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彻嘴角清冽,冷哼一声,却让人越加的寒意森森。
在杀伐决断的九王面前还敢遮掩,简直作死!
“本王看你是活太久了。”
刘魁身体筛糠,浑身战栗。
“小人,小人不敢欺瞒九殿下。小人真的不知情。米仓里的米如何被掺了石子,小人真的不知。你就是杀了小人,小人也是这句话。”
“好一个油嘴滑舌的刁民!”
“本王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招了?来啊,给我重鞭三十下。”
早有人过来,挥鞭就打,转眼就是三十下。
三十下后,刘魁身上血迹斑斑,衣服和血凝结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瘆人。
如果只是刘魁,想必他没有这个胆子。
可巧有人闹事,可巧长公主就到了。
天底下偏偏就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现在就是想听到长公主这几个字,一旦坐实,薛绾的事情就算是水落石出了。
估计是暗卫下手太狠,刘魁已经昏死了过去。
萧玄彻命人泼了一盆冷水上去,他才缓缓苏醒过来。
“本王再问你,谁指使你做的?”
“小,小人,真的不知。”
刘魁奄奄一息,嘴里却依然只是这句话。
看来,今天他是真的不会交代了。
萧玄彻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本王再说也是无益。你走吧。”
刘魁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他确认是真的后,完全就是绝处逢生。
“谢九殿下,谢九殿下。”
萧玄彻却看也没看他,转身上车要走。
只是在临上车时,他低低地对身后的暗卫交代道:“找几个人跟着他。”
暗卫点点头,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要欲擒故纵呢。
眼见九殿下的车马行远了,好不容易,刘魁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好在鞭子多是抽在后背上,屁股并没有受伤。他勉强才爬上马,只是此时,他却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调转马头,直奔城内长公主府。
当然,整件事都是授使他做的,可是他若交代了,长公主那里势必要他的命。
思来想去,他只能硬挺着,死不交代。
九殿下那里并没有真凭实据,真要交代了,势必是一个死字。
但长公主这里呢,他们却是同谋,利益共当,想必会保他一命。
阿喜当时说刘掌事精明算计,由此可见一斑。
对面走来一更夫,咣咣正敲了两下,却是二更天了。
刘魁一路疾驶,直奔长公主府。
就算他精明,却终究不是权力中人,压根没注意到,不远的后面有几个人紧紧地跟着他。
不一会儿,他就到了长公主府,说有要事要见长公主。
门卫见他如血人儿一般,又没身份,怎肯替他禀告。
亏他身上带有若干银两,又带着长公主给的一块玉牌,才算是通融了一下。
不一会儿,里面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你是刘魁,见长公主什么事?”
他迎着刘魁走过来。
因为他们走得很近,声音又很低,却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三两步的时间,那刘魁就缓缓地躺了下去。
那人却对门卫吩咐了两句什么,然后就进去了。
萧玄彻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刘魁已经死透了。
死人永远不会再开口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薛祁言上门来找九王,商议对策。
在书房内,九王萧玄彻接待了薛祁言。
“九殿下,眼下要怎么做?”
薛祁言并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
皇帝说了,这件事和大理寺无关,由不得他插手。
而刘魁呢,死在城外一座破庙内。
九王也有些郁郁。
原以为有人跟着刘魁,应该问题不大,没想到只在片刻间,他就死了。
现在死无对证,再去找谁呢?
还有皇帝的态度暧昧不清,倒猜不出他什么意思。
“皇后那里应该会有动作吧?”
萧玄彻闲闲地说了一句。
皇后是薛绾的姨母,她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一语惊醒梦中人。
薛祁言怎么就把皇后给忘了呢。
“九殿下的意思是?”
“本王只需找人进宫给皇后送个信……”
薛祁言连连点头。
如能这样很好,为今之计,只怕皇后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
很快,霍皇后就知道了薛绾被抓的消息。
震惊之下,她也顾不得别的,直奔皇帝的寝宫养心殿而来。
听说皇后来了,皇帝心知肚明,可是再要避开已经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宣见。
此时,皇后原本冷艳的脸加了一些庄重。
入宫十年,她自然知道要收敛性子,但此时关系阿绾的身家性命,怎么能再忍下去?
“皇后,这么晚了,见朕有什么事吗?”
皇帝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笑着问了一句。
皇后冷冷然坐下,只看着皇帝问道:“臣妾有一事不明,要当面请教皇上。”
“皇后请讲。”
“阿绾所犯何罪,竟至于关押进宗人府?”
皇帝收起了笑容:“事关国事,皇后还是不要管了,朕自有主意。”
“牵涉到阿绾,自然就是臣妾的家事,岂有不管之理?”
皇帝却不说话,起身哼了一声,转身进去了。
这里,长公主催皇帝速速判决,免生后患。
但皇帝只是不理不睬,也不说怎么处置,也不说放人,只是这么僵持着。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事情还真的有了转机。
之前因为调查刘魁的死因,薛祁言去了刘家,找刘母问事。
当然,刘母对粮食掺假的事情一无所知,不过表示,如果有什么情况一定会联系薛大人。
这一天,她还真来了。
“大人,我收拾魁儿的遗物,结果在他的床底下发现了一箱子白银,足有五百两之多。”
刘母惊慌失措。
虽说刘魁在粮行做掌事,薪水也还算可以。但平日里要拿药,还有两个孩子,所以家里并没有更多的积蓄。
五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天文数字。
“这么多银子,我不敢收,所以给大人送过来。”
薛祁言点头,命人把银子从刘家搬过来。
在检查银子的时候,薛祁言又有了意外收获,箱子底下竟然还压着一封书信。
打开书信,上面是刘魁的亲笔信。
他说如果自己死了,一定要把事情交代出来。
果然,长公主找到他,命他只要在米里掺石子,就给他纹银五百两。
他贪图银子,所以才做了对不起东家的事情。
刘魁果然精明算计!
现在有了这封信,想必长公主不会再抵赖了吧。
可是,他没想到,即使他尽快把信件送进宫里,当面找长公主对质。
长公主却辩解说,刘魁已死,死无对证,谁敢说他不是诬告本公主呢?
只凭着一封信就想把大萧国长公主扳倒,那也太容易了些。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了几日。
薛,霍两家,还有九王为了薛绾的事情忙的团团转,不想薛绾在牢里倒很是惬意。
关了几日,每日里都有烤鸡烤鸭送进来。
她呢,吃饱喝足,每日闲着只是练功,倒养的比平日更白净了许多。
这一日,九殿下再次送来了信件。
他在信中把刘魁被杀的事情说了,也说了书信和银子的事情,只是长公主就是不承认,事情僵持在这里,只怕还要再等几天。
薛绾看了信,想了一会儿,拿起那只炭笔,写了两个字:查银!
这封信她却交代给薛祁玉,让他给了二哥。二哥收到信,自然就会明白的。
很快,薛祁言就收到了妹妹这封信。
他百思不得其解,查银?查什么银子呢?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那五百两所在库里的纹银。
兴匆匆地,薛祁言直奔库房,打开那箱银子,查看银子底下,果然有小小的两个字———长府!
薛祁言兴奋不已。
这下阿绾可以彻底翻案了。
要知道宫里的银子和外面的多有不同,像长公主府里的银子,下面多刻有两个字———长府,也就是说长公主府里的银子。
长公主还真是百密一疏,竟忽略了这一点。
刻不容缓,薛祁言命人带着银子直奔乾龙宫。
此时,宫里能来的人都到了。
皇帝,皇后,九王,长公主,二皇子,还有薛祁言。
薛祁言命人把银子带上来。
“皇帝请看,这是从刘魁家里搜出来的纹银五百两,上面却刻有长府二字。微臣不明白,这长府二字却是哪里的呢?”
听到这里,长公主脸色顿时阴暗下来。
再想要辩解却无话可说。
皇帝仿佛没听见一般,目光只看着廊柱上的盘龙,没有说话。
“惠宁,此事可是你受人蛊惑,一时糊涂做的?”
太后厉声问道。
受人蛊惑,一时糊涂?罪责一下就轻了很多。
萧玄彻有意无意地弹了一下袍角,好像那里有什么脏东西要弹走一样。
“惠宁知道错了,还请皇帝太后恕罪。”
太后就势劝解说道:“皇上,哀家看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传出去反要失了皇家的体面,不如就此压下吧。”
“本王倒听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萧玄彻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朕问你,你要如何处置呢?”
萧玄彻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精光四射。
“要本王说,长公主应该速回封地汉阳。不经召见,不得随意返回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