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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是她送的吗

    府内闹了一阵,月落乌啼,院内重归平静,好几日都不再有人来叨扰。只林荣月曾来过石榴小院两次,说是有话想与沈昭月说,但都被香叶寻了借口,拦在了门外。

    “那林姑娘真是奇怪,分明上次还口口声声说姑娘的不是。如今竟又腆着脸来了。”香叶修剪着花叶,从石榴树上摘了几枝新开的花苞下来,插进白瓷花瓶内,加了几滴精油进去,香味愈加浓重了些。

    沈昭月撑着拐杖,将雨链下的鱼缸里的水草挑了几根出来,几条金鱼长得有些大了,用网兜单独将他们捞出来,另外装进了罐子里,而后又放了几条新的小鱼进去,她道:“二房早早去了京城,若是她真心投靠,就该直奔京城去。如今这般,只不过是想多留几日,与人相识罢了。”

    至于与谁相识,满府的人都不是傻子。只不过此前,沈昭月不慎在意罢了。可没想到,林荣月会把心思花在自己身上。

    “如今被罚了例银,应当是觉得老夫人看重我,这才想与我重新交好。”沈昭月将装鱼儿的罐子递给了香叶,“这些鱼长大了,放去荷花池子里养着吧。”

    香叶打心眼里看不起林荣月,明明姑娘对她这般好,竟是背后捅刀的小人。

    林荣月被拒了两三次,她已是失了底气,本想着王嫣到底是大房的屋里人,又怀着孩子,应当更得的夫人们与老夫人的欢心,谁想到无人看得上她。

    说到底,还是林荣月被继母养得没见识,只将她囚在一间小小的四方院里,连世家小宴都不曾参加过几回,哪里懂得内宅的这些人情世故呢?

    “走吧。该去接轻舟回府了。”沈昭月将石板上的青苔扫了扫,这几天连连下雨,四下都有些湿滑,她换了一双雨靴,打着伞,朝着外头走去。

    香叶跟在后头,早前已按照四夫人的吩咐,特意选了府中最好的马车,换了软塌。

    “出来了吗?”

    “怎么还没出来?”

    贡院门外,早已挤满了人,各家的马车、小厮、父母亲朋都围成了一个圈,摇首相望,只等着人出来。

    “姑娘,人太多了。怕是会挤到你。”香叶掀起车帘望了一眼,前头早就挤成了一团,连一条缝隙都没有。

    沈昭月怀中抱着食盒,刚才一路颠簸,她生怕洒了,“就在这里等吧。石头,你先去前头候着,记着要带着谢府的旗子,举得高高的,让轻舟一眼就能瞧见。”

    石头今日充当了车夫,他连忙答应着,将插在马车上的旗子拿了下来,兴冲冲得跑向了人群中,石头身形小,最是灵活,如泥鳅一样钻了几下,就挤到了最前头。

    “咚咚——”

    乡试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钟声传来,人群顿时一片欢呼。

    幸而石头扒着门口的石狮子,才没被人挤出去。

    “出来了!出来了!”

    不一会儿,贡院门大开,考生们陆陆续续出来,皆是面色苍白,四肢无力,有几个衣着单薄的考生,竟是一踏出大门就晕了过去。

    “快快快,喂几口粥进去。”门口守着的官兵连忙喊着话,这是太累了,精气神瞬间脱了力,得赶紧补补才行。

    沈昭月下了马车,不敢离人群太近,她脚步还走得不稳,只得静静等着石头的消息,但心底早已紧张不已,手里更是冒着汗,不知道谢轻舟待会儿出来会是什么模样。

    考生走了一波,又一波。

    可连着几波人都没见到谢轻舟,沈昭月不由担忧道:“香叶,你也去瞧瞧,怎么还没出来?”

    香叶连忙答应着,也想冲到其那头去,偏生就是挤不进去啊!急得她满头汗。

    忽而,前头传来了石头的喊声:“公子!公子!在这里!在这里!”

    谢府的旗子最是亮眼,只一眼就能瞧见。

    谢轻舟扶着门框,坐了整整几日,腿脚都有些麻了。夜里,只能蜷缩在木板上睡觉,整个腰背亦是酸疼。

    “石头!”谢轻舟喊了一声,石头赶紧冲过去扶住了人,“公子,可还能走?”

    “从旁边绕过去吧。”谢轻舟点了点头,将身上背着的箱子递给了石头,这才浑身松快了些。

    “轻舟,沈昭月一瞧见人,亦是不顾自己的脚了,撑着拐杖,小步快走过去,“怎瘦了?可有冻着?晚上被子可暖和?”

    连着被沈昭月问了几句,让谢轻舟疲软的身子恢复了一些精力,“走慢些,你的脚伤还没好呢。”

    “别担心,贡院发了被褥,我又自己带了薄毯,不冷。只这膳食差了些,成日的馒头包子,连口热粥都吃不上。”谢轻舟装作可怜的模样,朝她眨巴着眼睛,“要是现在能喝一口热鸡汤,我就死而无憾了!”

    “呸呸呸,说什么话!”沈昭月见他还有力气与她玩笑,这才放了心,比起刚才晕倒的人,谢轻舟已是好多了。

    “主子,谢府的马车已经到了。几位公子们,也都上了车。”卫安跟在谢长翎身旁,回禀了一句。

    谢长翎站在一旁搭建的矮塔上,望着拥挤的人群,终是看到了心头念念不忘的女子。目光所及,是她跛着脚,都要亲自去扶着谢轻舟的身影。

    这些日子,他亦是忙翻了天,连着好好吃一顿饭的时间也没有。

    下头,卫九突然来了。“主子,谢府送来了一份食盒。”

    卫安将东西拿了过来,里头是一份精致的菜肴,打开还有一张折起来的信笺。他先用银针试了试毒,又各自尝了几口,才敢送到谢长翎的面前。

    “谁送的?”谢长翎垂眸看了一眼,是他平日里喜欢的菜色。“祖母?”

    等他打开了那张信笺一看,落款是一个“月”。

    心底不由化开了一阵柔软,是她?

    “打开吧,我尝几口。”

    往日里,谢长翎从不会在处理公务时用膳,但现在,他破例了。

    卫安连忙将食盒打开,心中暗喜:主子总算是愿意多吃一些了。