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莺的恶意远比迟云姣想象中的还要强。
迟云姣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了,她低下头,看到的就是被踩的渗出血来的手指,委屈感在心里弥漫开来,可她却连哭泣都不敢,只能咬着唇强忍着泪水。
与此同时,迟云姣的心里还升起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还不待她去细想那份预感从何而来,就听到迟莺又说:“大姐姐可还记得我们第二次相见,你就是这样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按进花丛里的,那花枝那么长那么利,划的我满脸都是血,或许当时大姐姐再稍稍用力一些,让我脸上的伤口再深一些,我便永远都不会再有今日了。”
迟莺一边说着话,她的手已经按住了迟云姣的脖子,强行将迟云姣按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杂草并没有当年迟府的花枝锋利,但迟莺用的力气很大,干枯的草叶也足够将迟云姣的脸划破。
迟云姣不住的挣扎着,而许微很是时候的上前一步,帮迟莺按住了她的肩膀。
到了这一刻,迟云姣很清楚她那不详的预感从何而来,这迟莺分明是带着她一点一点的回忆过往的事,她要将曾经在她手底下所受过的一切一件一件的讨回来。
她为什
么要将迟莺按进花丛里呢?
迟云姣又一次被迫回忆起曾经来。
那是因为迟清瑶,是她新买了漂亮的钗环,问迟清瑶好不好看,迟清瑶说了一句钗子是好看的,大小姐戴上钗子比那迟莺还要漂亮。
小时候的迟云姣从来都是阖府千娇万宠的存在,府里的每一个人都讨好她,恭维她,她也一直都坚信自己是最好的。
迟清瑶的那一句话彻底打击到了她的自尊,于是她便不顾一切的去见迟莺。
彼时的迟莺正和许嬷嬷一起清理着院里的杂草,她穿着破旧,可阳光打在她脸上,给她的轮廓都镀上金光的时候,她漂亮的就好像误入人间的仙子。
那时候年纪小,还不太懂嫉妒是什么,但迟云姣很清晰的记得,她想毁了迟樱那张脸。
于是她将迟莺哄到了后花园,狠心将她按在了满是尖刺的月季花丛里。
她看着那一根根的尖刺扎进迟莺的皮肤里,看着鲜血顺着伤口渗出来,她渐渐的感觉到了恐惧,最后直接将迟莺丢在花丛里落荒而逃。
那一次之后,她有一段时间没有再敢去找迟莺的麻烦,可是后来偶然在迟府遇到迟莺,再看到迟莺那张完好如初的脸时,嫉妒又一
次充斥了她的内心,于是她就频繁的指使迟莺去干脏活累活,要她劈柴,要她刷马厩,要她在阳光下暴晒。
反正只要能让她不再漂亮的方法,迟云姣做了许多许多。
而现在想到那些事,迟云姣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此刻无比想回到过去,要么直接解决掉迟莺这个祸患,要么就打醒当初那个胡作非为的自己。
鲜血随着迟云姣脸上细小的伤口渗出来,比起方才手指被踩着手指的痛感来,这样的疼痛事实上算不了什么,但是被人掐着脖子按下去的屈辱,却使得迟云姣无法接受。
被迟莺和许微两个人按着,迟云姣挣脱不开,她不断的挣扎也让迟莺心里生厌,迟莺手上又一次用力,直接把迟云姣的脑袋按到了泥土里,让迟云姣的脸同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她道:“姐姐这样就受不了了?当初你逼我刷马厩倒马粪的时候呢?”
什么?
难道她还真想让她刷马厩?
这个认知让迟云姣不受控制的打了个激灵,随即她就不住的干呕起来。
她才不要去那到处都是马粪的马厩里。
比起刷马厩,她宁愿迟莺再打她两巴掌。
迟云姣始终都记得自己是迟府最尊贵
的大小姐,哪怕嫁入郑府,日子过得并不好,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对她而言,让她这个大小姐去做最卑贱的下人才做的脏活,累活,比杀了她都让她难受。
“那些不都是他帮你做的吗?迟莺,我那时候明知道有人帮你,却没有计较,在这件事上你也揭过去好不好?”迟云姣说。
她回想着自己曾经对迟莺所做过的一切,也渐渐地接受了迟莺会一件一件的在她身上讨回来,但是刷马厩这件事她确实做不了,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你不是没有计较,你享受的只是一句话把旁人碾进尘埃里的快感,那个人是我也好,是许微也好,我们卑躬屈膝在马厩里的样子已经满足了你的欲望。”迟莺平静的点出了迟云姣当时的心思。
想法被拆穿,迟云姣又是哑口无言。
迟莺松开了掐着迟云姣脖子的手,她从地上捧了一捧泥土,递到了迟云姣的面前道:“我也是体谅大姐姐的,既然大姐姐实在不想刷马厩,那么把这些吃了,我们便把这件事抵过去了。”
吃土?
迟云姣抬头看向了迟莺,迟莺眯着眼对她笑,笑得很真诚。
迟云姣觉得做这些比刷马厩也好不到哪里
去,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迟莺捧着土的手就朝着她脸上扣了过来,而她的下巴也被许微适时的捏住,那些潮湿的泥土直接被石英按进了她嘴里。
异样的感觉在唇齿间弥漫开,迟云姣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拼命的想要呕吐,却挣不开许微的钳制,迟莺漂亮的脸近在咫尺,但是这张脸落在此刻的她眼里,却再也没有让她升起曾经的嫉妒,有的仅是恐惧。
嘴巴里堵着东西,没办法往外吐,迟云姣就只能往下咽,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流淌出来,迟云姣被噎的不住的想要呕吐,好不容易才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是一口泥土被迟莺塞了进来。
迟云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迟莺,迟莺很是平静的摆了摆手道:“大姐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只是说吃这个可以抵那件事,又没有规定吃几口。”
她这一句话出来,又一次让迟云姣几乎崩溃,折腾了这么久,这条路依旧很安静,连个行人都看不到,迟云姣如何不清楚迟莺做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她早就安排好了陈府的人替她放风。
如果自己没按着她的意思来,恐怕永远也没办法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