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即是缘分,就留下来一并用饭吧。”谢灼宁笑着朝贺明扬发出邀请。
贺明扬望着她,拱手道,“那贺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容砚眉目又是一跳。
从一开始接触贺明扬他抗拒的姿态来看,他是一个心怀警惕并非十分乐意接受别人好意的人。
怎么大小姐一开口,他就应下了?
席间,推杯换盏。
慕容砚无意提及太子交好学子的事,转头问他,“贺兄对此事怎么看?”
贺明扬略作思忖后,道,“太子此举的确能够赢得天下学子的心,但我觉得,一个好的君主,哪怕不刻意地讨好,也会吸引天下有才之士真心跟随的。”
“那贺兄想要跟随太子吗?”慕容砚继续试探。
贺名扬明显有些惊诧,“慕容兄这是什么话,我们参加春闱,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为国效力吗?”
这回答……
说了跟没说一样。
慕容砚同谢灼宁对视一眼,谢灼宁霎时笑着开口,“说这些做什么?现在你们好好放松心情备考才是最主要的。来,吃菜吃菜,我可是提前几天就预定了,这鱼都是加急运过来的黑水白鱼。”
提前几天就预定了……
也就是说,这顿饭,本来就是为慕容砚准备的践行宴。
而自己,不过是误打误撞赶巧罢了。
一想到
这些,贺明扬的目光就忍不住地在对面两人身上梭巡,心里天翻地覆,胡乱翻搅,没由来地烦躁。
他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还准备倒酒的时候,却被慕容砚按住了手臂,“贺兄,明日便要如考场了,勿要贪杯。”
这一提醒,贺明扬才骤然回过神来,赶忙道,“慕容兄说的是。”
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间变得那么沉不住气呢?
吃完饭后,眼见天色不早,慕容砚先送谢灼宁上了马车。
“大小姐觉得,贺明扬如何?”
“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我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你先接触着,找机会多试探试探。”
“好,一路小心。”慕容砚放下车帘,目送谢灼宁离开。
身后,贺明扬走了过来,跟他站在一块儿,语气揶揄,“慕容兄喜欢余小姐?”
喜欢,这是多么奢侈的词啊。
慕容砚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大小姐跟我不是一路人。”
贺明扬立即道,“只要此番慕容兄高中,自然就配得上了。”
听到慕容砚一直称呼那位为大小姐,想来应当是京城中某位达官显贵的高门千金,二人身份悬殊过大,所以才让他不敢肖想。
慕容砚侧目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耐人寻味,“你不懂,我与她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听到这话,贺明扬心
头狂跳。
看见那位余姑娘对慕容砚那么好,二人关系明显非比寻常,他还以为他们两个已经定情,只等慕容砚高中,便会登门求亲。
一想到这些,他就像是咬了一口生涩的果子,心口又酸又麻,缓不过劲来。
可现在慕容砚的话,又给了他一种新的可能——
他们俩这辈子都不可能,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
……
马车缓缓驶离京城,谢灼宁撩开帘子一角,看着煊王府的方向离自己越来越远。
夏橘见她神情有些失落,便问,“小姐,回去吗?”
谢灼宁轻轻摇头,“不回了。”
天色渐黑,马上就要到城门落锁的时间,她若现在回了煊王府,今晚就别想出城了。
本来今日为了给慕容砚践行就耽误了些时间,再耽误下去,恐怕就真学不会易子晏的控虫术了。
而且就算她回去,也不一定能看见萧晋煊。
他这会儿忙着审讯韩家一案,恐怕整日都泡在御抚司,根本没空回王府呢。
想到这儿,她轻轻一声叹息。
马车行至城门口,士兵们抬手拦住她的去路,“停车,到这边接受检查!”
京城重地,有时候检查严格一些,也是常事。
夏橘将马车赶到一旁,一道身影便撩开车帘,径直撞了进来。
还不等谢灼宁反应过来,
就被人大力一搂,拥入怀中。
闻到那独属于男人的独特气息,她瞬间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握着赤羽的手掌也慢慢松开,“萧晋煊,你怎么来了?”
“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萧晋煊将脑袋枕在她的脖颈间,近乎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气息。
两个人都像是干涸池塘里的鱼,终于迎来属于他们的第一场甘霖。
直至此刻,才感觉像是活过来一般。
抱够了,萧晋煊便开始亲,亲鼻子亲眼睛,简直像捧着心爱之物,爱不释手。
两个人缠绵够了,谢灼宁便躺在萧晋煊的怀里,终于得了点说话的空隙。
“煊王殿下最近有点猛啊!”她眸光含笑,语气促狭。
萧晋煊眸色幽深地在她身上扫过,“哪儿猛?”
“斩太子臂膀,夺回御抚司,让皇后写罪己诏……”
她扳着手指头,一桩桩一件件地数着。
不过短短时日,这京城就被萧晋煊搅和得天翻地覆。
听到她说这些,萧晋煊显然有些失望,“原来阿宁只关注这些。”
谢灼宁忍笑忍得肚子疼,“当然了,煊王殿下还有更猛的,只有我知道……”
那小语气,勾得人心头直发痒。
萧晋煊眸色一黯,差点想直接把人在这里给办了。
谢灼宁见势不妙,立刻拽着他胳膊撒娇,央着萧晋煊
讲他是怎么设计蒙兴跟皇后的,“密报里只说了结果,我还不知道过程呢。”
萧晋煊哪儿受得了她这样,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从易子晏那里得到名单以后,我便立刻让人暗中调查了名单上的所有人,以及想办法找到以前千金楼拿捏他们把柄。”
其中有个小将,是蒙兴的心腹,是他告诉了萧晋煊关于蒙兴小妾以及韩老爹的事。
他深入调查以后才发现,韩老爹还有个儿子叫韩定,在南阳军里服役,当初去西川军剿匪的时候,他还是先锋。
如今那韩定回家省亲,却找不到自家父亲跟妹妹了,为此还告到了当地官府。
于是他便立刻派人告知了韩定关于他父亲跟妹妹的消息,一场布局就这样开始。
“所以自韩定敲登闻鼓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他爹已经死了?”
“是。”
“所以韩定要求验尸,京兆府杨大人带着仵作那么巧合地出现,也是你提前安排好的?”
“是。”
“所以韩定去赴皇后邀约,喝酒中毒,也是你设计的?”
“是。”
“那素秋姑姑呢?她跟了皇后那么多年,你是怎么说服她、让她帮你把酒换了的?”
整个布局里,谢灼宁最想不通的就是这点。
恐怕不光她想不明白,司马皇后跟太子萧璧城,也一样想不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