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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一章 亲眼去看看

    翁心慈呆住了。

    不,不可能,楚朗已经死了,他活不成的,这封信一定是假的!

    “我不相信。”

    “是真是假,你自己看过这封信就知道了。”

    翁心慈看着信,明知道这可能是拖这自己坠落无边深渊的利器,可还是克制不住,伸手接了过来。

    这封信是苏棠临出发前,让人去找楚朗写的。

    具体的内容是什么,苏棠不知道,但看翁心慈的眼泪越来越多,大概猜到了。

    “为什么,凭什么叫我放弃过去,叫我放下仇恨,我还能放得下吗?”

    翁心慈崩溃的将信撕碎,转头看着苏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何至于走到这一步?我会嫁给摄政王,跟你一样,风光无限的在京城与贵妇人往来,操持好摄政王府,相夫教子,生儿育女,苏棠,我一定会比你优秀。”

    “你真的觉得,没有我,王爷会爱上你吗?”

    苏棠问。

    不会的,至少前世没有,今生也没有。

    苏棠又问,“你的野心那么大,就算嫁给了王爷,你真的会安安稳稳的留在王府相夫教子吗?”

    会吗?

    翁心慈自己也迷茫了,她一直在追逐,追逐裴樾,追逐权力,一刻也没有停歇,她想要她

    的翁山郡变得更大,她明明才华不输男子,却因生做女子,而只能困囿于内宅相夫教子,她甘心吗?

    不甘心。

    所以苏棠说的没错,她就算真的嫁给了裴樾,她也不会停止追逐权力的脚步。

    “那你呢,苏棠,你又比我好多少?”

    “至少,我不会拿无辜人的性命,去填我往上爬的路。”苏棠看着她,“翁心慈,有野心不是坏事,身为女子,也不是坏事,可你的心从一开始就歪了,越勉力往上,只会越来越歪。”

    翁心慈直直望着苏棠,好似有一口大钟在脑内敲响,振聋发聩。

    苏棠推开窗户,将她拉到窗边,“你自己好好看看如今的翁山郡,这还是你跟你父亲两辈人辛辛苦苦治理出来的地方吗?这里如今充满了死亡、绝望和苟且偷生,百姓们日日胆战心惊,担心一口热粥明儿就没了。”

    “担心家人朋友的尸体,明儿就被拉去烧了。”

    “担心雪再大一些,就要活活冻死,成日的提心吊胆,没有一刻的安宁。”

    “昨儿我回来,见一个妇人跪在路边哄着孩子睡觉,她的孩子才几个月大,可早死了好几天了,她却像是疯了一样,不肯将孩子去埋了,执

    着的认为孩子只是睡了。”

    “翁心慈,这样的惨剧,真的是你要的吗?”

    风雪又大了。

    在乌黑的天空下,泛出冰冷的白色微光,冷风刀刃似的刮在人脸上,把人的眼泪都冻住了。

    苏棠松手,翁心慈瘫坐在地上。

    暗卫抓住了几个一直跟着她的护卫。

    她忍不住抬头,问她的护卫,“你们的家人呢?”

    护卫们愣了下,旋即低下头,他们的家人早被送出了翁山郡,此刻住在温暖的房子里,和乐融融的吃着美味的晚膳吧。

    “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小姐不可!”阿圆不想放翁心慈走。

    翁心慈只看着苏棠,轻笑,“有胆量放我走吗?”

    苏棠淡淡道,“你是该真正去看看,你的百姓现在都在过些什么样的日子。”

    苏棠抬手,暗卫们让出一条路来。

    翁心慈就这样平安无事的走出了驿馆。

    刚出来,就差点被大风刮到,这时,一个来给苏棠祈福的百姓认出了她来,惊喜不已,“是县主,是咱们的县主啊!”

    她这一吆喝,附近不少百姓都围了过来,看翁心慈穿的单薄,有人当场就脱下了自己唯一一件的棉衣。

    “县主别嫌脏,穿着御寒。”

    “是啊,县主,您不是在楚国当王妃吗,怎么回来了?”

    “县主定是担心我们,这才回来看看,路上遇到意外了。”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还有提议要去求苏棠好好安置翁心慈的。

    翁心慈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还想拉着她们一起去死,现在只觉得眼眶发涩。

    果然,爹爹和大哥都说,她不该生做女子,女子多愁善感,心总是比男人软上几分。

    “我没事。”

    翁心慈匆匆忙忙打发了她们,就裹上头巾,踏进了风雪里。

    即便是搭了草棚,也不能完全御寒,时不时便有人被冻醒而哭出声来,幽幽咽咽,连哭都只能小小的声音。

    原来鳞次栉比的商铺,此刻全都紧闭着,路上看不到一丝烟火气。

    这真的是她的翁山郡吗?

    “娘,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玩啊,我想虎子哥哥了。”

    稚嫩的声音,从草棚里传来。

    女人声音哽咽,“等明年吧,明年天气暖和了,就好了。”

    哪还有明年,今年都熬不过去了啊。

    接着,翁心慈看到一个小脑袋不甘心的从草棚里探了出来,面黄肌瘦的脸上一双乌黑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她,“姐姐,你也没地方去吗,

    咱们这儿还能挤挤。”

    小孩的娘也跟着探出头来,“姑娘,你赶紧来吧,我这儿还有半个馒头,热乎着呢。”

    翁心慈再次狼狈离开。

    这短短的一段路,她仿佛像是走在地狱,看尽了人生百态,一直走到城墙上,遥遥看着银装素裹一片洁白的城,才停下。

    苏棠也来了。

    “看到了吗翁小姐?还要拖着她们,跟你一起死吗?”

    “你要现在杀了我吗?”翁心慈问。

    苏棠道,“我不会杀你,但你毒杀楚朗,残害百姓,朝廷不会放过你,你便是不判死罪,也只能在大牢里度过余生。”

    翁心慈轻笑,“那还不如现在杀了我。”

    “你不想再见一见楚朗吗?”

    “我可以吗?”

    “可以,把连诀和庸王的下落交给我,我便让你去见楚朗最后一面。”

    苏棠道。

    翁心慈不得不佩服苏棠,她好像不会被那些细小的、懦弱的情感所左右,她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

    “你杀不了连诀,至于庸王,也不用你去杀,很快他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到时候你可能连杀他的想法都没了。”

    翁心慈奇怪的说了一句,深深看了眼苏棠,突然当着她的面,从城墙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