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太医一搭上七公主的脉搏,就面露了震惊,失态的抬头去看燕盈盈。
燕盈盈此时已然逐渐的平静下来了,“马太医这么直视本公主,可是有什么话要问?”
马太医反应过来,忙垂头,“医者望闻问切,臣只是例行看公主面色。”
这么说着,马太医却没有松开手的打算,他依旧在等左院判先开口。
左院判也不傻,他做出一副分外尊重马太医的表情,一如他进来的时候那般。
马太医心里暗骂左院判老狐狸,更要紧的是,也没等来皇帝的询问。
而且随着他的拖延时间,他明显的感觉到皇帝的目光越来越阴沉犀利。
马太医无奈的松开了手,硬着头皮禀道:“回,回皇上……”
他说着,抬眼窥了眼皇帝的面色。
他硬着头皮道:“臣,臣的诊断,公主,公主有了身孕……”
皇后不等皇帝开口,情绪激动的脱口便道:“你说什么?你诊断清楚了吗?这件事非同小可,怎么可能?”
她能不紧张吗,且不说燕盈盈有了身孕和亲的人选很可能变回到自己的卿觅。
单单她管理后宫不力这一条,自己很可能就令皇帝的厌弃。
那以后不但卿觅没了她这个后盾,就连她也自身难保。
永泰帝目光里透着杀意的看向皇后,“你,你就是这么给
朕管着后宫的?”
就在这时,芦内侍又声音打着颤的禀报道:“禀陛下,内务府副总管有要紧事禀报。”
“滚!”永泰帝当即仰着脖子就是一声怒吼。
永泰帝的这一嗓子震的芦内侍当即就跪趴在地上不敢出声儿了。
但内务府总管却高声道:“陛下,奴才有极为要紧的事要禀报。”
永泰帝的气息粗重了几分,眼白泛了红,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滚进来。”
内务府副总管是个中年矮胖子,不显山不漏水的在内务府里二十来年。
对上他不争不抢,出头露脸的事都给了上峰。
对下更是留几分情,这也让内务府上下没有说他坏话的。
如今这还是头一次亲自面圣,禀告事情。
“江方,你禀的最好是要紧的,否则,朕不介意拿你杀鸡儆猴。”
江方腿短,踩的步子碎且快,袍子遮挡着双腿,像极了漂移过来的既视感,“回禀陛下,婉贵仪失踪了。”
“什么?”永泰帝有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感,“她失踪?她不是在自己宫里养病吗?如何就失踪了?她宫里的人呢?”
内务府副总管江方头也不抬的禀道:“回禀陛下,这个奴才也不清楚,只因昨日就到了领取月例的日子,只是婉贵仪宫里的人一直未曾来内务府领取。
奴便打发人过
去看了一眼,谁知去的人回来说婉贵仪不在,就连宫人都没一个。
兹事体大,奴才不放心便亲自过去了一趟,的确如此,婉贵仪宫里已经落了一层灰,像是失踪不是一天两天了。”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除了燕君闲波澜不惊,所有人都惊疑不定,神色各异。
皇后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早就看出皇上对自己有些不满了。
眼下七公主怀孕的事又令皇帝迁怒了她。
没想到婉贵仪的事情竟然在这个时候也被捅出来,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原本她打算找个时间来禀报婉贵仪失踪一事的!
本来她派人私下里将婉贵仪弄成自尽的假象给处置了。
可她的人去的时候,婉贵仪已然不见了。
她一直让人暗中查找的,可惜,婉贵仪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半点踪迹。
“陛下……”皇后有些惶惶然的轻唤了声。
然而,永泰帝的面色却异常平静,不辨喜怒的挥手,“副总管你先退下吧,这件事朕知道了。”
“奴才告退。”江方依旧低垂着眼往后退,进来的速度快,退出去的动作从容。
但已经没有人来关注他了。
房里的左院判以及马太医都恨不得跟着内务府副总管一道走才好。
真担心震怒中的永泰帝会将他们唯二的两个外人给灭口。
关起门来,这就是皇室的家事。
他们两个可不就是外人是什么?
可是没有永泰帝的话,他们只能暂且装死。
不着痕迹的又往后退了退。
直待大殿的房门被严丝合缝的关起来,永泰帝的眼神森森的看着皇后。
皇后还是头一次被皇帝用这样的眼神看,感觉冰寒之气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扑通一下又跪在了地上,“陛下,臣妾……”
“你还真是朕的好皇后啊,简直就是德不配位,一个后宫就让你管理的一塌糊涂……”
皇后闻言脑袋轰的一声,直勾勾的看着皇帝,眼睛里有着不敢置信,“陛下……”
这么多年的夫妻啊,他竟然这般给自己没脸?
可她对上的是永泰帝眼神里冰冷和无情,极力稳了稳心神,“陛下,臣妾有要事禀告。”
现在她唯有祸水东引才能减轻减弱陛下对自己的不满和迁怒。
“陛下,臣妾听闻燕王世子淳被送走了,如今不在京城,陛下早有严令,没有陛下允准,任何人不得私下离京……”
燕君闲坐在那里依旧纹丝不动,听到皇后的话,也只轻轻牵了下嘴角,却透着几分嘲讽。
永泰帝的脸皮以看得见的速度在抖动,就在所有人都惊讶的时候,永泰帝上前几步,在皇后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窝心脚就踹
在了皇后的肩头上。
“啊……”皇后惊呼着身子翻滚两圈才停下来。
“贱人,死性不改,有了事不找自己的原因,只会攀扯别人,简直可恨至极。”永泰帝居高临下,面色扭曲的骂了起来,“贱妇,这么多年,就是你这贱妇从中挑唆,朕才会对君闲诸多误解,让君闲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简直该死。”
燕君闲垂着的眼神里滑过一抹讥讽,听到父皇的话,他心无波澜。
若非他主动报备过了,现在知道了,怕是他也就不会这般说了。
多少人都起疑或是早知道的事,都没有说出来,就是猜不准父皇知不知道,所以才装聋作哑,静观其变。
可皇后竟然狗急跳墙在这个时候挑明,她不挨踹等什么?
不是皇后蠢,而是她高看了父皇对她的情分罢了!
皇后傻傻的看着皇帝,她被打了,被自己尊之,敬之的夫君打了?
肩头的疼痛不及她心中痛的万分之一,皇后面色煞白,艰难的跪回到了远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般。
永泰帝负手来回踱步,转眼就对上了眼泪汪汪的皇后,对她彻底失望。
看到这样的皇后也只觉得做作恶心,厌恶至极:“来人,暂且将皇后关进坤羽宫,等打发走北凉使臣后在行发落。”
自然不能让别国看自己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