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休息那天和好朋友去市里了,晚上的时候她带回一个听歌的机。
她戴着耳机坐桌前,看起来挺高兴的样子。我靠过去,听到她耳朵嗡嗡的声音,嘴巴也在哼哼。里面究竟放了什么让人高兴的东西呢?
我十分想让她给我听听,可她不想,觉得我会给她听坏了。我噘嘴心里骂她小气鬼。
格格经常来找我们玩,她很少坐门里写作业了,穿的都是有黄污污的裙子,有时候头发都像鸟窝一样,乌黑黑的手直接往脸上擦汗。可我们都更喜欢现在的她,笑起来声音像大公鸡一样“咯咯咯”,她听到这话也不会生气的骂人了,抓着我喊“你笑的跟猪一样”她在乱说,就算笑的再怎么大声,也不会像猪一样,我学猪的声音告诉她。
我们三个人每天凑到一块,有时候在我房间叠麻将,有时候在婷婷姐姐房间画画,可我还是没去过她家,因为她妈妈真的不让。她妈妈突然就变的很凶,经常在门口骂她“你又到哪里玩到这么脏,作业自己也不知道写,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做,就只会给我添乱……”
我们都知道,当自己挨骂时,或者别人挨骂时,都不希望有人在旁边看。
不过站远点躲在门缝就不算旁边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家里经常飞出她妈妈大声喊叫的声音,里面也没有了小孩的哭闹声。
以前经常说的口头禅“我妈妈说”也消失了
婷婷姐姐还是经常说“我老妈说”最后加一句“我才不听她放屁”。
我的脑子里就没有大人说的道理,可能耳朵听过很多,但是脑子不喜欢,就把那些话都忘了。
太阳下山的时候,我们想知道它从哪里回家,就追着太阳骑到石柱子的马路上,空空的田野飞着大喊声“啊”。“哦”。“哈哈哈,你骑的也太慢了”,婷婷姐姐搭着我骑的很快,我回头笑格格骑的像蜗牛,她不服气的说“骑那么快干嘛,赶投胎啊”
她自行车依旧骑的有些歪歪的,我们在庙前的空地上骑过很多次,可我跑的没有车快,扶一点点路就会松开手,剩下的路她只能自己骑,有时候骑很久才摔一跤,她很高兴觉得自己要学会了。
有时候又摔很多跤。没办法,我们都拉不住要摔跤的车。
婷婷姐姐晚上的时候,在后门的马路上练习,有时候她爸爸扶车,有时候她妈妈扶车,他们都能拉住车不要倒下。河边马路上会有很多车,小孩不能一个人骑车到后面,两个小孩也不行。
我们骑到秘密基地,那里横着一条长长的泥巴路,把大马路分成两节,靠着泥巴路有一条长长的水沟,不停哗啦啦的往田里灌水。泥巴路右边尽头是一排房子,左边尽头是遥远的山,泥巴路和大马路一样没有尽头。
小孩子的胆子都很小,不敢独自去看不到头的地方。如果天黑赶不回家,就会被鬼抓走的。婷婷姐姐说她是怕被坏人抓走,并不是怕鬼。
我们把鞋摆在草地里,一屁股坐泥巴路上,脚被冰凉凉的水浸着,风从山的那边吹过来,带着草和牛粪的味道,天很高很蓝,云很远很白,这是个很安静又很吵闹的地方。
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一起保证过永远不会带别人来,还有永远做好朋友。
永远又到底是什么时候呢?永远的事,对一个人说,还是对一百个人说,都只能嘴上保证,心里是不可以想的。
毕竟小孩子连永远都不知道,又怎么能保证呢?
水沟里经常游过一些小鱼,这次我们带好了空瓶,伸手下去捞了很久。一人装了一条才骑上车回家。婷婷姐姐把小鱼放到红桶里,警告弟弟妹妹谁都不许碰。又捡几粒饭扔下去。她妈妈说“等你明天养大了,给你做红烧鱼吃”她为了吃到自己养的红烧鱼,说一天要看八回桶才行。
格格把瓶子带回家,高兴的给她妈妈看,她妈妈只看着她,皱着眉毛大声问她,裙子怎么是湿的,还沾了泥巴,说着就站起来,高高的喊“妈妈一天到晚多辛苦啊,怀孕还要给你洗衣服,你不能懂点事吗,就非要搞这些事气我是吗……”一把抢过瓶子扔在门口。她惊慌了一下,立马想跑门口捡,她妈妈喊住她“你捡一下试试,看我打不死你……”她停住脚,愣在原地,回头哭起来对妈妈喊“我早就知道,你有弟弟就不会喜欢我了”
她又变傻了,非要说一句会挨打的话,之前都那么聪明,只要站着听一会,什么都不会发生,她妈妈也不会真的打她了。
我从门缝里看她们都进去后,飞快的跑过去捡地上的瓶子。又偷偷从柜子里拿个碗,从电饭煲捞一点饭。
把小鱼端到房间沙发底下藏着,希望它们陪着我快快长大。又希望它们不要长那么快,我还不会做饭。
大姐姐每天回来后说的话更少了,总是戴着耳机写很多字,她会在写什么呢?
写以后不要再和大人说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