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氏充满惊恐,恨意和期许的目光中,谷晨曦转回身子。
“也是二婶和小颖他们,叫你去他们家放火的吗?”他快步回到吴氏的牢房门口,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看着像一条蛆虫一样,在地上扭动爬行的吴氏。
吴氏愣了一下,“那也是她们的错,谁让她们不肯借银子给我了?”
“他们凭什么借银子给你?”谷晨曦只觉得心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可不说,他娘永远都想不明白。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明白,二婶和堂哥他们,从来都不欠你的,他们都已经被你从老宅赶出去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他们只是想要过安稳日子,你呢?你做了什么?你总是想尽办法去欺负他们,抢他们的东西,你还推倒了二婶的茅草屋,他们好不容易才建了木屋,又被你一把火烧了。”
“你还不明白吗?是你欠他们的,不是他们欠你的!”
“不!不可能!”吴氏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摇头,“是他们欠我的!是她不肯把东西给我,我才抢的,我是她大嫂,长嫂如母,她进了门就应该孝顺我!”
“现在他们还害我变成这个样子,你是我儿子,你要替我报仇,替我报仇
!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你帮我报仇!”
吴氏趴在地上嘶吼着,像是一条濒死的毒蛇,至死都不肯放过她的仇人。
可,到底谁才是谁的仇人啊!
谷晨曦不是从前那个不明白事理的孩子了。
他什么都看得出来,一直以来,都是二婶他们在退让,而他娘不知进退地步步紧逼。
先前诬陷大堂哥他们通敌叛国还没吃到教训,这次竟然还想要直接放火烧死他们了。
吴氏还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嘴里一个劲儿的叫嚣着要报仇。
他报什么仇?
就算是吴氏死在大牢里,被推上断头台了,他也没资格去报仇啊!
“够了!”谷晨曦厉喝一声,“你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吴氏怔住,不敢置信地看向谷晨曦,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问出一句:“你,你说什么?”
“我说,是你咎由自取!”谷晨曦咬牙切齿地重复一遍,“明天游街之后,我来接你回家,回去之后,你消停一点,别再闹事了,我不会不管你。”
“但是你要是再敢闹腾,就别怪我不将情面了。”
说完,谷晨曦转身就走。
“站住!你给我站住,你个不孝子,站住!”
吴氏气急随手在地上抓起一个东西,就朝着谷晨曦扔过去。
一块石头,砸在谷晨曦的后脑勺上,谷晨曦吃痛,踉跄了一步。
脑后一片濡湿,他反手摸了一把,小小的手掌,都被鲜血染红。
他看着自己鲜红的手掌,发了会儿呆,忽然轻笑一生,低声呢喃了一句:“也好。”
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整个过程,狱卒看得心惊胆战的。
他快步走到牢门口,看着趴在地上气急败坏地捶打地面,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吴氏,“你可真是下得去手啊,那可是你亲儿子!”
“他不是我儿子!我没有那样不孝顺的儿子!”
狱卒冷笑一声,骂了句“无可救药!”转身走了。
这样的人,多说一句话,他都觉得恶心。
要不是她那个不孝顺的儿子,她现在应该被推到断头台上去一刀两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趴在地上用石头砸她儿子的脑袋。
吴氏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谷巡检他们本来是想要了她的命的,就是看在谷晨曦的面子上,才留她一条性命的,她竟然还不知足,嘴里还嚷嚷着要报仇。
到底谁该找谁报仇啊!
张芸和谷小颖从大牢里
出来,正准备回家的时候,被江古寒请过去了。
说是江朔州有点不舒服,让谷小颖给瞧瞧。
结果见到谷小颖,江朔州就开始闹脾气,抱怨谷小颖这些天都没有来看过他,是不是交到了别的朋友,就不在意他了。
谷小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哄好了江朔州,还答应让他以后随时去找她。
江朔州也没什么毛病,见到谷小颖之后,就没有半点不舒服的地方了。
原本江古寒是要留他们吃饭的,张芸想着今天早晨谷怀策说过晚上要回去吃饭,就给推辞了。
被彭怀瑾送出去,就瞧见一个后背一片血红的小身影。
“晨曦!”张芸惊呼一声,抬腿就朝着那小身影追过去。
谷晨曦眼前已经出现虚影,听见张芸的声音,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二婶?”
被张芸抱在怀里,他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二婶,对不起。”
“二婶没怪你,不是你的错。”
彭怀瑾见状,赶紧让人去套马车:“我送你们去医馆!”
“回家就行!”谷小颖说。
可恨,她就只随身带了那一瓶伤药,还给了吴氏。
“我家里有药,回家就行。”
谷晨曦已经趴在张
芸的怀里晕过去了,张芸慌得手都在颤抖,“颖儿,怎么办?晨曦没声音了!”
谷小颖握着谷晨曦的手诊了下脉搏,“晕过去了,先别动他,等回家再说,马上就到家了,娘您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灵力从谷小颖的手上,源源不断地往谷晨曦的体内涌。
她有些庆幸,幸好这些日子,自己手上的余钱比较多,日日都能泡药浴恢复灵力,不然谷晨曦这条小命,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说说,他这到底是怎么伤的,怎么伤成这样了?”
谷小颖仔细查看了一番,“像是钝器所伤,就石头之类的,砸的。”
“砸?晨曦又和谁打架了?”张芸说完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会的,晨曦这么听话,怎么会和别人打架呢!”
自打读书之后,谷晨曦在村子里就不再是从前那个混世小霸王了,村子里的老人都说谷晨曦跟变了个人似的,让自家的孩子拿他做榜样呢。
原本凭武力征服的一群跟班,现在都心悦诚服地跟在他的屁股后边请教他学问的。
这样的谷晨曦,怎么会和人打架。
“这伤,应该是在县衙里受的。”谷小颖目光微闪,隐约已经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