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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这位殿下好疯

    “只有一句谢吗?”九殿下懒懒道。

    薛绾微怔了怔,又启唇道:“民女在京都只身一人,无亲故、无背景,殿下多次伸手相助,谢字之微薄,民女只能待日后竭尽所能报恩了。”

    滴水不漏,只提自己孤女,却绝口不提一个孤女何得以与薛家两位公子交好,这是生怕他利用她图谋点什么。

    萧玄彻觉得有趣,口口声声说是民女,可她身上哪有本分贫民百姓的卑怯、敬畏。

    他伸手抱了抱胳膊,饶有兴致的道:“报恩无妨,倒是你这破釜沉舟玩的挺妙,宫里送来了无字天书,本王只是想瞧瞧这萧国第一封休夫文书怎么个写法。”

    休夫文书?!薛绾瞬间抬眸,眼眸晶亮。

    那一瞬间,她眼里迸发的希望和璀璨,让萧玄彻微微失了下神。

    阿符捧着皇家圣卷走了进来,放在书案上,研磨。

    “霍小姐,请吧。”

    薛绾表面平静,心里却风浪汹涌,她终于做到了。

    她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书案,身子挺直,步伐忽快忽慢,难得泄露了独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紧张。

    萧玄彻踱步跟过去,他比她高一个头,站在她身后便轻而易举能看到她将要书写的内容。

    执笔后,薛绾手微晃,半晌都没落下笔,身后传来他散漫的声音:“不会写字了?要不要本王给你代笔?”

    薛绾:……

    这位殿下好疯,是她休夫,不是他休夫。

    她回眸看他,最后抿唇来了句:“殿下,挡光了。”

    萧玄彻:……旋即后退了两步,却仍眼都不眨的瞧着她。

    一国王爷,尊贵的九殿下,外人传言他冷漠阴郁,素来神秘,可谁曾想,这位殿下私下竟如此……爱凑热闹。

    薛绾回神,不再管他,提笔落下,写下毫不犹豫的二字:休夫。

    她言简意赅,不提凌云淮是如何负她,只写下貌合神离,愿与君从今而后,一刀两断,各自安好。

    这封休夫文书并无戾气,与萧玄彻想的极为不同,为了休夫一事,她与凌家闹的上京人尽皆知,还进了金銮殿,上了刑场。

    最后却只一句:各自安好。

    他黑眸沉沉望着神色平静的她,要知道这封文书将由宫里亲自送到凌家宣读,可以极尽羞辱凌家。

    可她并没有。

    “殿下这般看我作甚?”薛绾不解。

    萧玄彻挑眉,难得好奇:“你不恨凌家?”

    恨?薛绾想一开始肯定是恨的,恨不得凌云淮这种负心汉遭受报应,不过她是薛家女,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她上刑场不是为了羞辱报复凌家,是为了重获自由。

    可这位殿下明显是看热闹,她没必要多说,把休夫文书合起来递给阿符:“麻烦了。”

    阿符接下,得到主子的示意后,转身离开想快快把文书送进宫里去。

    而薛绾目光落在书案上的剪刀,她毫不犹豫的拿下来,对着自己烧焦的发尾,一刀落下,青丝落地。

    萧玄彻竟没发觉,他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此时薛家——

    薛祈年和薛祁言皆齐齐跪在地上,薛相爷面无表情的端坐着。

    “父亲……是儿子错了,不该擅自提前归京。”薛祈年认错。

    他是都尉,没有圣上旨意,不得归京。

    可他在边疆得知凌云淮竟带着边疆大吏的女儿回上京,便知阿绾要受委屈了,这才快马加鞭赶回来。

    薛祁言也头皮发麻,却还得小声提及:“父亲,阿绾既已受了刑罚,休夫后我们是否可以接她回家?”

    父亲虽严肃,可相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相爷最是疼爱的是唯一的女儿薛绾。

    妹妹吃了这么多的苦,父亲总该让她回来了吧。

    薛相爷抿唇未语,目光凌厉,最终只道:“去宫里请罪,生死由命。”

    薛祈年立刻道:“是!”

    薛祈年进宫面圣时,皇帝正看着递进宫里的那封休夫文书,他头也不抬,任由薛祈年跪了一炷香才漫不经心的道:“薛都尉,你好大的胆子呢。”

    薛祈年立刻认罪:“臣有罪,求陛下降罪。”

    皇帝慢悠悠合上休夫文书,看着他的臣子道:“朕倒是好奇,你与那霍氏女子……”

    薛祈年心里一紧,陛下开口问了,若不说,日后陛下知道便是欺君……

    “怎么?不好说?”皇帝摸了摸胡子,目光微妙。

    “回陛下,臣……”薛祈年狠狠心道:“回陛下,不知您可还记得臣有一妹妹……”

    “哦?你说阿绾?”皇后的亲外甥女,他自然记得,只是薛家这小千金几年前就送往南方养身子……

    薛绾,霍绾?皇帝挑挑眉,原是如此,怪不得他当时瞧霍绾那一眼便觉得像皇后。

    皇帝顿时轻笑了声,薛家的孩子还真是……

    “见过你父亲了?”

    “是,臣见过父亲就立刻进宫请罪了。”

    老狐狸,这是来请罪吗?这分明是让薛祈年来把来龙去脉上承天子,否则霍绾隐姓埋名闹出这么多事,若日后他再知晓薛绾真实身份,怕天子盛怒。

    皇帝眼下得知,便算不得怒,毕竟薛家已全部上承天子。

    他扫着薛祈年那刚毅的模样,护妹心切,情有可原,但该罚的还是得罚,他冷了冷声道:“你既然来领罪,那就杖责五十吧。”

    杖责五十,对一个将士来说,不轻不重,薛祈年立刻谢恩,下去领罚了。

    皇帝又瞅了瞅那文书,丢给戚公公:“就由薛都尉领罚后亲自去凌家宣旨吧。”

    “是陛下!”戚公公连忙双手捧着文书走了出去,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惊涛骇浪。

    那干出新吏法的奇女子竟然是薛家千金!啧啧!只是这秘密,出了御书房就得忘得干干净净。

    “薛都尉,圣上让奴才把霍姑娘的休夫文书送来了,命您前去凌家宣旨。”戚公公笑眯眯的看着刚受完杖责的薛都尉。

    五十杖责,薛都尉也不过是脸色白了白,走路微微瘸了点,他接过休夫文书,瞬间就明白这是圣上给薛家的恩典。

    他翻身上马,经过薛府门前,快马扬鞭冲向凌家。

    早得了信的萧玄彻正懒洋洋卧在凉亭里吃葡萄,闻言起身闲适道:“叫上霍小姐,带她去看看她自己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