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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明日午时斩立决

    薛绾被下狱的三天后,皇帝照常上朝。

    这时,左相张官正上奏,上京郊外有人发现一块石碑。

    照理说一块石碑也算不得什么,墓地里通常有这样的石碑。只是这块石碑和别的石碑不一样。

    这块石碑古朴,像是很久以前的东西。而且,上面的文字也不是现在的文字。

    这人也是好奇,以为是什么稀罕物,就搬回了庙里,请庙里一位老和尚鉴别一下。

    这老和尚原是个古文大家,后来不知怎么看破红尘,在此地落发为僧。

    那老和尚看到这块石碑的时候也是纳罕,从没见过那样的文字。

    经过查了很多的古文典籍,才发现上面写了八个字———甲午过后,九王当立。

    按照大萧国的历法,今年恰就是甲午年呢。

    这个老和尚感觉事情有些蹊跷,就交给了礼部。

    礼部不敢怠慢,忙呈送了上来。

    听张官正说完,皇帝似乎睡着了,半眯缝着眼,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钦天监李辰有事上奏。”

    又一个官吏站了出来,声如洪钟。

    “昨晚,微臣夜观天象,发现东北方王星崛起,夺轩辕星之光,只怕是不吉。微臣不敢隐瞒,直言上奏。”

    骤然,皇帝的眼睛睁开了,如一道出匣的宝剑,寒光四射。

    不由得,当朝的朝臣都打了一个寒噤。

    “好一个九王当立!你们是盼着朕早死是吗?”

    皇帝的声音竟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脸色也很平静,但那强大的气场只压得人要喘不上气来。

    “臣不敢!”

    “臣不敢!”

    只听噗通噗通,殿上的朝臣全都跪了下来。

    “朕为政这些年,也算开明之主,竟听不得还有这样的话!”

    皇帝从龙座上起来,一个个审视着殿上的朝臣,目光熠熠。

    “既然天象示警,朕只好顺应天意。朕下旨!萧玄彻和薛绾明日午时斩立决!”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薛朝印感觉身子一晃,差点晕倒在地上。

    幸亏有人扶了他一把。他转头看了一眼,却是薛祁言。

    薛祁言也是一脸的悲痛,但却强忍着。

    “退朝!”

    皇帝甩袖进去了。

    一时,大臣们纷纷起来,喧嚷不休。

    “我看这事有蹊跷,不该如此草率!”

    “算了吧,皇帝已经下旨,我们也只能听着。”

    “倒是薛相的女儿有些可惜啊,好好的一个人也要陪着一起死。”

    有人低低地说了一句,却被人拦住了。

    薛祁言扶着父亲慢慢走了出来。

    宫外的天异常的灰暗,阴阴的,似乎要下雨的样子。

    薛朝印仰天长叹。

    阿绾啊,阿绾,为父可要怎么救你啊?

    老天,你可也太不公,非要绝杀阿绾嘛?

    在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举国震惊。

    九殿下要被斩了嘛?

    绾公主也要斩了?

    怎么可能这样?

    悲痛,难解,不可思议,民众的心情各有不同,但只有一家的心情是最好的。

    他们就是凌家。

    凌云淮和柳如意都从大理寺监狱里出来了,与此同时,薛绾明日斩立决。

    痛快,实在是太痛快了!

    虽然在知道薛绾是薛相的嫡女之后,凌云淮很是后悔。他一早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但现在也无济于事,毕竟她触犯了皇帝,马上都是要死的人了。

    今晚的金樽园没有开门,大门上贴着歇业三天的告示。

    来喝酒的士子少不得有些扫兴,但也没办法,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水琴心如乱麻。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如果小姐就这么死了,以后金樽园将要何去何从?

    万般郁郁之中,她搬出了一坛子酒,一个人闷闷地喝着。

    偏这个时候,门外有人大声叫门。

    “开门,开门,爷今天要喝酒。”

    水琴正烦的很,吩咐人赶紧把人打发了。

    不想外面并没有立即安静下来,而是越吵越凶了。

    借着朦胧的醉意,水琴迈步下楼,打开了大门。

    眼前还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自己手下的两人正抱着一个人的腰,试图把他拖走。

    那人呢,却双手死死地抱着门口的狮子腿,怎么也不放手。

    “我还就不信了,爷有钱还不能在这里喝酒了?爷可听说了,这里只接待名士,怎么爷不是名士嘛?”

    听得这人也有了些醉意,应该是喝了一些酒又过来的。

    “说过几遍了,我们酒楼歇业三天,不开门。”

    “爷才不管呢,今天非要在这里喝酒才行。”

    三人拉锯一般地拉扯,把那人脚上的靴子都拽掉了一只。

    水琴又气又恼,但还是强忍着性子走下去劝解。

    “不好意思啊,这位客人,我们酒楼确实歇业呢,还是改日再来吧。”

    “看吧,我就这么说的吧,这可是我们酒楼的当家人水琴姑娘。”

    “客人如果实在想喝酒,对面的顺丰酒楼也很不错呢。”

    水琴从怀里摸出几两碎银子,说道:“客人不嫌弃,这里还有些银子,足够客人喝上几杯薄酒,算是水琴给客人赔罪。”

    只要能打发了这个醉鬼,一点银子算什么。

    “爷才不稀罕什么银子,爷有的是银子,爷今天非要在这里喝酒。”

    见状,水琴也不多说了,吩咐下人把人赶紧打发了,自己却要转身上去。

    “我这里送给你一个天大的赏赐你可要?”

    突然,他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赏赐,水琴也不稀罕!

    “事关九殿下的生死呢?”

    他喊了这么一句。

    水琴一怔,不由得停了下来。

    “我这里可有一个大秘密,你要听不听?”

    终于,水琴慢慢转身过来,摆手吩咐手下放开那人。

    两盏灯笼下,水琴细细打量眼前这人。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貌看起来倒有些斯文,不像是那种一般的乡下醉鬼。

    “客人请进!”

    水琴微微施了一礼。

    九殿下的事情就是小姐的事情。不管真假,先听听再说。

    那人得意地笑了,捡起地上的靴子重新穿了,跟在水琴身后上楼。

    上的楼来,水琴命人准备一坛神仙醉,又整了一桌菜肴。

    “客人说有关于九殿下的秘密?”

    那人神秘兮兮的。

    “姑娘听说九殿下因为什么被下狱的嘛?”

    这个水琴当然知道,薛绾曾对她说过。

    “听说是因为一封信,蛮国三王子的信,引起了皇帝猜忌。”

    那人大笑。

    “姑娘说得不错,那封信是鄙人写的。”

    水琴怔住了,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醉话。

    信是他写的?这怎么可能呢?

    脑子急转。好一会儿,水琴才稳定心神,笑了笑。

    “客人姓甚名谁,哪里人氏呢?”

    那人闻到了神仙醉的香味,早已馋涎的不行,忙忙地喝了三五碗。

    酒意上来,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他真的是大萧国人,名叫陈静书,家里也是书香门第。

    他自认为过目不忘,才高八斗,也算博学的人,只是从十五岁乡试,考了二十年,竟连个普通秀才都没中。

    他一怒之下去了北疆,在一次围城中,他被蛮国蛮王抓走,对他的学问很是欣赏,这就留在了军中做参军幕僚。

    “先生说蛮军写给九殿下的信出自你手?”

    突然,水琴的心莫名地跳的很快。

    陈静书得意的笑。

    “不仅仅信出自我手,就是这个主意也是我出的,只是我再也没想到,大萧国皇帝竟会糊涂如此!”

    他扬天大笑,竟然笑出了眼泪。

    天要亡大萧了!

    “这么说水琴还是有些不信,先生可曾记得信的内容?”

    “怎么不记得,我可以一字不差地写出来,连涂画的地方都不会错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在炫耀,也或者是好久没有这么开怀畅饮,直抒胸臆了,陈静书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水琴忙亲自准备了纸笔,殷勤地说道:“那先生可敢试一下?”

    陈静书毫不犹豫,提笔就写,龙飞凤舞,即刻就写出了一封信。

    “陈先生,水琴今天身体不适,不能陪先生了,不过‘天水仙哥’可以过来侍奉先生。”

    天水仙哥名噪一时,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见了天水仙哥的样貌,那陈静书早把水琴扔一边了。

    水琴找机会将那封信拿走,飞一般地去了薛相府邸。

    虽然这封信真假还难以确定,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况且从他嘴里说的蛮军的事情,听来绝不是虚妄之词。

    此时天黑,相府大门已经关闭。

    水琴也顾不得许多,敲门只说要见薛相,有要紧事禀告。

    一开始,侍卫并没有把她当回事,可是她却说关于公主生死,必须马上见到薛相。

    听她说得严重,侍卫也就不敢再怠慢,忙忙地去通报薛相。

    这个时候,薛朝印哪里能睡得着。而金樽园的水琴姑娘拜访,还说有要事要见,薛朝印沉吟了一下,吩咐将她带进来。

    水琴是阿绾手下的人,这一点他很清楚。

    眼下这个非常时刻,她夤夜来访,想必是十分紧急的事情。

    不一会儿,水琴忙忙地进来了,也顾不上行礼,只把手中一封信放在他面前。

    “薛相看这封信可是蛮人写给九殿下的?”

    她急急地问了一句。

    就是别人没看过那封信,想必薛相是一定看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