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人进来。一身黑色斗篷,脸也被罩了起来,只露出一双阴森的眼睛。
“见过王妃!”
他声音低沉,听起来像风吹过一样有些飘忽。
“起来吧。”
终于,柳如初的情绪稍稍有些平静了。她上下打量着神影,审视的目光里带着更多的阴毒。
“本王妃要你抓一个人过来。”
“明白!”
他转身要走。
“慢着!你知道本王妃要谁吗?”
神影并没有回头,声音仿佛是从肚子里叫出来的。
“知道!”
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了。
来无影,去无踪,高深莫测,看来这个神影确实有些功夫。
凉州府衙内,喂服了天山雪莲丹后,薛绾的情况明显好转。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身上也没有很烫了。
紫烟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转机了,否则,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旦放松,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顿时袭来。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安睡的薛绾,眼皮也重重地垂了下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听得外面风声呼哨,竟然起风了?
她骤然惊醒,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嘘!”
九王坐在床边,正用一条青色绢帕沾湿,轻轻地擦拭薛绾的脸。
“九王,我来吧。”
紫烟声音轻轻。小姐的脸她是知道的,皮肤溃烂,翻着皮肉,只怕看着有些吓人。
九王何等人?大萧国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贵重?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妥。
“不必,本王可以。你家小姐白玉一般的肌肤,想来她是很欢喜的。”
紫烟一怔。
杀人不眨眼的九王,竟然有如此儿女情长的一面?他竟知女儿心思?男人不该是纵情江湖,粗狂狂野的吗?何况他可是九王啊,鼎鼎大名的战神!
“九王!”
恰这时,外面有人低低地喊了一声,想必是有事禀告。
萧玄彻将那条绢帕交给紫烟。
“一定要用这条绢帕将她全身擦拭干净。”
“紫烟知道了。”
说完,萧玄彻大步走了出去。
说来也怪,这条绢帕上有种奇怪的香味,说不上是什么香,但味道浓烈,让人眩晕。
紫烟皱皱眉。九王那样的男人也会喜欢这么香的绢帕吗?
她将绢帕放进温水里浸湿,小心地擦拭薛绾的双臂。
薛绾的双臂也溃烂了,触目惊心。
谁会施如此毒辣的术法,简直就该遭雷劈!
紫烟擦拭一会儿,水温渐凉。
紫烟把绢帕搭在椅背上,端起鎏金铜盆走了出去。
夜风习习,吹得人透骨寒。
奇怪,白日里的侍卫却去哪里了?难不成一个个又躲去喝酒了?这帮家伙,明天一早就要告诉九王,他们值夜时竟敢擅自离开,看九王不把他们双腿打断了!
这般想着去续了热水进来,等她再次进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薛绾不见了。
铜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小姐,小姐哪儿去了?
锦被被抛掷在地上,原本好好躺在床上的薛绾却消失了!
来不及多加思考,紫烟猛然冲了出去。她必须马上告诉九王!
萧玄彻知道后立即下了命令,全城搜捕,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薛绾。
这一夜,柳如初也没有好睡。她坐在椅子上,仿佛魔怔了一样,一会儿起来,焦虑地走几圈,一会儿又坐下,喃喃自语。
薛绾,薛绾,薛绾,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简直是度日如年!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营帐外有了轻微的动静。
“谁?”
她跳了起来。
营帐的门帘被掀开了,一个黑色的人影裹挟着冷风进来。
“王妃要的人到了。”
果然是神影。他背上扛着一个大麻袋。
进来时,他把麻袋放在地上,薛绾的脑袋露了出来。她依旧昏迷不醒。
柳如初狞笑。
哈哈,薛绾,你也有今日!
柳如初从桌上抓起一个布袋,随手扔了过去。
“你的赏金!”
神影一把抓住了布袋,也不告辞,径直离去。
柳如初走了过来,用脚踢了踢麻袋。
薛绾一动不动。
柳如初冷哼一声,击掌三下。
从营帐外鱼贯进来四五个蛮军,一个个相貌粗陋,猥琐不堪。
“王妃!”
柳如初瞥了一眼地上的薛绾,语气带着些蛊惑。
“你们随军多久了?”
“回王妃的话,有半年时间了。”
“半年时间,你们可曾沾过女人?”
这几个蛮军面面相觑,不知道王妃是何用意。
“你们也是男人,难道本王妃的话听不懂嘛?”
一个高个蛮军嘿然。
“回王妃的话,自然是听懂的。只是跟着二王子,哪里能沾染女人?”
“本王妃今日给你们一个沾染女人的机会,你们要不要?”
蛮军更加搞不懂了。什么意思?难不成王妃让他们……
柳如初凌厉地瞪了他们一眼,又踢了一脚地上的薛绾。
“是她!大萧国的绾公主,今天算是便宜你们了。”
不想那几个蛮军一听说是绾公主,一个个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她可不是普通的女人,而是大萧国的绾公主呢。一箭射杀三王子,几次只身杀退蛮军,何等英武?多半蛮军听了她的名字都要胆寒。
“怎么?不敢了?”
柳如初笑得鄙夷。
“本王妃以为蛮军男人如何厉害,原来不过都是鼠辈,胆小如此!”
再怎么说男人也是男人,那个为首的高个儿蛮军冷然笑说:“放心,蛮军男人自然是男人!”
“很好,用完了记得给本王妃留着,本王妃还要好好羞辱她一番。”
说罢,柳如初转身走出了营帐。
另一个蛮军依旧有些胆怯。
“真的要做嘛?她可是大萧国的绾公主啊。”
“你怕个鬼!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
高个蛮军露出豁出去的表情,猛然脱掉了身上的长袍。
恰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冷风起。
几个大萧军虎狼一般闯了进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萧玄彻。
一看见萧玄彻,蛮军吓得簌簌发抖,还有一个蛮军忍不住湿了裤子。
他不认识蛮军,蛮军可认识他。
鼎鼎大名的战神啊!大萧和蛮国鏖战了这么久,萧玄彻仿佛就是蛮军中的一道惊雷,但凡听见他的名字,都要被炸一遍。
“找死!”
萧玄彻先是撇了一眼地上的薛绾,然后才狠狠地看向蛮军。
“战,战……”
不等他说完,萧玄彻的佩刀已经飞了过去,当胸砍了过去。
那人来不及哎呀一声,已经重重地倒在地上,血溅当场。
剩下的几个蛮军早已吓得魂飞天外,来不及逃跑,就被萧玄彻一刀一个,全砍翻了。
之后,萧玄彻才过去,小心地把薛绾从麻袋中抱出来。
“将他们全部阉了。那个东西给本王留着有用。还有,粮草全给本王烧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凉州,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初晓的鸡刚叫头遍。
萧玄彻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的时候,紫烟的眼睛又红又肿,明显是熬了一夜。看见他的时候,她眸子一亮,惊喜地跑了过来,差点没摔倒。
“九王,小姐回来了?”
她又哭又笑,难以自禁。
小姐若不回来她也不准备活了,一条绳子结果自己拉倒了。
萧玄彻将薛绾放在床上,又亲自为她盖上被子,盯着她的脸,一双眸子里深情无限。
“九王,小姐到底去哪里了?”
忍不住,紫烟迫切地问道。
萧玄彻在椅子上坐下,命紫烟倒杯茶来。
这一路奔波,从凉州到断流谷,往返几百里,他却是有些渴了。
紫烟答应了,忙忙地沏了一杯茶过来。
萧玄彻先是喝了一大口茶,然后才开口说道:“记得本王那条绢帕嘛?”
紫烟点点头。她当然记得,那条有奇怪香味的绢帕嘛。九王当时要求必须用那条绢帕擦拭小姐身体,她虽觉得蹊跷,但却没有细问。
“那条绢帕上有特别的味道,猎犬可以循着味道追踪到人。”
他说得很简短,但紫烟聪明伶俐,一下就明白了。
原来九王特意用那条绢帕为小姐擦拭,于是,味道就在小姐身上留下了。然后再派猎犬循着味道就能追踪到小姐的去向。
难怪当天晚上,侍卫都消失不见了,想来他们也没有那么大胆,竟是被九王安排离开的。
这一切都是九王安排的欲擒故纵。
九王果然料事如神!
“好生照顾你家小姐。”
萧玄彻喝了茶,起身站了起来,竟离开了。
三日后,薛绾才悠悠醒转。她的目光和萧玄彻相遇。
醒来的第一眼,她看到的是他!
“你醒了,可好些了?”
萧玄彻的语气异常的亲和。
“谢九王关心!”
她的回答依旧客气,目光却转移了。
“紫烟?”
她嘤嘤地喊了一声。
“小姐。”
听见薛绾叫她,紫烟惊喜无比。
“我睡了几天?”
“到今日已经是第五天了。”
竟这么久了?
“小姐,这次可多亏了九王。”
忍不住,紫烟又多嘴了一句。
这几日昏迷,虽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想来总是他帮忙。
“有劳九王!”
“不必客气!阿绾的事情就是本王的事情!”
他淡淡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