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认为,宽厚并非软弱,而是以德服人,在灾荒之年,百姓生活困苦,若再严苛施政,只会让民不聊生。”
贺亭严闻言,目光微微一凝,似乎在思索着贺兰临的话。勤政殿内一片寂静,众臣皆屏息以待,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临儿,你的话颇有道理。”贺亭严终于开口,像是真的认可,“但朝廷威严亦不可失,你需得在宽厚与威严之间找到平衡。”
贺兰临点头称是,心中自然明白,这是贺亭严作为一国帝王的警告,若是下次再有民众闹事的事情发生,估计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父皇所言极是,儿臣定当谨记在心。”贺兰临还是一如既往地谦逊恭敬,目光沉着。
贺亭严点了点头,眼神随即转向其他大臣,似乎在询问他们的意见。
长孙成心中肯定是不满的,但是提出异议这个事情还需要有个蠢货挑头,这种事情他断然不会埋头往前冲的。
在官场做到如今这个位置,还能把自己的女儿推上后位,长孙成可不是傻子。
“陛下,臣以为四王爷所言甚是。”户部尚书谢清站了出来,而谢清在朝中一向以公正着称,他的话还是颇有威信。
“灾荒之年,朝廷应当以民为本,宽厚施政,方能稳定民心。”
贺亭严微微颔首,显然对谢清的话颇为认同,勤政殿内的气氛逐渐缓和,但是贺兰临依旧不能放松警惕。
“父皇,儿臣亦有话要说。”贺兰寻突然开口,打破了殿内的平静。
贺亭严目光转向贺兰寻,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贺兰寻微微一笑,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
“父皇,儿臣认为,虽然宽厚施政是为上策,但亦需防微杜渐,不可让一些不法之徒借机滋事。”贺兰寻的话中带着几分隐晦的指责,指责贺兰临太过软弱。
长孙成则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挽起了唇角,蠢货出来了。
“此次女堂闹事,多是农夫家中良田无人照料,孩童耄耋无人看顾,民为国本,粮为民生,若是如此,女堂恐有误国之嫌。”
此话一出,殿内哗然,虽然感觉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但是好像也不无道理。
见众人反应,贺兰寻继续添油加醋:“若是今后王公贵族家中妇女皆入女学,我大夏群臣家事难安,何以论公事。”
这说出来就戳中群臣的痛处了,想想若是自家夫人真的去劳什子女学,成何体统!
贺兰临自然明白贺兰寻这番话的用意,无非是想激起群臣的不满,从而削弱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
既然如今贺兰寻决意彻底压死他,他也并不可能轻易让步。
“父皇,儿臣认为皇兄所言不无道理,但亦需考虑实际情况。”贺兰临沉着地回应,眼神丝毫不惧地与贺亭严对视,“女堂的设立,便是让我大夏女子擅文能武,今后亦可教导幼孺。”
见还是有些臣子不满,贺兰临继续说。
“且儿臣安排绣娘教导学习织绣技艺,不仅是寻常妇女,难民亦可有傍身之计,如今已初见成效。”
原本近乎是死局,还是被贺兰临打开了突破口,群臣之中支持贺兰临的人纷纷站出来表示支持。
贺亭严表情已经彻底松动,但也并没有做出回应,他想看看其他臣子可还有意见。
然而,长孙成却不愿就此罢休,他冷哼一声,开口道:“四王爷所言固然有理,但朝廷威严不可失。若任由女堂之事发展下去,恐怕会引发更多不安定之机。”
长孙成嘴上说的大义凛然,但谁不知道长孙家因为上次贺兰临的提议,加上这次皇后干的“好事”,出了一大笔钱填充国库。
且堂堂安国公,虽已是国公,但也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这次贺兰临估计也是遇到对手了。
贺兰寻也趁机加压:“父皇,儿臣以为安国公所言极是,皇弟此番驭民无方,才会生出动乱,史上民心动荡致使一国之将倾比比皆是,请父皇三思。”
贺兰寻惯是能把事情放大的,什么都能和国家扯上关系。
“哦?皇兄就坚决认为此次民乱是因我驭民无方吗?”
贺兰临挽唇反问,语气就好像是在下最后通牒。
贺兰寻心中有过一瞬不安,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但是事已至此,开弓岂可回头?
“皇弟,都怪为兄平日不曾与你畅谈,你不懂民生之法,导致你犯了如此纰漏……”
不等他把话说完,贺兰临就出声打断了他,只不过不是对着贺兰寻说的,而是对着坐观上位的贺亭严说的。
“父皇,儿臣斗胆直言,此次民乱并非儿臣驭民无方,也非只是天灾所致,不仅天灾无情,加之奸人从中作梗,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
贺亭严眉头微蹙,显然对贺兰临的直接言辞感到意外。
勤政殿内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众臣的目光在两位皇子之间来回游移,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长孙成此时也适时闭嘴,默默往后挪了一步。
谢清的心也在贺兰临话落之后提了起来,他不会因为利益站任何一方,但若非要站队,就大夏之将来而言,他还是选择贺兰临,可一向筹谋慎密的他此番言辞也有些太过冲动。
要知道当今天子最恨兄弟亲嗣之间横加迫害,要是有证据还好,若无证据,只怕四王爷将危啊。
寻常的证据也是不够的,必须要一举能够扳倒贺兰寻的才可,否则无济于事。
“奸人作梗?”贺亭严的声音低沉,隐隐带着几分怀疑与警告,“临儿,你可有证据?”
贺兰临深吸一口气,这一步走得极为关键,若无确凿证据,自己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是他早就筹谋好了一切,不急不缓地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呈递给帝王身旁的公公。
“父皇,儿臣已命人秘密调查此事,此乃相关证据,其中详细记录了此次民乱背后,有人暗中煽动,意图破坏朝廷威信,甚至有图谋不轨之嫌。”
贺亭严接过文书,目光扫过其中内容,脸色逐渐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