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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亭松就在旁边,他见谢云邵动作慢了下来不由扯了扯缰绳, 问道:“表哥,你怎么停下来了?”

    “没什么, 咱们还有多少圈?”谢云邵悠闲地晃了晃脑袋,在骑射这一方面他向来拿手, 这么多圈下来比起气喘吁吁的于亭松, 他只是有些发热罢了。

    “最后一圈儿了。”

    谢云邵抬头望了望天,日头渐猛,再耽误下去他怕也是免不了一身臭汗了。马鞭一挥,马匹嘶叫一声疾驰而去,带起一阵飞扬的尘土。

    一圈的距离不算短,饶是谢云邵精于骑射也费了好些时辰,当他停在终点时回头看了看还隔的老远的于亭松,颇为得意地挥了挥手,停了一会儿,最终伸了个懒腰, 准备着下马好生休息休息。

    “宁世子, 你还有三圈。”教授骑射课的先生慢踏踏地走到骏马旁边, 轻抚了几下那马儿的脑袋, 一边对着谢云邵说道。

    谢云邵:“???”他不是已经把落下的补完了吗?为什么还有三圈?

    “为什么还有三圈?”宁世子不满地皱了皱眉, 言语中亦是不满。

    “世子今日运气不怎么好。”那先生说话的时候胡子一翘一翘的, 咧着嘴笑的开心。谢云邵瞧着他那一口的大黄牙, 翻了个大白眼, 打算不管他直接离开,刚要动作却听见那先生继续道:“世子你今日恰巧碰上季大人来书院视察,季大人知道你错过进学时间,特意交待了要好好惩处一番以儆效尤。”

    那先生说着话,视线慢慢转向场地外的粗壮大树下,谢云邵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那棵百年老树下站着不少人,其中一人端坐在唯一的椅子上,他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是他不用想也知道那人不言不笑的模样。

    季黎!为什么他来进学都能碰见她?

    谢云邵肃着脸:“我可以拒绝吗?”他一点儿也不想继续骑马绕圈儿。

    “世子不妨亲自去与季大人说说看。”先生也如他一般面色严肃:“毕竟世子你是季大人的未婚夫婿不是?多少会给你面子的……”才怪!先生捻了捻八字胡,一边撺掇着谢云邵往季黎那儿去,他在溪山书院每日无聊的很,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谢云邵纠结了半晌,这些日子他对那女人的脾气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现在若是去找她的话绝对讨不了好,沉默了许久,有些泄气地说道:“算了,不就是继续绕圈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于亭松扯着缰绳停在终点,麻溜的下马,先生视而不见,谢云邵动作一顿:“他不也迟到了吗?他不用和我一起继续跑了?”

    “季大人未曾吩咐过要处罚他,我也不好擅自做主。”

    谢云邵看着于亭松一脸的轻松,心中突地蓄起一股闷气,臭着脸挥鞭,马儿疾驰,迎面而来的风渐渐吹散了心中的燥热,骑就骑,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一圈儿又一圈儿。

    谢云邵再次停在终点,先生笑意盈盈地对着准备下马的他招了招手:“世子,你还有三圈儿。”

    谢云邵:“……太过分了!”

    先生:“季大人就在那儿,要不你过去说说好话?”

    宁世子脑袋一昂:“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先生:“……”王爷家的傻儿子。

    季黎坐在树荫之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看着继续骑马绕圈儿的谢云邵,眼中沁出点点笑意。

    陆染衣素白的手指轻轻地拂掉落在季黎肩头的绿叶,半蹲着趴在椅子的扶手上,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安神香的味道钻入鼻中,叫她心神安宁。

    她扯了扯季黎的袖子笑的眉目弯弯:“季姐姐你在看什么呢?”

    季黎低头瞥了她一眼,言语平淡:“看风景。”

    陆染衣眨巴眨巴眼睛,婉转灵动,清澈如泉:“嗯……风景?风景有人好看么?”

    季黎手指微曲,眸光微沉,轻笑道:“有的风景比人好看,有的人比风景好看。”

    “那……姐姐觉得染衣是属于哪一种呢?”陆染衣歪了歪脑袋,墨色长发散落肩头,她脸上带着调天真纯澈之态,有些病态的苍白脸色非但没有掩盖她的姿容,反是添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季黎扬了扬唇角:“尚可与溪山之景一较高下。”

    “啊,只是溪山吗?”陆染衣似乎有些失望。

    季黎收回目光:“已是难得。”

    陆染衣听见这话瞬间恢复了笑意:“这样说,很高兴呢!”

    季黎没再说话,继续看着在场内疾驰的人,陆染衣撑着脑袋,也不再多言,面上难掩高兴之色,双目炯炯。

    一旁的许臻许先生咽了咽口水,早就听说季大人好女色,原来真不是空穴来风!

    许臻默默地望了场地上的谢云邵一眼,宁世子真可怜,宁王一脉不会绝后吧!

    站在季黎后面,已经被陆染衣的做派完全惊呆了的安宛秋: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还能这样直接色|诱的吗?长的比她漂亮了不起啊!

    本来已经打定主意走善解人意温柔淑女路线的安宛秋突然产生了一丢丢的迷茫。

    尔宜暗自打量了一番几人的神色,并将其记在心中。

    和陆染衣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季黎突然就没了整谢云邵的心情。许臻瞧着季黎的神色有些微的变化,估算了一下时辰,笑着道:“已经晌午了,大人不妨在书院中用午膳吧。”

    季黎站起身点了点头,许臻抬了抬手:“大人请往这边走。”

    “咱们现在往何处去?”

    “书院中的客房。”

    季黎步伐一顿:“本官记得溪山书院中每个学子都有一间住房。”

    许臻不知季黎为何提到这个,恭声回答:“是的。”

    “既然如此,带本官往宁世子的房间去。”季黎很是平静地说道。

    许臻有些懵:“啊……”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小厮突地蹿到门口,指着外面大呼不好。

    “怎么了?”

    “督卫署禁林卫的女头头儿来了!”

    “来了就来了,你大呼小叫干什么?”宁王瞪了他一眼,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王爷您不觉得她很恐怖吗?”小厮深吸了一口气:“那可是禁林卫的头儿!小人一看见她就想上厕所。”

    宁王捻了捻胡须,老神在在:“胆子可真小,跟着本王好好学学,要临危不惧。”

    谢云邵目送了宁王离开后在七引的伺候洗漱好,一觉睡到现在他浑身都松松散散的,没什么力气,谢云邵灌了一碗粥水,想起刚才自家老爹说的那什么赤霄营,思虑再三决定去长乐长公主府一趟。

    刚刚踏出房门就见他老爹神情恍惚地晃荡了过来,谢云邵掸了掸衣袍,挥了挥手:“蠢爹,你怎么了?大白天的见鬼了?”

    宁王浑身瞬地抽搐了一下,脸皮抽动,吓得谢云邵连忙拉住他,宁王反手一把抱住谢云邵,声音哽咽:“我的儿啊!”

    这四个字说的那叫一个百转千回,悲戚难耐,谢云邵嘴角抽了抽,将人扒拉开,无语地望着他:“我的爹啊!你儿子我还活着,你可别一副送我走的样子!”

    宁王满腔悲痛:“傻儿子,你不懂,说不定你爹我很快就要送你走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谢云邵看着自家老头子双目含泪的模样,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大声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宁王被突然变大的声音唬了一跳,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拉着谢云邵的手,这才说起原委来:“刚才季大人身边的尔宜过来了,她说,她说……”

    “她说什么?”

    “她说,十日之后你也要去督卫署报道。”

    “就这事儿啊?”谢云邵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去就去呗,反正亭松他们都在那儿。”

    “儿子,你不怕吗?”宁王一脸惊奇地看着他。

    谢云邵摸了摸下巴,老神在在:“胆子可真小,跟着本世子好好学学,要临危不惧。”

    宁王:“……”干嘛学他说话?

    时间过得很快,十天转眼便过去了,这一日刚好是休沐,季黎一大早便坐在督卫署的门口等着人来,今日没有太阳,天色阴沉,时有风来,督卫署门前的两棵垂柳随着微风轻轻摇荡。

    “现在什么时辰了?”季黎合上用来打发时间的书籍,问道。

    “已经巳时一刻了。”安宛秋侧身看了看内堂的漏刻,俯了俯身柔声回话。

    已经巳时一刻了,名单上一共三十个人,现在只来了二十来个人,很好,季黎在下面东倒西歪地站着的人身上扫视了一圈:“尔宜,还有哪些人没到?”

    尔宜闻言快速清点了一下到场的人,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宁王府谢云邵,长乐长公主府于亭松,清河郡主府姜希白,忠义国公府赵裴扬,嗯……还有端肃伯府盛行。就这五个了。”

    “那……”季黎拧了拧眉,人有点儿多啊,真是麻烦!

    “我到了我到了!”季黎说话的声音被打断,不悦地抬了抬头就见许久没打照面的谢云邵,他身上挎着个月白色的大包袱,一路快速地跑来,在排头乖巧站好。

    站在谢云邵身边的是静临侯府世子许晋同,两人也算是酒肉朋友,经常约着出去吃吃喝喝,许晋同今日一大早就被自家母亲扒拉了起来,不管不顾地硬是拿着扫帚赶到了皇城,结果在这儿干站着,周围一个熟识的都没有,要知道纨绔那也是分阶层的,普通的官宦子弟和皇亲国戚那是没法比的。

    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来了个玩儿的好的,许晋同心下高兴,用力地碰了碰谢云邵胳膊肘,声音压得极低:“怎么就你来了,于亭松不来吗?”

    “他?我不知道啊!”谢云邵摇了摇头,他今天睡过了头,没来得及去长乐姑姑那边,他还以为亭松已经来了呢,结果那小子居然没来!不是说好了同甘共苦的吗?叛徒!宁世子心中郁郁。

    “还有四个没到,本官前些日子就打过招呼,没到的本官亲自去请。”季黎站起身缓步走下台阶,她今日没穿官服,依旧是一身玄袍玉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