彼了,说来说去你还是亲疏有别啊,唉,可你如此,岂不是伤了敏贵妃姐姐的心?” 燕淮书的母妃淑妃顿时似笑非笑的道:“楼贵妃是燕王妃嫡亲婆母,亲厚些乃是人之常情。” 敏贵妃腾地一下站起身。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她冷哼了声道:“淑妃所言甚是,本宫都没觉得如何,用得着你在这里枉做小人?” 尚容欢看着尚明月讽笑了下,对着皇后等人微微福身,“容欢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随之就听到身后传来敏贵妃傲慢的一句,“本宫感觉乏了,就告退了。” 尚容欢的脚步只顿了下,却没有停留。 到了坤羽宫外,尚容欢本当不知道敏贵妃就在身后,打算前往迎福宫。 谁知敏贵妃却冷冷一声叫住了她,“燕王妃!” 尚容欢无奈的抿了下嘴角,转过身,“贵妃娘娘有事吗?” 敏贵妃走到尚容欢跟前,眼风如刀的扫过宫人。 宫人浑身一凛,纷纷退后。 但阿罗却没有动。 敏贵妃眼神凌厉的看向阿罗,“退下!” 阿罗眼观鼻鼻观心的当没有听到。 “阿罗,你退后。”尚容欢淡淡一声。 阿罗这才低眉垂眼的退后了数步。 敏贵妃咬牙道:“尚容欢,枉我真心待你,可你呢?背后捅我一刀的却是你,你 阻止了五公主和亲,可如今和亲的换成我女儿了,难道你就这么容不下盈盈吗?” 尚容欢蹙眉忙道:“贵妃娘娘,你听我解释,我……”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就是说的再好听,可盈盈即将要和亲乃是事实!”敏贵妃情绪激动,气息急促,满脸都是愤怒和失望。 尚容欢淡声道:“贵妃是在迁怒我吗?还是在向我兴师问罪?” 敏贵妃的呼吸一滞,被她说中了。 转而便气怒的道:“这,这有什么区别?” 尚容欢冷声道:“前者的区别是你没能力扭转女儿的命运向我发难。 可是又凭什么呢?还是贵妃娘娘你专挑软柿子来捏? 后者是,贵妃娘娘凭什么要对我兴师问罪呢?若是我真有这个能力随便左右摆布谁的命运…… 那贵妃娘娘你又凭什么用这样的态度来和我说话? 原本,我一直以为贵妃娘娘是个明事理,性情洒脱之人,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了人。” 敏贵妃被尚容欢这一句句犀利的话语堵的面色青红交错。 片刻,好像突然被人卸下去了所有的力气,声音无力的道:“容欢,对不起,我是真的没有主意了,父亲好不容易才脱离身陷囹圄的劫难。 没想到,盈盈就要迎来万劫不复的命运,我已经心力交瘁了。” 现在的敏贵妃就是一个 为女儿操碎了心的母亲。 尚容欢淡声道:“我能理解贵妃娘娘的心情,可是,我却不赞同贵妃娘娘的做法。” 原本尚容欢说完就想离开的,可是敏贵妃顿时泣不成声起来。 她持着帕子捂着口鼻,哽咽的道:“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求也求过了,可是陛下不念昔日旧情,容欢,我失宠了呜呜……” 骄傲如敏贵妃,此时不顾仪态,让尚容欢心里有着说不清的复杂。 眼看着过来过去的宫人都看过来,尚容欢皱眉了下,上前扶着她就往安静的小径上带,“娘娘先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吧,让人看到了不知要编排出什么来。” 敏贵妃抽噎着道:“到了如今这地步,我还怕这个?” 这话说的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尚容欢很不客气的道:“既然贵妃娘娘已经放弃了,那迁怒够了,发泄够了,容欢就告退了……” “我……”敏贵妃刚要说什么,当即反应过来,一把握住尚容欢的手,急切的道:“容欢,你别走,你是不是有办法?容欢,你救救我的盈盈,求你…… 之前是我情急,说了些伤了我们情分的话,我不是有意的,求你帮帮我这次。” “母妃,不要求她!”燕盈盈循迹追过来,气势汹汹的走到母妃的身边,一把就扯过了自己母妃的手。 怒瞪着尚容欢,“她就 是个心思恶毒的女人,若不是因为她,我就不会被父皇责罚,也不会被和亲!” 转而,她用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妃,“母妃真是病急乱求医了,她巴不得我倒霉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帮我?” “盈盈!”敏贵妃面色一变,面带焦急,“你这孩子……” 转而,敏贵妃红着眼看着尚容欢,满脸歉意,“容欢对不起,盈盈她不懂事……” “母妃!”燕盈盈突然拔高了一声。 敏贵妃被燕盈盈这一声吓的一个激灵,含泪看向她。 燕盈盈下巴一抬,满是自信,“母妃你有点骨气好不好?就算是求人,我燕盈盈也求不到她的头上。” 敏贵妃用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女儿,“你这是……” 燕盈盈暗暗捏了捏母妃的手,眼神满是仇恨的看着尚容欢,“本公主就算是死也不会求你,反而本公主就等着看你如何倒霉。” “盈盈……”敏贵妃被女儿的话惊的都说不出来了。 可是燕盈盈却丝毫不给自己母妃说话的机会,“母妃我们走。” 待走远了一些,敏贵妃气的甩开了女儿的手,“你这孩子现在是怎么了,容欢看着性子冷,实则最是善良,只要我们真心求她,她必然会帮忙的……” 燕盈盈的双眼里写满了对尚容欢的不屑和对母妃的冷嘲,“我算是看透了 ,在母妃的心里,不知多希望她是你的女儿吧?” 敏贵妃急的鼻尖儿都冒了汗,“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你是母妃身上掉下来的肉,别人再好,那也不是母妃生的,母妃还不是为了你?” 燕盈盈心里舒服了些,随即冷哼道:“母妃你不必担心,女儿已经有了主意,必然会得偿所愿,咱们就让尚容欢好好看看。” “你,你什么主意?盈盈啊,你可不要乱来,你行事前,一定要和母妃说,千万别让人给利用了……”敏贵妃担忧的道。 燕盈盈和母妃早生出了隔阂,冷声道:“哼,说来说去母妃就是小看我,瞧不上我,那母妃自也不必管我,您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把心思用来如何笼住父皇就是帮我了。” “你,你说什么?”敏贵妃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儿会变成这般,又惊又怒的她眼前都有些阵阵发黑。 燕盈盈哼了声,“我的话是不好听,可忠言逆耳,母妃为了女儿好,女儿如今也是为了母妃好,所以,母妃仔细想想女儿的话吧……” 说完,燕盈盈自信又骄傲的走了。 “盈盈……”敏贵妃身子晃了晃,伸手想要捉住女儿,却捉了一个空,随之身子软倒在地。 “贵妃娘娘……”尤姑姑面色一变,及时扶住了她。 没想到急火攻心的她真的晕了过去…… 第419章 说完可以滚了…… 这边 尚容欢从燕盈盈出现到她趾高气扬又斗志昂、扬的离开,她都没有说一句话。 阿罗怀里抱着长剑走过来,看不出主子的神情,安慰道:“主子不要为她们生气,尤其是这个七公主,好歹不分。” “我为什么要生气?和我又没有关系,我自己的事还一堆,没有那力气在乎无关人。 我是在想燕盈盈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尚容欢淡声道。 她的心里还真没有起半分波澜。 阿罗闻言放心了些,“我们走吧。” 她的话音才落下,楼贵妃宫里的蔚嬷嬷便匆匆过来了,“王妃您在这里呢,让老奴好找。” 尚容欢心里一提,“发生什么事了?” 蔚嬷嬷忙道:“王妃不必担心,是娘娘怕皇后为难王妃,所以打发老奴过来的。” 她先去了坤羽宫宫,被皇后宫门口的宫人奚落了一顿,才告诉她尚容欢不在。 她便寻了过来。 尚容欢闻言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们还未到迎福宫,好巧不巧的就碰到了迎面过来的燕和瑞。 尚容欢和缓的面色有些泛冷。 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今年永泰帝将川王世子留在了燕京,美其名曰,丁太妃上了年岁,留他在丁太妃膝前尽孝。 尚容欢无心去理会永泰帝的深意,但她却对燕和瑞没有半分好感,就打算无视他走过去。 可是燕和瑞却不如她愿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皇嫂,这么巧……”燕和瑞眼神暧昧透着轻 佻邪肆的在尚容欢身上打了个转儿,“看来我与皇嫂……” 尚容欢面沉似水,“让开。” 燕和瑞却是轻笑了声,“皇嫂为何总是对我这么冷冰冰的? 说起来我不解很久了,从小时候开始皇嫂好像很讨厌我,为什么? 我真的不记得有得罪过你,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小的时候就连大家都喜欢的花点我都没舍得吃,拿了送你,可你却毫不犹豫的扔进了荷花池……” “呵,世子何时在乎过别人喜恶了?”尚容欢冷笑了声,“川王世子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那花饼是你从淮书的手里抢来的,你当我不知道?” 燕和瑞面色凝滞了下,顿时无辜的道:“不管我怎么来的,可我多次讨好你这总是真的吧? 可是皇嫂却每次对我都是不假辞色,从未有过半分好脸色……” 他的声音陡然而止,眼神里闪过一抹阴霾…… 他没有说的是让他极为不舒服的是她骄傲的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好像她才是公主。 尚容欢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讽刺,“那你不如回想一下,自己都做了什么。” 燕和瑞故作讶异,“你这话说的我更糊涂了,我没对你做过什么啊。” “你确定?你往我和淮书的身上扔臭鸡蛋和泥巴的事忘记了? 你明知淮书病体缠身,还在他疼痛不堪的时候将他按在泥窝子里,将你的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小小年纪,没有半分同情心,从那 个时候起,我就知道你的坏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 燕和瑞眼神一眯,“难道就因为他弱,所以你就对他关心? 就因为他身子弱,大家都要让着他?凭什么?” 尚容欢冷哼了声,“若是你拦着我就为了说这些,那你现在说完了,可以滚了。” 说完,尚容欢就要走。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女子讥讽的声音,“还真是水性杨花,不放过任何勾引男人的机会。” 尚容欢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还真是冤家路窄,竟然这也能碰到耶律樱歌。 尚容欢淡淡的道:“这人的心和眼是脏的,看什么都是脏的。” “你……”耶律樱歌气结,心里对尚容欢恨的要死。 “皇妹,忘了为兄的话?” 尚容欢回头才发现不止耶律樱歌一个,耶律睿泽和她一起过来的。 尚容欢登时想起他被燕君闲卖进青、楼的事,只抿着唇,做出什么都没做的坦然。 暗想,今天莫不是一个算账的日子? 一个个的都来找她算账? 耶律睿泽的眼底仿佛凝聚着风暴般看着尚容欢,只是他依旧维持着那份镇定。 尚容欢坦然又礼貌性的对他微微颔首了下就准备走。 耶律睿泽突然道:“皇妹,你不是说想去买那支镶宝石的簪子吗?” 兄妹俩早就商量好的,耶律樱歌掩下对尚容欢的恨意,深吸一口气,“川王世子,可否相陪?” 燕和瑞眼眸闪了闪,嘴角牵起一抹邪魅 的笑意,“荣幸之至。”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尚容欢一眼,走的干脆。 耶律睿泽僵着脸,“本王有几句要紧话想与燕王妃谈谈。” 他的口吻不是商量,而是不容拒绝。 尚容欢心思急转间,对一直跟着的蔚嬷嬷道:“蔚嬷嬷,劳烦您回去禀告母妃一声,就说我很快就过去。” 蔚嬷嬷顿了下才低首后离去。 尚容欢这才对耶律睿泽道:“去前面的凉亭说吧。” 那里相较安静一些。 尚容欢和耶律睿泽前后脚的上了凉亭。 “尚容欢,你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是不是?”耶律睿泽满面阴沉,当先发难。 尚容欢一脸无辜,“黎王,你在说什么?你要杀我?为什么?” 随即她恍然大悟,一脸震惊的指着他道:“难道那天街头以及皇家寺院里都是你派的刺客?黎王你大胆,竟然敢派刺客行刺燕王与本王妃,这件事本王妃不会善罢甘休!” 耶律睿泽看着她震惊以及愤怒的表情不像是作假,当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你在胡说什么?本王何曾派人刺杀过你?” 尚容欢当即往后退了一步,“阿罗,阿罗快上来,黎王要行刺。” “住嘴!”耶律睿泽气的面色铁青,“燕王妃你竟然贼喊捉贼?” “黎王,刚刚你都已经承认了想要杀我,现在竟然还反咬一口?”尚容欢既然选择了先发制人,自然就不打算承认,这件事她问过燕君闲。 燕君闲说过,他并未露面,而且就是嫁祸给端王的,就是耶律睿泽再查,也只能查到端王府。 黎王眼神犀利如刀般的剐着尚容欢,咬牙道:“当日是你让本王去八方楼等你,可是,你不但没来……” “谁说本王妃没去?本王妃去了,等了你半个时辰,黎王还真会恶人先告状。”尚容欢说的理直气壮。 当晚,她还真去了八方楼,还特意换了女装。 耶律睿泽从未如此生气过,“你,真的不是你打晕了本王?” 尚容欢面带怒色,“我吃饱了撑的,打晕你做什么?” 耶律睿泽当即语塞,被人卖进青、楼,差点儿当成小倌儿接了客,若不是他跑的快。 若不是他逃跑中正好闯到燕和瑞的雅室前,看到皇妹的护卫守在门外,才得以逃过一劫,否则,他和皇妹就都清白就彻底不保了。 但这种丢人的事,他当然不能说,更不愿回想。 尚容欢看着他神色阴晴不定,就知道他大概信了几分。 她更加坦然理直气壮了,“我就想问问黎王,从你们来了燕京后,处处针对本王妃不算,竟然还派了刺客,那今日你就给本王妃一个说法,否则,本王妃定会反击!” 耶律睿泽气血翻涌,难道真的是端王? 听到尚容欢的话,他咬了下牙根儿,当即道:“你所谓的刺客不是本王。 你当本王蠢还是傻?这些暂且不论,我还是那句,告诉我曲溪在哪里!” 第420章 有了顾将军的骨肉 尚容欢见好就收,故意拧眉道:“那两波刺客真的不是黎王你?可是他们用的都是你北凉的武器……” 黎王心中怒意汹涌,“本王的确威胁过你,但本王没有想过要杀你,至少也要看在你是曲溪的徒弟的份。” 尚容欢眯眸做出若有所思样,沉吟着道:“如若真如黎王所言,那么是有人故意嫁祸?可是这个人是谁?” 黎王不满被她转移话题,“你们大燕的事本王不参与,告诉本王曲溪的下落。” 尚容欢抱起手臂冷讽,“我会将你的请求告诉曲溪,不过,曲溪愿不愿意见你,那就不再本王妃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但,在这之前,黎王需要做到一件事,否则,我连这个消息都不会传给曲溪……” “尚容欢!”耶律睿泽的耐心彻底告竭,“不要逼本王。” 尚容欢面不改色,“我言尽于此,若是黎王不应,本王妃就告辞了。” 四目相对,一个冷若冰渊,一个刀光锋锐。 最终还是耶律睿泽磨牙妥协,“你说!” 尚容欢漆黑的眸子四下扫视了一圈,微微靠近了耶律睿泽几分,抬手挡在唇边,压着声音嘀咕了几句…… 耶律睿泽闻言当即后退一步,面色陡然铁青:“知道吗,若在我北凉,女人试图干扰政事,先被打断腿!” 尚容欢有恃无恐的淡笑了下,“这是我大燕!” 耶律睿泽愤懑不已,“慢说 是你,就是本王也不能阻止这场联姻,再过几日钦天监定下吉日,我们便迎新后回国了,你如此是故意为难我!” 尚容欢嗤笑了声,“自古忠都难两全,所以才有取舍,如今就看黎王心里孰轻孰重了。” 说完,扬长而去。 耶律睿泽双拳紧握,牙齿咬的咯嘣嘣直响。 “好个尚容欢,别人都玩阴谋,你和本王玩阳谋!” 他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偏偏她还是曲溪心里重视之人。 尚容欢才不管耶律睿泽怎么想,只匆匆去了迎福宫。 楼贵妃一见到她便问,“听蔚嬷嬷说北凉黎王找你,他可是为难你了?” 明显的关心令尚容欢心中暖意蔓延,她从有记忆起,就没有见过母亲,自然也不知被母亲疼爱是何等的幸福。 明明心里不在意的,可楼贵妃的真心关怀,弥补了她心中的一些缺失。 “母妃不必担心,是关于我那个至交好友的事。” 楼贵妃恍然,“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好友吗?” 她记得她还劝她要提防一些的。 尚容欢笑道:“母妃好记性,就是她……” 楼贵妃面色严肃了几分,“怎么她与北凉黎王还有牵扯?这……” 尚容欢不慌不忙的笑道:“母妃不必担心。” 她岂能不担心,她的时间不多,所以她输不起啊…… 楼贵妃见她不愿多说,不免暗忧,语重心长的 道:“容欢啊,母妃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但你人生阅历还是浅了些,等你到了母妃这个年岁,经的,见的多了,就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 尚容欢抿了下嘴角,“我知道了母妃……” 看她面露疲惫,隐隐透着些青灰色,她转移话题,“母妃,我帮您把脉……” “不用了,母妃很好,你就辛苦些仔细照顾好君闲便好……”楼贵妃笑着婉拒。 尚容欢一时只觉千头万绪,焦头烂额。 那种隐隐的担忧在心里仿佛又扩大了些。 这次楼贵妃和西楼三皇子见面的事,楼贵妃并没有和她说的打算,尚容欢不好多问。 她也只希望事态的发展不要失去控制才好,“母妃,您先休息,儿媳先告退……” 手一紧被楼贵妃紧紧的握住,尚容欢诧异的看过去。 楼贵妃目光有些严肃,“容欢,你身子不适,去里间儿躺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插手,就在里面躺着。” 尚容欢心下急跳,“母妃?难道……” 楼贵妃肃然道:“本宫没有时间布局,只能见缝插针。” 她说的意味深长,尚容欢却顿时回过味来,准确点说从她下了楼贵妃的仪仗开始,楼贵妃的局就已经开启了。 她心里却隐隐的不安,是为楼贵妃不安,若是她的局成了自然是好的,可若是败了,她不敢想象…… …… 与此同时,燕天大殿里,气氛已然降到了冰点。 燕君闲只背脊挺直的坐在一旁的椅子里,一袭墨色交领袍服没有半分褶皱,银线勾勒的兰草盘桓在领口处,衬得他姿容如玉,可无波的面色给他又添了几分凌驾于永泰帝的威严。 而永泰帝面色彷如暴风雨即将来临般阴沉的可怕,目光死死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燕盈盈。 燕盈盈咬着唇啜泣道:“求父皇成全我与顾将军,女儿倾慕他……” “你住嘴!”永泰帝大手猛然拍在了长案上:“不知廉耻的东西,堂堂大燕的公主竟然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话语! 看来朕真是将你宠坏了,才令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父皇这般毫不留情的话语,听的燕盈盈又羞又气,“我与顾将军两情相悦,男未婚,女未嫁何错之有?父皇为何对女儿这般刻薄?父皇难道不疼盈盈了吗? 父皇,盈盈不能去和亲啊,如今,如今盈盈已经,已经有了顾将军的……” 她顿了下,心中犹豫不止,接下来的话若真的说出来后,就彻底没了回头路。 可只要一想到若不说出来,那就真的要嫁给北凉那老头子了。 当即咬牙,孤注一掷般的道:“儿,儿已经有了顾将军的骨肉……” 永泰帝霎时感觉脑袋嗡了一声,勃然大怒,“混账,你,你说什么?” 听到父皇的咆哮声,燕盈盈忍 不住颤栗,求生欲让她差点改了口。 用力的咬了下舌尖,疼痛让她咬紧了口风,“儿已经有了身孕,不能和亲,是,是顾将军的。” 永泰帝闻言气血翻腾,用力的吞咽了下,差那么一点点喷出一口老血,“你,你个恬不知耻的东西再,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于燕盈盈来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强忍着回头看的冲动,只在心中暗暗着急,怎么还不来? “父皇,您以前最疼盈盈了,您忍心盈盈郁郁而终吗?求父皇就成全儿吧……”燕盈盈泣声着膝行了两步,两眼泪汪汪的望着自己的父皇。 她多希望父皇能收回成命啊。 永泰帝手指都颤抖了,面色铁青,他万事掌控在手,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若她说的是真的,那他这一世的英明就会毁在这个孽障的手里了。 “你……”永泰帝面色狰狞的说了声,随即对外大吼,“去传皇后,让她立即给朕滚过来……” 随即,想起了什么,“还有,还有这个孽障的母妃,传敏贵妃也过来……” “父皇息怒……”燕君闲适时地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儿臣先告退……” “你先别忙着告退。”永泰帝见长子这般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模样,奇迹般的冷静了几分。 转而又觉得燕君闲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燕王,你说说现在该如何处置这个混账? 第421章 倒霉的皇后 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现在虽未传扬出去,可若一个处置不当,我们皇室的颜面可就真的彻底无存了。” 永泰帝就差直说,她是你妹妹,她丢人现眼的事传出去,你脸上也无光,也一样跟着丢人。 就连燕盈盈都听出了父皇的言外之意,心里越发的紧张。 她从小就怕大皇兄,所以一向敬而远之。 导致她和大皇兄之间也只剩下了兄妹关系,没有多少情分的。 在皇家寺院里她就已经见证过了,算是看的透透的了。 燕君闲抬眸,眸里一片平静淡然,“这件事还是父皇拿主意吧……” 他轻飘飘的将球踢了回去,他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拿主意,现在还不是时候。 燕盈盈闻言才暗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刚刚因紧张,手心都冒了汗,连呼吸都不自觉的屏住了,真怕大皇兄因此从中作梗啊。 永泰帝的脸抽搐了下,自然不能因此责怪他,随即对外大吼,“皇后和贵妃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皇后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脱口道:“陛下,臣妾一时睡着了……” 永泰帝顿时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句,“你还有心思睡?你这个皇后是不是整日里正经事不干就睡觉了?”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强笑的 柔声道:“陛下息怒,都是臣妾的错,十皇子日渐长大,性子活泼,精神头足,臣妾喜爱的……” “到底是你精力不足,还是十皇子令你心力交瘁?朕将后宫交给你,你看看这后宫都成了什么样子? 你自己无能没有本事若坦言承认了朕还可以原谅! 但你却不知从自身找原因,偏偏要往别人身上推,简直就是不可谅解!” 皇后闻言面色一白,心下一慌,腿一软跟着跪在了地上,“臣妾惶恐,不知臣妾做错了何事,让陛下这般震怒?” 眼角余光看到坐姿四平八稳的燕君闲时,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永泰帝指着眼应用,“这个孽障与人珠胎暗结了,朕问你可知道?” 皇后如遭雷劈般震惊的瞠目结舌,猛然回头去看燕盈盈。 “这个后宫让你管的是乱七八糟,枉朕对你信任有加,皇后,你到底干什么吃的?嗯?” 皇后忙转头,眼里带了几分焦急,“陛下,臣妾,臣妾……” 可皇后的语结,让永泰帝理解为心虚,眼神越发的不善。 皇后在心里咒骂了一句燕盈盈,随即委屈道:“陛下,都是臣妾疏忽了,臣妾曾严令教养嬷嬷仔细教导公主们,定是,定是她们不尽心……” 永泰帝气 的当即挥落了桌上的茶盏,笔墨等一应物事,怒喝道:“是你自己管理后宫不力,发生这种有损皇室的事,不知反思己过,现在还有脸推诿,那么你来告诉朕该如何才能保住我皇室的颜面!” 皇后只感觉心中万分难堪,若是只有皇帝一人,她或许还能好受一些。 可是当着两个晚辈的面,皇帝这般给她没脸,她的脸涨的通红,“陛下息怒。” “想让朕息怒,那你就给朕拿出一个章程来!”永泰帝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眼神如同暴怒的狮子般瞪着皇后,他无比后悔扶她上后位。 早知如此…… 皇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即抬眸道:“陛下,臣妾问一句,和,和盈盈有首尾的是,是哪个……” 永泰帝感觉自己的血气又往上涌了一股子,被他强行的咽了下去,“朕说的是她的肚子!” 皇后的身子抖了下,她是想祸水东引,让皇帝杀人泄愤。 她回头又看了眼燕盈盈,见她只低垂着头,咬的唇瓣发白,双手更是透着紧张,脑中灵光乍现,燕盈盈早不有孕晚不有孕的,偏偏定下了她和亲的时候就有孕了。 这其中保不准就是她是为了逃避和亲的把戏,想到此,皇后当即抬眼道:“皇上,那可 ,可有御医为七公主把脉过?臣妾以为当务之急先确定七公主是否真的有孕没孕!” 正听父皇骂皇后,听的暗爽的燕盈盈陡然如同一记棒喝般心里狂跳起来。 她倒是想与顾炎珠胎暗结,重点是顾炎不配合啊。 永泰帝听了皇后的话后,默了下。 他刚刚被七公主的晴天霹雳给砸晕了,惊怒之下,还没细想,下意识的只想将这件事捂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里还想着找御医确诊? 皇后接着道:“陛下,臣妾知道您忧虑的是什么,但这件事非同小可,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臣妾觉得不会那么巧合……” 永泰帝骤然听懂了皇后的暗示,当即道:“燕王妃呢,让她来……” 燕盈盈陡然抬头,尖声道:“父皇,儿就是死也不会让燕王妃为儿把脉,若说儿这辈子最讨厌之人,非他莫属! 而且,儿与她速来不睦,谁知她会不会故意陷害儿?” 听在皇后的耳中,是燕盈盈心虚的表现,当即心里冷哼,小贱人,这下你心虚了吧。 哼,这次就是敏贵妃也救不了她,这个和亲她是跑不掉了。 皇后当即叹了口气道:“陛下,盈盈所言极是,不如传燕王妃的同时,另外再传两名御医过来,如此一 来也稳妥些。” 燕盈盈听了心下稍安,她主动过来的,自然是提前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永泰帝刚要开口,大殿的门猛然被人推开,“陛下……” 敏贵妃是刚刚被叫醒的,发髻都没来得及梳齐整,显得有些发毛。 听说女儿在这里,她几乎小跑着来的,期间还跑掉了一回鞋子。 燕盈盈听到母妃来了,她只咬了下唇瓣,头也没有回。 永泰帝看到敏贵妃,怒火又攻上脑门子,“贱人,你生的好女儿,你们一个个的整日里都在做些什么……” 敏贵妃一看凶神恶煞般的永泰帝,感觉晕眩感又来了,可她却顾不上,没等到近前,便膝行两步道:“陛下息怒,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教养不力,但盈盈她还是个孩子啊,陛下……” “她是孩子?贱人,她肚子里都有了孽种,你还在朕面前睁着眼说瞎话?”永泰帝被气的一把掀翻了长案。 皇后趴伏在地上说了句皇帝息怒,连头都不抬了,好像惶恐不已的模样。 只是在永泰帝看不见的角度里,笑了起来,诶呦,以前敏贵妃就在自己面前嚣张不已。 没少令她生闷气,枉她精明一世,却生了个蠢女儿,真是报应不爽啊…… 皇后暗暗解恨极了。 第422章 隐藏的刀锋 敏贵妃听完,急火攻心,一下晕厥了过去。 没听到母妃的声音,燕盈盈回头一看,顿时惊呼一声,“母妃……” 说着,她连滚带爬的扑到了母妃的身边,“母妃你怎么了啊,你醒醒啊,父皇……” “你现在知道担心了?”永泰帝冷哼了声,“来人,传御医,另外……” 燕君闲陡然出声道:“父皇,容欢她身子不适,儿子让她在母妃的宫里歇息,怕是无法过来。” 永泰帝本能的不信,这未免太巧了些…… “父皇,求您快送母妃回宫啊……”她如何不担心? 母妃有着身孕啊,另外她深谙一荣俱荣一陨俱陨的皇室规则。 就如小九,梨昭容犯了事,她也和被打了冷宫一样,如今还不是依赖着丁太妃过活? 燕盈盈哭哭啼啼的声音令他也没有心思去细究,尚容欢来不来的也不要紧了。 永泰帝皱了皱眉,想了想,便改口道:“去传马太医和左院判过来,就说贵妃胎像不稳晕倒了。” 如此一来,也免得谁被收买了,若论信任,永泰帝对新封的马太医多信任几分。 因为马太医虽是尚明月举荐的,可尚明月与马太医两个人入宫 时间较短,也没有什么背景靠山。 而尚明月与家人感情淡薄,她所有的倚仗只有他。 这也是永泰帝对尚明月格外宠爱的原因之一。 很快,马太医和左院判前后脚的走了进来。 燕盈盈听到动静看过去,顿时面露焦急的道:“左院判,你快些过来帮母妃诊脉,母妃她有着身孕呢呜呜……” 永泰帝不等两个人见礼,便命令道:“你们为贵妃诊脉看看。” 两个人同时应诺一声上前。 左院判这段时间已经习惯性的谦让,“马太医先来。” “左院判是学生的上峰,左院判先来。”马太医分外谦逊有礼的一句。 左院判意外的瞥了他一眼,今天的马太医不同日的傲慢。 自己在太医院的资历无疑是举足轻重的,他也仅在太医院院使之下而已。 只是,自从马太医来了之后,皇帝尤为重视他。 就连院使大人都避其锋芒的给其几人脸面,更逞论其他见风使舵之人,使得马太医在很短的时间就站稳了脚跟。 深谙宫中生存之道的左院判自然也不会傻到与他争强斗胜。 然而,这一眼,左院判却从马太医的眼里看到了隐藏的刀锋。 待 他再去看的时候,就像是他看错了般,什么也没有看到。 就在他这么闪神的功夫,令本就不耐的永泰帝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 左院判暗暗警惕的同时,当即称诺的上前为敏贵妃把脉。 燕盈盈忙扶着母妃,急切的看着左院判的面色。 然而,只片刻间,左院判的眉头就拧出个疙瘩,面色由意外,震惊,最终变得凝重起来。 马太医则是心中冷哼了声,他就是不用去诊,也知道敏贵妃的肚子是假的。 而先让左院判去诊脉,就是要让左院判来做这个马前卒! 敢掌掴他的月主,简直该死。 “怎,怎么样?”燕盈盈满心都是惶恐不安。 母妃若有个好歹,那,那她和亲之事岂不是更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左院判松了敏贵妃的手腕,没有急着禀报,而是对马太医道:“马太医请。” 马太医顿了下才为敏贵妃把脉,他以为永泰帝会先追问左院判诊脉的结果。 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他却忽略了永泰帝对他的信任。 而永泰帝真正的用意,为敏贵妃诊脉不过是个由头! 他等的是马太医和左院判为七公主诊脉的结果。 两厢心 思各异,马太医为敏贵妃诊脉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永泰帝这才道:“贵妃如何?” 左院判当即回禀道:“回陛下,贵妃娘娘身子虚弱,龙胎不稳,有滑胎的征兆,需要卧榻休养……” 有些话被他隐匿了。 然而,左院判的话一出口,马太医用着见鬼的眼神倏然看向他。 首先想到的就是左院判被敏贵妃收买了…… 敏贵妃怎么可能身怀有孕? 然而,几乎就在电光火石间,他指下的脉象,好像是滑脉? 他的手指用力了些,凝神,他震惊的发现,竟然真的是滑脉? 胎像很弱,这种情况身子弱是一方面,还有月份短也会有这种脉象。 另外还有个因素就是,有一种药,服了后也会出现滑脉之像。 可是,怎么可能? 马太医心中狂跳起来,原本在来之前,月主令他在合适的时配合皇后拆穿敏贵妃的,现在看来还得尽快禀了月主的好。 燕君闲眸光淡淡的瞥了眼众人,眸光晦暗。 但他却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 永泰帝皱眉,之前因为太过震怒,他刚刚忽略了敏贵妃身怀龙嗣的事。 他自然还是重视自己的血脉的,也不管马太 医还没诊完,便命令道:“来人,小心扶着敏贵妃坐在椅子里。” 高总管顿时带着几名宫人小心仔细的将敏贵妃扶到了椅子里。 看的皇后心里妒火燃烧,看来,她肚子里的孩子留不得了。 就在这时永泰帝便问马太医,“你诊断的也和左院判一样?” 马太医迟疑了下,“是……” 他现在还不确定,不能轻举妄动,因此坏了月主的事。 闻言,永泰帝吩咐道:“七公主身子不适,你们顺便也给七公主诊诊看。” 左院判和马太医闻言俱是一愣,终于意识到今日绝不是敏贵妃的孕事这么简单了,心乱如麻的上前。 燕盈盈的脉搏跳的很快,证明着她心中的不安。 可左院判即便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到永泰帝停在自己身上如芒般的视线。 他真切的感觉到额头有冷汗冒出。 但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 就在这时,芦内侍进来禀报道:“陛下,内务府副总管有要事禀报。” 现在对于永泰帝来说再没有比家丑来的更重要的,毫不犹豫的道:“让他改时间过来,朕现在没空。” 左院判面色如常的趁机松了手,将位置让给了马太医。 第423章 皇后之祸 马太医一搭上七公主的脉搏,就面露了震惊,失态的抬头去看燕盈盈。 燕盈盈此时已然逐渐的平静下来了,“马太医这么直视本公主,可是有什么话要问?” 马太医反应过来,忙垂头,“医者望闻问切,臣只是例行看公主面色。” 这么说着,马太医却没有松开手的打算,他依旧在等左院判先开口。 左院判也不傻,他做出一副分外尊重马太医的表情,一如他进来的时候那般。 马太医心里暗骂左院判老狐狸,更要紧的是,也没等来皇帝的询问。 而且随着他的拖延时间,他明显的感觉到皇帝的目光越来越阴沉犀利。 马太医无奈的松开了手,硬着头皮禀道:“回,回皇上……” 他说着,抬眼窥了眼皇帝的面色。 他硬着头皮道:“臣,臣的诊断,公主,公主有了身孕……” 皇后不等皇帝开口,情绪激动的脱口便道:“你说什么?你诊断清楚了吗?这件事非同小可,怎么可能?” 她能不紧张吗,且不说燕盈盈有了身孕和亲的人选很可能变回到自己的卿觅。 单单她管理后宫不力这一条,自己很可能就令皇帝的厌弃。 那以后不但卿觅没了她这个后盾,就连她也自身难保。 永泰帝目光里透着杀意的看向皇后,“你,你就是这么给 朕管着后宫的?” 就在这时,芦内侍又声音打着颤的禀报道:“禀陛下,内务府副总管有要紧事禀报。” “滚!”永泰帝当即仰着脖子就是一声怒吼。 永泰帝的这一嗓子震的芦内侍当即就跪趴在地上不敢出声儿了。 但内务府总管却高声道:“陛下,奴才有极为要紧的事要禀报。” 永泰帝的气息粗重了几分,眼白泛了红,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滚进来。” 内务府副总管是个中年矮胖子,不显山不漏水的在内务府里二十来年。 对上他不争不抢,出头露脸的事都给了上峰。 对下更是留几分情,这也让内务府上下没有说他坏话的。 如今这还是头一次亲自面圣,禀告事情。 “江方,你禀的最好是要紧的,否则,朕不介意拿你杀鸡儆猴。” 江方腿短,踩的步子碎且快,袍子遮挡着双腿,像极了漂移过来的既视感,“回禀陛下,婉贵仪失踪了。” “什么?”永泰帝有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感,“她失踪?她不是在自己宫里养病吗?如何就失踪了?她宫里的人呢?” 内务府副总管江方头也不抬的禀道:“回禀陛下,这个奴才也不清楚,只因昨日就到了领取月例的日子,只是婉贵仪宫里的人一直未曾来内务府领取。 奴便打发人过 去看了一眼,谁知去的人回来说婉贵仪不在,就连宫人都没一个。 兹事体大,奴才不放心便亲自过去了一趟,的确如此,婉贵仪宫里已经落了一层灰,像是失踪不是一天两天了。”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除了燕君闲波澜不惊,所有人都惊疑不定,神色各异。 皇后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早就看出皇上对自己有些不满了。 眼下七公主怀孕的事又令皇帝迁怒了她。 没想到婉贵仪的事情竟然在这个时候也被捅出来,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原本她打算找个时间来禀报婉贵仪失踪一事的! 本来她派人私下里将婉贵仪弄成自尽的假象给处置了。 可她的人去的时候,婉贵仪已然不见了。 她一直让人暗中查找的,可惜,婉贵仪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半点踪迹。 “陛下……”皇后有些惶惶然的轻唤了声。 然而,永泰帝的面色却异常平静,不辨喜怒的挥手,“副总管你先退下吧,这件事朕知道了。” “奴才告退。”江方依旧低垂着眼往后退,进来的速度快,退出去的动作从容。 但已经没有人来关注他了。 房里的左院判以及马太医都恨不得跟着内务府副总管一道走才好。 真担心震怒中的永泰帝会将他们唯二的两个外人给灭口。 关起门来,这就是皇室的家事。 他们两个可不就是外人是什么? 可是没有永泰帝的话,他们只能暂且装死。 不着痕迹的又往后退了退。 直待大殿的房门被严丝合缝的关起来,永泰帝的眼神森森的看着皇后。 皇后还是头一次被皇帝用这样的眼神看,感觉冰寒之气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扑通一下又跪在了地上,“陛下,臣妾……” “你还真是朕的好皇后啊,简直就是德不配位,一个后宫就让你管理的一塌糊涂……” 皇后闻言脑袋轰的一声,直勾勾的看着皇帝,眼睛里有着不敢置信,“陛下……” 这么多年的夫妻啊,他竟然这般给自己没脸? 可她对上的是永泰帝眼神里冰冷和无情,极力稳了稳心神,“陛下,臣妾有要事禀告。” 现在她唯有祸水东引才能减轻减弱陛下对自己的不满和迁怒。 “陛下,臣妾听闻燕王世子淳被送走了,如今不在京城,陛下早有严令,没有陛下允准,任何人不得私下离京……” 燕君闲坐在那里依旧纹丝不动,听到皇后的话,也只轻轻牵了下嘴角,却透着几分嘲讽。 永泰帝的脸皮以看得见的速度在抖动,就在所有人都惊讶的时候,永泰帝上前几步,在皇后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窝心脚就踹 在了皇后的肩头上。 “啊……”皇后惊呼着身子翻滚两圈才停下来。 “贱人,死性不改,有了事不找自己的原因,只会攀扯别人,简直可恨至极。”永泰帝居高临下,面色扭曲的骂了起来,“贱妇,这么多年,就是你这贱妇从中挑唆,朕才会对君闲诸多误解,让君闲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简直该死。” 燕君闲垂着的眼神里滑过一抹讥讽,听到父皇的话,他心无波澜。 若非他主动报备过了,现在知道了,怕是他也就不会这般说了。 多少人都起疑或是早知道的事,都没有说出来,就是猜不准父皇知不知道,所以才装聋作哑,静观其变。 可皇后竟然狗急跳墙在这个时候挑明,她不挨踹等什么? 不是皇后蠢,而是她高看了父皇对她的情分罢了! 皇后傻傻的看着皇帝,她被打了,被自己尊之,敬之的夫君打了? 肩头的疼痛不及她心中痛的万分之一,皇后面色煞白,艰难的跪回到了远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般。 永泰帝负手来回踱步,转眼就对上了眼泪汪汪的皇后,对她彻底失望。 看到这样的皇后也只觉得做作恶心,厌恶至极:“来人,暂且将皇后关进坤羽宫,等打发走北凉使臣后在行发落。” 自然不能让别国看自己的热闹。 第424章 皇帝的套路 发落? 皇后心里倶震了下,“陛下,臣妾……” “你再多说一句,朕立即就昭告天下,你德行有亏!”永泰帝怒吼一声,“立即送皇后回去!” 待皇后一离开,永泰帝阴森至极的目光就落在了燕盈盈身上,这是震慑! 燕盈盈到底年岁小,没有经过什么风浪此时忍不住身子颤抖起来。 父皇的眼中再也没有昔日慈爱,只有令她惶恐不安的威严和冷漠,令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逃跑。 现在皇后连后位都即将不保了,那她,她若不去和亲了,又有了身孕,父皇会将她嫁给顾炎吗? 她心里生出的那点希望,只顷刻间就被她掐灭了。 不,不,父皇绝不会让自己如愿的。 奇迹般的,这个时候的她竟然格外的清醒,也好像一时间脑袋就灵光了,懂得思考了,自己没了和亲的价值,那她就没用了,就算不处死她? 突然,她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可是怎么办,怎么办? 燕盈盈越发的惶惶不安起来,求生本能的她试图用亲情来感化父皇,痛哭流涕着道:“父皇,您最疼爱盈盈的……” “就是因为朕对你太过纵容,让你这般无法无天,任性妄为的不知羞耻,朕是白疼你了,养条狗 还知道对朕摇尾巴。”永泰帝目光里满是厌恶。 “呃……” 就在这时,敏贵妃发出了一个长长的音节。 燕盈盈闻声仿佛捉到了救命稻草,涕泗滂沱,“母妃呜呜……” 膝盖一转行到敏贵妃的面前,捉着母妃的裙角,“母妃救我,救我……” 在场的众人都齐齐的看了过去,也打断了永泰帝后面的话。 永泰帝眉头皱起,眼神里满是冷凝。 敏贵妃幽幽张开了双眼。 有片刻的迷茫,随即,看到女儿已经哭肿的双眼,她记忆回笼,推开女儿起身,踉跄着跪倒在永泰帝的脚前,仰着脸道:“陛下,都是臣妾管教无方,盈盈她年纪小,行事冲动莽撞,还请陛下看在臣妾的份上,原谅她这一回吧……” 到底是服侍了自己多年,也曾恩爱一时过的女人,永泰帝将怒意压了压,扶着她起身,“你有着身子,不宜太过忧思,先回去,朕自有定夺!” “不,陛下……”敏贵妃急切的想拒绝。 “朕说你先回去!”永泰帝骤然语气加重,不容违逆的一声。 敏贵妃太了解永泰帝的性子,越是违逆就越是适得其反,她强行将求情的话改成,“陛下,要看看臣妾……” 她的听话,在永泰 帝的心里是懂事的,怒意稍减,“稍后朕就去看你,来人,送贵妃回去。” 燕盈盈一看母妃竟然真的走了,心下一慌,满眼祈求,“母,母妃?不,母妃,你不要走,母妃……” 看着女儿那求救的目光,敏贵妃心如刀割,可她却不敢违逆永泰帝,至少不是现在。 “盈盈,好好和你父皇认错,不要惹你父皇生气啊……” 可惜,正在当她为浮木的燕盈盈并未读懂她眼神里的深意。 “母妃,母妃……” 燕盈盈难以置信,母妃竟然抛弃她了? 她的心中满是绝望…… 送走了敏贵妃,永泰帝的眼神里又阴云密布起来,“你现在确定要嫁给那个顾炎是吧?” 闻言燕盈盈心中惊疑不定,更看不出父皇的用意,试探的呐呐道:“父皇……这是同意了吗?” 也许,父皇还是疼爱她的。 可为何心里还这么不安呢? 不止燕盈盈,就连唯二的马太医和左院判都听不出永泰帝的用意了。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永泰帝已然恢复了冷静和谋算,自然无人能窥到半分帝心。 “如此,朕就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躲去屏风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准出声,更不准出来,你能否做到?” 燕盈盈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丝毫猜不到父皇的心思,但却抓住了重点,父皇说给她一个机会。 满心都是激动和欢喜,她就知道父皇还是疼爱她的。 她满心满眼都是对父皇的感激,“谢谢父皇,谢父皇,儿能做到……” 说着她砰砰砰的磕头。 然而,永泰帝神色不变,“去吧。” 燕盈盈揣着满心的柳暗花明之感爬起来就往屏风后走,刚刚到了屏风后,就听到父皇沉沉的一声,“带进来。” 带谁进来? 燕盈盈好奇极了。 她下意识的就想出去看看。 只转身的功夫,就想起了和父皇的约定,她的脚步堪堪停住了,正焦急的功夫就听到脚步声传来。 顾炎是被五花大绑着,被人提到大殿里的,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面色却还平静。 心惊胆战了这么久,这一刻还是来了…… “末将见过陛下!” 屏风后的燕盈盈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瞬间捂住了嘴,几乎顷刻间就了悟了父皇的用意…… 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完了,顾炎对她从来都是冷漠疏离以待,尽管她日日缠着他,他也没有半分回应和动容过……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父皇那睥睨着顾炎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蝼蚁或死人 一般。 “顾炎,嗯,固然仪表堂堂。”永泰帝的声音很平静。 说着话,永泰帝的目光看向燕君闲,他一如之前那般面色淡然,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帮谁求情。 其实从心里来说,他对长子的表现一直都很满意的,可以说是他所希望的样子,只是,矛盾的是,又觉得过于冷心冷情了。 闪神的功夫,跪在地上的顾炎头触在地上,“末将该死。” 他的心仿佛都要跳出了喉咙,可他却极力保持着镇定。 永泰帝垂着的眸子里弥漫起凌厉的带着杀气的刀锋。 可却和颜悦色的道:“顾将军,朕问你,你喜欢七公主吗?” 顾炎刚想脱口说公主身份尊贵,他不敢有非分之想等等过分贬低自己的话。 然而,电光火石间,尚容欢的声音在脑海中及时的响起,你若如此说了,那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皇帝不会以为你有自知之明,也不会当你谦逊。 只认为你一直都觊觎七公主,你心中是喜欢七公主的。 想到尚容欢教自己的话,顾炎硬着头皮铿锵有力的道:“臣心中无半分儿女私情,一心只想为陛下尽忠,光宗耀祖。” 永泰帝眼神一睁,“哦?难道朕的金枝玉叶还配不上你不成?” 第425章 废棋 顾炎的心仿佛被人重重敲击了一下,果然,尚容欢果然料事如神。 好在,好在他听了她的话,继续掷地有声道:“末将一心只想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为表决心,末将愿宫刑,还请陛下成全……” 顾炎说完,感觉自己的前后背心的衣裳湿透了,他光耀门楣之心是真。 让他为国尽忠也愿意,可他万分不愿也不想宫刑啊。 顾炎的话一说完,不止在场的唯二震撼了。 就连燕君闲和永泰帝都震惊了。 一时间,整个大殿里寂静的连呼吸声仿佛都被放大了。 屏风后的燕盈盈早已躺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了一团,眼泪横流,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发出半分声音…… 半晌,永泰帝威严的一声,“抬起头来。” 顾炎身上绳索加身,直起腰身的动作很慢,却也给了他调整表情的时间。 永泰帝看到的是他的一腔壮士割腕般的赤胆忠心的表情,但他依旧还要做最后的考验,“朕再给你最后一句机会,做七公主的驸马,亦或是宫刑!” 尚容欢说,只有置之死地,方能求生。 顾炎当即一挺脖子,气壮山河般道:“末将愿宫刑,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 永泰帝心中多了两分感动,“将他……” 顾炎身躯紧绷,心中犹如烈火烹油,不敢表露半分自己的情绪。 永泰帝心里满意,他要的就是如此忠心耿耿之人,大喘气般的缓声一句,“松绑,你先出去吧,等候发落。” 听话听音儿,尽管永泰帝的话里那句发落是给他留了悬念,可他却知道,他逃过了一劫! 顾炎知道他过关了,可谓死里逃生。 心里对尚容欢只剩下感激,和五体投地的敬佩。 待打发走了顾炎,永泰帝正要叫燕盈盈出来,可身子陡然一僵,“你们两个还在这里做什么?” 这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永泰帝是真的忽略了他们。 装死的马太医和左院判两个人闻声,扑通一下跪趴在了地上,齐声道:“臣听陛下吩咐……” 永泰帝踱步到了两个人的头前,“今日的事,漏出去一个字,朕保证活剐了你们,滚。” 唯二差点吓尿了,连连保证着,连滚带爬的出去的…… 永泰帝冷哼了声踱步回到了座位上,“出来吧。” 很是过了片刻的时间,燕盈盈失魂落魄般的走了出来。 永泰帝脸皮扭动了下,“这就是你一厢情愿的结果,直 白点,犯贱!” 燕盈盈走到父皇的面前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抬起头直视着曾经疼爱自己的父皇,“父皇,如果,如果顾将军他若愿意做儿臣的驸马,儿臣想问父皇,您可答应?” 燕君闲收回目光,暗暗深深地叹息了声,她明知答案还要问…… “哼,朕不怕明白的告诉你,他若应了,朕必会将他五马分尸,以儆效尤,宫中如此多的禁卫,若人人效仿,宫闱秽乱,朕岂能容之?” 燕君闲看到燕盈盈眼神里的最后一道光熄灭了,心里多了几分感慨,这就是皇室,谁的成长都需要惨痛的代价。 “父皇,两国和亲之事,就此作罢吧!”燕君闲淡声道。 他之所以一直没有离开,也是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说 永泰帝闻言蹙眉,刚要开口。 燕盈盈当即一头触在地上,破釜沉舟般的道:“父皇,儿臣愿意去北凉……和亲!” “闭嘴!”燕君闲的手不自觉的动了下,“如此冲动……” “君闲!”永泰帝抬手制止了燕君闲的话,接着对燕盈盈道:“你愿意和亲?你现在就是个残花败柳,凉帝岂会要你?你当和亲是儿戏吗?” 燕盈盈骤然抬眼,“儿臣只为躲 过和亲找的理由,是儿臣不懂事,望父皇谅解儿臣。” 燕君闲捏了捏眉心,“你退下,我还有话对父皇说。” 可燕盈盈却无视燕君闲,斩钉如铁的道:“父皇,儿臣不是冲动!” …… 与此同时,尚明月已然从马太医的口中得到了燕天大殿里发生的所有事。 她眯着眼眸,“你说敏贵妃竟是真的有孕?” 经过人生起落,尚明月已然从中学会了独善其身,以及谨慎小心,心思越发缜密了。 她之所以没有动,而是在等着尚容欢动。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尚容欢只缩在迎福宫里,而是让她错过了将敏贵妃打落尘埃的机会,这让她非常遗憾。 马平当即颔首,“千真万确,小小的孕脉小人还不至于诊错。” 尚明月声音一冷,“你是想说那个许太医误诊,还是故意误导我们?” 马平眼神闪过一抹凶狠,“不管他出于什么,差点坏了月主的大事,那他就该死!” 尚明月冷笑了声,眼神里全是狠辣,“死,也要死得其所,物尽其用,你去把他的家人捉了,若他冥顽不灵,那就当着他的面,不管是剁手还是剁脚的,挖眼还是割舌,总之要让他知道个怕,乖 乖听话。” 马平当即一礼,“小人明白。” “等等!”尚明月叫住要走的马平。 马平顿时回来,“月主还有何吩咐?” 尚明月:“这种事,做的干净些,提前找好替死鬼,就算是有人查到了,也不要让人牵扯到你。” 待马平走了,未末这才从里间走了出来,眼神阴郁的哼了声,“这枚棋子算是废了。” 尚明月转身回到了软塌上,慵懒的歪靠在引枕上,“你说的是谁?” 未末走过去,神色自然的坐在了她的对面,端起茶盏抿了口,轻轻柔柔的道:“我说的当然是皇后啊,失去了帝心,不是废了是什么?” “也不全然废了,再是废棋,她也得发挥最后的价值才能废掉啊……”尚明月却是扶着额头若有所思的道:“你不觉得今日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吗?” “嗯?”未末疑惑了一声。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我原本替皇后吹了吹枕边风,故意让敏贵妃知道,就是为了激怒她。 她也果然没让我失望,然后挑拨敏贵妃和尚容欢的关系让她们斗个你死我活。 可是,我却高看了敏贵妃,竟然没找尚容欢拼命,而且,如此看来皇上这是又念了旧情么?” 第426章 执迷不悟 “那点旧情就像是秋天即将枯黄的草,不算什么。”未末见她满是失望,不由安慰道:“你变相的推了皇上一把,如愿又顺利的被封了嫔,如此证明皇上现在已经被你迷住了。” “不够,不够啊,现在的结果只能说差强人意,没能令尚容欢伤筋动骨,心里还是堵的慌……”尚明月的声音里透着失望。 “这着急什么,若她这么不顶用,也少了些乐趣不是吗?”未末笑的阴险。 “哼,也许是我想多了吧,但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将敏贵妃打落尘埃,然后剁掉她的双手,让她知道掌掴我的代价!" 未末已然猜到了她的用意,“你的意思是要救皇后?” 尚明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闭上了双眸,声音似是梦呓般的道:“我突然发现坐山观虎斗很好。” …… 而尚明月惦记的敏贵妃此时正在女儿燕盈盈的宫里,她已然知道了女儿答应和亲的事。 眼里盈满了泪光,满是痛惜的道:“你这孩子怎能如此任性啊,你这般冲动,是在葬送自己的人生,你还年轻,走,现在就随母妃走,母妃陪着你一起去求你父皇,让他收回成命……” 燕盈盈粗鲁的抽回了手,看着母妃的目光冷漠如 陌生人,“现在母妃又何必还要虚情假意呢?没了我这个你不满已久的女儿,你不是应该偷偷,大松一口气吗?” “你,你说什么?”敏贵妃不敢置信的看着女儿,“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你是母妃生的,母妃就算对你不满,那也是恨铁不成钢啊……” “够了,何必说的这么好听,你不是一直都看不上我,喜欢尚容欢的吗?不用再恨铁不成钢了。” “你,她……”敏贵妃有苦难言,这次若非尚容欢及时的给她送来一粒药,她现在恐怕不是被赐白绫就是毒酒了吧…… 见母妃说不出来,燕盈盈冷笑了声,“在你选择离开的那一刻,就等于你已经放弃了我,现在不用假惺惺了!” 敏贵妃闻言心痛不已,“母妃没有放弃你,母妃是……” “不用多说了,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自己的人生,我的一切都无需你费心,我们母女从今以后彼此珍重吧。”燕盈盈说着,对外扬声道:“来人,送客。” 敏贵妃感觉眼前又开始阵阵发黑了,心里也生出了一股疲惫无力感,“你……” 敏贵妃看着决绝冷漠的女儿,一股无力感从心里蔓延开来。 失魂落魄的出了女儿的宫里,她只感觉 头重脚轻。 心腹尤姑姑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只紧抿着嘴,搀扶着她往铭翠宫走。 巧合的是,走到了路口的时候,正好和燕王夫妻走了面对面。 原本满面疲惫的敏贵妃,想到燕君闲从头到尾不但没有说一句话,还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去和亲,心里对尚容欢的那点感激也消弭无踪了。 面色一整,端起了贵妃的架子,冷笑道:“燕王还是那般的冷心冷情,无论如何,盈盈她也是你妹妹,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葬送一生吗?” 燕君闲声音淡淡,“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敏贵妃冷哼了声,昂首挺胸的走了过去。 尚容欢心里平静,毫无波澜,她临时出手,要的也不是敏贵妃的感谢,她配合楼贵妃是其一。 其二,敏贵妃最恨的就是皇后,有她在,这次就算皇后侥幸逃脱,那敏贵妃也不会让她好过。 说白了,这是尚容欢的私心而已。 待走远了一些,燕君闲才淡声道:“她被诊出有孕,是你帮了她?” 尚容欢微讶,“你知道了?” 燕君闲哼了声,“除非我不想知道……”事关她的事,她当然要知道了。 “你又何苦掺和进来。”燕君闲有些无奈的道。 尚容欢挑眉 斜睨了他一眼,“那今天这一局王爷和母妃又为何单单将我摒弃在外?” 燕君闲呼吸滞了下,苦笑了声,“你知道了?” “除非我不想知道。”尚容欢用他的话回击了句。 燕君闲顿时好气又好笑,宠溺的摇了摇头,“你啊……” 随之两个人同时都收了笑,直到出了宫,上了马车,尚容欢才正色的道:“确定了给你下毒之人是皇后?!” “你的嗅觉还真是敏锐。”燕君闲云淡风轻的说了句。 尚容欢眼神一冷,转而却蹙眉道:“若是改个时间发作,效果或许会更好。” 燕君闲捏了捏眉心,“我如何不知现在北凉使臣在燕,绝非最佳时机。 是母妃太心急了,所以她先是让皇帝因七公主的事问责皇后。 随后又趁热打铁的将梨昭容失踪之事拿出来,又给了皇后一击……” 尚容欢思忖了片刻,道:“我倒是能理解母妃,皇后日渐小心,想要抓住她的把柄不会那么容易,母妃也是不想错过机会吧,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燕君闲倒是没再多言,而是缓缓闭目养神起来。 …… 与此同时,皇后伤心欲绝,哭的眼睛红肿不堪,可仍无法抑制汹涌的眼泪。 邱姑姑坐在 她的身边,看着她那青紫的触目惊心的肩头满面心疼,心里责怪皇上太过薄情。 她小心的帮她擦着药油,劝道:“皇后您仔细凤体啊,皇上也是在气头上,手脚的失了轻重……” 皇后持帕擤了把鼻涕,“这么多年,我管着后宫,无不是处处尽心尽力,尽善尽美,可是呢,皇上不但没有念我半分好处,反而因这些个不省心的迁怒我。” “迁怒我,当众给我没脸就罢了,竟对我动了脚,丝毫不念夫妻恩情,我为他做了那么多啊……” 皇后说着说着推开了邱姑姑的手,哭倒在凤榻上泣不成声起来…… 邱姑姑一脸难过,皇后这是伤心狠了啊。 正要再开口劝慰几句,宫人惊惶的声音传了进来,“皇贵妃娘娘,您不能进去,您不能……” “滚开,皇贵妃来探望皇后,你们横推竖挡的有没有规矩?还是你们不将皇贵妃放在眼中?” 邱姑姑闻声登时一紧,忙夫妻皇后,“皇后娘娘,楼贵妃来了。” 皇后的哭声戛然而止,猛然坐起,匆忙擦拭眼泪,“她竟敢擅闯……” “怎么,皇后这是想治本宫的罪吗?” 随着楼贵妃的说话声传来,楼贵妃由蔚嬷嬷扶着手臂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第427章 醒悟 “你来做什么……”皇后倏然站起身,满脸戒备。 楼贵妃缓缓地推开蔚嬷嬷的手,面带笑意的看着皇后,“皇后娘娘为何如此伤怀啊?” 骄傲和尊严令皇后顿时全副武装,“你们都退下。” 邱姑姑欲言又止了下,但还是不愿违背主子的命令,当即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楼贵妃也抬抬手。 蔚嬷嬷也跟着一道出去了。 房门关起,楼贵妃讥讽道:“怎么几日不见,皇后就好像老了十岁似的?唉,之前本宫还觉得你坐上后位风光无限,可眼下这妆容也遮不住你的丑陋啊。” 皇后冷笑了声,“本后不管美丑也是皇后,我依旧为尊!” 楼贵妃走到她的面前,眸光雪亮,“呵,如今你的后位危如累卵,在我的面前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你……”皇后刚要说什么,突然恍然大悟,“是你?” 随即她瞠大双眼,“今天发生的事,都是你曹操纵的?” 楼贵妃勾了勾嘴角,“是本宫又如何?你对本宫做下那么多的亏心事,本宫讨债天经地义。 难道你还天真的以为本宫费尽心机回来了,就没有拉你下来的本事了? 还是你还妄想着本宫与你和睦相处不成?真是可笑,哈哈……” 皇 后面色煞白,眼神里闪过一抹惊恐,声音却尖利起来,“本宫做了什么亏心事?本宫的后位是皇上册封的,你如何与本宫又何干?你休要在本后面前放肆,现在请你马上离开。” 楼贵妃一把握住皇后的手腕,眼神森森,“敢做不敢当?你确定与你无干吗?” “楼贵妃你敢对本后无礼?放开。”皇后疾言厉色的一声,然而,却无法挣开楼贵妃的钳制,“自然都与本后无干……” 楼贵妃声音幽森,“无干?当初不是你查获的证据证明本宫谋害皇嗣的吗?怎么现在否认的如此干脆? 还有,我儿的蛊你敢说也与你无干吗?就这两条,我就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你!” “不,不是我……”皇后矢口否认,可心中急跳起来,不住的试图挣开手腕,“本后要治你大不敬……” 就在同时,楼贵妃猛然甩开她,“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认清事实吧!” 皇后站立不稳,随着楼贵妃的力道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正好是被皇帝踹伤了的那条手臂着地的,痛的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半天没有发出声音来。 楼贵妃冷冷一笑,“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那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活的猪狗不如。” 直到楼 贵妃扬长而去,邱姑姑进来,皇后都没动一下,只呆呆的望着上方。 “皇后娘娘,您快起来啊,仔细着凉。”邱姑姑哽咽着想要扶起皇后。 然而皇后咬牙切齿声音呢喃的道:“别动本后,她以为回来了就能扳倒我? 她再嚣张,也不过是个没牙的老虎,本后就看看,最后下地狱的人是谁。” “皇后娘娘……”邱姑姑心疼坏了。 “本后现在还没死,你哭的有点早!”皇后含怒一句。 邱姑姑顿时收了眼泪,“都是奴婢的错……” “去,传月嫔过来。”皇后眼神凶狠。 邱姑姑不敢耽搁,忙抹了一把泪匆匆出去了。 这次尚明月来的很快。 皇后将将打理好自己,她就匆匆的进来了。 甚至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焦急:“皇后娘娘,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皇上怎么可以这样对您呢?” 皇后端着架子,“这没什么,本后身为后宫之主,只有一双眼,难免让小人钻了空子罢了,你先想办法安抚安抚皇上……” “这是当然的,臣妾能有今日全靠皇后娘娘提携,这份知遇之恩,臣妾铭感五内……” 皇后闻言,总算心气稍缓了些,“那你就快去吧。” 尚明月眼神闪了下,道:“皇后娘 娘稍安勿躁,臣妾来的时候,就听说敏贵妃好像受了惊,腹痛,皇上现在去了敏贵妃的宫里。” 上后顿时双眼一厉,手掌拍在炕桌上,“这个贱人,若不是因为她,本后岂会被牵累……” 尚明月垂了眼,掩去眼里的笑意,妒恨好啊,妒恨能让一个人失去理智…… 最好做出点什么来,那就一箭双雕了…… …… 与此同时,敏贵妃正跪在皇帝的脚前,泪眼朦胧,“求陛下看在臣妾身怀龙嗣的份上收回成命,臣妾就盈盈一个女儿啊,况且北凉帝年岁大不说,还残暴……” 永泰帝震怒也无非是因为燕盈盈说自己有孕了。 如今算来是乌龙一场,自然也就云开雾散了。 此时看着楼贵妃那张明显有些消瘦的脸,永泰帝也有了哄她的心思,亲自扶起她,“贵妃,凉帝这个人是残暴些,但盈盈是朕的女儿,他若敢对朕的女儿如何,朕也不会答应的,这你放心。” 敏贵妃泣声道:“就算他不敢对盈盈如何,那他也那么大的年纪了,说不定哪天驾崩了,盈盈又该怎么办?” 永泰帝眼神一沉,面色也冷淡了下来,垂下了手,“贵妃这话是在指摘朕吗?不要忘记,朕为你的父亲刚刚脱难,朕 已经担了不少的干系,贵妃就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敏贵妃一想到女儿的人生即将要毁了,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当即收了眼泪,“臣妾不敢忤逆陛下,只是,陛下臣妾的父亲之所以身陷囹圄,那也是为陛下……” “住嘴!”永泰帝挥手就要掌掴敏贵妃,只是,想到她有着身孕,冷哼一声放下了手,“贵妃莫要忘记这个贵妃是怎么来的! 有些话贵妃还是想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说错了话,这荣宠有可能就没了。” 永泰帝说完拂袖而去。 留下的敏贵妃,身子一软,顿时跪坐在地上,喃喃的道:“真是君王无情啊,好,好……” …… 这边,尚容欢夫妻俩回到府邸,燕君闲直接去了闲云台,说是处理一些事情。 尚容欢便嘱咐他不要太费神,便回了长欢小筑,看过夜影的伤势后才回房衣裳,准备去药房。 就在这时,圆真匆匆进来禀报,“主子,四公子临行前得到的消息,令圆其交给您,昨日圆其便将这个锦囊交给了我。” 说着,圆真将一只锦囊双手捧给了她。 尚容欢打开,一目十行的看完后,面色一寒,随即又从头看了一遍,眸里滑过一抹戾气,“燕和瑞!” 第428章 容欢的执着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日珠风寨竟是燕和瑞劫持了她,“呵,难怪,难怪一直藏头露尾的戴着面具,因为他怕自己认出他来……” 当日脱险后,她就让四哥开始追查,没想到才查到线索…… 尚容欢亲自点上烛火,烧毁了那张纸,她眯眸看着灰烬,在分析着,他要那么多粮草做什么? “传我的话给圆其,派人监视燕和瑞的一举一动。” 待圆真离开后,尚容欢又思忖了会儿,才抛开一切的是非一头扎进了药房里。 期间就连燕君闲痴缠她回房休息,也被她拒绝了。 若非不得已进宫,她是不想耽搁片刻的。 光线暗淡下来,圆真提了晚膳进来,先掌了灯,“主子,该用晚膳了。” 尚容欢慢半拍的才发现圆真,当即道:“去问问你哥哥,四哥可有消息了。” 圆真揣着满腹的疑惑应了声出去了,自是疑惑主子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外面的阿罗没有听到尚容欢用晚膳,忍不住进去,见她周围摆着一堆的医书。 她眼睛熬的通红,快速的一页一页的翻着,她蹲在一旁抽了她手里的医书,“主子,欲速则不达,您先用膳。” 尚容欢呆愣了片刻才泄气 般的往后一躺,闭上生痛的双眼。 “主子……”阿罗有些着急。 半晌,尚容欢幽幽的道:“阿罗,你拿着我的信物去南瑟楼找元衡,让他帮我做件事……” 阿罗神色一整,等着她吩咐。 尚容欢缓缓地睁开眼,布上了红血丝的眸子里一片冰凉,声音无起伏,“行刺川王世子燕和瑞,不论生死,杀不掉,残了也一样!” 讨债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就是阻止这场和亲。 夜色深深,尚容欢依旧坐在一堆的医书里一动不动。 她在等着阿罗回来,她的目光停留在沙漏上,眼神却是呆滞的。 只是门口的圆真却急的直搓手,抬眼的功夫,见燕君闲走了进来,情急之下,她疾步上前小声道:“王爷,您快劝劝王妃吧,王妃晚膳都没有用……” 燕君闲的身子一僵,脚步定在原地,目光紧紧的盯着橙黄的窗口。 “王爷……”圆真急的跺脚,“主子她……” 燕君闲陡然间转身便走,让圆真都反应不过来。 夜半十分,阿罗才踩着一地的夜色回来,直接进了药房,当即就对上了尚容欢漆黑明亮的双眸。 阿罗嘴角牵起,“成了……” “好……”尚容 欢提着的这口浊气这才缓缓地吐了出来。 随即,她问道:“元衡没有受伤吧?” 阿罗道:“元衡公子的衣裳划开了一道口子,奴婢问了,他说没受伤。” “还有,公子说,他去的时候,似乎好像有人要燕和瑞的命,只是因他去的时辰不巧,对方只砍了燕和瑞一条手臂就跑了。 公子想了想,便在他的腿上补了一刀,燕和瑞这辈子怕是不良于行了,” 尚容欢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主子,您觉得谁会要他的命啊?”阿罗满腹疑惑的问道。 “呵,是谁不要紧,总之,这样也不错,活着总比死了要有用就是了。”尚容欢说着便继续翻医书。 就在这时,外面青墨的声音急促传来,“王妃,不好了,王爷昏迷了……” 尚容欢闻声猛然起身就往外走,脚步不停的同时问道:“为何突然昏迷?” 青墨稍迟疑了下,才道:“王爷从您院子里出去后先吐了血,还嘱咐了属下一句不要告诉您,回到院子后,属下等以为和平时那般,可,可王爷这次比往日吐的血都要多,这次昏迷的和往日不同……” 尚容欢凌厉的看了青墨一眼,加快了脚步。 见到燕 君闲的时候,他面若金纸,无声无息的躺在榻上,比前几次的发作都有些不同。 尚容欢的唇狠狠的抖动了两下,双脚仿佛突然被黏在了原地。 她该怎么办,燕君闲明显撑不了多久了,可是解药还未研究出来。 翻遍了医书也未能找到关于他这种毒症的半点蛛丝马迹。 谢恒见她煞红着双眼,面色也有些苍白,不由道:“王妃……” 尚容欢闻声强迫自己镇定,冷静,背脊挺的笔直,提步上前。 可是跟着进来的青墨和阿罗看的清楚,她的双腿显得有些僵硬。 尚容欢的手指搭在燕君闲的脉搏上,静心,凝神…… 这一刻,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境。 此时的她只是一个医者…… 一如前几次病发,指下的脉忽快忽慢,有些紊乱,如雀啄…… 依旧还是中毒的脉象…… “打开药箱。”尚容欢轻声一句。 阿罗手脚麻利的打开了药箱,不等吩咐,她便将最底层的一只白瓷瓶拿了出来交给了她。 尚容欢倒出了两粒药,给燕君闲服了下去。 又为他施了几针,辅助药效尽快发挥作用。 她心里很清楚,再多养护的药,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 谢恒,你随我出来。”尚容欢起身往外走扔下了一句。 谢恒身子微僵,以为王妃发现了什么,心也不由跟着一提,他对王妃的医术很信服。 可若王妃问起,他又该如何回答? 若是王妃有办法,就算违背王爷命令他也无所畏惧。 可这双蛊却是无解的,王妃知道了也是无济于事啊。 就在谢恒忐忑的跟着王妃进了书房后,他正组织语言的功夫,就听尚容欢道:“谢恒。” 谢恒闻声一凛抬头。 尚容欢面色冷凝,“有件关乎生死的事,不知你可愿意去做?” “王妃请讲。”谢恒如释重负的正色一句。 尚容欢目视着他,“我倾我所学,尽我所能,依旧没有找出破解王爷所中之毒的解药,即便,我用了千金难求的鱼苇,血红芝,也不能解,那么现在也只能用耶律樱歌手里的火凤之心一试……” “我再三思虑,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因为下个月末便是皇上的万寿节。 耶律樱歌就会将火凤之心献给陛下贺寿,到时火凤之心一旦到了皇上的手里,我们便再无机会。” 谢恒整个人呆滞在了原地,怎么办?他难道真的要让王妃去冒险吗…… 第429章 说还是不说? 尚容欢看着谢恒的神情,误会了他,道:“我知道想要从耶律樱歌手中偷出火凤之心不会容易。 所以,我也会另外派人配合接应你们,尽量不会造成太大的牺牲……” 她要的是万无一失,所以,她才会与谢恒说。 然而,谢恒闻言眼神里写满了惊骇。 他突然发现,是王爷低估了王妃对他的深情…… 尚容欢见他那般神情,低垂了眉眼,心中苦笑了声,她的确是强人所难了,这件事一旦被查出来,后果很严重。 “算了,你退下吧,当本王妃什么都没有说过,我也就是这么一想而已。”尚容欢声音平静的道。 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就算是拼掉她这条命,她也会救燕君闲的。 谢恒忙回神,“不,王妃误会了,属下……” 谢恒心里全是挣扎和叫苦不迭,若是能救王爷,他用自己的命来换也愿意。 尚容欢抬手揉了揉眉心,她需要好好计划一番,垂下手的时候发现谢恒没走,又重复了一遍,“你退下吧。” 谢恒呼吸滞了滞,欲言又止了瞬,转而恭谨的拱手转身离开。 尚容欢也转身,暗想着计划。 自然是不能直接和耶律樱歌说的, 她不但不给,还会趁火打劫…… 谢恒在走到门口的刹那,猛然转身,“王妃!” 尚容欢闻言侧头,“何事?” 谢恒张口想说什么,想到王爷的话又紧抿了唇,“属下想说,王妃若有需要,尽管开口,就,就算……” “不必了。”尚容欢毫不迟疑的一口拒绝了。 他们虽是燕君闲的属下,可毕竟关乎生死大事,谢恒犹豫,她也能理解,“放心,我不会因此而有所责怪你。” 说起来,这也是她的个人私事,也加之这件事不容有失,更不容有所迟疑。 谢恒听出来了,王妃又误会了,有苦难言的他看了眼床榻上仍旧昏迷的主子一眼,咬牙转身离开了。 尚容欢一边守着燕君闲,一边默默的计划着。 谁知燕君闲这一昏迷到了翌日都未醒来。 尚容欢也因此急出了一嘴的燎泡。 到了是夜子时,青墨进来禀报道:“王妃,宫里有人求见王爷。” 尚容欢头也不抬的道:“谁?除了楼贵妃的人,任何人不见。” 青墨:“就是皇贵妃娘娘身边的宫人,说有要紧话要对王爷说。” 尚容欢顿了片刻,若不是事情重要,楼贵妃应该不会在这个敏感 的时间打发人过来,她起身出去。 夜色深浓如墨,尚容欢踩着一地昏暗的去了后院无人居住的空房里。 燕王府行事从来都小心谨慎,即便是楼贵妃身边的人,更不能例外。 来的人是楼贵妃的心腹嬷嬷蔚嬷嬷。 蔚嬷嬷身上披着一件兜头的黑色披风,见来的是她,错愕了下。 “王爷已经歇下了,这两天,他身子不适,和我说也一样。”尚容欢言语简洁。 蔚嬷嬷想到贵妃对王妃很是信赖,便也不纠结匆匆道:“深夜打扰王妃了,娘娘说兹事体大,及时的将消息送出来,也好让王爷有所准备。” “六年前,王爷所查的赈.灾银丢失案与陛下有关,可以从敏贵妃之父深查。” 尚容欢闻言心神一震,六年前的赈.灾银丢失,当时震惊朝野,她自然也听说了,只不过,她听过就过了。 事不关己的再没去关注,这件大案也就这么过去了。 “王妃,老奴不能久留,还要马上回宫,话已传到,老奴告退了。”蔚嬷嬷恭谨的行了一礼。 尚容欢回神,当即吩咐道:“阿罗,青墨,你们亲自暗中护送蔚嬷嬷。” 回到闲云台后,尚容欢坐在榻边, 脑中思绪万分,但迫在眉睫的是燕君闲所中的毒。 尚容欢在燕君闲的榻前连守了两天,燕君闲这次毒发的比每次都要汹涌,直到看到他嘴角溢出的血迹。 尚容欢再也等不起了,“青墨,你寸步不离的守着王爷。” 扔下这句她离开了闲云台。 回到长欢小筑后,她开始和阿罗易容,穿戴。 夜影已经能下地了,只是身上的伤口才长上,刚刚结痂,却不能动作过大,“王妃,您这是要去哪里?” “出去一趟。”尚容欢画眉的动作不停,“你好好养伤。” 尚容欢直接将夜影的话给堵死了。 夜影看了片刻才离开,并未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悄悄出了院子,去了谢恒的住处。 谢恒正在自己的房里来回踱步,见房门骤然被人推开,下意识的回头,“夜影?” 夜影见他双眼通红,只以为他是着急而已,并不知道他两天未合眼所致,只面色严肃的道: “王妃正在易容可能要出门,我这心里头有些不安。 谢恒,你立即派几个人跟着王妃些,我的人王妃都熟悉,一旦被王妃发现了,我怕惹王妃不快。” 谢恒闻言失态的身子晃动了下,喃喃道: “王妃她到底还是要去偷火凤之心……” 夜影没听清他的话,皱眉上前两步道:“你说什么?” 谢恒现在也没了主意,将尚容欢的打算便和夜影说了一遍。 夜影闻言当即怒瞪他:“谢恒,你是何意?你想做什么?王爷只是中毒,还没死,难道你就想叛变?于情于理,王妃也是我们的主子! 谢恒扶额,“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 我对王妃如今只有敬重,早已摒弃了以前对王妃的轻慢,现在别说王妃让我去偷药材! 就是让我去上刀山,我也眉不皱一下,可压根儿就不是药的事……” 夜影想到王妃就快要收拾好了,有些不耐的道:“那到底是什么你说呀!” 谢恒急的来回原地转圈,“这,是,是王爷的命令!” “谢恒,现在都这个时候了,既然不是药的事,你就是想要阻止王妃,也总要有个理由吧?难道你真的想为王妃收尸吗?”夜影恨不得上去敲谢恒一顿才好。 谢恒现在也没了主意,犹豫了半天,才一咬牙对夜影说了实话…… …… 尚容欢和阿罗两个人一身黑衣,刚刚出了长欢小筑,就被谢恒和夜影拦住了…… 第430章 她全知道了…… 她面色冰寒如雪,“你们是要阻止本王妃吗?让开。” 阿罗当即挡在尚容欢的面前,腰间挂着的是弯刀,并不是磷霜宝剑。 她手握刀柄,冷冷的看着夜影的双眼有失望,嘲讽,以及漠然。 夜影也不管她是不是误会了,急急的对尚容欢道:“主子,属下有要紧话要对您讲,准确点说,是谢恒要对您讲,若是说完之后,您扔不该主意,属下包括谢恒绝不阻拦。” 尚容欢定定的看了两个人几眼,转身便返回,“进来说。” 等进了屋,谢恒当即跪在地上,“王妃……” 尚容欢往后退了一步,“你……” 夜影性子急躁直爽,最是看不得谢恒这点,当即直言道:“王妃,王爷所中的并非毒,而是蛊!” 尚容欢闻言呆滞住,只感觉满身血液凝固,“蛊?” 谢恒不敢抬头,声音艰涩,“是……双蛊,无药可解……” 尚容欢不到十岁就跟着师父,她年纪不大,可一说医龄已超过十年了,什么都接触过,唯独这被视为邪术禁术的巫蛊没有接触过。 就连谢恒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一般,她满身血液仿佛凝冻结,只剩下满身的绝望…… 谢恒眼角湿 润,“王妃,王爷是希望您不要为他绝望,以及等待死亡的煎熬……” 良久,尚容欢眨动了下眼睫,却什么也没有说,提步往外走去。 可在过门槛的时候,她被绊了一跤,往前扑去。 “主子……” 同时几人声音传来。 好在阿罗就在门口,及时的扶住了她。 尚容欢推开阿罗的手,继续向前…… 几人都有些无措的跟在她的身后,没有人敢上前,就连安慰的话语,仿佛都说不出来。 坐在燕君闲的榻边,尚容欢只那么呆怔的看着沉睡中的男人。 这么细看,她才发现,他瘦削的速度很快,只两天的时间,眼窝都有些深陷下去了。 只是丝毫不减他的俊美,反而透着一股易碎的脆弱美,不染尘埃,不容亵渎…… 双蛊,她无法感同身受他每日所承受的苦。 可是他却从未有过半分表现,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过,是怕她跟着忧心吗? 尚容欢在榻前枯坐到了黎明前,又送出了两只飞鸽。 现在已然顾不得许多了。 就在她返回的时候,房里突然传来一声谢恒惊喜的声音,“王爷,您醒了?” 尚容欢疾步进了房里。 正要燕君闲眸光软软的望过来,尚 容欢扑过去,“王爷……” 谢恒顿时退了出去,将空间让给了夫妻俩。 尚容欢将眼泪逼回去,尽量让自己自然些,端过一直温着的药粥放在了一边。 先端起碗,“饿了吧?但先喝点水润润喉再吃。” 燕君闲想起身,可浑身无力,仿佛骨头都软了,他蹙眉。 尚容欢笑道:“你刚醒就不要逞强了,我来服侍你。” 燕君闲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水,这才哑声道:“我……睡了多久?” 尚容欢刚刚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就一天而已。” 燕君闲垂了眼,掩去了眼中难以掩饰的痛惜。 她那般憔悴,眼睑透着黑青,怎么可能只一天? 他没有半分食欲,可却不想让她担心,还是强迫自己将碗里的食物都吃了。 尚容欢很高兴,“还吃吗?” 燕君闲故作轻松的轻笑了声,“我刚醒来,哪里吃的下那么多。” 听着他那有气无力的那声轻笑,尚容欢也跟着笑,可心中却是丝丝的痛。 “容欢,让青墨或者谢恒进来扶我去……更衣……”燕君闲有些难为情的掩唇轻咳了声。 尚容欢想说我扶你去,可想了想,他们之间虽然亲密,却还没亲密到可以毫无压力的 看着对方如厕…… 她藏起尴尬,“正好,我出去看看。” 闲云台和长欢小筑一样,整间屋子后里间有独立的净房和盥洗室。 青墨和谢恒左右扶着燕君闲去的,他们也以为燕君闲是要如厕。 可谁知一进去,燕君闲所吃的食物全都吐了出来…… “王爷……” “住嘴!”燕君闲急促的一声,刚刚他是极力的忍着,现在大吐特吐起来。 待吐干净后,他脱力的坐在了地上闭目喘息,“我昏迷了多久?” 青墨想到王妃刚刚的嘱咐,眼神飘向谢恒,询问他的意思,是按照王妃的说辞,还是实话实说。 谢恒更有些心虚,王妃现在都知道了,他就等于出卖了王爷。 现在就感觉皮阵阵发紧了。 燕君闲没有等到回答,缓缓张开双眼,“嗯?” 尾音拉长,透着危险的信号。 青墨和谢恒虎躯一震,同时,“三,三天……” 燕君闲心里急跳了下,转而就见谢恒目光不敢直视他,不由眯眸,“还有什么,你们最好趁现在说,不要让本王问,后果你们自己知道。” 即便他现在命在旦夕,可身上那与生俱来的威严,还是让谢恒和青墨同时软了腿,当即就跪在了 地上,“属下该死。” 燕君闲意识到了什么,“不要和本王说那些废话。” 青墨眼观鼻鼻观心的装死,侥幸的想,还好不是自己和王妃告密的。 谢恒硬着头皮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最后心情沉重的叩首在地,“请主子责罚。” 燕君闲却沉默了,他目光有些迷离的看着自己的手…… 谢恒等了会儿,试探的唤了声,“主子……” “你们退下吧。”燕君闲的声音有些轻,却不容违逆。 青墨和谢恒两个人无声的退了下去。 一出门浑身又是一紧,正好对上王妃看过来的视线。 两个人的目光躲闪的不敢看她。 然而,尚容欢却身子一转,走了出去,两个人又是一愣。 其实尚容欢如今已经练就了细腻的心思,看到他们这般,心里已然猜到了七八。 现在,她已经不想将时间耗费在伤心难过或是哭泣上,因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既然她之前的方向是错的,那她就想办法寻找各种关于巫蛊的禁书,从中找到解决的办法。 至于楼贵妃所传递给她的消息,她也只能暂且搁置,具体的内情只有燕君闲只有,也只有等燕君闲好起来后,看他如何处置了…… 第431章 借种…… 一连数日,燕王府里格外的安静,尚容欢除了打发夜影等人暗中给她搜罗巫蛊的书籍之外,她就继续研究能减轻燕君闲痛苦的药。 她和燕君闲之间都默契的当做对方不知,平时在一起的时候还如往常那般。 燕君闲醒着的时候,她就和他腻在后园里。 尚容欢特意在花园中设置了一张帐榻,周围设了纱帷,清风徐来,飘飘袅袅。 他们就相依相偎在一起,听着风声鸟鸣…… 心血来潮时,也会去后湖泛舟。 只是他睡着的时候很多。 这期间,皇帝打发人来传燕君闲,却被尚容欢实话实说的打发了。 好在皇帝知道内情,以她身体不适为由送来不少的药材。 …… “什么?燕君闲病危?”尚明月因震惊而顾不上腰酸腿软,猛然起身,“会不会消息有误?” 未末嘴角牵起一抹阴险,“我经营这么多年,凡是收到的消息,就没有有误过。” 尚明月面色变了数遍,咬着手指在地上来回踱步。 片刻间,未末挡在了她的面前。 尚明月差点撞在未末的怀里,顿时没好气的道:“你做什么突然出来吓人?” 未末嘲讽的哼了声,“你是在担心 燕君闲!”未末用的是肯定句。 “我哪有!”尚明月脱口道。 未末冷笑,“女人,果然是犯贱的。” 被戳破心思的尚明月恼羞成怒,红了脸,怒声道:“我是不想他就这么死了,这样太便宜他了。” 未末眼神晦涩,片刻,“不管你怎么想的,不要忘记,若不是我,你现在没准儿就沦为乞丐的玩物了,我警告你,不要坏了我的大计!” 尚明月闻言眼神一缩,想起了那个飘雪的冬天,她咬牙道:“不用你提醒,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知道,那就趁着现在皇上对你还没失去新鲜劲的时候,开启我们的计划吧,过了几个月,他必然会离不开你。”未末扔下一句出去了。 尚明月没好气的道:“还用你说?昨晚就给他用了,你听不到他如猛虎的声音吗?” “昨晚,我在宫外。”未末说了句,听到她的话,心里舒坦了些,轻抚上她的脸,“很好。” 尚明月目送着未末的背影,眯了眯眼,未末到底为何如此恨皇上呢? “等等。”尚明月思忖了会,突然开口。 未末闻声回来,“怎么?” “我们还是谨慎一点的好,你去镇国府 找我母亲一趟,让她和我祖母去一趟燕王府,总要眼见为实才好。” 未末思索了下,“我知道了。” 说完,他原本准备走的,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听说皇帝午后传了端王进宫。 端王足足一个时辰才从燕天大殿里出来,面色十分难看,他也并未回府,而是去了自己的宫里,你去看看是发生了何事。” …… 尚明月一进燕云彻以前住的云起宫便闻到了浓重的酒气。 她是在寝殿里找到的燕云彻。 燕云彻面颊染了浓重的酒晕,他就坐在榻前,身边一堆的小酒坛。 尚明月嫌弃的持帕掩着鼻子,“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燕云彻抬起惺忪的带着醉意的眸子,“是你啊,呵,我的样子?我现在就是笑话!” 尚明月心里有些不舒服,带着几分酸气,“没想到你对耶律樱歌如此情深啊……” 燕云彻又灌了一大口酒,透明的液体顺着白净的下颌流进领口,“我对她?她算个什么东西?我是这里,这里难过……” 他的酒坛狠狠的砸在自己的心口处。 “父皇竟然怀疑是我要杀燕和瑞,你说可笑不可笑?”燕云彻说着吃吃的笑 了起来。 原来如此,她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以为是端王为了颜面而报复燕和瑞呢。 如此看来,那会是谁想杀燕和瑞呢? 正当尚明月恍神的功夫,燕云彻已然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 醉意浓浓的他,脚步有些虚浮的向她走来。 尚明月原本想要走的,可燕云彻却一把将她抱住了,“啊……” 燕云彻看着她,“本王算是看明白了,等,永远也等不到父皇的感动……” 说着燕云彻便吻住了尚明月。 “唔唔,你,放开……”尚明月又惊又急。 挣扎了两下,想到这么久了一直未有身孕,而敏贵妃因有身孕,她之前的计谋也没有得逞。 那不如再努力看看好了,想通之后,她便不再推拒了…… 一个有意,一个酒意作祟,两个人滚倒在了床榻上……两个人情、欲正浓之时,然而尚明月怎么也没有想到,却被一双受伤又震怒的双眼看着他们。 一刻钟后,尚明月面颊带着些未散去的潮红走出了云起宫。 只是在铺了青石路的宫道上,被一人拦住了。 突然从树后出来的人吓了尚明月一跳,一看清是谁后,顿时劈头盖脸的怒斥道:“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安王浑身紧绷,双眼冲血,“你,你为何就这般自甘堕落?” 尚明月心里一跳,提步便走,“你有毛病吗?没头没脑的,没事我就回宫了,我累了。” 然而,尚明月才将将要绕过他,就被安王将她给拉进了树后,他紧紧地抵着她的身子,两个人之间严丝合缝。 尚明月面色大变,“安王,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 安王置之不理的低吼道:“为什么,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当你成为父皇的宫妃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可是,可是我理解你的身不由己,然而,然而,你今日竟,竟与老四……” 尚明月面色大变,顿时一把捂住了安王的嘴,眼神凶狠,“燕承安,你活够了你想死,你自己去死,服毒,上吊,怎么死是你的事,但你不要害我!” 安王满眼都是受伤,近乎贪婪的看着面前心爱的女人,“你若需要……找,找我,我,你知道的,我愿为你做任何事……” 尚明月对上他那双含着悲伤,痛苦的眼眸,愣了愣,随即一把推开他,目光四下扫了眼,整理着自己的衣裳,话语无情,“你不配!” 第432章 算计…… …… 这边,尚容欢收到了燕淮书传来的消息,“你说耶律樱歌要悔婚?” 燕淮书刚刚从宫里出来,便直接来了燕王府,主要还是担心燕君闲。 他颔首,道:“父皇很震怒,我便多问了几句,耶律樱歌说的很明白,她堂堂公主不可能嫁个残废。 而黎王这次也赞同,说是已经写信请示北凉帝了,依我看来,这次的和亲想成很难……” 这正是尚容欢所要的结果,她脑中急转了几圈,“你进宫是……” 燕淮书顿时身子一僵,习惯性的握空拳轻咳了声,若无其事的道:“就是看看母妃……”其实是父皇要他娶北凉公主。 尚容欢见他明显不想说,便也不在追问。 电光火石间,尚容欢似乎是猜到了什么,“淮书,你觉不觉得是耶律樱歌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呢?" 燕淮书:“你的意思是说,耶律樱歌并不想嫁给燕和瑞?” 尚容欢回想了下,“根据我对燕和瑞的了解,多半耶律樱歌因故被他胁迫,耶律樱歌不得不将计就计,所以才有了赐婚……”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颇有道理,也许在那一刻开始,耶律樱歌就已经酝酿了燕和瑞的遇刺。 任谁想到的都是端王被人 横刀夺爱怀恨在心……”燕淮书眯着眼道:“所以就连父皇首先想到的也是端王恶意报复,午时将端王传进宫逼问了一通。” 尚容欢无良的笑了下,对燕云彻没有半分同情。 燕淮书见她脸上有了几分笑意,心中满是动容,“你不要过于担心,皇兄的事,我也在想着对策。” 尚容欢却笑不出来了,垂下了眼,她从来都觉得靠人不如靠己,可现在她只有将希望都寄托在师父身上了。 “皇兄他现在……”燕淮书不由捏紧了手。 尚容欢苦涩的道:“君闲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按她的推算,师父应该来了才对啊,可是现在。 尚容欢深吸一口气,“我不招呼你了,你自便,我去药房……” 可到了药房里,看着满架子的药,以及满地医书,只觉无比讽刺,无力的愤怒陡然席卷而来,“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救治不了,何用只有?” 她上前推翻了药架…… 一阵乒乓声传了出去。 阿罗面色一变,正要推门进去,手腕一紧,却被夜影给握住了,“别进去。” “放开……”阿罗咬牙一句。 夜影低声道:“你现在进去能有什么用?就让主子发泄一下吧。” 阿罗沉默 了,这段时间主子衣不解带的陪着王爷。 表面上看着虽是心平气和的,可她却明显的感觉到主子的故作坚强。 这时,青墨焦急的一声,“王妃,王爷情况危急。” 夜影和阿罗同时回头,见青墨神色惊慌的狂奔而来。 房里的动静倏然一止。 几人齐齐的看着门口。 片刻尚容欢一如之前那般,神色淡定的打开了房门,疾步往外走去。 留下的阿罗和夜影看到的是满地狼藉。 即便是燕王府的消息再是密不透风,也依旧引来了外面的议论纷纷。 这日,青墨进来禀报,“王妃,镇国府老夫人和夫人前来探望王妃。” 坐在榻前的尚容欢眉峰微蹙,透着些不耐,“不见,就说本王妃没空。” 青墨知道自家王妃与养父一家不亲,从大婚后就看出来了,几乎是很好回去的。 可是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当他把尚容欢的话委婉的对尚老夫人说完。 尚老夫人顿时眼睛一厉,“我这把老骨头亲自来看她,她竟然不见我?还不客气的赶我?” 她的声音极高,中气也足,这么一嚷嚷,有过往的行人都纷纷好奇的围观了过来。 青墨面色有些不好看,“尚老夫人,我家王妃的确 很忙……” “忙?燕王妃这可就无情了,大伙都来听听,我们这位燕王妃虽不是我尚家的血脉。 可是她从嗷嗷待哺就在我镇国府,老身我辛辛苦苦的拉扯她,吃着我尚家的米长大的。 老身视她为嫡亲孙女啊,这么久未见,老身好心好意亲自过来看她,她不领情就算了,还跟我老婆子摆燕王妃的谱? 她怎么能如此的白眼狼啊?连门都不让我进就赶我走?” 她的声音底气十足,很远的人听到都围了过来。 听她说完话后,无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就过分了,前些日子就听说燕王妃不是镇国府的嫡女,我都震惊。” “对啊,这命可真好,明明来路不明,镇国府仁义,竟将她当成嫡女培养,还嫁了咱们大燕最尊贵的燕王殿下,这是何等的运气。” “谁说不是,简直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不配为燕王妃……” “对,我看她就是骗婚的……” 青墨听着众人纷纷指摘和群嘲尚容欢的话语,已然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老夫人,您,您太过分了……” “老身过分?老身如何过分了?你让燕王妃出来和老身好好分说分说。 老身我宁愿委屈了自己的嫡亲孙女 ,将最好的都给了她,她这么对老身? 将老身拒之门外,大伙儿都来评评理,到底谁过分。” 周氏往人群里看了一眼,那个人头上戴着的一顶灰突突的帷帽,只露出一双眼,就像一个偶然路过的行人。 周氏收到对方的眼色后,顿时假模假样的道:“母亲,您别动怒……” “老身哪里是动怒,是伤心啊,老婆子养的不是个孙女,而是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尚老太太边哭嚎着边指责…… 显得伤心欲绝,更引得围观的人群情激奋。 青墨几次插嘴都被尚老太太那高亢的声音给压下去了,急的跺跺脚,吩咐了门房一句,转身就往回走。 随之脚步就是一顿,王妃竟然不知何时来的,就站在他的身后:“王妃……” 尚容欢的目光冰凉似水,从从容容的迈过门槛,多少日子没见,她瘦的明显,那双水润的杏眸也大了一圈。 只是眸里却格外的幽冷如冰,目光透着几分尖锐和威严,所过之处无人敢与对视,纷纷避开。 “祖母既然如此疼我,又特意来看我,那又为何要在我燕王府大门口大吵大闹?故意歪曲事实,误导不知情的人,我想请问祖母,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433章 生死一线…… 尚老太太一对上尚容欢的目光,心里咯噔了下,多次在尚容欢这里没讨到什么好处,她已经对她生了惧意的。 见周围的人都站在自己这边,她又有了底气,“我想做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你,燕王府的人却将我挡在门外,对我无礼,我堂堂镇国府老夫人……” 尚容欢不等她说完,当即打断她,“祖母的意思,你镇国府的老夫人身份比王府还要高贵了?难道祖母这么快就忘记了太后娘娘对你的警告?” 皇室的威严和上下尊卑的观念是时下人根深蒂固融进骨子里的。 围观的人再是先入为主,此时一听到尚容欢口中“太后娘娘的警告”几个字,不由浮想联翩。 太后娘娘警告什么了? 遭到太后娘娘的警告了啊。 这得是犯了多大的错? 不免就有了一种被蒙蔽和愚弄的愤怒,只片刻间,议论的话锋就有些倾斜。 尚老太太却在尚容欢说完之后立即就想起了挨了太后掌掴的事。 为此,她回府后大病了一场,她又是难堪又是愤怒,心里更是恨极了尚容欢。 可到底上了年岁,尚老太太气的只抖动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周氏见势不妙,顿时出声道:“燕王妃,你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祖母说话? 夫人只是听说燕王身子不大好…… 可怜她老人家一把年纪了担心的你日夜难眠,便过来探望你。你不领情就罢了,竟仗太后娘娘的宠打压自己的祖母?” “我这么说话有什么毛病?”尚容欢面色更寒:“既然你们都说了我家燕王身体不适,却还在我燕王府门口大吵大闹,给我制造麻烦,这就是你们的关心吗? 还是祖母仗着自己一把年纪在这里倚老卖老撒泼,还是不安好心? 若真的当我是她的亲孙女关心我担心我,不是应该默默地祈祷或是应该去求神拜佛吗?” 尚容欢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却足够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楚,所有人都开始反思起来。 “对啊,我家的姑爷病了,我就咬牙买了根儿人参送去了呢。” “这话有道理,我家亲戚生病了,我帮不上忙,还会念叨两句佛祖保佑呢,怎么也不会去闹上门的……” 尚容欢听到隐隐的议论声,没有半分高兴,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攥紧,尚明月! 她不用想都知道是尚明月搞的鬼,没有她的授意,尚老太太几人不会来这里闹。 她不在乎别人的言论,也没有那个时间来应府她们。 尚容欢淡淡一句,“看在父亲的份上,本王 妃不与你计较!” 说完,她转身过身对青墨道:“你就在这里守着,若是再有人喧哗造次,直接送去刑部大牢,不管是谁!” 尚老太太一听“刑部大牢”几个字,吓得一缩脖子,她都这把年纪了,才不要进大牢。 周氏一看老太太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中用了,眼见着尚容欢一只脚已然迈进了门,情急之下,当即喊道:“燕王是不是不大好?” 尚容欢脚步一顿,“对燕王不敬,阿罗,掌嘴十下,让她长长记性。” 说完,尚容欢便再不停留,将耳光声和痛嚎声甩在了身后。 十个耳光几乎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完了。 可周氏嘴角淌血,双眼发直,连声音都叫不出来了。 这下尚老太太怕了,连忙招呼着丫头仆妇,“走,走走,快走……” 阿罗打完了,看了看自己的手,满是嫌弃的双手拍了拍,冷哼了声,“关门!” 她还是留了分寸的,不然,她一巴掌就能拍碎周氏的脑袋。 …… 夜色笼罩,半月高悬,尚容欢背对着烛火,双手握着燕君闲的手放在唇边一动不动,如雕塑。 燕君闲的蛊毒发作的来势汹汹又频繁,也令她猝不及防,她每日感觉头顶的天空都是晦暗的。 所以,白日里尚老夫人在大门外大闹,她才没有心情与她计较。 “容欢,你在哭吗?” 燕君闲声音轻柔的传来,她眼睛里的泪水仿佛受到了惊吓般倏然落下。 眼前一阵清明,燕君闲不是何时竟然醒来了。 尚容欢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痕,强笑道:“没有,是飞虫进了眼睛。” 燕君闲拉了拉她的手,“扶我起来。” 他的声音似羽毛那般轻飘飘的,尚容欢看着异常黑亮的眸子,心中一阵害怕。 难过的眼睛酸涩的厉害,“好……” 她已经习惯了照顾他,将引枕垫在他的背后,他也只能半靠在上面。 他顺势拉住她的手,让她靠在他的怀里,双手将她整个人都拢在怀里。 躺的太久,他感觉头都比往日重了很多,即便她没有说,可他却知道他一定又睡了很久。 他能感觉到生命在加速的流失,燕君闲知道自己真的时日无多了,“阿欢,别难过,也别怕,人总有这么一天的…… 我,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后路,足够你和儿子进退有路……”只是遗憾没有与她白头偕老…… 尚容欢一直伪装的坚强刹那间破防,泪流满面,“我求你,求你再坚持一下,师父很快就来了,君闲求你不要丢下我, 我不能没有你……” 阵阵晕眩和满身疲惫令燕君闲想就此长睡不醒。 可是他小女人的哽咽声却成为了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强打精神,“阿欢,对不起,是我不够好,让你难过了……” 在他想要好好爱她的时候,却来不及了…… “不,不要……”尚容欢感觉心痛的如同揪在了一起,“是我无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太没用了,君闲……” 豆大滚烫的泪水低落在燕君闲的手背上,记忆中,她从不轻易落泪,可此时却如无助的孩子般,那滚烫的泪水仿佛烫到了他的心,他想抬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 可是,他连抬手的力气仿佛都成了奢望,燕君闲泄气的喘息一声,“阿欢,别哭,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我没哭……”尚容欢怕了,“我去给你取药……” “不用去了,容欢,接受吧,我知道对你很残忍,可,人都要经历别离,我们不过是提前经历了罢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不……”尚容欢有些泣不成声。 燕君闲喘息了几声,“接下来的话,你记住了,我给你的那些账簿里,有我这些年经营的势力……” 尚容欢摇着头,逃避的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你不要说……” 第434章 没救了…… 燕君闲的气息急促起来,他的眼皮越发的沉重,见她逃避,宠溺的轻声道:“好,那,让我先睡一会儿……” 尚容欢闻言,当即转头,“不要睡,你刚刚醒来,陪陪我好不好……” 看着泪流满面的她,燕君闲心疼的无以复加,他颤巍巍的抬手想为她拭泪,却无力的垂下了。 尚容欢一把握住他的手,抽噎了声,话语却霸道的道:“不许睡,燕君闲,我不许你睡,我不允你睡,曲溪很快就来了……” 燕君闲想要睁开眼,可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连掀开的力气都没有,轻若蚊音,“好,我不睡……” 可是,他却闭上了双眼。 尚容欢面色一变,用力的晃着他的手,“燕君闲,我命令你,不准睡!” 可是,燕君闲竟然连回应都没有。 尚容欢心中大恸,嘶声吼道:“燕君闲,你醒来,我命令你给我醒来……” 可是任她如何推他,他无动于衷的没有半分的回应。 房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燕淮书和谢恒等人,面色都是一变扑进了房里。 看到眼前的画面,众人只觉心口被人重重的砸了一锤,脚下仿佛扎了根。 尚容欢伏在他的身上失声痛哭…… 燕淮书双拳紧握,他的认知里,皇兄如青松山石般坚韧而屹立不倒的。 这样的朝不保夕,这样的脆弱只属于自己。 可是,皇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就在这时,阿罗饱含惊喜的一声传来,“主子,来了,曲姑娘来了。” 燕淮书等人闻言,倏然转头,一名白衣飘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尚容欢慢半拍的停止了哭声,缓缓转头,泪眼婆娑的她,一眼就认出了曲溪,“师父……” 曲溪从未见过这样的尚容欢,意识到燕君闲病情严峻,当即疾步如风般的越过了呆怔的几个男人。 “阿欢先冷静一下!” 曲溪说着一把拉过燕君闲的手腕把脉。 尚容欢忍着悲痛的让开了些位置。 然而,曲溪的面色变了数变,匆忙从怀里拿出了一只药瓶倒出一粒火红的药丸,捏开燕君闲的嘴就丢了进去。 随之命令道:“解开他的衣裳,印堂,人迎,气海……” 尚容欢闻言精神一震,施针就代表着还有希望,当即冷静下来,动作也麻利。 大约半刻钟后,曲溪再次把脉,面色依旧凝重,片刻后她松开手。 尚容欢立即也捉过燕君闲的手腕把脉,眉头紧蹙,脉搏是有 了,但却微弱,就如一条随时断掉的丝线,岌岌可危。 尚容欢为燕君闲盖好了被子,直起身,发现曲溪竟出去了。 她追到了门口,见曲溪正在张望,“古老呢?那老家伙跑哪儿去了?” 门口的阿罗刚要开口。 就见一名看不出年岁的老妇人半驼着腰背,背着双手,从外面走了进来,翻着白眼骂道:“臭丫头,你怎么说话呢?” 来人头发蓬乱的半遮半掩在脸前,但依旧能看出面色暗红,脸上皱纹的纹路纵横交错,让人无法判断她的年岁。 后面还跟着一名身着月白布袍,脸上戴着面具的男子。 跺脚,“现在你还计较这个,再不快些,我徒弟可就要变寡妇了。” 古老那双浑浊的视线这才随意的转向尚容欢。 原本是漫不经心的,可当她看清了门口处的尚容欢时,面色陡然一凝定格在了她的脸上。 随之她转头看向那个脸戴面具的男子。 男子微微颔首了下。 古来便继续目不转睛的看尚容欢。 尚容欢被这个衣着随意的老人看的莫名,不知她为何这么看自己。 曲溪也看出古老神情有异,很不正常,她认识古老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盯 着一个人看。 因为她平时都是目中无人的。 而且自打她认识她一来,古老的眼睛还是头一次睁的这么大。 曲溪心下怪异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然而却没有得到古老的回应。 尚容欢只觉得这是个怪人,担心燕君闲的心占了上风,忍不住催促道:“师父……” 曲溪跺了下脚,急不可耐的下了台阶挽住她的手臂就往房里带,“你再这么墨迹一会儿,里面的那位可就死透了!” 古老被曲溪带着上了台阶,目光却一直未离开过尚容欢。 直到被带进了房里,见房里还立着几人,当即不客气的道:“都站在这里碍什么眼?滚滚滚。” 尚容欢顿时对燕淮书等人颔首了下,示意他们先出去。 可那名脸上戴着面具的男子跟了进来,同时关上了房门。 尚容欢也顾不得去探究这人是谁,便疾步跟去了榻前。 古老的手如老藤枯树般粗糙,发黄而厚厚的指甲的指尖锋利如刀,只在燕君闲的中指指腹划了下。 燕君闲的指腹顿时冒出了鲜紫色的血迹。 她从耳朵上拿出一只小巧的勺子将血尽数勾进了勺子里,凑近鼻子处,不住的抽动着鼻子。 尚容欢这 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这样给人诊病的,现在情况紧急,她也不好询问。 然而,下一瞬,古老却将盛了血的勺子放在嘴边,伸出舌尖勾进了嘴里一点细品起来。 尚容欢顿时惊声提醒道:“前辈,他这血……” “放心。”曲溪握住她的手腕,小声道:“前辈是隐世大巫,你几次飞鸽只说了毒症,我也只往解毒这方面着手。 只有最后一次提到双蛊,我们便特意去了趟北凉,请了古老一道来,否则也不会这么迟。” 几句话解释了她晚来的原因,曲溪心性洒脱,行事靠谱,尚容欢对她多了份感激的同时,也多了份希望。 转而,她轻声道:“是我太自以为是的以为他所中是毒,竟发现的这么晚……” 曲溪白了她一眼,“我又没有教你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你自责个屁。” 这时,古老去桌边漱了漱口,随即翻着眼皮子对曲溪道:“臭丫头,你再说句邪门歪道,我就让你见识一下。” 曲溪和她关系很是亲近,也不在意她的威胁,“成成,拜您所赐,我早见识过了,话说他还能救吗?” 古老那褶皱的眉头一下皱成了几条沟壑,冷漠的说了句,“没救了!” 第435章 抉择 尚容欢闻言心中满是绝望,眼前黑了黑,身子也跟着一晃…… “阿欢!”曲溪急促的一声,扶住她。 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也要伸手,见曲溪扶住了便收回了手。 曲溪转而便怒瞪着古老的背影道:“你别吓我徒弟啊,否则我和你绝交。” 古老也不理会曲溪,坐到了长案边上,很是娴熟的端起小铜炉上煨着的药粥。 倒进一边的空碗里,只端着碗来回转了下,便唏哩呼噜的喝了起来。 可能是味道合了她的心,她如老猫似的眯了眼,“唔,好,好……” 曲溪的火气直冲脑门儿,这边急的要死,她还没事人似的吃? 松开尚容欢便上前伸出手掌扣在了古老的碗口上,“快说,到底能不能救,如何救,性命攸关,您老就当大发慈悲了还不成吗?” 古老吧嗒吧嗒嘴,回味了下,意犹未尽的看了眼小铜炉上的粥,不以为意的道:“已经说了啊,准备后事吧!” 尚容欢面上血色褪尽,眼里霎时氤氲出了水雾,瞬间被绝望笼罩…… 可古老却依旧看着尚容欢,眼神仿佛通过五官看进骨头似的,用着幽幽的声音道:“像啊,真是太像了……” 曲溪性子急,拍案而起, “老家伙,你再这么神神叨叨一会儿,榻上的人可就凉透了,你正经点行不行?” 古老回神,翻着老眼,“我说了没救,那就是没救的意思!” 随即低声嘀咕道:“以命换命的方式和没救有何区别?” 曲溪离她近,耳朵灵,被她听的清楚,新下一沉喃喃重复,“以命换命?” 她的这一声却被尚容欢听的清楚,可尚容欢却仿如听到天外来音,峰回路转。 顿时急切的道:“前辈,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他的命。” “不行!” “不行!” 曲溪和脸戴面具的男子几乎异口同声。 可这一声,尚容欢听出了这个戴着面具的人是谁了,她满是震惊,“四哥?!” 尚荣潇被认出也不再掩藏,摘下面具,沉声道:“我不答应!” 尚容欢没想到四哥也跟了回来,心中又惊又急,“四哥,你回来了,那我……淳儿呢?” 他回来了,她儿子呢? 尚荣潇面色冷然,“你自己的儿子,你自己保护,但你是我妹妹,我只在乎你。” 他说的当然是气话,她的宝贝儿子,他自然安排好了才回来的。 这一点上,尚容欢是毋庸置疑的,燕君闲命在旦夕,她忧心如焚的转而就对古 老道:“前辈……” 不等古老做出反应,曲溪断然反对道:“不行,我支持古老,若是用另一个人的命来换,不救也罢……” 她说的冷酷而无情,尚容欢却急的红了眼,“曲溪,我知道你的原则,可我……” 就在这时,燕淮书等人推门走了进来,“我愿意用命换皇兄的命。” “用我的命来换王爷的命!” 谢恒和青墨以及夜影异口同声的说道。 几人看到尚荣潇已经在外面意外过了,他们在房里说话高一声,低一句的,已然知道了戴着面具之人是尚荣潇。 只能说明尚容欢并未打算防着他们。 曲溪看着几人一时哑然,她没想到燕君闲人缘儿这么好。 竟然有人宁愿牺牲自己来换他的命。 古老翻着眼斜睨着进来的几人,“你们有心,可惜不配。” 几人对这个行事说话乖张古怪的老人无法发怒,只以为她是原则问题。 燕淮书当即跪在地上,“求古老成全。” 谢恒和青墨也跟着跪在地上,重重一叩首,“请古老成全……” “你们都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非要让我说明白?这是蛊,哪里是想怎样就怎样的? 更不可能是想引谁就能引渡到谁身上的?”古 老为自己的一时失言说漏了嘴很是懊恼。 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就明说好了,只有亲密无间,心意相通之人才能顺利引渡,直白点说,用这种渡蛊术的目的只是为了迷惑住母蛊而已! 一旦惊动了母蛊,对方服下蛊引,就算是我师父从墓里爬出来也没用。 若是早几年,或许我还能将他身体里的蛊祛除,如今只有唯一的法子……” 几人听完古老的直白解释,心中都是一阵绝望。 尚容欢忙跪在古老的面前,“古老,求您救夫君,容欢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您……” “容欢!” “王妃!” “阿欢!” 曲溪面色难看,怒声道:“为了个男人,你竟连命都能舍弃?你可真有出息,早知这样,我宁愿不过来了。。” 尚荣潇面色都有些扭曲了,“他的命重要,难道你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你,你竟敢轻易的就将自己的命送人,你可想过……” 尚容欢满是哀求的看着曲溪和四哥,红着眼道:“我知道你们待我之心,可若他死了,我也难以独活……” 她心绪繁杂,抛开她对燕君闲的爱,她也欠他一条命,所以她心甘情愿。 曲溪瞥开目光不去看她。 古老却 眯着眼,冷冷的看着燕淮书等人吩咐了声,“你们都出去,不准再偷听。” 几人只觉得古老这个人很是怪异,但也听说过一些能人异士性情古怪,便听话的陆续出去了。 燕淮书走在最后,出门前,他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尚容欢,这才关上了房门。 古老看着面前直挺挺,满身决绝的尚容欢,“如果,如果你还有血海深仇未报,你也不在意吗?” 尚容欢莫名,但也没心情去探究,为了证明她的决心,毅然决然的道:“是,他若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古老眼神泛出了冷意,对尚荣潇道:“小子,你再若不将真相告诉她,恐怕你妹妹就真的跟着殉情去了,再想告诉她可就晚了。” 尚荣潇已难以冷静,他蹲在尚容欢的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咬牙道:“你怎么能,怎么能将生死说的如此轻而易举,你枉费了为兄这么多年对你的保护……” 尚容欢唇瓣颤抖了下,她想起的是四哥从小对自己照顾,“对不起四哥……” 尚荣潇猛然放开她的手腕,“谁要你说对不起了?你的对不起和我们的身世相比起来无足轻重。” 尚容欢目光微动了下,“我们的身世?” 第436章 从容赴死 她忽而想起上次问起过四哥,他们生父的身份。 四哥只话语含糊的说他们的父亲只是当年镇国公身边的一名副将,替镇国公挡剑而死。 等她再问的时候便岔过去了,她便也没有在意。 此时她越发的莫名,捏住四哥的衣袖,声音里满是哀求,“四哥,这是我的事,求你不要阻挡我……” “容欢,这不是你的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尚荣潇的眼神里滑过一抹挣扎。 古老叹了口气,“潇小子,隐瞒并非是对她最好的保护,早些让她知道,她也好提前做出防范。 这些年耶律雄威可一直没有放弃斩草除根派人四下寻找。 而她与你母亲容貌如此酷似,找到她头上也是迟早的。” 尚荣潇面带苦涩,怅然道:“看来,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 尚容欢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一脸茫然。 “我们不是什么副将之后,我们的母亲也不是无名之辈,她…… 她是北凉先女帝,我们身负血海深仇啊……” 尚容欢整个人呆若木鸡的望着四哥,不敢相信四哥说的是真的,她的母亲竟然是北凉先女帝? 这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这时尚荣潇声音低低的道:“当年我还是个孩童,母皇生你的那 天发生宫变。 耶律雄威趁机造反,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外面惨叫声,厮杀声震天…… 而母皇在拼命生你,母皇好不容易生下你后只看了你一眼,便让心腹带着你我离开了。 她将所有的力量都给了我们,只为了让我们逃出来…… 可是耶律雄威他要斩草除根,对我们一路追杀。 所有的人都死于途中,幸得逃到边境的时候,遇到当时的镇国将军,现在的镇国公,我们才得以逃过一劫,活到现在……” “这些年,我为了掩人耳目不被暴露,我只能暗中积存力量,等待着有一天力量足够强大,再找耶律雄威,为母皇报仇……” 尚荣潇用着简洁的话语道出了那段噩梦般的记忆,他惨笑了声,“原本我只想,你这一生若过的安好无忧也足矣了。 至于我们身世,你什么都不知道对你才是更好的保护。 我一个人活在血海深仇里就好,可是,到头来,你却这般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尚荣潇满脸痛苦的抱住了头…… 尚容欢心中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是这般的身世。 原来,原来这么多年,四哥风流不羁,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背后竟如此的惨痛,独自一 人承受着如此沉重的秘密! 反而她整日里沉溺在儿女情长里,就如一个没心没肺无所事事的旁观者…… 那四哥他该是多么的孤单? 一旁的曲溪震惊过后暗叹了声。 她也没有想到尚容欢的身世如此的复杂。 当她收到尚容欢给她最后一道飞鸽传书的时候,并未隐瞒尚荣潇。 听到双蛊,她就想到了古老。 然而,让她惊讶的是,尚荣潇竟然也认识古老,而且还相当的熟悉。 她虽惊讶却未多想。 可能没有人知道古老的这一称呼和姓氏。 但若古老站在北凉的皇室和权贵们面前,或许都会恭敬的对她行礼,无不恭敬的唤一声,“大国师!” 曲溪也没有想到古老竟是尚荣潇的人,她只以为他只是认识古老而已。 此时看来,古老是先女皇的心腹了。 古老眸光依旧定定的凝着尚容欢,她的容貌与当年的女帝七分相,可还是被保护的太好了,没有女帝当年的坚毅和英气。 房里有那么片刻的宁静,都在等着尚容欢做出决定。 尚容欢心中百感交集,母亲,母皇,这两个词于她是那么的陌生。 看到四哥那般的痛苦,她只有心疼。 可是,若是让她就这么放弃燕君闲,她做不到,这一辈 子她都会活在负疚里。 极致的安静令尚荣潇收敛了情绪,也紧张的看着妹妹。 尚容欢低垂着眉眼,纤长卷翘的眼睫如受伤的蝴蝶颤动着。 尚荣潇浑身紧绷,握紧了双拳,若是妹妹真的用自己的命来换燕君闲的命,那么他宁愿她为复仇而活着! 就在古老都受不了这种静谧时,尚容欢缓缓地抬起头,“古老,若我接受渡蛊术,能有多久的命?” “阿欢!” “容欢!” 曲溪和尚荣潇顿时惊怒一声。 古老深深地看着她,直言道:“最多半年!” 曲溪和尚荣潇二人闻言面色都变了。 可是尚容欢却是洒然一笑,“够了……” “什么?”古老身上的气场瞬间转至阴森,“即便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身负血海深仇,依旧选择救你的男人?” 尚容欢却坦然的笑了下,跪直了身子,“求古老成全容欢,这个男人我救,母皇的仇,也必报!” 她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让人丝毫不怀疑她说的话。 尚荣潇猛然起身,“那半年之后呢?从容赴死吗?你可考虑过关心你的人的感受?” 尚容欢神色坚定,迎视着满眼含怒的四哥,“四哥,这是我欠他的,因为我欠他一条命。” “什么 ?”尚荣潇震惊。 尚容欢扯了扯嘴角,“放弃他,我会生不如死,请四哥成全我!” 尚荣潇最是了解这个妹妹,一旦认准的事,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 他转过头,不再看她。 曲溪也无奈的抓头,实在理解不了,“阿欢,你为个男人值得吗? 反正让我为个男人要搭上自己,我死也不干。” 可曲溪不知道,有一天,她差点为了个男人没了命。 僵持到天色微明,首先是尚荣潇败下阵来,“也罢,你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既然你主意已定,无论将来是什么样的结果,你不要后悔!” 他的话音落下,好似睡着的古老长叹一声睁开双眼,“既然如此,就如你所愿,去准备吧,切记这期间不能让任何人打扰,惊扰!” 尚容欢满心感激,怀着感恩的心情给古老磕了个头,“谢古老成全。” 古老眼神复杂的暗叹了声,重情重义,坚毅果决这点倒是随了她的母皇,但在男人这点上却拖泥带水了。 尚容欢出了门,发现不知何时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可外面的人也未回房,均一夜未睡,都各自为政的倚靠着廊下的柱子,见她出来齐刷刷的直了腰身看向她,神色各异…… 第437章 想打人…… 他们都不知道她到底做出的是怎么样的决定。 尚容欢也不多做解释,先对谢恒道:“你现在立即组织人全副武装,严密戒严王府不准进出,尤其是不能受到惊扰,违令者杀。” 她在最后一句的时候,满身都透着萧杀和铁血。 这让谢恒面色一凛,“属下这就去安排。” 他恭恭敬敬的对她行了一礼,“王妃的恩德,属下没齿不忘!” “不必!”这提醒了尚容欢,她面色严肃,“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本王妃就郑重的嘱咐你们一句,等王爷醒来后,不要告诉王爷真相。 若是哪个说了,我就将谁送去采石场,我说到做到!” 几人齐齐的一行礼,“属下遵命。” 待他们下去安排了,尚容欢见燕淮书紧抿着唇,眸里一片沉重。 尚容欢道:“淮书,劳烦你在外围防守,以防万一和意外状况,不管是用兵力,还是什么都。” 燕淮书什么都没说,转头便走,可没有人看到,他的眼角湿了…… 尚容欢安排差不多,想了想,古老等人一路风餐露宿的定饿了,她竟给忽略了。 转头想吩咐阿罗,却见阿罗低垂着脑袋,肩头一耸一耸的。 有晶莹落在了衣襟上,尚容欢猜出她定是因为自己 心里难受。 她走到阿罗面前,拍了拍她的肩头,“想想你我第一次见面,我对你说的话,现在,你去厨上弄些早膳,丰盛点……” 阿罗心神一震的抬头,四目相对,片刻,阿罗咧嘴一笑,“是,我现在就去让厨上做早膳。” 她想起来了,主子当时就说的很清楚,主子她自己的前途和生死都未卜。 而她这一路跟来也是步步惊心,既然早就清楚,现在还有什么不能坦然面对的呢? 吃过早膳后,尚容欢便与燕君闲并肩躺在了床榻上,她偏头深深地看着燕君闲…… 古老站在榻前看了她片刻,“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曲溪也道:“或许他也不希望你用自己的命来救……” 尚容欢的心情很平静,“世事难两全,总要有取舍。 眼下的这种结果对我来说已然是最好的,我很满意。” 古老眼神闪了下,并未再多言,给了她两粒药丸,“你和他各服一丸。” 药丸入口即化,没片刻的时间尚容欢便陷入了黑暗里。 曲溪看着床榻上已然昏睡过去的尚容欢片刻,才面色凝重道:“古婆婆,现在没了外人,您老和我说句实话,她真的只有半年的命吗? 她可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若真的如此,那就现在就停止……” 古老的手边是各种的瓶瓶罐罐,头也不抬的道:“你现在才问,晚了。 刚刚她们服药前你问我,我或许还能跟你细细说说,现在蛊引已经服下,开弓没有回头箭。 忘了告诉你,我这活儿容不得半丝儿分神,惊扰,一旦出了岔子,死一对就是你的责任。” 曲溪傻眼了片刻,登时炸毛,双手掐腰,怒声怒气的道:“老家伙,你知不知道你这是马后炮?还没干活就已经甩锅了?我说你靠不靠谱啊?” 古老慢吞吞的擦了擦脸上的吐沫星子,“嚷嚷什么?你嚷嚷你来?” 曲溪一脸生无可恋,“认识你几年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老无赖?” “少废话,过来帮忙……” …… 然而,此时所有关注着燕王府的人也趁机闻风而动。 “六皇兄这是何意?我是来看望大皇兄的,你凭什么阻拦我?”燕盈盈手持桃花面雨伞面色含怒。 从他们对自己的求救无动于衷,不念半分兄妹情分的那一刻,他们就是她燕盈盈的仇人。 因为她答应了和亲,父皇便解了她禁足,甚至对她比以前更好,宫中现在再无人敢怠慢于她。 燕淮书面色冷然:“平时也没见 你多关心大皇兄,现在又何必虚情假意?不要把谁都当成傻子。” 燕盈盈瞥了大门紧闭的燕王府一眼,果然如月妃所言,这么严阵以待的,定然有秘密,她一定要揭穿了他们。 想到此她当即一抬下巴,“我要和亲远嫁了,等父皇的万寿节一过便启程北凉,远嫁前想要和兄弟姐妹多亲近一番,六皇兄你凭什么拦在门口?” 燕淮书眼神里写满了厌恶:“大皇兄现在没空见任何人,你回去吧,既然是和亲之人,那就安生的准备待嫁之事吧。” 燕盈盈心里暗恨,“我有些想不通六皇兄因何甘愿为大皇兄守门了。” 她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各种猜疑,甚至想到没准儿大皇兄正在造父皇的反。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兴奋极了,只要她证实了这件事,回去禀告父皇,那大皇兄和尚容欢就要倒霉了。 她也让他们感受一番求救无门的痛苦,也算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燕盈盈的那点心思几乎全写在了脸上,燕淮书几乎一眼就看透了她,脸色越发的寒,“来人,送七公主回宫。” 顿时两名护卫上前,“七公主请。” 燕盈盈面色大怒,“谁敢动本公主一下,本公主就摘了他的脑袋!” 那两护 卫收到燕淮书的眼色,毫不犹豫的架着燕盈盈便走。 燕盈盈挣扎不开,气的抓狂,尖声大吼大叫道:“燕淮书你让人放开我,混账,你们这些低贱的东西,放开你们的脏手,燕淮书你就是燕君闲的狗……” 她大喊大叫的动静引来不少的侧目,气的燕盈盈只想打人。 也让两名护卫更加的为难,想要堵了她的嘴,或是敲晕了她,可尊卑有别,他们不敢造次,两个人无奈只能选僻静的巷子走。 然而,没走多久,两名护卫的身子一僵,随之松开了燕盈盈,接着倒在了地上。 骤然得到自有的燕盈盈都没明白怎么回事,那两名捉着自己的护卫如死了般倒在了自己的脚边。 她转眼间就见两名黑衣人站在身后,燕盈盈顿时面露仓惶的发出一声惊呼,“啊……” 两名黑衣人随之退后了几步,将燕承安给让了出来。 燕盈盈一看,顿时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不要和鬼似的?” 她一直都看不起这个三皇兄,此时却让她虚惊一场的拍了拍胸脯,抬脚左右各踹了那两名已然昏死的护卫几脚,“叫你们敢对本公主无礼,哼。” 燕盈盈整理了一下衣裙,顺口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438章 黄泉路…… 燕承安走到她的面前,那阴郁的眼神里含了几分笑意,“自然是来送皇妹你一程啊。” 燕盈盈没有明白燕承安送她一程的深意,只当他是想讨好自己,满口不屑:“三皇兄是想要送我和亲啊?还是算了吧,你可别去给我丢人现眼了……” “皇妹想多了,我来,自然是来送你上黄泉路的……”燕承安的话音落下的瞬间,手中的匕首已然送进了燕盈盈的心脏。 燕盈盈双眼暴睁,眼神里有震惊,也有难以置信,原来三皇兄送她一程竟是如此? “为,为……什么……”燕盈盈蠕动了半天的嘴,才组织出这么简单的几个字。 燕承安扶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道:“皇妹,要怪就怪你蠢,要怪就怪你从小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要怪就怪你母妃,她不该欺负明月!” 直到燕盈盈没了气息,燕承安才缓缓地放下她,冷冷哼了声,“将人带走,给本王打到他们知道该怎么说话。” 燕承安安排好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巷子。 他并未回府,而是从西宫门直接进了宫。 走的是僻静的小径,直到走到了小径深处,看到那抹站在海棠花下的那抹深蓝色的身影时,燕承安心下一喜加 快了脚步。 海棠花经过雨水的洗礼越发娇艳,可在燕承安的眼中不及尚明月半分美丽。 他眼神发热,“明月……” 尚明月并未转头,伸出手指轻触沾染在海棠花上晶莹剔透的雨珠,“下不去手吧?” 燕承安脸上的喜色褪去了两分,满眼恋慕,“我说过,为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亲手送盈盈上路的。” 尚明月身子僵了下,转而唇角微微勾起,手指下移到海棠花花茎处…… 锋利的指甲轻轻一掐,娇艳的海棠花离了枝头,落在了自己的指缝间。 她凑近鼻尖轻嗅了下缓缓转身,看着满眼含着深情的燕承安,笑靥如花,“那如果我要你死呢?” 燕承安双眸贪婪的看着她,她还是头一次这般对他笑,只是对他而笑,他毫不迟疑的道:“甘心情愿!” 尚明月顿时满心愉悦的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随之走到燕承安的面前,吻上了他的唇。 燕承安心神倶震,随之满眼欢喜,正要回应的时候,尚明月却已然退后,“你先去等着皇上下朝吧,嗯,将燕盈盈去探望燕王的消息先透露给皇上。 相信燕盈盈惨死的消息很快就会送到皇上面前,你知道怎么做了? 记住,是燕盈盈发现了燕淮 书和尚容欢的奸情,被杀人灭口的……” “唔,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一石数鸟,尚容欢我说过,会让你失去所有……”尚明月说着,戴起兜帽兴奋的道:“我得让敏贵妃快些知道她女儿死了,诶呀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贵妃痛苦发疯的模样呢嘻嘻……” 待尚明月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小径深处,燕承安激荡的心仍旧没有平复下来,手指贪恋的抚着唇…… …… 阴雨绵绵,安静的铭翠宫里弥漫着几分萧索的气息。 突然,一名宫侍急慌慌的奔了进来,还未到门口,便带着哭腔大呼:“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正在打盹儿的敏贵妃被这突然破音的呼喊声惊的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顿时面色含怒。 为她捏腿的尤姑姑也是吓了一跳,先是安抚道:“娘娘莫惊,奴婢这就去看看,这些个奴才真是越发的没了规矩。” 说着,人已然起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对着正好要闯进来的宫侍呵斥道:“没规矩的东西,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惊吓到娘娘,你死一百次都不够……” 内侍已然顾不得请罪了,急声道:“尤姑姑不好了,不好了……” 尤姑姑咬牙,“你个晦气的下作东西,怎么说话呢 ,有事就说事……” 宫侍喘了口气,“姑姑别骂我了,七公主,七公主她,她惨死了……” 尤姑姑都没反应过来,“来人,将这个胡说八道的东西给我乱棍打死……” 房里的敏贵妃闻言如遭雷击,情急之下几乎跌下了贵妃榻,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你说什么?” 宫侍顿时跪在了地上,哭嚎起来,“贵妃娘娘,七公主她……” 宫侍的话还未说完,大开的宫门处,两名京都卫抬着一个担架走了进来…… 担架上面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鲜红的血浸染了大半的衣裙。 尤姑姑仿佛陡然被人掐住了脖子,脑袋嗡嗡作响,死死的盯着上面的七公主,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正好敏贵妃从寝殿里奔到门口,鲜红的血霎时刺痛了敏贵妃的双眼。 她手扶着门框才能站稳,她用力的睁大双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女儿。 燕盈盈的手臂软绵绵垂落在担架外,鲜红的血液顺着那惊呼透明的指尖滴落一路到了门口,二人小心的放下担架,抱拳躬身,“请贵妃娘娘节哀……” 敏贵妃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无声无息的女儿,那张俏丽的小脸此刻毫无血色,那惨白撕扯着敏贵妃的心,“盈盈?” 她的声音极 小,似是怕惊到女儿般。 尤姑姑泪眼滂沱,回身哆哆嗦嗦的扶着敏贵妃,强忍悲伤:“娘娘……” 敏贵妃一把推开了尤姑姑,出了门口,却被门槛绊了一跤,几乎是滚下了门口的台阶。 尤姑姑吓得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急呼,“娘娘……” 转而见她连鞋子都未穿,又急急的回房去拿鞋子。 可敏贵妃却感觉不到半分疼痛,也不管地上的泥水,连滚带爬的到了燕盈盈的身边,颤着唇道:“盈盈,你别吓母妃啊,” 敏贵妃哀求的一句,转而,双眼凶狠的大吼,“传御医,快,传御医!” 似乎是感觉这些人都故意和她作对,她声嘶力竭的怒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传御医!” 京都卫心有不忍,还是提醒道:“贵妃娘娘,没用的,我们见到七公主的时候,她已经没了……” 敏贵妃的咆哮的声音戛然而止,瞬间泪如泉涌。 只感觉肝胆俱碎的痛席卷而来,撕心裂肺的一声,“盈盈,我的盈盈啊……” 骤然失去女儿的痛,击溃了敏贵妃所有的心志,一阵天旋地转,承受不住的晕厥过去…… …… 敏贵妃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一眼看到永泰帝面色阴沉的站在榻边上。 第439章 一摔成妃 记忆归拢,她伤心欲绝的一声,“陛下呜呜……” 永泰帝气息不稳的瞪着她,没有半分安慰,也没有半分怜惜。 正嚎啕的敏贵妃感觉到了什么,哭声渐歇,泪眼朦胧,“陛下,求您一定要查出是谁,是谁害了我的盈盈……” 永泰帝面目扭曲,一把攥住她的领口,生生将她拎坐起来,咬牙道:“贱人,你敢假孕骗朕?”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敏贵妃竟然胆大包天的假孕骗他,刚刚下朝正和安王说话,就听到了这个噩耗。 他只感觉晴天霹雳,然后就听说了敏贵妃晕死过去的消息,他便匆匆来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太医竟然诊出了她的假孕。 敏贵妃懵了,一时没能回过神来,傻愣愣的望着近在咫尺的永泰帝,“陛下,你说什么……” 这句话成功的摧毁了永泰帝的冷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假孕败露,你不思悔改,还敢跟朕装傻?敏贵妃你好大的胆子,敢骗朕?” 说完,惊怒中的永泰帝猛然将敏贵妃狠狠的掼在了枕头上,“朕宠了你这么多年,你恃宠而骄不知天高地厚了,忘了朕的忌讳。” 敏贵妃被摔的七荤八素,脑仁儿仿佛都在震颤,满心都是女儿,“陛 下……” 就在这时,皇后和尚明月从外面走了进来,见此二人故作紧张的匆匆上前。 “陛下……” “贵妃姐姐你怎么样?” “贵妃姐姐……”尚明月扑到榻边关心道:“贵妃姐姐你怎么样?” 皇后便扶着永泰帝安抚,“陛下,您息怒啊,再大的事也好好说,不看别人,也得看在敏贵妃刚刚失去女儿的份上宽容她些啊……” 永泰帝闻言怒火更炽,刚想说些什么,身子却晃了晃。 “陛下,您怎么了?”皇后扶住永泰帝就往外带,“陛下仔细龙体,让太医给陛下看看。” “贵妃姐姐,你还好吧,你别责怪陛下,陛下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啊……”尚明月柔声假意安慰。 敏贵妃已经缓过来些了,咬着牙根儿道:“滚,贱人,少在本宫这里假惺惺!” 尚明月微微回头,见房里没有了别人,只有站在寝殿门口的未末一个。 顿时没了顾忌,压着声音委屈道:“我可是真的关心你啊贵妃姐姐,不然,你的女儿还没凉透,我怎么就让人给你送回来呢?你看,我是不是很关心你?” 敏贵妃双眼猛然大睁,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试探问道:“是你?是你害的盈盈?” 尚明月笑的极愉悦,坦白道:“唔,是我啊,你那蠢女儿可真好利用……” 敏贵妃登时心神崩溃,血都在沸腾,一把就攥住了尚明月的衣领。 她从未如此手脚灵敏过,随之便双手掐住了尚明月的脖子。 她只想杀了尚明月给女儿报仇。 房门口的未末顿时大声惊呼,“快来人,快来人救月嫔娘娘,敏贵妃她疯了……” 未末叫喊着的同时,人也扑了过来。 随之呼啦一下,永泰帝带头涌进房里,见此面色大变,气恨的双眼发蓝,“快,将这疯妇给我拿下……” 几乎不用永泰帝吩咐,众人已然七手八脚的上前去拉扯敏贵妃了。 敏贵妃已然失去了理智,一心想掐死尚明月,怎么也不松手。 未末几乎早有准备,毫不迟疑的在她颈后给了她一个手刀。 将将感觉到窒息的尚明月,便被解救了出来。 她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夸张痛苦的咳嗽不止,艰难的道:“陛下,不要,不要责怪贵妃姐姐……” 说完,她也晕了过去。 永泰帝对月嫔又是心疼,对敏贵妃又是厌恨,咬牙切齿的道:“这个贱人果然不将朕放在眼里,来人,从即刻起,敏贵妃贬为敏贵人。” 说完,上 前抱起尚明月就往外走。 可没走两步,永泰帝也不知是起的猛了,还是怒火攻心,竟然身子晃了几晃,手也发软,尚明月就这样被扔在了地上。 尚明月本就装晕,这一下屁股着地,痛的她差点没尖叫出声。 好在她意志力还够,被她咬牙忍住了。 皇后吓坏了,“来人,御医……” 她担心的当然不是尚明月,而是皇帝,她是真的心慌了。 皇帝若有个好歹,这皇位岂不是落到了那几个虎狼般的儿子手里,哪里还有自己手里的十皇子什么事儿? 那她忙活了这么久岂不是白忙一场?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永泰帝好了些,可仍旧感觉晕眩,心情糟糕透了。 他扶额看了眼面前紧张的皇后,“月嫔呢?” 皇后身子僵了下,“陛下您不必忧心,月嫔还晕着,臣妾已然打发马太医好生照料着了,倒是陛下,太医说您操劳过度,需要仔细保养……” 其实太医的原话是,“皇上龙体亏损的厉害,需要好生调养……” 皇后心里暗骂尚明月一句,可脸上却满是关切。 永泰帝不耐听皇后絮叨,挥手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他在等着安王回来复命。 在他看来,这杀的 不是他的女儿,而是对他的挑衅,或者很有可能是在向他宣战! 皇后没想到自己这般关心皇帝,皇帝没有半分感动,还好似嫌弃?脸上关切之情凝固。 随即又陡然想到尚明月摔那一下,万一有了身子,这一下可不是给摔没了? 想到此,他起身就要走,然而,刚刚起来又重重的摔坐了回去。 “陛下!”皇后惊呼一声,“陛下您别急……” 永泰帝正值壮年,一向身轻体壮,几乎很少生病,此时让皇后越发担忧了。 永泰帝喘着粗气,只当自己是被敏贵妃气着了,面色阴沉的可怕,“朕好好休憩一会儿,你代朕去看看月嫔吧……” 皇后张口想说什么,却心如明镜的知道永泰帝现在的不耐烦,“臣妾这就去……” “等等!”永泰帝闭目扶着额头又叫住了皇后,“朕刚刚委屈了月嫔,就晋升她为月妃吧。” “陛下!”皇后震惊的脱口就想制止,眼见着永泰帝沉了脸,就要抬起头了,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缓了声音道:“臣妾的意思是这样太快了,不若等她身怀龙嗣之时,再册封,也能顺理成章,不然……” 永泰帝面色一寒,“朕册封自己的爱妃,谁敢置喙?” 第440章 皇后之怒 皇后对上永泰帝那无情而冰寒的双眼,身子不由哆嗦了下,“臣妾知道了,臣妾这就去告诉月妃妹妹这个好消息,让她也高兴高兴……” 皇后在妒忌以及怒火交替下到了尚明月的宫里,几乎都没容人通报,她便闯了进去。 尚明月趴在寝殿的床榻上,发出痛楚的声音,马太医正跪在榻下,隔着被子为她揉后腰。 几人见皇后这么堂而皇之气势汹汹的进来,都是一愣。 “都滚出去!”皇后威严一声。 未末和马太医都是尚明月的心腹,两个人自然不会听皇后的。 皇后加重了口吻,“本后命令你们滚出去!” 尚明月微微动了动手指。 二人深深地看了皇后一眼,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皇后疾步上前,正反就给了尚明月两个耳光。 尚明月也被皇后着两下给打蒙了,顿时坐了起来,“皇后,你疯了。” 皇后面目扭曲,“贱人就是贱人,时刻不忘狐媚,你就那么离不得男人吗?” 尚明月捂着脸,面色冷了下来,“不知臣妾做了什么皇后发这么大的火?” “你还有脸问本后?你都对皇上做了什么?”皇后怒声道。 尚明月心下一紧, 难道皇后发现了什么? 邱姑姑忙呵斥道:“还不下来给皇后娘娘跪下请罪!” 尚明月眼神缩了下,当即下了地跪在了皇后的面前,“皇后息怒,不知臣妾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你整日里妖里妖气的就知道勾引皇上,如今皇上的身子都快被你掏空了,你还跟我说何罪之有?” 皇后忍下了再次掌掴她的冲动:“本后警告你,你再若不知规劝陛下节制着些,本后就将你打回原形。” 尚明月对着要进来的未末动了动手指,示意他不要进来,她轻声道:“臣妾知道了,以后定会多多规劝陛下……” 皇后眯了眯眼,她坐去了床榻上。 邱姑姑顿时如在坤羽宫般,自顾自的去给皇后斟了一杯茶。 皇后也不叫尚明月起身,端起茶盏,轻描淡写的用茶盖儿抹着茶盏里的浮叶。 尚明月也不担心,直挺挺的跪着,脸上仍旧火辣辣的,心中却思索着皇后没有立即离开的用意。 若是单单只为了关心陛下,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也警告过了,按说该回宫了才对。 可她却没走,反而故意打压自己,尚明月心思急转着。 皇后端着茶盏,目 光看着外面足足一刻钟后才叹了口气放下,弯腰亲自扶起尚明月,“你可怪本后刚刚发作你?” 尚明月心里讽刺的哼了声,面上却是显得极为乖觉,“皇后教导臣妾,定然是臣妾做错了。” 皇后满意的拉着她的手坐在了床榻上,“你是个懂事受教的…… 你也不要怪本后严厉,其实本后也是为你好啊,实在是太医说陛下的龙体亏损的厉害…… 直白点说,我们后宫的这些女人其实都指望着陛下活着,陛下无恙,我们才会风光荣耀……” 说着,皇后的面色严肃了几分,“可若陛下一旦有事,本后最多成为太后,可你们这些不上不下的宫妃呢?只会被送进宗庙度日……” 尚明月低垂着头乖巧的应诺,说着感恩的话。 只是皇后并未看到她眼眸里四射的寒光。 皇后还在继续,“本后已经说服陛下升你妃位了……” 尚明月倏然抬眼,眼神里满是质疑,心里却道,她会这么好心? 皇后却是误以为尚明月因突然的惊喜在发傻,“你没有听错,本后说服陛下升了你位分,你是本后的人,本后自然会想着你。” “多谢皇后娘娘……”尚明 月如皇后所愿的面带惊喜行礼。 皇后拉住她的手,“你要真想谢本后,帮本后再做件事,本后便想法子升你贵妃位!” 尚明月心如明镜,想必这最后一句才是她酝酿了这么久要说的话吧? 待皇后离开后,未末拿了药膏给尚明月脸上抹药,声音幽森道:“不知死活的女人……” 尚明月却不以为意,“不急,她有的是机会哭……” …… 这边,燕王府并不知道,短短的时间竟发生了这种事。 此时耶律樱歌正在燕王府大门口纠缠着要进去。 燕淮书没有半分客气,“燕王府今日闭门谢客,北凉公主还是改日再来吧。” 北凉公主冷笑了声,“我来的是燕王府又不是去你的淮王府,淮王拦在燕王府门口算怎么回事?” 燕淮书面无表情:“本王高兴。” 耶律樱歌被噎了下,不由冷讽道:“同样都是皇子,淮王却甘愿做兄长的一条狗,淮王可真是出息。。” 燕淮书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本王再如何也比不知廉耻为何物之人要高尚。” “你……”耶律樱歌气的要死,就差直接骂她不要脸了。 这个淮王行事低调,她并不了解,此时 看来,整个油盐不进。 “淮王这是不满贵国皇帝缔结两性之好的决定不满,想要挑起两国征战吗?”耶律睿泽缓步而来。 他自是听有心人说了燕王府的异样,原本也想来找燕王妃问问有没有曲溪的消息,便将计就计的过来了,顺便也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先让皇妹上前,他则躲在暗处的。 燕淮书如一座大山般挡在门口,“这是北凉黎王的理解,倒是黎王和公主在别人的家里,尊重一下主人的意愿,方能宾客尽欢。。” 耶律睿泽眉头一蹙,刚要说什么,就见一队身着黑色盔甲的禁卫军手持兵刃,整齐划一,由远及近而来。 只片刻间,就将燕王府门前包围了起来,森然之气扑面而来。 燕淮书心里也咯噔了下,禁卫军出动,是冲着皇兄而来,还是冲着北凉兄妹而来? 就连北凉黎王兄妹都变了脸色,想的就多了。 难道是永泰帝想要捉了他们兄妹当人质? 就在这时,顾炎走到燕淮书面前行了一礼,“陛下请淮王殿下走一趟。” 燕淮书做梦也没有想到是冲着自己而来的,他心中惊讶了下,转而蹙眉,“可否再等片刻?” 第441章 我心悦你…… 顾炎早知道燕淮书与燕王和尚容欢关系素来亲厚,不看别人,就是看在尚容欢的面子上,他也该通融一二。 可是,若他自己怎么都可以,可身后还跟着这么多的禁卫军,他面露为难,凑近燕淮书的耳边小声道:“淮王殿下,事态严重,七公主暴毙在巷子里,经过审讯,是你下的命令……” 燕淮书双眸一睁,满是震惊。 …… 消息送到闲云台的时候,古老已经完成渡蛊术,刚刚吃饱了,正毫无形象的歪靠在矮足长案后头喝酒,那张布满了褶皱的老脸上带着几分酒晕。 尚荣潇和曲溪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一边,看到谢恒在门口不住的往张望过来,脸上还透着焦急。 古老摇了摇头,起身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揉着老腰往尚容欢给她准备的西里间走去,嘴里嘀咕道:“老了啊,我老人家要好好补补元气。” 曲溪突然道:“他们谁会先醒过来?” 古老头也不回,“应该是那丫头先醒,不要问我老人家她何时能醒,我也不知道,这根据人的体质来决定的……” 外面的谢恒听到里面的话语,越发的站立难安。 尚荣潇实在看不下去了,“到底发生了什 么?” 谢恒闻言走进了房里,将这期间发生的一切都简要的说了一遍,末了道:“这件事太大了,不是属下能处理的。” 曲溪挑眉,“你刚刚说谁在外面?” 谢恒当即道:“是北凉黎王兄妹。” 正在思索的尚荣潇闻言瞥了曲溪一眼,通过妹妹,他对这女人的了解就是真正的风流不羁。 他的风流不羁是为了迷惑别人,而这女人的风流不羁,那是纯粹的。 她就是一个迷,不在乎别人的目光,随性而为,常常语出惊人,超越了礼法之外的存在。 “让他进来吧。”曲溪突然开口道。 谢恒呼吸滞了滞,下意识的去看尚荣潇。 尚荣潇思忖了片刻,“总这么严防死守的也不是办法,引来皇帝的疑心只会更麻烦,你也不必为淮王担心,皇帝还能将自己的儿子如何?” 谢恒并未多想,只觉得四公子说的有道理,所虑也对,之前淮王就在外面挡了不少人。 现在淮王不在,若我们再挡,只会引来更多漫天猜忌。 他出去让青墨将人引了进来。 不过耶律睿泽一个进来了,将皇妹耶律樱歌留在了外面。 因为他敏锐的意识到现在大燕的气氛很是微妙, 不得不防着些。 只是耶律睿泽在进了花厅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曲溪?”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他失态的上前几步,“原来燕王府如此戒严是因为你?” “不然呢?”曲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没有动,“这里不是我的家,也轮不到我待客,我不过与燕王夫妻借一下他们的家客厅而已,你自便吧。” 耶律睿泽无视了那个靠边儿抱着手臂,脸上戴着面具的男子。 走到曲溪身边,温柔了声音,“溪儿,总算见到你了,这么久,你去了哪里?” 曲溪的脸上弥漫起似笑非笑,伸手勾起耶律睿泽的下颌,“这么紧张?” 耶律睿泽还没怎么样,正漫不经心的尚荣潇却不淡定了。 他身子僵了下,随之鄙夷的瞥开眼,腹诽了句,这女人好不正经,当着外人的面就与男人调情。 曲溪还真没有留意到尚荣潇,她之前眼见着尚荣潇好像去了里间了,还以为他识趣的自觉避开了。 眼眸里满是戏谑的道:“那黎王紧张的是我这个人,还是……” 耶律睿泽愣了下,毕竟还有个碍眼的面具男子在这里。 他不由有些窘迫,面色微微发红,可也不想错过机会, 深情款款的道:“溪儿,你明明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心悦你……” 尚荣潇搓了搓手臂,眼看着耶律睿泽,鄙夷更甚,这男人的脸皮够厚,能当着他外人的面说出这种话,他服气。 曲溪挑眉,凑近了他几分,幽幽的道:“黎王打着在乎我的旗号就是让人监视我?” “溪儿,你误会我了,我是保护你,我知道你有自保的能力,可是,我又哪里放得下心?” 耶律睿泽口吻诚恳,好声好气的哄她道:“溪儿,你不要误会我好吗? 还有,我与燕王妃之间有些误会,她一定对你说了什么,你不要听信她的话。” 说着,耶律睿泽紧紧地观察着曲溪的表情。 曲溪并没有松开他的下颌,甚至笑的格外灿烂,“我相信你啊,一直相信你,你真多余提容欢,我有脑子,我有自己的判断……” 耶律睿泽暗暗松了一口气,面带动容就要拥住她。 然而,曲溪仿佛早有准备,平齐的双指点在了他的肩甲处。 耶律睿泽并未感觉到疼痛,可是半边身子却是一阵针扎的麻木。 他深邃的眼眸里露出震惊,“溪儿……” “我的话还未说完,”曲溪笑若春风, “可是,你的行为让我如何相信呢?” 耶律睿泽眼神一紧,“我刚刚已然说过了……” “可是,那也只是你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我身上的,却没有问过我的意愿,这是对我的不尊重。”曲溪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耶律睿泽情急想要解释。 下一瞬,曲溪的手指竖在了他的唇上,“听我说!” 曲溪目光定定的凝视着耶律睿泽,仿佛透过他俊美的皮囊看到他的骨子里,“让我信你,那不如与我隐居山水间如何?证明你言行如一!” 耶律睿泽当即变了脸,“你越发的胡闹了,我身为北凉黎王,肩负着……” “嘘……”曲溪坐姿慵懒,透着几分玩世不恭,“不要和我说那些冠冕堂皇大义凛然的话,北凉帝繁衍了那么多的子女,多你一个少你一个,你自己说,真的要紧吗?” 耶律睿泽的身子紧绷,有着被戳破事实的难堪,骄傲和尊严令他的面色带了几分冷冽,“再等上几个月,容我安排好一切,我便随你……” “那如果我不等呢,就现在,立刻,只要你愿意,那就抛开一切,我曲溪虽是女子,却也有不输男人的一言九鼎!” 第442章 儿戏的隐居 耶律睿泽的眸子缩了下,挣扎了片刻,心里有了决定,当即毫不犹豫的道:“好,那我们现在就走,我们就隐居于山水间。” 曲溪顿时面露欢喜的起身,“就我们两个!” “好!”耶律睿泽面色温润,眸光满是深情。 尚荣潇将两个人的对话听在耳中,闻言,顿时眉头蹙起。 耶律睿泽答应的如此痛快,反而没有什么可信度,这女人不会真的就信以为真的跟他走吧? 可接下来让他无法淡定了,曲溪转脸对他道:“等下容欢过来,你就转告她,我就不和她道别了,山高水远,有缘再会!” “你……”尚荣潇脱口想要阻止。 可耶律睿泽却宣誓主权的往曲溪身边一站,“他是谁?” 他早就想问问了,一直没问是因为轻重缓急。 然而曲溪却没有向他介绍的打算,“他啊,是燕王的护卫吧。” “我们走吧。”曲溪什么也没有带,牵着耶律睿泽就往外走。 尚荣潇见她说走就走,想到妹妹和曲溪关系要好,若是容欢醒来,发现曲溪跟着野男人跑路了,定会责怪自己没有阻止。 当即淡声道:“溪姑娘再急还是等等王爷和王妃回来再走不迟。” 曲溪头也没 有回的挥了挥手,“不必了,她会懂我。” 尚荣潇登时站直了身子,目送着两个人的远去的背影低咒一声,“蠢女人!”他怎么都感觉太过儿戏草率了…… 就在这时,尚容欢从里间走了出来,“四哥,帮我去看着她些吧。” 尚荣潇闻言猛然转头,看到的是尚容欢一张过分苍白的小脸,“妹妹……你,你感觉怎么样?” “四哥看到了我没什么,很好,四哥快去吧。”尚容欢故作轻松的说了句。 尚荣潇蹙眉,“眼下事态严峻,我还是……” “哥……”尚容欢轻声一句。 这一声“哥”和“四哥”于尚荣潇来说,是截然不同的。 他的眼窝发热,也有些泛酸,“妹妹……” “哥,你是我的至亲,曲溪是我的挚友,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人有事,就算她选择与人隐居,我也想知道她是真的幸福才放心。” 尚荣潇站在原地,心中百转千回,他沉寂的够久了,是时候该和妹妹告别了。 “妹妹,为兄虽让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只是让你知道自己身份尊贵,不必去委曲求全而已。 所以那些所谓的血海深仇皆与你无关…… 大道理无需为兄多说你也知道,冤 冤相报无尽时的,放下仇恨,为自己肆意活一回。 尽情的享受余下的日子,这是为兄对你最大的要求。” “好。”尚容欢柔声应下,“兄长保重。” 尚荣潇听到妹妹没有半分迟疑的答应下来,反而有些不放心,“你……” 尚容欢却缓步走到他的近前,“好了,哥,我不是那个你扶着才会走路的小女孩了,放心吧,倒是哥再不追,曲溪可就真的让人拐没影儿了……” 尚荣潇不是婆妈的人,就如他隐忍这么多年,自己背负着血仇一样,又认真的看了妹妹一眼,毅然转身而去。 尚容欢站在空荡荡的花厅里,片刻,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走到她的旁边,慢悠悠的道:“如此算计你的兄长,你不怕将来有一天他会责怪你吗?” 尚容欢唇角溢出一缕浅淡的笑意,“那也总比他没命要好,他护了我二十二年,也是我该护他的时候了。” 古老已有些微醺之意了,她眯了眯眼,“若是曲丫头回过味儿来,与潇小子达成了共识呢?” 尚容欢唇角的浅笑凝固,“应该……不会吧?” 她在临服蛊引的之前特意求了曲溪,让她想办法带着四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仇恨, 她自己来报。 她若是直说自己的本意,四哥是绝不会离开的。 古老呵呵呵的低笑了起来,并未再多说。 尚容欢却转身对古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容欢多谢古老救夫君之恩。” 古老怔了怔,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指腹动了动感受了一番。 在放开的同时道:“你不必与我客套,当年因我古巫一族混乱,成为权贵的鹰犬而引来天下诛之。 是你母皇暗中护住了我们,没有你母皇,我们可能就真的被灭族了。 然而,世事弄人呢,当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听到的是你母皇的噩耗……” 说着,古老倏然转身踉踉跄跄的,往房间走去的身影透着苍凉。 尚容欢在空荡荡的花厅里呆站了片刻,“都进来。” 片刻,谢恒几人鱼贯走了进来,只是在看到她那白的不正常的脸时,都目带隐忧。 尚容欢负手而立,云淡风轻的笑了下,“你们不要这样,此时,我却能明白王爷当时的心境了。” 随即,她面色一肃,“就如平时一样,记住我说过的话。” 这一刻的尚容欢让几人感觉她与平时极为不同,威严甚重。 几人都是燕君闲的心腹,本心的天平还是微微倾斜与燕 君闲的。 此时他们对她打心底由衷的敬重,都恭谨的应诺了声。 尚容欢往外看了眼天色,已然是午后了,“说说这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一炷香后,尚容欢让阿罗扛着古老回到自己的院子。 将古老安置在了西里间后,她回房对镜一照,发现脸苍白的和鬼似的,眼底还泛着青,看着分外可怕。 她这段时间,每日忙着照顾燕君闲,已经很久没有照镜子了,尚容欢抿了下嘴角,给自己画了个精致的妆容,直到满意了些,这才带着阿罗出了府直奔皇宫。 …… 尚容欢原本想要去燕天大殿的,可到了燕天大殿的时候,见淑妃正跪在门口。 而门前立着数名禁卫军,甲胄森森,森严而凛冽。 尚容欢驻足了片刻,脚步一转往慈安宫走去。 慈安宫里格外的肃静,原本守门的宫人说太后娘娘不见客,可尚容欢却没有如往常那般离开,坚持让宫人进去通传。 片刻,有脚步声传来,宫门从里面被打开,文嬷嬷走了出来。 “文嬷嬷……”尚容欢愣了下。 一些日子没见,文嬷嬷好像老了几岁似的。 文嬷嬷强笑道:“燕王妃这么执意见太后娘娘可是有要事?” 第443章 赐鸩酒 尚容欢面色严肃,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眼下淮书的事却耽搁不得,她将事情简要的对文嬷嬷说了一遍,“太后娘娘从小就疼淮王,现在恐怕也只有太后娘娘能救他了。” “这可怎么好……”文嬷嬷面带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一咬牙,小声道:“老奴斗胆就和王妃说句实话吧,太后娘娘病了些时日了,如今也是整日里都昏昏沉沉的,唉……” 尚容欢为之一愣,“御医怎么说?” 文嬷嬷攥了攥手,无奈的道:“太后娘娘不服药,御医也束手无策啊……” “这是为何?”尚容欢满是不解。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索性就都告诉王妃好了,都是皇上一意孤行,非要将月贵人纳入后宫……” 文嬷嬷说着一拍额头,“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月贵人,现下已然是月妃了,这个月妃简直算是旷世第一人了,这位分升的速度简直惊人……” 尚容欢频频皱眉,的确够快,与前世相比,快了近乎半年还有多。 若按照前世的轨迹,应该在半年后才会被册封。 可提前了半年,就被封妃了,如此一来,只要一个有孕的契机,那么贵妃的位分也是唾手可得了? 而文嬷嬷想必也是不满极了,扔絮 叨着道:“太后娘娘就说那个月妃是个祸害,皇上竟然与太后娘娘起了争执,太后娘娘这是被气病啊……” 尚容欢思忖了片刻,道:“嬷嬷可否容我进去为太后娘娘看看?” 文嬷嬷略一思索,“那有劳燕王妃了。” 太后安静的躺在榻上,双眸紧闭着,头发白了不少,眼窝都陷下去了些,此时没有了太后的威严,看着就是一名垂垂老矣的老妇人,让人不由多了几分心疼。 尚容欢看过之后,先开了一道方子交给了文嬷嬷,“慢慢调养吧,皇祖母她上了年岁,还得嬷嬷多劝慰一些,保重凤体要紧。” “是,是,老奴多谢燕王妃,如今也就您是真心关心太后娘娘了……”文嬷嬷说着落了泪。 她对尚容欢的医术很是信服的,齐王世子的脸被她那一瓶的药膏就给涂抹好了,虽然腿脚不利索,可看着却讨喜了。 现在那孩子的嫡亲祖母贤贵妃可是宝贝的紧。 “嬷嬷客气了,皇祖母一直都很疼我……” 尚容欢不以为意的说着,又给太后又施了针,这才离开,直接回了燕天大殿。 只是此时敏贵妃正在撕扯着淑妃,“你赔我盈盈,赔我盈盈……” 淑妃被拉扯的狼狈不已,被摇晃的 连话都说不出来。 尚容欢面色变了变,上前拉住敏贵妃,“贵妃娘娘冷静点,淮王不过是被人算计了而已,你纠缠淑妃娘娘有什么用?” 敏贵妃的眼睛都肿成了一条缝,待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谁后,她顿时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捉住她的双臂急切的道:“容欢你医术高超,你救救盈盈,我求你救救她啊……” “求你,容欢,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我的盈盈活过来?啊,就算是用我的命来换她的命,我也愿意……” 她的绝望让人闻者落泪,尚容欢声音平静,“他你明知人死不能复生……” 敏贵妃的声音戛然而止,眼中倏然滑下两行泪水,仿佛尚容欢的话抽去了她所有的力气,垂落了双手,喃喃的道:“早知如此,我随她心愿也是好的……” 说着,她难以站立的坐在了地上,“是我害了她,是我……” 尚容欢有些不忍:“贵妃娘娘……” 随之敏贵妃绝望而崩溃的嚎啕大哭起来。 淑妃只跪坐在她的旁边,突然有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七公主的惨死,令她也很难过,毕竟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也是个母亲,如何不懂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尚容欢 蹲下了身子,安抚般的拍着她的背脊,“我能理解娘娘此刻的痛苦,可是你这样闹,对你没有半分好处……” 敏贵妃的痛哭转为惨笑,“别叫我贵妃了,我现在是贵人,敏贵人!” 闻言,尚容欢面色骤变,那是不是她很快就会被打入冷宫了? 一切都提前了,也发生了质的改变! 然而,下一瞬,敏贵妃惨声道:“知道我是怎么被贬为贵人的吗?是那个妖妃啊,是她,是她害的我盈盈,是她……” 说着,她眼神里弥漫起滔天的恨意,起身便跑…… 就在这时,大殿的房门移开,高总管尖细而入晴天霹雳的声音传来…… “传陛下旨意,敏贵人失仪,藐视君威,从即刻起打入冷宫!” 尚容欢心咚的一下,仿佛遭了一记重锤,当即上前,“陛下,臣媳有话要说。” 高总管给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管闲事。 可燕淮书也在里面,她也不能明哲保身。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尚明月的尖叫声,以及敏贵妃恨之入骨般的声音,“我和你同归于尽贱人。” 尚容欢闻声面色一变,迈上台阶的脚步一收,猛然回头,看到的是敏贵妃扑倒了尚明月,似乎要活吞了她似的。 众人愣了 那么一瞬…… “月妃娘娘!” 众人皆是惊呼了声,呼啦涌上前…… 这变故来的太过突然,压根就不容尚容欢做出反应。 完了…… 尚容欢一阵暗叹,这下彻底没了转圜的余地。 果然,永泰帝闻声走出了大殿门口,面色铁青,“来人,她也不必去冷宫了,赐鸩酒!” 所有人都倏然一惊,尚容欢也骤然回头,“父皇!” 转瞬间,她惊讶的发现永泰帝的面色极差,眼神也异常的浑浊,眸光眯了眯,明显是服用丹药的表现。 敏贵妃已然被宫人压制住了,她却狂笑起来,“都道帝王无情,我们的陛下还真是翻脸无情,我的女儿都没有了,我还何惧一杯鸩酒?” “都愣着做什么,立即赐酒……”永泰帝杀气腾腾的一声咆哮。 尚明月头发散乱,眼看尚容欢要开口,抢先双膝跪地,悲切道:“陛下,臣妾求您就饶了姐姐一命吧……” 说着,尚明月的目光转向尚容欢,挑衅之意一闪而过。 尚容欢要下跪的动作收了回去,心中冷笑,既然尚明月要在众人面前树立善良的形象,不防成全她,倒是省了她的事。 果然,永泰帝缓了些声音,“她刚刚要伤害你,你竟还为她求情?” 第444章 无情之人…… 尚明月看向已被堵了嘴的敏贵妃一眼,那一眼满是不忍,娇娇柔柔的开口,“陛下,贵妃姐姐也是因刚刚失去七公主太过伤心才会迁怒臣妾的。 若是贵妃姐姐因臣妾受这么一点小伤,就害她没了性命,臣妾会不安的,陛下就看在贵妃姐姐服侍了陛下这么多年的份上留她一命吧。” 敏贵妃目眦欲裂,仍旧一副恨不得将尚明月撕碎的模样。 永泰帝无视了委坐在地上的淑妃,亲自上前扶起尚明月,“你有伤在身出来做什么?先回宫,稍后朕就去看你。” 转而眼风里满是嫌弃和厌恶的扫了眼敏贵妃,暴躁的开口,“就看在月妃的面上饶她一命,将她拉走,别在朕跟前碍眼。” 说完,永泰帝冷哼了声,袖子一甩便走,准备回了大殿。 只是在路过淑妃身边的时候,淑妃看准了时机捉住了永泰帝的袍角,仰着泪脸,“陛下,淮书是被冤枉的……” 永泰帝的情绪很暴躁,垂着眼寒声怒吼,“他丧心病狂了,你还说他冤枉?” 淑妃被永泰帝毫不留情的踹到了一边回去了。 尚容欢走到淑妃跟前,扶起她道:“淑妃娘娘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救淮书的。” 淑妃在后宫 里一向低调,从未与人发生过口角或是争执,再是淡定的一个人,在面对儿子出事,也淡定不了。 此时,她无助的反握住尚容欢的手,“容欢怎么办啊?” 而就在这时,尚明月却突然一声,“等下,容我安慰贵妃姐姐两句。” 尚容欢扶着淑妃,眉头微蹙看去。 见尚明月已然走到敏贵妃的面前,唇凑到她的耳边,“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说话吗?” 敏贵妃眼睛充血。 她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那是因为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看着我如何扶摇直上,我要你日夜活在痛苦中生不如死,这就是你掌掴我的代价!” “尚明月,你够了!”尚容欢从齿缝里挤出一句。 尚明月闻声直起身,看到敏贵妃那布满凶狠的眼神,她笑的越发畅快。 转脸看向尚容欢道:“燕王妃啊,你别急,我们的账可就有的算了,但我相信,你只会比她……” 说着,她一指被人拖走的敏贵妃,“你只会比敏贵人更悲惨……” 尚容欢不接她的话,“这一切都是你的杰作?” 尚明月满眼都是兴奋,“对啊,都是我做的,你能奈我何?就问你敢对我动手吗?” 淑妃紧紧地握 住了尚容欢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咬牙道:“月妃,本宫与我儿淮王从未招惹过你,你为何要针对他……” 尚明月看向淑妃,“我高兴啊……” “你……”淑妃恨极,松了尚容欢的手就想扑向她。 尚容欢及时的拉住淑妃,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 一眼就能看出尚明月在故意激怒她们,她面不改色的说给淑妃道:“不急,她还没张狂到一手遮天的地步,我们和她慢慢玩!” 尚明月顿时掩唇娇笑,“诶呦,燕王妃可别强撑了,你们想救淮王吗?” 淑妃的手一紧,心里恨怒交加。 尚明月笑的越发得意,“诶呀,淮王这次可是真的惹怒了陛下呢,你们还不知道吧,他被陛下打的浑身是伤,那血啊,把衣裳都染透了,让人看的好揪心呢……” 尚容欢双眼锋锐的盯着尚明月,她现在还真不知道淮王的状况! 她原打算请太后出面压制皇帝。 可在见过太后现在的样子,以及见到皇帝的无情和薄幸,尚容欢如今再清楚不过求情是无用的。 总之,她是不会让淮王有事的。 尚容欢和淑妃脸上的神情取悦了尚明月,“那你们不如就跪下求我啊? 若是我高 兴了,没准儿就帮你们向陛下求求情,陛下或许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饶过他了也说不定。” 淑妃对她恨极,可听完尚明月的话后,心里还是犹豫了,不由挣扎起来,只为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尚明月将淑妃的神情尽数看在眼里,越发的畅快得意,强调一句道:“你们可得快些哦,本宫可是没有什么耐心等你们,机会一旦错过了,那可就没了……” 淑妃心里一紧,只要能保住儿子,就算让她立刻去死她也愿意,更何况区区一跪? 再不迟疑,当即松开尚容欢的手就跪在了地上,“月妃,求你救救我儿……” “淑妃!”尚容欢震惊的一声,伸手去拉直挺挺跪下的淑妃,沉声道:“淑妃娘娘起来,她已经丧尽天良了,她的话你也信?” 淑妃咬住了唇,就想顺势起来。 可下一瞬,尚明月挑挑眉,“可不可信的,也得等尚容欢你给本宫跪下才能知道,你给本宫跪不跪呢?” 淑妃听了立即推开尚容欢的手,“月妃……” 可尚明月却眼看着尚容欢,“淮王对你那么好,怎么,难道你的自尊比淮王的性命还重要吗?哈原来最无情的人是你啊尚容欢!” 说着,尚明月 挑唆道:“淑妃,你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这可不是我不救你儿子,是尚容欢不肯屈膝啊! 若你儿子死了,那就是尚容欢害死的,你记得找她报仇哦……” 尚容欢拉起淑妃,“想让我给你下跪?你可以回去睡一会儿了,淑妃娘娘我们走。” 淑妃迟疑了下还是随着尚容欢的力道起了身。 留下的尚明月呆滞了片刻,一张画的美艳的脸扭曲了一瞬,咬牙咒骂,“该死的尚容欢!” 没了外人,低眉垂眼的未末挑挑眼,“果然是个精明的,倒是知道你在戏耍她们……” 尚明月面色冷沉,“迟早,我要让她如狗般跪在我的脚下哀嚎!” …… 这边,尚容欢正与淑妃并肩走在去往回宫的路上。 可能是宫里发生的事,今日的皇宫比往日都要显得过分安静,路过的各个宫门皆是门户紧闭。 尚容欢和淑妃的身后只跟着各自的心腹,都识趣的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淑妃娘娘相信我吗?”尚容欢眸光平静的望着前方。 片刻,淑妃才疲惫的道:“可这皇城,除了我儿子,我唯一信任的就是你,你和淮儿一起长大,我早已将你当成我的女儿一般,容欢啊,你多此一问!” 第445章 惊天之计…… 尚容欢心中一暖,停下脚步,她面对淑妃,神色郑重,“既然淑妃娘娘直白,容欢便也推心置腹的问一句,您可有什么打算?” 淑妃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满是诧异,蠕动了下嘴角,“容欢,你说是……” “我是说,若淮王这次脱身后,您有什么打算?难道就这么耗在这皇城里吗?”尚容欢的目光望向遥远的天际,“要起风了呢,我希望娘娘去一个无风无雨的地方……” 淑妃心神急跳,她震惊的望着尚容欢,自是听懂了她话里之意,“容欢……” 尚容欢移回目光,“娘娘难道不想与淮书过正常的日子吗?母慈子孝,岁月安好,儿孙绕膝,其乐融融……” 淑妃失态的持帕掩住唇,这样的美好她从未想过…… 也不敢去想。 但她想过会如丁太妃那般寂寂无声,躲在深宫处以保儿孙安然…… 尚容欢认真的道:“淑妃娘娘可以考虑一下,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将我的打算说与淑妃娘娘听,必要时,我会使用非常手段救出淮王送他离开。” 淑妃闻言眼中一骇,满眼惊慌的四下看了一眼,压着声音道:“容欢,你不要冲动啊……” “淑妃娘娘放心,我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看透了这该死的皇权,正以看得见的速度在腐烂以及令人作呕的 压迫。 既然已经发现了,那总要有人出刀剜去腐肉,才能生出新的血肉来……” 淑妃紧紧地捂着嘴,一双眼里满是惊骇,她陡然发现记忆里曾经那个轻狂张扬的少女早已褪去了青涩,在这一刻,竟然奇异般的突然高大起来。 那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坚毅和令人心惊的凌厉,说出来的话更是逆天悖理,大逆不道…… 淑妃一把握住尚容欢的手,紧紧地手背都泛起了青筋,“容欢你听我的话,不要胡来……” 尚容欢知道淑妃吓坏了,可总要让她正视的去做决定,“淑妃娘娘放心,我不会凭一腔孤勇的,这种飞蛾扑火的孤注一掷,白送人头的事我不会做!” 莫名的,淑妃竟然相信了她的话,“可是……” 尚容欢挽住她的手往前走,“娘娘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好好考虑一下容欢的提议,当然,若您故土难离,我也会想办法保护娘娘……” 谁都知道淑妃和淮王和她最是亲近,淑妃若不离开,想要独善其身很难。 尤其是尚明月,定然不会错过拿淑妃来威胁淮王和尚容欢的。 送回了淑妃,尚容欢正打算去迎福宫和楼贵妃商议一下。 谁知竟偶遇了五公主燕卿蜜,她的眼睛还红红的,一看到她,眼里又多了些水汽,“皇嫂……” 尚容欢往她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去铭翠宫了?” 燕卿蜜哽咽了声,“是,我去看盈盈最后一眼……” 她一下持帕捂住了脸,“是我,都是我害的她,都是我害的她,若我顺从的去和亲,或许,或许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噩耗……” 少女的肩头一颤一颤的,尚容欢暗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肩头,“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平常,可……”燕卿蜜啜泣起来。 尚容欢:“卿觅,现在你还是考虑一下自己吧……” 燕卿蜜的身子微僵,明白了尚容欢说的是如今盈盈殒命了,和亲的事很有可能再次落在自己的头上。 她顾不上再为盈盈伤心,擦拭了眼泪,打起精神道:“之前我以为逃过了一劫,后来知道被换成了盈盈,我满心都是对她的歉疚,可如今,我突然发现人争不过命去……” 尚容欢眸光粼粼:“那公主是打算认命了吗?” 燕卿蜜呼吸滞了滞,随即握住尚容欢的双手,“不,我绝不认命,皇嫂,皇嫂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尚容欢看着她,“你知道,想让父皇改变主意很难……” “皇嫂,那怎么办?”燕卿蜜咬咬唇,只要不让我去和亲,做什么,我都愿意。” …… 半刻钟后 ,尚容欢才和燕卿蜜分开。 阿罗小声道:“主子,五公主真的能说服皇后娘娘为淮王求情?” 在她看来,皇后对五公主还没有后位来的要有分量。 尚容欢神色淡然,“我要的不过是皇后的态度,若她依旧被自己的后位糊住了双眼,五公主会因此对自己的母后失望而下定决心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没有说的是,她要的就是五公主的决心,因为她已经猜到了结果。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尚容欢心里正在酝酿着一个惊天计划! 尚容欢见到楼贵妃的时候,楼贵妃拉着她道:“母妃正要找你,早就听说你离开了燕天大殿,怎的这么久?” 尚容欢大致的说了说之前的事,随后道:“母妃,有件喜事想说与您听……” “哦?现在有何喜事啊?”楼贵妃很是意外。 “是关乎君闲的,容欢怕母妃担心,一直没有告诉母妃实情,君闲之前中了双蛊,臣媳本以为无解,如今解开了……” 楼贵妃一听,顿时面露一喜,随即不敢置信,急切的道:“双蛊?解了?真的吗?” “容欢不敢骗母妃,是真的……”尚容欢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不过却隐去了引到自己身上的事。 楼贵妃喜极而泣,合着双手直念佛,“太好了,就是立刻让本宫 去死,本宫也心甘情愿了。” “母妃……”尚容欢不赞同的唤了声,“母妃现在就好好调养身体,好日子在后面呢。” 楼贵妃收敛了脸上的喜色,擦了擦泪水,“好孩子,好孩子,如此母妃也了了一桩心愿。 如今,有件要紧的事母妃要告诉你,距离皇帝万寿节还有七天,我会在那天请求陛下让你和君闲回封地! 你和君闲提前准备好,陛下允准后,记住,你们不准拖延,轻车从简立即走,必须要日夜兼程尽快回到封地。” 尚容欢心里咯噔了下,“母妃,那您呢……” 楼贵妃却是温和的对她一笑,“母妃自然还在皇宫啊,我虽生在西楼,可在这里却已经小半生了,已经习惯了,只要我的儿孙安好,我就没有什么挂碍的。” 尚容欢蹙眉,觉得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况且,永泰帝会答应吗? “母妃,您……”尚容欢顿了顿,“母妃我的嘴很严,您有什么事可以和我商量的,容欢希望能为母妃分忧。” 楼贵妃目露慈爱,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不用怀疑母妃对你的信任,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有担当的孩子……” 尚容欢顿时想到了什么,捉住楼贵妃的手,“母妃,是不是和西楼有关,是不是和您与三皇子的之间的计划有关?” 第446章 她比对方更冷血 楼贵妃闻言,眼里写过惊讶,随之赞叹道了句,“我儿何其有幸娶你为妃……” “不过母妃和你说完之后,你要守口如瓶,就连君闲都要隐瞒,容欢你能做到吗?”楼贵妃满是严肃。 尚容欢心中怦跳,“我保证……” “事关重大,母妃不得不如此,既然你保证,母妃就信你!”楼贵妃说完,面目狰狞了几分…… “既然你猜到了,那母妃就不瞒你,因为两个月后,西楼会大军压境,我要逼永泰帝退位,所以,你和君闲必须要离开!” 尚容欢愕然了良久,她摇了摇头,“母妃您冷静,至少,至少要做出万全的准备……” 楼贵妃垂了眼,抬眼的时候,“母妃是深思熟虑的,记得你答应母妃的事!” 尚容欢出了皇宫心情都无法平静,任她觉得自己巧舌如簧,也未能说服楼贵妃。 她需要好好的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在她看来,楼贵妃的计划完全和孤注一掷,同归于尽一样。 尚容欢并未回府,而是打听到燕淮书被关去了宗人府。 她也是在尚明月说燕淮书被打,却并未说他在何处。 尚容欢就已经意识到,若查不到有力的证据来证明燕淮书是无辜的,那他想要出来很难。 最坏的有可能被贬为庶民,可重点是有人竟 然给燕淮书安上了罪名,又怎么可能容他洗清嫌疑? 所以尚容欢才明确的让淑妃认真考虑她的建议。 尚容欢拿了楼贵妃给的手令顺利的进了宗人府。 大燕的宗人府名字好听,但它存在的意义是关押犯了重错的皇室子孙的地方。 直白点说其实就是专为犯了大错的皇室子孙设立的牢房。 尚容欢打发了狱卒的引领,只和阿罗走在其中,昏暗潮湿的牢房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然而,当尚容欢见到了燕淮书的那一刻,瞬间面色大变,就见燕承安手持染血的鞭子,正眼神凶狠的抽打着燕淮书。 “住手。” 她的这一声很突兀,令空荡荡的牢房里都带了几分空音…… 燕承安闻声住手,回头转身,面色变了数变:“尚容欢你好大的胆子,竟这么大刺刺的闯进宗人府,你就不怕父皇责罚你?” 尚容欢看到燕淮书头破血流,就连身上的月白长衫血迹斑斑。 登时怒火中烧,“燕承安,你竟敢私自动用私刑,淮书他是你弟弟啊,你还有没有人性,竟下这么重的手?” 燕承安有恃无恐,阴阴的笑了笑,“弟弟?哈哈哈……” 燕承安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尚容欢你虽不是公主,却与我们一起长大的,怎么还会 说出如此天真的话? 你说人性?可这高高的皇城里,你看到了几个有人性的?有人性的早都死了不知几百遍了!” 尚容欢冷讽,“是啊,我是真糊涂了才会和你讲人性,因为你早就不是人了!” 燕承安面色一沉,“这里不是你个妇道人家该来的地方,立即离开。” 尚容欢眼神闪了下,“看我,又忘告诉你了,刚刚尚明月被打皇上打入冷宫了,因为……” “你说什么?”燕承安顿时面色一变,睁大双眼,眼神凶狠,“你胡说,父皇最是宠爱明月,绝不会将她打入冷宫,你休想骗我!” 若问这世上能令燕承安在乎的也只有尚明月一个。 尚容欢冷嗤了声,“骗你?你还真高看自己了,她做了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还是你以为她已经只手遮天了?若非如此,我为何会堂而皇之的来这里?” 燕承安只当尚明月做下的事暴露了,此时哪里还有心思逼迫燕淮书,当即扔了鞭子匆匆往外走去。 尚容欢眼神滑过一抹凌厉,偏头与阿罗耳语了几句。 敢动她的人,她只会比对方更冷血! 说完,尚容欢快步走到燕淮书面前,一靠近他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实在难以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尚容欢捉过他的手腕,急唤 他,“淮书?” 好在,她提前有准备,随身携带着一些药物,给燕淮书服下药后,她又为他施了几针。 燕淮书这才幽幽的醒过来…… “淮书?”尚容欢见他目光迷离,又唤了声。 “容欢?”燕淮书声音分外的虚弱,“你怎么来了?” 尚容欢见他被铁链固定着,找到挂钩处,将他放开。 没了铁链的绑缚,他的身子一下软了下来,尚容欢及时的奔到他的身边架起他,“我们走。” 可能是药物起到了些许的作用,燕淮书清醒了几分,握住她是手腕,“容欢你怎么进来的?” “别问了,”尚容欢架起他,同时安抚了一句,“自然是得了父皇的允许才来的,走,我们先出去再说。” 燕淮书心中还是质疑,就怕给尚容欢带来麻烦,“我不要紧的,你告诉我,查到害七皇妹的凶手了吗?” 尚容欢顿住,转头看他,“查到了,你告诉我燕承安为何会对你下死手?” 燕淮书咬牙恨声道:“这个小人,他如此逼迫我,无非就是让我说出是你和皇兄授意,不过是想要拖你们下水罢了。” 尚容欢眯了下眼,“走吧。” 两个人在走到牢房的尽头时,被牢头拦住了,“燕王妃,你之前进来说是来探望淮王的……” 淮王震惊 的侧头,就要开口,后腰一阵刺痛传来,他倒吸了口凉气,被她捏到伤口上了。 “本王妃会向陛下解释!”尚容欢淡定的一句。 牢头有些着急,“没有陛下的手谕,你不能带走淮王,否则,我们无法向陛下交代,还请燕王妃不要为难咱们……” 尚容欢目光深沉了几分,“本王妃说了,自会向陛下交代,让开!” 牢头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震慑住了,一时躬身退到了一边。 顺利的出了宗人府,尚容欢好不容易和车夫将人送进了马车里。 她随之跟着进了马车,便吩咐车夫一句,“快些回燕王府。” 燕淮书紧张的道:“你放我下去,容欢,你想过后果吗?父皇一旦怪罪下来,后果很严重你知不知道?” “我既然将你弄出来,自然想好了对策,但你要是不及时的治伤,你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燕淮书面带焦急,“我现在……” “你现在不过是服了药,才觉得自己没事,我看过你的脉,内伤严重,别废话了。” 尚容欢说着掀开车幔往外看了几次,直到在路边看到了阿罗的身影,尚容欢吩咐车夫,“到前面路口停车放我下去,让府里的人即刻给淮王治伤!” 燕淮书急的额头都冒了汗,“你要做什么去?” 第447章 与虎谋皮 “我有事要办。”尚容欢敷衍了一句,随后正色的道:“你安心去我府里治伤。” 尚容欢下了马车后与阿罗会和,“如何?” 阿罗细长的眼睛眯了眯,幽幽的道:“主子放心,我出了宗人府后便找个没人的地方乔装了,并且也按照您说的让人传信给了燕和瑞……而且确定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嘿嘿,阿罗保证安王以后都如活死人般的活着,甚至连告状的机会都没有了。” 尚容欢挑眉,没明白她说的意思。 阿罗嘿嘿笑了声,颇有些难为情:“跟主子这么久,阿罗发现救人的本事没从主子这里学多少,但下毒的本事一点就通。 阿罗前些日子跟着主子在药房里制作了一种名为干瞪眼的毒…… 正愁找不到人实验,没想到主子对阿罗这么好,今日就将安王送给阿罗了……” 尚容欢愣了下,直抓重点,“干瞪眼……的毒?” 阿罗越发不好意思,扭捏了下,“阿罗没啥学问,自己起的,就是让人说不出话来的那种……” “哑药?” “呃,大概是吧,我偷偷给老鼠试过,反正老鼠是叫不出声音来,我正愁给人试试的机会呢,没想到机会这么快 就有了嘿嘿……” 阿罗说着忍不住捂嘴偷笑…… 容欢看她笑的如偷了鱼的猫儿似的,忍不住问,“有这么高兴吗?” 阿罗认真点头,“主子您想啊,安王吃了我的干瞪眼,您说他说不出,写不出,是不是专为他量身定做的啊?” 尚容欢拍了拍她的肩头,“走吧,进宫去。” “主子,您这是在表扬我吗?”阿罗紧紧地盯着她。 实在没有明白主子拍她表示什么。 “唔……”尚容欢敷衍的一声。 她心里实在高兴不起来,好好的一个丫头,被她给带坏了。 不过这丫头处事越发的谨慎稳妥了,这样也好。 她当然不怕安王的那张嘴,因为她也不会让安王见到永泰帝。 况且,永泰帝也未必会见他。 阿罗却真当主子鼓励她了,异常的高兴,兴奋的道:“主子你说阿罗是不是很有天分? 刚刚等您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等回府后,我再研究研究一种让人闻到就趴下的毒,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倒一片……” 尚容欢嘴角抽了抽,还是鼓励了一句,“我等着看成效。 关键时刻你也能防身,但别把自己给迷晕……” 安王出事的消息还未传进宫 里,因宫里发生了巨大变故之故。 宫人们无不谨小慎微,就怕一不小心丢了命,倒是比平日里多了些肃穆感。 尚容欢主动去见的永泰帝。 此时永泰帝正扶额养神,听到高总管的禀报,永泰帝眉头登时皱起,烦躁的一声,“她来做什么?想为敏贵人那贱人求情?还是为淮王求情?不见!” 高总管想到尚容欢说的话,还是试探的重复道:“燕王妃说之前看陛下您的面色不是很好,担心陛下的龙体,特意过来的。” 他也担心皇帝,故而又小心的道:“陛下,燕王妃的医术不在马太医等人之下,不如让她给您看看?” 永泰帝无疑是非常爱自己的,听到高总管的话面色稍霁,放下手,“难为她有心了,让她进来吧。” 尚容欢从外面进来,还不等到近前,就被永泰帝叫免礼了。 但尚容欢还是行了一礼。 永泰帝眼里带了几分满意,“之前听说燕王府里气氛紧张,可是君闲病情严重了?” 尚容欢表情恰到好处的流露出沉重的心情,“回父皇,君闲差点就……” 说着她垂下了头。 永泰帝重重的叹了口气,“朕猜就是这样,你做的很好,君闲时日 无多的消息,绝不能透露出去。” “臣媳遵命……”尚容欢恭谨的应诺一声。 永泰帝随即便道:“刚刚你对高总管说朕似乎中了毒?” 尚容欢抬起头,“是。” 永泰帝身子一僵,眼神闪了下,直击重点,“你如何判断朕是……中毒了?” 尚容欢神色极为的凝重,“父皇最近是否感觉心口发堵还有,手偶有发麻和头晕目眩,提气困难之感?” 全被她说对了,永泰帝顿时坐直了身子,“这真的是中毒?” “父皇或许也听过医者望闻问切,臣媳观父皇面色灰暗,眼神涣散,这是中毒的一种症状!” 永泰帝眼神犀利的看着尚容欢,试图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危言耸听或是夸大其词的破绽。 然而,她的眼神里全是凝重…… 永泰帝神色变幻不定,当即道:“你过来给朕诊诊脉。” 尚容欢恭谨的应诺一声上前为永泰帝把脉。 永泰帝的心跳极快,尚容欢心中冷哼,这么怕死啊。 这就好办了,猛地一下,尚容欢松开了手,“父皇!” 永泰帝被她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仰了下,“何事!” 尚容欢一本正经的道:“父皇最近可否服用过什么丹药? ” 见永泰帝神色变幻不定,尚容欢神色越发凝重,“父皇,这是丹药中毒,恐怕,您已经服用了一段时间了吧?” 永泰帝心虚的避开她的目光,“那还不快给朕解毒,就用这里的笔墨。” 尚容欢应诺了声,开了张方子,随后站起身准备说自己来此的重点。 然而永泰帝却突然开口道:“若朕依旧服用呢?” 说着,他从桌下拿出一只锦盒,将锦盒一打开,顿时一股清香从里面散发出来。 里面摆放着三枚丹药,“你看这可有毒?” 尚容欢拿起一枚丹药,凑近鼻尖嗅了嗅…… 她哪里不知道永泰帝是在故意试探她? 尚容欢将丹丸放回到了锦盒里,“父皇这里面含有朱砂,水银等材料,适量无碍,但若服用过量便成为致命的毒药,父皇以后适量服用才行。” 这些浅显的东西,任何一名御医都能查的出来,永泰帝在服用前定然也问过其他人了。 若是她关心的人,尚容欢定然会劝其不要服用,甚至会将后遗症等等都会和他说清楚。 可这是永泰帝,既然他自寻死路,她就成全他…… 永泰帝因心急,所以多服用了些,否则也不会出现中毒的迹象。 第448章 洗清嫌疑 尚容欢不失时机的当即跪地,“父皇,臣媳向父皇请罪……” 她这一句话,令沉思中的永泰帝一惊,以为她隐瞒了自己什么重要的事,满是紧张的道:“难道你没对朕说实话……” 尚容欢当即一叩首,“父皇误会了,臣媳请罪的原因是因为没有经过父皇的允准,私自做主将淮王从宗人府给接了出来。” 说着,尚容欢抬眼看向永泰帝,“想必安王已经先一步进宫禀告了父皇知晓了,臣媳……” 永泰帝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愣了下,随之勃然大怒,大掌一拍长案,“尚容欢!” 重点是安王这个办事不牢的废物,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来禀报自己。 如此看来,尚容欢定是心虚,以为安王进宫禀告自己了,所以这才不打自招的主动前来请罪的。 “父皇息怒,是君闲醒来听闻淮王出事了,情急之下就吐血昏迷了,所以臣媳为了安君闲的心,便去宗人府探望淮王…… 谁知见到的是遍体鳞伤的淮王,并且都奄奄一息了,臣媳来不及请示父皇,还请父皇恕罪。” “朕在盛怒下只打了他十鞭子而已,你就敢当着朕的面夸大其词,言过其实,你当他是纸糊的吗? 尚容欢你好大的胆子,敢给朕避重就轻的先斩后奏?” 尚容欢心里没有半分害怕,她自然知道先斩后奏触到了永泰帝的逆鳞。 她坦然的抬眸,“父皇有舐犊之情,可安王却没有兄弟亲情,臣媳去的时候,淮王已经人事不省了。 臣媳不敢夸大其词,父皇可以派御医去燕王府一看便知。” 永泰帝眯着眼阴森森的道:“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难道就能抵消你先斩后奏的罪责了?若是人人都争相效仿,朕的君威何存?” 尚容欢心里冷笑,这翻脸无情的嘴脸真令人恶心! 但她却不卑不亢的道:“臣媳不敢抱有侥幸心里,只是父皇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 臣媳不想父皇再失去一个儿子经历丧子之痛…… 因为……因为君闲如今这般了,还请父皇为了大燕保重龙体。” 尚容欢说到最后已经哽咽的难以成言…… 永泰帝看她情真意切的没有半分作伪,那翻涌的怒火竟然奇迹般的平息了几分。 但也不能尽信,还是再问问安王的好。 “来人,去传安王……”永泰帝很是不耐的一句。 就在这时,高总管面色凝重的上前回禀:“陛下……” 永泰帝:“快说,何事!” 一件一件 发生的事令永泰帝此时心里都有了阴影和余悸,下意识的只感觉没有什么好事。 “安王,安王在巷子里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这辈子怕,怕是要躺着度过了……” 因震惊,永泰帝倏然起身,也不知是起的太急了,还是因本身就头晕目眩的关系,又重重的跌了回去…… “啊,陛下……”高总管疾呼一声扑上前。 尚容欢也假意担忧的一声,“父皇……” 随即,她上前道:“父皇,您是不是毒发了?” 永泰帝只感觉耳朵嗡鸣不止,就连尚容欢的声音都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 他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指着锦盒,“丹,丹药……” 高总管连忙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了一颗丹药,送进了永泰帝的嘴里。 尚容欢眸里滑过一抹嘲讽,“父皇,您不要着急,先解毒要紧,大燕全靠父皇支撑啊……” 永泰帝将丹药吞下去后,闭目等着丹药发挥药效的同时缓缓放下头抬起头,目光如利刃般投向尚容欢,“燕王妃是你吧?是你动的手?” 尚容欢面露错愕,随即化为惶恐,当即跪在地上,“臣媳不敢……” “可你有动机!”永泰帝怒声道:“因为你心里一直记恨着安王曾 吓病过你儿子。” 尚容欢急声道:“父皇明鉴,臣媳就是胆大包天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啊,臣媳的确因安王吓病过淳儿对他很生气。 可臣媳绝不会做这样的蠢事,父皇您能一下想到这动机,难道有心人就想不到吗?定是有人故意害臣媳啊…… 臣媳去宗人府大牢的时候,的确看见安王正在对淮王动刑…… 但,臣媳为了尽快医治淮王,所以几句话就将安王诓骗走了,这个宗人府的人可以作证。 臣媳担心淮王还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对安王,还请父皇明鉴……” 说完,尚容欢伏在地上,在不辩解了。 因为她知道话点到为止,多说就是矫饰了。 果然,半晌才传来永泰帝沉沉吩咐,“御卫!” 就在这时,从隐蔽的角落里走出一名黑袍人。 永泰帝眼也不睁的吩咐,“去,查,朕要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挑衅朕……” 随即又吩咐道:“包括七公主的死……” 尚容欢知道自己赌对了…… 御卫离开后,永泰帝便问高总管,“安王人现在在哪里?” 高总管道:“回陛下,听京都卫说已经将人送回了安王府。” 永泰帝想了想,“打发御医去看看,仔细诊治……” 这时 ,外面传来了马太医的求见声。 永泰帝一手撑在桌上扶着额头,只动了动手指。 门口的芦内侍就将马太医给放了进来。 永泰帝一转眼这才看到还跪伏在地的尚容欢,吩咐道:“你暂且先回府吧……” 尚容欢闻言应诺一声起身行了一礼转身,与马平错身而过。 她知道永泰帝叫马平来的原因,多半是让马平查看她开的那张药方罢了。 只是,看来,这丹药是马平提供的,而马平又是尚明月的人。 此时尚容欢已然看透了尚明月的计划和打算。 那么接下来,她只需要让永泰帝看清她的真面目,然后失宠,尚明月必死无疑。 刚刚走出燕天大殿,就见尚明月疾步而来,尚容欢的脚步一顿。 尚明月也是脚步一顿,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此时印证了这句话。 随即,尚明月走到她面前先声夺人,“是你对不对?” 尚容欢定定的看着尚明月,“月妃在说什么?” “少装傻,一定是你做的,敢做不敢当?尚容欢你真让我瞧不起你……”尚明月满脸都是怒容。 尚容欢讽笑了下,“我不需要月妃瞧得起!” “你!”尚明月气结,见她死不承认,冷哼了声,拂袖进了大殿。 第449章 她是本王的女人! 尚容欢回了府,直奔闲云台,古老正在花厅里啃烤鸡,吃的满手满嘴都是油。 见她进来了,只掀起眼皮子瞥了她一眼而已。 难得看到这么不拘小节的老人,她顺口一句,“古老牙口真好。” 古老哼了哼不看她。 尚容欢却是往里间走去,去看燕君闲,见他仍昏睡着,面色看着有些发白,她把脉了下,脉象倒是正常了,就是虚弱了些。 想来蛊毒潜伏多年,身体一时也无法恢复正常。 尚容欢从房里出来走到古老旁边坐下,请教道:“古老,我夫君他,他何时能醒?” 古老登时对她瞪眼,“你有担心别人的时间,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好,现在没感觉什么,等一两天,母蛊感应到子蛊异人,有的折腾,你也有的受了……” 若她不是女帝血脉,她早就走人了,才懒得管她。 尚容欢心里一热,“有劳古老费心了。” 说着,她起身,还要去客院看看燕淮书如何了。 到了客院,燕淮书的伤势已经被处置妥当,也正在睡觉。 尚容欢这才回自己的院子,还有很多事需要提前准备…… 阿罗实在忍不住问道:“主子,您说北凉黎王真的能舍 下一切与曲姑娘隐居?” 尚容欢脚步微顿了下,“连你都质疑黎王,那么我更相信曲溪,她不是那种为爱冲昏头的女子……” 说着,她想起了古老的话,不由叹了口气,“其实我更担心的是曲溪能否留住四哥,或是她和四哥去而复返啊……” …… 与此同时,正昏睡中的曲溪幽幽的睁开眼,发现在马车里。 见黎王端坐在自己的对面闭着双眼,也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 想起之前被突然敲晕的记忆,心中愤怒,刚要起身,发现双手被反剪绑缚着,她顿时讽笑了声,“人心果然经不起考验。” 黎王并未睡着,听到她的声音,满是关心的道:“溪儿,你醒了?” “到了现在,黎王何不坦白点?再装成这般不觉得虚伪吗?”曲溪满面都是讥讽。 黎王蹙着浓眉,“溪儿,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难道你忍心让我为你抛弃一切,而抛却我这么多年的经营吗?” 曲溪冷笑,“呵,抱歉,我是个自私的女人只爱自己,从不会去为别人考虑! 黎王殿下就当我自私好了,我权当之前都有眼无珠对你抱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放开我!” 黎王 眼神里滑过一抹复杂,沉吟了瞬,哄声道:“溪儿,我知道你医术和针术都了得,一旦放开你,你定有逃走的本事,所以,我现在还不能放开你,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这还不叫伤害我吗?耶律睿泽,你当我曲溪是蠢货吗?”曲溪尖锐的一句。 黎王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心里有你,又怎么会伤害你?” 曲溪怒极而笑,“你心里有我?哈,耶律睿泽,我请你收起你那虚伪的嘴脸,不要恶心我了,你说的面不改色,可我听的作呕。” “你若不愿意,当时拒绝我,我也只当做给自己一个交代,也会无怨无悔,更会高看你几分! 只是一路上,你见有人跟着,便假意与我行了这么远,在甩掉了尾巴后趁我不被对我动手! 你的行为实在令我不齿,你现在放开我,都给大家留一丝最后的体面!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就此陌路,但若你执意不放开我,那么他日你就是我曲溪的仇人!” 耶律睿泽的耐心有些告竭,“溪儿,你为何要这么倔强? 其实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心中有你,你一心一意的跟着我,他日便是高高 在上,成为令天下女子为之艳羡的女人不好吗?” “为了我?哈,你或许对我有真心,但却不及皇权对你来的重要。” 曲溪目光满是讽刺,“别说让我成为高高在上的女人,你就是让我天下之主,我也不稀罕。” 黎王见无法说服曲溪,沉沉的叹息了声,“算了,你现在情绪激动,你先冷静冷静,仔细想想吧。” 说着,黎王闭上双眼…… 然而,就在下一瞬,外面马儿突然发出一声嘶鸣。 马车也跟着重重一震,被迫停下。 曲溪紧绷的身子陡然放松起来。 这家伙总算是来了。 耶律睿泽猛然睁开双眼,暗道不好,难道尾巴没有被截断? 眼见曲溪要出声,他抬手点了曲溪的哑穴。 就在同一时间,传来了心腹的一声惨叫。 耶律睿泽无视曲溪的怒容,倏然开开车幔,外面一名脸上戴着面具的男子…… 正是在燕王府里的那名男子,当时他只没骨头似的懒洋洋的靠在一边,曲溪说他是燕王的人。 他本觉得奇怪,可此时他骑在一匹黑白花的马背上,手懒洋洋的扶着身前的马鞍上。 身上虽然挂了彩,却给他添了几分邪魅和肆意的气 质,怎么看这样的一个人都不像是一个侍卫该有的样子了。 他眼神缩了下,从车里走出,站在车辕上。 居高临下般的俯视着着尚荣潇,“阁下是燕王派来的?本王与曲溪之间的事与他无干,轮不到他插手,这次本王不与他计较,但下次,本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尚荣潇轻笑了声,“果然人不可貌相,平时看着黎王一本正经的挺正人君子的,没想到做出来的事如此卑鄙。” 耶律睿泽的眼神一下阴沉起来,“阁下藏头露尾更不像君子所为。” 尚荣潇撇撇嘴,“就不想让你认出来,所以才戴着面具啊,爷没空和你废话,将曲溪留下,你好我好大家好怎么样?” “溪儿是本王的女人,觊觎者该死!”耶律睿泽怒不可遏,缓缓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高手交锋比的是速度,就在耶律睿泽脚尖微动的刹那,尚荣潇已然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那银亮的剑身在夕阳下滑过一抹格外血色诡谲的森芒,尚荣潇的身子已然离开了马背腾空而起挥出了雷霆万钧的一剑…… 两剑相击出一串火花,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双方的身体迅速交错而过…… 第450章 临终遗言 轻飘飘落在一处空地上,相对而立,却又泾渭分明。 明显两个人都是武道高手,也都为之震惊了下。 耶律睿泽眸若刀锋般的盯着对面的男子,难怪,难怪他几个得力的属下没能拦住他,“你到底是谁?我们不防坦诚相待,或许可以交个朋友!” 尚荣潇突然一笑,只是面具里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笑意,“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朋友!” 尾音落下的同时,身姿如俯冲飞燕般扑向耶律睿泽,手中的长剑裹着雷霆之风直刺而去。 那句他们之间只会是仇人的话他却没有说。 残阳如血,两道身影快若闪电,剑光交错,刀刀致命。 曲溪好不容易挣脱了绑缚着双手的绳子,揉了揉已然发麻的双腕,双眼冷若霜雪,从车里钻了出来。 目光准确的看到交手的两个人,“住手!” 她的一声清喝,令耶律睿泽心里一紧,他怕弄伤了她,所以绑的她并不怎么紧,没想到却被她挣开了。 他并未停手,而是趁隙急促一声,“溪儿,快回车里……” 曲溪寒声道:“耶律睿泽,今天就算你杀了他,我也必会跟你一起的,你死心吧。” 耶律睿泽紧抿了唇,手中软 剑越发的凌厉起来。 曲溪不懂武,但她也能看出两个人的武功旗鼓相当,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想要立即止戈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她冷讽道:“耶律睿泽,何必要弄的这般难看?” “你闭嘴,你宁愿相信尚容欢的挑唆,为何不能对我多一些信任?” 尚荣潇冷嗤了声,“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和你那个爹一样喜欢强取豪夺这一套,真是令人不齿。” 耶律睿泽闻言顿时抛开了曲溪,手中软剑越发的凌厉起来,“这么说阁下是与我北凉有仇了?” 尚荣潇没有想到耶律睿泽如此的敏锐,当然,他也不怕他知道,自然也没有和他解释的必要。 因为冤有头债有主! 尚荣潇手中的长剑也越发的迅猛犀利。 耶律睿泽没有得到答案,心急的同时命令周围做防备的手下:“先将姑娘绑了,送进车里,不要伤了她……” “卑鄙!”尚荣潇低咒一声。 耶律睿泽为了安抚住曲溪并未带太多的人出来。 暗中命自己的心腹由明转暗,半途又命人拦截尚荣潇,损失了几人。 而他这边再敲晕了曲溪后,才让紧跟着的两个心腹露面护在身边。 此时加上车夫 也不过才三个人而已。 他想的很好,三个人足以制住曲溪。 曲溪眼看着三个人围拢过来,只轻蔑的冷冷一笑,“既然你都不要脸了,那本姑娘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三人相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为难。不能伤了曲姑娘,还要将人制住,这就难了…… 而耶律睿泽不接曲溪的话,却吩咐自己的心腹,“小心她的手里的毒针……” 就在耶律睿泽这一分神的空隙,尚荣潇手里的长剑对着他的脖颈横扫而来。 耶律睿泽想闪身避开已然来不及了,不得已只能后仰避开致命的一剑。 然而,尚荣潇这一横扫不过是虚招而已,就在耶律睿泽后仰的刹那间,他手腕翻转,剑尖对准的却是耶律睿泽的心脏刺来。 耶律睿泽脚下还未立稳,面色越发难看,狼狈侧身躲开。 此时他却已破绽百出,再难出一招,因为尚荣潇的回旋一剑刺穿了耶律睿泽的肩头。 耶律睿泽只感觉肩上好像多了一个冰凉的物体,涨涨的,却没有感觉到痛…… 尚荣潇缓缓转身,手握剑柄,缓缓开口,“耶律睿泽,要怪就怪你是耶律雄威的儿子,你猜的不错,爷就是和你 们北凉有仇,而且是大仇!” “仇”字尾音落下的瞬间,尚荣潇猛然拔出长剑…… 耶律睿泽肩头霎时血流如注,那被长剑迅疾离身的力道带的他当即单膝跪在了地上。 腥甜上涌,一口血被他咽下一半,一半涌出了嘴角。 尚荣潇眸若刀刃,对着耶律睿泽的腹部刺下。 “主子!” “住手!” 同时的几声传来,电光火石间,尚荣潇的剑尖堪堪停在耶律睿泽的腹部。 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僵滞,缓缓地侧眸,讥讽的道:“怎么,曲姑娘这是心疼了?还是想为他求情?” 极致的疼痛令耶律睿泽呼吸急促且粗重不稳,“溪儿,不要求他,本王从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尚荣潇听着两个人的对话,顿时冷讽的哼了声,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本以为曲姑娘是拿起的放得下之人,没想到不过如此……” 曲溪气急,“你闭嘴,我是为你好……” 尚荣潇闻言冷嗤了声,“曲姑娘还真是和那些口是心非的女人一样,既然想要留他狗命,为何不直说?何必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 耶律睿泽心中满是动容,“溪儿,你不要管我,此生与你相识,睿泽心中 无憾了,待我死后,你远离尚容欢那个恶毒的女人,她心思不正,你……” 尚荣潇忍无可忍,“你们说够了吗?爷没心情听你的临终遗言!” 耶律睿泽还有很多话想和曲溪说,然而被尚荣潇这么打断,很是不甘和无力,视死如归的仰头闭上了双眼。 尚荣潇侧头,嘴角的讥讽越发的明显,“抱歉曲姑娘,他非死不可。” 说着他手里的长剑便往里送去。 曲溪不理耶律睿泽,知道尚荣潇误会了自己,急声道:“你不是要杀北凉现在那个狗皇帝吗?他是狗皇帝的儿子,拿他威胁狗皇帝,你们不是更多一重胜算吗?” 耶律睿泽心神倶震,倏然张开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曲溪,“溪儿……” 尚荣潇也是一震,收住了手,狐疑的回头看曲溪。 曲溪正色的道:“你想,他若死了,瞒是瞒不住的,必然惊动北凉帝! 或许北凉大王会向大燕开战,或许不会,也或许会打草惊蛇,我在北凉过很长的一段日子,北凉帝是真正的残暴,更是个小心之人,而耶律睿泽是他最为喜爱的儿子…… 你手里若有耶律睿泽这么一个筹码,你觉得会不会多一重胜算呢?” 第451章 怕你冲动…… 尚荣潇不得不承认曲溪说的是对的,也是令他心动的。 可耶律睿泽刚刚所有的感动和动容都消散一空,犹如一盆水兜头浇下,透心的凉…… 面目逐渐扭曲至狰狞,“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曲溪见说服了尚荣潇,这才倒出时间来理会耶律睿泽,讥讽的道:“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都是认真的! 我说过,我曲溪只爱自己,绝不会做那种吃了吐,吐了吃的事。 任何人休想欺我,包括你,可遗憾的是,你却当我说的话是耳旁风。” 尚荣潇的眼神倏然一亮,用着欣赏的目光看着曲溪,他早就知道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没想到却如此的爽快果断。 耶律睿泽用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曲溪,“为什么,难道之前你对我都是在做戏?” 曲溪面色冷冽,“耶律睿泽我现在总算发现你是真的虚伪,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惺惺作态。 你不顾我意愿,强行留我在身边为了什么,你真的当我不知道吗?” 耶律睿泽身子僵了下,失血过多令他眼前阵阵发黑,“我是有目的,可我爱你之心也是真的,可论无情,本王甘拜下风……” 坚持了这么半天,已然是耶 律睿泽的极限,可曲溪的决绝令耶律睿泽生出了恨意。 他用着最后的清明,“不用再顾忌,包括本王,给我杀了这个男人!” 他的这个命令,就差直说,若是曲溪阻拦,也照杀无误。 尚荣潇却是不等耶律睿泽自己晕厥,粗暴的踹了他一脚,对于重伤的耶律睿泽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当场晕死过去。 而耶律睿泽的心腹属下因自家主子在尚荣潇的手里,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听了主子最后的吩咐,以及尚荣潇那一脚彻底引起了他们的暴怒和仇恨,如狼似虎般的向着尚荣潇飞扑过去。 曲溪不会武功,所以她不想拖后腿,便灵敏的躲的远远的。 耶律睿泽的手下功夫都很了得,她是见识过的,若非之前耶律睿泽的命令,她早被他们给制住了。 只盏茶的时间,随着一声惨叫声传来后,剩下的两人也陆续的死在了尚荣潇的剑下。 尚荣潇随意的抬袖抹了把脸上的血迹,转眼就看到曲溪正在为耶律睿泽裹伤。 他提着还滴血的长剑走了过去,“你却定不心疼?” 曲溪翻个白眼,“你到底想听我回答什么?” 尚荣潇眯了眯眼,“我怀疑 你口是心非!” “随你怎么想。”曲溪正好给耶律睿泽裹完,在草地上随意的抹了抹手上的血迹,随即起身往马车里走去:“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至于这个他,你是杀是留随你!” 她的这般姿态,倒是令尚荣潇有些不自在,他只是不放心想要确定一下而已。 想了想,他长剑在耶律睿泽的身上正反两下磨剑般的擦掉剑身上的血迹,将剑送回剑鞘,几步跟上,“这样吧,我先送你回云山与淳儿会和吧……” 曲溪停下脚步直视着尚荣潇的双眼,“那你呢?打算单枪匹马的去刺杀?别闹了,那是白送人头的行为!” “你无需管,”尚荣潇蹙眉:“我自有打算……” 曲溪也蹙眉,“没有你妹妹,我自然不会多事,只是你妹妹对你如何说的?” 尚荣潇抬手揉了下眉心,抬头时,眼神里满是坚定,“她让我保护你,但抱歉,在下……身负血海深仇,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是清算的时候了……” 曲溪靠近他,在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下脚步,目光定定的凝着他,“即便是螳臂当车,同归于尽也不改主意了吗?” 她的突然靠近,尚荣潇浑身一僵,想 要退后,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可如此近的距离,她身上独有的气息若有若无的钻进鼻息,令他很是不自在。 避开她的视线,毫不犹豫,“是……” 尚荣潇的声音还未落下,只觉得手背一阵刺痛。 他下意识的看去,正好看到曲溪收回的手和滑过的一抹银芒。 尚荣潇心下大惊,身子急速退后,怒声道:“曲溪,你对我做了什么……” 随之,尚荣潇只感觉被针刺中的手臂,在快速的麻木开来,逐渐蔓延,直到双腿再难站立坐在了地上,“曲溪,枉我信你,没想到你果然是那种口是心非的女人,为了救那男人竟算计我……” 曲溪撇撇嘴,“放心,我只是怕你冲动,给你时间考虑一下而已,别胡乱猜我了。 男人于我曲溪来说宁缺毋滥,况且,你看我曲溪是那种非一颗歪脖树吊死的人吗? …… 与此同时,尚容欢已然被永泰帝让人传进了安王府。 永泰帝被他心爱的月妃说动,亲自来了安王府探望安王。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安王除了张嘴瞪眼,什么也做不到。 在带来的御医等都惶恐请罪后,永泰帝便传来了尚容欢。 尚容欢一本正经的走 到安王的床榻前给他诊脉。 安王依旧是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能用着仇恨的双眼瞪她。 尚容欢背对着众人,眼神看着安王的样子,唇角微勾了下,无声的笑了。 安王被尚容欢气的快疯了,可是再多的恨意都是徒劳无功以及无能为力,他的眼角流下了眼泪。 “医者父母心,安王,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是你也得接受现实保重身体啊,至少还活着就好啊……” 尚容欢好声好气的安慰了安王几句转身对着永泰帝道:“父皇,刚刚臣媳检查过安王的时手筋和脚筋,断的整齐,臣媳也无能为力! 至于安王的声音,想来对方是不想让他开口,臣媳回府后会尽力想法子让他尽快恢复……” 随即她面色凝重,“如此看来,不是与安王仇深似海,那就是……” 她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永泰帝。 永泰帝怒声道:“那就是在挑衅朕!” 说着,永泰帝拂袖往外走去。 众人呼啦啦的都跟了出去。 留下的尚容欢对着安王冰冷的一笑,以前不动他,那是因为顾忌太多,而眼下,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顾忌,只能兵来将挡,见招拆招了…… 第452章 容欢教明月做人 转身正好对上尚明月那张布满怒容的脸,而且离她很近,她又特意靠近了些,压着声音道:“是我小看了你,你做的够绝!” “不好意思,你费心引了陛下过来,安王没能说点什么来,一定很不好受吧?”尚容欢也用着极小的声音笑着说了句,又道:“不过好心提醒你还是克制些的好。 若是让陛下看到你这张扭曲的脸,吓到陛下很容易失宠的。” 尚明月气的有些抓狂,可也不想让尚容欢太过得意,故意满不在乎的道:“你真以为我会在意那个废物吗?废物发挥了他最大的价值也没用了。” 安王口不能言,手不能动,但耳朵却没聋,她们就站在榻边上,外面的人听不到两个人说了什么,可安王却听的一字不落。 他原本见到尚明月,想听她安慰几句的,可没想到却听到这番凉薄无情的话语,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 尚容欢眼角余光看到了安王那伤心的模样,笑了下。 对着尚明月道:“你现在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你看他为了你,现在这人不人虫不虫的样子,你就做个人,对他说几句贴心话,让他心里也算多些慰藉。” 尚容欢突然发现 自己冷血起来也不比任何人差,她对安王更没有半分同情心。 尚明月丝毫不想让尚容欢看热闹,满脸不屑的道:“他不过是我的一条狗罢了,他落到这不田地,那是他废物,死了又如何,你以为就能打击到我?” 尚容欢顿时一脸惊讶的掩唇,“原来以前你对他那么好,都是做戏的吗? 可他似乎当真了呢,一直当你是他头顶上的那道白月光呢。” 尚明月满心不想尚容欢看笑话,“那是他不自量力,就凭他,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随即她施舍般的瞥了眼安王,冷哼了声,“若是他有点自尊就该去死……” 随即,尚明月一脸得意的对尚容欢笑,“他可是知道我很多的秘密呢,可惜,你是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说完她转身毫无半分迟疑的往外走去。 尚容欢瞥了眼安王,他已然发红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门口处,丝毫看不出是生气还是伤心,再无半分停留的也出去了。 正好听到皇帝在发怒,“去传她回来,她男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还有心思在别院?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尚容欢只挑眉了下,这说的应该是蜀公主, 也就是现在的安王妃。 永泰帝早就知道他们感情不和,前几次见蜀公主都是一副面色憔悴的模样,也比以前安静了很多。 他这么说,也无非是迁怒她而已。 正这个时候,高总管走到永泰帝身边耳语说了些什么。 永泰帝失态的腾地一下站起身,满脸震怒,“来人,将燕和瑞给朕绑来这里。” 跟来顾炎顿时应诺而去。 尚明月心下一跳,“等等!” 她快速的看了尚容欢一眼,见对方的眸里滑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越发确定这是尚容欢脱不了关系。 心中暗暗心惊,她以为尚容欢只是单单除去她一条狗,没想到还要除去她的臂膀和力量? 尚明月脑中急转间想通了其中利害关系,不等永泰帝沉着脸开口,急声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啊,不知陛下为何要绑川王世子?” 永泰帝脸上布满了阴霾,也不隐瞒,“为何?刚刚御卫查出就是这个孽障害的安王,他以为是安王派人砍了他的手臂,所以瞅准了机会报复安王。” 尚明月面露焦急,“陛下,这件事透着蹊跷,这也未免太巧合了些,没准儿他是被人算计了,依臣妾看,还是从长计议… …” “月妃说的这般斩钉截铁,又处处为川王世子说话,好像月妃与川王世子关系匪浅?”尚容欢陡然开口。 果然,永泰帝目光锋锐的看向尚明月。 尚明月被永泰帝的眼神看的顿时面露惶恐,“陛下明鉴,臣妾是就事论事,一心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燕啊。 陛下您想川皇叔现在没准儿已然知道了和瑞已然断臂的消息,若此时再这么绑了和瑞,万一,臣妾说万一川皇叔一怒……” 她没有说完,但后面的未尽之语在场的人都明白。 尚容欢眼看用永泰帝真的思忖起来,心里也是暗惊,没有想到尚明月竟然能左右永泰帝的决定。 不过她也多少猜到几分尚明月的心思,她无非还想利用燕和瑞背后的川皇叔这棵大树为她保驾护航罢了。 她不禁若有所思起来,谁都知道一个废了的世子,已然再没了价值。 所以她分析尚明月多半和川皇叔背后也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 这让尚容欢不得不多想几分。 永泰帝坐下了身,一拳砸在了长案上,“哼,他这是算准了朕不会将他如何了吗?如此肆无忌惮仗的谁的势?” 尚明月听着皇帝口风有 些松动,当即好声哄道:“陛下,这件事还是再细细查一查的好……” 永泰帝冷笑了声,起身,“回宫。” 尚容欢回府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后了。 才进闲云台,就闻到了阵阵的饭菜香气,人人脸上带着喜色。 正好青墨从里面出来,顿时喜形于色的道:“王妃,您可算回来了,王爷醒了,正打发属下去迎您呢……” 尚容欢顿时心身一提,快步走了进去。 燕君闲此时的身子虽还有些虚弱,不过精神不错,此时的他只感觉浑身都是轻松的。 重回人间的感觉令他少了几分平日的威严,过分清隽的脸上多了几分平和。 似有所感的抬眼,有碎碎的星辰在他那深邃如海的眼眸里化成溺毙的温柔,彼此眼中再无别人…… 谢恒等人顺着燕君闲的视线回头,都识趣的笑着退了下去。 古老掀起眼皮子在两个人的脸上扫了一个来回的功夫,就被走在最后的夜影给拉走了。 脸就有些黑,“诶诶诶,你这丫头拉我做什么?我还有话要说呢。” “诶呀,是晚辈特意让厨房给您老烤了雀鸟,不信您随晚辈出去,香味儿能飘二里地,令人垂涎欲滴啊……” 第453章 别动…… 古老闻言当即抽了抽鼻子,哼了哼,“算你这丫头有孝心……” 房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尚容欢心中百感交集,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着她的心腔,眼角渐渐湿润。 燕君闲眸光缱绻,“过来。” 可能是刚刚醒来的关系,他的声音有里带着几分虚弱的低哑,听在尚容欢耳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动听。 她湿润了眼角,缓步走过去,缓缓地坐在了榻边,随之便被他纳入了怀中。 紧紧的,有力的。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静静的感受着这份无法言说的喜悦。 燕君闲修长的手指轻浅的抚着指下的背脊,怎么一直没有养过来,还是这般的瘦? 事实上,自打她小产后,他便发现能摸到她背脊的骨头似的,心中生起自责和心疼…… 尚容欢不适的动了动身子,轻笑了声,“别动,痒……” 燕君闲垂眸,眼眸里含笑,“哪里痒?” 他的这话,让尚容欢红了脸颊。 就算她不往歪处想,可他这逗弄人的话语,暧昧的声音,让人也不得不往别处想。 刚要说些什么,他却是扶着她的肩头,让她坐起了身。 随之,他低下头,唇瓣印在了她的眉心。 他的动作轻轻的,像是羽毛,却带着温度。 随之是她的双眸, 鼻尖,脸颊,细细密密,却不带半分情,欲,似乎是虔诚的。 两个人在房里温存了良久,外头传来了古老的大嗓门,“你们要是不吃饭了就说一声,也省的他们费事来回的热来热去的,来来回回的,我老婆子眼睛都花了……” 两个人的动作僵住,随之忍俊不禁的同时喷笑出声。 吃过晚饭,尚容欢并未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留在了闲云台。 燕君闲现在虽然无事了,可身体还是需要时间修复的,拥着尚容欢没片刻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尚容欢躺在燕君闲的臂弯里却怎么也睡不着。 而是在纠结要不要告诉燕君闲,可想到婆母对自己的那般信任,万一坏了她的事,她责怪自己是小事,可她担心的是这个计划夭折,她再行她计。 她对自己一旦失去了信任,恐怕半点口风都不会透漏给自己了! 一旦发生什么,她就是想要补救都来不及,发生什么她也难以预料…… 思虑万千下,越是一时难下决定,她越是难以入睡。 毫无意外的,翌日,尚容欢是顶着两个大黑眼圈醒来的。 被古老看到,她冷哼了声,“你活够了早点自我了结算了,也省的以后……”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尚容欢带着几分惊悚的 上前捂住了她的嘴,“走走,我带着您老人家出去转转,早上的后园空气格外的清新…… 而且后面还有个床帐呢,夜里躺在里面看星星,白天听鸟鸣,别提多美了……” 站在门口的谢恒和青墨等人目送着一老一少走远,心中复杂,又有些难过。 听到脚步声,众人齐齐的转头,见燕君闲衣冠整齐,面色严肃的走了出来。 他的眸光只望着尚容欢的背影,满是奇道:“王妃从未对谁这般亲近过,怎地和古老这般投缘?” 几人想到尚容欢几次的警告和嘱咐,谢恒故作镇定的道:“缘分可真是奇妙,这么看王妃倒是多了些朝气……” 燕君闲淡声道:“你亲自去和左嬷嬷说,让她好好安置古老,奉若上宾,任何人不得怠慢古老……” 就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一阵喧哗声,打断了燕君闲的话,面色冷肃,“去看看,谁在喧哗……” 片刻,青墨一边后退一边挡着北凉公主回来的,“公主,您就是相见我家王妃,也等我去禀报一声吧……” 北凉公主几乎是无所顾忌的往前走,“滚开,让尚容欢出来见本公主。” 青墨哪里真的敢让她撞在自己身上,急的面红耳赤,“公主您……” 北凉公主骤然停下脚步 ,双目灼灼的看向青墨的身后。 阳光下,男人站在台阶上,身姿颀长挺拔如劲松,俊美无俦,秀丽的五官仿佛镀了一层金光般令人移不开眼去。 燕君闲的眸里一派波澜不惊,声音若冰水,“北凉公主大早上的大吵大闹闯我燕王府,这就是你们北凉的规矩吗?” 北凉公主懊恼自己竟然失神了,顿时高声道:“燕王,让尚容欢出来给本公主一个交代。” 燕君闲不客气的道:“北凉公主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本王的王妃为何要给你交代?” 北凉公主只感觉他的话语是那般冷酷无情,皇兄已经一天一夜没有消息了,只剩下她一人身在异国他想乡,心里有些不安。 从来到大燕,燕王就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此时又说出这种不近人情的话,耶律樱歌恼羞成怒! “燕王,我要说的这件事定和她脱不了关系,我是看在燕王的面子上,才没有去找陛下,而是亲自来找你的。” 燕君闲“本王的王妃一直在府里照顾本王,所以,你找错人了。” 耶律樱歌怒极而笑,“看来燕王这是要袒护尚容欢了?那是不是代表着燕王是想挑起北凉和大燕两国的战争呢?” 燕君闲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耶律樱歌,眼角眉梢透着 几分冷漠,“我大燕国力,兵力强盛,何惧之有?本王今日就将话撂在这里,若是谁敢进犯我大燕寸土,本王必剿之!” 耶律樱歌被燕君闲的霸气震慑的后退了一步,顿时涨红了脸,“你……” 她时常出入父皇的书房,父皇当她小女孩,在与朝臣讨论朝政的时候也不避讳她,就曾说过,大燕若没有燕君闲,大燕定如探囊取物。 此时,她听了燕君闲的话,丝毫不觉得他说的是大话。 可就让她这么灰溜溜的离开,她怎能甘心? 她刚要说些什么,一眼就看到了从后院走来的尚容欢,登时撇下燕君闲,疾步奔了过去,“尚容欢,现在本公主命你立即放了我皇兄。” 尚容欢是听到了夜影的禀报过来的。 此时见她气势汹汹的模样,一脸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耶律樱歌,“你是不是没睡醒呢?你和我要什么皇兄?” 耶律樱歌怒不可遏,“尚容欢你少装蒜,我皇兄来了你的府上,之后就再没了消息,你还敢说与你没有关系吗?” “何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那倒霉皇兄来了我府上?”尚容欢说完,顿时沉了脸,“北凉公主撒野也挑挑地方,本王妃不管你是受了谁的挑唆,现在本王妃没空理你,滚!” 第454章 一意孤行…… “你,你说什么?”耶律樱歌怀疑自己听错了。 尚容欢嘴角轻勾,“既然你那么想听,我就再重复一遍,本王妃没空理你,立刻马上滚蛋!” 她突然发现两世加起来,都没有此刻这种无所顾忌的感觉痛快! 耶律樱歌猛然转头看向燕君闲,“燕王,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王妃对我如此无礼吗?如此连半点风度都没有,恐怕将来只会给燕王带来麻烦。” 燕君闲只是挑眉了下,并未看她,而是徐徐的道:“阿欢别气到自己……” 尚容欢嗤的一声,“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生气不值当。” 耶律樱歌听着这对夫妻俩一唱一和的,顿时往后退了一步,面色铁青的手指着他们,“你,你们……” 尚容欢沉了脸,“夜影,她若再不滚,就将她给扔出去。” “你疯了!”耶律樱歌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好,不需要你们赶,本公主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说完,她如一阵风般的离开了燕王府。 到了外面,耶律樱歌的心越发的不安起来。 对身边的心腹吩咐道:“你们继续去找皇兄。” 吩咐完后,耶律樱歌转头,满眼都是怨恨…… 可耶律樱歌却感觉自打来了大燕后 ,一直都在被羞辱,而且受到的委屈比她从小到大加在一起都要多。 这个仇,她一定会报的! 与此同时,耶律睿泽正在京外几十里外的山洞里。 情况逆转,如今手脚被绑的换成了他。 此时的他头发散乱,嘴唇干裂,衣衫褴褛,分外狼狈。 尤其是肩头上的伤口,动一下被染血干硬的衣裳磨的撕扯般的痛。 只是他面不改色,只目光幽寒的望着不远处的曲溪。 曲溪无视他,嘴里叼了朵野花,身子慵懒的靠在身后的大青石上,目光带着几分秘密的望着面前的火堆。 火苗跳跃,火上面架着野,鸡已经烤制金黄了,正滋滋的冒着油,阵阵喷香弥漫,曲溪仍旧自我陷在迷离中不能自拔。 这时,尚荣潇龟爬般的挪了进来,首先看向曲溪,顿时一张俊脸扭曲。 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了防止他逃跑竟然给他下药…… 还美其名曰的让他想清楚,想明白再做决定。 他还是头一次栽这么大的跟头…… 此时他无比的想见到妹妹,一定让妹妹远离这阴险的女人,太可怕了呜呜呜…… 无计可施的尚荣潇内心泪流成河…… 曲溪从跑远的神思里抽了回来,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 ,看到他嘴角可疑的绿色痕迹后,顿时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 她的笑声令尚荣潇感觉自己的脸皮在抖动,“你笑什么?” 太可恶了,这女人还有脸笑。 “感情你这么久才回来,是自己解毒去了?”曲溪捂嘴笑,眉眼弯弯,“你别胡乱的吃,万一被毒到了,就有罪受了。” 被人戳破,尚荣潇顿时扭曲了脸,磨牙道:“爷现在和中毒有什么区别吗?” 曲溪摇头,“当然有区别,不过是让你浑身无力而已,若是中毒,你觉得你能这么舒坦吗?” 尚荣潇气结,拒绝和这个女人交流,坐在了曲溪对面的石头上。 被两个人无视他存在的耶律睿泽,心中怒火和恨意交织。 可这时,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他很怕被她们发现,顿时闭眼装死。 然而那该死的香味儿却无孔不入…… …… 直到万寿节前夕,纠结了几天的尚容欢还是选择了将楼贵妃的计划尽数告诉了燕君闲。 这件事太大了,毕竟关乎他母亲的生死。 尚容欢说完,燕君闲沉默了很久后,他缓缓起身,当着她的面换上了夜行衣。 “君闲……”尚容欢唤了他一声。 燕君闲手拿着面巾, 抿着唇角走到她的面前,抱了抱她,“阿欢,谢谢你……” “你先睡吧,不必等我。”燕君闲说完走进了夜色里。 迎福宫 楼贵妃正吩咐着蔚嬷嬷,“一定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务必安全的将人带到永泰帝的面前,让她说出当年的真相……” 楼贵妃的话还未说完,眼角余光看到燕君闲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当即住嘴,顿时面露喜色,“更深露重的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随后她吩咐蔚嬷嬷,“去快将点心……” 燕君闲深邃的眸色里没有半分的情绪和波澜,“母妃,不必了,儿子有话要和您说……” 楼贵妃心里咯噔了下,挥手,“去外面守着。” 左嬷嬷对着燕君闲福身一礼,随后走了出去。 楼贵妃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在儿子的脸上扫过,见他气色比前些日子看着好,“你清减了不少。” 燕君闲走到母妃的面前,双膝跪地,“请母妃不要轻举妄动! 请您给儿子一点时间,儿子定会让害母妃之人得到应有的下场。” 楼贵妃面色越发的沉寒,“你媳妇儿都和你说了?” 燕君闲当即道:“母妃,您别生气,容欢也是为了您好,幸亏她说了,否则 儿子还蒙在鼓里…… 若真的按照母妃的计划实施了,儿子敢保证,不但不能如愿,反而还让父皇生出更大的疑心。” 燕君闲眸子深了深,“父皇那多疑的性子,无事还要想出一些事来。 否则这么多年了,儿子为何没有回封地? 不是儿子不想回去,而是父皇他不会容儿子回去,因为燕西封地紧邻西楼……” “母妃自有母妃的法子,你难道就不相信母妃一些吗?”楼贵妃的情绪有些激动。 燕君闲倏然抬头,“若是以母妃的性命为代价,那儿子宁愿不要任何的办法。” “你……”楼贵妃有口难言…… 燕君闲眼眸里浮现出了几分悲哀,“母妃,我们母子分别这么多年,求您,不要让儿子再次失去您…… 儿子知道您心中的怨恨,也感同身受您这么多年来的煎熬,但儿子如今已经取得了父皇的信任,很快,很快,您就能看到仇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求您相信儿子……” “你若真的孝顺,那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母妃对你仅有的要求!”楼贵妃打断了儿子的话:“不要因此伤了我们母子的情分……” 燕君闲嘴唇颤抖,“母妃,求您不要一意孤行……” 第455章 秘密…… 楼贵妃的面色一白,转瞬便冷硬起心肠,刚要说什么。 燕君闲陡然话语生硬,“母妃明日若一意孤行,儿子也定会生死与共!” 楼贵妃双眼有些充血的看着直挺挺跪着的儿子,半晌,从齿缝里挤出一个音节,“滚!” …… 万寿节这日。 普天同庆,万象一新,处处都张灯结彩,整个燕京都沉浸在这份喜气里。 尚容欢和燕君闲进宫后,在岔路口的时候,燕君闲道:“你先去给母妃请安吧,我去见父皇……” 尚容欢颔首下,“王爷自去不必管我。” 燕君闲看着她的目光缱绻,“你是我的,怎能不管?” 说完,他刮了下她的鼻尖,微微勾起唇角,这才走。 尚容欢呆滞在原地…… 片刻,直到身后传来吃笑和憨笑声,尚容欢才回过神来,看到夜影和阿罗正捂着嘴偷笑,见她看过来,还对她挤眉弄眼的。 尚容欢霎时脸颊发热,白了夜影和阿罗一眼,“有什么好笑的,走吧……” 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甜和嗔怪…… 自是嗔怪燕君闲丝毫不顾在外面,做出这样亲密的举止,她有些难为情啊。 几人说笑了几句,尚容欢便正色的道:“夜影,我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 夜影也笑意一收,“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尚明月和端王真的会赴约?” 尚容欢淡淡一笑,十拿九稳,“会的,一定会的,到时候你们就按照计划,看准了机会帮他们一把,我会想办法让皇上亲眼看到两个人的龌龊。” 她这几天想着如何阻止楼贵妃,思来想去觉得只有更大的事才能阻止楼贵妃,那就是提前实施自己的计划,这计划足够大,也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这件事若是成了,尚明月必死无疑。 当然,前提是计划能顺利! 现在她要先去见楼贵妃,至于楼贵妃愿不愿见她还是一回事。 毕竟任谁被出卖,恐怕都不痛快,但她也能理解楼贵妃的感受。 尤其是楼贵妃那么信任她…… 昨晚,燕君闲回来的很晚,当时她还未睡,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说,也是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尚容欢也不好去追问。 但不用想也能猜到几分,以楼贵妃的固执恐怕他也未必能劝住。 尚容欢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毫无意外的,楼贵妃连门都没让她进,只让蔚嬷嬷出来打发她的。 蔚嬷嬷强笑着安抚她,“贵妃娘娘正在气头上,王妃还是改日再来吧……” 尚容欢也自然勉强不得,无奈 道:“劳烦蔚嬷嬷宽慰母妃些,请她别气到自己。” “是是,老奴知道了。”蔚嬷嬷说完便关上了宫门回去了。 见到楼贵妃,蔚嬷嬷便忍不住劝道:“娘娘,您可别和王妃置气了,王妃也是为了您…… 王爷昨儿深夜过来,可以想象王妃也是思虑再三才和王爷说,足见王妃心向您和王爷的。” 楼贵妃苦笑了声,“本宫的儿媳品性如何,本宫又怎么会看不知?否则本宫怎么会将那么多要紧的秘密都告诉她?” 蔚嬷嬷惊讶,“那您为何不见她?” 楼贵妃叹了口气,“本宫现在就是个亡命徒,他们都是哀家最想保护的人,越是亲近之人,越会被哀家拖累。 如此倒是给了本宫疏远他们的机会,等本宫与仇人同归于尽之时,也再心无挂碍了……” …… 尚容欢并不知道楼贵妃所想,只想着给楼贵妃一些时间,让她消消气再上门。 她直接去了太后的宫里,今日太后宫门大开,想来也是因为皇帝儿子的寿辰关系。 心中再有气,也总要给皇帝些颜面,总不能让别人看了皇帝的笑话,也失了皇帝的体面。 尚容欢一眼就看到了端王身边的韩雨站在外面,让她愣了愣,没想到端王竟也在。 端 王被皇帝责罚后,一直都很安静,此时借着万寿节的光,所有人都被免了罚,他在宫里也正常。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逗的太后娘娘大笑起来。 尚容欢进去的时候,太后的笑声还未落下,一见到她,便对她招手,“来,容欢,过来,到哀家身边坐下……” 燕云彻眸光闪了下,当即起身对着尚容欢行礼,“我听说了,皇祖母前几日凤体违和,多亏了皇嫂妙手回春,云彻谢皇嫂。” 尚容欢心里打了个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由心里多了几分防备,一边往太后跟前走一边不动声色的道:“端王不必如此,皇祖母对我多有疼爱,为皇祖母尽孝是应该的也是身为晚辈的本分。” 太后最想看到的就是大家一团和气,其乐融融的画面,“好好,容欢越发懂事了,但哀家不得不说多亏了容欢的方子,不然啊,哀家现在还缠绵病榻呢……” 燕云彻一脸恳切,“还请皇祖母保重身体。” 太后不住颔首,“好,你也是个孝顺的孩子……” 尚容欢的脸上只挂着浅笑并不多言,但眼神却对太后传递着她有话要说的神情。 太后在宫里一辈子,早就练就了一双利眼,又和端王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后便道:“你也在慈安宫陪了哀家一早上了,今儿可是你父皇的寿辰,你去他跟前哄哄你父皇吧。” 燕云彻微微一笑起身,恭谨的行礼,“那孙儿先告退。” 他的目光从尚容欢垂落的裙摆出一闪而过。 待人走了,太后直言道:“容欢,你有什么话想对哀家说?” 原本尚容欢是真有要事想说的,但看到太后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疲态,她笑道:“没事,就是想单独和皇祖母待一会儿……”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你哪句话真,哪句话假,哀家哪里看不出来?说吧,哀家什么没有经历过?不用担心哀家经不住事。” 尚容欢迟疑了下,正色的道:“孙媳前日给父皇诊脉,发现有人给父皇服用丹药,这种丹药平时看着没什么,可日积月累下来,那毒素就会逐渐堆积在身体里,时日一久,足以毁掉一个人……” 原本太后不以为然的神情,随着尚容欢的话音落下,太后面色骤然凝重起来,“这件事可是真的?” 尚容欢严肃的颔首,“容欢不敢隐瞒皇祖母……” 太后面色布满了寒霜,气息有些沉重,“你好好说说,给皇帝服丹是谁的主意?” 第456章 奸情败露…… 尚容欢直言道:“是月妃引荐给父皇的马太医……” …… 而尚容欢和太后并不知道,此时的尚明月正和端王在假山里亲热的忘我。 对于尚明月来说有种小别胜新婚的之感,另外,她也想尽快怀上身孕。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帝王的宠爱说消失就消失,她必须要有个儿子更为的稳固。 至于儿子的亲爹是谁都不要紧,因为只会是皇帝的。 端王被尚明月的热情撩拨的也有些情难自控,但他自控能力也不错。 关键时刻戛然而止的握住了那双到处点火的双手,伏在在她的肩上,气喘吁吁的调戏道:“你真是个妖精,怎么,就这么想我啊?你也不怕被人发现。” 他从太后的宫里一出来,就被尚明月的人给请来了这里。 “怕什么,我们的人在外面守着呢,有人过来了,自然会示警,我们便可以从这四通八达的假山出去。” 尚明月的气息也有些急促,端王看不见的眼里满是不甘,“如此,不知王爷敢不敢在这里与月春风一度呢?” 女人如此挑衅的话,是个男人都很难拒绝,更能挑起男人的好胜心。 燕云彻轻笑了声,揽着她的大手下移,“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也不怕父皇知道了赐你一杯鸩酒……” 尚明月娇声媚语,“那端王可敢与小女子双双殉情,成就一段荡气回肠的人间佳话呢?” 听着耳边妩媚动人的声音和话语,燕云彻越发的心痒难耐,又是新一轮的纠缠不休…… “你,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陡然惊骇的一声,令激,情高涨的两个人如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般冷却下来,迅速分开,同时看过去。 对上太子燕林琛那震惊且难以置信的目光。 燕林琛也是犯了错后,遭到了父皇禁足,一直都在太子府里。 这段时间,经历过大起大落身心疲惫,他反省之余看透了很多东西,此时有些心灰意冷。 如今父皇大寿,也顺便就解了他的禁足,他进宫后先去看了看母妃和儿子后,他便准备去宴客大殿参加父皇的寿宴。 不紧不慢的走到这里,打算穿过假山过去,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四弟竟然和月妃搞在了一起。 “你还是人吗?”燕林琛怒斥端王,“女人都死绝了?你非要做出如此禽兽之事?” 刚刚有多刺激,此时就有多害怕,燕云彻有些慌了神,“皇兄,太子皇兄,你听我解释。” “本宫亲眼所见,你还 狡辩什么?走,和我去见父皇……”燕林琛上前去拉端王。 端王就是活够够的了也不会跟他去见父皇的,顿时双膝跪地,一把抱住了燕林琛的双腿,“皇兄,皇兄求你,求你不要告诉父皇……” 他说着痛哭流涕起来。 燕林琛挣脱了两下,没有挣脱开,疾言厉色的喝道:“现在你知道怕了,那你……” 抱着燕林琛大腿哽咽的燕云彻正在组织着语言,快速的想着对策该如何说服他。 骤然的,燕林琛的声音猝然而止,感觉到他的僵滞,燕云彻愣愣的的仰头看去。 就见燕林琛双眼瞠大,嘴唇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嘴角却涌出了一缕鲜红的血迹。 燕云彻惊愕不已。 可燕林琛却拼尽最后的力气缓缓转头,露出的是尚明月一张布满阴森狠辣的脸孔…… 燕云彻倏然往后退去,脱口道:“你疯了!” 尚明月双眼狠戾,“他不死,我们就得疯!” “皇兄……”燕云彻猛然站起身,满面焦急的到了燕林琛的面前,扶住他,随后怒声道:“他,他是我皇兄……” “皇兄?”尚明月仿佛听到了笑话,冷笑出声:“哈哈哈……” 燕云彻气息粗重,心中打鼓,已 然心乱了,“你……” 尚明月眼神闪过一抹凶狠,倏然拔掉插在燕林琛后心上的匕首,“是他自己找死,皇宫这么大,他偏偏要闯进这里!” 骤然被拔掉匕首,燕林琛再也站立不稳,身子轰然倒在地上,“贱人……” 可惜,他的这一声,也只有自己能够听到,随之气绝身亡…… 燕云彻彷如被吓到了一般退后了两步,指着尚明月,“你你你真的疯了,你,你竟然就这么杀,杀了太子,这,怎么办……” 他平时与兄弟之间是互相较量不错,可他还做不到如此冷血的地步。 或者说事情太过突然,他心乱如麻。 尚明月却是诡谲的一笑,“端王既然害怕,那就不用你管了……” 被说中了心思的燕云彻顿时不甘示弱的低吼道:“我怕?父皇耳目众多,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们可以瞒天过海,金蝉脱壳吗?” 尚明月毫不在意的将匕首扔在地上,“那端王就拭目以待吧,扫兴!” 说着,她往另一边走去。 那匕首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匕首,此时却要了太子的命。 恐怕任父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太子竟会命丧皇宫…… 端王呆滞了片刻,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再 不敢多停留,只复杂的看了地上的燕林琛一眼,匆匆往另一个出口而去…… …… 一般宴客大殿开设都在永和宫,尚容欢来的时候,见尚明月已然来了。 身边围着两名依附于她的宫妃和耶律樱歌。 还有尚明月的生母周氏以及几名命妇,对她说着一些奉承和巴结她的话。 整个大殿里就听到周氏夸张大笑声,嘴唇涂抹了不知几层,反正这么一笑起来,像极了血盆大口。 转眼,尚容欢就看到了落单的安王妃,也就是蜀公主,她比往日更安静,正在自己喝闷酒,几乎是酒樽不离手。 若是跟着楼贵妃一起来,尚容欢可以借着楼贵妃的光,就不用挨着她去坐了。 可很不巧,今天楼贵妃正在气头上,她也没有法子,只能坐去蜀公主的身边。 两个人的长案紧邻,尚容欢目不斜视的坐下了,蜀公主也发现了她,眼皮慵懒的掀了掀,骄傲的哼了声,继续自斟自饮。 尚容欢只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也不去打扰她,心里默默算计着时间。 现在自然不是算计尚明月的最佳时间,至少等酒正酣时,有人传话,尚明月才会上钩。 可尚容欢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第457章 醉酒…… “尚容欢,你说人生真是奇妙啊。” 突然,尚容欢突然听到蜀公主带着微醺的声音传来,微微侧头看她,难道她是因安王如今的样子而借酒浇愁? 也是,再是怨偶,毕竟也做了这么久的夫妻…… 蜀公主往嘴里倒了一口酒,双眼有着几分迷离的看向她,“往事不堪回首,如今我都不知该怨谁了……” 蜀公主并不指望尚容欢会回答她,吃吃的笑了声,“你说可笑不可笑?我以为我高高在上,贵不可言,可以呼风唤雨,予取予求。 可是呢,我就是个笑话,我与你们没有什么区别,都不过是这皇权漩涡里苦苦挣扎的棋子罢了……” 眼看有宫人过来,尚容欢怕别人听了误会,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当即开口道:“你醉了,还是先去偏殿醒醒酒吧。” “我醉?”蜀公主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吃吃的笑了起来。 下一刻,她伸手,由心腹扶着走了过来。 尚容欢蹙眉了下,还不待说什么,蜀公主已然挨着她坐下了。 蜀公主紧盯着她,随即又笑,“本公主从八岁起就偷酒喝,而且都是珍酿,就这……” 她满是不屑的哼了声,她的手搭在尚容欢的手上,“你知道吗?我表面看着风光,实则我什 么都没有,我身边的一切都是假象。 都说我是南蜀最受宠的小公主,父皇母后宠我,可是他们却将我送来和亲。 我想嫁给心仪之人,可是事与愿违,我却被你算计嫁给了满心都是别的女人的废物。 现在那废物真的成了只会瞪眼名副其实的废物了哈哈……” 蜀公主笑倒在尚容欢的怀里…… 尚容欢蹙眉,推了推她:“起开,南宫姝,我们之间的关系没这么好!” 蜀公主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仍旧笑,片刻,她笑够了自己起来了,“尚容欢,你说我该怨谁呢?你说我的人生是不是很可笑?” 尚容欢动作顿住…… 蜀公主却恢复了正常,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衣裳,脸上除了酒晕薄红,再无半分醉态。 她满是倨傲的斜睨着尚容欢,“现在我的存在不过就是两国之间的纽带而已。 对任何人构不成任何威胁,我算是真正的逍遥了,尚容欢,你最好争气点,不要让我看到你落入尘埃,否则,我会上去踩一脚,哼!” 说完,她身子一软,倒在了心腹的身上,“诶呀,本公主醉了……” 她的心腹已经和她心意相通了,顿时咋呼的喊,“公主,公主……” 尚容欢坐着没动,更没有去看蜀公主被人送走的身影。 陆续有人回来,有人过来搭话,尚容欢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与人寒暄。 随着人越来越多,最后五公主心神不属的坐去了自己的位置。 正是尚容欢的斜对面。 尚容欢张望了下,并未见到煊王。 平时这两小都是形影不离的,难道吵架了? 否则燕卿蜜绝不会这般神情才对。 这念头只在尚容欢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便听到了内侍拉着长音唱喏声传来。 太后由帝后扶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楼贵妃等人。 燕君闲以及端王则跟在宫妃们的身后。 大殿的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太后满面含着笑意,只是在看到迎上来的尚明月时,那双充满了睿智的老眼里含了几分冷意。 尚明月心里咯噔了下,心里多了些警惕,难道太后发现了她杀了太子? 转而她就觉得自己是心虚犯傻了,若是知道太子死了,还能这么太平? 手一紧,尚明月抬头看去,对上永泰帝的双眼。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永泰帝关切的问了句。 尚明月快速的往太后那里看了一眼,咬着唇角说了句,“臣妾想着如何才能讨得太后娘娘喜欢……” 永泰帝捏了捏她的手,“有朕在……” 说着话,她顺着皇帝的意坐在了旁边,只是目 光却与随之入座的端王一触即离。 尚明月的一切行为,并未逃过尚容欢一直留意着她的双眼。 此时燕君闲正好坐在旁边,尚容欢便移开了双眼扫视了一圈。 “在看什么?”燕君闲温声问了句。 尚容欢随口一句,“怎么没有看到煊王?” 燕君闲被她这句转移了注意力,扫视了一圈,不但良妃在张望,就连贤贵妃也目露着急的在四下张望。 “怎么太子也不在?”燕君闲蹙眉一句。 燕君闲不说,尚容欢都快将太子给忘记了,实在是这段时间太子太过安静的缘故。 “也许是为父皇准备寿礼吧……”尚容欢猜测的说了句。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有过。 燕君闲也觉得有道理,“有可能,他最是能折腾的。” 两个人几句话的功夫,永泰帝已然说完了场面话,突然声音透着几分不悦道:“太子呢?他今日没有来吗?” 贤贵妃当即为儿子开脱解释:“陛下今日万寿,他身为太子如何不来?只是他说要给陛下一个惊喜,应该是为陛下准备寿礼呢……” 永泰帝闻言面色稍霁,转而又蹙眉,“煊王呢?” 良妃忙为儿子解释,“他从大早上的就不见人影,也说要给陛下一个惊喜……” 永泰帝面色缓和了些 ,“他们都有心了……” 转而又脱口道:“安王……” 随之想起了安王的境况,他便将未问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但尚明月却开口道:“臣妾来的早些,看到她原本还在的,不知与燕王妃说了什么,她好像很是难受的走了。” 这话看似没毛病,可是让人却是浮想联翩…… 那定是燕王妃说了什么落井下石,说了令安王妃伤心的话了。 大殿里的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尚容欢。 有人甚至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真够恶毒的,安王那么惨,安王妃不定多难过……” “是啊,燕王妃竟然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可见心思歹毒。” “这要不说呢,烂泥放在玉盒里,依旧还是烂泥……” 燕君闲骤然扬声道:“你们大点声说,本王没听清楚。” 陡然间,一阵死一般的安静。 燕君闲冷哼了声,“在说别人是非的同时,为何不先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可谓是十分不客气,尚容欢微讶的看向他。 对她来说,这点攻击无关痛痒,嘴长在别人的身上,若她因这个动气,早就气死了。 可众人尽管难堪,却不敢言一句,更不敢抬头直视燕君闲。 就在这时,陡然传来内侍尖细的声音,“安王妃到……” 第458章 计划落空…… 就在这时,陡然传来内侍尖细的声音,“安王妃到……” 顿时不少人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戳戳的等着蜀公主告状。 蜀公主大刺刺的走到帝后的面前,草草的行了一礼,“臣媳刚刚贪杯,出去醒醒酒,故而来迟了,还请太后,父皇恕罪!” 她话虽这样说,可那神情里却没有半分惶恐或是不安。 永泰帝就算对蜀公主再是不满,蜀公主身后有南蜀,而且安王如今这般了,她不闹腾给他添乱就不错了,哪里还会在意她的这些之末细节。 心里虽厌恶,但面上却是宽和大度的挥手,“无碍,安王妃入座吧。” 尚明月面色有一瞬的不好看。 可众人失望的有之,讪讪的有之,尴尬的有之,气氛显得有些古怪起来。 这时端王很是恰到好处的起身,显得很是破不及待似的双手捧着一只锦盒上前,双膝跪地,高高托起,“儿臣有礼物献给父皇……” 永泰帝虽然惩罚了他,但心里还是疼爱这个儿子的,顿时笑道:“不知你准备的是什么?” 燕云彻没有起身,就跪在地上,满是自信的当众打开了锦盒。 瞬间,一阵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里面赫然是一朵黑色的花朵。 永泰帝双眼大亮,失态的起身,“这,这,这是百障 花?” 这个声音一落下,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视线。 就连太后和皇后都忍不住看过去。 要知道这几乎是世间难求的东西。 几乎不用永泰帝吩咐,高总管亲手将锦盒呈到了永泰帝的面前。 “回父皇,这就是百障花!”燕云彻回答完,当即扬声道:“儿臣恭祝父皇福寿绵延,万寿无疆!” 众人回神,也忙不迭的跪地怀着高亢的心情恭祝永泰帝万寿无疆,声音高亢而整齐…… 燕云彻心里满是得意,不着痕迹的掀掀眼皮去看尚明月。 可尚明月却没有去看燕云彻,她见永泰帝这般喜形于色的模样,也微微的笑了笑,眼神一转,去看数丈外的尚容欢。 尚容欢虽跪在地上,可是却不住的嗅鼻子…… 这香气…… “哈哈……”永泰帝愉悦的朗声大笑起来,“我儿有心了,快,过来坐这里……” 楼贵妃的嘴角冷勾了下,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就才这时,突然芦内侍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急的,被自己绊的趴下了。 永泰帝正龙心大悦之时,比平时都要宽容,甚至还难得的玩笑了一句,“现在还轮不到你磕头呢……” 众人跟着一阵哄笑…… 可芦内侍却笑不出来,扑到永泰帝的长案前跪下带着哭 腔尖声道:“陛下……太子,太子他暴毙……” 这句话仿如一道惊雷,劈的众人集体石化。 燕君闲和尚容欢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陡然,还是贤贵妃第一个反应过来,事关自己的儿子,她几乎是掀翻了自己面前的矮足长案直扑芦内侍,岔音儿的尖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说着话的同时,她已然捉住了芦内侍的衣领,厉声喝问,“你给本宫再说一遍,本宫饶你一条狗命……” 太后只感觉心口发闷,捂着心口,眼前阵阵发黑,却说不出话来。 永泰帝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他却用着死亡的眼神凝视着芦内侍。 芦内侍再是跟在永泰帝身边很久了,也练就了强大的心里素质,此刻却也无法镇定,顶着巨大的压力又重复了一遍。 贤贵妃尖叫一声,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本宫和你拼了,让你胡诌……” 芦内侍被贤贵妃掐的直翻白眼…… 还是贤贵妃身边的心腹及时的将芦内侍解救了下来。 可太后难以承受这个噩耗,双眼一闭晕厥过去了。 “皇祖母……”燕君闲疾呼一声,腾的一下起了身。 尚容欢也顾不得心中的任何思量,疾步走了过去,捉住了 太后的手腕。 这时一时痰迷心窍,当即按揉通络穴位。 永泰帝也颤了手指,“来,来人,先送太后回宫去……” 安王不幸之事,他怕母后经受不住,三令五申的让人瞒着太后的。 这才几天啊,没想到太子就传来了这等噩耗。 尚容欢也觉得太后这个时候的确需要好好休息,又按揉了片刻。 太后毕竟上了年岁,虽然没醒,可脉象稍稍平稳了几分,尚容欢便起身让人送了太后离开了。 贤贵妃这时却突然哭嚎起来,“在哪里,我的琛儿在哪里,我的琛儿啊……” 此时的永泰帝极为的暴躁,“哭什么哭!” 贤贵妃本就惧怕永泰帝被这么一嗓子吓得当即噤声了,一脸泪痕的只傻傻的望着永泰帝。 就在众人以为她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也晕了过去…… 她身边的宫人疾呼的疾呼,哭求的哭求,整个大殿里显得有些乱。 燕君闲浑身紧绷,但人还是冷静沉着的问芦内侍道:“太子在哪里?可捉到凶手了?” 永泰帝闻言,总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了,也跟着重复了一句。 芦内侍其实也没有看到太子,他也是听到消息后便六神无主了。 此时听到询问白着脸,颤声道:“回,回陛下,燕王,奴,奴是听,听到禁卫军的 禀报,不不不敢耽搁就进来了,具体也不甚清楚……” “你不清楚进来做什么?”永泰帝暴怒一声。 芦内侍吓得浑身一抖,差点被吓尿了,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很快,禁卫军统领脚下生风的阔步进来,到了近前双膝跪地,“回禀陛下……” “捉到凶手了?是谁害了太子,太子人在何处?”永泰帝不等禁卫军统领汇报完,便劈头盖脸的一连数问。 禁卫军统领:“回陛下……凶手应是煊王。” 一言激起千层浪,大殿里瞬间哗然一片…… “你胡说!” “不可能!” 同时两道声音,来自两个不同的人。 一个是五公主燕卿蜜。 一个是良妃! 众人不由自主的看向燕卿蜜,良妃是煊王的生母,激动有情可原。 可五公主这般紧张…… 好吧,她是煊王的妹妹,大家都知道两个人感情好,平时总是在一处玩闹。 这也正常…… 可身为五公主的生母皇后却淡定不了了,表情威严的一声,“卿觅,你跟着裹什么乱,这里没有你什么事,现在回你宫里去。” 燕卿蜜眼圈发红,不住的摇头。 这时,良妃却已失声辩解道:“煊王还是个孩子,他平时虽顽劣了点,可他心地最是善良,怎么可能最做出这种事?” 第459章 凶手! 与良妃的失态相比,皇后面对此情此景,强忍着愉悦的心情。 太好了,都死了才好,到时候皇上只指望十皇子一个,她这个太后就四平八稳了。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转眼对上尚明月的目光,两个人平时相交密切形成了默契,当即叹了口气:“良妃,谁的儿女在母亲的眼里不是孩子呢?煊王已然十八了,不是孩子了。” 言外之意就是煊王他有行凶的能力了。 儿子是良妃的命,什么也顾不得冲了出去,她要保证儿子的安全。 “母后,你在说什么?煊王在您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性子开朗善良,整日里没心没肺的,他怎么会做这种事?” 燕卿蜜的心中满是对母后的失望。 这种失望已经大过了她曾试图希望自己和亲北凉来的要大。 皇后被女儿这样的眼神看的分外难受又生气,“你住嘴,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你的教养呢?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随即她分外严厉的斥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母后就是这样教的你和自己的母后顶嘴的吗? 你既然说他那般的好,可是你却跟他学的如此放肆没有礼数教养,你自己说说这证明了什么?证明他的心思狡诈深重 ,表里不一!” 燕卿蜜的眼泪刷地一下就落了下来,“母后!” 她的声音有些拔高,“这么多年了,母后要求卿觅成为所有闺秀的典范,卿觅不敢怠慢都努力去做。 因为母后是一国之母,卿觅体谅母后,所以势必要做到母后希望的满意的样子! 可我是个人啊,不是母后提线的木偶,我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认知! 母后如此贬低煊王,是在否定女儿的判断吗?女儿自小与煊王一起长大,难道在他被人诬陷的时候,女儿为他说句话就成了他的祸?” “你,你……”皇后气的双眼发黑,她最是要颜面,可卿觅竟然当众顶撞她。 站在太后座位前的尚容欢心中凝重,这一切未免都过于巧合了,更是让人应接不暇。 这明显是场阴谋,皇后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恰恰证明不是她嫁祸的煊王。 难道是尚明月做的? 尚容欢不由看了过去,尚明月脸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随即她扯了下燕君闲的衣袖,她目不斜视的看着门口,嘴也不张的小声道:“不如我们派人去查查?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什么证据?” 燕君闲从心里相信不可能是燕承煊,但他却摇了摇头, “既然有人已经设了局,那必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不可能还留下什么证据。” 随后又道:“我们盲目的插手,还不知会查出什么来呢,静观其变吧。” 这时,永泰帝对着空气吩咐了声,“御卫,去仔细查查…… 由礼部祀祭司,高总管你等……等御卫查完,你们……” 永泰帝说着顿了顿才悲痛的道:“安排下去,全国举哀三日,三个月不许婚嫁……再将太子送回太子府……” 等人应声离开后,他眼神阴森的盯着禁卫军统领:“你如何确定是煊王所为?” 这个人是他亲手提拔起来的,他想说服自己,他没有被人收买。 但心中却满是疑云。 禁卫军统领感受到了永泰帝的目光,头也不抬的禀道:“末将当时巡逻至御花园的假山时,见煊王从假山里慌张的跑出来。 可煊王一见到末将就想逃走,而且末将等当时看到他身上手上全是血迹。 故而心中生疑便拦住了煊王,让人进去查看,就见太子已然惨遭不测了…… 事关重大,末将不敢马虎,先将煊王关进偏殿看押起来了,请陛下定夺……” 大殿里鸦雀无声,都从这令人应接不暇的变故里回不过神来。 永泰帝从 心里不相信是燕承煊做的,他要听儿子亲口说。 “将煊王带进来,朕要亲自问他。” 眼看着禁卫军统领出去了,永泰帝目光转向燕君闲和燕云彻,在他们的脸上来回扫视。 没了太子和煊王,只剩下这两个儿子有储君的希望。 燕君闲知道自己的父皇看着自己在想什么,心里冷讽的哼了声,看来现在父皇已经草木皆兵,满腹猜忌了吧…… 看来他没有将身体已经痊愈的事告诉父皇是对的。 是的,他在之前进宫去见父皇的时候就没有打算说过。 可他的心里却被悲哀覆盖,他的两个儿子都接连丧命了,此时父皇却没有半分伤痛。 反而在乎的依旧是他的皇位,何其悲哀? 永泰帝看到燕君闲脸上滑过的那抹悲哀,陡然醒神,绝不可能是君闲所为! 且不说林琛是他一手推上太子之位的,他时日无多了,怎么可能还会做手足相残之事? 那么…… 燕云彻眼看着父皇眼神幽幽森森的投向自己。 他心里生出了几分恐慌,可他练就了多年的伪装在这一刻成功的帮了他,在父皇的逼视下,他稳了稳心神令自己镇定下来。 这时,良妃的哭声还有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大殿里的诡谲 气氛。 先进来的是燕承煊。 众人看到他的确如禁卫军统领说的那般狼狈。 手和浅色的锦袍上都沾了血,头发也有些落了下来,应该是挣扎不甚刮落下来的。 燕承煊一如平日里那般一见到自己的父皇便委屈的哽了声,“父皇,儿子没有,您相信儿子,儿子再没人性也绝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的……” “陛下,臣妾以命保证,绝不是承煊,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定是被人陷害的,求陛下明察啊……”良妃说着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燕承煊看到自己母妃这般眼睛一下就红了,“母妃……” 随即他求救般的看向燕君闲,自己的大皇兄。 燕君闲这时意外的开口,“承煊,你先说说怎么回事,为何会出现在那个假山里,为何染自己一身血,又为何看到禁卫军就想逃?” 大皇兄平静的声音令燕承煊镇定了几分,他虽年岁不大,可却脑子好使,同时也从皇兄的话语中听出了皇兄传递给他的信号。 也就是说现在父皇心中的重要疑点是这几个。 他忙对着父皇磕了个头,抬起脸,目光清澈坦然:“回父皇,在半个时辰前,儿子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来永和宫。 第460章 真凶是谁? 可眼看就快要到永和宫的时候,有名宫娥出来,以五妹妹的名义请儿子去御花园一趟,说五妹妹又另外为父皇准备了一份寿礼,感觉比上一个更好。 一时拿不定主意送哪个,让我过去帮着参谋参谋,儿子不做他想就跟着去了……” 说着,燕承煊那双仿佛碎了阳光般的双眼里布满了恨意,“可儿子一进那假山里就被人敲晕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二皇兄……太子的身边。 而且,而且儿臣手里还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太子他,当时太子他已经气绝了……” 燕承煊说着说着声泪俱下,捂着脸哭出了声…… 燕君闲的身子有些轻颤,下面的这几个兄弟中,他唯独选择了当初的齐王成为储君,是因为他心不坏。 要说缺点,也就是自私自利了些,可谁人不是自私的呢? 没想到,最终,这个储位却成了他的催命符…… 手心一凉,他怔楞了下,缓缓偏头对上尚容欢温柔安抚的目光。 “陛下听到了?这明显就是有人算计承煊啊……”良妃戚声道,随即她目光凌厉的扫向大殿里的人,“是谁,是谁要害我儿子,站出来,站出来,本宫就问你的心有多黑,你有本事冲着本宫来啊?” “住嘴!”永泰帝低吼一 声,他没什么耐心,只觉得良妃聒噪不已。 良妃知道永泰帝要发怒了,不想因自己害了儿子,隐忍的紧紧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燕承煊倒是冷静了几分,他继续道:“儿子,儿子当时又惊又怕,已经意识到被人算计了,只剩下本能想快些离开那里……” 尚容欢见永泰帝只看着燕承煊不说话,猜他不知又脑补什么呢,当即出言道:“那名宫娥的模样你可还记得?” 燕承煊呼吸滞了滞,双拳紧握,摇了摇头,“没印象了,是个眼生的,她当时说自己是打扫御花园的……” 尚容欢轻声道:“看来,煊王真被人算计了……” 良妃满眼感激,这个时候为自己儿子说话,就是为她说话。 燕君闲也接话道:“如此一来也恰恰证明这个凶手定是宫里的人,能行动自如,又这般干净利落,安排得当,可见身份不低……” 眼见着永泰帝面色松动了几分,尚明月突然开口道:“燕王所言有些道理,可皇后娘娘刚刚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着储位太诱人了,足以让人……” 她叹了口气…… “尚明月!”良妃恨不得扑上去撕碎了她,“我儿和你有什么仇怨?啊?我又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么投井下石?” 尚明月仿佛被吓到了般,当即花容失色的躲在了皇帝的身后。 “良妃,你给朕住嘴!”永泰帝怒吼一声。 关乎儿子生死,良妃怎么可能住嘴,当即一指尚明月,“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 尚明月掩着嘴一脸的震惊,“良妃,话不可乱说啊,我不过就是客观了说了句自己的看法而已……” 皇后当即冷声道:“良妃,你现在也越发的没个体统了,且不说月妃有没有这个本事,能不能做下这种事。 就论眼下,她连身孕都没有呢,做了与她有什么好处?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 一直未开口的楼贵妃当即道:“皇后这话就过于想当然了,位置是假山里,很显然在假山里,自然是说隐秘的话,或做隐秘的事。 足以证明是太子撞破了什么,可见在没动机下临时起意杀人灭口的理由就有了。 亦或者撞破了别人的秘密,别入听到了要命的话,这理由也成立。 至于皇后所说月妃她没那个能力,皇后你是认真的吗?月妃的本事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你们谁敢小看月妃?” 尚明月有些怀疑楼贵妃或许是发现了什么,否则,她为何就能说中了这些? 这时,就听到尚容欢附和道:“母妃所言不错,父皇,不如 现在就去看看太子的伤口处,或许能……” “都给朕住嘴!”永泰帝最近性子暴躁,此时听着几个女人一言一语都觉得聒噪不已,“朕还没有昏聩到需要你们这些女人在这里指手画脚!” 燕君闲捏了下尚容欢的手,言多必失。 尚容欢却无动于衷,她正与尚明月目光胶在一起,若是目光能变成利刃,尚明月估计早就变筛子了。 不是她对尚明月有什么偏见,而是总觉得和尚明月脱不开关系。 这时,头脸都被黑袍包裹的御卫走了进来,大殿里就是一静。 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他,御卫几乎从未露过面。 这次若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也不会有幸见识到。 御卫无视任何人到了皇帝面前,单膝跪地,“太子身上只有后心一处致命伤,很准,深浅无法判断男女,证明是太子在毫无防备下被人杀害!” 可这对永泰帝来说,就是对他的挑衅。 是谁? 他的目光幽幽的扫视了一圈…… 目光所过之处都是心跳加速,就怕引火烧身给自己引来祸端。 片刻,才听到永泰帝幽沉的道:“川王世子为何没有来?” 在场的众人仿如醍醐灌顶,当即有人说,“定是川王世子做的,他心虚逃了。” “对,一定是他, 安王出事的那天,我就见他骂骂咧咧的一路,都是骂安王的话。” 墙倒众人推,集体的默契的找到了一只倒霉的替罪羊! 因为这件事一旦拖下去,不知把谁给拖下水。 永泰帝闻言只觉得自己想对了方向,下意识的不愿相信是燕承煊,“禁卫军,立即捉拿川王世子燕和瑞!” 燕君闲却蹙起眉头,“父皇,燕和瑞现在有伤在身……” 永泰帝双眼一厉,“他断的是手,伤的是腿,但他的嘴还能开口说话,想要做什么,他吩咐自己手下一句便可,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看来朕对他一次又一次的纵容,让他越发的变本加厉肆无忌惮了。” 燕君闲想说的是,燕和瑞今日不来也正常,况且他也让人留意着燕和瑞,他日日在府里饮酒,发脾气,断臂之痛令现在的他自顾不暇…… 可惜永泰帝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不容任何反对的声音,另外,他的子息本就不多了…… 想到自己这个万寿节,发生了这种事,永泰帝心中的怒火就往上窜,想要杀人…… 陡然间,他身子一僵,感觉浑身冷意弥漫,丹,他要服长寿丹! “煊王先回自己的宫里去,不要乱跑。”永泰帝强忍着失态冷哼了声拂袖而去,“月妃随朕来……” 第461章 高明的陷害…… 燕君闲皱眉,“父……” 尚容欢不等他开口,当即反握住了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 永泰帝如此做法,反而保住了燕承煊。 若是再开口反而容易节外生枝。 其实她想的也不错,可惜,尚明月却不愿如她的愿。 路上见永泰帝神色迫切的模样,不着痕迹的勾了下嘴角,看来他现在已然依赖上了长寿丹了,很好。 永泰帝越是依赖长寿丹就等于依赖她,对她就越是言听计从。 深谙深谙长寿丹的特性和利害的尚明月并不急着对永泰帝说什么,因为现在他正在暴躁中,什么都不会听进去。 尚明月只催促龙辇,“速度快些。” 到了燕天大殿,她也不用别人,亲自小跑着去了长案下头将锦盒拿出来。 从锦盒里取出一枚丹丸,交给迫不及待追上来的皇帝,“陛下,快服下,您这是动了情绪,所以才会如此的。” 皇帝接过她顺势送到嘴边的水,一口就吞了下去,如释重负般的闭上眼感受着丹药滑入腹中。 渐渐的仿佛温热适中的水,温暖着他的脏腑。 尚明月满是心疼的抚着永泰帝的后背,“陛下您可好些了……” 片刻,永泰帝握住了尚明月的手,让她坐下,“这丹药见效快,朕立即就舒泰多了……” 尚明月服侍他已然习惯了 ,当先坐下,随后怀里一沉,永泰帝如巨婴般靠在了她柔软的怀里,闭着双眼发出一声喟叹…… “那当然了,臣妾可是再三和马太医确认过的,他说过,这丹药需要九九八十一道药材炼制三日才能练出来。 相信陛下只要坚持服用千日,必然能回到而立之年的状态。” 永泰帝的脑海中浮现了自己而立之年的画面,那时,他意气风发,年轻而有力量,更是志向远大。 “真好啊……”永泰帝迷离的说了声。 尚明月的嘴角浮起温柔似水般的浅笑,炼制丹药的宫殿是永泰帝让人秘密建造的,为了怕人发觉从中作梗,保密功夫做的极好,一切都在那个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很好! 正在这时,高总管手捧着一本奏折走了进来,一眼看到闭目养神的皇帝,面露了几分焦急。 “何事?”尚明月细声细气的问了句。 高总管哪里敢得罪她啊,当即道:“是北疆镇国将军上的奏折。” 尚明月的眸子一缩,竟然是她那个兄长? “拿来本宫看看。”尚明月说的理所当然。 想到明明与她同父异母,却对个养女比待她亲,尚明月的心里犹如万针在扎般,让她又痛又恨。 从小,他们一个一个的都拿尚容欢当做亲妹妹疼爱,可是对她却是冷淡 。 她如何不恨? 高总管见她面色沉冷,不敢迟疑,还是上前呈给了她。 不是他怕了她,也不是他擅自做主,而是最近几天,月妃经常与皇帝挑灯一起处理奏折。 皇帝不止一次大笑着赞月妃有治国之才,他在旁边伺候,亲耳听到,亲眼所见。 尚明月接过后,微微抬了下手,示意高总管退下。 待身边没了别人,尚明月缓缓打开了奏折,上面的内容是说北疆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雹灾,即将要成熟的粮食都砸成了泥,求救的? 尚明月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狠辣的笑容,扬手,扔到了身后的引枕之后。 她当然不怕被人发现,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此时的御卫们都转过身去了。 皇帝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的异样,当着她的面就下过令,这个时候不准看他。 尚明月眯眸勾了勾手指,让在旁服侍的未末过来。 谁知竟没有如常的等来人,顿时挑眉看去,见未末双眼直勾勾的,阴森森的眼神里裹着极致的仇恨望着半睡半醒中的永泰帝。 尚明月心下一跳,她和未末相处这么久,只知道未末和永泰帝有仇。 但未末口风很紧,就连亲密如她也不透露半分是何仇。 眼下不管是谁与永泰帝有再大的仇怨,永泰帝都不能死,经营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 多,任何人都得给她让道,她绝不允许有人坏她大事。 想到此,她用力的捏了下永泰帝。 永泰帝被惊醒,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未末那双凝满了铺天盖地的仇恨的双眸顿时清明,对上的是尚明月过分凌厉的目光。 未末双拳倏然握紧,所有的仇恨隐匿无踪,与尚明月对视了片刻垂下了头。 这时,永泰帝眼也不睁的问,“爱妃,几时了?” 统共也没有多长时间,尚明月收回视线声音娇软的道:“臣妾该死,想起了一桩往事,太过投入竟惊扰了陛下……” 永泰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无碍,何事啊,让你惊成这样?说来朕也听听……” “这,臣妾不敢说呢……”尚明月故作惶恐的一句。 永泰帝却睁开了双眼,“说,凡事有朕给你做主。” 尚明月咬唇做出犹豫不决的模样。 这却勾起了永泰帝的好奇心还有疑心,“朕命令你说。” 尚明月这才犹犹豫豫的柔声开口:“其实也不过是件捕风捉影的事……” 永泰帝拍了拍她的手背,“朕如今只相信你,你说捕风捉影,定是煞有其事,否则,无风不起浪。” 尚明月幽幽一叹,“臣妾也只有陛下可依靠,陛下好,臣妾才好,自是对陛下一心的……” 她表完了情又轻 声道:“陛下还记得臣妾在良妃的宫里待过一阵子的事吧……” 说着,尚明月低下头,唇瓣凑到永泰帝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当她说完抬起头后,永泰帝久久未动,好像死不瞑目般瞪着双眼,连胸口的呼吸都看不见。 尚明月接着状似有口无心不经意的道:“当时听到这样的事,臣妾吓坏了! 那时臣妾身份低微,又怕良妃发现杀了臣妾灭口,但同时也感念良妃的知遇之恩,所以打算当什么也没有听到。 就想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的。后来很多次,臣妾隐约偷听到良妃总是念着蜀王蜀王的…… 后来臣妾又发现良妃对一对荷花型的耳坠极为宝贝。 那坠子做工独到,荷花也活灵活现的,良妃宝贝的紧着呢,别人碰一下都要发火责罚。 还有啊,有次臣妾出净苑给花木灌肥,就看到良妃与南蜀蜀王在隐蔽的地方私会。 种种迹象表明,两个人应该早就相熟,而今日发生这样的事,臣妾忽然发现,煊王的五官面相越发的像那人了……” 既然已经和良妃交恶了,她喜欢斩草除根,自是不希望良妃母子死灰复燃,那到时候倒霉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陡然间,永泰帝双眼里仿佛点燃了熊熊的火焰,猛然坐起身转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第462章 蛊毒发作…… 尚明月彷如被吓到了般,双膝跪地,“臣妾不敢信口雌黄,这件事千真万确,若是捉了良妃的心腹嬷嬷审问一番,陛下或许能问出一些真相也说不定……” 她的语速又快又急,说的更是斩钉截铁,永泰帝面容逐渐狰狞。 他就怕有人对自己不忠,到处都布了眼线,可若月妃说的是真的,那他岂不是为别人养了十八年的儿子? “你,退下!” 听到永泰帝咬牙切齿的声音,尚明月乖巧的应诺一声带着未末匆匆出去了。 只是,一回到自己的宫里,未末便驱赶了所有人,很是粗暴的将尚明月扯进了寝殿里…… “未末,放开我,你发什么疯?”尚明月又惊又奴。 房门一关,未末便将她圈在了门边,双目幽寒,“月儿,你本事了啊,是不是忘记是谁将你带回这个宫里,又是谁让你有的今天? 一次两次,你越过我擅自做主,月儿你是不是忘记谁是你的主人了?嗯?” 尚明月也不怕他,强调道:“未末,你也不要忘记,我们一直都是合作的关系罢了! 还有,请你认清现实,现在谁才是这月宫的主人,而我也从不是你奴隶。” 未末怒极而笑,“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就想一脚将我踢开了?我早就知道你是个过河拆桥的女人。 但月儿,你怕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我未末,我未末从来不是被人用过就扔的擦净桶的烂布!” 未末勾起一抹阴鸷的笑意,凑近尚明月的耳边,“月儿,记住了不要玩火,小心将自己烧死!” 说完,他猛然开房门,甩袖走了出去。 尚明月胸口起伏急促,逐渐面色凌厉,低低的道:“未末,你敢威胁我?!” …… 与此同时,良妃正在对燕君闲和尚容欢道谢,“若没有你们,我和承煊还不知道会如何,本宫先谢过,他日必然用命来报答你们……” 此时朝臣和命妇们早就溜之大吉跑了干净,谁也不想引火烧身,整个永和大殿里只有他们这几人而已。 “良妃娘娘不必如此,承煊他是我弟弟,本王当然不能眼看着他被人冤枉!”燕君闲说的理所当然。 尚容欢也道:“良妃娘娘不要过于忧心了,从父皇刚刚的态度可以看出,父皇还是心向煊王的,如此一来,很快就会为煊王洗清嫌疑的。” 可是良妃不但没有得到安慰,反而心神不属,眼中的忧虑更重了。 就连尚容欢唤了她一声,她都是慢半拍才反应 过来,强笑道:“好,多谢你们,本宫先去看看煊儿,也省的他害怕……” 说着,匆匆走了出去。 燕君闲目送着良妃离去的背影,眸子眯起,嘀咕道:“你觉不觉得良妃似乎有些……” “有些什么?”尚容欢转头看他。 燕君闲摇头,“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尚容欢微微一笑,“她挂心煊王,情理之中的,和我们说话自然是心不在焉……” 几乎是陡然间,尚容欢只感觉心口处被什么咬了一口,痛的她差点痛呼出声,被她及时的忍住了。 极致的疼痛令她清晰的感觉到背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不好,可能蛊毒发作了! 古老说过,蛊虫苏醒,发现换了容器定会不适应,反应会激烈,让她一定要时刻提防。 若非发作突然,她差点都忘记身上有蛊。 容欢强忍着痛苦,若无其事的道:“刚刚在皇祖母那里喝多了水,我出去一趟。” 燕君闲不疑有他,“好,我在这里等你。” 尚容欢到了外面直奔附近的凉亭,那里没有什么人。 阿罗和夜影陪在她身侧,只见她走的急了些,心思都在她们的计划上。 夜影正在低声禀报,“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 下出现这种事,那我们的计,诶呀,主子,你怎么了……” 正好进了凉亭,夜影也看到了尚容欢那面若金纸的正脸,她脸色骤然一变,“主子,你怎么了?哪里不适?” 尚容欢连回答她们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颤抖的只靠在石凳下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阿罗霎时神色凝重的上前扶住了尚容欢,她总是贴身跟着她,知道的比夜影要多些,“难道是……” “是什么?”夜影急急追问。 阿罗浑身绷紧,手指有些发僵的从袖子里拿出帕子为尚容欢擦拭脸上水洗般的汗珠。 一字一顿的回她,“除了蛊毒发作,还能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尚容欢只感觉刚刚经历了一场拼命的奔跑,整个人都虚脱无力下来,连根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原来,燕君闲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承受着如此非人的折磨。 阿罗见她身子软绵绵的就要倒下去了及时扶进了她的怀里。 “主子……”夜影的眼角湿润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燕君闲是她的主子,但尚容欢是她所敬佩向往的存在。 尚容欢眼皮也不想睁,“容我缓缓,夜影你看着点,免得被人发现……” 夜影再不说什么,起身开始 放哨去了。 然而,等尚容欢收拾整齐,再次返回到永和宫的时候,燕君闲已然不在了,留在原地的只有青墨一人。 青墨道:“陛下传了王爷伴驾,便先行去太子府,王爷留了属下护送王妃过去……” 齐王在册封太子之后并没有搬去东宫,而是直接改成了太子府,如今太子薨了,棺椁自然也会停在太子府,然后再入皇陵。 尚容欢思忖了片刻,“我身边有阿罗和夜影,这里不需要你,你立即跟上去,保护好王爷,再转告王爷就说我先去慈安宫看看太后娘娘再过去。” 太后之前就病着,骤然听到太子的噩耗又晕厥了,虽然她及时的施针了,但也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青墨知道尚容欢的性子,也不纠结,恭谨的行了一礼走了。 打发走了青墨,尚容欢一边走一边吩咐,“夜影,你去找王爷留在宫里的人试试看,能否想办法混进尚明月的宫里。 若是能及时的发现尚明月的异动,我们也好及时做出应对,若是不能,也让人想办法留意着月妃的举动……” 夜影应了一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阿罗疑惑的问道:“主子是怀疑这些都是月妃所为?” 第463章 雪中送炭…… 尚容欢冷讽的哼了声,“不是怀疑,而是认定。” 这让阿罗越发不懂了,“月妃如今如此得宠,她不是该小心翼翼的吗?若是让人捉到把柄,那可就被打回原形了……” 尚容欢对阿罗自是知无不言,“你错了,她不但不怕,反而从来都是胆子大的,更是个对自己都能下得了手的人。” 慈安宫 尚容欢去了后,太后仍旧未醒,文嬷嬷老泪纵横,担忧不已,“这不是要太后娘娘的命吗?太后娘娘上了年岁,最是看不得经不得这些,真是造孽啊……” 尚容欢给太后施了针,“让太后娘娘睡着也是好的,也比醒着忧思过重要好,之前我开的方子,嬷嬷要为太后娘娘服用。” 从慈安宫出来的时候,夜影正站在门边,明显心事重重。 尚容欢一见,心里已然有了数,给她使了个眼色,几人一道往宫外走。 直到周围没有了什么人,夜影才禀报道:“主子,想要混进月妃的宫里几乎是没有机会!之前王爷也曾派人试图混进去都没能成事。” 夜影说着顿了下,偷偷看了尚容欢一眼。 恰好被阿罗看了正着,“夜影,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这要说不说犹犹豫豫的让人难受。 ” 夜影顿时瞪阿罗。 尚容欢闻言淡淡瞥了眼夜影,“我这里不用顾忌,有什么话就说。” 夜影无奈,她的本意是让主子少费神些,现在是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的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属下在回来的时候,见月妃去了冷宫方向……” 尚容欢的脚步当即就顿住,眯眸了下,冷宫,她这个时候去冷宫,想来是为了敏贵妃! “走。”尚容欢脚步一转,往冷宫方向走去。 阿罗是能不动脑子就不动,主子说去哪里没半句。 但夜影性子不同,她冷静,理智,“主子,您……” 犹豫了下,夜影还是直言道:“月妃如今风头无两,您这个时候和她对上,对我们不利……” “那也不能看着……”尚容欢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回答夜影,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敏贵妃也曾对自己伸出手过。 眼下太子薨了,帝后都不在宫中,宫人们嗅觉敏锐,做事无不噤若寒蝉,小心翼翼。 整个宫里透着一种风声鹤唳感。 等尚容欢进了冷宫的时候,远远的传来了一声女人的痛呼声。 尚容欢循声疾步而去,等到了一处布满蛛网的破旧宫殿里,就见尚 明月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正在往敏贵妃的身上招呼。 而尚明月带着的两名宫人,正紧紧地捉着敏贵妃的手臂。 “住手!”尚容欢当即厉喝一声。 几人闻声同时看过来。 尚明月也慢慢的转过头来,脸上没有半分紧张或是害怕,有恃无恐,“诶呦,这不是燕王妃吗?本宫来这里是报复昔日欺辱我之人。 燕王妃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知是雪中送炭呢,还是投井下石?啊,莫不是想要提前适应一下未来的日子?” 跟着她来的两名宫人顿时嘿嘿笑了起来,但并未放开敏贵妃的双臂。 敏贵妃满身狼狈再无昔日半分风光,因身上新添的伤令她那脏污的脸上都是痛苦,只能靠着两名宫人拎着她手臂才能支撑,“尚明月,有本事你杀了我……” 尚明月咯咯咯的笑了两声,头也不回的接了句,“想死个痛快?那岂不少了很多乐趣?” 尚容欢缓步走过去,到了尚明月面前站定,“尚明月,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适可而止的好,何必赶尽杀绝呢?” “那是因为本宫高兴啊!”尚明月笑的肆无忌惮。 以前,她顾忌暗处有皇帝赐给她的暗卫,防止暗卫将自己的言行都禀报皇 上,行事自然要处处小心。 这让她也只能暗地里生些闷气。 现在,那几名暗卫早已被她收服了,所以她没有半分顾忌。 尚容欢突然跟着一笑,“那你继续啊,唔,我刚刚已经让不少人都过来了,让大家都见识一下月妃是个什么东西,心胸狭隘,心狠手辣,灭绝人性……” “你少唬本宫!”尚明月怒呵一声,“你当本宫会怕?哼,容欢,你有这个时间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本宫不防告诉你,你的下场绝对不比她好!” 尚容欢讽刺的勾了勾嘴角,“可是你对一个被打落尘埃的人做这些又算什么本事呢?让人知道,你不过就是个投井下石的卑鄙小人罢了。” 尚明月登时恼羞成怒,靠近她,“尚容欢,你别得意,我保证会让你比这个贱妇还要惨百倍!” “那你尽管放马过来啊,”尚容欢冷嗤了声。 尚明月怒极而笑,不住的颔首,“走着瞧!” 说完,拂袖而去。 她身边的两名宫人也扔了敏贵妃追了上去。 敏贵妃没了支撑登时倒在了地上,她也不起来,只躺在枯草的地上,“呵呵,没想道吧,容欢……” 尚容欢伸出手。 阿罗会意的从药箱里拿出了金 疮药还有药膏都交给她。 尚容欢走到敏贵妃的身边蹲下了身,想要为她的伤口上上药。 却被敏贵妃一把握住了手腕,“不必了,我的小七从未离开过我身边,现在她不知多害怕,定然也为以前的任性后悔不迭,我这做母妃得陪着她啊……” 她的声音飘忽的,脸上还带着柔和的笑,让人看的心酸,尚容欢感觉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那么的苍白。 尚容欢的眸里仿若附上了一层冰霜,“难道你就想这样算了吗? 难道你不想看看她是个什么下场吗?我若是你,就算是苟延残喘的活着,我也要等着看她的报应!” 一心求死的敏贵妃倏然心神一震的看向她。 四目相对了良久,“容欢,帮我治伤吧,你说的对,我要活着,我要等她得到报应的那天。” 尚容欢帮她包扎完了伤口,又给她留了些药,在出冷宫前,对着那名冷宫管事道:“这谁的人生都是起起落落走过来的,大家活着都不容易,给别人留一线生机,等于给自己留了一条活路,你说呢?” 那名管事身子僵滞了下,随即连声应诺,“奴才谢燕王妃的提点,定会谨记……” 尚容欢离开宫里后便直接去了太子府。 第464章 他为她亲手雕琢的玉佩 如今太子薨了的消息,已然满京皆知了,所过之处,无不挂白。 永泰帝的龙辇在外,只是并未在灵堂里。 只有贤贵妃在,她仿佛一下老了十岁不止,像是一名老妇,双眼无神的坐在棺椁旁一动不动。 而燕榛则跪在棺椁前,面无表情的对着前来吊唁的人有些机械的磕头。 没人知道此刻小小的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但无不对这个家逢巨变的孩子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悯。 也不过仅此而已。 待尚容欢上完香后,燕榛才发现来的人是谁,眼睛一下就湿漉漉了,“皇伯母……” 看着孩子隐忍要哭的模样,尚容欢心头也满是酸涩,到底才五岁的孩子,她摸了摸他的头,“不怕,有你皇伯父还有淳儿……” 听了皇伯母的话,燕榛惊惶的心一下安定了几分,用力的点头。 尚容欢问了管事后,知道永泰帝等人在偏院,便也过去了。 意外的是,燕君闲负手站在门外墙角处的一丛竹前,让人看不到他的神情。 但尚容欢却从他的背影里看出了几分萧瑟,她暗叹了声缓步走了过去。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燕君闲微微侧头,面色一缓,“怎么这么久?” 尚容欢本 能的不想给他增添烦恼,“步行过来的……” 燕君闲强笑了下,“若累了不用顾忌,你先回府……” 尚容欢走到他身旁,“世事无常,节哀……” “我知道,可为林琛哀痛同时,这也让我感慨良多,那就是珍惜拥有的和眼前人。因为明天会发生什么,也许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尚容欢早在燕君闲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变了些,具体的是什么,她却有些看不透了…… 但此刻温暖的怀抱却是真实的…… 就在这时,燕君闲轻声道:“容欢,有件礼物,我本打算昨日送你的……” “礼物?什么啊?”尚容欢很是好奇。 燕君闲对上她那仿佛碎了星辰的双眸,以及她那带着几分的娇憨,他的心里仿佛一瞬被暖化了,天下万物不及她那双有光的眸。 他满心唯愿她这般到永远。 燕君闲忽而一笑,“你闭上眼睛。” “什么啊,这么神秘?”尚容欢笑道。 但她还是浅淡的勾了下唇角依他的意思闭上了双眼,心里好奇极了。 片刻,便感觉他在自己的腰间碰触了几下,看不见的触觉放大,让她有些痒,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下。 很快,传来了燕君闲若清 风般的声音,“可以了。” 尚容欢当即睁开双眼往自己的腰间看去,竟然挂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 她伸手拿起,玉佩小巧,雕琢精细,开始她还以为是祥云类的些图案。 没想到上面竟然雕刻的是个“欢”字。 尚容欢讶异的抬头。 “喜欢吗?”燕君闲温和的声音问她。 “喜欢……”尚容欢很少佩戴首饰,但燕君闲送的,她当然喜欢了。 燕君闲握住她的手,“这是我亲手雕刻的,只愿你一世容欢。” 夜影和阿罗都忍笑的转过了头,是怕自家主子难为情。 亲手雕刻? 尚容欢没有难为情,只有些动容,“谢谢你……” “傻瓜,我们是夫妻,为你做任何事都应该的。”燕君闲说着,目光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看来暴风雨就要来了……” 尚容欢猜他说的是意有所指,手握着玉佩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低声道:“父皇他……” 燕君闲的嘴角有些讥嘲,“现在想起来的自然都是好,可人都不在了,又有什么用呢?” 尚容欢正要说什么,开门声响起,她转头看去,正好见到燕云彻从房里走了出来。 明显没有想到她也在,愣了下,随之 阴险的一笑。 看在尚容欢眼里,那笑意明显不怀好意,甚至还有几分志得意满。 他不同于往日的,只那么一笑便匆匆离开了。 尚容欢看了眼夜影,夜影会意的跟了上去。 燕君闲了然,并未做什么表示。 然而,半个时辰后,尚容欢就知道燕林琛为何笑了,夜影面色凝重的回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一旁的燕君闲眼看着尚容欢变了脸,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何事?” “承煊出事了!”尚容欢凝重的道,“说承煊弑兄的人证物证具在,已经被送去了天牢……” 燕君闲的面色也是一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的目光倏然看向关着的房门,神色晦涩一片。 越过宗人府直接关进天牢,这就意味着没有任何的缓和余地,而且已经定性了。 尚容欢却弱有所思的道:“之前父皇袒护承煊之意明显,为何短短时间就改变了主意?” 她的话音才落,燕君闲已然阔步向着门口走去。 守着门口的高总管当即拦住了他,小声委婉的提醒道:“燕王殿下,您还是缓缓吧,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呢。” 可现在燕君闲哪里还顾得上,声音冰寒,“让开!” 此时的他 满身威压和萧杀,高总管腿肚子有些发软,可若放他进去了,陛下也饶不了他,当即硬着头皮小声哀求道:“燕王殿下,您就不要为难老奴了,陛下就是知道您的性子,这才将您给支出来的啊……” 说着话的同时,用着求救般的目光看向尚容欢。 尚容欢提步走了过去,无视高总管的感激目光,拉了燕君闲的手便走。 不是她想送人情,而是知道他就算磕的头破血流,求到喉咙嘶哑,也不能改变永泰帝的心意。 只是也只走了两步,尚容欢就被动的停下了脚步,“君闲,你明知……” “事关重大,顾不得太多,总要知道原因才好。”燕君闲声音低沉而有力。 尚容欢缓缓地松开了他的手,是啊,总要知道原由才好着手。 永泰帝的这一举动,明显就是想让燕承煊的命。 到底是什么原由? 燕君闲想要进门,一个高总管自然是拦不住,隐匿在暗处的御卫却出来了。 亮出的半截刀锋山珍幽森的寒芒,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般。 高总管急的额头冒汗,一咬牙进了房里。 燕君闲没有半分退让之意。 片刻,房里传来了永泰帝毫无感情的声音,“进来吧。” 第465章 媳妇最大 这一声传出,御卫很是及时的退让开去。 燕君闲推门而入,见永泰帝正依靠在后窗口处,目光看着窗外。 “父皇……”燕君闲到了他的跟前唤了声。 永泰帝不同于往日的暴怒,声音幽幽:“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 “是,父皇,承煊的性子跳脱,贪玩,但绝对不会做出弑兄这种事的。” 然而,他的话音才落,就见父皇转过头来看他,神色古怪,“君闲啊过来坐下……” 燕君闲动了动唇,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了永泰帝下手的位上。 永泰帝却突然道:“君闲,你来告诉父皇,父皇真的是孤家寡人吗?你来说说,父皇是不是就像是笑话?嗯?” 看到父皇还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燕君闲心中没有半分的波动。 如此听来,不像是为二弟悲痛了? “父皇,到底发生了何事?” 永泰帝的面容逐渐扭曲,一把捉住燕君闲的手臂,“你让父皇说什么?嗯?难道你让父皇说,良妃那个贱人不守妇道,还是让朕说,朕帮别人养了十八年的便宜儿子?嗯?” 饶是燕君闲再不喜形于色听到了父皇的话,也有些回不过神来,“父皇……这是听谁说的?可是 查清楚了?” 永泰帝面色越发的扭曲,“是她的心腹吐出来的话,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燕君闲心思急转,“父皇,这不可能……” 永泰帝死死的盯着这个长子,“不可能?你仔细回想一下承煊,他那眉眼哪里像朕?” “朕刚刚就一直再想,你们几兄弟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朕年轻时的影子,可是承煊……” …… 外面,尚容欢等了很久,才见燕君闲从房里出来。 见她眼巴巴等着他消息的模样,燕君闲移开了视线。 尚容欢心里咯噔了下,燕君闲不想和她说? 之前还对她说的那么好听,现在就有事瞒她? 尚容欢便肃了脸…… 燕君闲莫名感觉心虚,可父皇发生了这种事他也不好宣之于口。 不是为他父皇被绿了替他爹遮羞,而他感觉跟着丢人,自己在媳妇面前没光而已。 他故作若无其事的道:“你累了先回府吧,我处理点事情。” 当然这件事他自然不可能仅听一面之词。 往日他这么说一句,尚容欢很痛快。 然而转眼间就见尚容欢口吻冷淡的道:“王爷自便就是。” 燕君闲心里一跳,掩饰的轻咳了声,“你别多想,是父皇大 约听了谁的谗言,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没事……” “王爷说笑了,这和我又有何关系?我为何要多想?”尚容欢说完转身提步就走。 燕君闲在原地呆滞了片刻,这还叫没多想? 尚容欢的脚步很快,眼见着她的身影就要出了月洞门。 燕君闲的面色变了几变,一咬牙追了上去,“怎么,真生气了?” 尚容欢皮笑肉不笑的道:“王爷这话就更奇怪了,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这阴阳怪气的,还不叫生气叫什么?燕君闲腹诽了句,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其实……” 他从未感觉这么难以启齿过,“其实……” 尚容欢见他一连两个其实都没说出所以然来,脚下步子加快越过了他。 燕君闲顿觉头疼疼,紧跟了上去拉住她,满是无奈:“好好,你赢了,我认输……” 尚容欢皮笑肉不笑,“王爷不愿说还是别勉强说,免得说完了心里又不舒服……” “愿意,不勉强,本王对王妃知无不言,心甘情愿!” 燕君闲说的没有半点勉强。 父皇丑事和他的脸面,在和媳妇的不快比起来,一文不值。 当即就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尚容欢听完半天没说 出什么话来,难怪,难怪燕君闲要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转而蹙眉:“会不会是捕风捉影?” 燕君闲却深深的叹了口气,“不像是,父皇将这件事捂得很严实,就连我的人也只知道父皇将良妃身边的心腹庆嬷嬷给带进去了燕天大殿! 淡进去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可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燕君闲揉了揉眉心,“还不等我的人打听出什么,承煊变已经被送进了天牢,可谓是兵贵神速。 剩下的你也看到了,父皇将我牵制住,派了端王出面处理的这件事,可见……” “可见事情的真实性……”尚容欢还是头一次听燕君闲一口气说这么多,思忖了片刻,“王爷打算怎么做?” 燕君闲也有些头疼,“这样,你进宫看看良妃,我去天牢一趟……” 尚容欢觉得这件事还得做最坏的打算。 两个人出了太子府便分开行动了。 只是,尚容欢进宫后发现良妃已然被禁足了,禁卫军竟把守在春兰宫门口。 尚容欢试着进去,但禁卫军却半分情面不留,“陛下有令,擅闯者论同罪。” 这让尚容欢更加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性,只能暂且先出宫。 尚容欢 无奈,只能暂且先出宫回府等着燕君闲回来,听听他从煊王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 然而,燕君闲当夜却没有回来,只让人捎回来一句简单的一句,“他什么也不知道。” 这个“他”自然是指煊王。 尚容欢坐立难安起来。 古老坐没坐相的半躺在长欢小筑窗前的矮榻上,一边啃着鸡腿一边一眼一眼的看她。 尚容欢想要无视都难,“古老,您这么看我做什么?” 古老手里的鸡腿正好只剩下了一根骨头,随手扔在了旁边的长案上。 习惯的她在簇新的衣裳上擦了擦双手的油,“我看你,是想问你何时跟我走?” 尚容欢顿了顿,“不如古老先回去?这里我还有些事未了。” 古老脱口便道:“何事比你母……” 尚容欢眼疾手快的不等她将话说完就捂住了她的嘴,“您老人家口下留情啊,这件事若让人知道了,那可就成了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古老翻个白眼,推开她,“外面的两只不是你的人吗?” 尚容欢看了看手心里的油腻,满是无奈,拿了帕子先给她擦了擦嘴角,然后才擦了擦双手,“事关重大,马虎不得,谨慎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第466章 交易…… 古老却仍旧感受着她刚刚那么自然的为自己擦唇角,心里暖融融的,眼也有些酸涩。 可她却装作满不在乎,不以为然的往下溜了溜身子,闭着双眼打了个哈欠,带着困倦的道:“那可不要忘记你的时间不多!” 尚容欢却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古怪。 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尚容欢也只将这古怪过了下脑子便放下连夜进宫了。 她没有立即去春兰宫,而是去找五公主燕卿蜜,平时她和燕承煊总在一处,几乎形影不离,她知道的或许多些,也或许能有办法混进春兰宫里。 因为她这个嫡公主可不是摆设。 巧合的是还未去她的宫里,就碰到了燕卿捂着脸泪奔而来。 燕卿蜜一看到尚容欢,哭的越发的凶了,“皇嫂,怎么办,承煊他被打入天牢了,他是冤枉的啊,他真的是冤枉的,皇嫂,你相信的对不对?” “我自然相信承煊是冤枉的……”尚容欢很是诚恳的道,随即看到她脸上一个鲜明的掌印,不由蹙眉问道:“谁打的你?” 燕卿蜜却不在乎自己被打,而是急切的道:“就连皇嫂都相信承煊是冤枉的,可为何父皇和母后他们不相信他呢?为什么啊……”燕卿蜜感觉 绝望极了。 尚容欢大概猜出几分了,看她脸上的掌印子,应该是皇帝打的…… 她左右看了眼,随即拉着她去了个视野开阔,没人的地方才放开她道:“到底是为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燕卿蜜顿时面色惨白如纸,满是惊骇的望着尚容欢。 她的神情让尚容欢的心里有了准确的答案。 果然如此,原来,这才是燕卿蜜与燕承煊感情极为亲厚的原因。 燕卿蜜看到尚容欢滑过了然的双眸,嘴唇颤抖,“皇嫂,你,你知道了?你……” “我知道不知道不要紧,要紧的是,现在知道的人是你的父皇,你这回明白了燕承煊为何被打入天牢的了?”尚容欢淡声道。 燕卿蜜只感觉五雷轰顶,难以站立的坐在了地上,“原来是这样,难怪,难怪父皇如此震怒,难怪……我一直为此不安,这一天还是来了……” 看着燕卿蜜一脸绝望灰心的模样,尚容欢轻声道:“你先冷静下来,你求了你父皇母后了吗?” 燕卿蜜顿时失魂落魄的笑了声,“原来,我只觉得母后是天底下最为慈悲善良之人,可是,可是如今我才发现是我自欺欺人罢了,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良好的教养,令她说不 出自己母后的不是,只剩下满心的失望还有绝望,“不能同生,同死也是幸福……” 尚容欢见她存了跟燕承煊同生共死的心思,沉默了半晌,“我倒是有办法救承煊……” 可停在了燕卿蜜眼中有种绝处逢生之感,双眼霎时大亮,仿佛捉到了救命稻草般一把捉到尚容欢的裙角,仰着脸,满是期翼的望着她,“皇嫂,皇嫂,求你,求你救承煊,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就是要我去死,我也愿意。” 尚容欢挑眉了下,“我不会让你死,不过……” “不过什么,皇嫂,求求你……”燕卿蜜急急的爬起来,迫切的道:“皇嫂,你快说……” 尚容欢目光灼灼,“我要你以和亲北凉!” 燕卿蜜的小脸上刚刚恢复的血色骤然褪尽,眼神里的光也黯淡下来,只怔怔然的望着她。 尚容欢面色却淡然的惊呼冷漠,只等着她的决定。 几乎毫无疑问的,燕卿蜜为了燕承煊连命都可以舍,又怎么会拒绝和亲呢? “好,只要能救了承煊,卿觅什么都愿意!”燕卿蜜说的一字一顿。 尚容欢微微一笑,“好……” 以前,她阻止了燕卿蜜和亲,那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身份。 如今既然知 道了身份,那么,她心中便有了另一番计较。 …… “什么?你发什么疯?”皇后听完燕卿蜜的话后,顿时当着皇帝的面就失态的变了脸。 她还以为卿觅特意让人找了她来燕天大殿是为了什么,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要和亲? 之前她听了尚容欢的话,觉得有些道理,十皇子在她手里,外有女儿女婿,将来宫里宫外她都稳若泰山。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 “这说明卿觅长大了,知道为父皇分忧了,怎么,皇后你不同意?”永泰帝阴沉的看着皇后。 七公主不在了,没了和亲人选,他正焦头烂额的,总不能出尔反尔,如今卿觅主动请缨,这让他觉得总算有了一件好事。 皇后被永泰帝那一眼看的通体冰凉,忙解释道:“臣妾,臣妾是心疼女儿……” “她也是朕的女儿,难道朕就不心疼了?”永泰帝看着燕卿蜜脸上的掌印子,也觉得亏欠了她,“来人,拟旨,五公主的嫁妆多增三成,若是不够,就从朕的私库里挑选,绝不能亏待了五公主。” “多谢父皇……”燕卿蜜低低的称谢,随后告退。 皇后目光死死的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却一句话不敢说。 …… 而这边, 尚容欢和燕卿蜜分开后,则让人找了顾炎。 顾炎并未让她等多久,很痛快的就来了。 尚容欢单刀直入的和他说了来意。 顾炎只思忖了片刻,“王妃稍等,属下去安排。” 此时尚容欢才觉得当日救了顾炎救对了,此时给她方便的同时也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片刻,顾炎拿过了一套禁卫军的服饰,“委屈王妃换上,扮做给春兰宫送膳的禁卫吧,不过王妃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时间久了,容易令人起疑……” 尚容欢诚恳的道:“多谢……” 谢恒当即行礼,“属下不敢,属下还未谢过王妃当日的救命之恩以及给母亲的药,王妃先换吧,属下先出去等着王妃……” 片刻后,几名禁卫军手提着食盒堂而皇之的走进了春兰宫。 良妃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听到人进来了,也视而不见的只抱膝躲在床榻里不出来。 尚容欢和顾炎交换了一个眼色,顾炎招呼着人出去,同时沉声吩咐道:“你看着良妃吃完了再出来。” 尚容欢只低垂着头抱抱手,并未多言。 顾炎带来的人虽都是自己的亲信,但尚容欢却不愿给他带来麻烦。 待人出去了,尚容欢忙凑到良妃面前,“良妃娘娘……” 第467章 霸气维护 良妃那无神的眼珠在听到尚容欢的声音动了动,随之眼神恢复清明,“容欢?” 尚容欢竖起食指在唇边,“娘娘,我不能在这里久留……” 良妃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悲哀的道:“在看清她的真面目,她的为人那一刻,我日夜不安,这一天还是来了,来的这么快,又这么猝不及防……” 尚容欢并未打断她,不用想都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她”除了尚明月没有别人。 良妃缓缓地张开手掌,一对耳坠静静的躺在掌心里。 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恍惚,“尽管那片刻的欢愉是我偷得的,尽管我在患得患失的孤独思念中度过了这么多年,可是我不悔……” 尚容欢的目光停留在那副做工精细的荷花型耳坠上,现在看来都是真的。 良妃仿佛通过那副耳坠看到的是心爱之人的脸般,喃喃道:“我在家不得父亲宠爱,继母刻薄,都一心将我当做通向青云路上的垫脚石…… 不顾我的意愿将我送进了皇宫,呵,明明需要我为他们铺路,还理所当然的对我呼来喝去…… 进了宫里后,面对的都是些家世显赫的贵女,没有绝世容颜,雄厚家世的我,又拿什么争?” 她惨笑了声,“娘家逼迫,后宫排挤,我也只有哭的份,可是我遇到了他…… ” 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他那般的俊美温柔,那是我人生中仅有的温暖,我是守着我唯一的温暖活到如今的……” 良妃缓缓的跪在了尚容欢的面前,“容欢,我知道你是好人。 我知道我求你救承煊很难,我所求也很无礼! 可是,可是哪管你帮我给他飞鸽传个信也好,可以吗?” 面对良妃满眼的哀求,尚容欢淡淡的道:“那你呢?” 良妃听出了几分希望,当即道:“我生死都不要紧,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儿子…… 皇上是不会放过我的,更不会放过承煊的,求你,求你和燕王说说,让他向皇上进言就说,就说拿承煊可以换更多的好处,至少,他还能保住性命……” 尚容欢淡淡的道:“良妃娘娘真的觉得皇上还会在乎这些好处吗?” 良妃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些,“是啊,我怎么能小看皇帝的颜面呢,如此耻辱,他恨不得早就将我和承煊从这世上抹掉才好……” “吃完没有,快些!” 外涂传来了顾炎的一声催促,良妃急的泪眼滂沱。 这宫里的艰难,她心里清楚,所以也不为难尚容欢。 尚容欢道:“良妃娘娘,不如你逃吧!” 良妃似乎听出了什么,浑身一震,“容欢,你,你有法子救承煊是不是?” 尚 容欢轻声道:“是有法子,但有些冒险,一旦被捉到,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良妃当即跪在了尚容欢的面前,“冒险还有一线生机,若不冒险,只能等死,容欢,我求你救救承煊,这辈子,我无法报答你,只求来世,来世我愿做牛做马的回报你的恩德……” “既然如此,时间不多,良妃可有什么话想对承煊说的?”尚容欢往外看了一眼,时间不多了。 良妃拉过尚容欢的手,将耳坠郑重的放进她的手里,“这个,这个给承煊,来日,来日……” 随即,她慌忙爬下了床榻,走到桌案前,提笔,手是颤抖的…… …… 然而,就在翌日,永泰帝为了自己的颜面,冠冕堂皇的坐实了煊王弑兄的罪名…… 一时间朝野哗然,不管是茶楼酒肆,还是大街小巷,无不在议论,什么煊王冷血无情,什么残忍弑兄,泯灭人性等等。 尚容欢揣着满腹的凝重去的太子府,看来想要救煊王,必须要快,否则等来的就是永泰帝杀之后快了。 此时时辰尚早,来的人不是很多,巧合的是,正巧赶上尚明月和耶律樱歌一同从里面出来。 两个人见面,几乎同时火花四溅了一瞬,任何人都没有察觉。 尚容欢眼神里对尚明月的厌恶不加掩饰,但众目睽 睽下,她很是礼数有加的对她微微行了一礼,丝毫让人挑不出错来。 尚明月眼神眯了眯,“燕王妃为何来的比本宫还迟?” 耶律樱歌久等不到哥哥,身在异国,孤立无援,她只能另求助力。 此时自然不会错过见缝插针,巴结月妃的机会,故意道:“恐怕燕王妃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吧? 可再是目中无人,死者为大的道理燕王妃难道都不懂吗?” 尚容欢只看着尚明月,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毫不客气的声音,“燕王妃昨日就过来了,怎么月妃这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为难本宫的儿媳吗?” 尚容欢闻声倏然转头,楼贵妃身着肃静的服饰,由蔚嬷嬷扶着走了进来,她心里一暖,“见过母妃……” 众人也齐齐的拜见,“臣妇见过贵妃娘娘……” 尚明月本想借机拿捏下尚容欢,可没有想到自己当着众命妇的面,闹了个没脸。 面色僵滞了片刻,咬了咬牙,压下怒意,微微福身,“臣妾见过贵妃……” 楼贵妃冷冷的扫过尚明月,牵了尚容欢的手,对着命妇们说了句免礼。 便直接走了进去。 留下的尚明月和彻底被无视的耶律樱歌面红耳赤,哪里还愿意停留半刻,含怒出了太子府。 只是楼贵妃一进去后,便松开了尚 容欢的手,到了太子的牌位前上了一炷香。 早已憔悴不堪的贤贵妃看到她,这才仿佛活了般,动了动双眼。 楼贵妃上过香后,淡淡的道:“为了你的孙儿,你也要保重身体……” 贤贵妃有气无力的道:“早知如此,我宁愿他是个窝囊废,也好过多了不该有的念头啊……” 楼贵妃:“照顾好孙儿,也是一种慰藉!” 贤贵妃那红肿的双眼顿时涌出了泪水,“可是本宫的心好痛啊……” 她一头抵在了金棺上极力隐忍压抑的哭了起来。 楼贵妃看了看她,转而对旁边的宫人吩咐道:“你们的贵妃累了,扶她去后面歇一下,太子看到贤贵妃这般,走的也不安生……” 尚容欢目送着两个人进了里间,见燕榛只无声的哭泣,她心里多了几分怜惜的走过去蹲在孩子的面前为孩子拭泪。 燕榛却一下扎进了她的怀里。 小肩头一耸一耸的,“皇伯母,榛儿好怕……” 孩子强迫自己的坚强在这一刻暴露了他内心的无助。 尚容欢愣了下,看着这小小的孩子,才五岁啊,就经历着这些,她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不怕,皇伯母会护着你的。” “诶呀,我这是看到了什么?燕王妃还有这样的一面啊……”蜀公主身着素色的衣裙走了进来。 第468章 天牢劫人 尚容欢拍了拍燕榛的小肩头,燕榛忙跪好。 片刻,尚容欢和蜀公主一同去往临时歇息的偏院走去。 一进屋里,蜀公主便满心防备,带着不耐烦的口吻道:“你鬼鬼祟祟的叫我出来有何事?本公主可忙的很,王府里可还有一个残废需要照顾呢……” 这借口她现在可以张嘴就来,屡试不爽,皇帝也拿她没奈何。 尚容欢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和她计较,在蜀公主防备的目光下,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嘀咕了片刻。 蜀公主的双眼越睁越大,最终目瞪口呆,待尚容欢退离开她身边的时候。 她用着满是质疑的目光看着她,只希望从她的脸上看到玩笑或者是愚弄的神色,“你是胡说的对不对?” 然而尚容欢却满是凝重的道:“煊王已经被关进天牢了,你觉得呢?” 蜀公主的面色骤然大变,眼神乱转不止。 尚容欢又下了一剂猛药,“事关皇帝的丑闻,皇上已经将弑兄的罪名定在了煊王的身上,可心中这口气皇上怕是压不住,公主觉得自己此刻的处境还能事不关己,独善其身吗?” 这也是公主瑶所心惊的原因之一,被尚容欢这么一说破,更加的站立难安起来,双手不断的揪扯着手中的 帕子。 尚容欢似乎已经看破了蜀公主此时所想,“若这件事是真的,煊王是你的皇侄,公主真能无动于衷的看着他去死吗?” 公主瑶的眼神里弥漫起挣扎,“我,我现在心很乱,需要好好想想……” 尚容欢却不给她想的机会,“公主能想的时间不多,因为煊王随时都有可能没命!” 公主瑶精神一振,认真的看着尚容欢道:“尚容欢,这可是人人避之不及关乎生死的事,你为何如此上心?” 尚容欢面色淡然,“就为曾经煊王帮过我,况且,让南宫乾和公主瑶你欠我一个人情,我觉得更划算。” 公主瑶却是不好骗,“我不信,要知道曾经我可是很针对你的,你真的能不计前嫌?” 尚容欢冷哼,“所以,你若有命回国之后,那就想办法回报我。” “你……”公主瑶气结的瞪着她,“你真是让人讨厌。” 尚容欢也不客气,“刚好,我也不怎么喜欢你。”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瞪了片刻,公主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是笑了这么一下她便收敛了笑意,正色的道:“如今燕承煊现在在天牢里,想要将人救出来,恐怕不容易。” “这件事,我们必须趁其不备,出其不意,速 战速决。 越早将人救出胜算越大,你说吧,要如何做,我全力配合。” 尚容欢心里一松,只要她愿意配合就好说了,当即与她耳语了几句。 片刻,公主瑶神色里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你要知道,这件事一旦失败,等你的是什么。” “只要公主这边不出岔子,剩下的我自有办法……”尚容欢神色镇定的道。 公主瑶见她踌躇志满,顿时不甘示弱的骄傲一抬头,“你少瞧不起人,本公主再没你有本事,这点小事,你大可放心,本公主绝不是拖后腿的那个! 但本公主可得说清楚,若你没有按时与本公主会和,本公主过时不候!” …… 离开太子府后,夜影不放心的道:“主子这么做,就不怕公主瑶反悔向陛下告密向皇上或者月妃邀功请赏吗?” 阿罗道:“我是担心那女人自己逃走……” 尚容欢微微一笑,“她不会,经历了这么多,她一身的棱角已经被磨平了。 已不再是刚刚来大燕的她了,再说,尚明月和皇帝是什么人,她心里很清楚。 首先她若留在大燕,对她只会是桎梏,若带着燕承煊回到大越后就是大功一件,对她以后的人生只会更好。 蜀王南宫乾登基后,公主 瑶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她不是傻子,心中利弊早已权衡过的。” 尚容欢没有说的是,她救的不是燕承煊,救的是蜀帝的孙子。 蜀帝和蜀王都欠了她一个人情。 到时候她一句话,蜀帝和蜀王都会卖她一个面子。 就算南宫乾不讲情面,那么燕承煊也会记着她的恩情。 就算燕承煊不念,那么她的手里还有燕卿蜜,这也是她为何会拉上燕卿蜜的原因。 …… 四更天后,数名京都卫带着一名男囚犯来到了天牢的门口。 天牢门前的守卫顿时警惕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大喝一声,“何人!” 打头的京都卫头领走上前,从怀里拿出一枚令牌扬了下,“我等奉端王之命,押送一名要犯过来,开门。” 天牢守卫还要待仔细去看,对方已经不以为然的将令牌收起来了。 几名天牢守卫顿时相互对视了一眼。 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和不解。 重点是端王两天前就送来一名要犯,此时怎么又送来一人? “不知端王殿下他为何没有来……”守卫迟疑的道。 禁卫军面色有些泛冷,“端王殿下何其忙?这点小事难道也需要端王殿下亲自过来?你想什么呢?” 对方脸上的鄙夷神情令 天牢守卫有些讪讪的,那个犯人披头散发的,虽然浑身血迹斑斑,仍旧心存疑虑。 天牢守卫头目提步上前,打算检验一下那要犯的身份。 谁知刚刚拨开那人脸前的头发,那人顿时龇牙瞪眼的,吓的他急急后退了一步。 那名京都卫关心的道:“兄弟,你没事吧?这人穷凶极恶,听说特别喜欢吃人内脏,就是野人……” 他说的极为的的残忍,那名天牢守卫听的犯恶心,顿时挥手快快进去吧。” 随即对一名属下吩咐道:“你带着他们将人送进去。” 一行人就这么进了天牢大门。 然而,没多久,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那名天牢守卫的声音,“头,你快进来看看……” 那头目本就心存疑虑,走进去时还招呼了同僚一声,“都进来。” 守卫们纷纷跟了进去。 没有多久,天牢守卫走了出来,站在天牢门口。 几乎不足一刻钟的时间,京都卫们也从里面走了出来,“几位兄弟辛苦了,咱们交了差事了,就告辞了。” “好走不送……” 如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双方只相互寒暄了两句便分开了。 京都卫们离开了天牢地界后便奔跑起来,直奔不远处的暗巷,里面停放着一辆马车。 第469章 发现! 若不是马儿偶尔的打一声响鼻,让人很难发现这里还有辆马车的存在。 身材高挑的男子随之上了马车。 尚容欢就端坐在里面,看到进来的燕承煊,“还好吗?” 燕承煊一身湛蓝色的锦袍早褶皱不成样子。 短短时间,他的面色透着几分沧桑,再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燕承煊有些艰涩的声音有些沙哑,“皇嫂,您这般将我从天牢里带出来,实在……实在是冒险……” 尚容欢从旁边拿出了一个包袱,送到他的面前,“既然知道我冒险了,那就离开大燕,逃的越远,我就越安全……这包袱里面,有你母妃给你的信物,还有一些银两。” 燕承煊抿了下嘴角,摇了摇头,“不,我走了,母妃她……” “你不走,你母妃难道就能保住性命了吗?”尚容欢沉声道:“现在没有时间耽搁,你要知道,你逃走了,你母妃或许还有生机!” 燕承煊震惊的望着她,本能的不相信,“我不见了,父皇会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母妃的身上,母妃只会……” “我们是不会眼看着你母妃水深火热的,我答应你会尽力保住你母妃的性命。” 尚容欢心里很着急,不到万 不得已还是希望他能自己想通了才行,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件给了他,“这是你母妃给你的信。” 燕承煊看过之后,红了双眼,“不,我绝不会丢下母妃的,还是多谢皇嫂的一番心意……” 尚容欢目光凌厉,“你若真的孝顺,那就暂且离开,等待自己有了力量卷土重来,你母妃才有救,现在没时间了。” 随即缓了缓口吻,“我知道扔下自己母妃,这很艰难,可是,你没有选择!” 燕承煊浑身轻颤,眼睛有了泪意,“不,我……” “元衡,夜影,你们立即护送煊王出城,带着人将她交给公主瑶后,护送百里再回来。” “皇嫂。”燕承煊满脸的惊惧。 “长嫂如母,既然你还认我这个皇嫂,那就不要再耽搁了,你应该知道,一旦被人发现,大家都会万劫不复。” 燕承煊登时声泪俱下,当即跪直了身体,对着尚容欢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头,“皇嫂恩情,他日承煊以命相报,只,只请皇嫂能……看顾我母妃一二,承煊感激不尽!” 就在这时,元衡传来急促的一声,“主子不好,有人来了。” 尚容欢面色大变,推了燕承煊一把,“快,下车立即走。 ” 燕承煊也是面色紧张起来,“我走了,皇嫂你怎么办?” “少废话,快走,”尚容欢踹了燕承煊一脚,“我有办法脱身。” 燕承煊就算再多的顾忌,现在已然到了这份上,一咬牙下了马车,随着元衡和夜影等人钻进了巷子深处。 尚容欢立即吩咐一声,“阿罗,快走。” 阿罗顿时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她的那一巴掌比马鞭子还痛,马儿顿时向着刚刚夜影等人离开的相反的方向狂奔起来。 就在同一时间,几条黑影风驰电掣般追了过来。 根本就没有走多远,一道人影几个飞纵落在了车辕上,同时出掌直直拍向阿罗。 阿罗面色一变,一手握缰的同时身子一偏,随之抬脚踹向对方的双腿上方。 对方的本意是将车夫拍下马车,逼停马车的。 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功夫,而且那一脚迅猛且凌厉。 青墨一下就变了面色,若让她踹着了,那他以后可以直接进宫,而且还有可能无需承受宫刑只苦,直接成为公公的古今第一人。 青墨脚尖点着车面一下跃到了车顶上,轻蔑的一笑,随之扑向阿罗。 阿罗身子一矮,绕到了另一侧的车耳上,随之屏住呼吸向 着对方扬了过去。 青墨只觉得香气扑鼻,刚嗅了下,反应过来想要屏住呼吸已然来不及了…… 扑通一声,青墨实实在在的栽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痛的他龇牙咧嘴,“卑鄙!” 青墨咒骂一句,想要起身去追,却感觉浑身无力,马车也越跑越远。 马车里的尚容欢耳尖的听出了是青墨的声音,登时掀开窗幔看了一眼,见将人甩远了,当即果断的对阿罗道:“弃车,我们走。” 她也没有想到追来的人竟然是青墨,实在没想到燕君闲的耳目这般敏锐。 青墨好不容易爬了起来,见主子不紧不慢跟上来,他面红耳赤的请罪,“属下无能……” 燕君闲脚步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空气里还有着未散尽的香气,眯了眯眸子,感觉这香气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可感觉哪里不适?” 青墨只感觉无比的丢脸:“属下无碍……” “立即回太子府,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燕君闲吩咐完飞身而起,循声而去。 等他追上马车的时候,马车里已然空无一人。 燕君闲在原地站了片刻,随之对着空气吩咐了声,“回府,去看看王妃在不在府里。” 他总觉得蹊跷,他 过来,只是听到暗卫说尚容欢出府后便上了一辆来路不明的马车,然后就躲在巷子里。 那么马车里是谁? 他哪里还坐得住便跟了过来。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尚容欢这般小心。 …… 黎明前,天牢轮值的守卫前来换班,发现天牢门口竟无人把守。 顿时和同僚相视一眼,提高了警惕的推门而入,见所有的人都倚靠在一边,似乎是睡着了。 这是什么? 集体偷懒? 还是擅离职守? 转而便意识到了不对,皆是一惊的同时上前一连探了探几人的鼻息。 发现只是睡着了,顿时火冒三丈的就踹过去,“醒醒,你们就是这么值守的吗?” 被踹疼的人陆续的醒来,一脸的茫然。 “当值期间,你们竟然躲在里面偷懒睡觉?你们想死别拉着别人……” 前来换岗之人的怒吼声,令刚刚醒来的众人皆是虎躯一震集体的清醒过来,“不好,有人劫狱!” “什么?” 不明所以的人听了面色大变,纷纷拔腿就往天牢里冲去。 让人意外的是,包括狱卒等人没有伤亡不算,就连囚犯而也没少半只。 众人吁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人不解的道:“难道昨晚只是恶作剧吗?” 第470章 良妃有难…… 有人头脑清楚,面色严峻,“不会这么简单,不可能会有人这么大费周章的只为了来天牢里玩闹……” 人数不少,那定然还有别的乾坤。 若说这天牢里唯一一个特别的犯人,就是那位弑兄的特别的重犯,还是一位王爷。 很显然,众人都想到了煊王燕承煊。 集体都紧张起来,“应该没有什么异常吧?” 众人齐齐的往里面走去,到了关押着燕承煊的牢房前,看到一名身着囚服的人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凌乱的头发遮挡住了他的脸,有人问了句,“你们何时对煊王动刑的?” 顿时都摇头,“别闹,他可是煊王……” 就算是再心急,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动他的。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打开了牢房的门,试探的上前,“煊王?” 唤了几声,也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 当推出一个最老实的上前去扒拉开那人脸前的头发,一看之下都傻了眼…… …… “啪——” 永泰帝很快就知道了天牢的事,看着躺在椅子里的安王,他赤红着双眼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一阵乒乓乱响过后,永泰帝咬牙切齿:“我大燕守卫森严的天牢,被人如入无门之 境的被人偷梁换柱,和气可笑?来人,将守卫天牢的这些废物给朕统统砍了……” 燕君闲眼神闪了下,心中闪过了然,原来如此! 所有的疑惑瞬间在心中有了答案,容欢啊容欢,他该说她一句胆大妄为,还是该赞她一声算无遗策呢? “父皇,当下要紧的是全城搜捕,这么短的时间里,想来还未出城……”燕君闲面色严肃的道。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转移视线,拖延时间,希望燕承煊逃出生天。 永泰帝咬牙道:“君闲,你立即带领京都卫全城搜捕,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那孽种给朕翻出来,还有……” 永泰帝双眼凌厉,手指着安王,“他被人送进了天牢,那他的王妃呢?人在哪里?” 燕君闲脑中急转,“听说公主瑶去了太子府吊唁完太子当日就回了别院……” “这个贱人……”永泰帝咬牙切齿的拳头猛捶着长案,“如此,如此一来,南蜀,南蜀怕是不再安生了,唯有找到那个孽种,将他捏在手里……” 就在这时端王燕云彻从外面进来,走到永泰帝面前抱手请缨:“父皇,儿臣请缨带人出城寻找!” 永泰帝自然是愿意的,颔首,“你们都是 朕的好儿子,现在立即给朕去找,务必将那孽种给朕找到!” 燕君闲袖子里的手无声卷成拳,不紧不慢的开口道:“父皇,儿子觉得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太子的丧事,如此大动干戈,是否惊扰太子……” “惊扰他?”永泰帝当即一声。 现在对于永泰帝来说,什么都没有他的颜面来的重要,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端王却突然开口道:“太子皇兄的后事,已经交给了内务府了,与搜查并不冲突……” 永泰帝不耐的挥手,“快,快去搜查……” 燕君闲不动声色的行了一礼,往外走去。 随之就听到永泰帝扬声吩咐,“差点忘了那个贱人,快去看看,她是否还在……” 走出门后,燕云彻却没有急着走,阴阳怪气的道:“皇兄觉得那孽种在城里还是在城外呢?” 燕君闲眸光里仿佛映着冰,“端王说话还是要留些口德才好,还有,若是你这般口无遮拦,泄露了什么消息出去,父皇颜面不保,到时,父皇追究下来,想必第一个就会想到是你泄露的。” 燕云彻身子一僵,随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燕君闲眸光泛着冷的目送着燕云彻走远,淡淡吩咐,“给谢 恒传递消息,让他跟着燕云彻,若他真的追上了,就让谢恒出手……” 青墨应声,转身就要走,却又被燕君闲叫住,“等等……” 青墨转身等着他的吩咐。 “另外再传消息给王妃,就说良妃有难。” 说完,燕君闲这才离开,他还要做做样子搜查。 …… 尚容欢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用早膳,闻言眼皮跳了下,看来,燕君闲是知道了是她救的人。 否则,他也不会给她这么一句。 古老一直躲在她的院子里,这几天燕君闲不在,她就和尚容欢一道用。 眼见着尚容欢拭了拭嘴角就要走,她随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推到了她的面前,“拿着这个,若是蛊毒复发坚持不住就服用一粒,只三粒,不过是饮鸩止渴,三粒过后,就没用了,你斟酌着服用。” 尚容欢心头一暖,拿起来装进了怀里,“多谢古婆婆。” 古老却是冷哼了声,耷拉着眼皮子继续和食物奋斗,再不理会她。 尚容欢已经习惯了古婆婆的刀子嘴豆腐心,并不介意她的态度,“古婆婆您多吃些,我出门了。” …… 宫里极为的安静,她直奔良妃的春兰宫。 春兰宫外的所有宫人 和禁卫军无不胆战心惊,噤若寒蝉,比往日都格外规矩的立在门外。 而大殿里却传来了永泰帝的暴怒声以及鞭笞声,还有压抑的痛呼声。 尚容欢一来,高总管便拦住了她,“燕王妃您现在还是别进去了,皇上正在气头上……” 尚容欢自然不会进去,永泰帝也不希望让人看到他的这一面。 她当即扬声道:“父皇,臣媳有要事禀报。” 里面的声音陡然一静,随之是永泰帝沉怒的一嗓子,“滚……” 尚容欢一点都不意外永泰帝回答,甚至心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起,“父皇,这件事事关重大……” 片刻,房门倏然一开,永泰帝阴沉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燕王妃,你说的重大之事,最好足够大,否则……” 尚容欢先往后看了一眼,见所有宫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的,当即压着声音道:“父皇,臣媳所禀报的这件事足够大。” 永泰帝目光里滑过一抹阴霾,负手走了出来,随即用着凌厉的眼神扫过宫人。 高总管会意的上前带走了宫人。 尚容欢在永泰帝的目光下,走上前,神神秘秘的压着声音道:“父皇,臣媳听月妃说……煊王不是父皇的儿子?” 第471章 容欢坑明月 当然,容欢觉得这绝对是无稽之谈,月妃定然听岔,臣媳是半分不相信的! 只是不管是胡言乱语还是无中生有,但若此刻父皇就此发难良妃娘娘,三人成虎这件事怕就坐实了,假的也成了真的……” 最后一句才是尚容欢的重点。 永泰帝听完之后,怒火攻心,“说,到底是月妃处听到的,还是从燕王的嘴里听到的?” 尚容欢惊讶出声,“君闲也听到了这件事?可他怎么没……” 她意外又惊讶的样子丝毫让人看不出作伪来。 永泰帝只看了她片刻便信了八分,感觉尚容欢不敢骗自己,而想想也知道君闲如此好面子,也不可能对她说这种事。 这件事本就是月妃揭露出来的。 月妃与尚容欢是姐妹,没准儿就和她说了,此时她过来定然是邀功的…… 永泰帝狠狠的咬牙,将怒火给暂且压了下去,“你做的很好,你先退下吧……” 尚容欢仿若只为此而来,随之行了一礼,大步退了出去。 随之永泰帝大步走出了春兰宫,同时沉声命令:“给朕严守春兰宫,若是出什么岔子,你们就以死谢罪吧!” 躲在远处的尚容欢缓缓地吁了一口气。 阿罗抻着脖子看了会儿嘀咕道:“看皇上去的方向,是去找月妃 算账了吧?可万一露馅了,皇上会不会找您算账?” 尚容欢勾了下嘴角,“不会,这种事本就是真真假假的,况且,在皇上看来,我就是为皇室颜面着想的。” 顺便再坑一下尚明月而已。 …… 此时尚明月刚刚交代好小胜子,“这件事务必不能出了岔子,然后让我们的人留意着些,我那兄长一旦从北疆启程,及时将消息传递回来。” 小胜子嘿嘿一笑,“娘娘放心就是。” 她正默默算计的功夫,未末就走了进来,“你让小胜子做什么去了?” 未末的口吻令尚明月心中很是不快。 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没做什么,只是让他留意着尚容欢的动静而已,怎么了?” 未末目光黑沉沉的盯着她,“小月儿,你变了!” 尚明月一脸好笑,“未末我竟从未发现你竟如此的多疑,还有,不要用审问的口吻来和我说话。” 未末唇瓣紧抿,眼神有些幽冷的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颌,“都道是婊、子无情,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真正的婊、子!你是觉得现在有了端王,就感觉我无用了是吗? 呵,我早知你是个冷血无情的,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可没有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无情,我告诉你,端王现在要的不是储 位……” “见过陛下……” 外面陡然传来了一声,尚明月当即变了脸色,一把推开了未末。 未末眼里弥漫着阴郁,耳听着永泰帝的脚步声走了进来,他随手拿起一盏茶泼在了贵妃榻上,随即不慌不忙的擦拭收拾起来。 永泰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尚明月连忙赤足下地,“陛下,您怎么来了?臣妾都没能出去……” 尚明月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永泰帝握住了脖子,声音也戛然而止…… “陛下……您,您这是……” 未末很没有存在感的退到了一边,只冷眼看着,与他对尚明月的失望相比,他对用永泰帝的仇恨更为浓。 “说,你为何将煊王之事传扬出去?”永泰帝声音里裹着浓浓的怒意。 尚明月一张明艳的小脸儿憋的通红,艰难的道:“陛下,臣妾,臣妾没有,事关,关陛下颜面,臣妾不敢……” “没有?”永泰帝面目有些狰狞,盛怒之下,手握的更紧,“没有别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极致的窒息令尚明月说不出话来。 “陛下,应该不是月妃传出去的,您想这件事都没有半分风声,可见月妃口风紧……” 永泰帝眼看尚明月没有什么挣扎的力气了,冷静了几分的永泰帝倏 然松开了手。 尚明月一下软倒在了地上,一呼吸顺畅,捂着喉咙大力的咳嗽了起来。 永泰帝这才将目光看了过去,“朕记得你叫未末?” 未末浑身绷紧,头也不抬,“奴才未末见过陛下……” 永泰帝平息了几分怒意,挥手,“你先退下吧!” 随即倾身去拉尚明月,“是朕气晕了头,月妃你还好吧?” 未末眼神一缩,僵硬着身子退了出去。 尚明月却是委屈嘤嘤嘤的啜泣起来。 永泰帝如今的耐心有限,“好了,是朕一时手重了些。” 尚明月最擅看人脸色,很是识趣的一边抹着泪,一百年柔声解释,“臣妾自知事关重大,也理解陛下的心境,只是,到底是谁这么针对臣妾?” 永泰帝心烦气躁的摆手,“这不要紧,总之,这件事不要再提,另外约束好自己宫里的人。” 说着,永泰帝匆匆出去了。 待皇帝一走,尚明月气的要死,有心让未末去查查到底是谁在害她,可奈何她与未末的感情现在很微妙。 自打未末发现了她与端王之间的秘密后,便试图让她与端王断绝关系。 可她为何要与端王断绝关系呢? 再没有比孩子爹这个关系更为牢固的了。 而她和未末之间的裂痕却越来越大,只因 为未末一心想要将她控制在手。 可是她最痛恨的就是不喜别人来掌控她。 尚明月等了很久,小胜子才一瘸一拐的回来,惊的她猛然起身,“小胜子,你这是怎么了?” 小胜子不敢抬头去看尚明月,“没,没事,奴才已经将信儿给送出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说!”尚明月疾言厉色的一声。 小胜子是她得力的心腹,可以说是经得起考验的。 此时他目光躲闪,不敢看她,定然有事瞒着她。 “娘娘……”小胜子吓的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还不快说?”尚明月厉喝一声。 小胜子吓的又是一瑟缩,却不敢开口。 就在这时,未末缓步走了进来,“不用问了,不过是我的狗不听话了,教训了一顿而已。” 尚明月顿时横眉立目,气息有些急促,“未末,你是何意?小胜子是我的人!” 未末眼神格外的阴郁,“可他一直都是我的狗,不过就是外借了一段时间,竟忘了谁才是他的主人!” 尚明月勃然大怒,“未末,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未末嘴角轻蔑的一勾,“这句话正是我想对你说的,就如这条狗般,我能给你,也可以随时收回!” “未末!”尚明月尖锐的一声,“你敢对我如此造次?” 第472章 有机可乘 未末微微挑眉,“那月妃想对奴才如何?” 明明自称奴才,可他的神色里却满是讥讽。 尚明月被气的七窍生烟,心中快速的滑过一抹杀意,缓缓地松开了手,软了口吻,“未末,我们不要自己内斗了,我们两败俱伤,只会让别人有机可乘……” 原本怒火中烧的未末听了她的话后,只当她是一时生气才迁怒的自己。 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啊,才多大的事,就心浮气躁了?” 尚明月恨恨的道:“我们的计划提前,稍后我会去安抚一下端王,下面的计划还需要他的配合,另外,你让马太医加重药量,我隐隐感觉来不及温水煮青蛙了,必须要尽快将永泰帝完全控制在手,必须要快!” 这件事上,未末总觉得还欠缺几分火候。 但想到刚刚尚明月一副狗急跳墙的样子,只暗暗摇头了下,总之,自己这边调度得当,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 太子入皇陵没有几天,川王造反的消息传来,震惊朝野,永泰帝在朝堂上听到这个消息,一时犯了病,面色铁青,浑身发抖到抽搐,语不成句的被送回了燕天大殿,服过丹药后,他生了疑,闭着眼问月妃,“月妃,朕这次为何会如此,而且朕现在头很痛,眼睛也痛,像 是要脱眶般……” 尚明月神色镇定的道:“陛下,不过是您情绪波动过大所致的,臣妾问过马太医,丹药还未被您的身体全部消化,导致现在不稳的……” 永泰帝虽然仍存疑窦,可川王造反迫在眉睫,便放在了一边,“你说派谁去平叛好?” 尚明月眼神一闪,“陛下不是心中有了计较?若陛下有意立谁为太子,陛下就派谁去正好……” 永泰帝不过是试探,当日就宣了端王进宫密谈了一番后,端王带着十万大军离京平叛去了。 只是,端王平叛的好消息还未传来,西楼和南蜀前后脚大军压境的消息却传来了。 这令整个朝野震荡,一时人心惶惶起来。 永泰帝毫无意外的丹药反噬又是一通发作,过后平静下来,经过再三思量后,派了燕王平定西境。 而南蜀则以良妃为筹码,派了淮王和尚容欢同往,同时启用镇国公为征南大将军! 永泰帝这么做自是大有用意的,也是为了掣肘那个让他满意又忌惮的皇长子燕君闲而已。 对于永泰帝的这般安排,尚容欢和燕君闲并未反驳,将忠君展现的淋漓尽致,令永泰帝都感动了。 然而,就在燕王和淮王离开不足半月的时间,端王擒获川王的消息传回了燕京。 永泰帝大喜 ,一心等着端王回来。 只是端王还未回来,他的属下却送了信回来,说燕王与西楼勾结反了…… 永泰帝当即就吐了一口血,待冷静下来后,他想起了燕王临走前与自己密谈的话。 此时想来,不是燕王神机妙算,那就是老四野心勃勃,难道真正要反的是老四? 可是,他已经说过了,他回来,就立他为太子了啊…… 永泰帝揉了揉头,他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最终,他站在了燕君闲这边,下旨令端王暂且回京再定。 然而,端王燕云彻在得到了尚明月确切的消息后,揣着对未来的远大理想进了宫。 永泰帝笑吟吟的道:“我儿立下如此大功,储位坚如磐石了,我们父子很久没有一起用膳了,今晚,朕为我儿设立了庆功宴,只我们父子!” 燕云彻一袭盔甲还未褪去,手扶着刀柄,笑若春风,“这个不忙……” “嗯?”永泰帝扶着龙椅扶手的手一紧…… 燕云彻当即跪地,神色依旧恭谨,“父皇老了,不如趁此机会安享晚年,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永泰帝脸上的笑意收了干净,“端王你是何意?” 燕云彻抬眼,那双和永泰帝酷似的眼神里透着令人心惊的阴狠,“儿臣的意思是要父皇直接将皇位给儿子!” 永泰帝目光一寒,“端王,你是要造反吗?” “父皇,这皇位本来你就许诺给儿子了,现在给儿子和将来给儿子没有什么区别!”燕云彻说的理所当然。 永泰帝感觉一口血卡在喉咙处,半天才缓过这口气来,怒极而笑,“那朕若不给你了呢?” 燕云彻面色露出凶狠之意,“若父皇仍旧执迷不悟,那就休怪儿臣无情了!” “朕看执迷不悟的是你!”永泰帝一声雷霆之声。 燕云彻满心踌躇满志,明月说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只需一声大吼,便能令父皇就范。 想到此,他大喝一声,“都进来!” 瞬间,大殿的门猛然被撞开,呼啦一下,大批的禁卫军纷纷持着兵刃涌了进来。 燕云彻意气风发,笑的得意,“父皇,禁卫军已经尽数成为了儿子的人,皇宫已然被儿臣控制住了,父皇,您还是写退位诏书吧。” 永泰帝目光阴森森的看着燕云彻,不住的点头,“真是朕的好儿子,枉朕偏爱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你竟如此回报朕的?” 燕云彻想到了什么,冷笑连连,“父皇何必说的如此委屈?您觉得对儿臣好?哈哈,可笑,父皇可知道,因为您的刚愎自用,儿子忍的有多艰难吗?” “你对我哪里好了?那是因为我 看到燕君闲做了那么多,你对他疑神疑鬼的,我不得不小心谨慎,就怕遭到你的怀疑,你以为对我好,不过是觉得我对你的皇位没有什么威胁而已!” 永泰帝气的浑身颤抖,“将,将这逆子给朕绑了,关进宗人府大牢。” 燕云彻仰天大笑,“父皇,看来您真是老糊涂了,他们都是儿子的人,只会听儿子的,现在我命你们将这大殿里所有的御卫都杀了……” 禁卫军瞬间动了起来,只是不是去杀挡在永泰帝面前的御卫,而是一拥而上,将他给绑了。 “你们”燕云彻面色大变,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事情提前败露,走漏了消息? 难道明月出事了? 否则,怎么会这样? “他们从来不是你的人!”永泰帝红着双眼,阴森的道。 他缓缓起身,此刻,他分外感谢自己的长子,还有月妃,若非他们两个人提前示警,他若不早做安排,今晚怕真就改天换地了。 是夜,宗人府大牢。 燕云彻披头散发,脸上到处沾了灰尘,分外狼狈的靠在石墙处,双眼发呆……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他眼珠动了动,爬到了牢门前,头抵着铁栏看去,来人身披披风,宽大的兜帽将她大半张脸都遮挡了起来…… 第473章 野心很大 但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双眼登时大亮,连忙站起身,“明月?明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 尚明月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摘下头上的兜帽,手也下意识的顺势抚向腹部,“王爷,你看,再有七个月,我们的孩儿就有可能出生了呢……” 燕云彻眼神怔怔的垂下,看向她的腹部,也跟着笑了,“是啊,就是不知是儿还是女……” 有些事似乎无需去问,已经有了答案…… 尚明月也垂眸跟着笑,满脸是从未有过的慈爱,“这你放心,他只会是皇儿,不管他几岁,我也会扶持他登上皇位……” 燕云彻缓缓地抬头,“我知你心狠,可是没有想到你会连我都舍弃,可你想没有想过,燕王夫妻,岂会如你所愿?” 尚明月也抬眸看他,自鸣得意道:“你放心,据我所知燕王命不久矣,大罗神仙难救了,而且尚容欢嘛……我自会将她打落地狱,永难翻身。” 燕云彻顿时笑了起来,笑的悲凉,“原来,原来如此,原来你早已打算好了一切,也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所以,我也没用了?” 尚明月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的确是想和你借种,若你的野心不是那么大,若如安王那般做我一个听话的狗,我也就不会这般了 ……” 燕云彻登时怒不可遏,嘶吼,“那你当初向他借种不就好了?” “王爷,还记得我当初在你面前是何等的卑微吗?你该庆幸,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否则……”尚明月说着眼神里弥漫着狠辣,“哼,你就在这里祈祷我快些掌控大燕吧,到时候,我还能让你做个闲散王爷……” 说完,她猛然转身离去。 燕云彻顿时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最后滑坐在地上,“报应,真是报应……” 突然的,他想起了尚容欢,那时,她的心里眼里全是自己,可是,他却为了自己的野心从未放在心上,而是对她只有利用…… 如今,他被这个女人弃之如敝履,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 所有人都以为西楼以及南蜀大军压境,会是一场血流成河的战争,可谁也没有想到,不足月余的时间,燕王和淮王等人同时传来了退兵的消息。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连串的惊天谋算都出自于一个双十出头的小小女子之手。 尚容欢利用尚明月的野心令她放松警惕,令她以为一切尽在掌中,所以自断臂膀。 而接踵而来的就是永泰帝只会无人可用,最终也只会立燕君闲为储,因为他没的选。 燕王淮王等人的凯旋归来,令宫里弥漫了很久的阴 霾骤然散尽,永泰帝当夜宫中设宴,为燕王和淮王等人庆功。 永泰帝的朗笑声充斥着整个永和大殿。 与此同时,楼贵妃刚刚被蔚嬷嬷扶到榻上,“您这是怎么了?平时再多饮几杯也不会醉的……” “唉,这也正常,本宫这破败的身子,又加上真的老了,不胜酒力也正常……”楼贵妃笑了笑道。 “贵妃娘娘可别这样说,您得乐观些,您看现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呢,将来王爷可是这大燕之主……” 楼贵妃也跟着笑了,“是啊,本宫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本宫就是现在死也瞑目了……” “诶呀,娘娘,您怎么又说这些晦气话?老奴去给您弄些醒酒汤来。”蔚嬷嬷说着便匆匆出去了。 楼贵妃想叫她不必去了,可晕眩的厉害,她竟发声晚了些。 正当她晕眩不已,思索的功夫,脚步声靠近,楼贵妃睁开眼,“容欢啊,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母妃……您这是怎么了,媳妇见您中途离席,不放心您就过来了。” 楼贵妃觉得今天的容欢很是奇怪,具体哪里又一时说不上来,阵阵晕眩上来,“你走吧,不劳你费心!” “母妃对媳妇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媳妇做错了什么?” 楼贵妃冷笑,“你做错了什么 ?你枉费了母妃对你的信任,你出卖了我,你觉得我还信你吗?”楼贵妃故意冷了脸,偏头不去看她。 原本万寿节那日,她都将人准备好了,就是要当众让好颜面的皇帝无法拒绝的 ,可是没有想到太子竟然暴毙了。 “母妃,我不是有意的,您就原谅我吧,我是您的儿媳,就算是出卖了您,也是不得已啊,母妃有什么秘密尽管告诉我,我保证守口如瓶……” 手背一热,人已然坐在了楼贵妃的身边,楼贵妃抽动了两下鼻息,猛然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尚容欢。 光线不算太明,冷眼看着和尚容欢一样,可此时这么近的距离,最多五分像罢了。 楼贵妃倏然反握住她的手,疾言厉色的道:“不,你不是尚容欢,你是尚明月?” 下一瞬,腹中感觉一凉,楼贵妃怔怔的低头,看到一把锋利的匕首没入了她放腹部,随之而来的便是痛意席卷,反倒令她眼神清明了几分。 尚明月声音低低柔柔的道:“贵妃可够警觉的啊,可是,你今晚是非死不可了。” 说完,尚明月眼神闪过一抹凶狠,手中的匕首拔出,又狠狠的戳下去,“要怪,就怪你有眼无珠,明明是我救了你,你的心却偏向尚容欢!” 楼贵妃的双眼渐渐没了光彩 ,却依旧空洞的望着尚明月…… 就在这时,外面脚步声传来,随之是镇国公尚锋铿锵的声音,“臣尚锋应召觐见贵妃娘娘……” “镇国公进来说话吧。” 尚锋听到声音是明月的,心里滑过一抹古怪和复杂,不疑有他大步走了进去。 然而,一进门他就敏锐的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他脚步顿了下,可想到女儿在里面,他还是走了进去。 待进了东暖阁,一眼就看到了炕上的楼贵妃倒在血泊中,鲜红的血液已经淌满了炕毡…… 尚锋面色大变,转而看到尚明月穿着一袭和容欢相同的衣裙发髻站在地上,双手染满了鲜血,手里还握住一把鲜血淋漓的匕首,正往下滴着血丝,尚锋又是一骇,“明月?楼贵妃她……” 尚明月笑的温软,“女儿杀的……” 她笑着道:“父亲您过来看看她死透没有……” 尚锋浑身冰凉,“你……” 尚明月扁扁嘴,“父亲再不过来,尚容欢可能就来了,这后果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哦对了,忘记告诉父亲了,以您的名义写的书信可就在外面,若是您不配合女儿,那死的人可不止几个了,还有漠北的那些尚家军……” 尚锋面色发白,“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第474章 谋算 尚明月走近尚锋,来回在他身边踱步般的转,一边冷笑连连道:“女儿自然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女儿就是要让父亲知道,尚家的荣光只会是我给的,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我要让现实来证明你们错的有多离谱……” 随着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尚锋只觉得后腰针扎般的一痛,他猛然侧头怒目看向尚明月,“你做什么……” 尚明月巧笑倩兮:“父亲不必惊慌,女儿现在不会对您动手的……” 可尚锋陡然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他刚刚被分了神,更加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算计自己。 尚明月笑着道:“女儿和那野种学到了好多,这一手,也是从她那里得来的经验呢,父亲知道这一天,女儿谋算了多久吗?” 尚明月说着将手中的匕首放进尚锋的手里,同时将手上的血一点点的涂抹在他的手上,笑着道:“但这不重要,眼下重要的应该是父亲您的养女容欢杀了楼贵妃,但这也得看尚容欢的意思呢……” 尚锋一时没有明白尚明月话语里的深意,心中惊骇的他颤着唇角,“你,你疯了……” 尚明月笑的恣意,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到了楼贵妃的跟前,“我就是要好好的看看父亲你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女儿,她尚容欢是独善其身,还是选择牺牲您呢?”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啊?你还是人吗?”尚锋怒声咆哮。 尚明月满脸惊讶,“我怎么就不是人了?你们抛弃我,将我拒之门外,让我走投无路在前,你们做的难道就是人了吗? 那时我绝望,我崩溃,你们可曾顾念半分亲情?”尚明月情绪激动万分,双眼狠戾,“难道只许你们对我心狠无情,就不许我回你们半分吗?” 尚锋眼角一下就湿润了,咬牙道:“你,你怎么还不懂?为父是为了保全你啊,当初燕王将你赶出王府,恰恰就是看在我镇国公府的份上留了情的。 他是在斩断你和他的过往,而为父如此做,也是为了保全你! 伴君如伴虎,陛下对我尚家多有忌惮,为父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 当日为父去找你,可你却已经失踪了,没想到你却自甘堕落进了宫……你,你怎么就想不明白?” 尚明月愣了愣,转而大笑起来,好像是听到了好听的笑话,只是片刻而已,她陡然收了笑声,“不用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了,从 小到大,你知道我有多期盼你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眼神吗? 可是呢,你将所有的目光都给了那个野种,不但如此,每每有什么好东西,也是先给她,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哈,不过现在不重要了,今天势必要死两个人,那么我就让你看看你宠若珍宝的那个野种是个什么样的人!” 尚锋惊怒交加,怒斥一声:“你,你混账……” 尚明月刚要开口,小胜子匆匆进来,“娘娘,马太医刚刚过来说尚容欢就要到了。” “很好!”尚明月眼睛一亮,看向尚锋,“父亲,女儿要去参加宴席了,希望您能好运的看到后面的精彩……” 尚锋眼见尚明月要走,情急之下要去捉她,可是浑身无力,一下坐在了地上,大急,“你回来……” 可是尚明月却是扬长而去。 果然,没有片刻,尚锋就听到了进院子的脚步声,他心中大急,“容欢,别进来,快走……” 尚容欢是被迎福宫里的宫人请来的,说是楼贵妃请自己过来一趟,很平常的事情,况且婆母提前离席,她也的确有些不放心,尤其是这阵子楼贵妃一直疏远自己。 今日她刚刚回京,也许是楼贵妃想开了 ,这才打发人来叫自己,也可能是有要事与自己商议。 尚容欢心里欢喜之余便匆匆的过来了。 然而,此时却在楼贵妃的宫里听到了尚锋的声音,这让尚容欢意外极了。 只脚步顿了下,今日的迎福宫里安静的过分,宫人都去哪里了? 往日里,宫人都会站在大门口,屋门口的听候吩咐。 这个想法只一闪而过,尚容欢便疾步走了进去。 然而,眼前的画面令尚容欢如遭五雷轰顶,眼前黑了下,“母妃……父亲……” 尚锋面色着急,“快走,容欢快走……” “父亲,你为什么你在这里?”尚容欢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的目光落在尚锋握着的匕首上,“母妃她……” “不,不是我杀的贵妃……”尚锋额头都冒出了冷汗,“父亲一时和你解释不清楚,欢儿你走,你快走……” 尚容欢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人,况且父亲现在的样子,明显有异,“父亲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是谁害了母妃?” “我现在动不了,浑身无力,”尚锋急的眼前发黑,可是他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容欢,来不及和你细说,你先快走,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等这一切过去,我,我再向你请罪……” 尚容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阿罗带上父亲,我们先走……” 这明显是一个局,既然父亲说不是他杀的楼贵妃,那她便信,父亲不是凶手。 “不要管我!”尚锋心中酸痛不已,容欢竟然相信他,那他就更不能害她,“不,欢儿,你听父亲说……” 阿罗闻声才从震撼中回神,一把扔掉尚锋手里的匕首,扛起他便走,根本就不给尚锋开口的机会。 尚容欢转头看向倒在血泊里的楼贵妃一眼,心里难过至极,咬咬牙跟了上去。 然而,还未出宫门,阿罗听力灵敏,“主子,好像来不及了,有人过来了……” 尚容欢面色一变,脑中急转,阿罗脚程快,来得及找到树木遮掩藏起来,可自己就未必了。 “你带着父亲快走,务必尽快将父亲送去宴客大殿里,不要让人看出端倪。” “主子你呢……”阿罗紧张的问了句。 “我自有办法,快!”尚容欢急促的道。 阿罗一咬牙,再不耽搁…… 尚容欢只觉得眼前一花,便没了阿罗的影子,就在下一刻,燕君闲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随之青墨扶着蔚嬷嬷也走了进来。 第475章 没有害母妃 尚容欢登时如遭雷劈,唇瓣颤抖,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燕君闲却顺口解释道:“蔚嬷嬷去御膳房给母妃拿醒酒汤半路被人袭击了,我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说你在这里,就一道送她过来了……” 随之又吩咐青墨,“快送蔚嬷嬷进去,一会儿让王妃给蔚嬷嬷的头上药……” 燕君闲顺口说着走到容欢的面前,光线有些昏暗,容欢的面色比往日都显得有些惨白,“阿欢,怎么了?” 燕君闲却声音宠溺,“你啊,出来也不将披风披上,冷了吧?” 说着,他将跨在手臂上的披风抖开披在她的肩头,仔细的为她系好,“只转眼的功夫你就不见了……” “君闲……”尚容欢哽了声。 燕君闲却笑了下,拥着她道:“走,我去看看母妃,我们就回府……” 尚容欢张口欲言,“母妃她……” 燕君闲想到母妃因上次告密之事冷落她,他握了下她的肩头,“放心,有我呢,都这么久了,母妃也该消气了。” 就在这时,东暖阁里传来了蔚嬷嬷撕心裂肺的嚎啕声,“贵妃,贵妃啊……” 空气仿佛凝固了,静止了那么一瞬…… 燕君闲的身影从眼前飞掠而过…… 尚容欢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想到楼贵妃的惨死,她的脚下都仿佛绑缚了千斤重石般一步都挪不动了。 她双眼怔怔的望着印在窗子上的身影,心口好像有重锤在敲击着一般,一下一下的砸的她心口疼痛不已…… 半晌,她脚步沉重的走进了东暖阁里,看到燕君闲握着自己母妃的手,整张脸 都伏在她的手心里。 尚容欢心里难受至极,想说的话很多,却不知该说哪一句。 正跪在地上嘶声痛苦的蔚嬷嬷眼角余光看到了她的袍角,当即嘶声怒道:“你还敢进来?贵妃娘娘待你那么好,处处为你着想,你为何要下此毒手啊……” “我没有害母妃……”尚容欢轻声解释了句。 蔚嬷嬷满面痛恨,声音凄厉,“我去给贵妃娘娘拿醒酒汤的时候,王妃正好进来,我回来的时候,王妃还在,王妃说不是你难道是老奴吗?王妃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啊……” 她还是那身轻甲,脸上还有一路归来的风尘。 燕君闲缓缓站起,转过身时,双眼煞红,似是染了血,缓步向她走近。 他踏出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她的心坎上般,令她的心发沉,他那双深邃的眸海里涌动着狂风骤雨。 “为什么,就因为母妃冷落了你,你就下此毒手?”燕君闲的声音轻轻的,似是出口便被风吹散了。 可听在尚容欢的耳中却是惊天动地,“不是我……我没有害母妃,君闲,你相信我,你听我解释,这是……” “呵,本王来的时候,你正打算离开吧?嗯?”燕君闲的眸里一片冰凉刺骨,“若非本王来的及时,你已然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宴客大殿了吧?” 尚容欢的心一阵冰凉,“你就这么不信我?我说不是我!” “我信你的还不够吗?你说不是你,那么我问你,你的丫头阿罗呢?”燕君闲的声音轻的仿佛怕惊扰到谁般…… 尚容欢张口,“她……” “是她打破了蔚嬷嬷的 吧?可惜,巧的是,见本王来了,她便逃了……”燕君闲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一转看向了门口…… 就在这是,传来了尚明月的尖叫声,“啊……” 永泰帝将尚明月整个人都拢在了怀里,怕吓到她,捂住了她的双眼,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燕君闲刚要开口,情绪激动的蔚嬷嬷顿时将事情说了一遍,砰砰磕头,戚声道:“求陛下为贵妃娘娘做主啊……” 永泰帝听完猛然看向尚容欢,“果然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来人,将尚容欢关进宗人府大牢!” 燕君闲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紧抿着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 尚容欢靠坐在牢房的角落里,闭着双眼,似乎是睡着了,可是心中却翻江倒海…… 牢房里死般的安静,偶尔有老鼠逃窜之外,再无别人。 狱卒的脚步声传来,随之将一个破碗墩在了牢门边上,如往常那般,扔下就走。 尚容欢爬过去,毫无意外的看到碗里是一个黑乎乎的,发霉的窝头。 她抿了下嘴角,伸手拿起窝头,将外面那一层发霉的地方一点点的撕下,然后小心的放进香囊里。 然后才掰下一块粗粝的窝头放进嘴里,一点点的润湿变软缓缓吞下,她不能就这样死去,必须活着。 因为自己的承诺和责任都未完成…… 她虽不知道时间,可根据饥饿程度推测,猜测着应该已经是第二天了。 窝头吃到一半的时候,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阿罗红着双眼站在牢房门外,“主子……” “阿罗……”尚容欢面色一凝,“淮 书。” 两个人前后脚的出现在牢外,尚容欢起身过去,先是往后看了一眼,“你们进来做什么?” “若不让她看看你,这丫头就哟啊闯宗人府了……”燕淮书说了句,将后面的他也不放心的话吞了回去。 尚容欢安抚的握了握阿罗的手,“他没事吧?” 阿罗的眼里有水光,却是会意,知道她问的是镇国公,咬着唇用力的点头。 尚容欢心里一松,这才看向燕淮书,“君闲他……” “皇兄一直在楼贵妃的棺椁前,没有离开半步,不吃不喝……”燕淮书的心情很沉重,“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尚容欢脸孔精致,皮肤过分的苍白,可是那双御乌黑的杏眸里却弥漫着巨大的煞气和锋芒,“除了尚明月我不做他想……” 其实燕淮书心中也锁定了这个月妃,闻言,牙关紧咬了下,“我们精心谋划了一场,满以为一切都能水到渠成,皇兄承储,诛杀妖妃,可我们却忽略了尚明月的狠辣。” 尚容欢的双手紧紧握紧,手里的窝头成了碎渣落了一地,一字一顿的道:“你们马上离开出城与古老等人会和,已经到了这一步,更不能功亏一篑。” “那你呢?”燕淮书当即紧张的问道。 尚容欢的杏眸一瞬间璀璨如星,“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临走前,不让她付出惨烈的代价,我就是走了也会备受煎熬。” 燕淮书眼神一紧,“可,可你在这里,变数太大,万一……” “没有万一,淮书……”尚容欢目光锐利的看 着他,“既然你已经参与进了我的计划,那就不要意气用事破坏我的计划,否则,你我从这一刻开始划清界限!” “你知道我不是……”燕淮书情急,双手握着铁栏,“容欢,你知道的……” “我知道,所以,在你听到我与古老等人的计划时允许你加入了进来。现在重要的是你的心志,若你不希望自己的母妃和楼贵妃一样惨死,那就按照原计划进行,今晚就让良妃动身,好在她平时行事低调无事不出宫,暂时没有人知道她已经不在皇宫了,尽快将她送走。” 燕淮书无言以对,只觉得心中滚烫的发疼…… “主子,要不,要不奴婢和王爷说了吧,楼贵妃明明就不是您……”阿罗急迫的道。 尚容欢看向她,神色严厉:“不要节外生枝。”她出现在燕君闲面前,以他现在悲愤的情绪下,谁知会发生什么。 尚明月的这场计划很完善,无懈可击,一切都刚刚好,足以让她百口莫辩。 “我知道了……”阿罗垂下了头,当晚,她将镇国公交给了偶遇的淮王,等她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主子被人带走。 复又抬头,“那让我留下来陪着你……” “不要多说了,你们不想让我白忙一场,就按计划行事。”她的神色里满是威严,让人不容置喙。 燕淮书咬牙拉着不愿走的阿罗离开了。 尚容欢又坐回到了原处,她在等,等着尚明月的到来,她相信尚明月定会忍不住错过这个耀武扬威的机会。 这一等,便等她吃到第七个窝头的时候,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第476章 阶下囚 然而,当尚容欢看到门口出现的却是耶律樱歌的时候,心中一阵失望。 看来越发不能小觑尚明月了,她还真沉得住气…… “你来做什么?”尚容欢面色淡然,懒懒的一句。 耶律樱歌一脸得意:“尚容欢,看到你成为阶下囚,我真是太高兴了!” “高兴过后,你可以滚了。”尚容欢还真没将她放在眼里,开始还以为她是个聪明的,实则不过是个有大野心,小聪明的货色。 耶律樱歌怒气上涌,随即小人得志般的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陛下和月贵妃已经答应我了,等你死了后,我就是燕王妃了呢!” 月贵妃? 呵,她的位分晋升的还挺快! “不,君闲不会娶你,你别做梦了!”尚容欢说的肯定。 就算燕君闲恨她,她相信,燕君闲也不会娶耶律樱歌的。 就在这时,一阵娇笑声传来,“本贵妃证明樱歌公主不是做梦,因为,燕王已经答应了。” 随着说话声,尚明月身着宽大的披风从阴影里走了过来。 尚容欢眸光一眯,“尚明月!” 尚明月动了动手指,狱卒上前开了牢门。 身边的小胜子紧张道:“贵妃,小心……” “怕什么?有本公主呢,再说,她一个阶下囚能如何?”耶律樱歌手里拿着鞭子,她今日来就是教训她的。 尚明月伸手,从她的手里拿过了鞭子,“ 你先出去吧,本宫和她说几句体己话。” 耶律樱歌心里有些不愿意,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她想好好的教训一顿尚容欢。 然而,在尚明月的目光逼视下,咬咬唇,不甘不愿的转身走了,以后还要利用尚明月,她自然不能得罪了她去。 尚明月走进了牢房里,娇声道:“知道吗?这几天樱歌公主一直陪着燕王,怎么样?尚容欢,被抛弃的滋味儿如何?” 尚明月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好不畅快…… “楼贵妃本就没有多少日子了,你为何还要痛下杀手?”尚容欢目光如冰雪,“她于你并没有半分阻碍……” 尚明月走近她,满是好笑,“你这话问的好天真啊,难道是我高看你了吗?那个不知好歹的老东西,明明是我救她出了冷宫,她却有眼无珠,不知感恩……” 尚明月说着,抚了抚鬓角,自鸣得意的道:“况且,她若不死的这么惨,你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呢?怎么样被挚爱之人痛恨,你是不是心很疼?” 尚容欢怒极而笑,只是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我疼证明我还是个人,可你连人都称不上,因为你已经泯灭人性了,连自己的父亲都算计。” “父亲?哈哈哈……”尚明月冷笑连连,“他们都不将我当成亲人,我又为何犯贱?不过说起来,你还真是够蠢,竟然真的宁愿替一个没 有血缘的养父去死,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尚明月满是遗憾的压着声音道:“唉,其实我却觉得很可惜,若不是你早早的将你儿子送走,死的是那个小贱种,就更好了,我想你痛的一定会撕心裂肺吧?” 尚明月对上尚容欢若深渊般的黑眸,她心里突了下,转而面目扭曲着恨声道:“尚容欢,我说过,凡是你在乎的东西,我都会让你失去,凡是你想要的我都要毁掉,我要将你碾在尘埃里,连蝼蚁都不如,如今你终于一无所有了,众矢之的,众叛亲离,苟全性命 ” 随即,尚明月倾身在她的耳边道:“尚容欢,我会留着你的狗命,我要让你看着我,如何成为大燕的主宰,如何让所有人臣服在我的脚下,而你如何活的猪狗不如!” 就在这时,尚容欢陡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尚明月的脸,“尚明月,你的野心很大,可你的命却受不住!” 尚明月对她自是早有防备的,急急往后退去,可还是慢了些,还是被她的指尖扫到了,感觉脸颊有一块火辣辣的疼痛。 “贵妃!”小胜子闻生连忙扑了过来,看了眼,顿时惊呼道:“有一块破了……” 尚明月顿时抬手去摸,感觉指腹下有块儿凸起,“贱人,你敢对本宫不敬?” 说着,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了下去。 尚容欢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 她,不躲不避。 尚明月的鞭子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她的身上,然而却被她那如渊海般的目光看的心中泛起一股寒意。 随即恼羞成怒,一连挥出了数鞭,可她扔不解恨扔了鞭子,伸出手,“将匕首给本宫!” 小胜子立即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把匕首,送到了她的手上。 尚明月一把抽出了匕首,满是兴奋的道:“尚容欢我要划花你的脸,让你丑的人人畏惧,人人厌恶……” 尚容欢眼神犀利的盯着她,默默算计着在这里灭了她的后果,无疑是下策。 可尚明月却当她是怕了,顿时眼露兴奋。 手中匕首滑过一抹幽芒对准了尚容欢的脸…… 鲜血潺潺而落了下来。 尚明月手中的匕首仿佛被卡住了般,难已挥动分毫,她怔怔的顺着那只手看去,满眼惊讶,“王爷……” 随即心里一紧,忙松开了匕首,紧张道:“王爷,快松手,你受伤了……” 燕君闲猛然甩开了匕首,声音森寒刺骨,“谁允许你动她的?” “我,我只是为,为贵妃娘娘报仇,她该死……”尚明月心中狂跳,难道燕君闲知道了什么? 燕君闲眸里没有半分温度,“本王的仇何须别人代劳了?滚!” 尚明月心里一亮,顿时深吸一口气,“是明月多事了,只是楼贵妃是本宫亲手从冷宫里救出来的,绝不能善罢甘休。” 尚容欢也从震 惊中回神,冷笑道:“尚明月你少在这里贼喊捉贼,是你杀了母妃,你一副假仁假义道貌岸然……” 尚明月猛然怒瞪着她道:“我若想杀楼贵妃何须现在动手?你们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我的机会多的是!” “出去!”燕君闲低沉不容违逆的一声。 尚明月顿时看向他,“王爷还是想想贵妃娘娘再念旧情吧!” 说完,她转身离去。 尚容欢担忧的目光从燕君闲仍旧滴血的手上移到他的脸上,“我想去拜祭一下母妃……” 燕君闲的眼皮动了动,缓缓转向她,袖子里的手捏紧,薄唇轻启,“你不配!” 尚容欢的心底一阵泛凉,“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肯信我一点?为什么你宁愿相信外人的话,也不肯信我?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要害母妃?” “信你?我将此生唯一的信任都给了你,难道还不够吗?可是你呢?你呢?” 他眼里充血,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满是陌生,尚容欢的心隐隐作痛,“我要如何做,你才能相信我?需要我以死来证明我不是杀害你母妃的凶手吗?” 燕君闲的嘴角牵起一抹残忍冰冷的笑意,“想死?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日日活在痛苦中,让你为母妃赎罪!” 说完,燕君闲粗鲁的握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走去。 尚容欢面色大变,“燕君闲,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第477章 隐瞒 燕君闲对她的惩罚是囚禁,他将她关在一个空荡荡的黑漆漆的房间里。 唯一的光线,只有他给她送饭时带来的,似乎是怕她死了,他每日会给她送来一些菜粥和参粥。 他知道她擅人体穴位,她通身没有一个尖锐的物件,她整日里披头散发的。 他知道她擅医毒,将她身上的所有药物都收走了,包括原来的衣物,以及古老给她的那瓶药。 蛊毒发作时,万虫噬心的痛楚仿佛在黑暗里放大了无数倍,难以承受之时,她想自尽,可是她的承诺和责任都未完成,她吃吃的笑,“容欢,你连死都不配!” 待极致入骨的痛楚过后,剩下的是满身疲惫和无力。 她真的怕了,怕了这种无尽头的黑暗,她的耐心也要告竭了,她更想知道外面的事,尤其是,不能错过燕卿蜜的大婚。 尚容欢这日,尚容欢刚刚从昏睡中醒来,刚刚睁眼便被光亮刺的抬手去挡…… 她感觉抬手都需要力气…… 待她适应了一些,看到燕君闲眸光冰冷的看着她,“想死?” 燕君闲端过粥碗送到她的面前,“喝了。” 尚容欢淡声道:“放下,你走!” 燕君闲声音森 森,“为什么?你难道就没有心吗?本王将心都剥给你了,可你呢?你到底隐瞒了本王多少?” 尚容欢心里咯噔了下,他说的是什么? 燕君闲见她用着疏冷陌生的目光只看着自己不说话,心中犹如烈火烹油,又怒又恨,“本王信你,所以不去刻意的探究你的所作所为,今日才发现,你竟暗中笼络了那么多的人,可唯独隐瞒本王!” 尚容欢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以为他知道了自己的南瑟楼的事,此时她却暗暗庆幸了。 依旧是熟悉的沉默以及那种无所谓的淡漠,燕君闲心中痛苦万分,一把捏住她的双腮,“难道还要让本王灌你?” “够了!”尚容欢倏然挥手,啪地一声,打在了他的脸上。 两个人都是一愣,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般。 “燕君闲,这样折磨我,你痛快吗?要么杀了我,要么就放了我,要么你滚!”尚容欢声嘶力竭吼出来的。 燕君闲眼眸缩了缩,眼神晦暗莫测,他缓缓地褪去衣衫,“你提醒我了,这样的确不痛快……” 尚容欢愣了下,顿时意识到了他的意图,当即往后退去。 看到她眼中的慌乱,燕君闲的眸 子越发的猩红,缓缓地解开腰带,向她逼近。 尚容欢不住的摇头,“君闲,你是不是就认准了我是杀你母妃的凶手?” 陡然间,燕君闲眼神里满是残忍,“你不配提我母妃!” 说着,他猛然撕开了她的衣衫…… “君闲,别,你不要这样,你冷静点……”尚容欢慌乱极了,拼力的去推拒他…… 然而,换来的却是他粗暴的惩罚…… 他的身体仿佛都带着刺,带着冰般,尚容欢第一次体会到了真正的无尽深渊…… 她眼角的泪刺痛了他的心,仿若千疮百孔,他伏在她的耳边喘着粗气,痛苦的道:“为什么,当你将龙袍藏进我书房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半分犹豫吗? 你告诉我的不过是避重就轻,不及我大梦一场所见到的万分之一……” 尚容欢的眼皮动了动,苍白的唇瓣轻颤,“是,我避重就轻了,那你再千刀万剐我一次吧!” “你的罪孽永远都赎不清!”燕君闲说完,倏然抽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冷冷扔下一句,“你别急!” 尚容欢只觉得从心里往外透着风的冷,她拢了拢衣裙,将自己紧紧地抱紧,用力的咬着唇。 日夜不 分的日子令尚容欢渐渐的仿佛麻木任命了似的,她再没有和燕君闲说过一句话,即便,他对她的惩罚,她也无动于衷,如死人一般。 这日,昏昏沉沉的尚容欢被人推醒,“主子,主子……” “容欢,容欢!” 尚容欢的眼前显得有些发花,“我是不是做梦了?” 曲溪含泪当即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倏然发现,她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顿时泪如雨下。 阿罗也泪流满面,心疼的恨不得提刀去砍了燕君闲。 温暖的怀抱令尚容欢精神一振,人也清醒了些,“你们来救我了……” “容欢怎么样?好了没?”尚荣潇在外催促道。 曲溪闻声松开她,“对,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当即让给阿罗,“我们出去再说。” 阿罗将斗篷往她身上一裹,抱起尚容欢就往外走去,谁想到竟轻飘飘的,阿罗鼻子一酸,却用力的咬着牙齿将泪意憋了回去。 夜幕漆黑如墨,一瞬间,寒风仿佛钻进了骨头里,尚容欢的身体瑟缩了下,只是目光却是警惕的看着周围。 阿罗小声道:“放心好了,燕王府里的鸡犬都睡的死死的,我的倒一片,曲姑娘 说我很又天赋呢,还表扬了我。” 曲溪紧跟在身后,直往后墙而去。 到了墙边,一道低哑的声音传来,“给我吧。” “元衡……”尚容欢脱口唤出来了对方的名字,随即释然,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出了燕王府,直奔北城门。 让尚容欢更为惊讶的是,开城门的竟然是尚锋,他如此一来,属于是叛国了。 尚容欢心中百感交集,“父亲……” 昏暗的灯火下,她憔悴的让人揪心,尚锋却似乎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温和的道:“不必多说,为父只希望当你掌控这一切之后,是百姓安居,天下安宁……” 尚容欢心中动容,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原本一切都与他们无关,可是他们却被她拖下水,尽管非她所愿,可他日,她定会十倍报答…… 众人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只是时间,所以城外早准备好了数十匹脚程快的马匹。 尚容欢身子虚弱不堪,她只能和阿罗共骑一匹马。 尽管身上裹了斗篷,可尚容欢却只觉得寒风还是无孔不入,不知不觉的竟然睡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是被阿罗唤醒的。 第478章 我看谁敢 天色已然大亮,她有那么片刻的恍惚和茫然。 “主子,燕王追上来了……”阿罗紧张的道。 随即传来曲溪的低咒声,“这狗男人到底是不是人,我给下的那药的分量怎么也得睡到今日午时才对……” 尚容欢闻言彻底清醒,耳朵也恢复了正常,不由探头回望,远远的尘烟弥漫,距离又远,分不清谁是谁来。 尚容欢心中怒极,“阿罗,你身上还有迷药吗?” 曲溪道:“这么空旷,多少迷药也是白扔……” 尚荣潇道:“再坚持一下,还有二十里,就能进落凤山,我们的人马都在山里接应着,再无惧什么了。” 马儿已然跑的通身是汗,就算鞭子加身,马儿也难以加快多少速度了。 尚容欢思索了下,“元衡,你轻功好,想办法发信号接应吧。” 距离太远,不距离近些,山里的人难以看到信号。 元衡目光滑过一抹犹豫,“不然,我带你先离开?” 尚容欢摇头,“带着我只会拖累你,快去。” 元衡咬牙,飞身离了马背,很快便没了身影。 就在元衡没有离开多久,直到尚荣潇的马儿传来一声悲鸣,倒在地上,众人不得不勒住了马缰。 好在尚荣潇身手好,抱着曲溪及时的离了 马背,否则就一起摔倒了。 待阿罗调转马头后,尚容欢看到了来人果然是燕君闲,不止如此,还有京都卫统领风凌! 这个人之前好像是端王的人,此时他跟了一起来,那很有可能是皇帝派来的? 双方相隔一箭之地,尚容欢与燕君闲隔空四目相对,昔日的情意绵绵均被冰冷取代。 曲溪当即破口大骂,“燕君闲,你简直混账,你非要置容欢于死地不可吗?你这个狗男人,蠢男人,难道没有脑子吗?你也不想想她爱你入骨可以为你去死,怎么会杀你老母?” 尚容欢心中苦涩,他似乎是因缘际会意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所以,他是在惩罚她而已,她由阿罗扶着她下了马…… 燕君闲也下了马仿佛没有听到曲溪的话般,只对尚容欢道:“过来,跟我回去。” 尚容欢的眼眸里一片冷漠,“燕君闲,我承认,我欠你一条命,我会还给你,但是,我不会和你回去的,走到如今这一步,我们已无法回头!” 燕君闲顿时释放出威压,“本王命你过来,否则,休怪本王无情!” 身后的青墨目光急切的看着对面的尚容欢,征询着她的意见,要不要将命他保守的秘密说出来。 可惜尚容欢不看他, 只盯着自家王爷。 他最近心中焦虑不已一直在犹豫,事实上王爷不许人踏进那间屋子,他也不知道王妃在里面的情况,甚至还乐观的想,王爷那么爱王妃,也不过就是吓唬一下王妃而已,所以他一直纠结着没有说。 然而,此时看来,是他想多了,青墨一咬牙,“王爷,您就放了王妃吧,王妃她……” 燕君闲倏然转头,眸光犀利如刀,“再多说一句,你就滚。” 青墨差点被自家王爷的眼神给刀的差点一头趴在地上,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为了自家小命,他哪里还敢再多嘴。 燕君闲转过头,“本王的耐心有限,你现在过来,本王不追究,不迁怒任何人!” 尚容欢轻声道:“你们都退后,快!” “容欢,兄长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顶在前面的。”尚荣潇说完,沉声道:“燕君闲,你不要欺人太甚,看在妹妹的面上,从此以后,我们桥路各走,可你若不依不饶,那我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尚锋走到容欢旁边,靠前了两步,沉声道:“燕王,今日我就和你说个明白……” 然而,电光火石间,数名京都卫张弓搭箭,箭矢风驰电掣般向着尚容欢飞射过来…… “小心!” “容欢 !” 阿罗想要带着容欢离开已然是来不及了,当即以身做盾的挡在了她的身前。 就在众人心惊的魂飞魄散之时,尚荣潇扑向尚容欢。 可也只来得及推开阿罗和容欢二人…… 时间仿佛静止了般…… 尚容欢被四哥的推力给摔的晕头转向,她急急的去看,目光定格在尚锋的身上。 几只箭矢穿透了他的背脊,他张着双臂,僵滞的站在她刚刚所在的前面。 “父亲?”尚容欢轻唤了声。 下一刻,尚锋的身子轰然倒在地上,宕起尘嚣飞扬…… 尚荣潇闻声回头看到脚边的义父,心神倶震,当即跪在了地上,“父亲……” “父亲……”尚容欢尖叫了声,爬了过去,尚锋身子抽搐着,眼珠转动的很慢,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里涌出…… 触目惊心的血刺的尚容欢的双眼满是泪水,刹那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抬手去擦尚锋嘴角的血迹,可是还未擦净,又涌出了血块…… “容,容欢……”尚锋目光有些空洞,“别,别哭,你,你,你是她,是她的孩子,你应,应该像,像她一样坚强,应,应如她一样……” 他的目光带着几分迷离,嘴角牵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如她一样,英姿飒爽……那 么美……让人又敬又爱,爱戴……” “曲溪,曲溪,求你救救父亲,我求你啊……”尚容欢泣声哀求。 曲溪被她充满了无助的哭声惊醒,忙奔过来握住了上风的手腕,目光却是在那几只染血的箭矢上扫过,眼神一暗。 尚锋已然缓缓地垂下了手…… “父亲……” 尚容欢和尚荣潇两个人顿时痛哭出声…… 曲溪怒火中烧,“燕君闲,你真是让人失望,不管容欢欠了你什么,可她也用命救了你,也算偿还了一切……” 尚容欢擦了一把眼泪起身,“四哥,带着父亲先走!” 尚荣潇红着双眼,眼神里满是恨意,“燕君闲,这笔血债,他日定然双倍奉还!” 说完,他抱起尚锋,在阿罗的帮衬下,将他放在了马背上。 尚容欢转过身,目光里幽深的仿若看不见底的深渊,“燕君闲,从今往后,你我互不相欠,此生再见只是敌人!” 说完,尚容欢翻身上马,阿罗身子灵巧的跟着跳上马背,勒着缰绳,马儿原地转了一圈,她冷哼一声,鞭子狠狠的敲了下马背。 一行人顿时扬长而而。 “追!”风凌冷喝一声,就要追去。 “我看谁敢!” 燕君闲狠戾的一声,令数名京都卫心中一紧。 第479章 服用的不是长寿丹 燕君闲的眸里风起云涌,“谁让你们放箭的?” 他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此时周身布满了杀气。 放箭的数名禁卫军浑身一颤,纷纷下马跪在了地上,不敢多说一句,更不敢与他对视。 风凌也下马,单膝跪地,声音铿锵,“启禀王爷,贵妃娘娘有令,击杀尚锋,尚容欢!” 燕君闲闻言,寒光一闪,一道血线喷溅而出,部分落在了他墨蓝衣袍上,犹如临时绘制而出的兰花朵朵…… 其他京都卫瑟瑟发抖,却不敢动弹一下,统领被王爷杀了,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随着手起剑落间,放箭的数名京都卫已然倒在了地上。 其他没有动手的京都卫吓得浑身轻颤不止,无不庆幸还好刚刚没有跟着动手,否则也跟着一道去了阎罗殿…… 青墨面色发白,“王爷……” “曲溪说的是何意……”燕君闲声音森寒。 …… 燕京 永泰帝最近服丹的次数越发的频繁,而且也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性情,有时还会突然如失心疯了似的出现幻觉,最要紧的是,他的神志也越发的模糊,身体也越发的虚弱,就像是什么掏空了他的五脏六 腑般,只有服用了丹药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丹,”永泰帝喊的含糊不清,“丹……” 大殿里服侍的内侍仿佛没听到般,更没有如往常那般给他找丹药。 一旁的未末眼神闪了下,对外大吼,道:“还不快传太医,请月贵妃……” 如今未末已然是整个宫廷里的大总管了,就是高总管和芦内侍都得靠后。 未末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瓷瓶,“丹药就在这里……” 永泰帝眼睛一亮,“给我,快给我。” 未末却是拿着丹倒在了地上几粒,“想吃就过来捡啊!” 永泰帝如狗般爬过来就要捡,只是一只脚却先他一步,将丹药碾在了脚下,“想要吃,那就先舔干净我的鞋子!” 永泰帝抬起赤红的双眼,“你放肆,朕剐了你!” 未末当即蹲下身,“剐我?你看看你现在的德行,哪里还配自称朕?你连条狗都不如!” “朕会灭了你九族的。”永泰帝气息粗重的说着,双眼里布满了杀意。 “哈哈哈……”未末大笑起来,捏着永泰帝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他凑近他,“灭我九族?好啊,我的九族包括你,咱们一起死啊。” 就在这时 ,一阵香风袭来,尚明月人还未到榻前,便娇呼着扑了过去,“陛下,陛下!” 永泰帝听到尚明月的声音,犹如狗见到了骨头,双眼都亮的惊人,几乎忘了刚刚的震怒,“丹,丹……” 尚明月脸上戴着面纱,自从从天牢离开之后,她脸上的那道伤痕不但没有痊愈,反而开始溃烂,疮口也越来越大,她本就有孕在身,又不敢随便用药,整日里只能用面纱遮面。 所以这次也是她派了风凌击杀尚容欢的原因,至于尚锋,哼,既然他心里只有尚容欢,那他就去死好了。 尚明月从未末的手里拿出三粒丹药,毫无温柔可言的塞进了永泰帝的嘴里。 看到地上的粉末,她白了未末一眼,“真是浪费。” 未末没有半分兴奋,也没有半分心疼,只目光阴森森的看着永泰帝。 三粒丹药入腹,永泰帝没有往日的重获新生之感,只有杯水车薪的感觉。 但也足够令他清醒了些,他本就不是昏聩的君王,足够回过味来了,当即一把捏住了尚明月的脖子,“说,你给朕到底服用的什么?” 尚明月被捏的直翻白眼,却是有恃无恐的对着永泰帝沙沙的笑 。 永泰帝目眦欲裂,“贱人,果然如燕王妃所言,你们给朕服用的不是什么长寿丹,而是坏朕心智之毒药。” 未末慢悠悠的道:“陛下,您可得想清楚,杀死了您的贵妃,那以后您连学狗叫都没有用了。” “原来,你们早就串通一气了?”永泰帝眼神阴鸷,一把甩开了尚明月,“贱人,朕对你不好吗?你为何要如此害朕?嗯?朕将你捧在手心里,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你……” 尚明月坐在地上,没有半分害怕,笑靥如花:“是啊,臣妾所以才会处心积虑的也要报答陛下的恩德啊……” 到了现在永泰帝哪里还不明白,心中怒极,他双眼喷着熊熊的怒焰,“为什么,你还做了什么?” 尚明月眨了眨眼,“陛下想知道什么呢?” “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做的?”永泰帝浑身轻颤。 尚明月娇笑声不断,此时的她似乎很兴奋,只想与人分享她这么快乐和胜利的果实,“是陷害燕君闲和尚容欢?还是太子的死?还是安王的残?还是七公主的死?哎呀,事情太多了,臣妾真的不知道陛下想知道的是哪件事啊。” 永泰帝面容狰狞的大吼 ,“朕要杀了你,朕必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尚明月笑,“不,陛下不会,陛下是聪明之人不会杀了臣妾的对不对?因为陛下知道,杀了臣妾,您以后的日子可是很难熬的啊……” 永泰帝怒火攻心,噗的喷出一口心头血来,一下坐在了旁边的矮榻上,手指颤抖的指着尚明月,说不出一个字来,最终机械的转动着眼珠看向未末。 未末笑容阴冷,“想知道我为何恨你?” 他一步步走近永泰帝,“你还记得魏才人吗?” 看到永泰帝努力回想的神情,未末面目扭曲,眼神里充满了冲天的仇恨,“果然,果然你就是这种薄情寡义,始乱终弃之徒,可为什么?” 未末最后一句大吼着出口的,“为什么你可以对别人都能给一隅之过活之地,为何唯独对她那么残忍?难道就是因为她身份卑微吗?” 尚明月目瞪口呆的看着未末,原来,他竟然是皇子? 未末却双手掐着永泰帝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道:“她就算是个粗使的宫娥,可她也是个人啊,你若嫌弃,为何要在宠幸了她后还要弃之如敝履?你该死!” 说着,未末手中用力…… 第480章 大结局 尚明月眼看着永泰帝的脸变成了青紫色,顿时情急,永泰帝死了,她可就功亏一篑了,上前去拉扯未末,“你冷静……” 然而,未末小心藏在心里的仇恨压的太久太久了,此刻,他只想复仇! 猛然将尚明月,“今天,我们就同归于尽好了……” 尚明月差点被摔倒,踉跄了几步才站稳,霎时火冒三丈,目光一扫,看到了未末身后的长案上的砚台,扑上前拿起来,对准了未末的头就是一下子。 未末身子僵了下,随之晃了几晃坐在了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尚明月。 尚明月心中急跳,急忙往后退着道:“我看你是疯了,你若现在把他杀了,我们以后怎么办?” 皇帝得以自由,大力的咳嗽了起来,闻言面容一阵扭曲,猛然站起身看着未末切齿道:“我,我终于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那个贱人啊,原来你就是那贱人生的贱种!” “我不是!”未末当即大吼一声,“我也是个皇子!” 永泰帝怒极,“不,你是,你本就是个野种,是你那低贱贪心的生母为了上位与侍卫苟且有了孕,她自以为是的以为朕那晚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实则朕压根儿就没碰过她,朕为了颜面,不得不暂且忍下,容她怀着你到足月! 可她更该死的是,竟然还作死的四下张狂不知收敛不算,在八个月的时候故意陷害别人,做出早产的样子,朕恨不得剐了她……” 未末犹如五雷轰顶,不住的摇头 ,“不可能的,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你就是这么自私卑鄙,错了也不会认,还要推卸给别人,我不信,我不相信……” 未末最后一句声嘶力竭吼出来的,面目狰狞扭曲。 永泰帝也面容扭曲,他已经帮人养了十八年的便宜儿子,现在又要往他身上扣屎盆子,气的面色铁青铁青的,“野种,你就是个野种,来人,来人……” 然而,整个大殿里的御卫早就被尚明月给撤了,哪里还有听他吩咐的人。 正在这时,正在震惊中的尚明月突然面色一变,燕君闲犹如煞神般的出现在门口,手中的长剑上还染着血迹,脚步缓缓靠近…… 永泰帝听到了脚步声,猛然转头,顿时双眼大亮,“儿,儿子,快,快,将这两个妖孽给朕,给朕……” “陛下……”尚明月面色大变,刚要扑过去。 可惜,人还未到永泰帝的面前,身子已然飞了出去,撞在了柱子上,随之滑落在地,小腹骤然传来痛楚,随之一股热流缓缓从身下涌出,她颤着声音道:“皇儿,我的皇儿,皇上,救救臣妾……” 未末目光呆滞的坐在原地,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或者,他的脑中只回荡着永泰帝的话,什么也没有听到…… …… 次年正月,北凉却发生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动荡,经过血的洗礼,前女帝之女北宫容欢旋转乾坤,在大国师的扶持下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北元…… 而谋朝篡位的逆贼耶律雄威判斩首, 其余的皇子和公主,六岁以上的判流放三千里押送去了极北之地终生服役。 而六岁以下的,女帝念其年幼无知,便将他们留在宫中做皇子北宫淳的随从。 其中包括耶律睿泽以及耶律樱歌,两个人一直不相信不接受从天堂跌落地狱的事实,一路上都疯疯癫癫的…… 北元帝北宫容欢以雷厉风行的手段,经过一个月的时间稳住了朝局,同时与西楼和南蜀签订了和平条约。 同月,燕卿蜜以北元帝的义妹身份远嫁南蜀蜀王之子南宫煊为妻。 而一路跟随北元帝的曲溪成为了太医院院判。 尚荣潇掌以上将军的身份掌管了北元所有的兵马…… 跟随而来的燕淮书则成为了北元丞相,当平定下来后,终于倒出功夫来了商议向大燕要人的事了,“若永泰帝不将妖妃送来,我们就发兵大燕!”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小人儿闯了进来,“母君,儿子有话对您说!” 朝臣回头一看,无不是虎躯一震,这孩子看着乖巧懂事,实则心黑手狠,别看人小,那鬼点子可是层出不穷的。 比如就在女帝登基那日,他才被接回来,不巧的遇到了前篡位逆贼耶律雄威的六岁小儿子,那孩子霸道惯了,而且被喂养的和小牛犊子似的。 一见到北宫淳便要欺凌他,谁知那孩子竟然只晃了晃手帕,那小牛犊子就趴下了。 而北宫淳竟命人将他倒吊在了井里,那小牛犊子吓坏了,从此就成了他的小跟班…… 小皇子虽然人小,可没有人将他当成小孩子,因为就连大人都吃了他的亏,都暗叹的想不提也罢。 皆因这孩子太会装了,做了那么多,愣是一脸无辜相。 几名老臣当即都起身恭谨的行礼,“淳殿下……” 尚容欢和儿子对视了片刻,挥挥手,“诸位爱卿暂且先去喝杯茶,稍后我们再议。” 几名忠心前女帝的旧臣纷纷退了出去。 尚容欢对儿子招手,“淳儿过来。” 燕淳走了过去,他的名字也是母妃给他改的,他觉得没什么,总之他是燕淳也是北宫淳。 自然也从舅舅那里听说了父王和母妃之间的事,他乖巧的站在娘亲的面前,仰着小脸,“母君,有件事,儿子一直想要请教您,可母君日理万机,国事缠身,儿子没找到机会……” 尚容欢面露惊讶,“哦?不知我的宝贝儿子想告诉娘亲何事啊?” 淳儿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珠转了一圈儿,一把抱住母妃的手臂,“母君,儿子想问,如果一个人犯了错,他又知错了,您说该不该原谅呢?” 尚容欢以为是他那些小伙伴之间的事,一时没做他想,摸了摸儿子的头,“既然他真的认识到了错误,那不防就给他一次机会?若是他真心悔悟了,那也可视情况而定试着原谅他……” “啊,太好了,母君,您随儿子来……” 尚容欢眯了眯眸子,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还是跟着儿子出去了。 当儿子将她带到城墙上之时,她 愣住了。 城墙之下,燕君闲身披鹤麾,骑在马上,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尚容欢眸光里一片冷意,转眼,便看到他的身后拖着一个长长的绳子,绳子上拖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之人,根据身形,明显看出是一名女子。 她的身后,还摇摇欲坠的跟着一名同样衣衫褴褛的男子,只是蓬乱的头发看不清面目…… “容欢,我将这个妖妃给你送来了!”燕君闲扬声道。 尚容欢脸色骤然一寒,“来人,将妖妃带进城……至于,燕王和他的狗,一步不准入内……” 淳儿顿时急了,眼珠乱转,“母君,您这样做岂不是便宜了我爹?” 尚容欢斜睨着儿子,“儿子,你有何高见啊?” 淳儿狡黠一笑,“不如把我爹放进来,他这么讨好您,定是认识到自己错了,可是,您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不如趁机报仇啊……” 不得不说儿子的提议,让尚容欢很心动…… 最后,尚容欢还是放了燕君闲进来。 燕君闲也感觉到了希望,进去之后想办法接近尚容欢,然而等待他的一直都是被冷落。 没有办法的燕君闲只有找到了儿子帮忙。 终于,在小淳儿的帮助下,尚容欢也逐渐原谅了燕君闲,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成为了一段佳话。 多年以后,有人提起燕君闲跟尚容欢的故事。 知道的人都说,“那燕君闲,宠妻着呢!别看外表冷冰冰的,是个好丈夫,好父王。”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