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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赶紧退园

    苗薇薇前后看去,没有家长,就江舒语自己一个人。

    苗薇薇心下一惊,不是丢了吧!然而下一秒江舒语却拉着苗薇薇向后跑,大概跑了几百米后,二人停在了一家包子铺门前。

    “小语!”

    梁平从店里面走出来,见江舒语身边站着苗薇薇,立刻满脸堆笑,下意识用围裙擦手来拉苗薇薇。

    “苗老师!我们真是有缘,你快进来坐一会儿,喝点水。上次咱们还没聊完呢!”

    盛情难却,苗薇薇被江舒语妈妈拽进店。

    店内空间虽然不大,但十分干净整洁,灶台上的蒸笼冒着热气,墙上的营业执照被熏得泛黄,在营业执照下贴着好几张江舒语歌唱比赛获得的奖状。

    “这一屉包子马上就好,老师你一定尝尝我的手艺。”

    “不了,江妈妈。我家今天聚会,一会儿我就得赶紧回去,他们等着我的蛋糕呢。”

    “哦哦哦!没关系的!我捡几个包子你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真的不用江妈妈,你这小本生意,你要是一定要给我,那我必须付钱。”

    说着苗薇薇看向墙壁贴着的价格表。

    “不不不!苗老师...”

    “江妈妈,我有点渴,可以喝点水吗?”

    “可以!我马上沏茶!”

    不等苗薇薇拒绝,梁平已经跑进里屋找茶叶了。

    江舒语十分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她的个子不够高,双脚离开地面有几十厘米,她摇晃着自己的双腿十分惬意,视线确实看着外面,不知在想着什么。

    “苗老师,这是绿茶。”

    “谢谢江妈妈。”

    苗薇薇抿了口茶,聊起别的话题。

    “江妈妈,平时就你一个人吗?江爸爸呢?”

    “她爸跟着其他装修队去干活,每天都出去干活,很晚才能回来。最近他们装修队接了个大活,去外地了。我平时就开这家小店,靠邻居帮衬还能接送孩子啥的。”

    苗薇薇抿唇,不知道该不该问,江舒语妈妈却先开口了。

    “我知道,苗老师一定想问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儿吧。”

    苗薇薇不置可否。

    “如果冒犯,我就不问了。”

    梁平淡然一笑,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婆婆陈秀娟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梁平的脸瞬间就白了,她看向苗薇薇,想着先把老师送走,没想到陈秀娟压根不在意有没有外人,抄起桌上的抽纸狠狠扔在地上,发出了好的声响。

    “梁平!你是不是有病!要不是我在你舅舅家住,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这些年给这个傻子花了这么多钱!”

    梁平紧张地握紧双手。

    “妈,今天有客人在,有什么事儿一会再说吧。”

    “你少来!正好让人家听听你多败家!之前四处找医生就花进去那么多钱,店都赔进去了,我儿子现在还得在外四处奔波。我儿子辛苦赚钱,你在家就给这个小傻子报哪些没有用的班,一个月就得上万,你当我儿子的钱大风刮来的!”

    “妈!小语不是傻子!她是你孙女。”

    “不是!我没有傻子孙女!”

    梁平想辩驳,泪水却先一步落下。她看了眼苗薇薇,想要让人家先离开,可情绪上来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苗薇薇看着眼前的老太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梁平已经哭了。

    不过苗薇薇也听明白了,这老太太是江舒语奶奶,估计是因为孩子这情况有怨言,但也不能这个样子啊。

    “大娘,你别激动,你是孩子奶奶啊?那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陈秀娟眯缝着眼睛看苗薇薇。

    “你是什么人,我跟我儿媳妇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苗薇薇笑了笑。

    “我是江舒语小朋友幼儿园的老师苗薇薇。”

    “幼儿园老师?金果果幼儿园的?”

    “对。”

    陈秀娟仿佛想起什么来了。

    “对!还有这个幼儿园!一年好几万的托费,你是不是疯了,她一个傻子上再好的幼儿园有什么用,她能听懂么!”

    不等苗薇薇组织语言说话,陈秀娟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

    “儿媳啊!好儿媳...妈也不是心疼钱,就是觉得你们这么累没必要。这就是一个女娃,还...真没必要。”

    梁平泣不成声,哽咽着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妈,小语是我的孩子,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说她,她会好起来的。我给她报班也是希望她快点好起来,小语在唱歌方面很有天赋,你看那都是她得到的奖状。”

    说着,梁平走到墙边示意陈秀娟看。

    陈秀娟烦躁地摆手。

    “我不看那些!我看你和钢子还是趁早再生一个,妈这次来得到一个配方,保生儿子。你先喝着,等钢子回来你们俩就赶紧再要一个。我尽快给小语找个便宜的幼儿园,你赶紧退费吧。”

    梁平强硬。

    “我不退,小语现在的幼儿园很好。”

    陈秀娟装不下去了。

    “她一个女孩一个赔钱货,还是个傻子配花那么多钱吗!你赶紧把钱都收回来,给儿子存着!”

    苗薇薇再也听不下去了。原本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不该管,可这个老太婆实在是太气人了。

    “大娘,你说这话就太封建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女平等,你一口一个赔钱货一口一个傻子,这么说自己的亲孙女也太恶毒了吧。还有,女孩就是赔钱货,你小时候不也是女孩吗?”

    陈秀娟瞪大了眼睛看着苗薇薇,还没有人跟她这么说过话。

    “关你屁事!你是个什么东西管我家的事儿!哦!你是幼儿园老师是吧,说好听点是老师,其实就是保姆!你当然不想让我们退园,我们退了你去哪儿赚学费啊!我告诉你个小丫头片子,我家的事儿轮不到你管。”

    这老太太战斗力真强悍,苗薇薇竟无言以对。

    “是,你家的事儿我不应该管,但谁让你说话难听又无知,我没办法啊!必须得说两句。你虽然是婆婆,但是你没有权利确定人家亲妈的想法,人家两口子赚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花谁身上就花谁身上。

    在一个,你手伸那么长不怕肩周炎、颈椎病复发啊!”

    陈秀娟被气笑了,指着苗薇薇说不出话又看向梁平。

    “你就这么看着个外人说你妈!你个白眼狼,赶紧把这个女人赶出去!”

    梁平擦了擦泪,眼神坚定。

    “妈,我不会让小语退园,更会继续让小语上辅导课,你给的方子我也不会吃。我查过了,生男生女不是女人基因决定的,你的土方子没用。”

    苗薇薇的话给了梁平莫大的勇气,促使她敢跟婆婆正面硬刚。

    苗薇薇说得对!她和丈夫决定的事情,她和丈夫赚的钱凭什么没有支配权?她为什么要怕婆婆。

    苗薇薇故意耸耸肩。

    “大娘,你要不进来吃点包子?”

    陈秀娟指着苗薇薇笑了。

    “苗什么来着?”

    “苗薇薇。”

    “你给我等着!”

    陈秀娟走了,梁平紧张地拉住苗薇薇的手。

    “苗老师对不起对不起,让你看了出笑话,但是我婆婆这个人很记仇的,她会不会找你麻烦...她肯定会找你麻烦,如果她去幼儿园找你麻烦,你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来给你澄清。”

    苗薇薇安慰梁平。

    “没关系的,她太欺负人了,我真看不下去。这种人就得跟她吵,你越软她越蹬鼻子上脸,只有你硬气起来,才能保护江舒语。”

    江舒语一直躲在妈妈身后,突然跳出来拉着苗薇薇的手笑。

    苗薇薇摸了摸她的头。

    “你看,我们小语多可爱啊!就是你这婆婆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也是我和钢子命苦......我和孩子爸结婚早,但那时候条件不好就没要孩子,就想着条件好了再要孩子。开始我们一起搞装修,攒够钱就自己开了家装门店,还拉起一支专门搞装修的队伍。日子越来越好,我也怀孕了。”

    “原本都挺好的,可婆婆因为小语是女孩就处处刁难我,钢子护着我就不让他妈来。小语两岁的时候生了场病,差点没抢救回来。好不容易好了,慢慢长大我就发现这孩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她就自己一个人,说话也一个字一个字蹦,我和他爸到处带她去找医生。为了看病,我们把店兑出去了,去北京,去大医院,可是都不见好。我们的钱花没了,就只能回来。”

    “开始的时候我自己带她,渐渐地我发现她特别喜欢音乐,就让她去学习声乐。你看,这些奖状,都是她得来的。”

    梁平激动地指着被婆婆无视的墙面,那上头挂满了江舒语比赛获得的奖状。

    “声乐老师特别喜欢她,夸她是班上最有天赋的!这孩子去比赛也不怯场,站在台上的时候我就感觉我的孩子在发光。”

    梁平发自内心的自豪感染了苗薇薇,可同时她又无比惋惜。

    “现在我开这间店,早上做早餐,平时卖包子、馅饼,天气热了我就卖冷面。”

    她吸了吸鼻子,“我怕她越不接触同龄人越严重,硬着头皮送她去幼儿园。不瞒你说苗老师,我给小语换过好几家幼儿园,她见过很多老师,但她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哪个老师好。她们都不喜欢她,你对她好,她知道,我也知道,我很感激你...”

    她紧张地握住自己的手,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苗老师,小语会好的对吗?”

    ......

    苗薇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店里走出来的,有什么东西好像堵在心里了,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她无法解决江舒语的实际问题,这种无力感让她无比难受她能做的太少了。

    包子铺隔壁的五金店探出一个脑袋,那大娘见只有苗薇薇一人,连忙走到苗薇薇身边又向包子铺里面张望了一下。

    “那恶老婆子走了?真烦人。”

    “大娘你认识那老太太?”

    “前段时间晚上来过,大吵大闹的,那小平多好个人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恶婆婆。”

    苗薇薇掏出手机。

    “大娘,如果这家店再出什么事儿,你给我打电话。”

    大娘笑呵呵地看着我。

    “我刚才听说了,你是小语的老师是不,你真是个好姑娘,心善。”

    苗薇薇同情梁平和江舒语,可惜作为老师她能做的太少了,她能做到的也就是自己还在大二班的这段时间里,尽量对江舒语好。

    希望江舒语会越来越好,那个恶婆婆不会再来找麻烦吧!

    大哥苗震和大嫂李姝带着大女儿苗墨语和小二宝来了。

    大嫂李姝穿着小香风套裙,长发披肩尽显妩媚。大哥苗震一身休闲装,胸前的婴儿背带里坐着小二宝,侄女苗墨语身着黑色长袖紧身衣配背带裤,高扎丸子头,六年级的她被妈妈李姝打扮得很是时尚。

    二人拎了很多礼物,送给蓝彩云和苗薇薇。

    “你看你们两个,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就浪费钱。”

    大嫂李姝亲昵地挽住蓝彩云的手臂。

    “妈,给家里人买东西不叫浪费。”

    苗薇薇跟大嫂李姝关系不算亲昵,但也没有不好,就是淡淡的那种关系。而对大哥苗震...反正在苗震没结婚之前苗薇薇跟他交流还是很频繁,怎么说也是亲哥,不过苗震结婚后,二人就莫名其妙疏远了。

    想来大多数家庭都是如此吧!哥哥、姐姐结婚后,有自己的家庭要忙,跟弟弟、妹妹的联络就少了,再加上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淡了也正常。

    简单叙旧后,来到了今天的重要环节,抓周。

    苗薇薇以为的抓周就是全凭孩子个人意愿,爱抓哪个抓哪个,换句话来讲,她认为抓周也就是个娱乐环节,没必要那么较真,可她的大嫂李姝完全不这样认为。

    在整个抓周过程中,大嫂李姝全程都在引导二宝,而二宝似乎只对色彩鲜明的东西感兴趣。

    小孩子么,这种情况很正常,但大嫂李姝十分不理解。李姝每次都会在二宝要拿她不希望二宝拿的东西前,把东西撤掉。

    苗薇薇站在一边看得一脸迷惑,完全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儿子!抓那个...抓那个...诶!对!好儿子!“

    最终,这场闹剧以二宝抓到了法官锤,才终于落下帷幕。李姝十分开心,说她儿子将来能成为大法官,苗薇薇则是一阵无语。

    他们都在忙活二宝,热闹的场景与孤零零站在一边的苗墨语形成鲜明对比。苗墨语的表情十分淡漠,就好像一个置身于外的旁观者。

    饭桌上,大家推杯换盏,除了苗墨语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

    李姝朝苗震使了个眼色,苗震低头扒饭,李姝白了他一眼。这一小细节被苗薇薇捕捉到,看来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