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王的丧事很快就办好了。
他是叛王,曾被贬为庶民,所以丧事也办得很简单,孤坟一座,便算彻底结束了在这个世界的一切。
庸王的丧事办完,正好是元宵。
宫里要举办元宵节宴,苏棠想到太后的病,还是选择提前入宫去探望。
太后的寝殿关得密不透风,苏棠刚进来,就被浓烈的药气熏得皱起了眉头。
但这药气……怎么跟她之前在叶太妃的宫女身上嗅到的差不多?
“王妃,太后在里头等您。”
“皎皎,你跟冬杏在外面玩吧,别乱跑。”
“知道啦。”
皎皎乖巧的牵着冬杏的手出去了。
苏棠忍着不适往里走,到了最里间,才看到披着狐裘的太后。
太后脸色发白,嘴唇发青,这是明显的中毒迹象。
“怎么了,觉得哀家是中毒了?”
太后笑道,“太医已经来看过几回,都说没有中毒。”
“是么,那太后可有准时吃药?”
“吃着,只可惜药太苦了,宫里的蜜饯都快叫哀家吃完了。”
苏棠想让宫人去推开窗户,但看太后紧张的样子,还是忍住了,并在一旁坐下,“皇上来探望太后了吗?”
“来过了,但哀家没让他进来,这里头药
气熏人。”
太后说。
苏棠看了眼一旁喝剩下的药碗,很确定,里面有毒,很微量的毒,以至于太医若是不仔细分辨,都会看不出来。
但苏棠没有立即拆穿。
见过太后,苏棠便出来,去了太妃们所在的寺庙。
来时,叶太妃正在诵经,得知苏棠要见她,冷淡抬了抬眼,“不见。”
“摄政王妃说,要带您去见王爷。”
叶蜜儿这才停下手里敲木鱼的动作,起身往外而去。
苏棠站在寺庙外,看到冷着脸走来的叶蜜儿,让下人们不必靠近,“叶太妃,好久不见。”
“没必要见,我跟摄政王妃不熟。”
叶蜜儿冷淡的说。
苏棠淡淡浅笑,往外走。
叶蜜儿皱眉跟上,“是王爷要见我?”
“不是,不过我想让你去见见王爷,跟王爷说说,你为何要对太后下药。”
叶蜜儿脚步一顿,“你看出来了。”
她冷笑,“怎么,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没有威胁你。”苏棠道,“你给太后下毒,是觉得太后阻碍了王爷的路对不对?”
“你自以为你很聪明吗?”
“不是吗?”
叶蜜儿一时语塞。
苏棠道,“所以我并没有治好太后,但从此往后,你不可
再给太后下毒了。太后是抚养皇上长大的人,在他心里,依旧是他的母亲,太后一死,王爷和皇上便是生死之仇,我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我不会连累王爷。”
“可你是王爷的人,你做的事,不论是不是王爷下令,都会被怀疑是王爷的想法。”苏棠道,“叶太妃,你想害王爷吗?”
“我当然不想……”
“那就听我的。”
苏棠道,“否则太后死之前,本妃会先杀了你。”
叶蜜儿脚步顿住,看着她一向瞧不起的温室里养大的娇花儿,露出尖锐的爪子,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苏棠很快朝她笑道,“你放心,我暂时还不想杀你。”
叶蜜儿轻抿着唇角,没说话,跟着她一路走到了裴樾所在的偏殿。
“你进去吧,王爷就在里面。”
“你不进去吗?”
“你希望我进去。”苏棠问。
叶蜜儿当然不想,她转身就自己走进了殿内。
苏棠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也不感兴趣,转身到殿门口,跟皎皎一起蹲在朱红墙边,看一排蚂蚁搬着一点儿食物碎渣,艰难的往前走。
“娘,蚂蚁去哪儿呀?”
“搬着食物回家呀。”苏棠说。
“那它们这么多
蚂蚁,怎么才搬一点儿食物呢。”
“因为它们太小啦,所以要齐心协力才能一起搬得动呀。”
苏棠正要趁机给皎皎教授什么叫团结,什么叫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就听皎皎天真的说,“那娘,你再多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吧,不然以后皎皎一个人,可搬不动好重好重的食物呀。”
苏棠乐出声。
皎皎却指着她的肚子说,“娘,你这里,真的有宝宝了哟。”
苏棠只当她说笑话,刚要站起身去喝杯茶,忽然头一阵眩晕,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娘亲!”
眼看着苏棠的头就要撞在台阶上,腰间一紧,她人已经被人拦腰抱在了怀里。
裴樾紧皱着眉,“传太医!”
苏棠摆摆手,“我没事儿。”
但裴樾还是坚持去叫太医,她看着裴樾冷沉的脸,怕他更加生气,也不敢再吱声,只能跟皎皎一起乖乖坐着喝御膳房送来的红枣茶。
刚喝了几口,太医就飞快赶来了。
“给王爷王妃请安……”
“先把脉!”
裴樾冷声。
太医哪敢含糊,赶紧哆嗦着去探脉,探着探着,脸上的皱纹都跟着舒展开了,“恭喜王爷,恭喜王妃,王妃已经有了快两个月
的身孕了啊。”
苏棠和裴樾皆是一愣。
只有皎皎最淡定,“我就知道,娘亲肚子里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哦。”
太医诧异,胎儿月龄太小,他可没把出这个来啊。
苏棠也只当是巧合。
不过既然怀了,那就平静接受。
但她很平静,眉心紧缩的裴樾却似乎不那么平静。
太医一走,他便道,“本王会尽快安排好宫里的事。”
娇娇就应该如普通人家的娘子一般,在好山好水的环境里,安安静静的休养,而不是跟着他在这儿操心这许多事。
苏棠不知道裴樾打算怎么做,不过,能提前离开,也是一件好事叭!
元宵宴开始。
太后缺席,任家全都到场了。
裴樾陪着苏棠坐在一侧,全城都不理节宴的事,只由裴远自己去操心。
裴远现在长高了不少,小小少年坐得笔直,在朝臣们上来祝贺节日时,虽然依旧还是紧张,但掌心已经不会冒汗,表面也能维持从容的应对了。
直到节宴结束,他也没出什么岔子。
但他想不到的是,节宴一散,裴樾就告诉他,“本王三个月后,便要启程离京,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尽量这三个月内问本王吧!”
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